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超视距打击
所有的加护都存在着一个时效。
【巴罗尔的眷顾】——这个冷却期长达三个月的特质尽管赋予了他可以捏碎钢铁的巨力和无可伦比的肌体活性，但在战斗中的消耗，已经让这个特质剩下的时间所剩无几。
自一开始。
白术的目的就是捕获一个真正的里世界升华者。
不是像雷利·摩索拉斯一样的初学者。不是雷利所认识的朋友，那些移植了平庸血脉，被幕后组织遗弃，然后荣幸晋升为007福报践行者的打工人。
他要一个真正的升华者。
一个用意念驱策物质，指挥元素，知晓隐秘，亲手触摸过非凡的升华者。
虽然2--199和他的九型传奇法术给这个过程带来了些意外，但结局，还是在稳步朝着预想中发展……
可当黑邃天空出现浮空战舰。
由全金属构成的巨型炮管瞄准他，无数刺眼的电浆光球开始预热，发出夏日闷雷一样轰隆隆的声音。
他的理智和直感都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
“全舰发射。”
会议室里，密涅瓦挥下手掌。
“锁定生物机体——数据分析结束，空间模块展开，最大体积比例1；10000，密涅瓦iv型电磁炮准备就绪，超视距打击启动5、4、3……2、1，全舰发射！”
冰冷的ai机械音最后确认。
轰——
巨大的电磁场在空中凝聚展开，激烈的能量波动溢出了舰身，粗暴撕碎了周围的空气。
遮天蔽日的舰队同时展开电磁约束场，密密麻麻像刺猬一样的炮口对准了地面，庞大的舰身在行驶过程中粉碎了夜空中的云层，以一往无前的姿态碾压一切，打破一切！
轰！
恐怖的光束群从舰队中脱离，像一场规模浩大的巨型流星雨，击穿大气，击沉气流，灿烂的辉煌，极致的美丽。
空气中的温度在一秒钟内攀升到一个不可置信的阈值，数千道密密麻麻的尾焰划出炙热的热流和轰鸣震动，几乎只在片刻之间，火焰和震荡波扭曲了大气，模糊了眼前所有一切，如同一轮太阳在刺眼的展开。
“怎么会……”
在电磁炮集群打击降临的最后一瞬，白术突然放弃了将肢体转移的想法。
他踩在绿皮臃肿的尸体望着天空中的联合舰队，轻轻挥手，将周围的水汽和血液凝结成了一个简易的护盾，身体却并没有移动。
轰！！！
打击展开——
一头橡胶人被轰得粉碎，它还没来得及聚集剩下的身体组织，就被又一发电磁炮彻底炸得尸骨无存。
小山大的不知名巨兽在刹那间被蒸发。尖刺贤者的法术护盾被轻易贯穿，电磁和光量子冲击在它胸口留下致命的孔洞，里面的血肉都甚至碳化……双头巨人、异魔、熊地精、隼狮、萨托纳斯恐魔和种种千奇百怪的怪物在这种打击下逃亡，然后瞬间死去。
这一刻，雷与光焰从高空轰击而下，千千万万的尾焰如同万点流星坠落，震动、吼叫和强烈的声光自此覆盖了一切。
破碎的天灵盖、焦糊的肢体、肉酱一样的褐色不明物还有各种扭曲的尸体在第一次打击后布满了大地。
如果站在高空看去，地面那些被召唤而来的密密麻麻怪物在这第一次打击过后，瞬间减员了60%。
而还没等活下来的怪物庆幸，或是向着天空中的大裂缝逃去。
舰队掀起又一轮能量震动，第二次打击开始！
轰！！！
不计其数的怪物如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死去。
原本黑邃的天空此刻就像幽蓝和红色交织的海洋，为数不多的云层像滚水一样疯狂沸腾。
在舰队开始作业的同时。
原本被派来执行救援和清除作业的机动特遣队都各自停下了动作。
这些驾驶着高大沉重外骨骼装甲，端着高斯武器和激光炮，如同“铁罐头”一样的战士们纷纷抬头望向天空。
就如同是神话世代中，英雄王从云端给大地降下的雷火————
怪物的溃败已经成为了定局。
或者说这场被2--199驱使的异界生物入侵，在基金会腾出手的时候，已经注定了失败的命运。
哪怕有零星的怪物慌不择路，大胆的从这些“铁罐头”中间穿过，也没有战士会顺手用链锯剑或重力斧切开它们。
因为舰队的电磁武器会穿透云层，把它们精准轰死在大地……这种打击，甚至不会波及近在咫尺“铁罐头”们。
这是科学的力量。
是由人类智慧所带来的终极恐怖……
在信息相差了至少三个量级的程度下，这些可以轻松压制普通血肉生命体的怪物们，完全无法对舰队展开一次有力的反击。
认知被覆盖，信息被覆盖，行动被覆盖。
无法挣脱的打击，被控制，被支配……它们的躯体，试图逃离的法术或行动，所有的挣扎都只不过是数据处理室的一串变量，
一串可控的变量……
“不！不！！不！！！”
绝望的叫声撕心裂肺传出来。
被电磁武器击穿了下半身的昆图斯疯叫着爬行，腹部淌落血淋淋的脏器在地面曳出一行猩红。
在昆图斯原本的计划。
他将用法术构造出一个超远距离的传送门，直接传送出沦陷的勃朗市……在他看来，这座城市已经因为2--199的出逃注定了覆灭，无穷无尽的怪物将从异时空被召唤而来，穿过天空的大裂缝而直抵大地。
被2--199重创过的他甚至已经无法远距离感知机动特遣队的存在，而他的法术，也同样远远无法触及那些被相位盾保护的舰队。
当舰队的第一轮打击降临时。
昆图斯还沉浸在乌戈兽人死去和传送门即将架构好的喜悦。
通行的船票只有两张……
传送门完成的时候，他并不预备将白术一起带走。
于是当昆图斯悄悄挪动着法术符文，试图在传送途中创造一点小小意外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电磁武器打击直接粉碎他的意识。
“我是白银密教的法师！！！最年轻的天才法师！！！！！”
身边昏厥垂死的伦德突然被鲜血吞没，在原地消失。
昆图斯神情一震，满怀希望的伸出手：“我——”
隆！
幽蓝的光束吞没了他，在大地造成烧灼般的创口。
半秒种后。
光流再次从天空坠落。
……
“那么，洗地已经完成了。”
会议室里，密涅瓦看着屏幕中的红色光点一个个渐次熄灭，最后彻底消失，变成空白白的一片。
他拍拍手，声音通过传输装置扩散到舰队和勃朗市基金会的总控室里：
“让我们继续下面的流程吧。”
“早点搞完，早点下班，做太多没用的啦，老板又不惜你。”
“快到七点，该饮茶了。”
第三十二章 2--681（现实故事编辑器）
“——量子信号验证，编号wm00001‘盖乌斯天网程序’连接中，驱动人身份确认，正在授权，恭喜，授权通过！定位确认，武器库开启中……狄塔斯时间六点二十四分零三秒，程序运行！”
密涅瓦虹膜中闪过一行行程序数据，隐晦的精神波动直接进入他的脑海，与他的意识捆绑。
“开启。”他在脑海中下令。
“开启。”
从这一刻起，整座勃朗市的天空都忽然剧烈波动起来，剧烈的天震袭来，朝着四面八方传递着能量潮汐，空间出现了异常的翘曲。
“——反魔法脉冲激活。”
“——拉格尼斯九型传奇扭曲咒术开启。”
“——激活i级反入侵系统，真空震荡弹预热完毕。”
“——准备完毕，准备完毕！”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密涅瓦轻轻挥了挥手。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整座勃朗市上空的质量、空间、能量都在朝着一个点收缩，无数的真空皱褶层叠翻滚着出现，虚空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力场大手握住了大裂缝两端，捻塑着，用力将它朝居中的那一个点压缩。
无数在穿越大裂缝途中的怪物像下饺子一样死去，嘭嘭有声的碎开……真空间互震的强作用力轻而易举的毁灭了它们，像一股无形的巨大潮水将它们淹没席卷，这些怪物的尸体甚至都不会坠落在地面，它们将被无数真空粒子裹挟，四散着，出现在群星的各处。
勃朗市的上空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下沉气压，高频的声波和震荡让舰队的相位盾都开始闪烁不定。
可当一切震动结束。
所有的声波都消失。
天空中那道蠕动、吞吐着怪物的法术大裂缝也随之消失不见。
夜空下。
城市里无数幸存下来的人抬起了头，恐惧、愤怒、迷茫、狂喜、虔诚……种种不同的情绪出现在他们脸上，很快，激烈的声浪再次响起。
记者和文字工作者争先恐后，用相机拍摄下舰队和那些巨人般的“铁罐头”们的影像，市民开始冲击市政厅，他们占据了每一条主街道，挥舞的衣物、骂声和质问声经久不息。
在极度混乱的情况下，一些小型黑帮团伙和无业青年还开始了欢乐的“零元购”，商铺被哄抢、打砸。
在刺耳的警笛中，远处传来了火光和浓烟。
“妈的！妈的！妈的！我就知道是这样！”
会议室里，密涅瓦看着天空下再次陷入混乱的城市，脸色一下子耷拉起来。
“知道的越来死的越快啊，索嗨们！一天到晚的作甚鸟乱！”
“密涅瓦。”
会议室里的扩音器突然传出声音。
“我在，我在，2--199制造出的大裂缝已经关闭，那些异界生物也都全死干净了，至于对2--199本人的收容，这是那两位【荣光贵族】的任务，别问我。”密涅瓦耸了耸肩：“喂，卢伽，我带着舰队先回来了，后续的清扫作业就交给你，对了……”
他突然伸手往下一指：
“老惯例，由你给他们安排洗脑，洗掉今晚的记忆。”
“放心。”
扩音器里传出卢伽博士笑了笑：“交给我吧。”
密涅瓦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
同一时刻，在勃朗市基金会的总控室里，无数工作人员在忙来忙去，密密麻麻的大型光子计算机闪烁着幽幽蓝光，以近乎狂飙的速度，处理着蜂拥如山的数据。
穿着类似生化防护服衣物的卢伽站在巨大的中央超级电子计算机前，默默看着脚下这一幕，过了不久，他轻轻招手，站在不远处的道尔顿、玛因和几个基地长官立马上前。
“以勃朗市基地总负责人卢伽·菲尔的权限，我宣布启用2--681（现实故事编辑器）。”
卢伽轻声开口：“现在，把它带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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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满是断壁残垣的焦土上，寂静无声。
几秒种后。
血水凝结成的防护罩咔嚓碎裂，在那酷似蛋壳一样的护罩里，白术提着只剩上半身，昏厥垂死的伦德缓缓走出来。
“真是不错的威力，一炮下去，连升华后的身体也挡不住。”
白术转过头。
在他四周是千奇百怪的怪物尸体，焦尸刺鼻和糊味和不知名血肉的恶臭如浓烟般盖住了大地，经久不去。
远处一头哥斯拉一样的大蜥蜴被轰爆了头颅，绿糊糊的脑浆淌成了小溪，几乎凝结成块，闻起来像某种青草的馥郁香气。
再更远处，是警笛和叫喊的声音，躁动的人群和火光，有浓烟猛烈升起。
“连尸体都被轰烂了，你还真是可怜。”
白术最后看了眼昆图斯死去的地面，然后提着伦德，握拳猛得一轰，身体飞上云层。
几千米外，他从半空跌落，在地面砸出一个深深凹坑。
“不会吧……死了？？？”
一巴掌将倒塌的砖石和混凝土扇飞，低头，看着大洞里那两团血肉模糊的尸体，提着伦德的白术愣住了。
从昆图斯手里救下了被称呼为“叛教者”的艾琳娜和阿尔杰后。
白术顺手在地面轰出一个洞，将他们扔进去，还贴心的用一块大石板封住了洞口。
只是，没想到……
“那个叫2--199的收容物没杀你们，他召唤来的异界生物也没杀了你们，怎么，偏偏就死在了基金会手上……”
跳进深坑，白术看着两具尸体胸口狰狞的创口叹气：“也是你们命不好，叛教者，叛教者，你们两个也应该算是从分裂教派那边投诚过来的吧……开炮的指定脑子有啥毛病，痛击归化的友军啊。”
不知道为什么。
在之前舰队的电磁集束打击中，所有光束都避开了他，甚至在他将昏厥的伦德转移到自己身边时，连伦德也得到了生还的豁免。
“早知道就离你们近一点了，不过那个叫昆图斯的被轰得只剩渣，也算是报仇了吧。”
白术提着伦德刚要离开。
在艾琳娜口袋咕噜噜滚落一个木匣子，顺着凸起的沙土滑下，在滚落过程中匣身沾满了泥土。
白术犹豫了一下，然后朝着木匣子伸出了手。
第三十三章 绿蒂
通体都是暗沉乌青的色泽。
这个由不知名木料制成的小方匣入手冰凉，表面雕满了零碎的花纹，像是小孩子信手的涂鸦。
它停留在手心的时间越长，白术就感觉越寒冷。
那股寒冷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低温。
更像是直击心灵的战栗。
不过短短几十秒，连白术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皱眉看着静静躺在手心的小木匣，五指合拢，开始缓缓发力。
吱——
吱——
木匣发出解体的松动声，每一条纹路都像突然活了过来，如同无数被惊醒的冬眠的蛇开始疯滚翻滚。
吱——吱——
白术继续发力。
一秒、二秒、三秒……木匣的松动声越来越大，像发屑一样的灰白物质从不知名的部位簌簌落下，之后在一个隐隐约约的女人哀嚎中，木匣终于噗得一声炸开，大量的碎木块从他手心滚落。
“就这？”
白术不屑搓搓手心的灰，刚抬起头，又忽然猛得停住。
“……”
“不是……这也行？”
几秒钟后，他开口。
——
【姓名】：白术/亚述·阿登波罗。
【辞典】：犹希亚斯七奥书（第一奥义书：阶位五）。
（特质：自愈、真实幻象、雾中之眼、肢体转移、巴罗尔的眷顾）。
【属性值】：967。
——
将犹希亚斯七奥书提升到阶位五后，他的属性值只剩下了295点，因为没有在新世界找到寄托物，这个数值在很长时间内都没有变化。
可木匣碎裂在手心的那一刻，原有属性值从295飙升到了967，一共增加了692点。
木匣是他在新世界遇见的第一个寄托物。
只是……
白术搓着手心的木屑，又想起自己最初一开始，莫名从自助餐馆旁被传送到夜妖身边的那一幕，隐隐明白了什么。
“序列9的收容物，在这之前还从未出现过，应该是诞生不久。”
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一具漆黑狰狞，身长六米高的金属巨人慢慢朝他走过来，穿过未熄的烟雾。它是那么的古典而美丽，庞大的身体上挂载着各种战争武器，全身上下都雕琢着神秘的花纹，明明是科学的造物，却给人感觉远古前魔鬼从地上的复苏。
在隔着十米的距离，巨人突然停住，将手里那柄外形像是剑或矛的巨型切割武器插入地面，居高临下俯视着白术。
声音如同夏夜沉闷的滚雷。
“至于效果，那些科研人员分析，在喊出‘ulnt’后，半径500米范围内进食过灰莴苣，进食时间不超过5分钟的生物，将会被随机传送到一个地面。”
“当然。”
金属巨人开口：“这个传送距离不会大于5公里。”
灰莴苣？
白术回想起自己在餐厅里吃过的灰莴苣，一时恍然。
“ulnt是什么意思？”他问。
“南方邦联里一个小国的土语，快要失传了，翻译过来，是‘妈妈，母亲’之类的意思。”
