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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0章 刘一谷真龙出窍

    陈静见众人这一次难得齐心,自是喜上眉梢,旋即马缰绳一紧,策马奔腾而上,疾呼又道:“出发!”

    紧接着,曹小强率先一闪玄色身影策马在前领路,刘一谷策马奔腾于后,余下众人又紧随其后。

    踢踏、踢踏、踢踏,……

    蹄声是暴雨,气势胜长虹。

    转瞬之间,土城郡桃花村三面环水的那一条溪流尽在眼前。

    在溪流对面的三尺之地,从左而右,错位立着前后两排,十几个上了年纪的各州郡顶上三道,各自斜持长剑,就等孙小权一声令下。

    遥看远处,在胭脂亭中倒挂了一个身着玄色行头的人,已经血迹斑驳而又微微抖动着衣襟,又像极了在山谷洞中歇息的蝙蝠,想必那就是幽嫣谷墨家五弟子乌图木。

    毕竟,在胭脂亭十步之外,围着三层数十个上了年纪的、尽是长剑出鞘的各州郡顶上三道。

    在桃花林边缘处,一个个五斗米道士已经围成了里外数层人墙。

    其时,孙小权早已端坐在溪流对面又靠右的一边,身后立着一排九个三绺长髯的各州郡顶上三道,三尺案台上放着一应时令果盘。

    紧接着,孙小权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下肚,对着陈静一行二十三人轻蔑道:“听闻幽嫣谷墨家弟子向来秉承‘天志’,可是乌图木那厮,小友才知道他早就降了五斗米道。”

    “不过,一直以来,那厮推三阻四又忤逆黄天孙大圣之令,才有今日之祸,这都是他自找的!”

    “乌图木要是以黄天孙大圣早先的计谋,只怕诸位早就看不见天上的太阳了。哈哈,哈哈,……”

    孙小权又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下肚,嘲笑道:“诸位大侠,来吧,都快过河吧!要是不过河,就都是浪得虚名之徒、虚有其表之辈!”

    “要是秉承‘天志’,又如能浪得虚名而又虚有其表呢?哈哈,……”

    孙小权自是有恃无恐。

    陈静一行人不恼也不怒,极速环视了一通,看溪流对面的这一番阵势,确实欲置这一行人于死地。

    曹小强率先疾呼道:“孙小权,你今日所为,确实不耻!你家老祖母要是知道了,定会很伤心!”

    孙小权先是眉头一皱,而后眉头一舒,仰头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下肚,冷笑道:“啧啧啧,啧啧啧。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这么多嘴!”

    哐当!

    孙小权杯盏重重掷地,先碎成了五大块,之后碎成了九小块。

    “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先让这一群多管闲事的‘瞎子’,在过河之前,那就先死一大半!”

    “老子今日有话对你们讲:贫道送你们上天看太阳!杀无赦!”

    “……”

    孙小权自是狂妄至极,陈静一行人先无视了孙小权,游离的目光都落在各州郡的顶上三道身上。

    各州郡的顶上三道得令,各自长剑一式挑剑剑气而起,与此同时一通念念有词,紧接着左手二指化掌一击,抑扬顿挫又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河之流,起!”

    嘭、嘭嘭、嘭嘭嘭,……

    大大小小的水柱冲天而起,一分为二、二分为三,三又分为万千道雨箭,密密麻麻的挡在眼前。

    倘若中雨箭,必死无疑!

    与此同时,在上游又“汩汩、汩汩”奔下了更多的溪水。

    溪水不断流,雨箭不止矢。

    刘一谷自是依计而行,先与“鬼军”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三角令旗遥指桃花林边缘的五斗米道道士,紧接着双掌上下、左右游离,之后由柔掌变为绵掌,托天而起,一股力量从涌泉穴直上百会穴,厉声大呼道:“九山八海,真龙出窍!”

    说时迟那时快,从溪流雨箭中骤起一道又一道气旋,而后气旋由万千变三、由三变二、由而变一,最后聚合为一条张牙舞爪的气龙。

    气龙本就无象无形,在雨箭之间来回穿梭如入无人之地。

    咔嚓、咔嚓、咔嚓,……

    气龙一时张牙舞爪,极速游走攻杀之间,雨箭如烟如梦似幻,又化为袅袅水雾,窸窸窣窣如一场绵绵的秋雨,又落回溪流中。

    淅淅沥沥、滴滴答答,……

    雨箭落成空,气龙更从容。

    气龙从上而下、从左而右,冲天直上的雨箭转瞬就成了摆设!

    陈静一行人自是长舒了一口气息,急切又道:“事不宜迟,冲!”

    说时迟那时快,一行二十三人跃马急踏溪水,各自一闪身影便冲过了溪流,策马立于岸上。

    咴儿、咴儿、咴儿,……

    正当高头大白马前蹄猛然抬高六尺有余,紧接着轰然落地荡起一层层尘灰之际,曹小强两闪越女剑剑气各自一式绞剑剑气,而后一式抹剑剑气而过,一剑封喉了左边一排使“天河之流”的顶上三道。

    曹小强见势暗喜,经过这几日来的苦练,原本苦练一人同时出不同方向剑招的功夫,完全没想到越女剑上一同出剑的功夫也更进了一大步,意外收获确实得感谢陈静。

    就在曹小强暗喜之间,越女剑顺势而下,出剑再一剑封喉左边另一排使“天河之流”的顶上三道。

    陈旭嫦越女剑一闪寒光剑影,极速一式劈剑剑气,一分为二了右边一排使“天河之流”的顶上三道。

    陈旭嫦见势惊喜万分,无上快剑虽不说有大成,但眼下确实小有所成。这还得多谢陈静的指点。

    又当陈旭嫦惊喜之间,紧接着越女剑反手快剑一式劈剑剑气,一个眨眼之间,又一分为二了右边另一排使“天河之流”的顶上三道。

    昙花数现,落地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一众使“天河之流”的顶上三道猝不及防,丢了性命,各自长剑“哐当”落地如风铃。

    孙小权大吃一惊,这才几日不见,这一行人的功夫长进太快,不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只是吓得跌跌撞撞的从案上滚了出去,失魂落魄之间,在九个顶上三道左拥右护下,闪去了角落里。

    正当一众人等兴奋之际,各自坐下高头大白马又骤起了一阵极其狂躁的“咴儿、咴儿、咴儿”。

    陈静遥想先前的一些往事,径直越女剑一式挑剑剑气而起,之后一式荡剑剑气而出,急呼道:“高头大白马都有灵性,五斗米道有隐形偷袭者,万万不可大意,小心!”

    陈静言未毕,曹小强与陈旭嫦也已嗅出了个中蹊跷,各自转身往另外两个方向先是一式挑剑剑气,而后又是一个荡剑剑气,……

    噗嗤、噗嗤、噗嗤,……

    斜地里,昙花数现,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紧接着,前后、左右先是无数长剑“哐当”落地声,而后又才缓缓现出了倒地而亡的青色道袍。

    果不其然,死的又都是孟婆江北各州郡的顶上三道。

    “追云逐月剑,一斩暗乾坤!”

    “追云逐月剑,一斩暗乾坤!”

    “追云逐月剑,一斩暗乾坤!”

    “……”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从左右远近不一处,疾出一众老弱不定的声音,这是隐形的青云道长出手了。

    紧接着,青云道长从四方先使出围上来了一圈又一圈的黑影,黑影越旋越大,之后越旋越急。

    一时之间,天昏地暗。

    与此同时,一道道九丈长、一尺粗的雷光电影,冷不丁的从天而降,直劈陈静一行二十三人。

    司马问天见势窃笑,鞍前一旋又一撑,借力使力凌空直上之际,十指鹰爪往雷光电影中一收一旋、一捉一拉,瞬间又成绕指柔。

    雷光电影在十指鹰爪上,飘逸似条条白练,张弛似渠渠清流。

    又当司马问天极速落下马鞍之间,左手五指鹰爪往左边重重的一掷,雷光电影入地炸裂尘灰如烟,左边的空地骤现方圆一丈的大坑。

    与此同时,右手五指鹰爪往右边远处的桃林边缘一掷,一众五斗米道道士血肉横飞,哀嚎不已。

    一众“鬼军”见势,各自挥舞着菜刀、柴刀、镰刀、剪刀,往桃林边缘的五斗米道如闪电攻杀而去。

    司马问天见势,把头顶的雷光电影一收一旋之间,重重往胭脂亭下的顶上三道砸了过去。

    正当雷光电影离胭脂亭三尺之处,凌空而下了一道九尺长、一尺宽的无声雷影直劈雷光电影!

    顷刻之间,雷光电影消散于无影无形,天光也越渐明亮起来。

    “这是无声之雷!……”

    “无声之雷,大家小心!……”

    “该死的五斗米顶上三道也隐形了,可不能当‘瞎子’!……”

    “……”

    陈静五人不得不收拢阵脚,刘一谷与司马问天各自在陈静左右。

    远处的孙小权见势,隔空大笑道:“一个个都是‘瞎子’,一个个都眼瞎,本小友就坐看诸位怎么‘死不瞑目’的!哈哈,哈哈,哈哈,……”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越女剑一收一旋之间,急切又道:“万万不可分散走远!切记!”

第611章 司马问天念花花

    曹小强早已怒不可遏,怒目圆睁盯紧孙小权,要早知道结果会是如此,当初在流莺阁后就不该从建康城孙家五鼠手中救他下来。

    事到如今,权且只当是好心又成驴肝肺,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行侠仗义本就心生善念,要是遇见孙小权这种人,只当是出门遇见了一头疯狗、触了大霉头。

    要是遇见疯狗,棒打落水狗即可;要是触了大霉头,无非多“呸、呸”几口唾沫星子,即可赶走霉运。

    此时此刻,身处险地又敌众我寡,对于孙小权之前的种种恨意,姑且也只得先恨他在一旁。

    待有朝一日孙小权落水之后,再教他如何堂堂正正的做人!

    曹小强自是长舒一口气息,扭头轻声道:“此行,一者为诛杀五斗米顶上三道;二者为救胭脂亭中的五师兄乌图木。似此之法,又如何能寻出五斗米顶上三道的踪迹?”

    “有舍、才有得。眼下,就由我先来试探一番。我的这一条小命,就拜托诸位大侠周全万一了!”

    “……”

    陈旭嫦觉得言之有理,只御敌而不杀敌,与待宰的鱼肉无二,以攻为守才是克敌制胜之道,径直悠悠道:“强强,你可得万分小心!”

    陈静闻言咯噔一回,年轻人还是太过于心急,确实很难沉住气,沉思之间,急切说道:“曹小强,即是如此,咱们可先直取胭脂亭。”

    陈静觉得:既然曹小强要出这一次风头,一行人早晚也都会杀入胭脂亭。与其晚到,不如早到。

    既然孙秀在此苦心布局,必定前路艰险。与其被艰险纠缠不清,还不如有的放矢,直取要害!

    曹小强不惧半分,天不怕、地不怕惯了,极其镇定道:“纯依香儿女侠,你且放宽心,这几日来苦练越女剑新招式,确实小有所成!”

    曹小强言未毕,快马一鞭,直奔胭脂亭。余等四人又策马紧随其后,踢踏、踢踏、踢踏,……

    咴儿、咴儿、咴儿,……

    突然,曹小强坐骑骤起一阵惊鸣,紧接着滚地昙花而过,已经被隐形的顶上三道剑气斩杀了四蹄。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这断子绝孙的顶上三道,……”

    曹小强顺势滚地而起,越女剑左边一式挑剑剑气,右边一式云剑剑气,四下居然又无一声哀嚎!

    陈静见势,疾呼道:“下马!”

    旋即,四人一闪身影而下,左、右与曹小强骤成掎角之势,左边是陈旭嫦与司马问天背靠着背,右边是陈静与刘一谷背靠着背。

    毕竟,这一些顶上三道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后隐形,于顶上三道而言,自是一目了然;于陈静四人说来,无疑就是“睁眼瞎”。

    以看不见去敌看得见,就是瞎子打架,即使耳朵异常灵敏,眼下人多杂声多,确实很难听声辨位。

    要是在夜深人寂之地,侧耳还能静听细微的风拂夜柳之声。

    眼下,却有不远处的“汩汩、汩汩”溪流,以及桃花林边缘的五斗米道道士又被“鬼军”杀散的哀嚎。

    这一次“眼瞎”,确实凶险!

    突然,从天又降下了一大片“天火之光”,翻滚的浓烟与呼呼的火光直下方圆一丈之地。

    三拨人见势,曹小强与陈旭嫦两拨人,各自往前方一字马滑出。

    “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刘一谷大喝之际,双掌托天而起,顷刻地裂,骤起数十条飞沙走石长龙往“天火之光”直击而去。

    紧接着,刘一谷斜拖九环大刀一式“移形换位”与陈静一式“移形换影”往沙石、浓烟、火光中闪出。

    咚咚、咚咚、咚咚,……

    飞沙走石纷扬落地,又夹杂着一绺又一绺呛人的热土气息,浓烟与土灰弥漫出去了数十步之外。

    曹小强与陈旭嫦各自在一字马后,一式“移形换影”闪去了数十步之外,司马问天满脸土灰中一阵“咳咳”紧随陈旭嫦奔出了数十步之外。

    此时此刻,虽然刘一谷的掌法又一次破了“天火之光”,但是原本三拨人的掎角之势荡然无存。

    与此同时,在各自外围十步之处,骤现数十个顶上三道,把五人又分割包围成了真正的三拨人。

    陈静见势大吃一惊,一时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凡世间之事越是害怕什么,就越会来临什么。

    “曹小强、陈旭嫦,要小心!”

    就在陈静疾呼之际,身前的顶上三道挥舞剑气,近身攻杀上前。

    陈静旋即左一式云剑剑气、右一式抹剑剑气还击顶上三道,顶上三道一时也没有占着半分便宜。

    刘一谷九环大刀一劈一斩游走之间,左手重重落掌之处,厉声又道:“刘家掌法:一步夺命掌!”

    大凡中了一步夺命掌,一掌破胸碎心裂肺,江湖郎中所谓的妙手回春之法,从来都救不回性命。

    噗嗤、噗嗤、噗嗤,……

    陈静与刘一谷身前的顶上三道纷纷昙花一现,顷刻之间,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两个人左右游走攻杀之间,又往曹小强那一边且战且靠近,殊不知又围上来了数十个顶上三道。

    陈旭嫦无上快剑一出,先是一式绞剑剑气,又一式抹剑剑气而下之后,正当一剑封喉的血迹凌空半尺未落地之际,又以相同的招式一剑封喉了另一个近身的顶上三道。

    司马问天的鹰爪铁布衫从不惧怕剑气,顶上三道使出的剑气在胸腹之间一挑又一荡,就似挠痒痒。

    十指鹰爪一时如入无人之境,前后、左右攻杀之间,顷刻破吼、入胸、穿肠、破肚不在话下。

    噗嗤、噗嗤、噗嗤,……

    此地近身的顶上三道一时半会也没有占着半分便宜,昙花数现,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陈旭嫦与司马问天亦是且战且靠近曹小强,再回掎角之势。

    与此同时,曹小强左手落地一式荡剑剑气,右手凌空一式云剑剑气,一时惊吓着了顶上三道。

    毕竟,心神合一而出剑气,这两种极其不协调的招式从一个人手中使出来,确实匪夷所思。

    以局外人看来,此一种出剑之法越见凶险,确实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人出剑可当两人出剑。

    曹小强见受惊吓的顶上三道,旋即一式“移形换影”直上,紧接着左手一剑封喉、右手一式劈剑;之后左手一式云剑,右手一剑封喉,惊得近身的顶上三道六神无主。

    噗嗤、噗嗤、噗嗤,……

    近身的顶上三道昙花一现,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顶上三道近身不能取胜,旋即又各自退后了数步,张弛挑剑剑气起势之际,又想要使“天火之光”。

    曹小强眼疾手快,又一式“移形换影”,紧随顶上三道其后。

    要是这一些顶上三道不怕被自家道法烧成外焦里嫩,曹小强也不怕。以曹小强想来,只要顶上三道在近处,任由越女剑一剑封喉!

    也正如曹小强所料,又当一双越女剑近身攻杀顶上三道之际,顶上三道“天火之光”犹豫不能出,各自丧命,长剑“哐当”落地声不止。

    虽然曹小强离胭脂亭确实越来越近了,但是曹小强这紧随顶上三道其后之势,又与陈旭嫦、陈静两拨人的掎角之势荡然无存。

    就在陈旭嫦与司马问天攻杀近身的顶上三道之际,陈旭嫦从剑光中又看见了从天而降的无声雷影。

    “司马问天,小心无声之雷!”

