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九章:李明阳死
一刀直接洞穿了寒月的心口,看着寒月面露不甘倒了下去。
陈寅回到陈钟彦的身边:“祖父。”
见着陈钟彦目光看向门口,这才瞧过去。
就见着云君快步追上云馨,手中的剑,直接刺穿云馨的腿。
顿时叫她疼的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云君,面露惊恐:“你要做什么?云君你这是要做什么?”
闻言云君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你现在问我要做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云馨你莫不是愚蠢的觉得,我是要与你说闲话不成。”
说着手中的剑上寒芒顿现。
云馨吓得花容失色,看着连寒月都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知道再没人能救自己,顿时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
“云君你不能杀我,我是你妹妹,你不能这么残忍。”
听着云馨的话,云君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般,顿时笑了起来:“我不能杀你,这是什么道理,凭什么你可以带着死士来要我的性命,我却不能杀你。这莫不就是你娘和晋文公府教给你的道理不成?
你与寒月勾结,给祖母下毒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是云家的女儿。你带着人攻上门来,想要我性命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是我的妹妹。怎么现在败落了,便就想起来你是我妹妹了?”
冰冷的剑尖,直接划伤了云馨的面容,一股子刺痛顿时叫云馨面容越发的狰狞。
云君却是没有直接要了她的性命,而是用剑直接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
一声惨叫顿时响彻黑夜。
叫人听了不由的毛骨悚然,云君却是面色不变。
蹲下身子看着云馨的模样,眼中神色越发的冰冷:“我不会杀你,杀了你太过便宜你了,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将你欠我的,一点一点全都讨回来。”
极度的恐惧,让云馨再无半点理智,看着云君的面容仿佛地狱修罗一般,身上的疼痛叫她几欲昏厥。
却是被云君强塞了一颗丹药如喉,意识越发的清醒。
瞧着云馨的模样,云君站起身来,夜幕中的身子,单薄的有些凄凉。
看着地上的云馨,仿佛看到当初的自己一般。
那种从心底升起的绝望,让她双手跟着轻颤。
手中的长剑落在地上,声音清冷,却是叫人心疼。
陈寅上前看着面目狰狞的云馨,冷声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闻言云君转过脸去,没有再看云馨一眼,只冷声道:“带走我要亲眼看着她咽气。”
陈寅点点头,吩咐死士将云馨带走。
陈钟彦让人将胳膊上的伤包扎好,这才轻声道:“君儿,眼下城中怕是已经混乱不已,你受了伤,莫要再停留,我担心那国夫人若是等不到她的人回去复命,还会派人再来,我们还是赶紧先走才是。”
云君闻言却是嘴角微扬,看了眼陈钟彦:“我还真怕她不来。”
说着目光坚定的开口:“外祖父您跟着表哥先走,君儿要去会会国夫人,既然是她指使了云馨对祖母下次毒手,这笔账自是不能就这么算了的。”
说完不理会自己身上的伤,捡起地上的长剑。
陈钟彦看着云君苍白的面色,很是担心,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只得看向陈寅:“你若要去可以,但必须让你表哥陪着,君儿你现在身受重伤,国夫人身边不少高手不是你轻易可以近身的。”
陈钟彦说着,目光坚定不容拒绝。
云君见此点点头,提着剑转身要走。
却是被陈寅出声拦住:“国夫人现在人在南城门外。”
云君闻言身子微顿,随后朝着南城门走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陈寅则是带着十几个人追着云君而去,独留下陈钟彦站在云家的大门之中。
瞧着无边的夜色,眼中那点关心也渐渐褪去。
身后一身黑色锦衣的男子见此上前一步,轻声道:“主子,眼下该如何?大少爷现在正在皇城外。”
闻言陈钟彦再无半点刚刚虚弱的模样,目光瞧着皇城的方向,冷声开口:“按照计划进行。”
“是。”得了命令,黑色锦衣男子带着人消失在云家的大院之中。
陈钟彦则是带着剩下的人,直接退向东门。
陈丰和陈家的军队此刻正在东门守着。
见着陈钟彦出来,陈丰命人推自己上前。
瞧着只有陈钟彦一人,并未看见云君,眼中神色沉了沉:“祖父,表姐呢?”
闻言陈钟彦目光落在陈丰身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开口:“你现在该关心的是城中的局面,而不是你表姐的安危。”
闻言陈丰不敢再言,躬身应是,心中却是担心的很。
皇城外,李明阳和陈御带着人直接撞破了城门直接朝着里面奔去。
李明阳喊着皇后毒杀皇上的口号,打着勤王的旗子直奔未央宫。
李明德的人连连败退,一部分战死,一部分看着没了希望直接投降,原本三万的人,只剩下不到一万还在强撑。
皇后看着外面火光漫天,端庄的神色,终是露出几分惊慌。
看着躺在床上早已没有半点气息的皇上,眼中露出一丝哀伤:“皇上您瞧,您的儿子已经带兵打进皇宫了,臣妾怕是很快就要去陪你了。”
说着伸手抚上皇上早已经冰冷的手。
就见着李明德身上染着鲜血冲了进来,看着皇后,面上的神色越发的紧张:“母后眼下形势严峻,李明阳已经带人冲了进来,儿臣这就安排人掩护母后先撤退。”
皇后闻言却是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多了几分无奈和苦涩:“往哪退,眼下只怕整个皇宫,再无容身之处,既如此不如陪着你父皇。”
皇后说着,目光露出一丝决绝,紧握着皇上的手。
李明德见此再说无用。
外面来人禀报,说李明阳已经冲到未央宫外,快要支持不住了,只得提着剑迎了出去。
看着李明德满身狼狈,李明阳双眼赤红,却是笑了起来:“李明德你可曾想过你也有今日!”
闻言李明德冷眼看着李明阳:“四哥,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顺应天意,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李明阳闻言笑的愈发的猖狂。
却是叫李明德冷斥:“你这是逆谋造反!就算今日夺了这个位置,也会让天下人耻笑,让世人诟骂。”
“那又如何,这些我遭受的还少么?”李明阳闻言面上的神色越发的冷,看着李明德,怒意更甚。
就因为他,父皇对自己从未公允过,哪怕自己无论能力还是政绩都在他之上。
父皇还是想要把那个皇位留给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去给他做垫脚石。
想到这些,李明阳心中的恨意越发的深。
提剑直接朝着李明德砍过去。
他带来的那些人眼下早已经杀红了眼,见着李明德动手,一个个更是越发奋勇。
陈御带着人直接将整个未央宫包围。
不过片刻的功夫,李明德身上便受了好几处伤。
即便在皇子之中,他算是出类拔萃,但跟李明阳比起来,却还是稍逊一筹。
眼下李明阳正是杀红了眼,李明德自然不敌,渐渐的落了下风。
眼看着就要不支,却听着外面冲杀声越发强烈。
一杆长枪直接出现在自己面前,将李明阳的刀打向一边。
等看清来人,李明德松了口气,唤了声:“裕亲王。”
李瑾瑜闻言看向李明阳,眼中神色带着几分森寒:“大胆逆贼,竟然发动政变逆谋造反,今日本王便替皇上诛杀逆贼。”
李明阳闻言看清坐在马上的李瑾瑜,面上的神色变了变。
“你也想来分一杯羹不成!”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森寒。
李瑾瑜却是不理会,长枪直奔李明阳的面门。
李明阳仓皇的躲过,回头就瞧着自己的人被李明德带来的金甲卫团团围住。
连着陈御都没想到,金甲卫这么快赶来,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皇后听到外面的动静,听着身边的总管太监,说裕亲王带着人过来救驾。
面上的神色微微顿了顿,复而扬起一丝微笑:“她总归是没有失信于我。”
说着站起身来,原本惊慌的神色褪去,面上的神色庄重,任谁瞧着都不忍错目。
这才是大魏的皇后该有的气度。
床上魏文帝的面容,被火光映红,皇后转过身来瞧着魏文帝,面上的笑容格外的温柔:“皇上,臣妾一定会为皇上守住大魏的江山。”
李瑾瑜的金甲卫是秘密训练了很久的,原本是为了拿来对付魏文帝。
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对上了李明阳。
李明阳怎么也没想到,李瑾瑜的手上有这么多的金甲卫,这些人训练有素,并非一般军队的人可比的。
陈御带来的陈家军很快落了下分,因着本来与李明德的人拼杀便耗费了很多的体力。
眼下对上李瑾瑜的金甲卫,顿时不敌。
一个个面露疲态,被斩杀在未央宫外。
长枪直接洞穿李明阳的头盔。
李明阳头发散开,身上的铠甲也七零八落,很是狼狈不已。
看着李瑾瑜却是笑了起来:“哈哈哈,没想到你竟然会帮了李明德,李瑾瑜你以为你这样,他就会放过你吗!告诉你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放过你,只要有你在一日,他就坐不稳这大魏的江山。只要你在一日,就会让他寝食难安,如同当初父皇对待你一样的,等李明德坐稳这个皇位,他也一定会杀了你!”
说着笑了起来,笑的很有些猖狂。
李明德听着李明阳的话,不由面色微紧,看向李瑾瑜:“皇叔莫要听他的,今日皇叔救命之恩,明德终生不忘,也绝不会做出恩将仇报之事。”
李瑾瑜闻言,看了李明德一眼,手中长枪直接扎在李明阳的胸口。
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在夜幕中响起:“杀了你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云君,虽不明白她对你的恨意到底是为什么,但也无所谓,只要是她的敌人,便也是我的敌人。”
李瑾瑜说着,嘴角微扬,眼中也多了几分柔软。
似是在提到云君的名字,声音心中便会跟着柔软。
目光落在一旁奋死抵抗的陈御身上,李瑾瑜声音徒然转冷:“李明阳已死,你还不放下武器。”
陈御闻言却是冷笑:“放下武器,李瑾瑜你莫不是痴心妄想,在我拿起武器的时候,便就注定了。”
说着陈御直接朝李瑾瑜砍了过来。
想着毕竟是云君的表兄,哪怕心中明白,陈家人对云君许是不会太看重。
李瑾瑜却还没没出死手,只是用枪挡开陈御的攻势。
她知道云君对陈御的态度,不想因为错手,与云君之间生了龃龉。
李明德却是不知道李瑾瑜的顾虑。
看着李明阳已死,顿时信心大振,见陈御对上李瑾瑜。
当即提到加入战团。
原本因为李瑾瑜未曾真的出手,陈御单方面强攻,还占着上风,等李明德加入,陈御渐渐不敌。
李明德趁着陈御错手之际,直接一刀砍在陈御的胳膊之上。
陈御已经有些筋疲力尽,再想闪身却是无法。
李瑾瑜见此,想着李明德对云君的心思,若是陈御死在李明德手中,只怕云君再不会与李明德有任何来往。
便停了手,眼睁睁看着李明德砍下陈御的胳膊。
陈御痛呼一声,整个人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掉落在地上。
断臂直接落在李明德的脚下,李明德见此却是面色阴冷,直接踩在断臂之上,手起刀落,想要斩杀了陈御。
陈御挣扎着躲开,却是疼的再无半点力气。
不断的喘着粗气,看着李明德攻来,双眼赤红。
用左手捡起地上的刀,不管不顾,朝着李明德砍了过去。
李明德没想到陈御竟然不顾性命,要拼个鱼死网破。
纵使自己看在他的面门之上,陈御手中的刀,也会落在自己身上。
当即用力收回手中的刀直接挡在面前。
陈御一刀全力打在李明德挡在身前的刀上,就听着铿锵一声。
二人都退了几步。
陈御虎口震裂,鲜血流了出来。
二百七十章:国夫人出手
一旁的副将见此,赶紧抽身上来护着陈御:“将军还是先撤吧。”
说着不管陈御的反应,直接护着陈御往外撤。
李明德等反应过来,看着陈御出了未央宫,直接带着人追上去。
李瑾瑜紧跟其后。
陈御眼下已经疼的没了知觉,整个人由着副将架在马上,往外跑。
陈钟彦带着人赶到皇城之中,就见着陈御已经昏厥过去。
再看李瑾瑜和李明德知道大势已去,命人带着陈御撤退。
转身要走,却是被李明德和李瑾瑜拦住。
看着陈钟彦,李瑾瑜眼中的神色微微沉了沉,这才开口:“雍亲王别来无恙。”
闻言陈钟彦顿了顿身子,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竟然能认出本王。”
倒是李明德闻言愣住,看着李瑾瑜和陈钟彦。
心中疑惑,本朝并无雍亲王。
李瑾瑜却是没有理会李明德的疑惑,只看着陈钟彦:“今日这场政变,怕是雍亲王一手策划的吧,若没有雍亲王的支持,只怕李明阳根本无法发动这么大的政变,陈御手中的也并非大魏的军队,只怕是已经被暗中换成了大燕的精兵强将。”
闻言陈钟彦面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李瑾瑜闻言轻声道:“在你们开始动手的时候。”
一句话顿时引得陈钟彦大笑不止:“没想到啊,这李家除了李向御还出了你这么个人才,只是可惜了,李向义贪图皇权,若不然这大魏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说着仰面长笑,却是叫李明德变了脸色。 魏仁宗的皇位是抢了李瑾瑜的,这虽说在大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却也是个禁忌。
如今陈钟彦这般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李明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让他还位李瑾瑜,他做不到,却也不能昧着良心把这话当做耳边风。
当下忍不住怒斥一声:“休得胡言,你个贼人纳命来。”
说着提刀上前。
陈钟彦却是根本不把李明德放在眼中,而是朝着李瑾瑜攻了过去。
“若是留下你,只怕我大梁复国无望。”说着手中的刀带着冷意,朝着李瑾瑜攻去,招招致命。
李明德没想到陈钟彦竟是想要李瑾瑜的性命。
看着李瑾瑜被逼后退,却是脚下迟疑。
李明阳说的没错,若是他想坐稳了皇位,就绝对不能留下李瑾瑜。
可自己若是杀了李瑾瑜,就会遭到天下人唾骂。
只怕也无法坐稳这个位置,但若是李瑾瑜死在陈钟彦的手中,便再无人能说闲话。
也无人能威胁到他的皇权。
心中想着,手上的动作越发迟疑。
一旁的人见着李明德迟迟不动手,也就跟着停了手中耳朵动作。
李瑾瑜见此,知道李明德心思,冷声道:“他是大梁的雍亲王,策划李明阳发动政变,就是想要浑水摸鱼,想要趁机灭了大魏匡扶大梁。”
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顿时打醒了李明德。
李明德赶紧带人冲了过去。
陈钟彦见此,面上笑容不减,看着李瑾瑜笑着道:“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这些,不知道你那母亲大魏的国夫人还能撑多久,她勾结云馨害死了君儿的祖母。更让你身边的死士去暗杀君儿,眼下君儿已经抓住了云馨,正带着人去南城门寻她。
只怕再晚些时候,你就要替你母亲收尸了!”
陈钟彦说着,手上的动作却并无半点迟疑。
李瑾瑜却是在听到他的话时,微微愣了愣神。
便是在这片刻之间,陈钟彦的刀直接砍在李瑾瑜的身上。
却是被李瑾瑜闪身,躲过了要害,只是在肩膀上留下一个伤口。
好在有盔甲挡着,只伤了皮肉,并不严重。
李瑾瑜站住身子,看着陈钟彦被赶来的李明德拖住,还是被陈钟彦的话干扰了,当即冷声质问道:“你说我娘害死云君的祖母?”
闻言陈钟彦直接拿出一块腰牌扔给李瑾瑜。
李瑾瑜一眼便认出,此乃是寒月的腰牌,眼中神色变幻。
便朝着陈钟彦道:“你休想骗我,这是你的调虎离山之计。”
陈钟彦闻言面上露出讽刺的笑,冷声道:“对你我还不需要。”
说着一刀伤了李明德的前胸,随后朝着李瑾瑜砍了过去。
眼下李瑾瑜已经被分心,心中担心陈钟彦说的是真的,想着这些日子国夫人的反常。
心中越发的担心,等反应过来却是没能躲过陈钟彦的攻势。
一刀结结实实看在肩膀之上,砍断了银色的战甲。
一阵刺痛从肩头传来,李瑾瑜就瞧着自己的肩膀上鲜血打湿了银色的外袍。
眉头皱起,手中长枪翻动,直接将陈钟彦隔开。
未等再动手,就听着自己的暗卫来报:“王爷,云大小姐不知所踪,属下在云府看到寒月和天泉山庄的死士死在地上。”
听到寒月的名字,李瑾瑜心中猛地一沉。
再看陈钟彦面上的讽刺,冷声问道:“我娘现在何处?”
暗卫迟疑了一下,见着李瑾瑜脸上的冷意,想着国夫人的吩咐,咬了咬牙,只得开口:“国夫人在南城门。”
李瑾瑜闻言,再顾不得陈钟彦,直接翻身上马,朝着南城门赶去。
寒月没有死,并且还出现在云府。
想到这些,李瑾瑜便不敢再往下面细想。
一心只想着云君莫要对自己的母亲动手,他希望自己还来得及。
看着李瑾瑜离开,陈钟彦嘴角微扬,眼中多了几分算计。
看着李明德眼中的轻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中。
带着人追李瑾瑜而去。
李明德被砍中前胸,顿时疼的倒抽一口凉气。
见着陈钟彦没有要了自己性命,反而追着李瑾瑜离开。
挣扎着起身,身边的护卫冲了上来:“王爷。”
李明德闻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护卫这才松了口气,看着李瑾瑜和陈钟彦消失的方向,问了句:“王爷可马上派人追上去?”