白术点点头，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意。
原来。
是收容物——
既然知道新世界的寄托物是收容物，那么就好办了……
【白】所拥有的全能性在随着他身体被【湿婆】本相击碎的时候，也分裂出了七块，其中一块流窜到波斯世界创世的最初，被尚诞生中，还无知无觉的龙魔阿日·达哈卡吞进了身体。
在那场颠覆整个三相神世界时间轴，甚至惊动了【梵】来收拾残局的全知全能之战中，【白】回收了自己的第一块身体。
1/7的全能神力清扫了全场，除了不多的几个，近乎所有的神灵都埋葬在了那个错乱时空。
全能，无不能，随心所欲，无所不能……即便补全第一块身体之后，祂可以彰显的，也只是众多“能”中的一“能”。
和其他无数白术一样，作为从新生的全知全能者意识中分裂而出的灵。
白术来到这个新世界的目的，便是在【网道】真正觉察之前，去补全、完整【白】的全能性。
现在。
他总算找到了新世界的寄托物。
那么进度，也终于可以加快了……
——
“你到底是什么？法师，野生种还是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人物？”
这时候。
金属巨人突然开口。
对面的人从头到尾都笼罩在一层水光里，形体到容貌，每一秒都在不同的变化……这具外骨骼装甲挂载的系统，无论是微辐射透视、生物遥感还是多相位雷达扫描，都不能彻底穿透那层水光，得到的真实影像也是模糊糊糊：
“还有，你身上那层水花又是什么？幻象系的法术吗？”
“我吗？或许是你们嘴里的野生种吧。”白术笑笑。
“至于这个。”他点了点身体：“算是一个有趣的小花招，现在还不是正面接触的时候，像面对你们基金会这种隐藏在历史幕后的庞然大物，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吧？”
“谨慎的行为，但瞒不过上面那些大人物。”
金属巨人说：“接住它。”
一块小巧的纳米芯片从装备舱室里突然抛出，白术伸手接住，抬头不解望向它。
“2--199引发的骚乱已经不能用常规手段来平息，卢伽博士决定了，他要在勃朗市启用2--682（现实故事编辑器）。”
金属巨人抬起左臂，做出一个插胸口的姿势：“它会帮你规避2--682造成的现实扭曲，记得用，不然你会和这座城市的普通人一样被洗脑的。”
“……”
白术默默看了芯片几秒，然后收好。
“为什么给我？”
“我怎么知道，有问题也别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虽然你并不了解基金会的高层，但显然，他们很重视你……”金属巨人拾起插在地面的巨型切割武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该回去向密涅瓦博士报告了，再见，希望下次见面你还活着吧。”
“等等。”白术突然叫住他：“我还有几个问题。”
“这个人，我是能带走的吧？”他笑着拎起昏厥的伦德，对着金属巨人晃了晃。
“伦德·英格索尔，出身南方邦联的小国圣卢西亚，白银密教的四级法师，擅长空间系法术和炼金构成，自幼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当然，他是你的俘虏，怎么处置是你的自由，不过你确定要留下他吗？”
“怎么说？”
“伦德·英格索尔有个漂亮姐姐，是白银密教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女修士，她被分裂派系那边称为屠龙者、见证者、荣誉首席、大炼金导师和即将可能成为的，密教中最年轻的枢机团大主教……你把伦德·英格索尔当成俘虏，他姐姐会找上你的。”金属巨人说。
“漂亮？”
“当然，是绝对的优雅美人。”
“就算美人称号那么长，听起来挺唬人的，但我还是有要留下他的理由啊。”白术像拎猫一样掂了掂伦德，笑：“至少现在，他对我还是很有用的。”
“那祝你好运。”
金属巨人耸了耸肩，转身离去的时候又一次被叫住。
“等等等等，就还有个问题。”白术有些不好意思：“收容物的数量在哪里是最多的？基金会吗？”
“……不然呢？”
“那么收容物可以人为制造吗？它的构成原理是什么？”
“好问题。”
金属巨人笑笑：“但我不知道。”
“走了，再啰啰嗦嗦的我真要轰你一炮了。”金属巨人开启了挂载的斥力引擎，在远处市民尖叫和疯狂的闪光灯中，缓缓升空。
“下次再见，如果下次再见的时候你还活着。”
金属巨人的声音从天空遥远传来：“或许，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那么，期待下次的再见了。”白术对着已经消失在天空的小小黑点笑了笑。
同时，他和伦德的身影也突然消失在脚下的一滩小小水洼里。
只留下远处，还在拍照的市民们更剧烈的尖叫声。
……
【巴罗尔的眷顾】持续时间0：0
加持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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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穿行在云层金属巨人突然接到了一个通讯请求，确认后，密涅瓦博士的影像瞬息闯入了虹膜。
“喂喂，绿蒂绿蒂，听得到吗？”
“在，我在听。”
金属巨人的核心中，名为绿蒂的少女无奈开口：
“我已经完成任务，把纳米芯片交给他了，博士你——”
“这种小事不用特意向我汇报，我一天天日理万机的，事务繁忙！事务繁忙”
密涅瓦意气风发挥手：“告诉你个好消息！2--199已经被荣光贵族们成功收容了，今天我要好好庆祝一下！所以绿蒂你去把本季当红的超模都邀请过来，在天顶酒店！包场！我要和她们一起洗泡泡浴！还有……”
后面的话绿蒂已经没有在听了。
她怔怔停下来，望向远方。
铅灰色的云层顺着大地一路蔓延。在视野极遥远的地方，依稀可以瞥见零散的火流射上天空，闪光的尘柱直通几千米高，偶尔可以白紫色的电光闪灭，狂暴又热烈。
“连2序列的收容物都能赢，这就是荣光贵族的力量吗……”
突然。
水银般的光从某一点爆炸升起，在云层中钻出巨大的空洞，瞬间照亮了整座城市。
那光里隐约有一个怨毒愤恨的咆哮声。
遥远的传来。
像大人在睡前童话里讲述的。
神话世代里，英雄与龙的厮杀……
第三十四章 落幕
从天上，一个庞然巨物如同陨石似坠落，大地陡然被炸开了一个无法形容的巨大裂缝，一座座高楼大厦轰然倒塌，冲天的烟尘爆炸向上，一路弥漫到几百米的高空，盖住了小半座城市。
痛！
痛！！！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黑色的血，比火山岩浆还要炽热，充满毒气的混沌龙血泊泊涌出，从巨大的头颅、龙翼、腹部疯狂倾泻喷洒，让周围空气蒙上了一层挥之不散的灰霭。
随着混沌龙血的流出，巨龙力量也在随着削弱……这头数千米长的极恶之兽眼神变得无比狰狞而骇人，它仰起如山的龙首，爆发出响彻大地的暴烈巨吼，高亢的声音掀起了足以比拟十二级的风浪，倒塌的建筑群落像麦草一样被轻易吹飞，树木折断，大地粉碎，天上的云彩瞬间崩开，发出轰响的暴鸣！！！
暴乱和游行中的市民惊恐地四处逃跑。
摇撼的大地、轰鸣的巨响和正在倒塌中的城市，这天崩地裂的一幕让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就混乱的秩序陷入了更深的混乱。
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一切都绝对的平等了……游行的与拒绝游行的，暴动的与被迫反击的，连那些紧闭房门，用猎枪抵住窗户的人们也都一起逃了出来，因为他们的房子像秋千一样在摇摆，仿佛地底有一张有无形的巨嘴，在使劲吮吸着，要把他们和房屋一起吞进去。
当这恐惧到了最**，绝望弥散在了每一个人心头的时候。
所有的声音。
又忽得都戛然而止——
一切全部消失了，狂风、震动、巨响和不知名的远古生物发出的吼声……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惊魂未定的人们惴惴不安停下脚步。
周围突然寂静……
只有裂开的大地和仍笼罩在城市上空、弥久不散的无数烟柱，提醒着，刚才的一切并不是他们脑中的臆想。
——
而在巨龙坠落的地方，一个强大的反语魔法遮蔽了巨龙和它周围的存在，女人无奈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卡恩·葛约斯！看看！你都保护了什么啊！这一圈建筑都被砸碎了，真是的，我还想结束后去里面的超级商场购物呢！”
“面对2--199，我没有留手的余力。”
在巨龙的头颅上，中年男人的声音嘶哑响起：“留手，大家都会死！”
这一刻。
之前在会议室与密涅瓦交谈的两个【荣光贵族】已经是狼狈不堪。
女人脸色惨白，一根一根血管从裸露在外的身体凸起，密密麻麻，像虬结交错的蜘蛛网。中年男人断了半边身体，他疲惫踩踏在巨龙的头颅上，金黄的血液泊泊流出，如同熔化的灿烂的液体黄金。
“葛约斯和克拉苏家的两个蠢货！真以为！真以为你们赢了我吗？！如果不是该死的盖乌斯永久抽离了我的一半力量，你们都不配亲吻我的脚趾！从我的头上滚下来！在我讨伐大地魔怪的时候，连你们那些尊贵的先祖也在赞美我的荣光！”
巨龙奋力咆哮，那些坚硬的龙鳞急速蠕动，在颅顶拼凑成了一张暴怒的人脸：
“真以为你们赢了？真以为这是你们的荣光？该死的！你们动用了那个连枷的力量！如果！如果不是——”
“你是说它吗？”
女人笑嘻嘻抚摸着插在地上的巨型九头连枷，打断道：“它本来就是属于基金会的收容物，这是公平的一战，就像你，你会放弃自己的法术，用**来跟葛约斯搏斗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这么傻吧？”
“还有——”她突然收敛了所有笑意：
“从你拥抱入混沌的时候，名为乌索索的远古英雄就已经死去了，2--199，你又怎配再提起他的名呢？”
“混账！混账！混账！竟然亵渎真神们在地上的唯一代理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卑贱的杂种！你这乱交的畜生！你这……”
用魔法变形成巨龙的2--199疯狂地叫吼着。
巨龙喉咙里每一根血管都在喷涂出致命的毒液，那是比强酸更具腐蚀性的唾液，可女人的反语魔法笼罩着他，让那些雷霆风暴般的声音只能被迫在原地回响。
事实上，2--199离胜利也只是差一点。
数百年。
当时的狮心王盖乌斯从另一个星系将他捕获，以绝对摧枯拉朽的力量摧毁他建立的腐化国度，隔绝他与混沌的联系。
并永久性的，抽离了2--199的一半力量……
那是一个无敌的英雄王。
即便是曾经的远古英雄，如今被宇宙邪神们一齐赐福过的邪术师，在盖乌斯的面前，也孱弱的像是一个孩童。
他的力量似乎超越了历代所有的狮心王，无可比拟。
当那比恒星爆发要更要璀璨亿万倍的兽瞳照射过来时，连宇宙邪神们，也要在物质世界中躲闪他的荣光……
数百年的被收容生涯中，2--199本已绝望。
直到今天，史无前例的骚乱发生。天灾红龙和阿维萨里顿复数方程几乎在同一时间突破了收容，作为强大的混沌法师，2--199自然巧妙的抓住现实扭曲的那个空隙，从自己收容室里逃了出来。
他已经永久性的损失了一半力量，被盖乌斯隔绝了和宇宙邪神的联系，并在数百年的收容生涯里，日益衰弱……
从一开始，他便没有想过与基金会正面交战。
而至于那个几乎毁灭了半个勃朗市的，九型法术——召唤异界之门，也不过是用来拖延的手段。
只是。
没想到。
“如果我是全盛的身体！如果我还能联系到真神！如果——”
2--199不甘怒吼着，然后一个拳头不客气砸在他的头颅，整片大地都狠狠震动了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收回拳头，从巨龙的头颅上跳下来，声音冷淡：
“真遗憾，曾经的远古英雄乌索索，小时候，母亲还给我讲过你讨伐海中巨妖——索姆西里图斯，拯救大地人类的故事。说实话，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那是，一个很精彩的故事。”
“我也听过，我也听过。”女人用力举手。
这时候。
周围的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了无数人影。
不同于那些金属巨人般，装备着沉重外骨骼装甲的机动特遣队战士……这些人全身被特质的生化防护服包裹着，脸上的空气过滤器形状仿佛鸟喙，坚硬，锋利，还不时闪过一排排数码荧光。
“哦豁！专业洗地的来了，葛约斯，收工！我们可以撤啦！”
女人费力将九头连枷扛在肩头，欢呼一声。
可她回过头，那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背后只是一片空荡荡。
“干啊，又不等我！”女人耸肩。
她小跑了几步，又突然猛得刹住，回头望向2--199变形成的庞大巨龙。
“你能不能解除这个变形魔法，太大了，不是很好搬啊，说不定到时还要用浮空舰来拖你。”
女人用手胡乱比划了几下：“这么大，这么大就好了。”
2--199鼻腔发出嘲讽的森冷笑声。
那本就数千米长的龙躯霎时再度膨胀，黝黑的鳞片密密麻麻，如花束一样盛放，放大后的长尾轻轻一扫，就像钢鞭一样将一栋几十米高的大厦拦腰切断，烟尘四起。
“没太听清，刚才是要大一点吗？”
转眼间就已经再生长了几百米的2--199抬起头，居高临下开口：“这样，够大了吗？还是你想要更大的？”
“我吊你妈。”
女人竖起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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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的巨大墓园里。
一具长满滑腻青苔和不知名藻类植物的石棺突然被从内推开。
在石棺里，露出了昆图斯苍白英俊的脸……
他**着身体，梦游般漂浮出石棺，在肮脏污浊的水下像尸体一样茫然浮动了几分钟，才猛得惊醒。
“等等，我……我死了……”
他怔怔抬起自己的手掌，放在眼前，嘴角吐出细碎的气泡：
“我居然……死了……”
数百米深的黑暗水底，再细微的声响也会惊醒深水里的住民。
水底最深处的土壤开始松动，一具具石棺摇晃，肿胀的溺死尸睁开眼睛，巨大夭矫的不知名生物缓缓展开像薄纱一样的翼……随着昆图斯的苏醒，这黑暗水底的无数生物也随之苏醒，像闻见血腥味的鲨群，蜂拥而来。