    陈旭嫦极速又与司马问天一个游离的眼神,旋即凌空一跃,与司马问天凌空互蹬双腿,借力使力往前边躲避无声之雷又攻杀出去。

    陈旭嫦无上快剑一式又一式绞剑剑气,一闪玄色身影如箭出弦,让眼前闪过的顶上三道昙花数现。

    司马问天如箭出弦,十指鹰爪又似急掏鸟窝,掏坏了近身闪过的顶上三道的脑袋、胸膛、胳膊,……

    与此同时,无声之雷静悄悄落地,炸裂了一个方圆一尺的大坑。

    陈旭嫦与司马问天这一次居然躲过了孙秀的无声之雷,但是却各自“咚咚”落在了百步之外。

    正当陈旭嫦与司马问天微微抬头之际,在各自头顶又落下了“天火之光”,翻滚的浓烟与呼呼的火光。

    此时此刻,刘一谷正与近身的顶上三道纠缠着,分不开身来使“九山八海、沙石长龙”解围。

    如此,还得自寻脱身妙计。

    陈旭嫦见势不妙,越女剑极速往后虚晃一式点剑剑气,借力使力一闪玄色身影如箭斜射出弦。

    “咻”的一声,陈旭嫦往“天火之光”外极速闪去,高声疾呼道:“司马问天,司马问天,你得小心!”

    司马问天冷冷一笑,无论如何都来不急了,没死在雷光电影下,却命丧在“天火之光”下。

    生为晋人、死在魏地、又念着死在秦地的乞伏白兰花,从古至今、从今而后,不会有第二个人!

    司马问天仰天长啸,面对即将入脸的“天火之光”,撕裂道:“花花,花花,问天陪你来也!”

第612章 胭脂亭昙花一现

    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天火之光”翻滚着落下,司马问天却视死如归,以正脸相迎。

    顷刻之间,鹰爪铁布衫融出了一个又一个血红的大窟窿,之后外焦里嫩,再之后化为一堆燃尽的灰烟,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声哀嚎。

    司马问天,已死无全尸!

    “司马问天,司马问天,……”

    “司马问天!……”

    “……”

    刘一谷苦于纠缠而分身乏术,远远看去,虽然大呼不止,可是司马问天早已听不见、看不见了。

    陈静骤起一阵翻江倒海的五味杂陈,司马问天仗义相助却率先赴死,以江湖道义说来,情何以堪?

    沉思之间,大声疾呼道:“你们两个,得先回来。不要走远了!”

    可是,人已经被顶上三道分出去了,又如何说想回来就回得来!

    曹小强越杀越急,两把越女剑左攻右杀之间,并没有理会陈静。

    以曹小强想来,当此之际,正好以五斗米道得意之势,反其道而行之,才更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曹小强挥舞着双剑渐行渐远。

    陈静与刘一谷只得往陈旭嫦一边游走攻杀之间,尽力靠近。

    陈旭嫦见折了司马问天,虽然也是恼怒至极,也只有往陈静与刘一谷处使无上快剑且战且靠近。

    各州郡的顶上三道见“天火之光”杀死司马问天,追云逐月剑没有鹰爪铁布衫相克,紧接着从四周旋出了一圈又一圈黑影,黑影越浓、天光渐暗,很快就如黑夜降临!

    与此同时,顶上三道极速闪开了青色道袍,雷光电影之下必定会让三人都灰飞烟灭,一时也只得任由陈旭嫦与陈静两拨人汇合。

    紧接着,已经从天而降了数十道九丈长、一尺宽的雷光电影。

    说时迟那时快,刘一谷九环大刀入地一尺,双掌托天而起,厉声大喝道:“九山八海,真龙出窍!”

    刘一谷大喝未毕,从身边方圆十步之内,再一次骤起一绺又一绺气旋,以万千气旋合为三,之后合三为二、合二为一,又聚合成方才一模一样且张牙舞爪的气龙。

    就在刘一谷这一条气龙张牙舞爪之间,抬头直冲雷光电影。

    与此同时,陈静心神合一,越女剑驭剑而出,厉声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

    陈静越女剑极速一道寒光剑影翻滚而上,之后剑影一分为二、二分为三、三分为千剑、万剑。

    越女剑剑光冲天而上,又似一只翱翔的白羽凤凰直上九天。

    气龙与白凤在一大片雷光电影相接相撞之际,骤闻一声微微的“滋滋”,之后雷光电影渐渐的消融,气龙与白凤也在渐渐的消融。

    陈旭嫦见势,绕着陈静与刘一谷一式接着一式“移形换影”,之后无上快剑往雷光电影十数步之外,剑光游走之间,斩出了挑剑剑气、劈剑剑气、抹剑剑气,……

    待刘一谷双掌调息、一通运气之际,陈静越女剑已然回手。

    就在雷光电影在黑影中将要消逝之际,又凌空而下了无声之雷。

    刘一谷看见九环大刀刀光中的无声之雷影子,大声疾呼道:“两位女侠,一定要小心无声之雷啊!”

    说时迟那时快,刘一谷九环大刀拔地而起,紧接着脱手而出又凌空直上,一排“叮叮当当”的九环,先与无声雷影相撞相接。

    嘭嘭、嘭嘭、嘭嘭,……

    九环大刀被无声之雷劈得稀巴烂,瞬间又消失于无影无踪,虽然九环大刀消减了五分无声之雷,却依然没有挡住从头顶继续劈下来。

    九环大刀响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确实提醒了陈静与陈旭嫦。

    两人的越女剑往后虚晃一式点剑剑气,紧接着一闪身影如箭斜射出弦,在数十步之外“咚咚”落地。

    嘭嘭、嘭嘭、嘭嘭,……

    无声之雷一闪落地,飞沙与走石四溅之际,又轰然炸裂出了一个方圆九尺宽的大窟窿,一时卷起的土浪极速弥漫出去了十步之外。

    “刘一谷,刘一谷,……”

    “刘一谷!……”

    “……”

    陈静与陈旭嫦各自又一式“移形换影”,紧接着背靠着背,斜持越女剑,盯紧土浪又一通高声疾呼。

    “刘一谷,刘一谷,……”

    “刘一谷!……”

    “……”

    突然之间,从四散弥漫的土浪中又骤起一阵轻微的“咳咳”,之后在土浪中又旋出了一道人影,是刘一谷一脸土灰的连滚带爬出来。

    陈静与陈旭嫦见刘一谷还活着,一时长舒了一口气息,径直四目相视一笑,又一式“移形换影”闪到刘一谷左右,极其警觉不远处看得见与看不见的顶上三道。

    刘一谷旋即轻拍土灰,镇定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还好,与无声之雷就差一尺之距!要不然,我这一条小命啊,又得灰飞烟灭咯!”

    “只可惜,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九环大刀,就这样没了。人在刀在、人亡刀亡。刀亡而人未亡,莫非,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陈静遥想一些往事,眼下又见刘一谷身处险地而心神不乱、一副正气凛然之态,也确实人中之龙。

    “刘一谷,确实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眼下大敌当前,都得万分小心,只要能活下去,那就是福气!”

    “刘一谷,你得听静静的!静静说是福气,那一定就是福气咯!”

    刘一谷闻言面有三分喜色,再一次调息运气,只道:“然!”

    就在刘一谷得救之际,曹小强一闪玄色身影已近身到胭脂亭。

    陈静见状,先与陈旭嫦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紧接着越女剑驭剑而出,一闪寒光剑影疾过,越女剑无影剑法在胭脂亭下的顶上三道“精明穴”处一旋,又一闪剑光回手。

    陈旭嫦会意,越女剑极其警觉之间,同时得护住陈静与刘一谷。

    曹小强会意,要是先伤着顶上三道的“精明穴”,无论什么道法都使不出来,还又使不出剑气,与桃花林边缘的五斗米道道士无二。

    这也是寒敌之心的好法子!

    曹小强自是微微一笑,之后一式接着一式“移形换影”,左手越女剑向上一旋直劈“精明穴”、右手越女剑向右一旋斜滑“精明穴”,……

    “嗷嗷,嗷嗷,嗷嗷,……”

    虽然顶上三道未丧命,但各自长剑“哐当”落地的这一种势胜,又让曹小强骤生从未有过的快意。

    败势中取胜,胜得更有底气!

    曹小强见势眉头一舒,又极速一式“移形换影”闪到胭脂亭下。

    胭脂亭有八角,一目了然又不用担心暗藏机关,并且在亭中横梁上倒挂着的玄色行头近在咫尺。

    咻咻、咻咻,……

    越女剑两闪寒光而过,绳索一分为二,玄色行头“扑通”落地,紧接着一双越女剑入地一尺,又急切伸出双手去扶正血迹斑驳的身板,欢喜若狂道:“五师兄,五师兄,木木五师兄,师弟来救你来了!”

    “乌图木,你得救了!来,……”

    咻咻、咻咻,……

    越女剑冷不丁被拔起,一闪截剑剑气而过,曹小强双臂被一分为二,之后越女剑“哐当”掷地。

    曹小强失去双臂,昙花一现,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此时此刻,玄色行头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又极速扯下了抹额,紧接着仰头一通冷笑道:“哦哟,好师弟,好师弟,贫道可得先谢你!”

    “好剑,好剑,越女剑真是好锋利的剑!哈哈,贫道得谢你!贫道不但要谢你,还要让你生不如死!”

    “幽嫣谷墨家不亡天理不容!挡贫道五斗米道者,都不得好死!”

    “……”

    曹小强见势,早已气得脸色铁青,全身拔凉而又骤起一阵撕心裂肺之痛,紧接着满脸虚汗如雨,上气不接下气,支支吾吾道:“埋汰旮旯!……刘文之,……你这一个天煞的大混蛋!……不得好死!……”

    曹小强一时气血攻心,眼前一黑,瞬间失去知觉又轰然倒地。

    刘文之狡黠一笑,前番在潇湘馆外确实杀不过一众越女剑,故而先逃走了一步,之后又感觉到孙秀的冷落,这才出此兵行险着一策。

    这一功,足可抵过!

    将来孙秀要是不做黄天孙大圣了,又怎么可能把这一个唾手可得的位置让与他人?好歹,五斗米道左护法之名,远远胜过孙小权。

    孙小权想做黄天孙大圣之位,一不会道法,二不能服众,无非也就是想想罢了,他要是步子迈大了,不但死得越快,也死得越惨!

    刘文之极速立起身来,见昏厥的曹小强,在双臂重重一踢,之后拣起一把长剑,欣喜若狂道:“各州郡顶上三道听令:各个击破!”

    刘文之言毕,斜持长剑往陈静三人攻杀过去,又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们讲:贫道送你们上天看太阳!杀无赦!……”

    陈静三人先是大吃一惊,陈旭嫦撕心裂肺道:“强强,强强,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第613章 胭脂亭无声之雷

    “强强,强强,你不能死啊!……”

    陈旭嫦悲鸣之声骤传四方,失魂落魄的斜拖着越女剑,玄色斗篷跌倒就似秋风扫落叶,紧接着又一闪玄色身影跌跌撞撞奔往胭脂亭。

    “嫦嫦,嫦嫦,嫦嫦!……”

    “谷主,谷主,谷主!……”

    无论陈静与刘一谷怎么疾呼,已经唤不住陈旭嫦满脸的忧伤。

    只得各自极速转身奔在陈旭嫦左右,竭尽全力护着陈旭嫦不为近处的顶上三道所伤。

    与此同时,陈静心神合一,越女剑驭剑而出,疾呼道:“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

    越女剑劈剑剑气所过之处,一分为二了攻杀上前的顶上三道。

    刘一谷虽然没有了九环大刀,还有刘家掌法,双掌托天而起,厉声又道:“九山八海,真龙出窍!”

    紧接着,骤起的气旋又聚合为相同的一条气龙,张牙舞爪的气龙盘旋在陈旭嫦头顶方圆三尺之处,防御顶上三道可能会使出的道法。

    陈静也难过至极,曹小强要是失去了一双胳膊,遥想幼时的一些往事,曹小强不死也残。

    如今陈静已觉竭心尽力,还是没能保护好幽嫣谷墨家弟子,又或者说,难道这也是天意?

    从数十年之后,骤现到数十年之前,完全也改变不了数十年之后的既定事实,兴许,这也是不可忤逆的天道,也是大道吧!

    幽嫣谷墨家弟子向来秉承“天志”,陈静幼时也曾为幽嫣谷墨家弟子,只是天道好轮回。

    话虽如此,大敌当前又是敌众我寡,还得竭力护着陈旭嫦。

    以陈旭嫦眼下光景看来,倘若没有人周全万一,很容易就会命丧于顶上三道又或者刘文之手中。

    陈静见到此时此刻的刘文之,又骤起一阵五味杂陈,要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全然也不假。

    遥想刘文之被郦道元关押时的那一副惨相,确实可怜至极。眼下的这一幕,又着实让人可恨至极。

    与其如此,不如试探一剑,刘文之能长命是否真的又是天意。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越女剑极速驭剑而出,使的又是: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

    越女剑一闪寒光剑影疾下,正当一式劈剑剑气接近刘文之头顶三尺之际,斜地里又闪出一道九尺长的无声之雷,极速劈开了越女剑。

    又当越女剑回手之际,一时又烫如热铁。陈静右手指一张一弛之间,越女剑剑锋只得入地一尺。

    刘文之得救,惊魂未定之际,规规矩矩的一闪身影奔去不远处。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又现身闪出了孙秀与释远。孙秀斜背两把天师剑,释远在右斜持一把长剑。

    陈静自是眉头一皱,旋即身子一斜,从白纱白袍上极速割下一大块衣襟,极速包在越女剑剑柄上,顷刻之间,衣襟也烫如滚水!

    “强强,强强,强强,……”

    陈旭嫦身在胭脂亭下,右手轻探鼻息,还有一股微弱而游离的气息,旋即先与曹小强点穴止血。

    之后一拥抱紧血迹斑驳的曹小强,似哭不是哭、似怒不是怒、似悲不是悲,脸色铁青又撕心裂肺。

    此时此刻,在泪眼迷离的陈旭嫦心里,曹小强就是整个世界。

    要是没有了曹小强,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又过给谁看?什么幽嫣谷墨家弟子、什么越女剑、什么五斗米道,通通都是一朵浮云!

    曾经相知相依的两个人,心已所属本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是突然有一个人先去,不就等同于把一个人折断成两个人吗?

    眼下又没有了幽嫣谷墨家的“保命丸”与金创药,况且大敌当前,一时半会也分不开身来内敷外服。

    陈旭嫦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曹小强就这样死了,要是永远也睁不开眼,不如自断筋脉得了。

    胭脂亭,泪撒胭脂名副其实。从今往后,这里就是诀别之地。从此以后,尘归尘、土归土。

    别人要争,就由争他们去吧!

    什么“八大天王”,什么“司马大王”,什么“黄天孙大圣”,又和曹小强的这一份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关系!

    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原本都是穷苦至极的孩子,一直受苦受穷也就罢了,或者吃土撑死也罢了。

    成为幽嫣谷墨家弟子,反倒死的灰飞烟灭、伤的如此凶险!

    圣人有言:穷则独善其身。又有言:穷则思变。独善其身也好,思变也罢,终归都没能好死。

    生而为人,都会死的,要是与曹小强死在一起,反而会心安。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结伴同年同月同日亡。生时未能策马同游江湖,死后还能携手共入地府。

    陈旭嫦泪中有忧有怨,闪出的一条条血丝,之后极速布满双眼。

    “强强,不要离开我;强强,你不要离开我;强强,……”

    陈旭嫦一通疾呼哀嚎之际,抹额先贴近曹小强的抹额,一碰头、两碰头、三碰头、四碰头,……

    咚、咚、咚,……

    陈静与刘一谷五内俱焚,还得先防住五斗米顶上三道偷袭,目光更不能远离五斗米顶上三道。

    陈静侧耳倾听,急切又道:“嫦嫦,要振作起来,你要振作起来!心不乱则情不乱,曹小强他不会有事的!曹小强他是不会有事的!”

    刘一谷急切也道:“谷主,曹小强吉人自有天相。谷主,眼下大敌当前,你可不能乱了心神!”

    陈静镇定又道:“幽嫣谷墨家‘天志’昭昭、日月皓皓。九死一生、无怨无悔!可别让司马问天,以及幽嫣谷墨家的亡魂不得心安!”

    刘一谷镇定也道:“谷主,谷主,谷主。你不能作践自己!你不能这样作践自己,你又如何对得起曹小强失去的一双胳膊!曹小强可是为幽嫣谷墨家冲在最前头!”

    此时此刻,陈旭嫦那里还听得进去,脑子里只记得这么多年来的聚少离多,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没几日,要是又成诀别,情何以堪!

    受伤的又不是各自至亲至爱之人,大凡站着说话都不腰疼,谁都能说出这般冠冕堂皇的话语。

    并且,还满心欢喜的等着曹小强的百里红妆,还等着与曹小强白头到老,还想着,还想着,还想着太多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哇呜,哇呜,哇呜,……”

    陈旭嫦突然仰头放声大哭,江湖中说: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确实言之有理。要是曹小强活不过来,自断经脉等同于悬梁自尽。

    陈静与刘一谷只得唉声叹气,但愿陈旭嫦能早一刻振作起来,要为曹小强出一口气才是正道!