闻言李明德没说话,沉默了好半晌,这才瞧着宫里一片狼藉,冷声道:“不用了,肃清皇宫。”
说着,看了眼南城门的方向,转身回了未央宫。
而此刻云君和陈寅已经带着人到了南城门。
李瑾瑜本是让国夫人留在天泉山庄,只留下三十个人保护国夫人。
国夫人还将这三十人给了寒月,让他去云家诛杀云君。
眼下身边只有十几个人护着。
高坐在马车之上,看着城里的情况。
见到云君和陈寅出现在面前,顿时面露惊色:“你竟然没死?”
闻言云君冷笑着出声:“让国夫人失望了,是的我没死,倒是寒月和云馨落在了我的手上。”
听着云君的话,国夫人知道没什么好瞒的,当即便也无所顾忌。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咱们也不用藏着掖着,你这是想要杀了我?”
闻言云君面上的神色越发的冷,一步一步往国夫人的车辇走进。
当初自己重生,便是这架车辇送自己回的云家。
也是车辇上的这个人告诉自己,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有她护着。
可是后来云家没了,为了复仇,自己一无所有。
这个女人便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为了李瑾瑜的前程,害死了自己的祖母,更是要杀了自己的性命。
想着祖母的惨死,想着寒月对自己招招致命的攻击,想着昭阳为了保护自己,死在寒月的刀下。
再看国夫人在李瑾瑜面前,对自己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云君只觉得恶心至极。
比起云馨,这个女人更是心狠手辣。
见着云君提剑上前,国夫人跟前的护卫顿时一个个面露紧张的神色。
看着云君,生怕她上前伤到国夫人。
陈寅见此,一个手势,陈家的死士直接上前对上天泉山庄的护卫。
云君没有任何阻拦,轻松的到了国夫人的面前。
国夫人却是没有半点惊慌,看着云君露出冷笑:“你以为,你就能杀了我?这样也好,若是叫瑾瑜看见,也能叫他知道你是个如何心狠手辣的女人,好叫他死了心。”
说着国夫人身边直接窜出一个黑影,对着云君手中冷剑直指云君的心口。
黑衣人来的突然,云君避闪不及,伤及手臂,鲜血打湿了唯一一块干净的地方。
陈寅见状,赶紧上前护着云君后退。
手中长剑与黑衣缠斗在一起。
云君见此,眉头紧皱,她该想到国夫人定然留有后手。
都是自己大意了,瞧着陈寅眼中的关切,摇摇头说了句:“我没事,表哥小心。”
陈寅这才松了口气,与黑影缠斗在一起,不让他有机会去伤害云君。
而云君换了口气,直接飞身朝着国夫人攻了过去。
国夫人眼下身边再无人保护,见着云君过来。
面上露出一丝惊色:“便是这样都没要了你的性命,云君你当真是命太硬了。”
说着国夫人抬手,一支袖箭直奔云君急射过来。
云君知道国夫人有防备,见着国夫人抬手,心中便生了警惕,整个人往边上闪开,躲过了袖箭。
手中长剑已然到了国夫人的面前。
国夫人抬手挡住长剑,就听到铿锵一声,长剑仿佛打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面。
直震得云君虎口发麻。
但也只是稍稍停了片刻,云君便再次握剑对着国夫人眉心刺去。
后背的伤口被再次撕裂,疼痛让云君的动作稍稍停了片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惊呼直接打断了云君的动作:“云君不要!”
闻言云君下意识的回头,看着李瑾瑜骑马狂奔而来。
心微微有些刺疼,双眼微红,云君只觉得一股子水汽在眼中打转。
就在这个时候,国夫人却是抓住机会,一支袖箭对准了云君的心口。
急射出去,云君猝不及防,袖箭刺穿了心口,整个人被惯性带着摔在地上。
陈寅见此顿时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和黑影缠斗,闪身到云君身边。
“表妹。”
就见着云君嘴角溢出鲜血,胸口插着一支袖箭。
李瑾瑜眼睁睁看着国夫人用袖箭将云君打翻在地。
顿时双眼赤红,翻身下马。
看着云君双手忍不住颤抖。
“云君。”
国夫人却是从车辇上下来,直接一把抓住李瑾瑜:“瑾瑜。”
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李瑾瑜声音有些沙哑:“娘,你要杀了她。”
“她会阻碍你的大计,绝不能留。”闻言国夫人面上没有半分愧疚。
李瑾瑜则是彻底愣住,看着国夫人仿佛不认识一般:“就因为这个,你要杀了她,你明知道她对于我来说代表着什么。”
二人说话的功夫,陈钟彦带着人赶到。
见着陈寅抱着云君,跟着变了脸色:“君儿怎么回事?”
闻言陈寅目光含着怒意,看了眼国夫人:“她用袖箭暗算了君儿。”
说着抱着云君飞快朝着陈钟彦跑去。
陈钟彦没想到云君竟然会被国夫人伤到,原想着李瑾瑜看到国夫人死在云君手上心神大乱,可以趁机除掉李瑾瑜。
却没想到竟是云君受了干扰。
顿时面色微沉,吩咐陈寅上马:“快带她走。”
李瑾瑜见着陈寅要带走云君,挣开国夫人的手,想要翻身去救云君。
却是被陈钟彦拦住,陈钟彦对着李瑾瑜下了死手。
他明白眼前这个人若是不除掉,只怕无法匡扶大梁。
坚定了心思,手中的动作便越发的狠厉。
李瑾瑜眼下已经无心应对陈钟彦,见着陈寅带走云君,心中分外焦急。
不过几个回合便落了下风,接连受伤。
国夫人看在眼中顿时焦急不已,手中袖箭对着陈钟彦急发。
却是被陈钟彦闪卡。
见着国夫人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当即抽身朝着国夫人奔了过去。
李瑾瑜见陈钟彦没有阻拦,正准备去追云君,却见着陈钟彦的刀直奔国夫人。
顿时大惊,转身提枪去挡陈钟彦的攻势。
却是把自己暴露出出来。
陈钟彦见此嘴角微扬,手腕转动,手中的刀立刻改变了攻势,直接生生的砍在李瑾瑜的背上。
用力之大,直接将李瑾瑜打翻在地。
国夫人眼见着,李瑾瑜被打翻在地上,赶紧上前,等看到李瑾瑜身后的伤口。
再也无法冷静,大声道:“瑾瑜,快杀了他,杀了他!”
二百七十一章:推陈布新
天泉山庄的人得了命令,也都跟缠斗的人分开,直奔陈钟彦。
陈钟彦则是坐在马上,看着李瑾瑜的情况,知道他只怕是九死一生,看着天泉山庄的人围了过来,并不恋战。
直接拉紧缰绳,带着人离开。
国夫人眼下也顾不得陈钟彦逃走,见着李瑾瑜面色苍白,吓得失了魂。
赶紧吩咐人将李瑾瑜板上车辇,回天泉山庄。
等宫里得了消息,知道李瑾瑜重伤,云君生死不明,已经是卯时正。
经过一个晚上的厮杀,整个皇宫弥漫着血腥味。
皇后端坐在软塌上,由着宫女伺候更衣。
李明德浑身血污来不及洗净,站在麟德殿外看着宫中的侍卫收拾残局。
过来送信的是桂公公,看着李明德站在麟德殿门口,深吸了口气这才上前:“王爷。”
见着桂公公,李明德不由皱眉:“可是母后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桂公公赶紧应声:“皇后娘娘安好,只是刚刚传来消息,说是睿亲王被贼人重伤眼下已经去了天泉山庄,娘娘让奴才过来请示王爷,看可是要让人去天泉山庄看看。”
闻言李明德当即明白桂公公的意思,皇后这是让她趁机除掉李瑾瑜和国夫人。
贼人所伤,重伤不愈,到时候无论谁也不能将李瑾瑜的死和他牵扯到一起。
李明德却是没说话,即便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却是没有动。
桂公公见此心中轻叹一声,随后道:“皇后娘娘已经猜到王爷的心思,知道王爷最是良善,这种事情便就不劳王爷担心了。娘娘还说眼下时间不早了,朝中的大臣也该上朝让王爷准备准备。”
李明德闻言看着桂公公,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皇后派人去了天泉山庄。
原想开口提醒皇后只要李瑾瑜回了天泉山庄,不管谁都杀不了他,想了想没说。
只点点头:“我知道了。”
桂公公闻言这才躬身退下。
李明德却是想起什么一般,直接看向桂公公:“云府眼下如何?”
闻言桂公公愣了愣,想起云家的大小姐,这才开口:“云府的情况奴才还不知道,只是听国夫人身边来报信的人说,国夫人用袖箭打中了云大小姐的心口,然后云大小姐被人给救走了,是死是活眼下却是不知道。裕亲王也正是被救走云大小姐的人打伤的...”
桂公公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看着李明德的脸色。
见李明德听到云君受伤时面上的紧张,不由留了个心眼。
好一会李明德这才开口:“好了,你先回去吧。”
桂公公闻言恭敬应声离开。
李明德则是吩咐身边的贴身侍卫:“马上全城搜查,一定要找出云君。”
侍卫得令离开,独留下李明德看着空旷的大殿,眼中神色越发的阴鸷。
“国夫人...”轻声低喃,只是这声音如同淬了冰一般,叫人浑身发冷。
发生这样的事情,朝中大臣自是全都知晓,眼看着到了上朝的时间,一个个面面相觑的进宫。
从崇安门进来,看着满目狼藉,空气中还飘着血腥味,顿时都皱着眉,没人敢开口。
等走到大殿,才看见皇后已经换上一身素服,还有后宫的嫔妃,连着宫娥太监皆是一身素服。
李明德面色苍白的站在麟德殿的门口,面向着麟德殿,身着素服看起来竟是有几分悲凉。
大臣瞧着心中也是明白过来,只怕皇上已经驾崩了。
等瞧着人来的差不多,皇后这才看向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大总管喜公公。
喜公公点点头上前高声道:“江夏郡王起兵谋反,现在寿春郡王已经带兵诛杀叛军,皇上本就身患重病,却因这次兵变怒急攻心驾崩了。”
说着低声悲戚,所有人都跟着低下头不敢吭声。
后宫的嫔妃一个一个的跟着哭起来,好半晌喜公公这才劝到:“各位娘娘和大人还请节哀,皇上驾崩之前立下诏书,封寿春郡王为太子,继承王位,住持国家大事。此事有皇上亲笔书写的诏书为证,还请王阁老过目,日后能尽心辅佐新帝稳固大魏的江山。”
王阁老闻言接过诏书,看着上面的字迹,高声道:“这的确是皇上亲笔所书。”
说着对着李明德跪下,高呼:“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武百官都跟着跪下高呼太子。
虽说李明德坐上皇位已经是定了,但只要一日还未行登基大礼,便一日都只能被称之为太子。
李明德自也不能干站着,面上带着悲痛之色,将几位阁老扶起来。
又说了一些悼念皇上的话,在众人的拥护下走上麟德殿的玉阶,转过身来看着跪在脚下的文武百官。
这才一改面上悲戚的神色,开始吩咐如何安排后事。
皇后几次哭的昏过去,自是不能在这瞧着,由着桂公公扶着去了未央宫。
李明德则是先将魏仁宗的事情交由礼部安排,然后吩咐各部把政变之事处理妥当。
李明阳逆谋造反更是害死魏仁宗,此乃是重罪。
因着李明阳乃是皇室宗祠,自不能问罪满门,加上他已经死在宫中。
便没再问罪,只是查抄了江夏郡王府,将当初与李明阳之间有牵连的人,全都一网打尽。
禁军在京城之中连着抓了三天,这才安静了一些。
京中百官却也是人人惊恐,反观当初支持李明德的人,则是意气风发,毕竟李明德即位他们也算是跟着一飞冲天。
云韵在得知此事之后,高兴了很久。
她一直盼着等着就是在等这一日,听到李明阳身边跟着的疏风过来报信,说皇上马上就要登基,定在七日之后。
云韵连着两个晚上兴奋的睡不着。
拉着身边的巧意又是蹦又是笑的。
因着李明德要登基为帝,自是不会再回郡王府。
派人将郡王府的人和东西都收拾了一番,全都接进宫中,留下一部分的人守在郡王府。
云韵换上最是华贵的衣裳端坐在屋子里,听着外面热闹非凡,整个府中人人面上洋溢着喜气。
虽说国丧期间不得大张旗鼓,但总是拦不住府中的人高兴。
巧意出去打听了好几回,回来说着外面现在如何了。
更是吩咐院子里的人,将云韵的东西都收拾好,见着云韵要把在郡王府穿着的衣裳带上。
还笑着劝到:“姑娘可是高兴的昏了头了,等进了宫姑娘便就是皇后娘娘了,这些衣裳哪里还穿得上。”
云韵闻言嘴角微扬:“是啊,一高兴这不就忘了,这皇后穿的都是有规制的,这些就算带上也用不上。既是如此那就赏给你们吧。”
巧意闻言笑着谢赏,借着喜气将箱笼里的衣裳全都分了下去。
院子里伺候的都知道云韵这怕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有意巴结,见着云韵如此,便也很是给面子的上前凑热闹。
拿着东西一个个笑着过来谢赏,云韵自是满心欢喜的冲她们点点头。
坐在屋子里,想着入宫之后,要配着皇上参加等级大礼的事情,手心满是函数。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还没见着人过来通知她进宫。
那些个刚刚得了赏的丫鬟好些都已经跟着郡王府的管家进了宫,整个郡王府独独剩下她坐在屋子里无人问津。
巧意也察觉出不对,面上的神色有些挂不住。
出去问了好几回,得到的消息都是:“没人说让云二小姐进宫,先等着吧,许是太子还有什么安排。”
直等到掌灯,也没有人过来。
云韵彻底冷了心,站在屋子门口,看着空荡荡的院子。
墨黑的眸子,似是蒙上一层水雾一般。
直看得巧意心疼的很。
“小姐咱们先进屋吧,夜里风大若是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闻言云韵摇摇头,对上巧意的双眸,脸上神色凄然:“巧意我是不是像个傻子?”
闻言巧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并非是云韵身边的贴身丫鬟,而是寿春郡王府里的人,当初云韵住进郡王府身边便没了伺候的人。
唯一带过来的嬷嬷那次在设计云君之时被郡王给打死,剩下的人也都发卖,只因为她是郡王府的人,这才留了下来。
原本她也是瞧不上这位云儿姑娘的,觉得她是个不择手段之人,还未婚配便住在郡王府。
更是一个未嫁之身,怀上郡王的孩子。
心中对她是瞧不起的,等后来看清了云韵对郡王的心思,这才明白她这么奋不顾身并不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名节,而是因为太爱这个男人。
为了能与他一起可以不顾一切,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名声哪怕会叫人误解叫人非议。
即便知道他心中在意的并不是自己,也可以委屈自己留在她的身边。
看着云韵的样子,巧意忍不住心疼,想要劝慰却发现自己的言语太过苍白。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云韵似也是不指望巧意能够回答,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眼中神色有些迷茫:“我感觉现在就像是一个笑话,想来也是他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他是太子马上就要登基为帝,而我不过是个没了名节没了清白,没有家事没有地位一无所有的孤女罢了,他瞧不上我也是理所应当。”
二百七十二章:进宫见驾
“我都明白,可我就是心理难受的紧,巧意他真的打算就这么抛弃我了么?”云韵说着,苍白的脸上落下两滴泪珠,在月色下瞧着格外叫人心疼。
巧意闻言只能劝到:“小姐不是这样的,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子许是还没忙过来,等忙完太子一定会亲自过来接小姐入宫的。”
云韵却是不信只看着无边的夜色。
已经过去一天了,整个寿春郡王府的人都走完了,他怎么可能是忘了。
只是不想记得罢了。
是啊,自己未婚便跟着他住在郡王府,更是**与他甚至怀上他的孩子,不知道多少人在笑话自己不知廉耻。
这样的人又怎么配站在他的身边,做那一国之母。
想着眼中一丝冷意闪过,她不甘心。
为了这个身份,为了这一日她放弃了多少,甚至于连着自己的亲妹妹她都忍心陷害,可现在却是一无所有。
她怎么能甘心。
想着云韵眼中的神色越发的冰冷,吩咐巧意:“既是太子忘了,那我们也不能给太子寻麻烦,跟我进宫。”
说着不管巧意的反应,径直往外走。
等巧意反应过来,云韵已经出了院子门。
看着屋子里收拾好的东西,眼下哪里还顾得上,提起裙角赶紧追上去。
一路上都是禁军来来往往,但都是寿春郡王府的人领着的。
瞧着云韵自也是认识,无人阻拦,一路走到崇文门口。
守门的是寿春郡王府的侍卫,见着云韵先是愣了愣随后上前很是恭敬的开口:“云二小姐。”
“我要进宫面见太子。”闻言云韵没有半点迟疑,开口道出目的。
倒是侍卫听着犹豫了一下:“这...云二小姐还是莫要为难属下,眼下宫中戒备森严,城中还有叛贼逃逸,现在很是危险二小姐还是先回府中。等属下禀明太子,安排妥当再亲自去迎二小姐入宫,您看如何?”