“滚开！畜生们！”
昆图斯冷笑着环视黑暗的深水，对周围的水鬼、吸血蚺、溺水恶灵、鹿首精、蛇颈龙、蟹蜘蛛、巨章鱼怪们发号施令：
“滚开！不要污染我的呼吸！”
声音在深水中卷起巨大的旋涡。
一个个水中住民呜咽着，在瞬间的犹豫后，又像受惊的小狗一样狼狈逃开，头也不回。
昆图斯沉重吐了一口气，强劲的呼吸在水底甚至排斥出了一个真空的无水范围，然后他如火箭一样开始冲刺，几秒钟后突破了水面！
噗！
在他已经赤脚踩在水中小岛的土壤上时，音浪和大捧的水花才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洒满了水面。
“基金会，2--199，男人，夜妖，伦德……”
昆图斯像个幽灵一样无意识游荡在水中小岛：“我死了，身体被摧毁在亚美拉共和国，我死了……伦德……”
他突然捂住头颅，眼睛猛得猩红一片：“对了！还有伦德！！！！！”
记起来了！
他死在了亚美拉共和国，死在了基金会的炮击里。
而伦德，他的那个朋友伦德……
“是的，我亲爱的学生昆图斯，终于记起来了吗？”
一个异常沧桑的老人声线突然响起：“你的任务失败了，因为你的自负你搞砸了一切，你的身体死在了亚美拉共和国，你的朋友，伦德，现在也留在了海的另一面。”
“……老师……是您吗？”
听到这个声音，昆图斯脸色刷得惨白，而他的周围却是空荡荡，寂静无人。
“你果然还是学习了《纳克特抄本》，我最亲爱的学生，我明明已经警告过你的。”
老人声音继续响起：“你的法师等级已经因为它而变得沉寂不前，昆图斯，你让我很失望，你本应该是密教新血里最天才的施法者，你的成就本应远不止于此的……我的学生，我的孩子，你不会真以为你这个水底的小小试验场能瞒过我吗？”
“放弃它吧，我最后一次劝告你。”
“《纳克特抄本》来自于那位神的口述………它的历史还远在基金会分裂之前的岁月……我们丝毫不怀疑它的危险性，几位枢机团大主教甚至认为它并不属于我们这个宇宙，它里面记述的那些荒诞而邪性的知识，其实来自一个更黑暗也更邪恶的世界。”
“老师……”昆图斯身体摇晃了下，像是要跪倒在地。
“两个月后，我将从外星系回来，到时候我们会再讨论你翻阅《纳克特抄本》的僭越，当然，在这之前——”
老人冷冷开口：“逃吧！”
“逃？”昆图斯猛得瞪大眼。
“伦德·英格索尔留在了亚美拉共和国，只有你……你用《纳克特抄本》里的意识转移原理活了下来，他的姐姐，薇薇恩·英格索尔一定会尝试报复的。”
“逃吧，昆图斯，用一切去求助，去逃跑！”
老人冷酷的声音传来：“直到在我回来之前，用尽你所有的力气，不要被抓住——现在，去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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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遥远的宇宙太空中。
数以亿万记的战舰和巨型浮空堡垒正像洄游的鱼群一样拥挤在一起，以星空为战场，以星系为单位，以恒星、引力带、行星系、小行星群作为阵地，进行着一场殊死搏杀。
每一秒钟里，都有数百上千艘战舰被击碎爆炸，山岳一样的巨型浮空堡垒像下饺子一样坠毁，生物死亡的数字几乎是在以直线的姿态上升，反物质弹、真空震荡弹、强伽马辐射风暴、传奇大魔法、群体虚空湮灭咒、光粒子构型载体武器、模因病毒、伊矢瑞尔射日术、界域传送……
无穷无尽的杀戮和毁灭，那种种惊奇的创意和手法令物质世界以外的宇宙邪神都忍不住投射过来目光。
一只只五颜六色，比恒星更大、比星系更大的邪眼在虚空间隙若隐若现。
低语和嬉笑呼喝声振聋发聩的肆意喧嚣。
不洁的侵蚀和腐化在每一个生物心中悄然生根发芽，随时预备着，在某一个松懈，便将他们拉入绝望的深渊。
宇宙邪神在物质世界以外的混沌里观赏着两个文明种族之间的战争，赞叹着万物终将坠入死亡的归宿。
那凡类无法理解的癫狂声调正是祂们吹奏着的不知名笛声，预示着自这个宇宙从一诞生开始，便注定要面临的终焉命运……
——
在死亡和群魔一起乱舞的同时。
一个男人靠在巨大的舷窗，默默看着无数战舰坠毁时爆炸出的灿烂火光，脸上表情无悲也无喜。
“知道了，在我回来之前，和以前一样，这件事就交由【二十八人议会】全权处理。”
男人耳麦传出轻微的滋滋声，他顿了顿，接着开口：
“而关于1--003（天灾红龙）和1--009（阿维萨里顿复数方程）的收容失效，也同样由【二十八人议会】对勃朗市基地负责人进行惩处……取消负责人卢伽博士原定的升迁计划，对负责人密涅瓦博士收回s级权限，责令他执行一次强行任务……大概，就是这样，你们看着办吧……”
“明白了，道格拉斯。”男人耳麦传出一个苍老的女声：“不过关于伊里奇福利院的那个孩子，亚述·阿登波罗……”
“以我的权限，暂时封锁亚述的消息。”
“明白。”
“如果让他们知道亚述居然成为了升华者，会引起不安的吧，不管是荣光家族还是基金会的老人。”男人说：“请放心吧，在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会亲自去见他，去看他的本质。”
“您觉得他会是坦桑王的代行者吗？就像过去的巴伐利亚一样？”
“我并不清楚，事实上……”
男人突然沉默了片刻：“在几个月前，我用灵魂投影意识的仪式跨越了宇宙空间，跟他有过一段极简短的接触。”
“您看出了什么？”
“不，当时的我什么也没看出来，他只是像一个普通的残疾孩子，和伊里奇福利院的无数孩子一样。”
“这样吗？”耳麦那头的苍老的女声也沉默了。
“暂时封锁他的存在，一切等我回来吧。”男人笑笑：
“再见了，提雅婆婆。”
“再见了，道格拉斯，亲爱的，愿先祖的荣光一直都能照耀在你的身上。”
通讯至此结束。
男人摘下耳麦，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如果白术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出来。
这个男人就是他刚降临这个世界，所见到的那个络腮胡子，穿蓝白义工服，被大家称呼为道格拉斯的人。
“真是头疼。”
道格拉斯往口袋摸了摸烟卷，却只掏了个空，他愣了楞，然后苦笑一声：“……好了，现在更头疼了。”
这时候。
一股巨大的空间震动让整片战场瞬间翘曲成了翻涌的海洋，大量数万米、十万米长的战舰像麦草一样被轻易吹飞，小行星和碎裂的卫星如同被抛飞的碎裂土块，短短几秒后，又是一股巨大的震动！
三、四、五、六、七……
整整七股撕毁物理，撕毁能量的异常空间波动突然出现，然后，在所有战场生物呆滞震撼的目光中，七个不可名状，笼罩在绚烂星尘中的巨神缓缓探步，从深邃宇宙中跋涉而来。
——行星之子！！！！！！
从星球中诞生的绝对超自然生物，生命意识形态的统合体，力量之王，物质世界的空前奇迹和真正意义上的文明化身！
强大、不朽、神秘、孤独……纯粹的力量和最坚不可摧的身体，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轻松撕裂大地、劈开星球，甚至其巍峨躯体所拥有的强大自重力系统，让这些行星之子们只是站着不动，都能轻松瓦解一颗星球的物理结构，把它掏空。
战场中，随着七个行星之子的出现，所有声音都似乎戛然而止。
而在短短几秒后，达斯卡人的舰队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咆哮声，而人类舰队这边的士气，则瞬间跌入谷底。
“道格拉斯！道格拉斯！”
坚硬太空合金铸就的门被硬生生撞开一个大洞。
那个全身缠绕着蔷薇、月季、水仙枝藤的俊美骑士还未来得及再开口，舷窗边的道格拉斯已经无奈地对他摆了摆手。
“行星之子出现了！”骑士用力握紧手里的橡木长枪：“我们需要——”
“我知道。”道格拉斯淡淡开口：
“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杀死他们。”
他转过头，轻轻张开怀抱，身体直接穿透了舷窗，进入太空。
辐射、低温、极寒、磁场、各种宇宙能量侵蚀……肉身行走于真空的道格拉斯默然低着头，各种射线和磁场还未到达他的身体，便被直接分解成各种无害的粒子，然后在一股莫名的波动中彻底消失，仿佛被一个黑洞无情吞噬。
他睁开眼睛，足以媲美太阳的光芒从他双眼倾泻出来，那竖立的金黄兽瞳所爆发出的可怕波动，将附近数千公里的物质尽数摧毁，将一切都焚烧成基本的原子！
如同跳动在色球层上的日珥尽情挥洒着光芒，在深邃太空中闪耀。
“唔……终于……又见面了……”
七位行星之子中，一个褐黄色皮肤，最高大也最魁梧的巨神低下头颅，俯视着眼前渺小的人类，吐气化成了无数闪耀的雷霆和风暴：
“道格拉斯……这一任的……狮心王！”
“是啊，尊贵的潘农，还有你这些不朽的兄弟们。”
道格拉斯笑了笑，他有些疲惫抬起头，目光扫过七个矗立在黑暗太空中的行星之子和那隐藏在虚空间隙最深处，若隐若现的，宇宙邪神们带着戏谑神色的邪眼。
“又见面了……”
第三十五章 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女孩子啦！
两个月后。
勃朗市，十三区。
街道依旧繁荣——
连绵的夏季阴雨散去，灰霾的天空被太阳从中划开，暖金色的晕黄的光洒遍了整座城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道上穿梭着，那些博物馆和二十四小时开放的公园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东西南北都能看见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住宅区、商圈、交通入口、公共活动中心、办公带……
这座城市的伤痛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平过。
所有的疮痍、所有的倒塌、所有崩坏和所有的溃决……关于那一晚的记忆，似乎全部从这座城市地表、从每一个人心里，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人们像过去成百上千日一样的生活，重复着同样的行为、工作、日常轨迹。
什么都没有发生，像以往的时间一样。
今天的勃朗市。
又是平静的一天……
——————
此刻。
中央公园的大草坪里，一群人正围绕着人工湖野炊。
大一点的孩子们忙着生火、串肉、支起帐篷和烤架，小点的孩子在福利院老师的指挥下负责铺展餐布和摆设果篮。几个穿着蓝白工装的社会义工蹲在一旁拍照，闪光灯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也照亮无数帐篷顶，那金光闪闪“伊里奇福利院”几个大字。
“大哥。”
人工湖畔的小树林，安东用手顶了顶白术。
“干嘛？”
“大家好像都在做事，我们要不要去帮忙烧火？”
“我不做事，就是最大的帮忙了。”白术摆摆手：“你能指望一个残废去做什么，拯救世界吗？烤肉地方又是个大坡，我要是不小心滚到水里淹死算谁吧？”
“可是……”
“让我们一起来玩过家家吧！”
灰扑扑的米娅突然窜出来，拉着一个灰扑扑的小姑娘，头顶的大狮子耳朵一摇一摇：“我当爸爸！瓦尼娜当妈妈！亚述哥哥就当舅舅！”
“那我呢？”安东懵懂指向自己。
“你当狗熊弟弟！”
安东：“……”
白术笑了笑，扶着新买的轮椅，转了个身。
这座城市所有人的记忆都已经在两个月前，被2--681（现实故事编辑器）重置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那一刹那。
不光是记忆。
连损去的建筑、深裂的地表、甚至，是某些死去的人群……都完好无损的再度出现。
那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故事上的一页纸。
故事被重新编辑后。
一切，也就都随之重来……
暖黄的阳光通过树桠的间隙，洒在他的头发和手指上，在这郁郁葱葱的树冠底，给他一种久违的温暖，像是全身都浸在蒸着白烟的温水里。
这两个月里。
基金会并没有联系他。
不管是舰队超视距打击，还是帮他规避现实编辑的纳米芯片……尽管他们似乎因为某种莫名的缘由对白术表露过善意，尽管白术对他们保管的收藏物抱有极大兴趣。
但基金会。
就像是刻意遗忘了他。
稀稀落落的笑声清脆传过来。
这座中央公园的游人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多了起来，白术也笑了笑，在他抬起头的刹那，左眼突然猛得一亮。
“怎么了。亚述大哥？”扶着轮椅安东低下头。
“……没事。”白术露出洁白的牙齿，笑：“我现在去前面随便转转。”
“好耶，我也要一起！一起撒尿！”
“滚啊！”
……
两分钟后，摇着手轮圈的白术从一片荆木丛里转出来，轻轻向他们招手。
安东和米娅兴高采烈跑过去，围着白术叽叽喳喳。
却没有人没有注意到，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轻得，像是没有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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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身体每个细胞都在痛，每根神经，每一条血管都在哀嚎呻吟……
伦德从黑暗中睁开眼。
周围古怪的银白色金属墙壁环绕着他，四根如同某种海洋生物触须的管道从墙壁伸出来，末端死死吸附着他的四肢，将他托举到半空。
像是要狠狠炸开了……
“a——fortu（无形之刃）！”
从浑沌意识里苏醒过来的他，强忍着莫大的恐惧和恶心，勉强咬住舌尖，召唤出一把无形武器。
噗！
无形的刀刃狠狠砍在连接他身体的管道上，却不像预想中一挥两段，而是滋溜溜窜起了一排火花，尖锐刺耳的碰撞声令人不禁舌尖发苦。
刺——刺——刺——刺——
又是几次碰撞，在依旧未果后，无形的刀刃开始像锯木一样来回切割着管道，高速切割碰撞的刺刺声沉闷回荡在这片狭小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在终于吸附左手的第一根管道被锯开后，伦德身体突然一松，死寂的法力逐渐开始涌动。
“禁魔装置吗……真是，好古怪的设计……”
重新涌动的法力带来清新的生命能量，源源不断，填充着这具濒临破碎的身体。伦德松了口气，他竭力探出左手，在数十秒的难堪沉默后，挣扎吐出了几个音节。