    孙秀见势面有八分喜色,隔空与胭脂亭轻蔑道:“幽嫣谷墨家?居然还敢与贫道斗?黄天孙大圣之名,岂是尔等女流之辈可敌?”

    “方今天下,什么‘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什么‘司马大王要顶牛’,与贫道说来,天地不仁都是刍狗!”

    “好,好,太好了。只要贫道眼下杀了你们三,从今之后,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也就都清静了。”

    “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陈旭嫦,当命绝;纯依香儿女侠陈静,当命绝;在孟婆江北之地亡我众多道徒的刘一谷,也当命绝!”

    “你们这一些人,通通都当命绝于胭脂亭。从此以后,五斗米道一统孟婆江南、江北,千秋万代!”

    “……”

    孙秀得意至极,刘文之与释远更是喜上眉梢,就连在远处的孙小权也振臂高呼道:“五斗米道,千秋万代;五斗米道,拉基阿路!……”

    更远处的“鬼军”,快杀光了埋伏在桃花林边缘的五斗米道道士。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远处闪来了一个血迹斑驳的玄色行头,越女剑上的血迹成泥,疾呼道:“诸位大侠,来晚了一步,实在对不住!”

    陈静认得,这才是乌图木!

    陈静费解,急切追问道:“乌图木,这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

    乌图木一式“移形换影”,逼近胭脂亭,又嘶哑着声音道:“这是五斗米道之局,先有调虎离山,后有刘文之以假乱真,再之后,……”

    还未等乌图木把话说完,凌空而下一击无声之雷,乌图木瞬间灰飞烟灭,手中越女剑被无声之雷炸飞,一闪剑影立在刘一谷脚下。

    “乌图木,乌图木,……”

    “乌图木,……”

    无论陈静与刘一谷怎么大声疾呼,乌图木是看不见、听不见了。

    刘一谷一把捉起越女剑,厉声又道:“乌图木大侠,一路走好!你的这一把越女剑,就让我刘一谷替你走完!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孙秀狡黠一笑道:“乌图木这厮里外不是人!既然不忠心为贫道所用,那贫道就让他灰飞烟灭!”

    陈静自是恼怒至极,厉声大骂道:“该死的孙秀,在下要为死在无声之雷下的冤魂报仇雪恨!”

    孙秀轻蔑道:“啧啧啧,啧啧啧。来呀,来呀!要不要贫道告诉你,绿珠是怎么死的!”

第614章 胭脂亭请仙诛仙

    孙秀右手轻扬,在其左右即刻现出了天罡地煞阵。

    眼下,一百单八个顶上三道已经摆出了三三三阵型,孙秀立在最中间,刘文之与释远各立左右。

    孙秀有恃无恐,轻蔑道:“贫道也怜她绿珠是非常之人,也不在乎她过去与石崇有染,本来抬举她做黄天绿灵圣母,同修道法!”

    “只可惜,妇人短见,还胆大不从贫道!不为贫道所用之人,贫道自会让她无处可用!”

    “绿珠居然还招出本就与世无争的越女剑与贫道斗。什么幽嫣谷墨家‘天志’,兴妖风作恶浪!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死有余辜!”

    “贫道为黄天孙大圣,‘黄天’即是‘天’,开口闭口‘天志’。即如此,贫道这个‘黄天’今日就要你们死,也算顺了天意,应了‘天志’!”

    “哈哈,哈哈,哈哈,……”

    陈静又见天罡地煞阵,眉头深锁,先无视了孙秀的嘲笑,埋头轻声又道:“刘一谷,可得小心阵法。如今,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刘一谷越女剑一收一旋,之后点头,轻声只道一个字:“然!”

    眼下,敌众我寡到了极点,要是陈静与刘一谷不齐心,早晚都会成为五斗米道案板上的一颗青菜。

    陈静一时也顾不得陈旭嫦与曹小强,要是敌不过天罡地煞阵,只怕眼下都会命丧于天罡地煞阵,又如何对得起梦中授剑法的绿珠?

    乌图木确实已经死了,方才乌图木所言与孙秀所言相去十万八千里,又命丧无声之雷下,‘九死一生、无怨无悔’,也算以死明志。

    在远处的孙小权见势,再一次振臂高呼道:“五斗米道,千秋万代;黄天孙大圣,拉基阿路;……”

    孙秀先止住孙小权,之后冷不丁又一技无声之雷直下胭脂亭,无声之雷与气龙顷刻消融于无形。

    陈旭嫦还与曹小强难舍难分,失去心神的人,实在太揪心。

    陈静与刘一谷大吃一惊,要是陈旭嫦头顶没有了气龙护体,眼下陈旭嫦与曹小强都凶多吉少。

    眼下无能为力,又分身乏术,只得自求多福,但听天意了。

    孙秀双掌一收一旋之间,轻蔑道:“五斗米道道徒听令:先拿下这两个活口,让其生不如死!就让那一边的哭声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远近的顶上三道毕恭毕敬大呼道:“黄天孙大圣,万岁!黄天孙大圣,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秀自是眉头一舒,面有九分喜色,先前在桃花源外、潇湘馆外所受的那一口恶气,总算得报!

    眼下,根本不用担心道家上清派弟子寇谦之使清风斩来捣乱。

    毕竟,寇谦之万事以和为贵,见人皆是道友,又如何能见道友互相伤害呢?要是出手帮了一方,必定会寒了另一方的良心;要是不帮一方,又会让另一方心怀不满。

    于此,像这种相争之际,自是躲得远远的。要是躲远了,也就看不见,看不见也就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以后还是见人都是道友,人畜无害。

    孙秀更加有恃无恐,旋即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之后两道灵符托天而起,急切又道:“天罡地煞阵:斡旋造化,请仙!五斗米道黄天孙大圣有请道祖附身。敕!”

    说时迟那时快,从九天云霄之上一道金光一坠而下,落入孙秀怀中,之后孙秀头顶三尺光芒,双颊骤现一绺又一绺皎洁的光华!

    陈静眉头深锁,匪夷所思!

    刘一谷大吃一惊,而后重重的一口唾沫星子,厉声又道:“埋汰旮旯,该死的孙秀,你真不要脸!装神弄鬼还敢大言不惭请道祖附身?怎么不去请玉皇大帝附身呢?”

    “你不请玉皇大帝附身,我刘一谷本是孟婆江北之地的‘天王老子’,那我就请玉皇大帝附身!要是道祖见了玉皇大帝,还得三拜九叩!”

    “哈哈,哈哈,哈哈!江湖中道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似尔等邪魔外道,早晚都不得善终!”

    “……”

    刘一谷一语刺痛孙秀的双颊,面上骤现一闪而过的狰狞。

    刘文之在孙秀身后,隔空大骂道:“刘一谷,就你多嘴!你要是请得来玉皇大帝,那你就请啊!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今天你死定了!”

    刘一谷眉头一皱,越女剑一收一旋之间,冷冷又道:“刘文之,你我都是刘家人,为何刘家人与刘家人之间,差距就这么大呢?”

    “本是同根生,无非是你那一支刘家人从骨子里已经烂透了,愧对刘家列祖列宗,你就不配姓刘!”

    “……”

    刘文之眉头一皱,紧接着厉声大喝道:“埋汰旮旯,刘一谷,乖乖的受死吧!贫道这一支刘家人,好过你这一支早晚受死的刘家人!”

    刘一谷冷冷轻笑道:“谁受死,一战之后,这还说不一定呢!”

    刘一谷言未毕,越女剑极速一收一旋之间,轰然直立身前,二指凌空而上一道血光,紧接着又佯装一通咿咿呀呀,疾呼道:“天王老子在此,弥罗宫玉皇大帝已附身!尔等邪魔外道还不行跪拜大礼!”

    刘文之自是恼怒至极,长剑一斜,厉声大骂道:“刘一谷,装神弄鬼。上一次,没把你杀死,侥幸逃脱。这一次,在黄天孙大圣面前,无处可逃!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刘一谷反驳大骂道:“无处可逃?也不知最后是谁无处可逃!”

    刘一谷言未毕,越女剑极速入地一尺,前后马步全力一拉,由柔掌变为绵掌,全身突然一股更为巨大的力量从涌泉穴而上、冲百会穴而出,旋即双掌托天而起,厉声大喝道:“九山八海,真龙出窍!”

    紧接着,又从四周骤现出无数气旋,从万千到三,从三到二,从二到一,聚合为又一条气龙。

    此时此刻,这一条气龙双眼各冒出一绺九尺长的金光,盘旋又张牙舞爪之间,直冲天罡地煞阵。

    刘一谷见势欣喜若狂,气龙眼中能生出金光,这还真是第一次。

    这算功夫长进了?难道又算是真的请到了玉皇大帝附体?

    确实匪夷所思!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细想,只有先胜了孙秀,才能有命去琢磨。

    与此同时,陈静也没有落下剑招,越女剑驭剑而出,使的又是: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

    越女剑剑光一分为二,二分为三,三分为千剑、万剑,又像一只翱翔的白羽凤凰直冲天罡地煞阵。

    白凤与气龙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初眼看来,势不可挡!

    孙秀在天罡地煞阵中,微微冷笑道:“啧啧啧,啧啧啧。龙来了,凤也来了。只可惜,龙肝凤胆,那都是道祖的盘中食、杯中羹!”

    说时迟那时快,孙秀天师剑极速拔出两闪金光,急切念叨道:“天罡地煞阵:斡旋造化,斩妖!”

    两把天师剑的金光从左右与白凤、气龙各自相接相撞之际,天师剑金光骤变为乌黑的光影,缓缓吞噬、缓缓消融了白凤与气龙。

    渐渐的,渐渐的,渐渐的,白凤与气龙,在乌黑的光影中,又无声无息的一同消散于无象无形。

    陈静越女剑已然回手,居然这一式剑招就这样轻易的被孙秀破解了,沉思之间又想到了一些往事。

    错负轮回剑第六式能把人变成蝴蝶,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要是孙秀受此剑招,必定无可出逃。

    旋即,心神合一,越女剑再一次驭剑而出,使的是:错负轮回剑,第六式,化仙入蝶魂!

    孙秀眼疾手快,天师剑极速回手入地一尺之后,双掌各自一道灵符托天而起,紧接着厉声又道:“天罡地煞阵:斡旋造化,定身!”

    空气,好似瞬间凝结成冰霜。

    此时此刻,陈静与刘一谷除了眼珠子能动之外,全身僵直如一条寒渊中的冰挂子,前不能前、后不能后,张不开口、吞不了气。

    陈静的越女剑确实也驭剑而出了,只是半道又来一击九尺长、三尺宽的无声之雷,消减了剑影。

    最后,越女剑掉头一弹,急旋数十圈,又极速落回陈静眼前三尺入地,剑锋一时红如炉中火。

    陈静遥想一些往事,看来孙秀这一次精心布局,确实要置人于死地。由顶上三道来布天罡地煞阵,威力确实比先前所见厉害更多。使出的道法,也更为凶险!

    斡旋造化,是天罡三十六种变化之首,传说女娲补天使用过。

    请仙,那是地煞七十二般变化之一;斩妖,那是地煞七十二般变化之一;隐形,那也是地煞七十二般变化之一。

    只不过,隐形已经被五斗米道改名为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并让各州郡顶上三道同习来欺骗世人。

    刘一谷在一旁还蹲着马步,双掌放在腰间,双颊有一些菜色,两个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不停。

    刘文之轻笑道:“刘一谷,还敢嘴硬什么?陈静,客缘斋前的那一剑,贫道也要还给你!”

第615章 上天有好生之德

    此时此刻,孙小权又从远处奔了过来,面带八分喜色,急切招呼道:“左护法,左护法,就这一点点小事,又何须你亲自动手,那就由小友代劳好了。如此,可好?”

    刘文之见孙小权无事献殷勤,虽说心有七分不快。但是,眼下孙小权还够不成致命的威胁。

    要是拒绝孙小权,反倒让人觉得气量太小,没有半分容人之心。

    将来是要做黄天孙大圣位置的人,又怎么能与一般的道士小气。

    似此,正是广收人心的大好机会,旋即眉头一舒,缓缓又道:“孙小权,既然你愿意替贫道分忧,贫道就给你这一次机会!”

    “不过,眼下这两个人,曾经让贫道千难万难,万万不得好死!”

    “……”

    孙小权点头哈腰,旋即拔出长剑,狡黠一笑道:“左护法,你且放宽心。既然这两个人是左护法讨厌的人,那也就是小友最讨厌的人!”

    “左护法,小友会有一千一万种法子,让这两个人生不如死!”

    “……”

    刘文之诡异一笑,斜持长剑,又规规矩矩的立在孙秀后左。

    孙小权长剑一旋,撩起陈静的面纱斗笠,落地之后,使劲一踩,之后横着一剑、竖着一剑;再横着一剑、竖着一剑,长剑张弛之间,白纱与竹蔑碎片如雨而下。

    孙小权冷冷又道:“女流之辈出来抛头露面,终归是这一个世道的大不幸!不思相夫教子,那也是天道沦丧,更是大道非道!”

    陈静见此情形,心头生恨,除了干瞪眼,眼下也只能干瞪眼。

    原本答应孙小权的老祖母,若有相遇便周全孙小权万一,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始至终都又栽在孙小权手里,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陈静突然觉得,眼瞎啊!

    孙小权突然先恨恨的盯了一眼陈静,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是先拿陈静动刀子,貌似也不妥。

    那么,得先解决刘一谷,再对陈静动手,说不定远近的五斗米道道士会惊出一声声鸡啼来。

    既然万众期待,那就这么办!

    旋即,长剑在刘一谷脖子上一拉一旋,往气海穴重重一踢。

    刘一谷马步很稳,一动不动。

    孙小权见势恼怒至极,斜持长剑一拖,转身又一脚飞腿,再踢气海穴,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你这将死之人,已经硬气不了了!”

    嘭,一脚未倒!

    嘭,又一脚未倒!

    嘭,还一脚未倒!

    ……

    孙小权一气之下,连踢了数十脚,依然没能踢倒刘一谷。

    刘文之在远处暗喜,像孙小权这样的功夫,还敢妄想黄天孙大圣之位,只怕在场的任何一个五斗米道道士,都比孙小权要强!

    无论孟婆江南、江北之地,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要扬名立万,可非一般的难,而是千难万难。

    刘文之见孙小权这一副弱鸡似的模样,一时也安心了许多,就是再给孙小权十年的时间苦练,也一定练不成天地无法无天之法。

    远处的“鬼军”,见孙秀现身之后,虽然数个来回就已经杀光了埋伏在桃花林边缘的五斗米道道士,面面相觑又不敢贸然上前。

    眼下,又见孙小权喋喋不休的去伤害刘一谷,护主之心油然而生,各自挥舞菜刀、柴刀、镰刀、剪刀等兵器,来与刘一谷解围。

    孙秀在远处看得明白,这一些“鬼军”一时半会还不能死,待此战之后,还得重新寻地方关押。

    旋即,两道灵符冲天而起,双掌托天,厉声又道:“天罡地煞阵:斡旋造化,降龙伏虎!敕!”

    降龙伏虎,是天罡三十六般变化之一,正好镇住“鬼军”。

    孙秀言毕,一个个“鬼军”像被人吸走了三魂七魄,之后又似马前失蹄,倒地之后面朝黄土、后背朝天,四肢一直又是一个个“大”字。

    孙秀与释远道:“待此战之后,再寻地方关押住这一些人。”

    释远毕恭毕敬道:“得令。”

    孙小权见势,虚惊一场,紧接着右脚从下往上重重一式飞腿。

    嘭!

    刘一谷脑门骤然发烫、眼睛都要迸裂出来,一双耳朵嗡嗡作响。

    转瞬之间,双颊骤起一片晚霞红,而后全身力量游离,紧接着一声“扑通”倒地,又在心里咒骂着万千遍:孙小权,不得好死!