侍卫话说的漂亮,却也是明确的告诉云韵,进宫一事还需李明德点头。
闻言云韵却是笑了起来,只是这笑中带着讽刺,看着侍卫冷声道:“怎么现在我连见他一面都不得了么?”
“二小姐还是莫要为难属下。”侍卫闻言很是头疼。
却也知道云韵和李明德的关系,并不敢真的得罪,只是恭敬的站在面前。
“若我今日非要进宫呢?”就听着云韵声音越发的冰冷。
顿时吓得一跳,抬头看向云韵,见着她手中一直金簪已经抵在脖颈上。
顿时吓得慌了神:“二小姐不要,千万别伤了自己,若是太子怪罪下来属下担当不起。”
“既然怕担当不起,那就让我进宫。”云韵声音坚决。
侍卫却是越发为难,上面有命,不可让任何闲杂人等混入宫中。
连着寿春郡王府的人进宫,都是有腰牌的。
若是没有腰牌,谁也不敢放她进去。
可若云韵真的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李明德若是追问起来,他们也是担待不起。
左右为难的时候,看见疏风走过。
赶紧开口:“疏大人,云二小姐想要进宫面见太子。”
闻言疏风走了过来,看着云韵手中的金簪不由皱了皱没。
点点头:“你先退下。”
随后面向云韵:“云二小姐,还请将手中的簪子放下,若是想要见太子,请随我来。”
闻言云韵松了口气,手垂在身旁藏在袖子之中。
掌心已经满是汗水,她不知道若是疏风没有出现,那侍卫仍旧拦着自己,自己会怎么办。
好在眼下她能见到李明德,只要能见到她一定能留在他的身边。
麟德殿中,李明德还在处理政事。
见着疏风进来,不由抬头问道:“怎么样?可查到云君的消息了?”
闻言疏风摇摇头:“当时太过于混乱,谁也没看见云家大小姐,不过有人瞧见云家三小姐被人带走。好像云家三小姐被人给带走了,据目击证人说那些人并非是咱们大魏的人,而且伤了睿亲王的便就是这些人。”
李明德闻言面上的神色越发的凝重:“安排人下去,出城去追,一定要将云君完好的带回来。”
疏风闻言领命,李明德却是有些不放心:“让太医随行,云君受了伤,若是找到不要马上回京,先治好他的伤。”
只要想到云君眼下身负重伤,他心中就格外的慌乱。
既然是国夫人出手,那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而且有人见着她是神志不清被人带走的,既是神志不清定受了很重的伤。
那些人带着她逃命,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这般赶路一定会撕裂伤口。
一想到这些,李明阳的心便是揪着一般,面上的神色也是越发的冷。
这一幕叫站在殿外的云韵看了个清楚。
见着李明德心中只有云君,到现在想的还是云君,鼻尖微酸。
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一股子委屈在心中蔓延,直叫她疼的难受。
落在巧意的眼中,顿时很是担心。
生怕云韵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云韵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金殿上高坐的李明德,那么近去也那么远。
疏风见着李明德沉默,想起门外的云韵,上前一步开口道:“太子,云二小姐眼下正在殿外侯着,刚刚属下回宫,瞧着云二小姐站在宫门口,便自作主张给她领了进来。”
李明德闻言面上的神色变了变,抬头看着站在宫外的云韵正望着自己。
心中微微怔了怔,轻声道:“你下去吧。”
闻言疏风这才领命退下。
一旁的喜公公瞧着李明德的神色,下了玉阶将云韵请进麟德殿,这才候在门外。
看着李明德,云韵收起眼中的嫉妒和委屈,嘴角微扬笑着福了福身:“云韵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闻言李明德面上的神色舒缓几分轻声道:“你怎么跑出来了,现在外面乱的很,若是遇到乱臣贼子受了伤如何是好。”
闻言云韵声音温婉,如水的眸子看着脚尖,一副很是无措的模样:“云韵只是担心太子,想确认太子的安危,我听她们说太子在保护皇上的时候受了伤,心中放心不下。”
看着云韵说话的时候,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李明德心中生了几分愧疚。
上前握住云韵的手,声音也带着几分歉意:“是我不对,叫你担心了。”
“云韵不在乎,云韵只想瞧着太子安然,只要这样就够了。太子还有许多国家大事需要处理,云韵见到太子便已安心,这就离开不打扰太子。”说着一双眼中似是泛着泪光,转身要走。
顿时叫李明德更是心疼,伸手拉着云韵入怀,从背后拥着她。
仿佛怀中抱着的是云君一般,靠在她的耳侧轻声呢喃:“对不起,是我让你担心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别走留下来可好。”
闻言云韵嘴角微扬,靠在李明德的怀中仿佛化了的水一般。
等天亮,宫女端着洗漱的盆站在床前,云韵这才慵懒的醒了过来。
身上只盖着一床薄被,露在外面洁白的雪肤上还留有青紫的痕迹。
巧意拉开床幔,瞧着云韵脸上满是喜色:“小姐时候不早了,该起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闻言云韵低着头脸颊绯红,笑的格外的甜。
昨晚他在自己身旁温存的感觉,似是还未褪去,吩咐宫里去外面候着,这才叫巧意替自己梳洗。
李明德早就去了麟德殿,因着后日是新帝登基,过几日还要替魏仁宗出殡朝廷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
身为太子自是不能闲着。
云韵稍微梳洗打扮,便跟着宫女往皇后的未央宫走。
因着新帝还未正式登基,皇后也还不是太后,加上永安宫也未曾收拾妥当。
皇后还住在未央宫之中,云韵跟着宫女走到门口,就听着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等宫女进去通禀,说话的声音便也截然而止。
见着宫女出来,云韵这才领着巧意进去。
未央宫内除了皇后还坐着几位往日与皇后交好的嫔妃,在皇后身侧坐着一个女子,瞧着模样与自己相仿,却是个面生的,不是京中的贵女。
云韵瞧着心中升起一丝警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上前恭敬的见礼:“云韵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各位娘娘。”
皇后点点头,朝着身边的女子说了一声:“这位便是原中书令云鼎山的次女云韵。”
端坐在皇后身边的女子闻言顿时巧笑嫣然:“当初在杭州便听闻云家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出了名的才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模样都这般好看,竟是叫我自惭形秽了。”
闻言皇后和几位嫔妃都笑了起来,看着女子笑着道:“嫣然啊,就你会说,难怪你祖父说你是个百灵鸟果然啊,这王家的女儿没一个简单的,看来日后这后宫里要热闹了啊。”
听着皇后的话,云韵心中咯噔一跳。
王家的女儿,王嫣然。
她从未听说过京中有个叫王嫣然的,可刚从那姑娘的口中听得是杭州来的,莫不是王阁老养在杭州的孙女。
想着刚刚皇后的话,是有意要王嫣然留在宫中,王阁老的女儿在宫中自是不会为妃的。
二百七十三章:慕容先生
一丝害怕浮上心头,云韵再看王嫣然,只觉得她眼角眉梢的笑容格外的讽刺。
心中越发的紧张。
不,自己争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到手的东西,绝对不能落在别人的手上,绝对不能。
目光地下掩藏杀机,却是被低垂的双眸完全遮住叫人看不出异样。
皇后见着云韵的反应很是满意,笑着让她跟着入座,随后问了几句闲话,又叮嘱日后在宫中二人要好生相处,莫要再发生什么龃龉。
云韵和王嫣然自是笑着应下。
对于云韵皇后本是不喜欢的,但想着毕竟跟了李明德那般长的时间,二人之间多少也是有感情的。
现如今李明德登基,这后宫之中的女子自是不少,只要不是皇后,容她在宫中也并无不可。
所以今个瞧着云韵,便也将她当李明德的妃子好生提点了一番。
云韵却是没有领会到皇后的意思,满心只有王嫣然要抢走自己一切的想法,等从未央宫中出来,看着朱漆的墙,心中越发坚定。
只要她在一日,谁也别想住进这未央宫。
巧意跟在云韵身后,瞧着云韵面上的神色,却是有些害怕。
刚刚未央宫里她可是瞧的清楚的很,只怕皇后的意思,是要让太子立这位王家小姐为正妃,便也是日后的皇后。
那云二小姐这么多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心中越想越是担心,生怕云韵会想不开。
“小姐,你莫要多心,只怕是皇后自己的心思,太子的心是在小姐您这里的。”
听着巧意的话,云韵面上神色褪去,换上一副温柔的笑颜:“你不用多说,我明白。”
说着似是想起昨夜温存,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媚。
因着魏仁宗已经驾崩,国不可一日无主,所以新帝登基是在魏仁宗出殡之前。
原本朝臣提议要礼部拿出章程,昭告天下举行登基大典。
李明德嫌太过繁杂,而且并非一两日能办好的,便直接拒绝。
只让礼部安排行祭天大典,至于别的一切从简,将所有的精力放在魏仁宗出殡之上。
礼部见着新帝并无半点骄奢淫逸之气,也是高兴的很,张贴榜文安排下去。
等着第三日,一早便将所有的事情准备妥当。
内务府将准备好的制服也全都分发到各殿。
云韵自是得了自己的衣裳,等瞧着巧意端过来搁在盘子里的礼服,乃是妃位的制服。
面上的神色微微动了动,伸手摸着柔软的料子,只问了一句:“王嫣然的长宁宫得的是什么?”
闻言巧意很是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放心,并非是皇后的服饰,奴婢特地打听了,似是皇贵妃的衣裳。”
“皇贵妃?”闻言云韵不由暗自呢喃。
没想到李明德只给了王嫣然一个皇贵妃的身份。
嘴角扬起讽刺的笑,吩咐巧意伺候她换上衣裳。
因着还没立后,李明德自是不能带着妃子祭天,便一个人行祭天大礼。
等祭天结束,朝臣在麟德殿恭贺李明德新帝登基。
喜公公则是带着册封后宫的诏书去了未央宫。
皇后被册封为孝安慈太后入住永宁宫,王嫣然则是被封为皇贵妃,云韵被封为德妃,贵为四妃之首。
虽说身份已然很是尊贵,但却没有达到自己心中的预期。
云韵知道李明德这么做,一是因为朝中势力复杂,现如今刚刚即位,这位子还没坐稳。
需要朝中的老臣拥护。
王嫣然的父亲王阁老便是大魏三朝老臣,李明德需要王阁老的相助,自然不能怠慢了王嫣然。
二则是因为李明德心中还挂念着一个人,哪怕明知道这个人与他绝无可能。
却还是毅然决然为了她空悬后位。
想着这些,眼中满是讽刺,看着王嫣然明黄的衣裳,只觉得像刀子一般扎在自己心中。
王嫣然并不知道这些,虽说不明白为何是个皇贵妃,但对李明德也无任何抱怨。
恭敬的谢恩之后,按照自己的身份,各自换了居住的寝宫。
而另外一边,天泉山庄。
国夫人端坐在黄梨花木的太师椅上,听闻身边的人来说李明德登基之事,面上如同蒙了一层寒霜。
好半晌这才缓过来:“瑾瑜如何了?”
闻言守在国夫人身边的锦绣轻声道:“王爷伤到后背,伤势过重,眼下还未苏醒,不过大夫已经瞧过了应该没有大碍。”
闻言国夫人却是眉头皱的更深,吩咐跪在身前的暗卫:“派人去将慕容先生请来,若是他不肯来便是绑你们也得把他给我绑过来。”
暗卫领命离开。
国夫人这才起身往松风苑走去。
李瑾瑜眼下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若不是鼻息尚存瞧着那模样,像是死了一般叫人害怕。
国夫人坐在床边看着李瑾瑜,一直很是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双眼之中更是有泪水打转。
一旁的下人瞧着,很是知趣的退了出去。
锦绣则是亲自替国夫人拧着帕子,让国夫人替李瑾瑜擦身子。
而那边派出去查云君下落的暗卫很快回来,见着国夫人面上的冷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才跪在地上:“启禀国夫人。”
“怎么?可是有消息了?”闻言国夫人声音冷淡,却是叫人忍不住心中害怕。
侍卫自也是如此,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了颤,低着头到:“还没有,不过属下查到当时伤了王爷并且救走云君的人,似是跟前朝有关。”
一句话顿时叫国夫人变了脸色:“跟前朝有关?什么意思?”
“据属下打探到的消息,云君的母亲本名叫唐婉儿,乃是前朝雍亲王的嫡长女,南嘉公主。此事有云家旧人可以证明,而且还有人听闻云君唤那日伤王爷的歹人为外祖父,属下虽无实证,却也敢断定那人便是当初的雍亲王唐建业。”暗卫说着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自己得到的消息会让国夫人心生不满。
却听着屋子里沉默起来,好半晌国夫人才开口:“没想到竟然是南梁的后人,既是如此你便去给我查,一定要查清楚,看看他们到底是谁。还有务必要找到云君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国夫人说着,却是眼中神色越发的冷,不等侍卫应声改口道:“不,我要见到的只有她的尸体,既然是南梁后人,那她就更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说着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李瑾瑜,眸中的神色越发的冰冷:“我的儿本该是天之骄子,却因为她,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她该为此负责才是。”
暗卫领命退下。
国夫人则是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李瑾瑜,双眼朦胧:“瑾瑜,你一定要好起来,若不然你叫为娘可怎么活啊。”
等去寻慕容先生的人领着一个男子回来,国夫人当即迎到门外。
看着不过五十左右的男子,面带怒意,国夫人第一次躬身下拜:“见过慕容先生。”
闻言慕容安面色铁青:“别在这假惺惺,用刀子将我逼到这里,还与我讲什么礼数。”
国夫人也不介意,只是上前道:“慕容先生息怒,若不是紧要关头,莲蓉也绝对不敢如此对先生无礼。当真是求先生救命,这才出此下策,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我儿便有性命之忧,还请先生看在我夫君当年与你的交情上,救我儿一命。”
说着整个人飘飘下拜。
慕容安见此也不好真的冷着脸,毕竟他与魏高宗还是有交情的。
见着国夫人虽没有什么好脸色,却也并未冷脸,只是道了句:“带我去看看。”
国夫人这才应声,带着慕容安往里间走。
床上李瑾瑜仍旧没有任何变化,却叫慕容安看的愣住。
“他与他父亲当真是太像了。”
说着上前伸手搭在李瑾瑜的脉门之上。
好半晌这才皱眉问道:“是何人所伤?”
闻言国夫人故意隐瞒:“眼下还不清楚,知晓的当时宫中兵变,混乱之中瑾瑜被人所伤,至于却是不知。”
慕容安闻言眉头皱的越发的深,看着李瑾瑜苍白的脸色:“这一刀很是凶险,若不是他命大,只怕眼下已经没了性命。”
一句话吓得国夫人变了脸色,赶紧道:“求先生一定要救救他,他可是夫君唯一的骨血,若是没了我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夫君。”
说着眼泪落了下来,瞧着床上的李瑾瑜越发的心疼。
慕容安似是见不得国夫人如此,冷声道了句:“你先出去,我自保他性命就是。”
说完从随身的药箱之中拿出银针和一些个瓷瓶,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
国夫人深知慕容安的性格,为人医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便也没说什么,带着人候在院子里。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这才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慕容安将门打开,面上多了几分疲惫的神色。
瞧着国夫人冷声道:“只要好生调养,最多一日他便可以醒来。”
国夫人闻言自是千恩万谢,送慕容安出去。
自个则是守在床边,看着李瑾瑜微微回了些血色的面容,松了口气。
等慕容安回到自己的住处,刚推门进去,就瞧着一个俊俏的男子坐在桌子旁。
见着慕容安恭敬的站起来见礼:“慕容叔叔。”
看着来人,慕容安并无见到国夫人时的冷脸,相反竟是嘴角微扬,笑着道:“你不在大燕待着好好的,怎么来了这里?你祖父现在身子如何?”
闻言陈寅来不及寒暄只是道了句:“慕容叔叔还请随我去一个地方,救人一命。”
闻言慕容安愣了愣,手中的药箱刚放下,又伸手拿了起来:“今个怎么回事,都是救人性命的事情,莫不是这次兵变你们也跟着掺和了。”
说着便往外走,看着跟在身边的陈寅道:“受伤的是谁?你大哥陈御?”
闻言陈寅摇摇头,眸中的神色有些复杂:“是我姑姑的女儿,云家大小姐云君。”
闻言慕容安顿时脚步,随后整个人愣住,很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姑姑的女儿?”
陈寅点点头,眉头紧皱:“此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还请先生随我过去,等见了表妹先生自然就明白了。”
说着领着慕容安上了马车。
京城外的庄子里,陈钟彦很是担心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云君。
一旁陈御坐在椅子上,身边有人扶着,瞧着模样伤的也很重。
不过比起床上不省人事的云君,却是好多了。
看着云君有些发紫的双唇,陈御越发的担心:“也不知道陈寅可寻到了人,再耽搁下去,只怕君儿体内的毒压不住,就是华佗再世也没用了。”
陈钟彦自是知道陈御说的并非危言耸听,却也没有办法。
国夫人在袖箭之上淬了毒的,即便他有当初慕容安给的解毒的丹药,也只能压制毒性。
若是再不寻到慕容安,只怕云君就要危在旦夕了。
想着陈寅离开这么长时间,却是没有半点消息,饶是陈钟彦面色也是越发的沉重。
眼瞧着天色都要暗下来,院子里这才响起脚步声。
陈钟彦大步朝着门口走去,等瞧着是陈寅带慕容安进来,不由高兴的上前,一把拉着慕容安便往里面走:“快跟我去看看。”
闻言慕容安刚到嘴边的问好,被直接堵了回去。
等进屋这才缓过来,看着床上的云君,眉头皱的越发的深:“她中毒了?”