“三型法术——杜姆因的……腐蚀外衣！”
左手掌心猛得喷出一团水绿色的能量洪流，顺着他身体流动，很快覆盖了全身，形成一件腐蚀外衣。
管道在那由能量洪流聚成的腐蚀外衣中一点点溶解，周围弥散着强酸烧灼空气的焦糊味，几秒后，伦德狠狠从半空坠下，跌到同样是银白色的金属地面。
“这里……是什么地方？”
囚禁他的是一片40平米的方形空间，无论上下左右的长宽高都均匀等分，透露着一种冰冷冷的，数理美感。
这间不算大的囚室同样被银白色调包裹，反射的冷光像无数眼睛在恶意窥视着他，窃窃私语，让伦德莫名产生了一种呕吐和强烈的眩晕感。
他卡着嗓子，踉踉跄跄朝门口跑去。
房门出乎意料的被轻易撞开，等他茫然回过神时，自己已身处在一条一眼也望不见的银白长廊。
“妈的！！！”
一股战栗从他的脊椎扩散到全身，强烈的恐惧让伦德身体一时间失去了控制，头发像触电一样发麻。
无尽的银白长廊左右，是密密麻麻，无数的小门。
和关押他的，那个房间一样……
【魔鬼机械学】
【同位体召唤机器组件】
【碳基思维监狱】
【欧甘文字】
【犹希亚斯神经异化改造手术】
【相位武器】
【水熊虫血清】
【灵敏器官】
【yi计划】
【灵能实验反射场】
【无限增殖公式】
……
每一扇门口都贴着白色的编条，伦德看着那些陌生的文字，一种本能的恐惧吞没了他，让他战栗不已。
他浑身颤抖着朝身后望去，在自己的那扇门，也同样贴着白色的编条。
【土著法师——伦德·英格索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处于呆滞状态中的伦德还未回过神，一阵强烈又令人恶寒的惨叫声就尖锐打断了他的所有思绪。
一只怪诞的巨型生物，一只宛如蟾蜍、乌鸦、鼹鼠、马陆、秃鹫、森蚺或者是腐烂的人类尸体拼凑成的东西，痛苦撕扯着自己的脸皮，身体不断撞击房门。
伦德闻到了烧焦腐烂的味道，那股像是蜡尸又像是焦骨头混合的古怪气味让他头昏脑涨。
而惨叫中的怪物也同样注意到了伦德，它痛苦朝长廊伸出手，露出手臂的骨头和无数腐烂的大筋。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次轮到伦德尖叫了。
他像兔子一样撒腿就跑，头也不回。
长廊左右的无数东西被他惊动，那些生物或是无法被称为的东西有的正用无神的眼睛漠然注视着他，而有的只是一动不动。
狂奔中的伦德并没有发现，在那些长廊左右，更多的房间里是空无一人，编条上还贴心标注了【未完成】的字样。
双腿逐渐发软。
当伦德气喘吁吁停下来，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的时候，这条银白色的长廊依旧在无限延伸。
它像是看不见尽头，也像是不会尽头。
“这么能跑，有考虑过去参加奥运会吗？”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伦德尖叫着蹦起来，慌乱挥拳朝后打去，牙床却突然齐刷刷摇了起来，仿佛在口腔里下起一场暴雨。
眼前猛得一黑。
“靠！不会被打死了吧？”
在昏过去的最后一刻，他依稀看见一个黑影嘀咕着，慢吞吞走过来，还试探性给了自己几巴掌。
“我……我……”
伦德喉咙勉强挤出几个音节，然后两眼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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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当伦德又一次黑暗中醒来，迎面见到的是一张熟悉的笑脸。
“醒了？”
他说：“手术很成功！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女孩子啦！”
第三十六章 失败的造物
深沉的黑暗和昏厥渐渐如潮水退去。
伦德战战兢兢在两腿间摸了一把，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又抬起头，脸上笑容瞬间变得僵硬。
“是你……”
忽闪忽闪的白炽灯管下，他模糊看清了白术的脸，那骤然紧张分泌的肾上腺素，让他心跳疯狂加速：
“……等等，昆图斯呢？”
不知不觉，他的声音已经在开始颤抖。
“死了。”
“死了？”
“被一炮轰成了人干，如果他会什么转移灵魂的法术，可能，会活下来吧。”
白术挥手，无数触手一样的软管嗖嗖钻回墙壁。伦德回望四周，依旧是那个四面均等的方形空间，银白的色调和法术留存在空中的绿色腐蚀气息提醒着他——
自己，又被带回了那个睁开醒来所身处的囚室。
“老实说，你的运气不错。”
白术又开口：
“救下你之后，我最初的打算是用精神侵占你的意识核心，或者费点力气，干脆把你转换成我的眷族。但你的灵魂里有个印记，一个很坚固的防护，至少是现在的我无法抹消的。”
“印记吗？”
伦德眼神恍惚。
在他灵魂的最深处，一个正六边形的小小炼成阵亮着金黄的光，那光芒圈禁着，又保护着他的意识，像是鸡蛋最外表的那一层壳。
“所罗勒斯的高等防护……”
“姐姐……”
“原来，你一直都在看着我吗？”
正六边形的炼成阵从虚无中汲取力量，它以特定的振幅和频率每一分一秒都在不停改造自身的组成结构，无论是哪种外部力量入侵，都不可能在一瞬间拆解它的形状……因为它的形状在每个阶段都各不相同，像是一把复杂又无穷精密的锁。
“所罗勒斯的高等防护？有趣的东西。”
白术轻轻鼓了下掌：“如果没看错的话，在这个高等防护核心，还藏着一个类似意识转移的矩阵，如果你承受了超出界限的损害，里面的矩阵会把你的意识转移到另一个空间，至于是哪里……”
白术笑了笑，突然停住了：
“不过，我不会留下这种漏洞的，现在的你已经被植入了我的细胞，想自杀都难。”
“我无法得到你的灵魂。”
他打了个响指，伦德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猛然站起，全身骨骼和关节违反常理的咔咔作响，像一具僵直的木偶：
“但我已经掌控了你的身体。”
“……”
伦德挣扎想要抬起手指，身体却纹丝不动，连法力也似乎陷入了沉寂。
“你想要我做什么？”
难堪的沉默了几秒后。
伦德苦笑抬起了头：
“或者说，像我这样的人，又为对你做些什么？”
“你对我还是有用的，至少是现在，来自南方邦联的密教法师，伦德·英格索尔。”
白术打了个响指。
伦德身体莫名一松，他试探抬起手，犹豫活动了几下。
“你要你替我解惑，伦德。”
白术拍了拍他的肩：“我要彻底知道这个世界，我要你向我解释它们一切的起源，亚美拉，南方邦联，你们这些法师和升华者，还有你们历史里畸形的过去……”
“一个像scp一样的基金会就足够奇怪了，还有同样的分裂派，再加上混沌、宇宙邪神、外星种族、英雄、魔法和远古时代的被你们命名为的无数史诗战争，更别提那头【弗莫尔】了……就算石匠会雷利·摩索拉斯向我说明了他知道的一切，我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伦德。”
“生命产生智慧，智慧创造知识，而知识，则促进文明……它是廉价的同时，又是昂贵的。”
“为做一次我解惑吧，解惑那些雷利所不知道的东西，而做为公平的回报。”
他伸出一只手：“你付出的多少，将决定你的价值。”
“就是这样吗？我从来不知道野生种也会有这么旺盛的好奇心，不，像昆图斯说的那样，你不是野生种吧。”
伦德心中陡然生起一股寒气，瞳孔紧紧缩起，每个毛孔都在刺痛：“这个世界？你说，这个世界，还是说……你也是那些异域来客中的一员？”
“等等，这个世界还有穿越者？”
白术一愣：“这么乱？”
“别想太多了，就算我真的是，你也没有别的选择。”
看见伦德眼中掩饰不住的惊惧，白术耸了耸肩：“在我往你身上植入了细胞的那一刻，从今往后，你都只有一条路可以选了。”
“让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吧。”
白术推开门：
“顺便，向你介绍一下我的失败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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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望不见头的银白长廊里。
白术坐在轮椅上，满脸复杂的伦德沉默推动着轮椅向前。
“这个世界有很强的排他性，这种程度，或许已经不能用很强来形容，算得上变态了。”
白术叹了口气：
“基金会在启用2—681（现实故事编辑器）的时候，给过我一块芯片，幸运的是，我用剩下的一半芯片生成了一层覆盖这里的反现实扭曲小力场，我的实验才能得以进行。”
“知道那是什么吗？”他突然指向一扇门。
“【灵能实验反射场】？”
伦德看见了贴在那扇门上的白色封条。
“灵能是一种很有趣的力量，曾经的我也是一位灵能大师。它是一种源自于使用者心灵的力量，因此与物质相比，它更倾向于聚焦在精神上的效果……强大的灵能者可以倒摄认知、操纵心灵、预知未来、进行时空传送，或是释放雷霆火焰等元素进行攻击，治愈伤势，强化身体，减缓、加强分子的运动，长生不死，甚至于是掌握局部地区的时间。”
“很久之前，在我才进阶灵能大师的那段岁月，我曾将一颗快爆炸的红超巨星拉回到了它刚诞生的时间，也因此被那片星系的人冠以了【贤者】的称号。”
“这是一种很适用于下层谱系间战斗的力量，来源于心灵的特质，让它在善于使用者手上可以发挥出万金油的作用。”
“【灵能】？”
伦德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词。
他脸上各种表情连番变幻，像是有无数个问题要脱口而出，但终究还是强行按捺住了。
“你刚才说过。”伦德低声开口：
“这个世界具有很强的……排他性？”
“是的，很强的排他性。”
白术挥了挥手：“所以这里面的灵能什么都做不到，连用来照明都嫌太暗了。”
轮椅继续向前，又经过一扇门。
“【修堤库特里魔药】？”伦德念出这扇门的名字。
“不错的魔药体系，有二十七种不同的变体，第一次服食会操纵得到火和时间的力量，全力释放的话，大概能轻松夷为你们所在的这个星系。最后的序列赢家，将会升上阿兹特克神【修堤库特里】的宫殿，成为祂的绿松石战士。”
“现在呢？”伦德声音变得干涩。
“过期的碳酸饮料。”
“……”
……
“【八素甲侯子翻天降龙力士】？”
“手办。”
“【魔鬼机械学】？”
“烂肉和齿轮。”
“【金光明智胜无极变化经】？”
“拼音。”
【赫尔墨斯魔法】？”
“不太好用的催眠曲。”
“【罗伊格尔召唤仪式】？”
“垃圾。”
“【劳山魔法】？”
“垃圾。”
“【金甲虫之石】？”
“没用的垃圾。”
……
轮椅经过一扇又一扇门，伦德脸上流露出极剧的恐惧和荒诞，似乎整个人精神都要濒临崩溃了。
在这过程中。
他终于也知道了那个之前吓得他惊慌逃窜，仿佛由蟾蜍、乌鸦、鼹鼠、马陆、森蚺或是腐烂尸块拼凑成的怪物真名。
它的名字是【古革巨人】。
这个可怖的族群没有语言，仅仅依靠心灵和面部表情进行交流，因为拜神仪式过于亵渎和令人厌恶，它们曾与另一个时空的诸神进行交战，并因为战争的失利，被诸神们驱逐到【幻梦境】的地下世界。
而现在。
这个能与诸神角力的可怖巨人也仅仅是一滩可活动的腐肉……
“到了。”
白术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伦德的浮想联翩：
“虽然做了这么多，得到的都是些废物，但也有寥寥几个成功的，像【碳基思维监狱】，像【犹希亚斯神经异化改造手术】。”
他笑了笑：“只可惜，都没什么大的用处……”
两人停在一扇银白的门前。
房门敞开，里面没有光，只有一片黑暗。
“来吧。”
白术招了招手：“接下来的时间，该你了。”
第三十七章 过去之间（上）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
跟随着白术走进那扇门后，里面的小木桌摆放着一件四四方方的金属制物品。
那是一台黑白电视。
老旧的外壳、涂层和顶端的天线都透露出一股上个世纪的过去气息，不等伦德再想，白术已经摁下开机的键，滋滋的雪花登时出现在屏幕上。
“碳基思维监狱，半成品……在一些地方也叫做心灵检测器，为了完成这个，雷利他们贡献了不少脑组织。”
白术解释道：“它是这里为数不多，被排他性接纳的物品。接下来我要用它监测你的脑波，来确定你说的真假，明白吗？”
伦德无奈点头。
他的身体尽管被植入了眼前这人的细胞，但这种影响针对的更多是**，至于灵魂，在【所罗勒斯的高等防护】下，伦德仍有相当一部分的自主权。
“那么，它要怎么用？”
伦德看着电视屏幕上的雪花：“这东西不会是收容物吧？”
“怎么可能呢。”
白术笑笑，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至于怎么用，其实已经开始了，不信的话，现在你可以试试对我说谎。”
伦德皱了皱眉，他心里刚生出一个想法。
在这同时，电视滚动的雪花却突兀停住。
滋滋的白噪音也霎时消失……
“那么，就开始吧，从你关于这个世界知道的一切开始说起，把所知的都告诉我，就像那些宣告义人上天了的天使。”看着这一幕，白术微笑道。
“……”伦德复杂抬起头：“你想知道……不，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旅人，一个失主，曾是我所有的东西不见了，或许在这，也或许不在。”
白术笑了起来：“在决定这次到底是公费旅游还是义务加班之前，我总要认真看看当下的市场行情，就像是游戏开始前的过场cg，你会跳过它吗？”
“这个解释，你觉得怎么样？”
伦德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还是无奈坐在白术对面。
“这些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禁忌，但对普通的升华者来说也是秘密……幸运的是，我曾在姐姐的藏书里阅读过这些。”
伦德犹豫开口：“你说过，石匠会的雷利·摩索拉斯曾经告诉过了你他所知的，由我来继续说完未知的那部分，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那么首先……”
几秒钟的短暂沉默后，伦德继续：
“古代英雄们认为，我们的宇宙并非诞生于一场大爆炸。”
“并非诞生于一场大爆炸？”白术重复。
“我们的宇宙。”伦德伸手握成一个拳头，又轻轻摊开：