    似孙小权这般的读书人,如此不择手段的痴迷于扬名立万,真是这一个世道的大不幸,更是祸害!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远处策马狂奔来了三骑高头大白马。

    领头的王虎之斜背双剑,一把金丝金鞘剑、一把金丝玉鞘剑。

    王虎之斜背的这两把长剑,本是当初老王镖局第一任少主王导与第一任镖师夏侯兰所佩之剑。

    与王虎之并马奔腾的是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陆修静,左手折扇“上善若水”轻摇,右手紧捉马缰绳,后背长剑青色丝带僵直如戈矛。

    紧随其后的是王虎之家中的一个十二岁的小书童:王文之。

    王文之一副温文尔雅之态,着一身飘逸的白纱白袍,因为不会武功,所以并未带任何兵器。

    王文之胆大心细,正好补全王虎之外冷内热又虎头虎脑的性子。

    前番,王虎之事后听闻在潇湘馆外失去了心神敌我不分,致使放走了五斗米顶上三道懊悔不已。

    几日前,谢灵运说陈静一行凶多吉少,更有北斗七星暗而不明,巨门星与贪狼星更有飞星相撞。

    这不,王虎之才领着家中的小书童一同北上,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江南王家人也好做个见证。

    王虎之胸怀视死如归之心,九死一生、无怨无悔。与陈静一行人说来,若无相欠又怎么会再见。

    此一行,王虎之只当是当初在潇湘馆外欠陈静一行人的。

    江湖中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欠情还命,那也在所不惜。

    生而为人,当顶天立地,才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江南王家重兴、老王镖局振兴才有望。

    陆修静踏马共入孟婆江北,一者为陈静一众人等拔剑解围,陆修静料定了寇谦之不会出手相助。

    待遇见了寇谦之,要好好与其理论,畏畏缩缩如此,愧为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无人能出其右。

    二者也为周全王虎之。

    要是王虎之再控制不住岁月无情剑失去心神,身边又无周全之人,必定会弄巧成拙!

    一行三人离开东山郡之后,马不停蹄的急赶土城郡桃花村。

    之前听到的哀嚎,与看见的道法昏天暗地,战况必定极其惨烈,要是晚到一步,必定无力回天!

    果不其然,一行三人快马奔腾近身,惨相已经不忍直视,王虎之与陆修静见状自是怒火冲天。

    旋即,王虎之与陆修静鞍前一旋,凌空一跃,“咚咚”落地。

    王虎之金丝金鞘剑、金丝玉鞘剑极速出手,往天罡地煞阵义无反顾攻杀过去,大喝一声道:“岁月无情剑,第五式,三千越甲可吞吴!”

    陆修静早已收好了折扇,长剑一道白光疾出,大喝一声道:“道家嫡传上清派在此,清风斩!”

    “老子有言: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邪魔外道不德又无能,贫道正好送尔等一程,来生做好人!”

    “……”

    五斗米顶上三道大吃一惊,各州郡顶上三道也是大吃一惊。

    就在王虎之双剑使出的剑气攻杀天罡地煞阵之际,清风斩也一道白光从天罡地煞阵穿阵而过。

    “埋汰旮旯,该当死孤死绝的上清派,孟婆江南之人居然管到孟婆江北之地了,你当寇谦之死了啊!”

    “陆修静,有朝一日,待贫道抽出身来,一击无声之雷劈死你!”

    “……”

    孙秀见状怒火中烧,大骂之际又无可奈何,清风斩无人能敌,也是修道之人的克星,也完全没有想到陆修静会入孟婆江北之地。

    毕竟,道家上清派顶上三道已亡其一,生者其二又各自不服。

    各州郡的顶上三道先受了陆修静清风斩,紧接着又受了岁月无情剑,一瞬之间被斩为数段,昙花一现如雨后春笋,落地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长剑“哐当”落地如雨。

    “黄天孙大圣,先走,……”

    “左、右护法,先走,……”

    “孙小权,先走,……”

    “……”

    各州郡的顶上三道就像大雨来临前的飞蛾扑火一般,往清风斩上的白光前仆后继急撞过去,只为五斗米顶上三道多拖延一时半刻。

    陆修静见势,长剑一收一旋之间,先从左而右三圈,紧接着从右而左三圈,白光从上而下,又从下而上,无论使天地无法隐形的、又或者未隐形的,都是无处可逃。

    “噗嗤,噗嗤,噗嗤,……”

    “嗷嗷,嗷嗷,嗷嗷,……”

    “黄天孙大圣,快走,……”

    “左右护法,快走,……”

    “孙小权,快走,……”

    “要为我等道友报仇雪恨,誓灭道家上清派,誓杀陆修静!……”

    “……”

    刘文之与释远,前后护着孙秀,紧接着又使出天地无法无天之法隐形,而后往远处不见了踪迹。

第616章 上清派二道相争

    王虎之见状,如何能让五斗米顶上三道再一次从眼皮底下逃走。

    紧接着,又往孙秀隐去身形的方向追了出去,再一次挥舞着双剑,大喝一声,道:“岁月无情剑,第五式,三千越甲可吞吴。”

    双剑所过之处,剑气如霜。

    极速骤起而又翻滚的飞沙走石就似天崩地裂,一瞬之间,藏住了头顶直射的太阳光芒。

    “清风斩,斩,斩,斩!……”

    陆修静还在原地转圈圈,已经转了上百圈,眼前所见之物都在脑子里如极速奔腾的无边大漩涡。

    直到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停下了长剑,急切又道:“这一些该死的五斗米道,真是要累死贫道了!”

    陆修静看在远处的王文之,没有一点恐惧之心,自是微微点头。

    突然,又从天而降下一大片“天火之光”直袭王虎之的后背,翻滚的浓烟与呼呼的火光异常刺眼。

    陆修静见状,大声疾呼道:“少主,小心头顶,小心头顶啊!”

    王虎之双剑极速攻杀之间,一时性急,完全收不住剑锋。

    又多过了一会儿,才收住双剑剑锋,往后虚晃一式点剑剑气,一闪身影往“天火之光”外鱼跃而出。

    只可惜,就多过了那一小会儿的时间,一小片“天火之光”从王虎之后背对穿对过,骤起一个又一个血红的大窟窿,紧接着连人带剑落地之后,又滚去了数十步之远。

    王虎之忍住疼痛,想不到连夜前来救急,真的就是来送死!虽然五斗米顶上三道又一次逃走了,但是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王虎之心里更是万分有愧,以视死如归之心,都得不到上天的眷顾,难道这一次又是天意吗?

    倘若天意如此,又能奈天何?兴许,这就是为上一次在潇湘馆外所犯的错,得到该有的惩罚吧!

    王虎之如此想来,一不怨天、二不怨地,强忍住疼痛,尽量不露一分狰狞之色与王文之看见。

    生而为人,人都是会死的!况且,堂堂正正的男儿汉,即是死,也不能皱一回眉头,江南王家才会大兴、老王镖局才会有希望。

    王文之在远处看得揪心,高声疾呼道:“少主,少主,少主,……”

    陈静与刘一谷五内俱焚,一时动不了身,完全也无可奈何。

    陆修静见此,眉头一皱,怒火冲天大骂道:“该死的五斗米道,贫道让尔等邪魔外道无处可逃!”

    说时迟那时快,陆修静长剑一道三尺宽、数丈长的白光再出,而后又像一个陀螺,清风斩左三圈、右三圈,之后清风斩右三圈、左三圈,紧接着又一上三圈、下三圈,而后又下三圈、上三圈,……

    陆修静也不敢大意,要是还有顶上三道隐形后偷袭,此地还有一口气的人,都将会被各个击破。

    毕竟,道家嫡传上清派所学的道法完全破不了追云逐月剑,也破不了“天火之光”与“天河之流”。

    除了独门的清风斩能斩杀修道之人清理门户之外,别的道法实在也无法与五斗米道道法匹敌,圣人有言:术业有专攻。

    如此而已。

    陆修静也顾不得王虎之,就这样又转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圈圈,在这一方空地上听不到任何一声低吟,这才收回心力,全身如散架一般,跌倒在地,“扑通”,“哐当”。

    王文之这才从远处策马狂奔过来,斜身下马,跌跌撞撞立在王虎之身前,急切道:“少主,少主,少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

    王虎之已经奄奄一息,强憋着最后的一口游离气息,缓缓开口道:“文之,江南王家以后就靠你们了,老王镖局以后就靠王静之了。”

    “待王静之再长大一些,这一把金丝金鞘长剑一定要交给他。要是有一天遇见夏侯兰的后人,金丝玉鞘长剑一定也要交还给他。”

    “虎之无能,愧对江南王家、愧对老王镖局。更愧疚王神仙!”

    “大哥,大哥,豹之大哥,等等虎之,虎之,来了,来了,……”

    “……”

    王虎之脑袋一歪,滚入王文之怀中,耷拉着双手失去了心力也就没有了生气,越渐冰凉透底。

    “少主,少主,少主,……”

    “少主,文之照办,文之照办,文之回去一定会照办,……”

    “……”

    王文之仰天长啸,泪流成河。

    又过了好一会儿,陆修静拖着青色道袍挣扎着起身,斜持长剑又当成拐杖,跌跌撞撞的步了过来,急切又道:“少主,一路走好!”

    王文之平放下王虎之,又理了一理王虎之的行头,收回金丝金鞘剑、金丝玉鞘剑,与陆修静毕恭毕敬道:“文之,多谢陆道长!”

    陆修静旋即盘膝坐下,急切又道:“相识一场,背水一战。你我今生有缘,贫道愿你来生四时暖!”

    旋即,陆修静微微闭目,咿咿呀呀念经为王虎之超度亡魂。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远处闪了一身青色道袍,正是寇谦之。

    寇谦之在赶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见了惊天地的动静,看见了泣鬼神的天色,拂尘一扬,心急如焚。

    毕竟,虽然见人皆是道友,可要是道友两败俱伤,确实不耻。

    冤冤相报何时了。圣人有言:礼之用、和为贵。都是道家一门中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寇谦之此一行,不会出手帮任何一方,只为两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化干戈为玉帛。如此,才合圣人之言,才合圣人之道。

    况且,孔圣人曾经也与道祖老子问道,要是以此说来,孔圣人也算是道祖老子道门之外的弟子。

    五斗米道与秉承“天志”的幽嫣谷墨家,道法自然也都算得上是同门中人,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又何必落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待寇谦之这样想来之际,已经身在桃花林边缘上,看见五斗米道亡者的血流已经染红了三面环水的溪流,先是摇头,又是叹气。

    紧接着,又见趴着“大”字的“鬼军”,一动不动如废材,是中了天罡三十六般变化之一的降龙伏虎。

    降龙伏虎,除了用相应的道法化解之外,要是有龙虎之身的主人近身三尺之距,才会自动化解。

    要是“鬼军”没有龙虎之身的主人,那就只有这样一直趴到死,直到化为一具白骨。

    寇谦之一时也无可奈何。

    “贫道,终归是来晚了一步!”

    寇谦之一边自责,一边拂尘轻扬,小心翼翼的不踩着地上斑驳的血迹,又往陈静这一边步来。

    寇谦之见陈静与刘一谷被定身的样子,摇头叹气又道:“道友,两位道友,请恕贫道无能,贫道确实也解不开地煞七十二般变化。”

    “只不过,地煞七十二般变化中的定身术,要解不了这一种道法,只有等四个时辰之后自动解开。”

    “两位道友请放宽心,生者为大,贫道在此,无人敢再来伤两位道友。四个时辰,眼睛一睁一闭,也就过去了。忍一忍就好,忍一忍就好咯,小不忍则乱大谋不!”

    寇谦之见到一身青色道袍的陆修静,面有三分喜色,拂尘一扬,急步上前,热情洋溢道:“道友,陆道友,多年不见,幸会幸会啊!”

    陆修静并没有理会寇谦之,待与王虎之超度亡魂已毕,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白了一眼寇谦之,厉声道:“都怪你这一个糟老头子,要是早一刻现身,那有这么多伤亡!”

    寇谦之面有三分愠色,拂尘一扬,冷冷又道:“道友,陆道友,何出此言?贫道,这不是来了吗?”

    陆修静不喜寇谦之,愤愤不平的拉出了折扇,紧接着使劲一撑,左手“上善若水”轻摇三次,而后换右手“道法自然”轻摇三次。

    如此反复,只做给寇谦之看。

    陆修静眉头深锁,这一些来的不合,一定要与寇谦之理论一番。

    “你这一个糟老头子,善恶不分!愧对道家嫡传上清派之名!五斗米道以一己之私横行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你不顺应天意同灭五斗米道,难道你也包藏一己之私?”

    “见人皆是道友,你可知,五斗米道在东山郡欲置贫道为死地的样子!身为释远的师傅,处处护短,也想让贫道步葛道长后尘?”

    “你这一个糟老头子,不德更是无德!愧对道家嫡传上清派,不如现在死了算了,免得碍着贫道!”

    “……”

    寇谦之眉头一皱,拂尘一扬,急切又道:“道友,陆道友,话可不能这样说。无论五斗米道做错了什么,你不也好好的活着吗?既然你还活着,又何故诋毁五斗米道?”

    “况且,五斗米道也是道家门下弟子,同门相争,最后会被世人看笑话,大家都是道门中人!家丑不可外扬,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你这个破孩子,就是一根筋!”

    陆修静闻言恼怒至极,紧接着反唇相讥道:“你这一个糟老头子,先是善恶不分,又还是非不分!贫道一定重编《道德经》,……”

第617章 独孤达送王虎之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莫非,《道德经》开篇中说的就是你这一个不德无德的糟老头子!从今往后,这一句话,永远都不能放在最前头!”

    陆修静折扇上下、左右一通轻摇,怒目而视,“道法自然”面对寇谦之那一张怒气十足的老脸。

    寇谦之反驳道:“你这一个破孩子,就你能改?孟婆江北之地,道家嫡传上清派是贫道说了算!”

    陆修静愤愤不平道:“得,你改你的,贫道改贫道的!至于百年之后、千年之后,地不分南北、人不分东西,要是到那一个时候,《道德经》是出自你之手,还是出自贫道之手,一切都全凭天意!”

    “道可道,非常道!哼!”

    寇谦之面有八分怒气,反驳又道:“道可,道非,常道!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就知道忤逆尊长,就知道与老人家叫板,非要让贫道步葛道长的后尘,你才甘心!”

    王文之眉头一皱,先对陆修静拱手,之后又对寇谦之拱手,镇定道:“两位道家嫡传上清派道长,听说道家嫡传上清派顶上三道就剩你们两人了,怎么还内斗内行、外斗外行?难怪被五斗米道欺负!”

    “你,你,你这小子,……”

    “你,你,你,……”

    寇谦之与陆修静一时无言,紧接着又各自沉默了好一会儿。

    王文之急切又道:“两位道长,眼下,难道还不想着善后?”

    寇谦之开口道:“天罡地煞中的变化,贫道确实破解不了。这一边的两位道友,四个时辰之后道法自解;那一边的十八位,全凭天意。”

    陆修静环视一眼,急忙起身,斜持长剑,往胭脂亭奔了过去。

    “曹大侠,曹大侠,……”

    “谷主,谷主,谷主,……”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这天煞的五斗米道,……”

    陆修静这才看见曹小强没了双臂,原本还以为两人在说悄悄话。

    “谷主,谷主,谷主,……”

    陆修静又唤了好一阵子,陈旭嫦与曹小强却双双“扑通”倒地。

    陆修静见状大吃一惊,轻探两个人的鼻息,还游离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紧接着又探了一回曹小强脖子上的脉搏,又把了把陈旭嫦右手的脉搏,后背骤起一阵拔凉。

    眼下,两个都似将死之人!前一阵子都还并肩作战,眼下,又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万万不能。

    陆修静极速拿出了临行前,宋定伯给的两颗灵丹妙药。

    原本以为与王虎之一路行来江湖救急会用得上,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曹小强与陈旭嫦更为需要。

    话不多说,陆修静相信宋定伯的灵丹妙药,旋即一人一颗灵丹妙药下嘴,轻拍其后背,而后长剑一直,急切招呼道:“寇谦之,你这一个糟老头子,还不过来帮帮忙!”

    寇谦之闻声,又不得不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拂尘一扬,又是探鼻息,又是探脉搏,长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都相依!”

    陆修静闻言不喜,眉头深锁,厉声又道:“你这一个糟老头子,曹大侠失去双臂,你要负全责!”

    寇谦之凶了一眼陆修静,厉声又道:“你这一个破孩子,忤逆吧,你就使劲忤逆吧,你要是再忤逆,小心也失去了一双手臂,哼!”

    陆修静更为恼怒至极,厉声又道:“你这一个糟老头子,是看贫道碍眼吧?贫道也看你极其碍眼!不如,咱们去外边打一场,谁活着,道家嫡传上清派就是谁的!……”

    寇谦之眉头一皱,拂尘左边一扬、右边一扬,冷冷道:“年轻气盛,贫道不与破孩子一般见识!”

    “你,你,你,……”

    陆修静一时气得又无处发作。

    寇谦之又急忙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药瓶子,倒出了几颗红红绿绿的丹药,叹气道:“贫道都舍不得吃的金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就送两位有缘人吧!”

    寇谦之极速与曹小强、陈旭嫦服下丹药之后,又多看了一眼没有胳膊的曹小强,摇头叹气,道:“前番,与你们说了要万分小心。不听贫道之言,吃亏在眼前啊!”

    “如今没有了双臂,也算是与贫道有缘,贫道定会保你周全,只要人在魏境,只要贫道还在,没人敢来伤害你。谁要是对没有手臂的人出手,贫道替天行道,杀无赦!”

    陆修静闻言,骤起一阵冷笑,极其轻蔑道:“你这一个糟老头子,要是早一刻现身,怎么会有这般状况!要不是贫道急着赶来,只怕你是来为五斗米道贺喜的吧!”