闻言陈钟彦点点头:“我将你当初留与我报名的解毒丹喂给了她,却是没有任何作用,只是暂时压制住毒性。”
陈钟彦说完,看着慕容安在床边坐下,赶紧噤声。
生怕吵到慕容安一般。
就瞧着慕容安先是翻看了云君的双眼,随后查看了伤口,瞧着袖箭还在胸前。
面色严肃的开口:“你让几个丫鬟过来,剩下的人全都出去,我要先把这袖箭取出来。”
闻言陈钟彦点点头,吩咐人扶着陈御出去,自己也跟着出去。
伤口是在前胸,若是要取出袖箭自是要脱了衣裳。
陈寅站在门口,看着被围住的云君,心中微微有些异样。
见陈钟彦看过来只是恭敬的点点头,跟着出去。
等到了院子里这才开口:“我去的时候,慕容先生并不在家,听药童说是被人给掳走的,那些人只怕是天泉山庄的人。”
二百七十四章:冷声怒斥
闻言陈钟彦的面色变得阴沉,天泉山庄的人带走慕容安,一定是要就李瑾瑜。
现在看着慕容安已经安全过来,说明李瑾瑜并无大碍,若不然那女人绝对不会这般轻易放慕容安离开。
想着自己那般用力,都没能要了李瑾瑜的性命,陈钟彦双眸之中蒙上一层阴鸷。
跟在一旁的恶陈寅和陈御不敢做声。
而屋子之中,慕容安则是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刀消毒,之后叫丫鬟将云君的衣裳剪开。
就看着袖箭的伤口处皮肉已经翻开发黑。
心中忍不住骂了句:“当真是恶毒,竟然用这么狠的毒药,对付一个小姑娘。”
说着动手小心翼翼的割开伤口附近已经坏死的肉,将袖箭给挖出来。
许是取箭的时候太过于疼,昏迷之中的云君闷哼一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的往下掉。
竟是叫慕容安也跟着紧张起来,好不容易将袖箭取下来搁在一旁。
又赶紧替她清洗伤口,随后将随身带的金疮药,混合着解药倒在她的伤口之上叫丫鬟包扎好。
伸手一股脑的往云君嘴里倒了十几个通体莹黄色的药丸,等忙活完,这才站起身来。
擦了擦额头的汗。
丫鬟将门打开,守在院子里的陈钟彦等人见此,赶紧快步上前。
见着慕容安端着杯子在喝茶,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闻言慕容安面色很是沉重:“眼下还不清楚,我已经将袖箭取出并且上药,只是她受伤很重,又中了毒。现在只能看她能不能熬过今晚,若是熬过去明日便可醒来,若是熬不过便是谁也救不了了。”
陈钟彦没想到慕容安出手都无能为力,心中越发的沮丧,坐在床边看着云君像极了她母亲的面容,更是愧疚不已。
慕容安见此擦了擦手问道:“我还没问你,陈寅说她是婉儿的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陈钟彦看着云君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当初婉儿怀了欧阳的孩子,却不想连累欧阳,怕我会逼着欧阳为我复国,便带着东西逃走了。后来遇到云鼎山母子险些饿死,出于好意,也是想给君儿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便委身于他。再后来云鼎山借着婉儿的银子得了前程,知道婉儿的身份,担心若是有朝一日此事败露,只怕会影响他的仕途,便将她给害死。等我寻到大魏的时候,就只剩下云君一个人,连着云鼎山都没了性命。”
说着陈钟彦眼中的神色越发的冷。
在提到云鼎山的时候,一副恨不能抽皮扒骨的模样。
慕容安没想到唐婉儿竟是因此嫁给的云鼎山,忍不住摇头叹息:“这孩子太傻了。”
屋子里顿时陷入沉默,好半晌陈钟彦这才看着云君轻声道:“如今我只想她能够醒过来,等她好转我便带着她回大燕,到时候在不叫人欺负了她。”
陈寅听着陈钟彦的话没有动作,只是瞧着云君。
瞧着这个他未曾了解过的未婚妻。
从他记事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日后要娶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是姑姑的女儿,只要一日没寻到她,没有确定她是否还活着,自己便不能娶任何人。
为了这个他不曾与任何女子接触。
现在看到躺在床上的云君,心中一时间说不出的感觉。
原本听闻已经找的表妹的时候,他心中是抵触的,所以明知道她在云府,却是不曾去见一面。
特别是听到雅若她们说的话,心中越发厌恶云君。
若不是陈钟彦,只怕当初兵变他都不会出现。
可是在看到云君奋不顾身的时候,他心中的感觉变了。
那个女子并非她们说的无能,甚至很厉害,而且还很重情义。
在看到自己被人利用欺骗没有如一般女子一样掉眼泪,反而是提剑杀回去。
看着丫鬟死在自己面前,眼中的心碎毫不掩饰,那般叫人心疼。
着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想,竟是叫他忍不住心动,忍不住想要看清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竟然能撩拨自己的心弦。
看着陈寅的反应,陈御眉头紧皱,走到陈寅的身边小声道:“她怕是不会愿意这门亲事?”
闻言陈寅回头对上陈御的双眸,看着他眼中的神色,声音越发的清冷:“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这些便就决定了不是么。不管她愿不愿意,终归我是等了她这么多年,若是没有祖父的吩咐,也必须一直等下去。”
声音清冷却是告诉陈御,这一切不是他决定的。
陈御闻言看了眼陈钟彦,知道陈寅才是陈钟彦心中,陈家未来的继承人。
所以也早就定下要让他日后娶了姑姑留下的女儿。
这一切是早就定下的,当时他庆幸自己没有被选中,不用娶一个根本没有感觉得女人。
可现在瞧着云君却是有些后悔了,若当初被选中的是他该多好。
可是世间没有后悔药。
一整晚陈钟彦和慕容安都守在云君的床前,陈御因为身上有伤,自是不能守着。
陈寅则是一直站在门口,不曾进屋也不曾离开。
等到天微微亮,躺在床上的云君慢慢的恢复了血色。
嘴唇上的青紫也退了下去,便成苍白。
慕容安瞧着云君的模样,却是松了口气:“看来她这是熬过去了,现在只要好生调养便无大碍,我先去给她写个方子,叫下人好煎药。”
闻言陈钟彦点点头,谢过慕容安,这才看着床上的云君轻声道:“君儿你一定要好起来,等你伤好了,祖父就带着你去大燕。”
说完站起身来,只觉得头微微有些发晕。
许是连续几个晚上不曾休息,身子终是有些熬不住了。
吩咐伺候的人好生照顾云君,这才摇摇头离开。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陈寅站在门口看着云君。
见着伺候的丫鬟去准备热水,陈寅下意识的朝前走了几步,在云君的床前停下。
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的云君,嘴角微扬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你一定要好起来。”
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镯子,轻轻的套在云君的手上,看着她洁白手腕上,紫水晶的镯子熠熠生辉。
眼中的神色越发的温柔:“这是我娘让我给未来的娘子的,你与我的缘分早就定下,只要你醒来祖父便会为我们做主,到时候大红嫁衣穿在你的身上,我自会娶你为妻。”
床上的云君没有任何反应,好半晌陈寅等丫鬟过来这才离开。
而天泉山庄李瑾瑜已经悠然转醒。
国夫人守在床边一整晚没合眼,眼看着天快要亮了,是在有些撑不住,这才在床边的凳子上依着床帏歇了一会。
感受到床上的动静赶紧睁开眼,等瞧着李瑾瑜睁开眼,当即很是惊喜的道:“景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可是疼的厉害?”
一边说着一边喊人去将大夫请过来。
自己则是坐在床边,摸了摸李瑾瑜的额头。
昨个晚上李瑾瑜高烧不止,她派人去寻慕容安,却是没找到人。
后来实在没法子,这才让天泉山庄的大夫守了一夜。
等到天亮烧退了这才叫人回去。
原以为这么烧下去,只怕今日是醒不过来,可现在瞧着李瑾瑜睁眼了,心中明白这是慕容安的功劳。
瞧着国夫人满脸的担心,李瑾瑜眸子却是没有任何光泽,看着国夫人生意带着几分冷意:“你为什么要对云君下手?”
一句话顿时叫国夫人的动作止住,瞧着李瑾瑜面上的神色冷了下来。
“你可知道你在跟我说什么?”
闻言李瑾瑜眸中的神色未变,微闭上双眸,脸上的疼惜很是真切:“她什么都没做,你为何要如此对她?”
“她什么都没做?你当真觉得她是无辜的不成。”李瑾瑜的话,彻底的惹恼了国夫人。
看着自己那般担心,连觉都睡不好的儿子一睁眼想着的却是云君。
想着的却是别的女人,国夫人更是恼怒不已。
失望从心底升起,连对着李瑾瑜的神色也变得严厉起来:“你觉得她是无辜的,那我问你是谁将我好好的儿子害的如此!因为她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躺在这里差点丢了性命,因为她原本属于我们的江山现在落在他人之手,更是因为她你我现在要步步为营。李明德和皇后的人,已经几次三番冲上天泉山庄,若不是我带人挡着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命问我这些么。”
“瑾瑜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还记得你的身份和你背负的一切么。为了一个女人,你难道要忘了你父皇的仇恨,忘了你和娘遭遇的一切了么!
还有我告诉你,就算我不曾对云君动手,你们也绝对没有可能在一起!她是南梁的后人,是南嘉公主的女儿,你父王夺了她们的江山,杀了唐氏族人,她的亲人更是死在父皇手中。
就算你不曾动手,你的双手也沾满了唐家人的血,若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当时血染皇城的事情,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娘这么做,只是为了替你铲除障碍!”
国夫人一口气说完,只觉得头疼的很。
看着面如死灰的李瑾瑜心中更是悲痛不已。
她悲的是自己亲手**的儿子因为一个云君成了现在的模样,痛的是他眼中再无大魏的江山,再无替父皇报仇的决心。
二百七十五章:派人暗杀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国夫人恨其不争,不愿再看李瑾瑜。
就听着身后李瑾瑜的声音格外的微弱:“当初在南门外,若不是她出言阻止,只怕我早就成了皇叔的刀下亡魂。她既然与我有恩,你又怎么能恩将仇报。”
“恩?”国夫人闻言转过身来,面上的神色很是严肃:“瑾瑜你给我记清楚,她对我们没有任何恩情,那一番话不过是为了做一个交易,她用这些消息换我送她回云家。而且她的消息不过是几句话罢了,我们给她的才是真正实惠的,这么算起来是她云君占了我们的便宜才是。
若她还是云家的大小姐,我不会阻止你们,甚至乐见其成。可是她不是,她手段狠厉对自己的养父都能下杀手,这样的人,你让我如何接受。你莫要忘了,日后你是要继承大统的人,一个皇上身边必然是要一个得以匹配的皇后,而不是一个心狠手辣恶名昭著的女子,你明白么。”
“你可曾想过,这是否是我想要的。”听着国夫人的话,李瑾瑜第一次对上她的双眸,将心中的话问出口。
闻言国夫人冷声道:“这是命中注定,身为他的儿子你的一切早已经命中注定,不是你想就能决定的。”
说完不再给李瑾瑜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吩咐道:“现在留在天泉山庄并不安全,皇后眼下已经疯魔一般,只怕不杀了我们她绝对不能放心。现在我们也失去最好的机会,再要想夺权只有先培植势力,你既然已经清醒,那就好好修养两日。岭南那边我已经安排好,只等你修养好便去岭南。冬月早已经在岭南安排妥当,只等我们过去。”
说完径直离开。
看着国夫人的背影,李瑾瑜双拳紧握。
却是连挣扎着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要稍微用力,便会牵扯到后背的伤口,疼的他倒抽一口凉气。
连着三日国夫人都未曾来看过李瑾瑜,只是吩咐人定是过来查看,需要什么给什么。
但不曾让他出门半步。
甚至连身边伺候的人,都全部换了。
李瑾瑜哪怕想打听一下云君的消息都不得。
等着第四日天刚亮,国夫人便带着人过来:“现在全城戒备,要想离开只能趁着现在。”
说完吩咐人将李瑾瑜扶上马车,随后叫自己身边的人看着。
因为身上的上,加上这几日饭食之中,国夫人特地吩咐人加了一些麻沸散,就是为了叫他没有力气逃脱。
直接命人赶着马车,伪装成经商的车队,悄然离开。
那边皇后派来的人还在寻找机会,根本不知道国夫人和李瑾瑜已经离开了天泉山庄。
而京郊庄子上,云君已经醒来许久,有慕容安每日悉心调养自是好的快。
不过两日便能下床,等第三天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
陈钟彦特地吩咐人在她面前决口不提李瑾瑜的事情,甚至连兵变的事情也不能提及。
只怕云君会想起伤心的事情,牵动伤口。
陈寅过来看云君,见着云君坐在窗台发愣,不由轻声上前:“表妹今日感觉如何?”
闻言云君回头见着是陈寅,嘴角微微的扬了扬:“好多了,表哥你可知道昭容在哪?”
闻言陈寅愣了愣,随后想起来那个昭容似是为了救她死在云府的丫鬟。
皱着眉头道:“应该还在云府,眼下京中的事情还未曾处理完,云府的尸首只怕五城兵马司还没有去收拾。”
听到陈寅的话,云君站起身来看着陈寅:“可否求表哥一件事?”
闻言陈寅点点头:“你说。”
心中已然猜到了。
果然就听着云君开口:“可否将昭容的尸首带回来,我想最后再看她一眼。”
一句话仿佛是一把尖刀,直接打碎了心中的镜子一般,叫人心疼。
陈寅没有拒绝点点头:“好,我替你把她带回来,但也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在这之前你绝对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陈寅说着转身离开。
那边慕容安和陈钟彦则是接到一封信,是欧阳传来的心,约他们城外五里亭见。
二人心中不由疑惑,按道理欧阳眼下应该是在安南国才是,怎么会来大魏。
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特地赶过来的。
想想觉得可能有诈,二人决定一起去看看。
一时间庄子里便就只剩下十几个死士守着云君。
为了掩人耳目,陈钟彦并未在庄子上安插多少人,只调遣了十余个伸手了得之人。
想着还有陈寅手中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和慕容安带着几个人离开。
等陈御去寻云君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空落落的,已经晚了。
一帮子身着黑衣的人直接冲进庄子里。
来者人数众多,一个个都是身手不凡之人。
而且下手狠辣,招招致命。
饶是陈钟彦留下的都是好手,眼下也是敌不过人多。
很快便落了下风。
陈御见此知道陈钟彦他们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赶紧拿着武器去寻云君。
刚到院子里,就瞧着一把冷箭直接冲向云君。
当即上前一刀砍断。
随后看着云君很是担心的问道:“表妹,你没事吧。”
闻言刚反应过来的云君,秀眉紧蹙看着这些黑衣人,面上的神色越发的冷。
便是刚刚陈御与黑衣人交手的空档,她就看出来了,这些人的武功路数乃是天泉山庄的死士。
天泉山庄的死士都是一起训练的,所用的招式路数自然也都是一样的。
心中一丝冷意蔓延开来,云君嘴角的冷笑更甚。
“我没事,表哥当心,这些人是来要我性命的。”
说着捡起地上的刀,挡在自己身前。
因着身上的伤还未曾痊愈,刚刚结痂的伤口,被动作牵动着裂开。
顿时叫她倒抽一口凉气,但是比起心中的恨,这些痛算得了什么。
没想到他们这般容不得自己,这么快就派人找上了门。
马车之上国夫人看着见见远去的天泉山庄,嘴角却是扬起一丝冷意:“那边的人安排的怎么样了?”