“是建立在一个旧宇宙的废墟上的……”
……
……
普世认为物质发生之初存在一个奇点。
一个体积无限小，密度和引力无限大、熵值无限趋0的奇点。
时间和空间在该处开始、在该处完结，宇宙间所有的质量都集中在那一个无穷小的点上，人类所有已知的物理定律和所发现的物质性质在这里都无效，所有的存在和时间都是空虚的一片，一秒和一亿年没有任何区别。
那一刻，t=0。
“从那场大爆炸中诞生出了一切，甚至时间也是从那一刻诞生的，这是现代科学的论点……但古代英雄和法师们有不同的看法，他们的手稿和历史里模糊叙述了宇宙的起源。”
“旧宇宙的废墟？”白术问。
“旧的宇宙因为不可知的原因坍塌，新的就重生在它的残骸上，因宇宙并非永恒存在，而是从虚无中创生的。”
伦德说：“石匠会的雷利应该说过吧，这个最初的宇宙曾经是秩序井然的。它遵循着一切呆板又严谨的物理规则，没有仙女，没有龙，没有魔法，也没有那些收容物和藏在另一个维度里自称是神明或者造物主的怪物，那是这个宇宙最初的，也是再也未有过，最好的时候。”
“直到？”白术问。
“直到我们发现了混沌。”
伦德开口：
“它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宇宙，就把一切都打乱了，就像一头从天上掉进湖里的巨鲸……古代英雄和法师们无法解释它的存在，他们敬畏它，又恐惧它，因它是造就他们，是一切超自然的起源。”
“秩序被它摧毁，文明被它熄灭，哲学、道德、思维、理性……”
“所有秩序种族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它面前都软弱无力，人力有穷，唯有混沌永恒。”
“这是混沌最初的出现，在历史上——”
“被称作第一次大灾变。”
第三十八章 过去之间（中）
混沌。
或是亚空间，至上天，无形空虚之所，亚弗拉姆尔、无源之源，来自太初的彼界质体。
它在群星间有无数的名字，就像因它而毁灭的无数个文明。
当混沌第一次被智慧生命所观测到时，从它体内那无穷能量便进入了这个宇宙，生硬的物理规则被撬动，龙、巨人、灵体和各种无法言说的怪诞事物开始诞生。
这是第一次大灾变。
所有智慧生命种族共同的大灾变。
前所未有过的神秘出现了。
不遵守质量守恒的石头、反物理的猫、大地之疽、梦境蠕虫、无限增殖瘟疫、红巨人、螺旋门、行星之子……这些怪物因混沌能量的流入而在这个世界诞生，虚空被污染，生命发生畸变。
在那个混乱的时间点，有一群生命最早统治着群星。
他们的名字和形体都已消失在万古的岁月里，后世的生命甚至无法确认他们究竟是以何种文明存在的，思维或者形体……但可知的，是他们的科技极度发达，宇宙的物理定律在他们面前**裸的袒露，没有任何秘密。
他们以霸主的姿态掌控群星，绝对征服一切。
这群生命，在历史上被统称为【古老种族】……
【古老种族】直面了第一次大灾变所带来的冲击。
尽管他们中的一部分也被混沌影响，但面临这些神秘且混乱的怪物，【古老种族】还是组织起了有力的反击。
任何语言和文字都无法描述他们的战斗，百万个恒星熄灭，行星像玻璃弹珠一样被随意投掷，强力的引力武器拉动着星系云，一个又一个超巨大黑洞出现，在它们附近，甚至几十万光年内都没有任何物质出现。
那是科学和神秘学的极致对抗。
最终在持续了数万甚至数十万的战斗中，代表科学一方还是获胜了。
【古老种族】粉碎了那群怪物的**，无论是行星之子或是巨人和龙，将被污染的星系封锁，捕获异常的精神体，拆分畸变的生命结构。
他们将那些无理智且反常的事物集中关押，进行科学研究，并统一冠以了【收容物】之称。
这也是收容物最早的由来。
……
“听起来，是古老种族最终获胜了？”白术说。
“只是暂时的，在几千年后，古老种族还没还得及对神秘领域进行真正涉及时，混沌领域在这时发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风暴。”
“那是第二次大灾变。”
伦德说：“古老种族所有的努力都被这一次终结了。”
……
癫狂、混乱、反常和极端的无理性。
这是所有因混沌而诞生出的怪物共有的特性。
最开始，古老种族还想尝试着同怪物们交涉。但很快，他们发现这些怪物都因混沌的影响变得彻底疯癫了，完全无法接近，甚至于在收容过程中，两头怪物会因莫名的原因愤怒而争斗，完全忽略了靠近他们的古老种族舰队。
一个又一个……无法成群的怪物因此被陆续收容，被古老种族们统一关押到群星尽头，成为了研究素材。
对于混沌的探寻出现了进展……古老种族甚至开始用有限的混沌能量强化自身，这些极端唯物的生命在极端无序的混沌中终于找到了某种规律，科学与神秘学第一次尝试结合。
这似乎是长久的和平与安宁到来的征兆。
但很快，四邪神出现了……
战争与毁灭之神——血虐。
生命与瘟疫之神——慈父。
知识与诡计之神——列智。
情感与欢愉之神——美欲。
从混沌中诞生，恐怖残忍的邪神们拥有着令古老种族瞠目结舌，永远无法企及的惊人力量。
祂们散播着混乱的意志，以令人绝望的姿态撕裂了混沌与凡世的壁障，并在第一次交战中，便轻松虐杀了近半数的古老种族。
零生成、粒子束缚炮、水滴、数学规律武器、质量收割器、观点枪、halo环带、绿皮、宏聚变打击、量子幽林……古老种族引以为傲的武器在四神面前是如此孱弱无力，就犹如孩童持在手中的玩具水枪。
当最后一台大宇宙涡轮被摧毁，亿万个战争巨神兵被四神的低语腐化，进化成半血肉的智械生命，堕入混沌，古老种族们开始后退。
一片又一片星系陷落，生命熄灭，怪物们匍匐团结在四神的颅座下，古老种族的战争军团们节节败退，整个宇宙都陷入了混乱而死寂的末日。
没有什么再阻拦祂们了。
这是所有智慧生命的终焉，至暗时刻已来临。
……
“我总会怀疑命运这种东西，它存在吗？无常又无法违抗，无从违抗的让人敬畏，敬畏又绝望。”
伦德低声说：“巨人、怪物、生者、死者都要遵从它的意志，这个宇宙的命运是什么？注定被四神毁灭吗？如果它的命运是注定被四神毁灭，那四神意味着什么？混沌又是什么？”
“听起来，是有人阻止了四神灭世？”这时候，白术终于有了一点兴趣，他挑挑眉：“是谁？”
“并非是人，而是神。”
“古老种族留下的文献里，模糊记录了祂曾是古老种族【至高科学议会】中的一员，负责对混沌的研究，也因混沌而从凡类升格成神，另类飞升。”
“但祂的来历，就像四神和混沌一样神秘，从始至终都被迷雾所笼罩。”
“祂的名字是因因托蒂斯。”
伦德开口：
“是这个黑暗宇宙里，唯一一位，真正的善神……”
第三十九章 过去之间（下）
【至高科学议会】，是整个古老种族的权利所在，至上的决策中心。
在这里。
来自不同星球的，古老种族间的佼佼者汇集于此。
那里的每一个议员在各自星球都是绝对的权威，是在以智慧著称，平均每数十亿古老种族中才能诞生的一位大人物。在古老种族极端的唯物史中，议员们把控着关于科学的最终解释，被誉为是至高真理在现世的降生。
他们的每一道议案都会决定数百万颗星球的未来，兆亿生灵的命运，而在古老种族覆灭后，在其他古代文明的模糊历史里，便记载了因因拖蒂斯，这位唯一的正神也是善神，也曾经是【至高科学议会】中的一员。
祂由凡类升格为神的秘密已经就像混沌的来由一样深邃，正神如何探索混沌，如何飞升，又如何消失……所有的问题都已亡佚在漫长的时光里。
当因因拖蒂斯第一次以正神和善神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宇宙时。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显圣。
无穷无尽的混沌大魔和收容物被祂瞬间驱逐出凡世，笼罩在祂体表的光芒太过于耀眼，那光芒灼伤了脆弱的物理宇宙，以至于在亿万年过去后，祂降临的那片星系还是绝对的禁区，没有什么能在那里生存。
岌岌可危的古老种族军队被拯救了，或者说，在因因托蒂斯成功的那一刻，整个宇宙的命运便再也不同。
不再是科学唯物的，不再是由混乱蠕乱伏行支配的。
整个时空，悄然走向了另一个拐点。
第二次的大灾变，以因因托迪斯拥抱着四神共同坠入了混沌深处为结局。
没有人可以描述祂们的战斗或是祂们流血时发出的怒吼，五个无可名状又强大的生命体翻滚着，嘶打着，像野兽一样搏斗。
无垠无限的宇宙在祂们面前像孩提的游戏场，或是松软的沙地，星球像玻璃弹珠，一切都是那么渺小而易碎。
第二次大灾变随着因因托迪斯与四神堕入混沌而结束，而在这之后的亿万年，因因托蒂斯都再未出现过，也未留下只言片语的神谕和警示，后世的无数秩序种族，无数的英雄、贤者们去寻找祂的踪迹，但结果都是一如所获。
因因托蒂斯彻底的消失了。
在后世的漫长岁月里，只有亿万星球中偶然的一两个幸运儿，自出生时继承了正神力量在宇宙间不断流失的余晖。
而这些幸运儿，也被称为【活圣人】……
随着因因托蒂斯的消失相对的，是四神的日益活跃。
祂们的力量似乎随着时光的推移日益增长，并从各自的权柄里，催生出更多专属于自己冕下，做为意志代行的，无穷无尽的混沌大魔，以贪婪觊觎着凡世的稍许空隙。
混沌从未停止……
悬在所有秩序种族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会一斩而下。
……
“在因因托蒂斯消失后，凡世和混沌之间出现了隔绝的壁障，那是一道墙，【起源之墙】……”
伦德注意到白术表情有些不对，停下来：
“怎么了？”
“挂逼神墙啊。”
“什么？”
“由迦可汗在上面挂着，里面还有天血。”
“？”
“没什么。”白术耸肩：“你继续。”
“起源之墙分隔了我们所居住的现世和混沌，它是两地之间的边界，四神和大魔被起源之墙阻拦，这也是为什么在因因托蒂斯消失后，这个宇宙还能苟延残喘这么多年的原因了，但起源之墙总有一天会毁坏的……
伦德轻声开口：
“成神的秘密早已遗失，这个宇宙不会有第二位正神了。所有的贤者都曾预言，等到起源之墙崩坏的那一天，就是全宇宙生命的终焉时刻。”
“起源之墙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白术从他话里察觉到不对。
“不错，严格来说，并非是混沌，起源之墙才是所有升华者和法师力量的由来。”
伦德看了他一眼：“它像一张无限大的过滤网，过滤了混沌能量中癫狂、黑暗、使人疯乱的因素，使流入现世的，只剩下那些温和而纯净的能量。”
“古代文明把这股纯净的能量称作【谜子】，【混沌谜子】。”
因起源之墙的存在，纯净的混沌能量即谜子进入了凡世。
自第二次大灾变幸存后的零星古老种族发现了这种力量，并开始学习，将其用来强化自己。
而这个，也便是升华者最初的起源。
等到古老种族灭绝后，升华者体系已因他们的努力播种了偌大的现世，在混沌的威胁下，一个谜子与科学混合的大宇宙文明，蹒跚着，诞生了……
之后的历史，再也没有什么不同。
失去了古老种族的宇宙最初的确曾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混乱，但很快，又有新的种族来竞争宇宙霸主的地位。
土地、财富、资源、科技、人口……
战争从未停止过，宇宙一如既往。
“其实法师和升华者并没有什么不同，在脚下的土地，在那个古典的初生黄金时代，法师和英雄一样，都是对于升华者体系里强者的美誉。”
“升华者用谜子来强化自己，而法师则解构谜子的成因，用谜子间不同的组合碰撞来构成法术，形成自己的法术位，另外，在人类升华者中还有一些特例的存在，你应该你听说过吧，贵族，荣光贵族。”
伦德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强大的升华者往往掌握着自己独有的权能，或者说是异能，他们之间如果相互诞下血嗣，那些婴儿往往也能继承父母辈的权能……那是普通升华者无法觊觎，也无法跨越的天堑鸿沟。”
“亚美拉共和国甚至基金会，最初就是由一群荣光贵族共同组成的。现存的十二支荣光血裔，是这个国家的支柱，在【二十八人议会】里常年有十二个席位，便是留给这些荣光血裔的。”
“总得来说……”
白术点头，停顿了一下：“因为起源之墙才诞生了谜子，那是升华者文明最初的由来。但因因托蒂斯呢，那个正神在消失前留下的墙就阻拦了四神这么多年，这么强大的生命体，真的消失了？”
“古代文明里有过一种假设，他们认为因因托蒂斯将自己改造成了起源之源，虽然这个设想从来都无从证实，但还是从对正神的信仰里，衍生出了【拜壁教】这个团体。”
“另外，起源之墙并不是绝对的，不然现世的所有秩序种族也不会对混沌恐惧至今了，四神和那些大魔虽然不能直接以躯壳的形态降临，但祂们的呓语和腐化，从来都在墙外，一刻不停，引诱着生命体的心灵堕落……我记得在六年前，密教的一位法师被墙外的混沌腐化，她献祭了自己的半身和南方邦联一个小国的全部人口，从现世中召唤出了美欲大魔【血腥分娩者】斯图兰瑟。”
“密教战死了一位大主教，二十三名七阶的升华者法师和数万的精英军队……这都是为了将【血腥分娩者】放逐出现世所付出的代价。起源之墙并不是绝对安全的，混沌对现世一直在施加着它的影响，各种各样的邪教团体、变异人和黑暗生物，也就像厨柜下的蟑螂，总是杀不干净。”
“不仅仅是人类，这个宇宙，无论是强大的行星之子或是扎赛尔侏儒，都在遭受着它们的损害。”
“混沌，即是全宇宙无可救药的癌变……”
事实上。
关于混沌，基金会从来都割舍不了与它的联系。
收容（secure）、控制、保护（protect）。
在初代狮心王死后，由荣光贵族和人类精英共同组成的【二十八人议会】便是基金会的最高权力机构，他们在圆桌上以投票的方式来决定基金会的重大事项，那些影响全球或者是半个宇宙的事项。
收容有潜在威胁和异常的事物；寻找超自然事物并基于其原理发展新科技；观测、扣留、消灭任何阻止完成上述目标的食物或事物，以保证人类必要的存续。
这是基金会从建立以来的宗旨。
他们收容了那些既可能对人产生物理危害，又可对人产生心理影响，动摇他们信念、干扰他们日常生活的异常，在不为外界所知的情况下，保护着，脚下这颗脆弱如水晶球和生活在水晶球上的人类。
也基于那些宗旨，基金会对收容物的定义十分广泛。
失控的升华者、外星生物、因谜子而产生的各种异常现象或物体、外魔法、古代文明们的战争兵器、遗迹、怪诞生命体、异形科技、维度反应……所有异常而有研究价值的事物，都在他们的收容范围内。
而这些，都是因为它们所能够承载的谜子突破了正常阈值，于是谜子恢复出混沌的本状，侵蚀了它们在现世中的形体。
升华者成为了扭曲体，事物变成了异常。
基金会，收容物……自混沌出现的开始，现世与它的纽带紧固的连在了一起，那如同是双生的水下倒影。
两者之间所隔的，也只是薄薄的一层雾面……
……
“我所知道的全部，便都是这些了。”伦德咽了口唾沫，他看向那台像老式电视机一样的心灵检测器，滋滋的雪花和白噪声一如开始：“现在……结束了吗？”
对面的白术点点头，起身关掉了那台已经开始发红滚烫的心灵检测器。