    寇谦之急切起身,拂尘左边一扬三次,右边一扬三次,几次三番的张口欲言,最后忍了好久,又才缓缓开口说道:“其心可诛!”

    王文之在远处听得明白,急切招呼道:“两位道长,能不能省一省力气?要是再有一拨敌人来,咱们不就又都变成刀下鬼了?”

    陆修静急切又道:“王文之,要是五斗米道敢在现身,那是找死!别的敌人,现在还有别的敌人吗?”

    王文之一时无言以对。

    陆修静与寇谦之就这样吵吵闹闹了四个时辰,依然还是谁也不服谁,寇谦之又不出手,又多在关键之处插开话题,自然打不起来。

    “嗷,嗷,嗷。埋汰旮旯,这该死的孙小权,下一次遇见了他,一步夺命掌,一定要让他无药可救!”

    “嫦嫦,……少主,……”

    刘一谷与陈静失效了道法,各自一通疾呼。陈静往胭脂亭这边,刘一谷往桃花林边缘去救“鬼军”。

    刘一谷小跑上前,一个一个的去扶起了“鬼军”,一个个“鬼军”命不该绝,面上骤起八分喜色。

    陈静见一脸平静而又身中数个焦黑窟窿的王虎之一声长叹。

    而后又往胭脂亭下急步奔去。

    “两位道长,曹小强与谷主,眼下伤情如何?可有其它法子?……”

    陆修静自是无言,如此惨状,不忍再从口里说道一字半句。

    寇谦之眉头一舒,缓缓道:“道友,他们吃了丹药又过去了四个时辰,还在昏迷之中,实属少见。”

    “不过,两位道友的命,总算是保住了,只是曹道友失去了手臂,从今往后,就与越女剑无缘了。”

    “谷主道友用情太深,万念俱灰,一时半会也使不了越女剑,还得静养数日又或者数十日。要是谷主道友求生越快,越能振作起来;要是求生越慢,那可就太难了!”

    “……”

    陈静一时无言以对,又多看了一眼可怜的曹小强与陈旭嫦。

    寇谦之抬望眼之间,又见刘一谷领来了“鬼军”,更是刮目相看。

    天色已晚,太阳早就已经沉下去了,就在这一个时候,从远处传过来了一阵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鬼军”见势,防御在外。

    没过多久的功夫,一行数千狼皮帽军士策马狂奔而来,身后一面将旗,上书二字:独孤。

    寇谦之自然认得,这是土城郡守城以及巡城的军士,领头的将军为土城郡第一猛将:独孤达。

    独孤达气宇轩昂,要是脱去锦帽貂裘,换上读书人的行头,与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读书人无二。

    寇谦之拂尘一扬,急切高呼道:“独孤将军,快来这一边,快来这一边,快来这一边啊,……”

    独孤达原本在土城郡侯命,眼下已经都过去了四个时辰,又不见一个五斗米道道士回城,这才不得不领军出来巡视魏秦边界。

    不过,独孤达看五斗米道这一副惨败之相,心中暗喜。虽然孟婆江北“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但是没有任何一国愿意变成晋国第二。

    独孤达策马奔来之际,又看一众人的惨胜之相,除了由衷的敬佩之外,万语千言也都是敬佩了。

    独孤达弯刀一扬,止住了巡视的狼皮帽,斜身下马,往胭脂亭奔了过去,急呼又道:“寇道长,末将在此,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寇谦之拂尘一扬,轻声道:“眼下此地的善后之事,就非独孤将军莫属了。秦国一时也不敢入魏。”

    独孤达抬望眼之间,觉得寇谦之言之有理,即使秦国大军袭魏,要是眼下这一众人出手,摧枯拉朽必定会让黑旗秦军有来无回。

    独孤达自是应承,旋即弯刀出鞘,紧接着厉声高呼道:“众军将士听令:肃清战场,不得有误!”

    狼皮帽得令,依令而行。

    独孤达又道:“各位高人,还有什么事,需要末将帮忙的吗?”

    王文之急切又道:“劳烦独孤将军,派人送少主之身入晋国!不知道,魏人有没有这一个胆量?”

    独孤达先是一惊,不过,眼下北山关已在魏人之手,从北山关而下江南王家,确实不难!

    独孤达不假思索道:“此事易如反掌。来人,本将军有安排!”

    独孤达与近身的几个狼皮帽耳语之后,又道:“这位小哥,你且放宽心,一定送到老王镖局。”

第618章 上清派二道言和

    没过多久的功夫之后,在胭脂亭外亮起的火把,通明如昼。

    数千狼皮帽挖坑的挖坑、移土的移土、扛尸的扛尸,……

    又没过多久的功夫之后,从远处赶来了一架大马车,十个虎背熊腰的魏军已经换下了狼皮帽。

    “启禀独孤将军,我等已乔装完毕,可即刻离魏入晋。”

    “好,很好,非常好。送少主之身入晋归来,本将军有重赏!”

    “多谢独孤将军!”

    两个魏人抬起王虎之上马车,又盖上一层纱幔,纱幔上又盖上许多新鲜兽皮,五匹高头大白马拉着马车“汩汩、汩汩”东行北山关。

    在大马车左右,各五个魏人一路小跑,短打小衣又配上了腰刀,就似江南王家来的护院。

    王文之还算满意,斜背金丝金鞘、金丝玉鞘长剑,之后与一众人抱拳道:“文之先行一步,诸位大侠、诸位道长、独孤将军,保重!”

    一众人等自是抱拳还礼。

    王文之旋即斜身上马,策马一鞭,紧随十个魏人其后,在跳跃的火把中,连夜急回孟婆江南之地。

    陆修静见走远了王文之,长叹道:“江南王家,尊长王献之仙游不问世事,两个后辈小生王虎之、王豹之双双身亡,眼下王静之又未长成。经此一劫,太难了,哎!”

    寇谦之拂尘一扬,长舒了一口气息,缓缓又道:“花无百日红、人无万年胜。此亦是‘道法自然’。”

    陆修静又白了一眼寇谦之,“上善若水”愤愤不平的轻摇数十次,张口又很想再与寇谦之理论一回。

    可是,转念又一想,与寇谦之理论无疑就是对牛弹胡琴。

    说不通,还会空费口舌,要是听得入耳,那就入耳;要是听不入耳,那就左耳进、右耳出。

    陈静沉思之间,扭头又道:“刘一谷,既然你熟悉曹小强的落脚之处,咱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刘一谷点头,招来“鬼军”,来回之间比划了一通,“鬼军”会意,一个“鬼军”上前背起了陈旭嫦;另一个“鬼军”上前背起了曹小强。

    又上前两个“鬼军”,极速收好了越女剑,以及曹小强的胳膊。

    刘一谷轻笑道:“就在那一边桃花林边缘处,再往前数百步,有一座宽大的茅草屋,那就是曹小强的落脚之处,很近,确实很近!”

    一众人等点头,刘一谷率先紧随“鬼军”其后,往茅草屋进发。

    陈静遥想司马问天惨死,抱拳又道:“独孤将军,晋国潇湘馆馆主司马问天命丧于‘天火之光’,又无遗物留于此地,可否为其立冢?”

    独孤达也听过司马问天大名,也知乞伏国被灭确实无辜,况且生为晋人、念着秦人、死在魏地,也算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汉子,像立冢这样的小事,自是易如反掌。

    独孤达言道:“纯依香儿女侠,你且放宽心。待末将葬了这一些就知生事的五斗米道道士,再给司马问天立冢镇压住五斗米道亡魂!”

    寇谦之轻笑道:“独孤将军向来处事周全,贫道也极其放心。”

    陈静见刘一谷远去多时,急切道:“两位道家嫡传上清派道长,请吧!在下,还指望着两位道长,让曹小强与陈旭嫦早一刻醒来!”

    寇谦之拂尘一扬,陆修静折扇轻摇,互视了一眼,点头不语。

    陈静越女剑入鞘,抱拳道:“独孤将军,胭脂亭就有劳你了。”

    独孤达再一次抱拳,之后又急步奔了出去,巡视一众狼皮帽。

    陈静在前,寇谦之与陆修静在后,同往远处已通明的茅草屋。

    陈静遥想一些往事,又道:“寇道长,你本为释远的师傅,想必也知五斗米道中我等许多不知之事,先前乌图木之事,你可知几分?”

    寇谦之拂尘一扬,之后长叹一口气息,极其愧疚道:“哎,道友,此事,此事贫道确实难以启齿。”

    陈静回头,看了一眼极其尴尬的寇谦之,又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陆修静,只道:“寇道长,你但说无妨。在下,就只想知道,真相与众人看见的事实有多大的差别!”

    “还有,在这一次之后,在下永远也不会再问了!仅此一次!”

    “……”

    陆修静闻言,一时来了兴致,折扇合力一收,一声“啪”,急切又道:“你这一个糟老头子,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圣人有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可别胡说八道玷污了道家嫡传上清派之名!”

    寇谦之凶了一眼陆修静,冷冷又道:“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贫道好歹也做国师,岂能不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哼!”

    陈静越女剑一收一旋,心里又咯噔了一回,江湖中道”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确实深入世人骨髓。

    旋即,眉头一皱,道:“诶,两位道家嫡传上清派道长,齐心,齐心,凡事齐心。可知葛道长死于五斗米顶上三道的那一副惨相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幽嫣谷墨家之败,七分如此!难道两位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也想步幽嫣谷墨家前车之鉴、步葛道长后尘?”

    “虽说一念是善不假,倘若在一念之间,骤起一己之私,也就多了杂念,那么,善又从何而来?”

    “要是善不知从何而来,又何处可得‘上善若水’?又何处可得‘善哉、善哉’?又如何‘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

    寇谦之与陆修静无言以对。

    陈静悠悠又道:“大道非道,天道沦丧。在下本是一介女流之辈,两位道家嫡传上清派道长,可万万不能不及一介女流之辈啊!”

    寇谦之与陆修静自觉有愧。

    陆修静沉思之间,紧接着率先开口道:“寇谦之,你这一个糟老头子,要是下一次你再敢与五斗米道护短!贫道清风斩,一定会斩你!先君子,后小人。眼下先说断、后不乱。道家嫡传上清派本是正道,又如何能居于五斗米道之下?”

    “要是你下不了手,你就躲一边念经去。从今往后,只要贫道遇见五斗米道,无论是谁,清风斩!”

    “当然,要是贫道有一天误入歧途,变成五斗米道那般一己之私。你这一个糟老头子,千万不要下不去手,要是打不过贫道,一定要记得冷不丁与贫道一技清风斩!”

    “贫道今日所言,上可对青天、日月;中可对山川、河流;下可对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万民!”

    “……”

    寇谦之一时无言以对,沉思了片刻之后,又道:“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你这是要赶鸭子上架啊!贫道原本处处与人为善,处处以和为贵。从今往后,看来只能与一些人为善、与一些人以和为贵了!”

    “罢了,罢了,罢了。贫道眼下已不是国师了。孑然一身,正好一个人静心修改《道德经》,曹小强与贫道有缘,贫道护他一世万全!”

    “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从今往后,贫道不再过问孟婆江南、江北道家嫡传上清派之事,道家嫡传上清派之事就交给你了。先说好,要是你把道家嫡传上清派声名给毁尽了,清风斩,贫道也会!”

    “……”

    陆修静眉头一舒,紧接着“上善若水”轻摇三次,之后仰头一通轻笑道:“好,好,好极了!你这一个糟老头子,还算有血性!那就一言为定,谁要是食言。先自断经脉!”

    寇谦之冷冷又道:“胡说八道,谁说可以先自断经脉的!谁要是食言,谁必须命丧于清风斩下!”

    陆修静闻言眉头一皱,“道法自然”轻摇三回,之后狡黠一笑,意味深长又道:“得,得,得!姜还是老的辣。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这一个糟老头子,确实坏得很啊!”

    寇谦之拂尘一扬,冷冷道:“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贫道先修《道德经》,可别说贫道欺负你!”

    陆修静仰头一通轻笑道:“先修就先修,可知圣人早早有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况且,孟婆江水一浪盖一浪,年年后浪推前浪,后浪一浪拍死前浪在沙滩上。……”

    寇谦之冷冷道:“老子有言: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陆修静接着反驳道:“老子也有言:为无为,则无不治。……”

    陈静一时长舒了一口气息,总算见到寇谦之与陆修静像是道家同门同派之人,又不得不再一次追问道:“寇道长,乌图木之事,……”

    寇谦之拂尘一扬,面有三分愧疚之色,急切又道:“道友勿急!贫道被这一个陆家破孩子打了岔。不但乌图木之事,先前南宫崎之事,贫道也略知一二,且听一言!”

    陈静大吃一惊,看来五斗米道确实花费了不少心思,径直悠悠又道:“寇道长,在下洗耳恭听。”

    寇谦之拂尘一扬,面有三分喜色,急切又道:“幽嫣谷墨家弟子的破绽,就在于飞鸽传书!”

第619章 寇谦之缓道前因

    “寇道长,此话怎讲?幽嫣谷墨家弟子的破绽怎么会是飞鸽传书?”

    陈静没想明白,毕竟,幽嫣谷墨家弟子又非官府中人,自然不能用六百里加急,甚至八百里加急,江湖中飞鸽传书早就习以为常。

    况且,飞鸽传书中的飞鸽,也并非都是寻常的鸽子,要是少了年月与调教,根本也送不出书信。

    寇谦之一时轻扬拂尘,之后长叹一口气息,缓缓又道:“道友,你有所不知:孙秀不知道是从那里弄来了一群别样的鸽子。”

    “孙秀这一些鸽子,不但五色羽毛长得好看,而且声音也更好听,专门引诱江湖中传信的飞鸽!”

    “有时候,孙秀会改飞鸽上的书信,有时候不改。这一些年来,江湖中的恩怨,孙秀也是幕后黑手!”

    “故而,江湖中的大小事,孙秀几乎了如指掌。自然,幽嫣谷墨家弟子的所有行踪更是了如指掌。”

    “至于,南宫崎与乌图木暗地里有没有投降过五斗米道,贫道就不得而知了。慕容白三人家小之亡,怪罪于南宫崎身上;曹小强双臂之失,又怪罪于乌图木身上。”

    “要是这一次诸位大侠在胭脂亭活不下来,估摸着幽嫣谷墨家之名又会被五斗米道说成里外不是人,最后又说成被五斗道清理门户!”

    “……”

    陆修静闻言恼怒至极,“上善若水”急摇,厉声道:“你这一个糟老头子,果然坏得很!要不是我等命长,只怕永远也不会说出此事的真相,一丘之貉,是一丘之貉啊!”

    寇谦之自是万分不服气,拂尘一扬,急切又道:“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开口闭口都要真相,方今这一个世道,难道还有真相吗?说真相、讲真话,反倒成了异类!”

    “这一个世道没有真相、讲不得真话,唯有‘以和为贵’而存身。圣人之言:礼之用、和为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都明白了吗?”

    “没有真相,因为要‘和’!没有真话,也因为要‘和’!”

    “要说真相,世人都是女娲大神抟土而造的泥人,你信吗?梦龙而生子、食红果而孕,你信吗?一些人没见过上十八代祖宗,就当祖宗都不存在,你又信吗?”

    “……”

    陆修静“道法自然”轻摇,白了一眼寇谦之,急切又道:“得,得,得。你这一个糟老头子,果然坏得很!又与贫道扯老远的破事!”

    “贫道就想知道,孙秀的鸽子如何能引诱别人的飞鸽?鸽子难道像人?要是鸽子像人,莫非就是鸟人?又或者还得放鸽子试一试?”

    “……”

    寇谦之拂尘一扬,长叹一声,缓缓又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尽信书,不如无书;若是又不信书,那不如就做一个大傻子!”

    “圣人早早就有言:食色,性也!生而为人如此,又何况是飞禽走兽?鸽子也是飞禽,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鸟为悦耳者容、鸟为赏心者容。”

    “无论大鸟也好,小鸟也罢,雌雄相吸本就合情合理。从古至今,这是大道,也是天道!”

    “……”

    陆修静瞠目结舌之间,一时无言以对,紧接着愤愤不平道:“这个天煞的孙秀,贫道真不知该说是十恶不赦,还是该说是万恶之源!”

    陈静闻言一怔,幽嫣谷墨家弟子之亡,一时也心知肚明。

    毕竟,幽嫣谷墨家弟子本就清寒至极,只要有了一定的身份与名望之后,要是上有老、下有小,反倒成了累赘,难保都会守住初心。

    况且,五斗米道道法确实万分棘手,亡者已去又死无对证,只当以死明志,从今往后,再不提及!

    “好了,好了,就此打住。两位道长,眼下还得想法子,让曹小强与陈旭嫦都快快醒过来!”

    “贫道就依道友之言!”

    “纯依香儿女侠,请放宽心,贫道一定会尽力!前番还并肩作战,怎么忍心两位大侠醒不过来呢?”