闻言跟在她身边的嬷嬷应声道:“国夫人放心,安排的是天泉山庄最好的死士,为了以防万一这次抽调了足有五十人,定然能取了她的性命。”
国夫人闻言这才很是满意的笑着点点头:“我原以为他们会躲到哪里去,没想到竟然在我眼皮子地下,就躲在天泉山庄附近的庄子上。陈钟彦也是个聪明的,知道我定然不会想到他们会躲在我的庄子上,可惜啊,他不敢去叫慕容安救云君,若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发现云君的藏身之地。”
说着国夫人眼中的神色越发的冷,一旁的嬷嬷不由跟着心惊。
只有她清楚这神色代表的是什么。
虽说平日国夫人总是一副亲和慈爱的模样,但也只有她清楚,眼前这个女人是多么的心狠手辣。
若是谁敢挡在她的面前,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想着云君不由心中生了怜惜,怪只怪你没了尊贵的身份,却偏偏入了王爷的心。
轻叹一声,嬷嬷不再出声,马车渐行渐远。
而此刻麟德殿之中,疏风快步上前:“皇上,已经查到了云大小姐的消息。”
闻言正在批阅奏章的李明德顿时站起身来。
“她在哪?”说着将手中的奏章合上。
就听着疏风道:“云大小姐藏在天泉山庄旁边的庄子上,身边还有人看着,好像就是当初救走她的人。那些人身手了得,属下不敢贸然靠近怕被发现。不过据庄子上人说的消息,云大小姐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李明德听闻云君还在京城附近,再也坐不住。
直接拿着挂在一旁的佩剑,朝着门外疾步走去。
“调一千禁军,马上去天泉山庄,务必要将云君安然无恙的接回来。”
疏风恭敬领命,看着李明德却是有些犹豫:“皇上此事还是交由属下,皇上乃是九五之尊,若是出了任何差错属下担待不起。”
李明德却是不理会疏风的话,眼下他只想快点见到云君。
只想快点确认她的伤势如何,只要一想到那些人描述的样子,心就忍不住揪在一起。
见着李明德根本不听自己的,疏风自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快步跟上。
喜公公瞧着皇上这般冒然出宫,顿时慌了神,这要是在外面发生点什么,这朝廷上下可就乱了。
眼下外面的逆贼还没清除,宫外可是很危险的。
心中想着越发的担心,赶紧朝着后宫跑去。
永安宫内太后高坐软塌之上,云韵和王嫣然一左一右的陪着说话。
因着这些日子云韵的表现格外乖巧,虽说只是个妃位,却从未表现出任何不满。
太后心中便也放了心,只要能安于后宫不给李明德惹事,就算是没有背景的孤女,她也并非是完全不能容忍。
见着二人相处的和谐,心中更是宽慰的很。
正说着闲话,就见喜公公匆匆忙忙的进来,一进门便跪在地上:“太后娘娘。”
闻言太后不由愣住,瞧着喜公公皱了皱眉:“什么事,如此惊慌竟是忘了规矩。”
闻言喜公公这才赶紧跪在地上:“太后赎罪,奴才也是一时心急忘了规矩。”
“什么事啊?”闻言太后面上露出几分不悦,冷声问了句。
喜公公这才开口:“刚刚疏风将军送来消息,说是在天泉山庄附近的庄子上寻到了云家大小姐的踪迹,皇上带着人亲自出宫了。”
二百七十六章:带回宫中
闻言饶是太后也跟着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王嫣然和云韵心中震惊,面上却是不敢表露。
特别是云韵在听到李明德为了云君竟然亲自出宫,心仿佛是被刀子割着一般,疼的叫她不能呼吸。双手紧握指甲狠狠掐在肉里,只有这样云韵才能让自己的面上瞧不出异样。
贝齿紧咬心恨得能滴出血。
一旁的王嫣然虽说也是惊愕的很,却比云韵好的多,当初未曾进宫之前便听闻,皇上倾心于云家的小姐。
那时候瞧着云韵,便以为让李明德倾心的乃是云家的二小姐,现在听着喜公公的话,不由的愣了。
莫不是皇上倾心的是云家大小姐,若不然也不会明知外面危险,还要亲自出宫。可若倾心的是云家大小姐,那又缘何将二小姐带在身边。
心中想着不由下意识看向云韵,眼中带了几分探究。
注意到王嫣然的眼神,云韵只觉得羞怒不已,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咒骂。
为什么云馨没杀了你,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来给我难堪。
太后无暇顾及她们的心思,只是赶紧吩咐人出宫务必拦住皇上,一定要保证皇上的安全。
而此刻天泉山庄外的庄子上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了,那些个死士拼死要云君的性命一般,一个个出手狠辣,即便身上受伤也不曾迟疑半刻。
陈御本就有伤,自是扛不住这么多人围攻,很快肩膀后背连着中了两刀,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云君的跟前。
陈家的暗卫瞧着不妙,赶紧上前护在云君和陈御的跟前,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护着他们先出去。
奈何那些人是受了死命的,根本不给半点空隙。
眼看着快要招架不住,一把长剑直接贯穿将要斩杀云君的死士。
看着蹲在地上抱着陈御满脸鲜血的云君,李明德眉头紧皱,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还好,我来的还算及时,云君你可还好?”说着回身双眸中满是阴寒,看着院子里那些带着天泉山庄腰牌的死士:“给我格杀勿论,一个都不许放过。”
云君此时牵动了伤口,心口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红。
面色发白,映衬得那些沾染在脸上的鲜血越发的红艳。
看着站在身边的李明德,嘴角微扬,站起身来却是还没等说出一句话,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地上。
李明德见此顿时心中猛地一紧,下意识将她抱在怀中。
伸手去查探发现还有气息,只是昏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终是在自己怀中的云君,李明德指尖微微的有些发颤。
这个人儿多少次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多少次让自己魂牵梦萦,可她的心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
即便站在自己身边,也总让自己觉得遥远不可触及。
现如今终于落在自己怀中,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体温。
李明德竟是觉得这一切像是梦一样,不真实。
就在他怔楞的刹那,一个倒在地上的死士,拿起地上的刀,直对着云君的后背猛地扎过去。
陈御见此顿时惊呼:“云君小心!”
李明德这才反应过来,却是因为离得太近根本无暇躲避,只能转过身来,刀狠狠的扎在他的后背上。
一阵刺骨的疼痛叫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却在看着怀中安详的人儿,嘴角微扬。
疏风见着皇上手上,顿时面色越发的紧张,赶紧带着人上前:“保护皇上。”
说着直接冲过去,将暗卫斩杀,这才跪在李明德身前:“皇上此处危险,还请皇上先离开。”
闻言李明德看了眼云君点点头,由疏风护着往外撤。
目光落在深受重伤的陈御身上,想起刚刚云君护着陈御的模样,眼中的眸光骤冷。
“把他带上。”
疏风闻言带着人上前架着陈御直接离开。
天泉山庄的似是所剩不多,见着云君被带走,知道无法完成任务,便是活着回去也会生不如死,直接自刎在庄子上。
剩下的人则是在庄子上搜查,找到被关在地窖之中的云馨,一并给带走,直接关在天牢之中。
等陈寅和陈钟彦回来,看到只有满目狼藉,一地的尸体有陈家和天泉山庄的人,还有禁军的人。
庄子里再无半个活口,云君和陈御不知所踪。
慕容安没想到只是一会子功夫,庄子竟是被人给偷袭了,顿时怒不可遏:“究竟是谁要对君儿下次毒手!”
将他们调离,很显然是要对付留在庄子上的人,陈寅是意外离开,剩下的就只有陈御和云君。
陈御素来与人无恩怨,便是在京中任职也不曾与人结怨。
那这些人的目标便就只有一个。
等瞧着天泉山庄的腰牌,慕容安面上的神色越发的黑。
“天泉山庄,他们当真是明目张胆,连掩饰都不愿做了。”声音透着冷意叫人忍不住浑身打颤。
陈钟彦也没想到,国夫人竟是如此坚持想要置云君与死地。
一双眸子满是怒意,看着院子里的尸体沉默不语。
倒是陈寅面上叫人瞧不出喜怒,只是冷声道:“祖父看着院子里的情况,禁军来过这里,在这并未见到君儿和大哥的尸首,他们应该没事,我想应该是被禁军带走了。连关在地窖里的云馨,也没了踪影,我从云家过来并未见到禁军,祖父从十里亭过来也未曾瞧见,说明是往东走的。按着这些人身上的温度,若是这个时候去追,说不得能追上。”
说完站在原地,只等陈钟彦吩咐。
陈钟彦却是没说话,只是看着地面上的血迹冷声道:“现在就算追上,咱们也没有胜算,不一定能抢的回他们。李明德与君儿是有些交情,应该不会伤及君儿,至于御儿想必他带走御儿是为了要挟君儿。
他们眼下不会有什么危险,要想带着他们离开,这么冒然闯入皇宫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你先派人去打探消息,留在京城等我,莫要贸然行动,我回一趟大燕,一切等我回来再做定论。”
闻言陈寅不敢违逆,心中却是担心云君的安危。
他当初与李明德有过接触,虽说知道他与云君之间的关系,却也清楚的知道,宫中那位德妃与云君之间的龃龉。
即便李明德不会伤害云君,可难保德妃不会伤害她。
但这次宫变陈家损失惨重,若当真这个时候冒然进宫,只怕非但不能救出云君和陈御,说不得还会落入旁人的圈套。
李明德新帝登基,何尝不想借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好稳固自己的江山。
慕容安见着陈钟彦这般安排,没有什么意见,点点头:“如此最好,君儿在宫中你们莫要太过担心,我自会寻了机会进去看她。”
商量完三人这才各奔东西。
而皇宫之中,李明德亲手将云君抱到,麟德殿后面的永华宫。
吩咐人传太医,自己则是不顾身上的伤守在床边。
太后得了消息,带着王嫣然和云韵过来,就见着李明德面色苍白,身后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红。
却是端坐在床边瞧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云君不肯错目。
顿时急的太后快步进来,看着李明德满是心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伤成这样?传太医,快传太医。”
闻言李明德抬头嘴角微扬,安慰太后:“母后不碍事的,都是一些小伤。”
太后却是面色严肃:“都留了这么多的血,还是小伤,皇上你眼下可是大魏的皇上,身上还背负着大魏的重担,饶是你自己不爱惜自己,你也要站在大魏的立场珍惜自己的生命。若你出了什么差错,你让大魏的江山怎么办!”
说着话中带了几分失望。
看着躺在床上的云君,心中更是生出几分不喜。
只觉得云家的女儿,没有一个好的,全都是红颜祸水。
李明德从不曾出错,也从不曾忤逆自己,先是为了云韵忤逆自己,未曾婚娶便将她收在身边,若不是顺利登基,只怕王家根本瞧不上他。
然后便是后位空悬只给了王嫣然贵妃之位,惹得王阁老心中不悦。
现在更是为了这个声名狼藉的云君,不顾一切。
想到这些,太后眼里生了一丝杀机。
李明德却是没注意到,只低着头瞧着云君不肯挪步。
一旁的王嫣然见此,再看躺在床上的云君,心中彻底的明白了。
皇上倾心的一直都是云家的大小姐,云韵不过是个替代品,或者说是个借口罢了。
有云韵在身边,自然能见到云君的机会便也会多一些。
觉察了李明德的心思,王嫣然不由的有些同情他。
自己也曾见过这样的情深,也曾羡慕过,但却也明白她的婚姻乃是为了政治,本就是不存在情爱,也不曾幻想这些。
如今瞧着李明德看云君的神色,下意识的想要成全她们。
见着太后眼中起了杀机,便轻声道:“皇上身上有伤还是先让太医诊治吧,至于云大小姐这边皇上不用担心,嫣然以性命为保,定然会照顾好云大小姐,若是云大小姐出了半点差错,嫣然自刎谢罪。”
二百七十七章:贵妃相护
一句话顿时叫太后变了脸色。
知道王嫣然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心中越发恼怒。
可既然王嫣然说了这番话,那她自是不能再对云君下手,若不然不管李明德是否让王嫣然兑现承诺,这都会成为一个把柄。
叫人借此对付王嫣然,眼下李明德需要王家的拥护,需要王阁老的辅佐。
自是不能动摇王嫣然在宫中的地位,饶是太后也不得多考虑一番。
瞧着王嫣然的神色便也多了几分不悦。
李明德自也听明白王嫣然的话,看着她福身,只觉得心中很是动容。
明知道这是一个会与自己争抢的女子,却还能如此倾心相待,甚至以身家性命去保护。
如此大义,怎会不让李明德另眼相看。
眼中的神色也是温柔几分,李明德第一次正眼看了王嫣然一眼。
牵起她的手轻拍了两下:“既如此,那就辛苦贵妃了。”
闻言王嫣然嘴角微扬:“皇上快些去处理伤口才是。”
云韵瞧着李明德和王嫣然之间的动作,心中恨得紧,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云君的错。
若她不曾出现,王嫣然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在李明德面前表现自己的贤惠。
心中恨却不敢表现出来。
李明德对云君的在乎大家都看在眼中,若是这个时候她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怕就会惹怒李明德。
自己至始至终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云君的替代品,她心中明白。
眼下云君已经进宫,若是这个时候自己惹怒李明德,他绝对不会有半分怜惜的除掉自己。
已经有了正主,替代品便就不重要了。
明白这些,心中越发悲凉,云韵知道眼下自己只能强壮出一副关切的神色。
可着实不想留在这里看着云君,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下杀手。
犹豫了片刻,上前搀扶着李明德,声音轻柔:“皇上,臣妾陪您去换身衣裳吧。”
闻言李明德看了眼云韵,见着她目光柔弱,眼中满是担心,不曾多看床上的云君一眼。
眉头微蹙却也没说话,只是朝着太后行了礼,由着云韵扶着去偏殿。
等人走了,太后吩咐桂公公将人全都打发下去。
王嫣然知晓太后怕是恼了自己,吩咐身边的女官退下,自己则是跪在太后的跟前。
“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哀家都是为了你,没想到你竟然敢如此忤逆哀家,你太让我失望了!”
闻言王嫣然恭敬的应声:“嫣然知罪,也知太后一起是为了嫣然考量,可是太后眼下大魏朝政不稳,太后本该是跟皇上联合一心先稳固朝纲。若是这个时候太后和皇上失心,就算无人见缝插针,只怕也会叫皇上分心无暇顾及朝堂之事。嫣然自也看出了皇上的心思,知晓太后的担心,可现在当真不是时候。
还请太后看在眼下朝局混乱的份上,能够放了云大小姐一码,如今后宫乱不得,皇上也不得分心。”
王嫣然见着太后沉默起来,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的确能走到太后这一步,她绝非愚蠢之人,自是能分清利弊,知道事情的利害关系。
刚开始起了杀心,就是为了要将这个祸患扼杀在摇篮之中。
她就是害怕云君的存在,会让王嫣然心生嫉妒,最终影响到前朝。
可眼下看着王嫣然瞧得这般清楚,心中便也没了顾虑。
轻叹了一声:“你起来吧,此事既然是你的选择,哀家也干涉不得。你既然放出那样的话,要保她,哀家若是再做什么,只怕连着你都要牵连进去。只是今日的事情你记好了,若是日后发生什么,你也别后悔。”
闻言王嫣然恭敬应声,见着太后眼中的疲惫,这才恭送太后离开。
偏殿之中,李明德看着替自己包扎伤口的云韵,眼中神色微沉:“你对云君不满?”
闻言云韵摇摇头:“臣妾只是担心皇上。”
说着见李明德不信,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我是嫉妒她,也羡慕她,可那又能如何。她是她,我终究是成不了她的,这个事情我早看透了,也看明白了。所以不想再去计较,只想守在皇上的身边。皇上放心,在郡王府的时候,我便是想明白了。若她还拿我当妹妹,我自然会将她当做最亲的姐姐,即便做不到姐妹情深,面子上也总不会错的。因为我知道,只要善待与她,皇上便会欢喜,贵妃能明白的道理,我又怎么会不明白。”
听着云韵的话中带了几分委屈,李明德心中不由软了软,看着云韵道:“你放心,我不会负你。”
说完转过身子,由着云韵替他上药。
看不到李明德的脸,云韵面上柔弱的神色猛地变了。
眼中也多了几分阴冷。
不会负我,从一开始你便负了我,现在却说得这般好听。
手下意识的重了一些,顿时惹得李明德倒抽一口冷气。
云韵立马紧张的开口:“皇上赎罪,我不知道这药竟是这般的疼。”
闻言李明德紧咬牙关闷哼一声,摇摇头:“无妨,你只管上药便是,朕忍得。”
云韵这才接着上药,随后很是小心翼翼的替他包扎好,换了衣裳,这才走到李明德的跟前:“皇上可是要去看看姐姐?”