混沌的出现是第一次大灾变，第二次的四神和大魔，则被因因托蒂斯结束。
起源之墙成为了现世和混沌之间的边界，也造就了这个宇宙独特的升华者文明。
古老种族灭绝。
新的宇宙霸主门又依次诞生。
战争从未曾停止过……
而接下来的一切，便是雷利·摩索拉斯曾向他倾诉的。
二十万年前，或许是寻常的资源勘探，也或许是太空间因战争失利的而发生的流亡，一群来自天外的外星种族在宇宙里，偶然地，发现了这颗贫瘠又巨大的行星。
大地上没有文明被建立的痕迹，海洋和沙漠带来初生的蛮荒味道，森林和草原无限地铺开，无限地疯长，古猿们在高树上抓着藤条依次跳跃，对着飞鸟，向日光下的天空发出无意识的叫喊声。
这是一片未经开垦的原始星球。
外星种族们占领了它。
那些外形像蛇、像鸟、像岩石一样的生物把这里当成新的家园，开始改造大地，并奴役了那个时代的古猿，教导它们驯服和如何使用火种。
奴隶的概念开始诞生了。
就这样。
这样的无数年过去……
直到某一天，一个在部落里拥有古怪名字的少年打猎回来，看见了焚烧中的村庄。
他哭泣着朝那些飞行器，朝杀了他母亲和无数族人的飞行器，掷出了手里的矛。
故事从此不同了——
少年的名字叫做贝尔·道格拉斯。
他是基金会的创始者，人类英雄里第一位，初代的狮心王……
……
“我大概明白了。”
伦德对面，白术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他想起了一件事。
在几个月前，因邪术师引发的那场骚乱里，他捏碎了一个像木匣的收容物，得到了属性值。
“物品因为被过载的谜子侵蚀，最终迎来了混沌的影响，另类地进化成为了收容物吗？”
“那么……”
“这个世界获取属性值的方法，是混沌？”
伦德惴惴不安地看着对面的少年，时刻做好了在被控制身体之前，打开传送门跑路的准备，虽然成功几率无限的等于零。
但是，他真的不想死……
“谢谢你。”
声音响起来。
紧绷着背脊的伦德慌忙抬起头，在对面的轮椅上，有一双蓝色眼睛和过分俊美五官的少年笑了起来：
“这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第四十章 【御原阳都平功治中黄清旦宝印】
世界与世界之间是不同————
有的世界倾斜着。
三根倒放的立柱和一层基底，就足以支撑起一个偌大国度和生活在其中的无限生命。
有的世界是竖直着。
日月星和所有的天体、所有的物象都照着大小的次序来高低排列，造物主们就住在最高的一层，照着心情来决定下一个千年的气候……下层住民得到的阳光和空气对于他们的更上层来说，就像是油灯和露水一样。
稀疏而平常……
当那些人通过“修行”“冥升”“试炼”等一类行动进入更上一层时，他们会惊喜地将这种前进称呼为“飞升”。更多的阳光，更好的空气和水……他们认为自己进化了，那是上层的大气，或者是被他们称作的“炁”、“净火”、“初生之雾”、“原动力”赋予他们的改变。
有的世界诞生在一片死海里。
腐烂的鱼尸和海洋生物被他们视为是创世神们死去留下的残骸。
有的世界是火焰，
红光与热是他们文明的圣徽。
每当寒潮降临，红热消退，火光又被恐惧视为是警示天地毁灭的预兆，直到火种重新燃起，寒潮退后，新一轮的交替再次开始。
也因此，这独特的现象成为了他们宗教文明里一部分，引发了无数浪漫幻想。
火焰中的无限居民认为世界的创生来源于火神和寒神的交尾，他们在寒冷又滚烫的虚无中永不停止地运动，火神滚烫的体液造就出红热和他们这些近乎无限的生命，而在**过后，便是由寒神来接管、主宰，那衰退的红光和热便是寒神在兴奋过后的倦怠。
他们也理所应当地认为生殖是延续世界存续的唯一途径。
只有漫长的，无限的，永不停止的配种行动，造物们的热情才能使火神重新燃起斗志，双神运动的永不间断，是让这个世界和生命唯一能延续下去的命运……
也因此。
从他们文明中诞生了一种独有的生殖祭祀，那其中古怪的礼仪，令其他世界的住民恐惧或恶心，但对本世界的人来说又只能算是习以为常……
有的世界是将死者的梦境。
有的世界是被制成标本的大脑。
有的世界被大蛇托负着，那每一次漫长的呼吸都是宣告纪元更迭的雷暴和龙卷。
有的世界被孩童不经意豢养着。
就犹如那每隔五厘米一个孔洞被视为绝对真理的故事一般，被无限豢养着的生命也将孩童午睡的鼾息和哭啼，视为是不可名状的“巨神”在更高维度给他们降下的神启……
……
从来都不变的。
虚海从来都包容着平等或不平等的一切。
而不提那些无穷、无穷穷，或许连一些神明都无法穷尽的大无量量无限限小世界。
即便在那些有数，恒定不变的。
由全能神，或者仅此于全能神伟力的远古神明、巨人、魔怪们所锻造出的大世界中，也并不全是相同。
被世界树所支撑的北欧世界，和由纯粹的善恶对立两元组成的波斯世界，它们的内容从来都背道而驰。
而不同的并不也仅是彼此的架构。
一如圣经世界中那位全知全能者。
至上的灵就不止一次地从水晶天中降落，同祂所创造的凡类一样居住在易朽的大地，像放牧羊群一样指引着无知无觉的凡类。
祂以牧者的身份干涉着现世，却不决定命运的后续发展。
一如既往的乐此不疲……
而在希腊世界。
创造世界、时间和时间之后所有一切的柯罗诺斯从始至终都是如死去一样沉睡着，就连在神圣埃忒尔体内做出了宇宙卵——法涅斯，也更像是无意识的梦癔。
像道教世界的那些历劫和无数次开天。
也像玛雅世界的循环和太阳历预言。
决定大世界不同的不仅是它们诞生的方式和构造，还有它们创世主的意愿和统治一切的神们对世界诞生之后的塑建。
也因此。
除了创始者们刻意的摆弄。
虚海里并不存在全然一致的世界。
第一个世界里的黄金可以唤醒人潜在意识海洋里的珍贵知性，使生命发生本质层次的迁越，而或许在第二个世界，它只不是是一个黄且无用的普遍矿物。
甚至比泥土来得更宽泛，而又不能在上面种植任何作物。
一个宇宙路旁的稻草或许是另一个宇宙毁灭万物的火药，牛奶可能是黑洞，石炭或许是彩虹……
而相反。
一颗普通的香蕉。
也可能成为某个宇宙里，创世神用来决定造物的最初工具……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规则。
在这无限无限限的世界之中。
白术所持有的属性面板【都平功治印】……或者说——
【御原阳都平功治中黄清旦宝印】的功用。
也从来都不止是个吸收器。
在【白】所经历的第一个世界中，执掌龙虎气的天师们足足用了数个王朝的更迭来打造它
他们将印埋藏在这个世界曾经的统天理物主人——【中黄】头颅里，以龙虎、以五芝、以丹井、以战死列仙的残蜕来温养它。
谨纯一之炁，保至元之真，阴阳合，道之极，而后中黄始出，玄意常盈，三千功成后，以待步虚升陆……
天师们希冀着能以这枚印动摇天地格律、重分自然、削落所有贵人位业、尽收天下龙虎气，结束王朝和道庭延续无限的纠缠。
也同时希冀着这枚印能在功成后将他们接引到另一个世界。
一个相传存在着列仙道统。
更富有生气的世界……
但之后不过数千年时间，却是轰然世事翻覆。
万象扭转。
天师们的愿景成为彻彻底底的泡影。
融【天师】与【天子】位业为一的【白】此世之内再也无抗手……五千年前无敌，五千年后也无敌。
自然而然的。
当最后一名天师被拖出朱紫阁，径自身死道消之际，作为战利品的【御原阳都平功治中黄清旦宝印】，也顺理成章的落入了【白】的手中……
但他并没有如预想中飞升。
祖常真君麾下的列仙们以犯上的僭越拒绝了他的升虚，无法锚定道标，偏离了轨道的【都平功治印】在一只暗手的推移下，意外将他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印斯茅斯。
一个在悖论下可悲的诞生，被旧日诸神们注视着的荒诞旧土……
而接着下来……
……
“无限的世界，无限的战斗，无限的进化……以那些不同世界的不同事物为锚点，以我身为原介质，遵循，价值成立，进而不等价交换整个宇宙……这非平等，无视常量，无视规则，无视固有一切的掠夺！
这个！才是都平功治印真正的，由我所重新构塑，随我共同升华的作用。”
白术缓缓张开双手，隐隐约约，一个若有若无的灵出现在他身后，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却是发出久久的寂静：
“在这里，第一个世界的黄金和第二个世界的泥土意义于我是等价的，稻草和毁灭万物的火药等价，牛奶是黑洞，石炭是彩虹。都平功治印强制了这不平等世界的不同定律，无用和有用的界限再也不请。
那不等价的交换，从一开始，从锚点被插入的那一刻，在我眼里，不同世界的不同一切，就开始等同了。
这强行的等价，而以我身为中介，不平等交换得来的世界之力，都变成了一种普世通用的物质，即属性值。”
无限的，万能的等价器……
无视虚海不同的定律。
不需要任何外在能量、权柄、物质的参与，以泥块强制平衡于黄金，身体为介质，不平等交换整个世界之力。
没有限制，没有道理，没有规则。
锚点插入即判定不等价交换顺利达成，完全的空想级定律，便是——
御原阳都平功治中黄清旦宝印！！！
……
漆暗的房间里。
伦德愕然看着白术张开双臂，无声地大笑，但却听不见声音。
他因紧张而手抖，看不见、令人窒息的气氛让他坐立不安。
“你打算……做什么？”他终于打破了这可怖的安静。
“哈……我吗？”
白术笑了。
武道世界的锚点是人魔，是黑魔，是活尸，但归根结底，都是因【须轮转】破碎后转落成的异物。
是【黑潮】。
那么，这个世界的锚点。
“你是法师对吧？”
白术示意伦德上前，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
“能召唤一头混沌恶魔吗？或者，让我见识一下混沌？”
伦德猛得瞪大眼。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啊，因为【混沌】。”他说：
“就是我这一次的锚点呢。”
第四十一章 人神
许多年之后，面对头顶崩塌的太阳，伦德?英格索尔将会回想起，他和白术第一次真正见面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金黄的暑热从头顶数百米的地缝里蒸腾出若有若无的烟气，在那个狭间里，黑白电视的滋滋声里，他口干舌燥，眼睛通红，汗水淋了满头。 可他像是感觉不到，他不看自己，也听不见胸膛鼓点一样的心跳，只是木楞地盯着前方，像是一块僵硬的石头。 轮椅上的人双手虚张，白金色的长发披垂到肩头，在仿佛空洞到漫长的静默里，隐隐散发出一种璀璨夺目的光华。 宇宙，命运，救赎，胜利，自由…… 光荣和愿景，那些崇高又陌生，他诉说着未来和宏大叙事的那些所有的词汇，像是昭示着一幕传奇剧的诞生，又像是一场辉煌到极致的落幕。 如同一个神持着祂的鹅毛笔，宣判关于万事万物的裁决。 伦德木讷地听着，看着轮椅上的人双手虚张拥抱了一轮太阳，他每一根血管好似都在战栗般的亢奋中要狠狠的冰结了。 贫瘠的一生中。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 那莫名而肃穆的澎湃气势在不断高涨，这股气势如狮虎，如猛兽，如洪水，如那头顶那高高在上，永也尊贵，永也不可坠毁的太阳，璀璨，炽烈，恐怖，强大，在万星中无一物比它更耀眼，无一物比它更受人敬畏！ 简直。 让人忍不住有一种想顶礼膜拜的冲动…… 轮椅这一刻往前推进了一步，那张脸突然离得那么的近，伦德看着他微笑说出了几句话。 他只听清了几个词，全身的血都凉了。 “你说的……” 他竭力握紧自己的手指，声音开始战栗、开始颤抖。 膝盖在酥软。 那突如袭来的莫大的希冀和哀伤再不能压住了，他的心脏都要炸开了。 “这……是真的……吗？” 死者。 真的还能再复生吗？ “当然是真的，神爱世人，我又怎么会骗你呢？” 白术凝视了许久那双通红的眼睛，微笑着轻抚他的头：“所以，来加入我吧。” ………… ………… 几个小时后。 像是没有尽头的银白长廊里，已经发福了不少的雷利龇着牙，他低头看前面转着轮椅的白术，又转头望，脸上有点狐疑： “这就搞定了？老板，这其中该不会有诈吧？别等你走了，他反手一扔火球，把我们基地都给扬了……” 雷利语气中很有些担忧和恋恋不舍。 这条位于勃朗市地底深处，收藏了无数白术失败造物的银白长廊，或者是基地。 本就是雷利这些人的杰作。 奥劳恩—— 作为德鲁伊特们用来修补凯尔特大世界的第一批生命，尽管是被安装了安全秘匙，拥有无可救药缺陷的生命，但它们还是被那自然智慧之灵们赋予了不少权能。 控制火焰、生命赋予、物质重塑、**活化…… 在遥远到超乎想象的时空中，被安全秘匙绝对控制着的奥劳恩，就在德鲁伊特们的指令下，搬运宇宙熄灭后的灰烬、缝补天幕、修复开裂的天体和大洋，以血肉，以躯体，去充填那些因古老神战而不断膨胀又萎缩的世界湮洞。 即便是继承了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奥劳恩之血，但雷利和他的那些流浪汉朋友，也是奥劳恩中的一员。 在白术这具躯体的弗莫尔神血强化下，他们清空了地底的泥土和岩层，以近数个月的功夫，掘出了这条如同无限长廊般的秘道。 而在发现强化后的躯体可以用吃土代替进食后，雷利他们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个个表示真是天公助我。 当然。 对于经费节省了，白术也表示很开心。 …… “放心，他不会的。” “怎么不会？”雷利不依不饶。 “只要能抓住一点东西，就算是悬在崖上的断绳子，哪怕会跌成一滩肉酱，只要能抓住，他也会愿意的。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的人，他的**远比你想的要多太多太多了，我很了解这类人。我，不……曾经的我也是他们的一员。” 白术淡淡开口：“雷利，我比你所想的还要了解他，他就像是一个从前的影子，尽管不是像的那么吻合，但这样的人，你又怎么会不了解呢？” 发福的汉子懵懂挠了挠屁股，最后还是茫然跟在后面。 “你去引导他。” 轮椅继续走了一段，白术停下，吩咐了下去。 他留在人工湖野炊的那个幻象，已经快到消失的时限了。 【真实幻象】的权能尽管强大，但也不是能无限的延续下去，而弗莫尔神族之所以的强大，也绝不是因为幻象、雾眼之类的小玩意。 唯有力量。 那比山还要巍峨，比海还要博大，比所有天海相加还要强大，无穷无尽，近乎比肩泰坦神们的力量！ 祂们以绝对的暴政统治了凯尔特大世界漫长到永恒的时光，直到伟大意志的再一次苏醒，新的达努神族才取代了霸主的地位。 与那股庞大的力量相比，无论是【雾中之眼】、还是【真实幻象】，都只不过是巨兽身边的蝼蚁。 或者说，在【白】拆解了犹希亚斯之后，那部以死去巨人为命名的血脉魔典之所以会出现雾眼、幻象之类的权能，也无非是不完全的巨人需要一些额外的保护，以免在成长的路上夭折罢了。 幼儿会被看护人禁足在房间里，只因为花园里的蟋蟀、泥土、石块和锋利的草叶都伤害他们柔嫩白皙的肌理。 那么。 成人呢？ 即便是初生的弗莫尔巨人也可以扭曲坚固的时空结构，只凭借纯粹的力量，祂们便可轻易制造诸如咒语、幻象、魔法、占星、预言之流才能产生的现象。 而力量又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近乎可以摧毁万象万物的力量，自然而然，也可以重新创造万事万象！！！ 而只要有了足够的属性值。 那么他…… 白术舔了舔嘴角，他的目光望穿房间，看见了那个跪在地上，流泪痛哭的男人的脸： “过几天，带他来福利院见我吧。” …… 很久以后。 伦德才明白一件事，白术们和【白】是不同的。 那些降临于不同宇宙的化身只是绝对全能神灵的一个念头、一点思想、一丝意识、一段情感色彩，就像是雪山上的一粒石子，大洋中的一滴水。 他们有更丰富的情感，复杂的爱与憎恨。 和那些被绝对全能神灵所早已舍弃的，种种人理以及**…… 几天后，伪装成社会义工的他在雷利的带领下，来到了福利院。 伦德穿过了那扇锈红的铁门、布满小碎石子的花园，来到了餐厅。 阳光穿过雕花的铁栏杆散射出斑驳的影，无数的孩童吵吵嚷嚷围坐在长条形的衫木桌子，沸反盈天，声音像一千只池塘里的鸭子嘎嘎的噪鸣。 餐厅电视上放着儿童动画。 一头粉红色的小猪和一条蛇在玩捉迷藏，蛇的尾巴又胖又圆，黄褐色的斑点，让伦德想起了早餐吃过的芝士热狗棒。 和大部分的孩子一样，年轻的人神也在乖乖巧巧昂着头，目不转睛看着电视屏幕，神态严肃又认真。 似察觉到了伦德的目光，白术将轮椅转过来。 “呦。” 人神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意： “来了？”