    “在下,就拜托两位道长了!”

    寇谦之与陆修静点头不语。

    眼前,已经到了曹小强的落脚之处,又还置身在桃花林中,有一些桃枝开花,有一些桃枝挂果,有一些桃枝尽挂绿叶,神奇至极。

    缓缓呼吸之间,除了芬芳的桃花之外,入鼻都是一绺又一绺桃叶或浓或淡的清香,又或者桃树树干上桃枝油团的迷离香,更有枝叶间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青涩桃果香。

    不远处,在宽敞的三合院茅草屋前,是一方九尺荷塘,荷塘中除了青莲叶平铺水面之外,更有一朵朵白莲花,在夜色中越渐妩媚。

    “好地方,真是一处好地方!”

    陈静忍不住一言,陆修静隔空又与寇谦之道:“糟老头子,咱们道家嫡传上清派说‘上善若水’,这曹大侠还尽得其妙,门前就是水啊!”

    “只是,这水中的朵朵白莲是道家头戴的白莲冠,还是佛家端坐的白莲台。贫道也就不得而知咯!”

    寇谦之接过话茬子,白了一言陆修静,冷冷又道:“贫道方才已经说过了,曹大侠从今往后与越女剑无缘,贫道也乐意收之为道徒!”

    陆修静仰头一通大笑道:“你这一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你要收曹大侠为道徒,他就是道家中人?”

    “况且,曹大侠愿不愿意拜你为师,都还棘手呢!你就省省吧!你的徒弟释远与孙秀一道,又杀幽嫣谷墨家弟子以及其师,你还想收曹大侠为道徒,堪比白日做梦!”

    “不,贫道说错了。现在已经入夜了,糟老头子就是痴人说梦!”

    “……”

    陈静急切打断话茬子道:“两位道长,又是干什么?为何总是放不下成见呢?看来道止于一足矣,道再生二、生三,就掰扯不清了!”

    陆修静与寇谦之一时有愧!

    “糟老头子,方才都是戏言,不要当真,不要记在心上!……”

    “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贫道要是都记在心上,早就已经被你给活活气死了!眼下伤了两人,一人救一个,谁先醒过来,谁胜;谁输,从今往后,少说话多干事!”

    “得,贫道就依了糟老头子!”

    “既然贫道中意曹大侠为道徒,曹大侠就由贫道来救!要是曹大侠让给你去救,贫道又不知道你这一个破孩子会耍出什么花样来!”

    “你这一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

    陈静扭头之间,越女剑一收一旋,冷冷又道:“两位道长,在下这一把越女剑,可以让人变蝴蝶。只要变成了蝴蝶,就不会碎嘴了。只会在天上飞啊飞,飞啊飞,……”

    寇谦之与陆修静面面相觑,而后寇谦之缓缓道:“道友,真是世间难得的好剑法,要是贫道有一天不想活了。还请道友仗义一剑,让贫道变成一只大蝴蝶,飞啊飞,……”

    陈静一时哭笑不得,旋即长叹一声道:“寇道长,还是梦中变蝴蝶吧,梦醒还能变回人样;中了在下这一剑,未必能变回人样咯!”

    陆修静一时来了兴致,“上善若水”轻摇,急切又道:“纯依香儿女侠,要是中剑不能变成人样?那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比如说,猪样?熊样?又或者人模狗样?……”

    陈静越女剑一收一旋,扭头之间,冷冷又道:“陆道长,要是不想活的时候,在下也愿意出剑一试。毕竟,这事在下也很想知道啊!”

    陆修静轻摇“上善若水”三次,微微一笑道:“也成。生而为人,贫道还没活够呢!待先救醒了谷主,然后杀光了五斗米道,再修完《道德经》,贫道自会求女侠一剑!”

    就在这一个时候,刘一谷从堂屋中奔了出来,急切又道:“两位道长,两位大侠眼下就靠你们了!”

    寇谦之与陆修静双双点头。

    寇谦之拂尘一扬、陆修静折扇一收,各自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紧随刘一谷其后,奔入堂屋内。

    堂屋内烛台通明,“鬼军”防御在堂屋四壁内,正中左边平放着曹小强、正中右边平放着陈旭嫦。

    陈静一个人立在茅草屋外,眼下虽然经历了一场大战,还得防着五斗米道漏网之鱼前来偷袭。

    陈静在茅草屋外仗剑先巡视了一通,之后又看见桃花林中大小不一的桃果,遥想曹小强之言,便摘了一个桃果浅尝,味道好极了!

    不但有桃味,更像是糖果。

    看来,魏国土城郡桃花村的这一处奇葩之地,尽得桃花源之妙。

    就在陈静不经意抬头之间,从北斗七星上的巨门星与贪狼星上,又一晃闪过了一颗巨大的飞星。

    陈静见状,后背骤起一阵拔凉,旋即又急步赶回了堂屋外,见寇谦之与陆修静又是望闻问切,又使道法,口中还不停的念经。

    陈静遥想一些往事,在荷塘边越女剑先入地一尺,紧接着盘膝而坐,双掌合十,默默念叨道:“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第620章 大而化之之谓圣

    日出又日落,就这样来去匆匆的过去了一天,没有一个五斗米道敢来偷袭,孟婆江北之地也没有他国官府中人前来打扰。

    直到远处三通更鼓响过,夜已深沉之际,骤起一声声呓语,一声声低吟,陈旭嫦率先醒了过来。

    “强强,强强,强强,……”

    陈旭嫦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中尽是迷离而又温润的泪水。

    在一旁的陆修静喜上眉梢,与寇谦之得意一笑道:“你这一个糟老头子,怎么样?认输了吧?贫道在佛笑楼中就与宋掌柜学过几招。这一个宋定伯,可非等闲之辈呐!”

    寇谦之眉头一皱,佯装大怒之后,冷冷又道:“就是曾经捉鬼一口唾沫把它变成一只羊?然后又把它卖了的那一个宋定伯?”

    陆修静极其得意的点头。

    寇谦之白了一眼陆修静,镇定只道:“大凡无稽之谈,皆止于智者。如今这一个世道,都是人的世道,怎么可能有鬼呢?活着见鬼,那是大道非道、天道沦丧!”

    陆修静狡黠一笑道:“鬼啊!”

    寇谦之扬起拂尘,冷冷道:“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老大不小了还童稚如斯,确实一个捣乱鬼!”

    陆修静闻言不喜,反驳道:“你这一个糟老头子,你是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那才是无稽之谈!”

    寇谦之为曹小强整整一天一夜没合眼,眼下又被陆修静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长叹一口气息,紧接着摆手冷冷又道:“贫道不与你一般计较!你这一个陆家的破孩子!”

    陆修静遥想之前的约定,旋即不得不岔开话茬子,急切道:“谷主,谷主,谷主,你可终于醒过来了。贫道总算可以合眼了。”

    “孟婆江水后浪推前浪,一个浪头拍死前浪在沙滩上。糟老头子,你可得用心哦!”

    言毕,陆修静起身往东厢房内的一处杂草堆里倒了下去,没过多久的功夫之后,就传出了呼噜声。

    陈旭嫦见状一时无言,虽然心里有许多话,但是几次三番张口欲言,最后都忍住没说一字半句。

    刘一谷已经端上了一碗热乎乎的小米豆汤羹,急切道:“谷主,你总算是醒过来了。曹大侠眼下已无性命之忧,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陈旭嫦自是一脸愧疚,看一头虚汗的寇谦之,又见曹小强没有了一双胳膊,骤起一阵又一阵撕裂之痛,恨不能千刀万剐了刘文之。

    陈旭嫦长叹了一口气息,一一拱手道:“旭嫦多谢诸位大侠不离不弃。旭嫦还以为,我投胎去了呢!”

    刘一谷与寇谦之笑而不语。

    陈旭嫦缓缓起身,毕恭毕敬的接过了小米豆汤羹,紧接着又往荷塘边行去。陈静一个人已经在荷塘边上默默念叨了一天一夜。

    刘一谷见走开了陈旭嫦,紧接着又往寇谦之上前三步,盯住曹小强苍白的脸,但愿能早一刻醒来。

    陈旭嫦轻咽着小米豆汤羹,入耳的“地水火风”之声更觉有愧。

    “静静,实在对不住你。从曹小强失去双臂之后,又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能一一告诉我吗?”

    陈静只得止住了“地水火风”,见夜色中的陈旭嫦面色显得更为苍白,长叹一口气息,把曹小强失去双臂以后的事一一告之陈旭嫦。

    陈旭嫦除了愧疚与无语之外,一时抬不起头,也咽不下小米豆汤羹,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低沉着说道:“少主之亡,已经欠下老王镖局一份天大的人情,眼下皆是我之罪过。罪过,罪过,罪过,……”

    陈静遥看夜空北斗七星上的贪狼星一时明亮了起来,又心舒了许多,但巨门星却依然暗而不明。

    “嫦嫦,兴许这都是天意吧!眼下五斗米道集结于孟婆江北之地,前番这一场恶战,咱们只是惨胜!孙秀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依静静之意,莫非五斗米道还会卷土重来?要是五斗米道卷土重来,岂不是又会有一场恶战?”

    “嫦嫦放心,已经派出‘鬼军’去打探消息了。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五斗米道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静静,万语千言,都得谢你。要不是你,幽嫣谷墨家真的已经亡了。从今往后,我一定都听你的!”

    “罢了,罢了,罢了。天意如此,从今往后,你还得更为小心谨慎才是,可不能意气用事。孟婆江北之地,确实不比孟婆江南!”

    陈旭嫦一时宽心了许多,又一口小米豆汤羹下咽,估摸着要把全部悲痛化为力量,下一次遇见五斗米顶上三道,不能让其再逃跑了。

    毕竟,司马问天仗义相助、王虎之舍命来救,最终命丧于五斗米道,更丧命于异国他乡,从哪里跌倒的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陈静见陈旭嫦一副大快朵颐的样子,缓缓又道:“小米豆汤羹,好吃就多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诛杀五斗米顶上三道!”

    陈旭嫦先微微点头,之后一边下咽,一边又道:“孙小权心术极其不正,都是扬名立万害了他。要是某一天咱们都被他给害死了,还真不值得;要是某一天他又命丧于咱们越女剑下,先前与他老祖母答应之事,咱们不就食言了吗?”

    陈静一声长叹,一阵闷雷,字字珠玑又道:“这要怪,就怪当初咱们都眼瞎了吧。但愿孙小权迷途知返,急于扬名立万,只怕刘文之不容。刘文之比释远可歹毒多了!”

    陈旭嫦点头又道:“静静说的极是。我也有同感。刘文之思汉;释远自是思魏;至于孙秀,原本是赵王司马伦属下,自然思赵。那一个孙小权虽为晋人,却急于想着扬名立万光复孙家之名,那是思吴!”

    陈静虽是点头,却又多看了一眼陈旭嫦,镇定又道:“幽嫣谷墨家弟子之败,不齐心,不也如此吗?慕容白三人思汉,曹小强思魏,而你,究竟思汉、思魏、思晋呢?”

    陈静这不经意一问,一时确实问住了陈旭嫦。之前,陈旭嫦从来也没有这么想过这一个问题。

    毕竟,陈旭嫦连生父生母都不知道是谁,拣养之恩与收养之恩只算是晋人,那么就该算思晋?

    不过,要是与曹小强成婚,嫁鸡随鸡自是从晋国泼去魏国的一瓢水,以后只得思魏。

    以后晋国,无非也只是陈旭嫦的娘家国,之后要是处处向着娘家国,一定会被夫家国不耻。

    陈静这不经意一问,还真不由人细想,越想越让人发怵,越想越让人无可奈何。

    陈旭嫦沉思之间,只道:“历代幽嫣谷墨家弟子向来秉承‘天志’,无论汉、魏、晋,总归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不说两家话。”

    陈静又多看了一眼陈旭嫦,镇定只道:“但愿从今往后,都如嫦嫦所言。‘天志’昭昭、日月皓皓;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陈旭嫦点头道:“静静,你且放宽心。我又算死过一次的人了,又何须在乎九死一生。要是再遇见五斗米道,拔剑,干就完了!”

    陈静沉思之间又道:“眼下桃花村为魏秦边界,前番胡车乌苏命丧于魏地,尉迟敬天又擒走了秦将花乞伏,要是五斗米道入秦,秦人攻魏,只怕已经箭在弦上了!”

    “倘若,秦人攻魏。魏人又从燕人手中拿回了北山关,只怕燕国又坐不住了,牵一发而动全身!”

    “山雨欲来啊!……”

    陈静说道之际,遥想幼时一些往事,眼下还真不能与魏人为敌。

    若是眼下与魏人为敌,一者,会伤曹小强与陈旭嫦的心;二者,也正中秦燕两国下怀;三者,更没有十足的理由对狼皮帽下狠手。

    思来想去,即是天意如此,都是老天爷的一颗棋子,能奈天何?

    陈旭嫦一时欢喜道:“要是孙秀领着秦人攻魏,寇道长没有理由不与我等并肩作战!有道家嫡传上清派两位道长使清风斩,即使五斗米道再来,岂有不败之理?”

    陈静摆手轻笑道:“嫦嫦,要是万事皆有你想,那这一个世道,怎么会有五斗米道,又怎么会有‘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万万不可大意!”

    “孟子有言:大而化之之谓圣。只因为他是孟子!与我等而言,要是大而化之,必定命丧于此!”

    陈旭嫦自是点头,之后小米豆汤羹全部下肚,骤起一阵饱嗝。

    陈静遥看夜色,缓缓又道:“土城郡桃花村这一处地方,还真是奇葩至极,青涩的桃果还真如糖果!”

    陈旭嫦喜上眉梢,又满心欢喜道:“静静,是不是真的呀?”

    说时迟那时快,陈旭嫦拉过一树桃枝,摘下一个鸡蛋大的青涩桃果,张口一咬,急切道:“好好吃的桃果,太美味了!这实在是太美味了,这感觉要上天!”

    “想起来了,强强一副大胃口,是不是小时候吃多了这美味的桃果,然后撑大了胃口呢?”

    “要是这样的话,即使再好吃,我还真不能多吃一口,呸,呸呸,……”

第621章 太虚道长曹小强

    陈旭嫦突然觉得:大凡男儿口大吃四方,那是志向远大;要是一个妇道人家口大吃四方就是吃穷了。

    方今天下,无论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各姓名门大族都是朱门酒肉,曹小强虽为陈留王之后,却住着这样的茅草屋!

    虽然是三合院的茅草屋,那也只是茅草屋啊!

    如此,又怎么能大了胃口为曹小强加重一点丁的负担呢?

    况且,眼下曹小强已经失去了双臂,更要为曹小强分忧。

    一念是善,从今往后,当吃一碗饭的时候,眼下只得吃小半碗。

    所以,入口的这一个桃果必须得丢,以后也只能看看,倘若再摘桃果入口,必定得先剁了双手。

    陈旭嫦扭头之间,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糊弄陈静道:“小孩子才吃糖果,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如何能像一个小孩子?又如何能像一个小孩子沉溺于糖果?静静,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陈静顿觉陈旭嫦反常,支支吾吾道:“嫦嫦,是不是?或是?又或不是?你让我怎么说呢?诶,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

    陈旭嫦却是喜笑颜开,紧接着玄色斗篷一旋,转身回了堂屋。

    陈静旋即仗剑一旁,看这一处荷塘,又想起陈旭嫦年长之后的一些旧事,一时确实不知道该说岁月无情好,又还是岁月有情好。

    陈旭嫦回到堂屋之后,缓缓掏出手绢与曹小强轻抹额上汗迹。

    刘一谷与寇谦之见势,兴许陈旭嫦在旁,曹小强能早一刻醒来。

    寇谦之佯装一个哈欠,又伸了伸老腰,嚷嚷道:“刘一谷,走,咱们先出去透一透气,让谷主看护一时半会。谷主,此刻就有劳你了。”

    陈旭嫦难得有此独处的机会,旋即抱拳只道一个字:“好!”

    寇谦之与刘一谷大踏步奔出了堂屋,而后又往荷塘边步了过去。

    寇谦之拂尘一扬,轻声又与陈静道:“道友,曹大侠的脉相,贫道第一次得见,不知是福还是祸!”

    陈静遥想幼时的一些往事,抬望眼之间,急切又道:“寇道长,尽力而为即可。余下皆是天意。”

    寇谦之只道:“善哉,善哉!”

    刘一谷见势,急切道:“谷主,依你之见,前番五斗米道从桃花村逃走,一定就会去秦国生事?”

    刘一谷百思不得其解,原本孙秀把五斗米道集结于魏国境内,要是一时又去秦国,秦国君臣又会怎么想?难道就不怕变成晋国第二?

    对于孙秀这样一个烫手山芋而言,那就是一把双刃剑。况且,世人明知孙秀也非等闲之辈。

    刘一谷觉得:要自己是秦国姚天王,一定得找一个理由先打发孙秀去别处,最好去折腾别国。

    陈静仗剑一横,道:“刘一谷,眼下要你是孙秀,不去秦国生事,会去哪一国?凉国,八竿子都打不着!燕国又或者大燕国,这不是回头路吗?晋国,眼下他甘心吗?我等身在魏国,他又回得来吗?”