闻言李明德点点头,见云韵脸颊上落下一缕碎发轻声道:“你若是心中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朕明白这些事情需要时间,朕不为难你。”
云韵闻言福了福身:“谢皇上。”
说完这才带着巧意离开。
而李明德则是径直去了永华宫。
太医正在给云君处理伤口,王嫣然守在外面,见着李明德过来,上前拦住:“太医正在给云大小姐处理伤口,皇上还是先等会再进去。”
言下之意不是很方便。
李明德也并非登徒浪子,自是明白王嫣然的意思,点点头便同她一起站在檐下。
眼下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边的云霞被夕阳染红,分外红艳。
虽说二人如今已是夫妻,却并未真的在一起。
李明德刚登基,册封王嫣然,这些日子都在忙着处理朝政。
加上心系云君,不曾踏入后宫。
所以也不曾好生看过王嫣然,只晓得王阁老的**乃是个温柔贤良之人。
如今接着夕阳看着身边的王嫣然,只觉得夕阳打在她的脸上,竟是叫人忍不住心中微动。
想起刚刚太后面前,王嫣然为云君做的事情,伸手牵起她的手轻声道:“入宫委屈你了。”
闻言王嫣然却是笑了笑,一副淡然的模样:“皇上怎知我是委屈的,怎知我不是自愿入宫。身为王家的女儿,我自是做好了准备的,皇上也无需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好一个贵妃,哪怕为了王家。”
话说的明白,却也叫人心疼。
李明德看着王嫣然这般,瞧着她站在夕阳余晖下瘦小的身子,忍不住有些心疼的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朕答应你,绝不会薄待于你,只要力所能及的,我都可以给你。今日的恩情朕会铭记,日后绝不会亏待了王家。”
闻言王嫣然没说话,她知道帝王的话是信不得的。
自也不会当真。
等听着身后的动静,李明德当即松开手,转身朝着永安宫的寝宫走去。
王嫣然看着李明德快步消失的背影,身上的余温还未散去,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不由失笑,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说的那般真挚撤的却也是那般洒脱,果真信不得。
想着跟着抬步进去。
就见着太医跪在床前,云君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带血的衣裳连着被褥都被拿了出去。
屋子里的血腥味淡了几分,混着些药香。
李明德眉头紧皱的坐在床边,握着云君的手,双眸中满是深情。
太医则是小声的回禀云君的伤势,等李明德开口这才离开。
王嫣然瞧着李明德面上的疲惫,缓步上前:“皇上怕也是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会,这边自有我守着不会有事的。”
闻言李明德虽说有些不放心,想着刚刚还未批阅的奏折,这般耽搁下去也是不好。
点点头:“如此你便多费心。”
说着站起身来往外走,等走到门口却是顿住脚步,回身看向王嫣然。
见她面上一直带着浅淡的笑,眼中神色多了几分恍惚:“今晚朕去长宁宫坐坐。”
王嫣然闻言福身恭送李明德出去,随后站起身来,看着躺在床上的云君,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讽刺。
“没成想竟是沾了你的光,现在看起来,倒是说不出谁帮了谁。”
回了自己的寝宫,云韵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关着门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巧意明白自家主子心中的委屈,想要上去劝,也知道没什么用处,便只能陪在一旁。
足足哭了有半个时辰,云韵这才没了声音。
趴在床上,身子一动不动。
巧意担心,上前查看就见着云韵一双眼睛红肿的很。
眼里满是血丝,泪水打湿了枕头,这么多日子从未这样过。
很有些担心的问道:“娘娘,您可还好,身子要紧啊。”
二百七十八章:云韵心思
闻言云韵只觉得眼睛干涩的刺疼,心中委屈,恨,却是再没有眼泪往下流了。
由着巧意搀扶着坐起身来,看着浅粉色的床幔。
脑海中满是李明德瞧着云君深情的模样。
牙齿紧要在双唇之上,鲜血在嘴中蔓延,那股子血腥味越发叫她心中恨得紧。
看的巧意很是担心,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
闻言云韵声音清冷,带着几分沙哑:“替我更衣,再去拿些冰块来,我要去见见姐姐。”
闻言巧意却是怕的很,云韵眼中的恨意她自是瞧得分明,若是这个时候去永华宫,只怕她会忍不住对云君动手。
现在这个时候最是紧要,先别说贵妃娘娘守着,便是因为今日贵妃娘娘那句话,太后也会派人盯着。
这个时候下手岂不是找死。
当即劝到:“娘娘三思啊,若是这个时候永华宫那位出了什么差错,只怕皇上也不会轻饶了咱们的。”
闻言云韵没有动作,只是瞧着自己染得鲜红的豆蔻:“你放心我还不至于愚蠢到那个地步的,不会做那么傻的事情。你看刚刚王嫣然不过几句话就叫皇上另眼想看了,打从她入宫皇上可是从未看过她,我自也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去演一出姐妹情深才是。若是待在这里,永华宫出了什么事,就算不是我做的,只怕也会被牵连上我,既如此不如叫人瞧着倒也省心。”
闻言巧意这才松了口气,觉得云韵说的不错。
应声吩咐小丫鬟去取冰块,自己则是去柜子里翻衣裳,又拿了脂粉出来,要给云韵哭红的眼睛盖上。
等云韵到永华宫,王嫣然正百无聊赖的跟女官说着闲话。
听宫女说德妃来了,不由笑着止住话题,看着云韵轻声道:“妹妹来了?”
闻言云韵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云君,眉头微皱面上做出一副担心的模样问道:“贵妃姐姐,我大姐姐怎么样了?太医可来瞧过,伤势如何?”
闻言王嫣然点点头:“来过了,说是这伤是旧伤,虽说撕裂了,但并不致命,却是因为失血过多,眼下才昏迷不醒。好生调养些日子便就没什么大碍了。”
云韵闻言走到床边,看着云君一双眼再次红了起来:“大姐姐只是受了多少苦,才会成现在这般,若是早知道会这样,我便不让她走了。留在郡王府也好过落在那些人的手中。”
说的是情真意切,看上去当真是心疼云君一般。
王嫣然却是明白她没这么好心。
这般不过是为了做场戏,叫人明白自己对云君并无敌意罢了。
说道底还是为了那个薄情的男人。
这般想着,对云韵便也生了几分怜惜。
自己是为了家族入宫,不如她是为了那个男人留在这深宫之中。
只要家族没有什么问题,她便是高兴的,对于李明德看的通透没有期望也不会有失望。
可是云韵不同,她从始至终都只有那个男人,被留在王府,却独身入宫为的就是那个男人。
爱的卑微,便也就爱的委屈,即便是她自愿也叫人瞧着可怜。
王嫣然明白,便也没有戳破,只是由着她如此。
倒是身边的女官看不下去,觉得德妃娘娘太过于假惺惺。
定是知道了自家主子得了皇上的恩宠,这才故意过来做戏,就是想要沾娘娘的光。
可惜了这种事情,就算她特意去告诉皇上,只怕皇上心中也是不信的。
毕竟真心假意一眼瞧得出。
见着云韵一边擦眼泪,一边问王嫣然这些那些,女官越发瞧不下去。
故意提着声道:“贵妃娘娘现在时候不早了,可要奴婢回去准备一下,叫御膳房准备几个可口的菜。娘娘也该回去重新换身衣裳,估摸着皇上处理完政事,也该过去了。”
闻言王嫣然不由蹙眉,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想要呵斥,但瞧着是打小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便也没忍心。
只是瞧着云韵的脸色,心中有些忐忑。
她是无意于任何人争的,自也不想叫人多心,只想好生待在这后宫之中,保住王家在前朝的地位便好。
见着云韵的脸色很是明显的变了一下,不由轻声道:“皇上只是说过去坐坐,许是怕叫人传出闲话去到时候朝堂不稳。”
云韵闻言低头应着声,知道王嫣然这是为了宽慰她说的话。
面上一副很是通情理的模样,心中却是恨极了。
自从那日在麟德殿过夜,李明德再未来看过自己。
眼下因为云君回来,因为王嫣然故作大方,现在要去她的长宁宫过夜。
这如何不叫她嫉妒,如何不叫她恨。
袖子里指甲狠狠的抓在胳膊上,阵阵刺痛让她冷静下来,强撑着笑道:“皇上也该去看看姐姐了,眼下时候是有些不早了,贵妃姐姐该是回去好好准备才是。”
闻言王嫣然却是没动,只是瞧着床上的云韵轻声道:“只是我有些放心不下云大姑娘,你也知道我在太后跟前立了保的,若是云大姑娘出了什么差错,是要以性命相陪的,又怎么敢走开。”
“姐姐放心,大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姐姐若是不放心便将大姐姐交与我照顾,我也跟姐姐立誓为证。若是大姐姐出了半点差错,我便以性命相陪,姐姐这下可放心了。就算我真的不管大姐姐,还能不管自己的性命不成。”云韵说的很是真诚。
王嫣然就在等云韵这句话,见着目的达到,笑着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你们毕竟是亲姐妹,有你照顾自是比我好。只是你这话说的严重了,这永华宫这般多的宫人,只怕传出去会叫人当真的。”
怕云韵反悔,王嫣然特意提醒了一句。
云韵闻言轻声道:“我既然敢立下这个誓言,自是不怕叫人知道的,姐姐你就放心吧,时间真的不早了若是皇上过去姐姐还没准备好,只怕会叫皇上不悦的,姐姐赶紧回去准备吧。”
说着亲自将王嫣然送到门口。
看着王嫣然离开,这才冷下脸回了寝宫内。
看着云韵的脸色,巧意很是担心。
她怎么也没想到,王嫣然的女官竟然这般大胆的去挑衅,这不就是在火上浇油么。
生怕云韵因为恼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轻声道:“娘娘莫要气恼,莫要叫人利用了才是。”
闻言云韵回过神来,看着巧意点点头:“差点中了她的计,若是受了她的刺激当真杀了云君,便是给了太后机会除掉我。到时候因为这个jian人的死,只怕皇上也不会护我,再无云家我便是必死无疑。而她有王家王阁老求情,就算立下了誓言,那又如何。最多不过是革除贵妃之位,降成妃位,只要有王家在,迟早有天还是能爬回去的。
而我就成了个替死鬼,帮她除掉最大的隐患,还给人腾出空来。”
说着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伸手轻抚云君苍白的面容,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大姐姐啊大姐姐,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好命,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这么多人护着你的性命。可惜了,就算现在他们护得住你,不代表永远护得住你。”
说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面上也升起一丝笑意:“都怪我一时气糊涂了,竟是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大姐姐若是能助我登上后位,你放心日后清明重阳,我定然会多多的给你烧些纸钱的。”
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叫人瞧着都害怕。
巧意不知道云韵生了什么心思,但听着她的话,只怕是要利用云君对付王嫣然了。
心中担心,却不敢在永华宫说出来,怕隔墙有耳叫人听了去。
而此刻躺在床上的云君只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幽暗的冷空,云馨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般真切,和前世自己死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随后便是刺骨的疼痛,她瞧着那些个宫人按住自己,用刀子生生的在自己的腿上,胳膊上搁下那些留有伤疤的皮肉。
疼痛那般真切,仿佛是真的一般。
她拼命挣扎却是挣扎不开,云馨带着狰狞的笑声在耳边想起:“你永远都逃不开的,云君你永远都逃不开这样的下场。”
元澈苍白冰冷的身子被丢在他的面前,脖子上的的口子很是骇人。
身上自己亲手缝制的玉色衣裳已经被鲜血染成黑红色。
云君下意识伸出双手想要将他揽在怀中,却是触及不到元澈那幼小的身子。
心中仿佛有刀子搅动一般,疼的她快要不能呼吸。
目光紧盯着元澈,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元澈,元澈,你快醒醒。”
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打湿了枕头。
巧意瞧着不敢吭声,生怕惹得云韵不悦。
只是吩咐一旁的丫鬟拿帕子替云君擦擦身子。
转身走到云韵的身边:“娘娘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去歇着吧,这边这么多人守着,不会有问题的。”
闻言云韵点点头,回头看了云君一眼,眼中的恨意少了许多,带着巧意直接出了永华宫的宫门。
二百七十九章:苏醒过来
她这边前脚刚走,后脚李明德就过来。
一旁守着的小宫女见着李明德坐在床边,很是小心翼翼的道:“皇上,云大小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在落泪,可要叫太医过来瞧瞧?”
闻言李明德眉头微皱:“一直在落泪?”
这才注意到被打湿的枕头,因为宫女用帕子替她擦着,所以并未瞧见泪痕。
心中顿时揪起,吩咐喜公公赶紧传太医过来瞧瞧。
太医一直没走,就守在旁边的偏殿里。
听着传召赶紧过来,仔细替云君诊脉之后这才跪在地上:“启禀皇上,云大小姐并无大碍,许是昏迷之中被梦魇着,想到了什么伤心事,这才会落泪。”
李明德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眉头却是皱的更深。
接过宫女手中的帕子,很是小心翼翼的替她擦着眼角的泪珠,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伤心。”
说着顿了顿,即便不愿却还是问出了口:“是李瑾瑜么?”
一旁的太医顿时吓得低着头整个人跪趴在地上,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李明德却是不在意,让太医退下偏殿候命,自己则是坐在床边看着云君。
一旁的喜公公瞧着夜色已经暗了下来,想着今日他离开时候跟王嫣然说的话,还有太后的吩咐。
轻声上前:“皇上,时候不早了,长宁宫那边还等着呢。太后已经吩咐了,若是再不去怕是不合适了。”
闻言李明德皱了皱眉,却是没说什么拒绝的话,站起身来:“你们切记照顾好云大小姐,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在,朕唯你们是问。”
说完这才面带不舍的出了永华宫。
此刻华灯初上,整个皇宫都笼罩在夜色之中,许是因为天阴的关系,瞧不见半点星星。
王嫣然换了一身衣裳坐在窗户边瞧着无边的夜色眉头微蹙,看着面上似是没有多少喜气。
一旁的女官瞧着不由皱眉:“贵妃娘娘该高兴才是,自打皇上登基这可是头一回来后宫,来的就是娘娘这,多少人瞧着都快羡慕死了。怎娘娘看着半点不高兴,待会给皇上瞧见说不得还要误会。”
玲珑一边将东西搁在桌上,一边小声的劝到。
却是惹得王嫣然蹙眉:“你今日那话说的过了。”
闻言玲珑撅了噘嘴,却是不以为意:“这本就是事实,就算奴婢不说德妃娘娘也是会知晓的,奴婢就是瞧着她那假惺惺的样子不舒服。娘娘为云大小姐是真心,她不过是装着样子,想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去博皇上的欢心,瞧着就叫人膈应。”
“如果她真拿云大小姐当姐姐,当时皇上带她回来的时候,便就该去上演姐妹情深,而不是跟着皇上身边巴结奉承没有用,等贵妃娘娘都给照顾好了,再过来沾光,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玲珑越说越气。
王嫣然眼中的神色便的严肃,看着玲珑轻喝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知错在哪了不成?”
闻言玲珑吓得噤声,可瞧着面上似是不觉得自己错了一般。
直看得王嫣然摇头轻叹一声:“今日若是从别人的嘴中说出这件事都没问题,偏偏不能是由着我们长宁宫的人开口。我与云韵在宫中本就是分水而治,我不想与她争抢,她也不曾招惹我。我图的是家族安定,她求的是皇上的恩宠,本就不是同路人,也没有必要为此去争个长短高低。
偏生你今日当着她的面说出那番话,便将我至于烈火之上。女子的妒忌是天下间最可怕的东西,她若是对我生了妒忌之心,日后只怕我便要日日防备,过的步步惊心。”
玲珑闻言顿时一瞪眼:“她敢,娘娘您可是身为贵妃,她不过一个嫔妃。而且娘娘背后还有太后和阁老撑腰,她云韵孤身一人,就算借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对娘娘如何,更别说她在这后宫根本无人可用。”
闻言王嫣然摇摇头,看着玲珑一脸天真的模样没有再言。
有些事情不是说多了就能明白的,例如想法这种东西。
便是根深蒂固的。
王家的后宅是个干净的,为了能叫她有个好的环境,无论是王阁老还是王夫人都不曾叫那些腌的事情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是个聪慧的,对于这些瞧不见的,也都清楚。
但偏生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是个单纯的,瞧不见便以为不会发生。
若是在王家这般倒也无所谓,但眼下在深宫之中,如此只会寸步难行。
可想着她思想太过执拗,心中轻叹还是过些日子寻个借口送出宫去吧。
玲珑却是不知道王嫣然的想法,见着王嫣然不吭声,便也识趣的退到一旁。
李明德过来就瞧着王嫣然安静的坐在软塌上看书。
烛光打在她的脸上,更显得温柔娴静。
不由上前将书合上:“这么晚,当心眼睛。”
闻言王嫣然顺着抬头对上李明德的双眸,瞧着他一双眸子里的温柔,像极了当时瞧着云君的样子。
不由心中暗叹,难怪云韵会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这个男人的温柔,很容易叫人陷进去。
可想着云韵和云君,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她不想成为下一个云君,还是莫要沉溺的好。
站起身来恭敬的见了个礼。
李明德则是扶着她坐下,从怀中取出一支羊脂玉的飞凤回鸾簪子,斜插在她的发髻上。
“果然嫣然带上这簪子最合适。”
玲珑瞧着李明德对自家主子的态度,顿时高兴的紧。
赶紧准备饭菜摆在桌上。
而另外一边因着有太医小心照看,云君的伤自也是稳住。
刚过子时便悠然转醒,只是因着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嗓子很是干疼的厉害。
小宫女伺候着,见云君睁眼赶紧吩咐人去寻太医。
上前小声问道:“云大小姐您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太医马上就来了,若是有什么只管跟太医说。”
闻言云君瞧着站在眼前陌生的宫女,不由皱眉。
老太医得了信踉跄着进来,见云君睁眼,也不说话上前搭着脉门,好半晌这才开口:“伤口可是疼的紧?”
闻言云君下意识的点点头。
就见着老太医摸着胡子道:“你这伤口本就是没有完全愈合,再被这么撕扯,再要愈合是得慢些。这些日子你切记莫要乱动,莫要再影响伤口。若不然感染了,到时候恐就不是留疤这么简单了,很有可能会危及生命。我已经开了药,让人去熬,你先吃些清淡的东西再睡会,等会把药喝了,明日再看情况如何。”
絮絮叨叨的说完,又交代宫女几声,这才拧着药箱离开。
云君则是坐在床上出神,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眉头紧蹙。
“是谁带我过来的?”
闻言正准备倒水的小宫女不由停住动作看着云君,很是恭敬的开口:“会云大小姐,是皇上亲自抱着你回来的。”
说着眼中还带着几分羡慕。
现在后位空悬,皇上亲自带着一个女子回来,还那般关切,这意味着什么。
宫女们心中自是清楚,所以很是羡慕,也有意讨好。
说不得这位就是日后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纵然不是,单凭皇上的态度,也定然是受宠之人,眼下讨好巴结绝对没错。
云君却是不知道宫女的心思,只是皱眉:“皇上呢?”