第四十二章 混沌学
“不可随意召唤混沌生物，这是所有秩序种族明面上的共识，在某种意义上，它是这个宇宙的公约。”
……
低矮的小平房里。
半人高的铁桶和大木箱子飘散着呛鼻的霉味，在头顶暗黄的灯光和门缝隐隐约约的阳光下，伦德的声音莫名低哑深沉。
在随意制作出一个留在餐厅的幻象后，白术便把他带来了这座仓库，雷利守在仓库的门口等候。
“并且，与混沌相关的一切都被列作是黑暗的邪典。在黄金世代，在古代诸王还曾亲自统治大地的时期，因为2--199的叛逆，那时候的人类之主们便清洗了一批一批有关于混沌的一切。”
“诸王们将那些知识封存在了地窟、冰川或者是高山和深海底里，唯有那些最智慧，和最受他们信赖的智库长老，才能在基金会和荣光贵族的监视下，解读邪典里深隐起来的古老智慧。”
“黄金时代已经远去，基金会也早已分裂了，古早的秩序都已成了历史……”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是每一个升华者都能接触混沌知识的。”
“那是太过邪恶又强大的力量，一个符号便可能诱人发疯，一段文字足以使人堕落。即便有【起源之墙】的过滤，对于智慧生命来说，混沌还是太过于危险了。”
伦德顿了顿：“据我所知，在白银密教里，只有七型以上的法师在通过【罗伊戈尔巨像】的考核后，才能跟随导师接触混沌——密教里对于混沌的研究有一个专门的学派，叫做混沌学。每一个研习混沌学的学者都需要经过重重考核，他们身边往往都侍卫着高出他们一个阶位的【链锯修士】，那是一个守护，也是监视！”
“【链锯修士】负责将学者解读出的无害的知识封存，递送给密教的诸位红衣主教查阅。同时，在情况不受控时，修士们也被红衣主教们授权，可以自由杀死或毁灭任何他们认为过于危险和无法带回密教接受精神测试的学者。”
“所以……”伦德无奈叹了口气：
“我只是一个四阶法师，并没有信心通过【罗伊戈尔巨像】的考核，也没有资格进修混沌学。”
“无论对于什么何种势力，何种族类，混沌学都是对下位升华者严格封锁的知识。你所说的召唤混沌恶魔，远远超出了我能力的范畴。”
“混沌学吗？”
轮椅上，白术轻声重复了这个字眼。
尽管混沌是造就这个宇宙一切神秘的源头，可起源之墙的存在，也是将两个世界分隔开的现实、
进与出的通道皆被阻塞。
黑暗世界的邪恶与混乱被阻隔在了墙外，四神们只能煽动、鞭促着自己的信徒们，于实体宇宙制造一场场骚乱，汹涌狂烈地燃烧银河。
却无法亲身出手。
以至伟的强力，宣告这个宇宙终将灭亡的命运。
即便有恶魔被狂信徒们召唤至实体宇宙，那回应呼唤而来的，也只是精神而非实体。
召唤者以体内的谜子能量和祭祀来供养恶魔在实体宇宙间的活动，越强大的恶魔，消耗便愈恐怖。
而一旦。
当祭祀和体内的谜子能量不足以维系时。
勉强支撑混沌与实体宇宙通航的临时立柱便会瞬间坍塌。
应召唤而来的混沌恶魔也将立即被起源之墙驱逐，重回那被他们称为至上天的混沌世界，无法再干涉现实。
“既然无法召唤直接混沌生物，那么，与混沌相关的呢。”
白术抬起头，笑了笑：“既然来见我，那我想，你应该有办法的吧？”
“如果……【敌混沌】便是你所要求的话，我的确是有的。”
伦德深深吸了口气，他望着面前的少年，脸上露出释然和忧虑交错的神情，低下头，一边缓缓地俯身致敬，一边从怀中掏出做工精细的木质法杖。
敌混沌？
什么玩意？？？
守在门口的雷利一脸茫然地听着这个陌生的词。
他鬼鬼祟祟探出脑袋去望，里面两个人神色各不相同。
一个脸上含笑，一个表情复杂莫名。
“等等，老板什么还跟这小子联系过？我怎么不知道……”
雷利挠了挠头，而这时，伦德的声音继续响起。
“失控的升华者、被腐化的外星系和异次元区域、黑暗生物和仍在实体宇宙中活跃的混沌眷族，甚至于说，起源之墙上的裂缝，那些被宇宙间所有秩序种族部署了防御和巡逻工事，混沌和实体宇宙重叠的区域……”
“这些都是被混沌过量侵蚀，改变了原有型态的，应该能满足你所说的，【敌混沌】的要求。”
“但现在。”
“在这所有的目标中，有一个，离勃朗市是最近的。”
木质法杖在仓库里投射出恢弘的光与影。
那是一片猩红巨大的血肉丛林，无数文字在一旁注解着关于它的一切。
“位于勃朗市西郊，被基金会法术迷锁遮盖的区域。”
“基金会的人给它的名字是——”
伦德低声开口：
“憎恨血肉之森！”
第四十三章 克伦威尔与谋杀刃
勃朗市西郊？
守在门口的雷利皱了皱眉，表情似乎若有所思。
“那里原本是勒拉山脉的南部的一部分，因为气温、风、辐射和干旱因素，让白杨、黄松、黄杉和西部铁柏这些植物群落出乎意料的繁盛，几乎成为了勒拉山脉的主要伐木区……”
伦德以一种莫名的口吻说起。
四百年前。
在勃朗市的西郊，勒拉山脉。
曾经的马波总督克伦威尔，在那里正面斩首了四位监视他的荣光贵族，以人类贵族骨血和七十七万个纯净的灵魂。
向混沌里的战争与毁灭司主，四神中最强大的邪神【血虐】，奉上了盛大的祭礼。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血虐】欣赏他胆敢徒手搏杀荣光贵族的武勇，接受了献奉。
而马波总督克伦威尔也因此受到了【血虐】的赐福。
祂彻底改造了克伦威尔的生命形态，让这个人类成为了混沌神选冠军，赐给他已在现实世界失落已久的谋杀刃【加尔戴尔】——这把曾在人类历史上，刺杀了不止一位狮心王的谋杀流血之剑。
而在克伦威尔死去后。
他体内那股被【血虐】赐福过的强大混沌能量和破裂的谋杀刃腐化了大地，不止是大地，连天空和水体都被侵蚀。
“密教一位还存世的**师说，他亲眼看见还活着的数万人血肉异变，堕落成了血兽和碎颅鬼，泥土长出了巨嘴和牙齿，水体里涌动着喊杀怒吼的雷声和咆哮，大气遍布着令人致盲的光束，像一千颗太阳同时照射向星球轨道。”
“为了清洗这次的混沌侵蚀，人理协会花了二十三年的时间，才将腐化局限在西郊的勒拉山脉。”
“而那里的树木已经异变成了某种人类无法理解的奇异生命了。每天都会有各种黑暗生物被【母树】生育出，它们是彻头彻尾的混沌物种，渴望毁灭，渴望战斗，却被法术迷锁局限在那片狭小的树林，只能彼此厮杀，无限的争斗。”
伦德隐隐有些兴奋：
“人理协会给这片收容区域的编号是3--180（憎恨血肉之森），在所有可选择的目标中，它是离我们距离最近的。”
他严肃注视向白术的双眼。搓了搓手道：
“我在网上查过攻略了，坐旅游大巴只要两个小时就能到勒拉山脉附近，我们可以趁着值守人员轮换的时候溜进那片区域，怎么样？天衣无缝吧？”
“……”
空气变得多少有些安静了。
“那个，它的序号是多少？你再说一遍？”白术和雷利对视一眼。
“呃……3--180？”伦德不明所以。
“想我死是吧。”
白术额头青筋猛得跳了跳，皮笑肉不笑开口。
差点让他重开的【邪术师】收容等级是2--199，而复原了整座勃朗市的【现实故事编辑器】也是2--681。
序列2和序列3的收容物相差能有多大？
白术还不知道。
但至少。
绝对不是现在瘸着两条腿的他能应付的。
“老板，这小子果然贼心不死！干脆做了他吧！”雷利怪笑两声，摩拳擦掌朝一脸懵懂的伦德缓步踏来，但看见后者手里的木质法杖，又脸色一变，跳来白术身后继续狐假虎威。
“别叫我老板，哥，你才是我老板。”
没有再理身边的废物小弟，白术看向伦德：“序列3的收容物，还不是我能解决的，选它的原因呢？”
“不，不，3--180本身的威胁并没序列三，甚至于说，那里本来就是一个人理协会用来训练战斗人员的试炼场……”
伦德苦笑着后退，像是怕被误会，连连摆手：“从血肉之森中诞生出的黑暗生物只相当于一阶、二阶的升华者，只是【母树】每天都在进行生育，让它们的族群在被清理当中，也维系在了一个堪称庞大的数目。”
“当然，这里也有协会的默许。”
“3--180的黑暗生物并不是太大的威胁，如果是枪械命中要害，也能给它们造成致命伤……协会将调查员和预备战斗人员定期投放在那里，进行实战训练，而不仅是协会，每一个升华者组织，都有类似这样的试炼场，像是密教的【螺旋回廊】和布拉甘萨骑士团的【红磨坊】，都是一样的作用。”
“只相当于一二阶的升华者？”轮椅后面的雷利一愣：
“那，它的收容等级呢？”
“勒拉山脉里，听说埋藏着谋杀刃【加尔戴尔】被折断的碎片，这虽然只是一个从未被证实过的预言，但人理协会还是上调了它的序列。”伦德说。
谋杀了数位狮心王的混沌之刃在现实世界中失落已久。
尽管人理协会的**师们预言它仍隐藏在勒拉山脉，就像冬眠的毒虫，随时等待着它真正的主人将它从黑暗中重新唤醒。
但四百年过去了。
当年的预言**师们早已死去，传奇的英雄依次落幕，象征狮心王的权杖也屡次移交。
而谋杀流血之刃依旧一声不响。
像是由它书写的那些邪恶现实一样，真正化为了历史的灰埃。
“你刚才说，那片森林里的黑暗生物很多？”
短暂的沉默后，白术问道。
“很多。”伦德确认。
“好！很好！”
白术咧嘴一笑。
只有足够的属性值，他才能够将【犹希亚斯七奥书】推上去，使这具身体发生蜕变。
而敌强我弱——
人理协会对这具身体暧昧不明的态度，已经让白术觉得不安。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捞完一票就跑路的打算。
不管是海对岸散乱的南方邦联，还是其他星球。
“那个女高达对我说的话很可疑啊，看来人理协会一直在关注我，也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底是什么歪嘴战神龙王赘婿背景。”
白术心里一动。
打定主意了！等到七奥书堆上去，在实体宇宙，别再让他遇上那个邪术师2--199，看到了头套必须给他拽掉！必须狠狠打他脸！
弟中之弟！
指定没他好果汁吃！
悄悄放完了狠话，发泄了情绪，这时候，白术开口：“去爬山，总得有个给我推轮椅的吧，你们谁上？”
雷利面露难色。
“我是炊事员，一直定位是后勤，去前面打生打死的不合适吧。”看白术面色不善，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我在基地里还炖了鸡汤，老板，特意给你补的。”
“啥也不是，算了，一辈子吃土的命了。”
白术叹了口气，看向另一个人：“那你呢？”
“我恐……乐意效劳。”
伦德下意识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只是叹了口气。
“不过，我的精神状况并不稳定，如果遇到……”他苦笑着还要补充两句，又被白术打断。
“没关系，我只是好奇。像你，四阶的法师，普通人类和你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你的**和精神强度远远超越了手无寸铁的凡类，但面对血肉之森里堪比一二阶升华者的黑暗生物，你最多又能解决几个？”
“升华者体系。”
白术说：“让你们在混沌威胁下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的力量，又有什么独到的地方？”
果然……
想起白术与他第二次的会面，和他显露的“神迹”，伦德心里蹦出一个古怪又仿佛是情理之中的念头。
你果然。
也是来自这个宇宙之外的【异客】吗？
“升华者是古老种族对于后来者文明的馈赠。”
他说着，拉起手臂的衣袖，血管里无数的谜子能量奔涌如长河，在雷利以为他要发动攻击的惊异大吼声中，伦德小臂亮起了黄金色的光。
“喂——”
雷利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一只突然被卡住嗓子的火鸡。
眼前的伦德的小臂，呈现出一股他从未见过的，宛若苍老神迹般的美，他瞪大了眼神，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真的是……”
白术面无表情，轻轻地鼓掌赞叹：
“有趣，宛若艺术般的构想啊。”
第四十四章 白马？哼，定叫他有来无回！
【罅隙之火】、【流转之风】。
【守密之河】、【伐怖之心】。
【蠕恸之兽】、【原形之体】。
【长生之因】、【王权之冕】。
【原愆之犬】、【邅回之鸦】。
【无貌之蛇】、【至尊之鹰】。
以及。
那最后的——
……
物质宇宙的生命体通过【仪轨】进行升华。
他们将无序的混沌迷子容纳入体内，从而在仪轨的作用下辅以冥想形成【刻印】，踏上神秘超凡的真正路途。
身为缔造者的正神因因托蒂斯，将升华者途径——这种间接继承自混沌的超自然力量，划分为了十三个阶位。
每一阶的升华者都拥有与其阶位对应的刻印。
只拥有一个刻印的一阶升华者无疑是最弱小的……
这些人虽然脱离了凡人定义的范畴，但也不过是稍微强大一些的神秘初行者。
他们会躲避子弹、刀剑甚至是棍棒，凡人无法承受的伤害,对他们来说也是难以治愈的致命伤。
也因此一阶到三阶又被统称为初阶。
是学徒和战争年代期间，炮灰们的专属。
而四到八阶，这个阶段，则可以算作是升华者途径里的中坚战力。
即便放在这颗星球最强盛的初生黄金时期，四到八阶的升华者，也不能被算作是可以随意挥霍的无用棋子。