    刘一谷觉得陈静好像也言之有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离秦国最近,紧接着若有所思道:“但愿‘鬼军’能早一刻归来,都已经出去整整一天了,可千万别正面遇见了孙秀,那可真的会误了大事!”

    寇谦之拂尘一扬,来回掐算了一阵子,字字珠玑道:“刘一谷,天命有归,‘鬼军’在孟婆江北之地无大碍,宽心即好,宽心即好啊!”

    刘一谷长舒了一口气息,越女剑一收一旋,又道:“寇道长一言,心慰,心慰,我心宽慰啊!”

    “待五斗米道诛杀殆尽,我刘一谷也可安心回孟婆江南之地,与这颠沛流离的日子道一句珍重了!”

    “想我堂堂正正的刘家人,被五斗米所害者甚众。刘文之还助纣为虐,实在让刘家人不耻,让天下人都看咱们刘家人的大笑话了!”

    刘一谷眼中一闪温润之光。

    寇谦之自是轻抚拂尘,悠悠又道:“但得天下早太平,可别驱走老虎又来恶狼,那才是大不幸!”

    陈静闻言一怔,又多看了一眼寇谦之,打趣追问道:“寇道长,要是五斗米道是虎,何为狼?”

    寇谦之拂尘一扬,摆手一通轻笑道:“道友,如此折煞贫道了。贫道要有那么能,道家嫡传上清派又怎会有今日这般颓废?终归是技不如人,技不如人啊!哎,……”

    “上善若水,但愿以弱能胜强。道家嫡传上清派或许就在这一个陆家破孩子身上了。贫道的身份,以后又如何能多抛头露面呢?”

    陆修静在梦呓中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之后又是一连串咕噜声,像山涧林泉,像绿洲溪流,……

    寇谦之扭头道:“道家嫡传上清派不能亡。即使在某一天,世道沦丧不尊道佛,不是亡在我辈之手,贫道心愿已了,心愿已了啊!”

    刘一谷打断话茬子,仰望星空又道:“天道就似这一方夜空,而我等只是点缀在夜空的一颗星光,兴许也都是老天爷的一颗棋子罢了!”

    “眼下能活着就好!又怎能挂念太过于长远的事!寇道长,倘若五斗米道右护法释远领着秦人攻魏,要不要与我等合力助魏灭秦?”

    寇谦之支支吾吾道:“刘一谷,这,这,这,没这么巧的事吧!”

    刘一谷冷冷又道:“寇道长,我等皆不是魏人,你这一个曾经的魏国国师,可不能弃了魏国!要是遇见释远,你可得大义灭亲啊!”

    寇谦之眉头一皱,之后一脸虚汗,支支吾吾又道:“这,这,这,还得容贫道思量思量!清风斩要是斩错了人,贫道罪过也大了!”

    陈静悠悠又道:“刘一谷,看你把寇道长吓得,孙秀又还在,那里轮到释远领着秦军攻魏?况且,释远又为魏国拓拔皇族,是吧?”

    寇谦之点头又道:“道友说的极是!要是释远领秦军攻魏,早晚要被魏国宗室寻一个理由,削了他的宗籍。要是裹挟而下嘛,那就得看魏国天王大度不大度了,……”

    不过,寇谦之还是希望释远做事不要太过,否则他日入魏,被魏人耻笑,那会滑天下之大稽。

    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于释远这样的拓拔氏皇族而言,就只能当他是一个子侄辈。

    无论释远眼下怎么样,先前的师徒之情,确实不容改变。

    寇谦之一言,让陈静又想起一些往事,之后只道:“释远终归也曾是佛门中人,心善比刘文之。自古以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在下所言,寇道长以为如何?”

    寇谦之拂尘一扬,点头道:“道友说的极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贫道也曾渡他向善,善哉!”

    就在这一个时候,曹小强先微微张口,之后高声疾呼道:“了尘大师,不要走,你不要走,……”

    “不要走,你不要走啊,……”

    “……”

    陈静三人急切奔回了堂屋,陈旭嫦轻抹虚汗,急切道:“强强,强强,嫦嫦在这,不走,不走,……”

    曹小强挣扎了好一阵子,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满脸虚汗又失去了双臂,只得任由陈旭嫦轻抹。

    “道友,道友,你终于醒了啊?贫道可守了你一日一夜了,……”

    “曹大侠,曹大侠,……”

    “曹小强,曹小强,……”

    “……”

    曹小强见陈旭嫦热泪盈眶的样子,挣扎了几回,也没挣扎起来。

    陈旭嫦见势,急忙扶正了曹小强,之后端上刘一谷递来温温的小米豆汤羹,柔柔道:“一天一夜了,先吃完了它,有话慢慢说!”

    曹小强抬望眼之间,见一众人等坚韧的目光,径直埋头一口急过一口小米豆汤羹,很快就吃完了。

    曹小强长舒了一口气息,又看了一看双臂,摇了一摇肩胛骨,两边都是空荡荡的袖子,紧接着又意味深长道:“方才,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梦中那一个老仙人自称:了尘大师。也说我与道家有缘,……”

    寇谦之闻言面有八分喜色,旋即打断话茬子,得意笑道:“诸位道友,贫道前番算得可准?曹小强既然与道家有缘,只要入贫道道家嫡传上清派,也算后继有人了!”

    曹小强又急忙打断了寇谦之的话茬子,摇头叹气道:“寇道长,了尘大师之道,与五斗米道,与道家嫡传上清派皆不太相同,……”

    寇谦之极其不服气,道家嫡传上清派都不算一回事,那还了得,急切追问道:“那又是何道?”

    曹小强环视一众人等,字字珠玑道:“太虚道!”

    寇谦之摇头,拂尘轻扬,冷冷又道:“贫道熟读道家经典,从来没有一个叫‘了尘大师’的道友,更没有叫‘太虚道’的分支。……”

    曹小强急切又道:“寇道长,这了尘大师何其了得。这就好比曹某人没见过上十八代祖宗的音容笑貌,不能说他们没活过。从今天起,贫道曹小强,就是太虚道长!”

第622章 曹小强梦中了尘

    陈旭嫦闻言自是眉头深锁,又小心翼翼的轻拭了一回曹小强的抹额之后,长叹一声道:“多昏迷了一时半会,当真就不知东西南北了!”

    曹小强先骤起一阵尴尬,而后眉头轻舒,镇定道:“谷主,从即刻起,曹小强之名在胭脂亭消亡。从今而后,只有太虚道长,幽嫣谷墨家六弟子曹小强他人已经死了!”

    曹小强抬望眼之间,又见屋角边竹案台上的两把越女剑,极其镇定道:“贫道已无双手,又不能用嘴咬住剑锋上阵又或者使道法。从今往后,越女剑,你还是拿走吧!”

    曹小强骤见陈旭嫦一副欲哭无泪之态,一时确实又无可奈何。

    如今,没有了双臂,自然就没有了双手,不能上前抹平陈旭嫦的双眼,与其今后长痛,不如眼下一刀两短,短痛以示老死不相往来。

    况且,拓拔氏魏国已经用掉了曹氏魏国之国名,夏侯玄德指望着光复魏国,这一次真的落空了。

    而且,从古至今,从今往后,没有一国之主会没有胳膊!

    历代幽嫣谷墨家弟子,以使越女剑见长,如今没有了胳膊,又如何能再当幽嫣谷墨家弟子?

    这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七人已有五人亡于孙秀无声之雷,与使剑见长的弟子说来,失去双臂等同于成了废物,幽嫣谷墨家要是不亡,只有寄希望于下一代弟子了。

    既然寄希望于下一代弟子,手中的两把越女剑,自然得交出来。

    毕竟在梦里,了尘大师说了,将来有一天,还会有一个长相奇特的人来继承太虚道长的衣钵。

    兴许,太虚道一门,今后又将声名鹊起,那也算不枉此生。

    如今没有了手臂,如何能再娶陈旭嫦呢?幽嫣谷墨家大仇未报,又如何能以儿女情长坏了大事。

    况且,一个人碍事也就罢了,又如何能碍住陈旭嫦的大事!

    曹小强也不想因为这一份情缘坏了幽嫣谷墨家之名,更不能让养育之恩的师傅老人家含恨,更不能让死于无声之雷的众师兄汗颜。

    思来想去,如今失去了双臂,紧接着就失去了娶陈旭嫦的念头。

    失去双臂,缘尽情了!

    遥想前番刚悟出的越女剑新剑招,要是陈旭嫦今后遇见合适的弟子,大可传之于下一代弟子,也算是对幽嫣谷墨家尽了最后一份力。

    曹小强一时思索已定,缓缓开口道:“谷主,附耳过来,贫道有紧要之事,只能告之于你一人!”

    陈旭嫦面上骤起三分喜色,旋即贴耳上前,渐渐眉头深锁。

    又过了一小会儿之后,曹小强冷冷道:“谷主,贫道已是太虚道长了。旧时一切,都是过眼云烟。贫道从今往后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也与幽嫣谷墨家情断缘尽!”

    “这一些年,贫道细细想来,还对得起幽嫣谷墨家,还真的没有给幽嫣谷墨家丢脸,不负师傅她老人家以及各位情同手足的师兄,……”

    陈旭嫦嗔怒之际,一边捶打曹小强心窝,一边嘶哑道:“你,你,你,你让小师妹我说什么好!要说你什么好!我不图你百里红妆,也不图你曹家陈留王之名,……”

    曹小强极速把头扭到一边,打断话茬子又道:“谷主,你就当贫道之前是一个纨绔子弟,不,穷困如此,又怎么算是纨绔子弟呢?就当贫道是一个偷心的贼吧!如今,贫道把良心还给你,谷主,珍重!”

    陈旭嫦埋头在曹小强心窝处,抽泣道:“你是一个大混蛋,你就是一个大混蛋,你就是一个天大的大混蛋,更是一个大傻子,……”

    陈静三人一时面面相觑,想不到曹小强醒来之后,却这样快刀斩乱麻对待陈旭嫦,确实大吃一惊。

    不过,要是将心比心替曹小强想一想,也觉得情有可原。

    没了双臂,如何与陈旭嫦并肩作战?用嘴使剑,那是不可能的!用脚使剑,又用什么来走路呢?

    结果无非造化弄人,终归只是一场心酸至极的有缘无分!

    今后受苦受煎熬的,除了曹小强之外,必定还有一个陈旭嫦。

    先前生死相依,数次并肩作战的人,说散就散,自是千难万难!

    陈静一时也无法安慰陈旭嫦,遥想起幼时一些往事,即是缘分天注定,天意如此,又能奈天何?

    况且,幽嫣谷墨家向来秉承“天志”,又如何能逆天而行?

    刘一谷与寇谦之见势,手足无措更是无可奈何,只把目光在陈静与陈旭嫦之间游离不定。

    “纯依香儿女侠,你看这,这,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我刘一谷,还想着曹大侠的喜酒呢,……”

    “道友,道友,你倒是说一句话吧?倒是说一句公道话啊!……”

    陈静一时确实无言以对。

    陈旭嫦依旧埋头在曹小强心窝处,从抽泣之声变为“呜呜”,之后又从“呜呜”变为“哇哇”,……

    陈静与刘一谷、寇谦之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之后三人极速离开了堂屋,又闪去了荷塘边上。

    刘一谷叹气道:“造化弄人,终归还是造化弄人啊!多可惜的一对人儿,可惜,多可惜了啊!”

    寇谦之又道:“道可,道非,常道。这又让贫道说什么好啊!”

    陈静抱拳与寇谦之道:“寇道长,曹小强今后,就拜托你周全万一了。幽嫣谷墨家大仇未报,咱们与五斗米道的恩怨已久,亦是生死未卜。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寇谦之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罢了。道友,你且放宽心,只要贫道还活着,凡是道门中人,就没一个道士敢来伤害曹小强。”

    “改日,贫道就托人在此建一个道观。既然曹小强道友自称太虚道长,那么这一个道观,那就叫它太虚道观了。道友,你看如何?”

    刘一谷闻言,急切又道:“寇道长,好啊,好啊,好啊!太虚道观有太虚道长,太虚道长传太虚道,无人能出其右,堪称千古第一!”

    陈静微微点头,镇定又道:“一切都听寇道长安排!桃花村,本就是寇道长与太虚道长的魏地嘛!”

    就在这一个时候,陆修静在陈旭嫦的哭泣声中惊醒,之后从草堆里跳起三尺高,在眼神朦胧中大骂道:“哭什么哭?哭什么哭?谁哭什么哭?是丧爹了?还是丧娘了?……”

    “哇哇,哇哇,哇哇,……”

    陈旭嫦闻言嚎啕大哭更甚,堪比丧了亲爹、丧了亲娘!又或者堪比丧了拣养之娘、收养之娘!

    陆修静轻抹睡眼,扭头看见堂屋内的一幕,旋即闭嘴,又往荷塘边上奔了过来,凶了一眼寇谦之,轻声又道:“你这一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你把曹大侠治坏了?你看,谷主哭得有多伤心!哭得贫道心尖尖上,都是‘扑通、扑通’的了!”

    寇谦之眉头一皱,拂尘轻扬,白了一眼陆修静,淡淡说道:“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就知道瞎说!”

    “要是贫道把太虚道长治坏了,贫道无非背负一次骂名,谷主无非承受一次生离死别之痛!这倒好,可是一辈子的相思之苦!”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如今一物降不住一物。一人收回了心,一人又不愿收回了心,终归只会是一场蹉跎,罪过,罪过,……”

    陆修静极速打断话茬子,急切追问道:“太虚道长,什么鬼?”

    寇谦之白了一眼陆修静。

    刘一谷又从头说了一遍,陆修静一时释然道:“好,好,好!太虚道长,太虚,确实太虚幻了!……”

    陈静越女剑一收一旋之间,旋即插话道:“陆道长,这有什么太虚幻的呢?大凡世间之事,本就无奇不有。咱们虽然都没有见过了尘大师,可是在下年幼时梦中所见的绿珠姐姐,梦授错负轮回剑法。孙秀不是见过绿珠吗?咱们没见过的人与事,不等同于没有发生过啊!”

    陆修静还是摇头叹气道:“纯依香儿女侠,方才你所言,也太虚幻了。子不语怪力乱神!看来,怪力还真的乱不了神,只会乱人心智!”

    寇谦之又白了一眼陆修静,冷冷道:“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可得早一日把道家嫡传上清派之名立起来,眼下又多了一个太虚道。道家嫡传上清派,任重而道远啊!”

    陆修静“上善若水”轻摇三次,之后“道法自然”轻摇三次,而后又一通轻蔑道:“你这一个糟老头子,可不许欺负贫道年幼!再说了,贫道就是初升的太阳,而你,已经快夕阳西下咯!既然是初升的太阳,必定也会经历如日中天!”

    寇谦之拂尘轻扬,冷冷又道:“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还知道你是初升的太阳?贫道曾经与葛道长相比,那也是初升的太阳!”

    “结果又怎么样?你这一个陆家破孩子,早晚也得步贫道后尘。哈,哈哈,哈哈哈,……”

    陆修静闻言不喜。

    突然,从远方闪回来了一身血迹斑驳的“鬼军”,刘一谷大吃一惊。

第623章 大秦巨姚余袭魏

    紧接着一众人等抬望眼,在土城郡方向骤起漫天火光,之后更有军士喊杀声与战马撕鸣声。

    陈静眉头一皱,道:“刘一谷,你看,想必黑旗秦军已经绕过桃花村,秦人攻魏已经开始了!”

    就在这一个时候,又从不远处的夜色里策马扬尘来了一行血迹斑驳的狼皮帽,领头的正是独孤达。

    独孤达斜身下马,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诸位大侠、诸位高人,末将受太守大人之令前来,请救一救土城郡的万千乡民与魏国军士吧!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都是无辜的啊!……”

    陈静急切追问道:“独孤将军,土城郡所为何事?快快说来!”

    孤独达血迹斑驳的弯刀入地一尺,长叹一声道:“秦人攻魏,秦人攻魏,秦人攻魏了!顶上三道使道法为前军先锋,黑旗秦军又紧接其后,摧枯拉朽,城破就在当下!”

    寇谦之闻言一脸冰霜,越担心什么,越会来事,急切追问道:“独孤将军,眼下,秦国何人统军?”

    独孤达仰望夜空,一双血红的双眼一眨一眨又一眨,紧接着长叹一声道:“五斗米道道士自然是孙秀领头,黑旗秦军以秦国姚天王之幼弟,秦国大秦巨姚余领头!”

    陆修静“上善若水”轻摇,打趣问道:“大秦巨?这又是什么鬼?”