她记得天泉山庄的死士包围庄子的时候,自己是和陈御一起。
后来牵动伤口失血过多昏了过去,那时候李明德已经赶来。
她自知是李明德救了自己,现在最关心的是陈御的下落。
陈御原本可是大魏的骠骑将军,后跟李明阳联合谋反,对李明德而言便是逆贼,若是落在他的手上只怕九死一生。
更别说他还受了伤。
心中越发担心,便想下床。
顿时吓得伺候的宫女变了脸色上前拦着道:“云大小姐别动,刚刚太医交代了,不能牵扯到伤口,若不然再愈合不好会感染的,到时候可能会危及生命。”
若是云君出了任何问题,不管是皇上还是贵妃娘娘,都不会放过她们的。
云君本就没什么力气,被宫女这般拦着自是动弹不得。
胸前的伤口因为动作之中牵动,顿时疼的叫她额头起了一层汗。
躺在床上,面上的神色却是越发的凝重:“皇上在哪?我有要事要见皇上。”
闻言宫女互相看了一眼,面露难色:“云大小姐若真的有事要讯皇上的话,还等明日天亮吧,眼下皇上正在贵妃娘娘处歇息,这个时候怕是见不到的。”
云君闻言没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宫女,冷声问道:“贵妃是谁?”
这些日子在庄子上养伤,因着怕她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无论是陈钟彦还是陈寅,都不曾提起李家的事。
她也只知道李明阳败了,死在李瑾瑜的手上。
李明德顺理成章的登基为帝。
按道理云韵跟着他这么久,也该是跟着封后才是。
可是未曾听闻李明德封后。
倒是封了妃子,至于云韵是什么身份却是不知。
二百八十章:妒火中烧
眼下听着宫女提起便跟着问道。
小宫女闻言轻声道:“是王阁老家中的**。”
“那云韵呢?”闻言云君不由皱眉。
小宫女面色也是微变,眼中神色很是复杂,瞧着云君轻声道:“皇上封了云二小姐为德妃娘娘,现在住在慈安宫。”
只是个妃?
云君闻言不由的皱眉,想着当初云韵为了能留在李明德身边做出的事情,到头来却只得了个妃,让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凌驾于她之上。
不由心中生了几分戒备,只怕她不会善罢甘休。
但眼下不是关心云韵的时候,她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的是李明德把陈御如何了。
知道眼下想要见到李明德自是不可能,云君看着小宫女:“可否明日一早带我去见皇上,我当真有要紧事要寻皇上。”
闻言小宫女却是面露为难:“明日一早皇上便要去上朝,能不能够见到皇上,还得看机会。云大小姐并非奴婢不肯,只是这深宫之中先面见皇上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说着看云君眼中的急色,小宫女叹了口气。
她就是有心相助眼下也是没有法子,毕竟能不能见到皇上,的确不是她能决定的。
瞧着小宫女不说话,云君点点头,纵使心中再着急,也没有为难一个宫女的必要,只道了一声:“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小宫女应声退下,却是没走远只是站在门外守着,担心云君若是需要茶水或是牵动伤口好进来伺候。
自有人送来御膳房熬好的清粥,虽说一日水米未进,眼下却也是不觉着饿。
无论是慈安宫还是长宁宫都派人留意着永华宫的情况。
云君这边刚醒那边就有人去给各宫送信。
太后已经歇下了,桂公公得了消息,只吩咐小太监退下,并未惊扰太后。
倒是慈安宫里云韵坐起身来:“这么快便醒了?”
闻言巧意点点头:“刚过来送的信,太医说好生将养便没有大事,但若是伤口再次撕裂感染了,只怕会危及性命,所以叫人小心伺候着。奴婢估摸着现在消息应该也送到长宁宫了。”
巧意小心翼翼的说着,一边看着云韵的脸色。
就见着云韵在听到长宁宫的时候,眸中的神色微变,似是带着几分冷意。
不由心中猛地一跳,越发的小心。
而长宁宫之中,小太监过来送信,被玲珑拦在外面。
见着玲珑冷着脸,永华宫的小太监顿时后背冷汗渗了出来:“好姐姐就求您行个方便,皇上特意嘱咐的,若是云大小姐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马上来报。若是皇上明个早上起来知道,我这条小命便就保不住了,求求姐姐了。”
闻言玲珑拧眉冷嗤了一声:“若是让你惊扰了皇上和贵妃娘娘休息,那我这命便也保不住了。”
说着态度坚决。
李明德本就没有睡着,虽说刚与王嫣然例行公事,但心中还挂念着云君,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由扬声问道:“是谁在外面。”
得了吩咐小太监赶紧开口:“启禀皇上,是奴才福保。”
听到是福保应声,李明德身子下意识的僵了一下,躺在他臂弯之中假寐的王嫣然自是感觉到。
轻声开口:“皇上许是有什么要事,要不叫他进来回话吧。”
闻言李明德接着烛光看了眼王嫣然,眼中神色很是凝重,摇摇头:“你先歇息,朕出去看看。”
说着直接翻身下床,穿着鞋披着衣裳都来不及系上,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王嫣然见此叹了一声,跟着起身。
门外玲珑没想到福保这般大胆,顿时气恼,可瞧着皇上已经醒了,也不敢再拦着。
只得由着由着福保上前。
却是气不过暗地里踩了福保一脚,顿时疼的他龇牙咧嘴。
听着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福保赶紧跪在地上:“回皇上,云家大小姐醒了。”
一句话仿佛一道暖流直接入心,李明德面上的神色当即换了下来,眼中也透着亮:“什么时候醒的?可叫太医瞧了?”
闻言福保恭敬的应声:“刚刚醒的,太医已经去瞧了,奴才怕皇上担心,就赶紧过来,眼下不是很清楚永华宫的情况。”
李明德闻言下意识的往外走,瞧着玲珑皱眉,这才想起来王嫣然还在寝宫之中。
今日自己歇在长宁宫,若是这么冒然走了,不说王嫣然心中如何作想,若是传出去只怕会叫人笑话这个贵妃,叫她沦为他人笑柄。
这般想着步子便跟着顿了顿。
就在他迟疑的功夫,却听着身后王嫣然的声音响起:“既然云家大小姐已经醒了,皇上咱们还是赶紧去瞧瞧吧,看看伤势到底如何,也好放心。”
闻言李明德回头对上王嫣然很是温柔双眸,心中更是动容,抓住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
眸中带着几分感激:“谢谢。”
“皇上言重了,还是先去看看云大小姐才是。”王嫣然闻言嘴角微扬。
她对这个男人并无感情,自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心生不悦。
做出如此大度的事情,自也是简单的很。
李明德却只当王嫣然是个贤良淑德之人,心中多了几分感动,再没多说,松开她的手,直接往永华宫走去。
福保赶紧跟上。
玲珑这是福了福身子,待李明德走远这才看着自家主子。
“娘娘怎么如此傻,皇上瞧着云家大小姐的心思娘娘还看不出来么,若是云家大小姐没醒这是一码事,娘娘可以借此机会表现自己贤良淑德。但这人真的醒过来,再这样就是傻了啊。皇上这般在意她,只怕她醒过来,这皇后的位置就落在她的头上了。奴婢知道娘娘无心争抢什么,可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阁老为了王家,娘娘也不能由着这云家的女儿压在您的头上啊。
您是个好心肠的,看知道别人安得什么心思,等她回过味来对付娘娘,可就没人帮您了。”玲珑越说越气。
想着多好的机会,若是留住皇上,再有太后帮衬着,要不了多久定然能得了这后位。
可眼下皇上半夜从长宁宫离开,传出去别说旁人笑话,只怕阁老也会受影响。
玲珑越想越着急,王嫣然却是没有理会。
只是看着无边的夜色轻叹一声:“走吧,咱们也去瞧瞧,毕竟我在太后跟前可是立了保证的。”
说着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玲珑见自家主子根本听不进去劝,还要上赶着去瞧皇上对别的女子痴心一片,又气又恼却是没有法子。
只得跟了上去。
永华宫里云君靠坐在床上,心中翻来覆去想的都是陈御的事情。
眉头紧皱,生怕李明德会对陈御下杀手。
正想着怎么才能见到李明德,就听着外面小宫女的声音响起:“参见皇上。”
随后便是李明德的声音:“云大小姐如何了?”
“太医已经瞧过了,说好生将养便好,切莫再牵扯伤口。”
闻言李明德点点头,直接迈步进了永华宫。
云君听到动静当即看向门外,就瞧着一身明黄色衣裳的李明德,大步朝着自己走来。
剑眉微凝面上满是担心,在看到自己的一刹那似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云君,你可还好?”
闻言云君欲起身行礼,被李明德快步上前按住:“你莫要乱动,太医交代过千万不能再牵扯伤口,好生修养才是。”
云君这才坐回在床上,看着李明德:“你如今成了皇上。”
闻言李明德嘴角扬起一丝苦笑:“你也没想到,最终竟是叫我捡了这个便宜。”
闻言云君摇摇头,她知道李明阳登不了这个帝位,若不然自己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放过李明阳。
不能叫他安享太平。
只是眼下瞧着李明德一身龙袍,心中多少有些恍惚。
当初自己不是没有想过,替他去争那个位置,只是没想到最后伤了自己,三番两次要自己性命的人,却是他的生母。
想到李瑾瑜云君面上的神色微微有些黯然。
落在李明德的眼中,不由的皱眉,似是不愿看到云君如此,李明德岔开话题:“你身上的伤一定很疼吧。”
闻言云君回过神来,对上李明德的双眸,想起陈御的下落不由皱眉:“陈御在哪?”
见着云君没有回答自己,开口却是问陈御的下落。
李明德面上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你难道就只想跟朕说这些么?”
说着站起身来,原本满是担心的脸也跟着冷下来,双手藏在袖子中紧紧攥住。
强忍住心中的冲动,不去做伤害她的事情。
闻言云君没有理会,只是坚定的问道:“他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看着云君眼里心里只有别的男人,当初是李瑾瑜现在是陈御,妒火灼烧了李明德的心知。
叫他再无法冷静下来,直接伸手抓着云君的胳膊:“你的眼中永远都只有别的男人,救你的是朕,最终在你身边的也是朕,你难道就只能看到他们!是陈御是在朕的手上,他联合李明阳逆谋造反,当凌迟处死!”
二百八十一章:温顺贤良
被李明德猛地抓住胳膊,云君下意识的往后扯,胸口的伤口不由被牵扯到。
一阵刺痛叫她皱眉,却是强忍着,不愿在李明德面前露怯。
便是这个神色,彻底的激怒了李明德,为什么为什么她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这幅防备的样子。
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样子。
手上的力气下意识的收紧,李明德看着云君说不出到底是爱是恨,只觉得心中似是被火烧的难受的紧。
明知道她疼,却是不愿意松开,只想听她说一句。
哪怕是一句祈求自己松手的话。
想起当初她和李瑾瑜说话的样子,李明德心中怒不可遏。
跟着过来的王嫣然一进门就瞧着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快步上前:“皇上,云大小姐身上还有伤,若是牵动伤口怕是会影响恢复。”
闻言李明德看了眼王嫣然,面上的神色微微缓了缓,却还是双眸冰冷。
抓着云君的手终是松开。
见此王嫣然赶紧上前,检查云君的伤口。
看着胸口的鲜血已经打湿了中衣,赶紧吩咐人去寻太医过来。
自己则是瞧着李明德的背影叹气。
等太医过来替云君包扎,这才缓步走到李明德的身边。
“皇上,太医还需要替云大小姐处理伤口,皇上还是先出去吧,血腥味太重。”
闻言李明德似是想要回头,却是忍住了动作,点点头抬步离开。
王嫣然吩咐玲珑好生照顾云君,这才跟上去。
站在屋檐下,瞧着月光打在李明德的身上。
刚刚那缠绕着他周身的妒火眼下已经消退大半,远远的瞧着竟是显得有些凄凉。
爱而不得,终归是个可怜人。
可是爱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舒心如意的,多少人终其一生只想求一个一心人,最后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选择了凑合。
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强行让一个人爱上自己。
轻叹一声,王嫣然上前柔声劝到:“皇上莫要生了云大小姐的气,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臣妾虽不知云大小姐为何会落得今日这般,但也听闻云家的变故。想必她的心中也是难受的紧,这个时候只怕无暇去考虑旁的,皇上何不多给她一些时间。本来对待女子就该宽容一些不是么,更别说如云大小姐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本就倨傲,皇上越是这么强硬,她便越是强硬。
如同刚刚那般,哪怕伤口撕扯的厉害,鲜血都已经湿透了中衣,也不肯说一个字,看的出云大小姐是个性子极为倔强的,皇上若是这般硬来只怕不妥。“
闻言李明德的身子微微抖了抖,没有回头,声音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未曾发现的颤抖:“她的伤严重么?”
闻言王嫣然生怕刚刚的事情还会发生,点点头很是郑重的开口:“严重,臣妾出来的时候听着太医说,若是再如此伤口愈合不了感染高热,性命便就危在旦夕。”
说着语气很是沉重。
她本性良善,不想看到谁死在自己面前。
见着李明德的身子跟着轻颤,知道他定是心中后悔。
却是没有再劝。
而是由着李明德后悔,有的事情劝反而会助长一个人的自尊心,只有让他自己想明白,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内心。
她不可能时时守着云君,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等屋子里太医替云君包扎好伤口擦着额头的汗出来,李明德这才收敛了情绪,转过身来:“云大小姐的伤如何了?”
闻言太医很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开口:“刚刚直接将伤口撕裂,因为本就没有愈合,伤的越发的严重,虽说及时止血。却也因为刚开始出血过多,现在身子还虚得很,昏睡过去了。臣给开了镇定养神的药,云大小姐应该要睡上一夜。”
听到云君昏睡过去,听到伤口越发的眼中,李明德双眸之中满是自责。
后悔自己明知道她身上有伤,为何还要动手。
脸上如同蒙上一层冰霜站在原地。
吓得太医大气都不敢出。
王嫣然见此只能擅自做主让太医先去偏殿候着,随后看向李明德:“皇上再过一会便要上朝了,臣妾叫人将龙袍拿过来替皇上换上,皇上先进屋坐坐吧,外面风寒露重。”
说完带着玲珑离开,独留下李明德站在原地。
好半晌这才抬步进去,有王嫣然刻意安排,这屋子里自是没有太多伺候的人。
李明德也无需顾虑太多,径直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云君。
伸手轻抚她的脸颊。
触手的温柔,提醒着他,刚刚就是自己的这只手,让她伤越发严重。
眼睛微红,连着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我要怎样才能让你明白,我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你。”
永华宫门口伺候的宫娥太监听着这话,一个个吓得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皇上想起什么,到时候性命不保。
那边玲珑看着王嫣然吩咐人将龙袍收拾好拿着往永华宫去,忍了一路的话,终是忍不住了。
“娘娘您到底在想什么?莫不是真想等着她醒过来,把皇后的位置抢了去才甘心么?”
闻言王嫣然瞪了玲珑一眼,冷声呵斥道:“日后切莫再说这种话,皇后的位置本身就不是任何人的,自也没有抢不抢的。皇上喜欢谁,高兴给谁那是皇上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置喙的,你明白么!”
“可是夫人说的,若是得不到后位...”玲珑还欲再言。
被王嫣然一个冷眼打断。
见着自家主子头一回用这种眼神瞧着自己,玲珑自是明白她这是这地的恼怒了。
当即不敢多言。
王嫣然见此知道定是母亲在她面前说了什么,若不然这个丫头也不敢这么大的胆子,置喙后位之事。
站住身子,语气带着冷意,叮嘱道:“不管母亲跟你说了什么,你给我记住这是皇宫,我只是个贵妃。若是想要王家安宁,想要活下去,日后再不许提关于后位之事。等过几日我自会寻了机会送你会王府,依你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待在深宫之中。”
说着不去看玲珑惊慌失措的神色,只是朝着永华宫走。
她虽说没有进过宫,也一直被王阁老和王夫人好生保护着,却明白这深宫之中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若是一步行差踏错,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万劫不复,甚至还会连累整个王家。
而在这个深宫之中,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讨好那个男人。
现在既然明知道他要的是什么,那自己能做的就只有替他保住云君,保住他最想要的。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
只要有云君在一日,李明德都会看在自己照顾云君的份上饶过自己。
深吸一口气,王嫣然将所有的心思藏在心底。
永华宫门外,小宫女看着王嫣然过来,犹豫了一下想要上前,却被王嫣然制止。
没有叫宫女惊动屋子里的李明德,而是抱着衣裳站在宫门外候着。
眼瞧着到了时辰,喜公公出来见着王嫣然站在门外,不由惊声道:“呦,贵妃娘娘您怎么站在这宫外,夜深露重的若是受了凉可怎么好啊。”
说着上前接过王嫣然手中的衣裳,弓着身子。
他有意说的大声些就是想叫李明德听到。
王嫣然自是明白喜公公的好意,点头谢过喜公公。
就听着屋子里李明德的声音响起:“是嫣然来了?”