他们中，一个人的力量便足以改变大气和地形，决定十万数十万的生命流逝，带来世界疮痍或是恶疽。
而当这些人发怒或是死去时，他们灵魂在混沌空间中的精神投影也会随之共鸣，爆发光焰，伤害那些混沌中的异类生命体和恶魔们。
而这其中最强大，凝聚了【长生之因】和戴上【王权之冕】的强者。
他们的精神波动，甚至可以轻易在混沌世界中掀起巨大的能量潮汐，释放出相当于8000万吨核弹同时爆发的能量，将恶魔们蒸发成虚无的血和盐水。
至于第九到第十二。
这些拥有九个，以至于十二个刻印的强大生命体，也被称颂为传奇。
其中十二阶位的生命体，是传奇升华者的顶点。
这些存在，无不是自然女仙、红巨人领主、不朽古龙、星灵、史前梦境蠕虫、狮心王或是长生法师之中的佼佼者。是寿命以十万年记数，能够引领一个时代的流向，被冠以【半神】之名的物质宇宙圣哲。
而最后的十三阶位……
——
“在灵性荒地中向自己献祭，那重生后燃起的【罅隙之火】，便是用来驱赶蒙蔽精神的【流转之风】,跋涉【守密之林】，在林中取得【伐怖之心】，最后斩杀【蠕恸之兽】,以它的血与骨重塑出完美的【原形之体】，再凝聚【长生之因】，让混沌与物理宇宙共同为你加冕，那王冠即是【王权之冕】……最终，通过【原愆之犬】、【邅回之鸦】、【无貌之蛇】和【至尊之鹰】的四重试炼，从而成为拥有无限力与美的真正半神。
然而拥有十二个刻印的半神并不是升华者的终点。
传说中，在古老种族遗留下的橡树之书里，就记载了晋升十三阶，成为正神的全部仪轨！”
伦德眼睛有一丝抑制不住的神往：
“那是以起源之墙隔断两个宇宙，曾击退黑暗混沌诸神的因因托蒂斯拥有的力量！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成为正神的秘密被补全，能再出现一位神的话。这个宇宙最终毁灭的命运，说不定，就会被改写……”
【罅隙之火】、【流转之风】、【守密之河】、【伐怖之心】。
谜子能量在伦德体内迸射出黄金色的洪流一样的光晕，宛如滚滚烟尘天幕下即将喷发的火山。
在他头顶，白术看见了一轮由正五边形和双圆嵌合组成的巨大光环。
圆盘内环铭刻着古老而神秘的祷语、符文，外环上的小圈,布满了由日或月或星等勾勒出的纹理。
圆盘的圆心处,是一簇静静燃烧着的火种。
第一刻印——【罅隙之火】。
“这就是刻印吗？”雷利满怀敬畏睁大眼。
三重光环又陆续从他体表浮现，风息、河流和心脏……围绕着伦德缓缓转动，无法辨识，又怪异清晰的像是圣咏的低音缓缓充斥了低矮的小平房。
身为血脉移植者的雷利并不是升华者中的一员。
举行晋升的仪轨是各大组织中珍贵的神秘学知识，而辅助仪轨运转的材料，对雷利来说同样也是绝难支付的昂贵代价。
作为石匠会名义上的移植人、D级调查员，实际上，只是炮灰的他。
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清晰又近距离目睹刻印的存在……
“凑近些。”
白术示意伦德上前。
他伸手，纤长的五指却径自穿过了【守密之河】，像是穿过了一团空虚的光或是虹霓。
“刻印的存在，能帮助野生种约束体内无序的谜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规避混沌的腐化。”伦德打量着他的脸色：“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替你布置【罅隙之火】和【流转之风】的仪轨……”
“只有这两种吗？”
“更高层的【守密之林】和【伐怖之心】，还不是我能涉及的知识，甚至连第二刻印【流转之风】的仪轨，我也是从姐姐的炼金手册里看到的，而且……”伦德欲言又止。
“说吧。”白术看着他。
“每一次的仪轨晋升，都有直面混沌的危险，而肢体和精神的原本损害，会降低升华的成功率，就像我……”
伦德苦笑：
“在姐姐帮我取得【伐怖之心】后，我一直没有勇气，去直面【蠕恸之兽】，我很清楚自己懦弱的意志在混沌面前完全是不堪一击，如果强行进行升华，要么会死，要么就被扭曲成混沌生物，堕落成粉红惧妖或者是诡变灵……”
“这么说，每一次的升华，都伴随着失控的风险。”白术从刻印上伸回手：
“会引起混沌生物的注目吗？”
“是的，升华者的力量本就与混沌同源，从【原愆之犬】到【至尊之鹰】这四重试炼里，甚至会吸引四神的亲自下场。”伦德犹豫了一下：“我听说，这一任的狮心王只是初次点燃【罅隙之火】，血虐就强行从混沌中降下了赐福，想将他转化成为自己的恶魔王子。”
“得手了吗？”白术问。
伦德摇头。
那么……
要尝试这个宇宙本土的升华体系吗？
白术思考了片刻，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这个留下过德鲁伊和弗莫尔神族存在痕迹的宇宙中，白术研习的【犹希亚斯七奥书】正是与这个宇宙同源的力量，既可以发挥最大限度的力量，也不用太过担心，被暴露的风险。
最显而易见的。
由【白】创造的血脉魔典，不管在潜力还是能级上，都要远超出这个本土宇宙的升华者途径不止一筹。
更况且升华者途径的晋升会吸引混沌四神的注目，在尚孱弱时就与这些黑暗世界的诸神打交道，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该如何取舍。
本就不是一个艰难的选题。
“我对你们的升华者途径并没有太多想法，最多，也只是用它来参照一下这个世界的强者，不过……”
白术瞥了一眼还在盯着刻印发愣的雷利：“如果需要的升华材料不是太麻烦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替雷利他们，布置一场仪轨。”
“诶，等等等等！”
雷利大惊失色：“真的吗？老板！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现有的神血只能够帮你们完成第一次血脉纯化，尽管奥劳恩血脉是毋庸置疑的烂，但你也远远没能完全发挥出它的力量，这时候，就需要一些其他方法了。”
还没等雷利眼里的感动化作泪水夺眶而出，白术又开口：
“好歹给你找你事情做，别整天在红迪上搞网恋了，挺丢人的。”
红迪是亚美拉合众国的一个在线社交应用，它的操作快捷简单，又因为可以允许成人内容的出现，很快便在这片大陆风靡一时，甚至连海对岸的南方邦联，都会有人偷偷搭梯子爬过来，一边和亚美拉人共同欣赏艺术一边激情对线。
“不是……”雷利面红耳赤。
“别人表白不仅是冲锋的号角，更是胜利的钟声，已经宣告了成功结局。你的表白是马戏团开场的喇叭，只要一吹，大伙就都来看你的小丑表演了，还有……”
白术拍着雷利的肩膀，欲言又止。
雷利并不知道，他网恋的对象里，有一半并不是他想象中火辣性感金发大波的异性，他们是卖片哥、茶花女、保险员、健身顾问、夜店酒托和游戏外挂批发商。
堪称人类群星闪耀时。
更重量级的是，在雷利给白术带来的那群废物小弟里，一个爱穿黑背心的肌肉壮汉也是其中一员。
他用八个女号轮番上阵，挑逗得雷利如痴似醉、魂牵梦萦。
对此，白术只能表示：他不好说。
“你可真是太BABY啦，复杂的社会，给我好好去学习啊。”白术沉默看了雷利一眼，最终还是转过头去，给他留下一个思考的空间：“伦德，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出发。”
“明天吗？会不会太快了？”
“别担心，我早在秘道里已经制作了几件生化殖装。”白术拍拍手：“有它在，不会暴露身份的。”
“这样吗。”伦德松了口气。
“还有个顾虑，我并不担心血肉之森的黑暗生物和那些来试炼的预备队，只是，在预备队进入血肉之森时，通常会有一个教授他们如何团体作战的军事教官。
在白银密教中，军事教官通常都是由五阶甚至偶尔会有重塑出了【原形之体】的六阶大升华者来担任，我担心……”
“那里的黑暗生物对我很重要，我会尽量避免与人理协会的人正面遭遇的，不过，要是他们自己非要找死的话。”
白术自信摊手：“白马？哼，定叫他有来无回！”
第四十五章 基里尔
在充盈着热风和高温的沙海中，基里尔又一次将体型如小山的恶魔击飞。
他的双头鹰战锤上缠绕着雷电和火焰，每一次的挥舞，巨大的冲击波都随之扩散而去，将脚下的沙砾粉碎再又烧灼。
轰隆隆。扬起二十米高的尘埃。
“早就听说在凝聚出原形之体后，升华者的能力会得到十倍、数十倍的提升，原来，这是真的啊……”
沙海外，围观着这场人类与恶魔之间的厮杀。
一名神色萎靡的秃头研究员推了推眼镜，忍不住向周围的同僚们感慨：
“如果放在初生黄金时代，像基里尔这样强大的战士，应该会被当时的部落领主们选中，成为他们的候选人吧？”
“那也要看是什么部落。”
有着丰腴身材的女研究员摇头：
“根据目前解禁的智库资料显示，初生黄金时代的部落中，也是有着明显的强弱划分。弱小的不提，强大的部落，他们甚至有能力在初代狮心王死后就掀起叛乱，质疑下一任王继承【权杖】的法理……历史上，他们掀起的战争将恒星都熄灭了，让古代人类陷入了无光年代，直到——”
“直到初代狮心王的灵体显示出神迹，他为自己的侄女加冕，并重塑了这一切被他们毁灭的物质，是吗？”
秃头研究员接口：
“说实话，朋友们，我在阅读这段历史的时候总是很困惑，初代狮心王为什么要将他无上的【权杖】移交给侄女而不是儿子，不管——”
“好好好，爱说话就少说点！再不闭嘴审判庭就要带着爆弹枪来敲门了！”
六七双双有力的大手齐刷刷摁住他的嘴，其中包括刚刚还在和他闲聊的女研究员。
秃头研究员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咽，见抗议无果，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只能耸肩示意妥协。
……
事实上。
如果自上而下俯视的话。
基里尔与恶魔身处的那片沙海，并不是自然意义上真正的沙漠。一层若隐若现，却异常坚固的力场屏障如同罩子一样盖住了这24平方公里的区域。
在力场外的观察区里，研究员们喝着咖啡。记录着战斗中的各种参数。
而这些参数将被传到这间基地的中央总制室里，作为最新的资料被封存起来。
这只是一间收容区。
一间和这个基地里1300个收容区同样的收容区。
乌矸玛辛——一头真正来自混沌领域的血虐恶魔被关押而此。
盖勒力场护盾和由炼金大师亲自铭刻的符文是这个收容区最坚固的屏障，它们隔绝了恶魔力量向外的侵蚀，将它如同野兽一样约束在牢笼中，成为人类的研究对象。
“不过，你们有没有感觉？”
秃头研究员突然开口：“基里尔的力量，比上周来测试的时候，似乎更强了？”
炽热的火焰裹挟着沉重如山的战锤。
基里尔的动作如流星一样迅捷，将混沌恶魔的攻势轻易瓦解。
磅礴的力量连混沌恶魔躯体都难以承受，它那可以轻松粉碎坦克，抵抗单兵火箭齐射的皮肤开始龟裂。
恶魔在角力中一步步落入下风，握着双头鹰战锤的基里尔发出战吼，肉眼可见的音波化成密集涟漪，几乎要将整片沙海都倒翻过来。
“测力仪表上，他的肌肉力量比上周增加了二十吨。”
“速度呢？”
“他的中继神经元又被强化了，基里尔，嗯……我想，他可以将外界信息直接传递到肌肉纤维，而不是只凭借神经突触传递信号，这个能让他能在想移动之前就开始移动……当然，关于最终结论，我们还需要一个更具体的测试。”
数据台上，一个胡须金黄的男人揉着眼睛，突然回头对秃头研究员笑道：
“索拉斯，我想起你引以为傲的研究了——捍卫者Ⅷ型机器人。你大学时代研究的捍卫者Ⅷ型机器人在基里尔面前就像一只笨拙的小乌龟。只要愿意的话，他可以随时将自己攀升到音速以上！”
“你也知道那是大学？现在我都已经秃头，你以为过去多久了？”
秃头研究员小声嘟囔。
没等他再想出几句更有力的反驳，一个瘦高的单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站在了数据台前。
在场的研究员都向他致意。
瘦高男人点了点头，左手的机械义肢发出轻微的电流噪音。
“从列智的领域归来后，荣光贵族们就判定，基里尔已经可以凝聚第七刻印——【长生之因】了。还让他来测试乌矸玛辛在实体宇宙中的状态，对这头血虐恶魔来说并不公平。”
凝视着人类与恶魔间一边倒的战斗，沉默了几秒，瘦高男人慢慢开口。
收容物4--1197（提刑魔乌矸玛辛）
这头恶魔自从在千年前被人理协会的法师们从混沌捕获，带来实体宇宙后，便被来用作各种千奇百怪的研究。
一千年来都如此，可以预见的，在以后的岁月，它遭受的还将会是同样的凄惨命运。
“既然这样，孔特雷拉博士，那下次就让我替基里尔入场吧，怎么样？”
秃头研究员不远处，一个正在调试仪器的苍老研究员抬起头：“从星界军退役前，我在无数颗被腐化的生命星球上见过这些混沌狗腿子，不得不说，和它们的战斗，总能让血液沸腾起来。”
“可以。”
被称作孔特雷拉博士的瘦高男人回答。
“还有，索拉斯先生。”
被突然喊到名字的秃头研究员一呆，他尴尬笑了笑，挠挠后脑勺。
“二十四人议会对你提出的圈量子引力论很感兴趣，荣光贵族们希望你能够协助勃朗市的卢伽博士，继续对它的研究。当然，对你的褒奖和研究经费也很快就会得到批准，请继续，为人类族群尽忠吧。”
“那是我的使命，博士。”秃头研究员脸色一肃。
“很好，那就准备一下收尾吧。”
瘦高男人满意地收回目光，他抬起手，指向正将恶魔压制的跪伏的基里尔，向一众研究员吩咐道：
“对乌矸玛辛的这次测试已经结束，再继续下去，它就要被基里尔活活打死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轰！
就像一枚大当量的核地雷突然爆炸！
巨大的冲击波将提刑魔乌矸玛辛像皮球一样弹飞出去，云层粉碎，沙漠裂开。
盖勒力场发出刺耳的嗡鸣。
而即便有着力场的防护，所有的研究员都因为这轰击的巨响发生了耳鸣，一时间，根本都不到周围的声音。
“基里尔，测试结束了。”
漫天的烟尘之中，瘦高男人的目光穿透狂暴的气浪，他用精神，向那脚踩着乌矸玛辛胸膛的强大战士发号施令。
原本强大的恶魔此刻在基里尔脚下就像一条被抽取脊柱的死狗。
它的长角折断，长角下的脸已经是一滩掺杂着五官的红色肉泥，身体破破烂烂。内脏和腥臭的体液像喷泉一样溢出。
瘦高男人庞大的精神力量令空气都为之凝固起来。
力场里狂暴的气浪、尘埃为被这股无形的伟力所束缚，停滞在半空。
而这无形的伟力也令基里尔侧目，他放下高举的双头鹰战锤，转身。
“荣光贵族有新的任务需要你完成。”
瘦高男人比了个手势：
“这一次，需要你前往勃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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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