    独孤达长舒了一口气息,先缓了一小会儿,之后镇定又道:“秦国本在中原腹地,又自以为先前秦国正统。这一个姚余,若以晋国规矩本该尊为‘亲王’;若以魏国规矩本该尊为‘大王’;刻意与众不同,尊为‘大秦巨’。不过,以末将派出去的斥候探得的消息,只怕姚余生了一己之私,想借五斗米道之势起事!”

    刘一谷旋即轻笑道:“既然大秦巨姚余是秦国的乱臣贼子,即使咱们杀光了黑旗秦军,一者与土城郡解围,二者为秦国除害,三者与五斗米道釜底抽薪!百利而无一害,这事越来越有趣,着实有趣,……”

    独孤达急切又道:“诸位大侠,诸位高人,末将还望诸位早行。早一刻与土城郡乡民与魏国军士解围,也便少一些无辜伤亡,……”

    陈静遥看堂屋内陈旭嫦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轻声道:“若是我等都去,曹小强凶多吉少;若是只去一半,吉凶参半;若是不去,如何能让五斗米道胡作非为?这,……”

    刘一谷环视了一周,满面笑容,又道:“诸位请放心,我刘一谷也在曹小强这住了一些时日,也知道一些门道,留曹小强一人于此,必定万安!不会有半分差池!”

    刘一谷言毕,极速转身奔去了堂屋,之后又与陈旭嫦、曹小强轻声说了几句,各自点头不语。

    陈旭嫦先抹了一抹眼角,紧接着极速收住了哭泣声,之后起身拿过角落竹案台上的两把越女剑。

    “强强,剑在人在。从今往后,小师妹我就使三剑,都替你去!”

    “……”

    曹小强没有吱声一字半句。

    刘一谷拉起又背过曹小强去了西厢房,之后又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过了一小会儿,刘一谷才又满面笑容的奔出了西厢房。

    陈旭嫦一时手仗三剑,玄色斗篷一旋,极速吹灭堂屋中的烛台,之后轻抹眼角,紧接着急步奔到荷塘边上,急切又道:“静静,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这一次,要是不杀光了五斗米道那一群臭道士为强强报仇,我,我,……”

    陈静急切打断话茬子,悠悠道:“嫦嫦,不急,不急,不急。眼下依然敌众我寡。孙秀明知我等在桃花村,却绕过桃花村去袭郡城,若我等再去郡城,不正中下怀?”

    陈静急切又道:“独孤将军,你可知五斗米道道士与黑旗秦军的中军大帐、又或者帅帐在何处?”

    “眼下,五斗米道道士与黑旗秦军合二为一,奔袭不可能。大秦巨身份不同,不可能无落脚之处。”

    “……”

    独孤达沉思之间,似有所悟,开口道:“末将侥幸杀出血路之后,好像看见有一处排场很大!但是,不像中军大帐,也不像帅帐!”

    陈静自是窃喜,越女剑一收一旋之间,环视了一众人等。

    寇谦之拂尘一扬,长叹了一口气息,急切又道:“贫道愿听道友差遣,秦人已杀入魏境。贫道曾为国师,又如何能不出手相助!”

    陈静闻言自是微微点头,而后镇定道:“既然五斗米道与黑旗秦军合二为一,咱们兵分两路,就算‘围魏救赵’,以解郡城之危!”

    独孤达面上骤起三分喜色,急切又道:“纯依香儿女侠,巾帼不让须眉。愿听‘围魏救赵’之策!”

    陈静这一年来,也见惯了多次两军杀戮,又或者是屠城。没吃过猪肉,不等同于没见过猪跑。

    “刘一谷,劳烦你打头阵。黑旗秦军就交给你与‘鬼军’了,……”

    “好,大秦巨的黑旗秦军要是遇见‘鬼军’都会变为孤魂野鬼,……”

    “待刘一谷引回了五斗米道,寇道长、陆道长的清风斩可万万不能手软,这可是道家嫡传上清派正名的大好时机,道家嫡传上清派二道联手御敌,之前没有过吧?”

    “纯依香儿女侠说的极是!贫道在想,这一个糟老头子,会不会拖了贫道的后腿。啧啧啧,……”

    “道友,你看这一个陆家的破孩子,还嫌弃老人家。待会儿,要是让贫道见你偷闲,有你好看!……”

    “两位道长,先别吵了。嫦嫦,你与我,见机行事!这一次,万万不可放跑了五斗米顶上三道!”

    “好,这一次,就依静静!”

    陈静安排完毕,独孤达尴尬在一旁,急切追问道:“纯依香儿女侠,末将,末将愿听差遣啊!”

    陈静仰头轻笑道:“独孤将军,方才你不是说看见排场很大的那一处地方吗?眼下,你就与刘一谷合二为一,就兼向导官吧!”

    独孤达极速拔起弯刀,毕恭毕敬抱拳道:“末将,得令。”

    旋即,转身与随行的狼皮帽厉声大喝道:“众军听令:杀回去!”

    独孤达弯刀一扬,飞身上马,刘一谷领着“鬼军”紧随其后。

    陆修静极速收起了折扇、寇谦之也极速收起了拂尘,紧接着斜身一跃上马,又紧随刘一谷其后。

    陈静见走了一众旁人,遥想幼时的一些往事,久浮心头,之后悠悠又道:“嫦嫦,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如今,天意如此,得顺天意而行,要是再苦苦煎熬,最后只会苦了你一辈子,都释怀吧!”

    陈旭嫦闻言自是眉头深锁,与曹小强相处了这一些年来,又怎么会不明白曹小强的心思。

    眼下,无非新仇旧恨未了,失去双臂如何能碍着秉承“天志”。

    沉思之间,镇定道:“静静,待这一次杀光了五斗米顶上三道,为师傅她老人家、为诸位师兄报仇雪恨之后,再收下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再把幽嫣谷墨家交给下一代弟子,就能与强强相伴相随了。”

    “要是到那一个时候,强强还要修道,那我也修道!如果强强不修道了,接他一起回桃花源中,再也不过问世间之事,相忘于江湖!”

    “静静,到那一个时候,要是下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不中用,你这一个足可为幽嫣谷墨家弟子师祖辈的高人,可得暗中周全他们。这也是我与世外的唯一不舍之处!”

    “静静,你可得答应我!静静,你我相遇一场,情同姐妹。我从来也没求过人,这一次,求你了!”

    陈静闻言先是一怔,要是万事都由人想,那么,这一个世道也就不会这么乱糟糟的了,计划赶不上变化,故而:想欲圆而行欲方。

    眼下,即使又说出幼时的那一些往事,一不合时宜,二也无用。

    毕竟,陈旭嫦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先前口中说“姥姥”的那一件事。

    在陈旭嫦看来,兴许,也只是同名同姓的两个人而已。

    陈静见陈旭嫦眼中一闪温润的目光,长舒了一口气息,又不得不安慰道:“罢了,罢了,罢了。眼下大敌当前,先诛杀了五斗米顶上三道在说。有朝一日,都能如愿!”

    陈旭嫦闻言,面有三分喜色,旋即轻笑道:“我就说嘛,静静最好了。静静都会答应我的!”

    陈旭嫦言毕,斜身上马,马缰绳一张一弛之间,大喝一声“驾”,已然策马扬尘直奔数十步之外。

    陈静仰望夜空,星星还是那一些星星,月亮还是那一轮月亮,物是而人非,事事又还喋喋不休。

    旋即,白纱白袍极速一扬,缓缓透过全新的面纱斗笠,斜身一跃上马,策马扬尘紧随陈旭嫦。

    没过一小会儿功夫,入耳皆是魏秦两军惨烈无比的哀嚎。

    “秦人狼子野心,……”

    “魏人怂货,……”

    “杀,杀光了黑旗秦军,……”

    “杀,杀光‘黄金八部’,……”

第624章 大秦巨姚余出刀

    火光渐近,火光渐明。

    独孤达领着一行狼皮帽已经紧随“鬼军”其后,“鬼军”就似一张巨大的铁耙犁大地,来回攻杀之间,已经倒下了一大片黑旗秦军。

    噗嗤、噗嗤、噗嗤,……

    昙花骤现,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人闪马跃之际,最后又淹没在无边无际的夜色里。

    陈静在远处看得明白,独孤达使的弯刀刀法极似“移形换位”。

    独孤达有了一众人等为援,就有了十足的底气,弯刀前后左右张弛之间,一收一旋也越战越勇!

    顷刻之间,命丧于独孤达弯刀下的黑旗秦军“扑通”倒地不止,就似落地的一个又一个黑果子。

    刘一谷早就已经杀进了黑旗秦军之中,动静也不小,近身的黑旗秦军就只像是一张张飘零的枯叶。

    “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

    刘一谷一闪身影过处,飞沙走石灭火把,飞沙走石万箭穿心。

    黑旗秦军一时无人能阻挡刘一谷其势,在最为显眼的一面旌旗“大秦巨”下,黑旗秦军越围越多。

    紧接着,四方又吹响了一长一短、两长两短的牛角号。

    刘一谷闻声自是暗喜,只要黑旗秦军与五斗米道道士回援,此地必定又将是一场大战;要是黑旗秦军与五斗米道道士不回援,那也极其好办,就先杀死大秦巨姚余。

    要是大秦巨姚余死了,这一场袭魏之战,秦人注定就是输家。

    刘一谷也不相信五斗米道忍得住性子,要是大秦巨姚余暴亡,五斗米道必定会开罪于秦魏二国。

    要是五斗米道助大秦巨姚余拿下了魏国土城郡,秦国姚天王兴许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少,无论大秦巨姚余是否有私心,土城郡到手那也是秦地。

    估摸着之后,秦国姚天王再找一个理由诛杀大秦巨姚余,得地而失人,也可让魏国死无对证。

    似此,在“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中,这也是常有的事。

    就在刘一谷与独孤达攻杀黑旗秦军之际,从黑旗秦军中极速闪出一排又一排手持九尺长矛的勇士。

    不远处的黑旗秦军自以为: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

    要以九尺长矛去对付“鬼军”手中的菜刀、柴刀、镰刀、剪刀之类的兵器,自以为是绰绰有余。

    确实,最开始的时候独孤达与狼皮帽手中弯刀在步步后退,“鬼军”在攻杀之中也慢慢的收缩。

    毕竟,黑压压的天色与火光中黑旗秦军人影比起来,依然敌众我寡。即是敌众我寡,得先存身。

    只要不被黑旗秦军伤着,一时半会之后,黑旗秦军伤亡更多。

    刘一谷见势不妙,又一闪身影而过,义无反顾的急步奔上前。

    紧接着,胸腹中的力量再一次从涌泉穴而上、百会穴而出,与此同时,双掌托天而起。

    “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

    近身的九尺长矛一时又如一阵又一阵飘飞的芦苇棒子,纷纷扬扬如残雪,之后“哐当”落地不止。

    就当刘一谷出掌杀出一条血路之后,“鬼军”趁势一涌而上,再一次逼近大秦巨姚余的旌旗。

    就在黑旗秦军的最中间,护着一个虎背熊腰又浓眉大眼的汉子,此人正是秦国大秦巨姚余。

    大秦巨姚余一身黑盔、黑甲,黑色盔缨下又是黑色北斗七星大氅披风,手持一口精致的鹿角弯刀:鹿角弯刀刀鞘镶金、刀把镶玉。

    大秦巨姚余有一些短髯,短而浓的一字须,像是一个英雄人物。

    虽然大秦巨姚余长得让人极其放心,但是在这一个乱糟糟的世道里,大奸似忠之辈又比比皆是。

    人心都隔着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比如在秦国一分为八之前,一个个“天王”都曾经是秦国的忠臣良将,但在墙倒众人推之后,一个个又都变成英明无比的“天王”。

    君不君臣不臣,自然国不国。

    就在这一个时候,突然从大秦巨姚余身边飞奔闪出了一排五个虎背熊腰的将校,手持亮晶晶的弯刀一收一旋,奋力攻杀狼皮帽。

    孤独达所领狼皮帽,在步步后退之间,又一次次的昙花一现,哀嚎声中一个个如山石滚坡倒地。

    “大魏国,拉基阿路!……”

    “秦人狼子野心,……”

    “拓拔天王,拉基阿路,……”

    “秦国姚天王,不得好死;秦国大秦巨,也不得好死;……”

    “埋汰旮旯,杀光魏国人,……”

    “马拉个巴子的,魏人无耻,魏人请他国之人助战,无耻至极!……”

    “马拉个巴子的,难道秦人就不无耻了?偷袭不说,还借五斗米道之势,更是厚颜无耻,……”

    “……”

    独孤达在两军骂阵中,一时又不得不且战且退,弯刀一收一旋之间,极速往“鬼军”靠近。

    “鬼军”见势大为不妙,旋即各自背靠着背,左右攻杀之间,往五个黑旗秦军将校又突然围了上去。

    紧接着,左边一个“鬼军”先劈了黑旗秦军将校的“精明穴”,右边一个“鬼军”紧接着入胸穿肺。

    虽然“鬼军”这一些兵器看起来与乡民手中的菜刀、柴刀、镰刀、剪刀无二,但是这一些兵器能穿甲破胸,非比寻常将校所使的兵器。

    正所谓:大道至简。

    “嗷嗷,嗷嗷,嗷嗷,……”

    五个黑旗秦军将校骤起一阵阵哀嚎,昙花一现,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九处“鬼军”合围之下,弯刀“哐当”落地而亡。

    大秦巨姚余在远处看得明白,径直有一些慌乱,左手一扬,疾呼道:“牛角号,吹起来,都吹起来,不要停,不要停,通通不要停!”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五斗米道要是再不回援,从今往后,休想在秦国立足!”

    “……”

    大秦巨姚余言未毕,其身后又骤起了一阵又一阵一长一短、两长两短的牛角号,不过这一次,比方才更为着万急,也更为久远。

    刘一谷见势,收起双掌,旋即拔出越女剑,一闪寒光剑影而出,右脚一沉,借力使力一跃,越女剑剑锋直取大秦巨姚余的咽喉。

    刘一谷虽然失去了九环大刀,先前与曹小强交厚,虽然使不了北斗七星剑阵那样的招式,但是越女剑上的招式一个都不会落下。

    以刘一谷想来,眼下要是以使九环大刀的招式来使越女剑,更能攻其不意、出其不意。

    正当刘一谷出剑之际,大秦巨姚余并没有闲着,旋即弯刀一扬,一道嗜血的刀光而出,之后凌空一劈,落地骤起三尺宽、九尺高的一绺飞沙走石,如箭直射刘一谷。

    嘭嘭、嘭嘭、嘭嘭,……

    刘一谷见势大为不妙,看来姚余身为秦国大秦巨,确实不似一般纨绔子弟,多少也有一些真本事。

    这一个世道,大多数人只要有一些真本事,就按捺不住一股挥之不去的蠢蠢欲动,想着更进一步。

    人心如此、人性如此。

    又让刘一谷说什么好呢?

    天道沦丧的世道,讲仁义礼智信反倒会没命、反倒会活得不如一条狗,谁又会去讲仁义礼智信?

    刘一谷突然觉得:越女剑向来秉承“天志”,如今又手握一把越女剑,确实也该拨乱反正!

    要是人人都不讲仁义礼智信,这一个世道就是禽兽的世道,生而为人,又如何能与禽兽共舞!

    旋即,左脚凌空一蹬右脚,右脚凌空再一蹬左脚,越女剑极速往后虚晃一式点剑剑气,借力使力身子又极速一旋,凌空往后一翻,又一式虎跃闪去了五步之外。

    刘一谷紧接着极速一式后空翻起身,“鬼军”见势四散分开,左右攻杀近身的黑旗秦军将校与军士。

    独孤达的弯刀一收一旋之间,在“鬼军”攻杀的缝隙里,趁机极速往左一剁、往右一劈,……

    刘一谷一时双手紧握越女剑,就似手握先前那一把九环大刀,左边一劈,又是一道劈剑剑气;右边再一斩,又是一道立剑剑气,……

    又当刘一谷攻杀近身的大秦巨姚余之际,狡黠一笑道:“大秦巨姚余,想不到吧?今日会命丧魏地!”

    大秦巨姚余怒目圆睁,之后厉声反驳大骂道:“晋国人,居然管起了他国之事!你还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不怕成为过街老鼠?”

    刘一谷一声重重的“呸”,紧接着厉声大喝道:“孟婆江北之地,‘天王老子’刘一谷在此,谁敢不服!”

    大秦巨姚余眉头一皱,弯刀一收一旋之间,大踏步攻杀上前,厉声又道:“服你家祖宗!找死!”

    说时迟那时快,越女剑与弯刀重重一击,骤起一阵电光火石,之后你不让我一分、我不让你一毫。

    滋滋、咕嘎,……

    越女剑剑锋与弯刀刀口反复来回之间,刘一谷与大秦巨姚余双双都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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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负轮回剑介绍:
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天地变成了江湖,每一步都是刀光剑影。人间悲观离合,从何时起只是缘分不同?错负轮回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错负轮回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