闻言王嫣然这才福了福身:“臣妾给皇上送衣裳过来,时间不早了,还请皇上更衣。”
话刚说完,李明德已经走到门口,看着王嫣然眼中满是疼惜。
伸手握着她冰凉的指尖,心中微顿。
不由的塞在自己的袖笼之中:“怎么这么冷,你这是在外面站了多久。”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王嫣然只觉得心中似是有什么触动一般。
愣了愣,随后面上才恢复一向端庄的笑容:“臣妾也是刚到,并没多久,叫皇上担心了。”
便是这句懂事的话,叫李明德更是心疼。
他不是傻子,自是看出王嫣然的心意,也明白她的懂事。
伸手将她揽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替她取暖。
下巴顶着她的头顶的秀发轻轻的叹道:“对不起,今日是朕对不住你。告诉朕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朕能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李明德说这话是给王嫣然机会,让她替王家求福。
王嫣然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嫣然无所求,只求皇上能够开心顺遂,嫣然便心满意足。”
可王嫣然却偏偏什么都不求,越是如此越叫李明德心中不忍。
吻落在她的额上,李明德声音带着几分郑重,在王嫣然的耳边响起:“你委屈了,朕答应你,绝对不会负你。”
说完看着王嫣然的双眸。
眼中的情谊竟是让王嫣然有一瞬的失神。
却也是一瞬便回过神来,她清楚这个男人是帝王,帝王心术要平衡朝堂平衡后宫。
说出的话不过是逢场作戏,对自己的温情也只是雨露均沾,若是当真了,便就输了。
可是还是忍不住心中微动,这种温柔总是叫人难以自拔。
二百八十二章:她还活着
喜公公瞧着时间着实不能再耽搁了,小声提醒李明德,时间到了。
李明德这才松开王嫣然进屋更衣,而看着李明德的背影,王嫣然只觉得身上似是空了一半。
原本还不觉得多凉的夜风,顿时叫她忍不住身子微微打颤。
玲珑瞧着很是心疼:“娘娘咱们回去添件衣裳吧。”
闻言王嫣然摇摇头,直接进了永华宫。
云君已经昏睡过去,许是休息了一会,脸色瞧着比刚刚好很多,虽还不见血色,却也并非那般苍白的吓人。
坐在床边想着李明德看她时候的眼神,心中竟是生了一丝羡慕:“你当真好运,可以让如此优秀的男子这般挂心。”
说着轻叹一声,再不多言。
玲珑见着这一幕,越发觉得心酸。
凭什么自家主子那般金贵,在王家众星捧月,尊贵无比,现在却因为这个云君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她到底凭什么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就分走了主子的恩宠。
越想心中越觉得不服,看着云君也生了几分怨气。
王嫣然只注意着云君,并未瞧见玲珑的反应。
等着天快亮,这才觉得有些困意,吩咐人照顾好云君,由着玲珑扶着回了长宁宫。
太后是等早上起来才得了信,等知道云君苏醒过来,竟是打搅了皇上与贵妃。
把在贵妃处歇息的皇上,给生生的叫去了永华宫,顿时恼怒不已
狠狠的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将桌子上青花瓷的茶盏都打翻在地。
桂公公见此很是小心翼翼:“娘娘也莫要气恼,好在贵妃娘娘是个懂事的,不曾与皇上生了龃龉。奴才瞧着这样也好,眼下皇上见着云家大小姐新鲜,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这个时候若是谁招惹了云家大小姐,自然也就是动了皇上的心头肉,说不得还要惹皇上厌恶。
贵妃娘娘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这个时候好生照顾云家大小姐,皇上爱屋及乌瞧着也会心生欢喜,如此一来可不是好事。奴才听说了,昨个晚上皇上在永华宫可是跟贵妃娘娘说了不少的好话,甚至问贵妃娘娘要什么赏赐,这是松了口要许后位呢。”
闻言见太后面上的神色缓了一些,桂公公这才松了口气。
“不管这云家大小姐如何,荒山心中总是明白的,云家的女儿是当不得这皇后的位置。若不然当初慈安宫那位便就不会是德妃娘娘,毕竟她还怀过皇上的骨肉。之所以没有册封贵妃娘娘,以奴才愚见,估摸着也跟前朝有关,现如今朝中可是王阁老一手撑天,皇上心中有忌惮也实属正常。”
说着惊觉自己说错了,竟然敢置喙天家的心思,赶紧跪在地上:“奴才该死,一时忘形说了不该说的,还求太后娘娘赎罪。”
太后却是没在意,只说了声:“你起来吧,叫人去盯着永华宫,若是皇上仅此而已就算了,一个女人哀家也不想跟他争,只要他还记得股权大局,记得自己的身份就是。若是他对那云君有什么逾距的,那就怪不得哀家出手替他肃清这后宫了。”
说着端起茶盏,面上的神色越发的危险:“没想到云鼎山死了,还给哀家留下这两个麻烦,早知如此该一起收拾了才是。”
桂公公不敢再答话,只是小心翼翼的应声。
云韵自是知道永华宫的消息,也听说了李明德跟王嫣然说的那些话。
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已经凉了的茶盏。
眼底的乌青瞧着很是明显,显然这是一夜没睡。
想着这些事情她又怎么睡得着,即便心中清楚,云君最终逃不过一个死。
李明德对她越好,她便是越危险。
就算自己不收拾了她,太后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可是一想到李明德看着她的眼神,那般的心疼那般的小心翼翼,心就像是被刀子割开一样。
恨不能直接杀了她,将她千刀万剐才能平息心中的怒气。
一旁的巧意小心的伺候,见着云韵眼中的怒气,害怕她这个时候做出冲动的事情,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很是小心翼翼的劝到:“娘娘莫要生气了当心身子才是,娘娘不也说了,现在动不得她,等她伤好了自有千百种法子收拾她。而且依着她的性子,只怕她自己就会将皇上给得罪了,到时候都无需娘娘出手。”
闻言云韵知晓巧意的意思,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敷衍了。
巧意这才松了口气。
等云君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李明德正在处理政务,与王阁老商量钱江决堤的事情。
云君醒的时候,就看着疏风站在一旁,眼中生了几分警惕,冷声问道:“皇上呢?”
闻言疏风恭敬的开口:“皇上在与王阁老商谈政事,云大小姐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属下便是,皇上还吩咐了,让云大小姐好生调养身子,等皇上忙完自然回来看您。您身上的伤眼下已经不能再动,若是再撕开只怕再愈合就难了。”
说着将一块玉佩递给云君。
“若是云大小姐不想这么快死的话,就请好生修养,若不然只怕那人会笑的。”疏风说着,见云君双眼满是冷意,将玉佩搁在一旁的茶几之上。
云君自是一眼认出那块玉佩是云馨的。
想到当初被陈寅带走的云馨,想到这几日梦魇中让自己恨不能抽皮拔筋的云馨。
一双眼赤红,伸手握着玉佩。
“你放心,没看到她生不如死,没看到她血债血偿,我又怎么甘心死了呢。”
一旁伺候的宫女见此端了药过来。
云君没有犹豫,一口将苦涩的药汁饮下。
药汁极苦,却比不上她心中的苦。
这几天沉睡之中,前世那些画面越发的清晰,在她的梦中走了无数次。
没挖掉皮肉的疼痛,和看着元澈死在自己面前的恨。
叫她痛不欲生,每次在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强行的将自己给拉回来。
她不能死,李明阳死了,但云馨还活着。
他既然活着,自己又怎么能死了,绝对不能。
自己所受过的苦,她要全都还给她,那些恨,她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不仅是她,还有国夫人,她们害死了自己的祖母。
想到云老夫人,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最想保护的人,最终却是没能守住,让云馨和那个女人生生的害死。
想着祖母死前受的苦,她怎么甘心。
就算是他的母亲,欠下的仇也是要还的,走到天涯海角都是要还的。
瞧着云君很是顺利的喝了药,疏风松了口气,见着太医和宫女进来要给她换药,这才退出去守在门口。
即便有王嫣然的保证,李明德还是不放心,怕自己不在的时候有人暗下杀手。
特地将在外面执行任务的疏风调回来保护云君。
而此刻藏在京中的陈寅站在离着皇宫最近的茶楼之上,瞧着红墙金瓦的皇宫,眸中的神色越发的凝重。
他派去宫中打探消息的人,全都无疾而终。
眼下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云君在皇宫之中,并无任何生命安全。
但是陈御却是不知所踪,有人瞧着似是被安排在天牢。
哪里就算是他的势力也渗透不进去,更别说救出陈御了。
陈钟彦临走的时候交代他切莫轻举妄动,陈寅就算心中再是焦急,眼下也不敢违逆陈钟彦的意思。
他明白等陈钟彦回了大燕,自然有的是法子名正言顺的去将云君接出来。
可是那时间太长了,他怕这中间如果出了什么差错。
只要一想到云君或许会再次受伤,或许还会有性命危险,陈寅就觉得心口似堵着一块石头一般,连着呼吸都变得沉重。
看着陈寅眉头紧皱,面上的神色都带着几分不安。
慕容安摇摇头:“你莫要担心,那胡御医是老夫的徒弟,说的自是不会有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李明德,既然对云君有情,那就绝对不会伤害了她,你也无需这般担心。”
闻言陈寅没说话,面上的神色却是越发的严肃。
他从不相信任何人,就算是亲生的,也会为了利益放弃子女的性命,更别说这本就靠不住的爱情。
李明德对陈寅爱而不得,现在刚得到还能有些耐心。
但若是云君一直不肯接受,现在有多爱,后面就会变成多恨。
这些恨会直接要了云君的性命。
他怕等陈钟彦赶到之前,李明德就失了耐心。
似是看穿了陈寅的心思,慕容安拍了拍陈寅的肩膀。
“放心,她既然是婉儿的女儿,婉儿叫我一声师父,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理的。若君儿真的有危险,不用你动手,我都会冲进皇宫将她救出来,至于你祖父说的那些话,对你有用,却是管不了老头子我。”慕容安说着,眼中神色越发的坚定。
陈寅见此,拱手见礼:“如此,那就谢过慕容先生。”
云君自是不知道陈寅和慕容安此刻正在宫外时刻盯着自己的消息。
连着两日躺在永华宫中,除了偶尔过来看看自己的云韵,唯一能见到的便是守在床边的王嫣然。
二百八十三章:暗藏杀机
这两日跟云君的接触,王嫣然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李明德会如此痴迷她。
这当真是个洒脱的女子,若不是自己身份不得已,也想与她成为知己。
将手中的书搁在床边的凳子上,王嫣然轻叹一声:“未曾想你连这些都看过了,原想着寻来给你打发时间的,看样子我这是白忙活了。”
见着王嫣然,云君强扯出一丝笑容,却是透着无奈和心酸:“许是当初太闲了。”
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那是得有多闲,才能将这些书全都看完。
王嫣然这可都是让人从御书房拿来的书,随便的拿两本,都是云君看过的,若不是她运气太好,就是云君将御书房的藏书都看了遍。
心中感慨,瞧着云君越发好奇,她的骨子里到底还藏着什么。
云君自是瞧出王嫣然的疑惑,却是没有理会。
皇宫之中的御书房藏书数十万,她没看完却也是看了七七八八。
当初自打跟着李明阳进了这皇宫,便就开始受冷遇。
得了天下李明阳再也没什么好掩饰的,那些所有被藏在心底的东西全都暴露出来,贪婪和记恨。
她不想让自己陷入怨妇一般的情绪之中,便想着看书去打发时间,这一看便是好几年。
没想到自己这般退让,却没能求得一丝安宁。
因为这个后位,云馨对她举起了屠刀,甚至残害了她还年幼的元澈。
如今在这深宫之中,那些熟悉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这仇这怨。
心在滴血,加她疼的不能呼吸。
却也明白现在不是时候,她要看着云馨死,但不能为了这样一个jian人搭上自己的性命,毕竟云馨死了还有个国夫人活着。
心中想着云君眼中的神色越发的清冷。
王嫣然知道她定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去问却也明白,那定是她心中的痛。
若不然她也不会是这般痛苦。
轻叹一声:“要不要起来走走,今个外面的太阳不错。总这么躺着,对身子也没什么好处,太医说了只要伤口愈合了,便可以走动走动的。”
闻言云君点点头,由着王嫣然搀扶着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瞧着院子里的景致,就听着一声娇嗔的身,从宫门外传来。
随后便是一阵香风,不由的叫云君微微皱眉。
王嫣然顺着看过去,就见云韵带着巧意走了过来。
见着王嫣然福了福身:“见过贵妃娘娘。”
随后才看向云君:“瞧着大姐姐的气色比昨个好多了,这次可真的是吓到韵儿了,伤的这般严重。怎么出来了,太医不是说了要好生修养么,这若是不小心磕了碰了如何是好。”
说着就让巧意扶着云君回去。
虽不知云韵打的什么算盘,云君也知道她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意。
毕竟当初在郡王府她可是恨不能要了自己性命的,眼下又怎么可能是真的关心自己。
这么做不过是做给李明德看的罢了。
心中有些抵触,下意识躲开巧意的手:“不用了,我想出来晒晒太阳。”
闻言云韵当即笑着道:“这也好,那韵儿就陪陪大姐姐。”
说着一副亲昵的样子上前扶着云君。
看着她的面容,云君很有些恍惚。
她现在的模样,像极了当初云馨进宫的时候。
便也是这样与自己套着近乎,一边讨好自己,一边爬上李明阳的床,让她后背生了一丝冷意。
看着云韵的脸色便越发的冷:“不用了。”
说着目光落在王嫣然身上,轻声道:“嫣然,风有些大,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闻言王嫣然点点头,她虽说不争,却也不想看着云韵的样子。
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
云韵见着也不往心里去,只是笑看着她们进去。
等瞧着两个人进了屋子,玲珑站在外面吩咐人将搬出来的椅子再搬回去。
云韵这才开口:“真是个愚蠢的,马上自己的位子都要保不住了,还如此傻乎乎的帮着人家。看样子也只有等到什么时候吃了亏,连累了整个家族,才知道谁是好的谁是坏的。”
说着眼中带着几分不屑。
“好歹我是她的亲妹妹,就算现在对我这个态度,也不是一个外人能比的上的。毕竟我和她一样是云家的人,若是有一天她想要争那个位置,能依仗的只有我这个妹妹,而你只会是敌人。”
玲珑听着心中自是恼火,刚想驳斥,对上云韵的双眸却是顿住。
回想起这些日子李明德过来看云君的次数,大多数都是避开自家主子过来的。
心中越发的气恼。
原以为主子这样至少能薄皇上的同情,可现在看来皇上心中根本没有自家主子。
等日后云君的伤好了,皇上更会对她恩宠有加。
如她所言,不管她现在对云韵是什么态度,她们毕竟是亲姐妹。
深宫之中,所为的姐妹之情根本是靠不住的。
最终她们会成为敌人,而云韵则是她唯一的帮手。
到时候自家主子便就是最倒霉的,帮了人却被人暗算。
说不得还会连累到王家,想到这些玲珑的手下意识的收紧。
面上还强撑着狠狠的瞪了云韵一眼。
云韵见此知道她定是听进去了,也不介意,轻抚了额边的簪花,笑着进去。
等着晚上回长宁宫,玲珑看着王嫣然面上的疲惫,小心翼翼的开口:“主子,不是奴婢多事,您真的不该对那云大小姐这般好,当心狗咬吕洞宾才是。”
王嫣然闻言知道玲珑的担心,她不是自己,没有办法想的这么开明。
王嫣然也不逼她。
只是叹了声:“今个一日听着云韵在耳朵边嗡嗡嗡的,已经够烦的了,你莫不是还要烦我不成。”
见着王嫣然根本听不进去,玲珑咬了咬牙。
既是如此,那奴婢就只能自己动手来保住主子和王家的安危了。
下定决心,玲珑眼中的神色越发的坚决。
王嫣然却是没有注意,这几日照顾云君,还要去太后跟前伺候,着实有些疲累了。
刚想休息,听闻李明德来了,只得强撑着去应付。
而慈安宫之中,听闻李明德又去了王嫣然那,云韵生生的捏断了羊脂玉的桌子。
巧意担心伤到她的手,赶紧上前查看,等确定云韵并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娘娘当心,若是伤了手叫皇上看见了,定是会心疼的。”
闻言云韵看着自己娇嫩的双手,却是讽刺的笑了起来:“心疼,眼下就算是我受伤了,他都不会知道,又怎么会心疼。”
顿时更惹得巧意心疼。
对于云韵付出的,她都是看在眼里,自然知道云韵做这么多,只是为了得到李明德的爱。
仅此而已,可就是这么一点要求,也是奢求。
自打麟德殿的那一次,已经过了这么多天,李明德从未来过慈安宫。
倒是连着好几日歇在长宁宫。
现在宫里到处都在说,皇上宠爱贵妃,只怕贵妃迟早要住进未央宫。
每次听到这些话,她都很担心云韵,生怕她会伤心。
可看着她面不改色,心中越发的心疼。
知道她平静的面容下藏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想要劝,却发现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事实如此,她也无法自欺欺人。
见着巧意沉默,云韵却是收起脸上的苦涩,嘴角微扬起一个妩媚的弧度:“你放心我没事,去那就去那吧,很快他就再不会去那了。”
一句话顿时说的巧意心头猛地一跳,看着云韵:“娘娘。”
就见着云韵面上的神色恢复如常,知道她这是不想再说,只得小心伺候着。
等云韵睡下,巧意想着白日里,云韵跟玲珑说的那些话,心中越发的担心起来。
有心想要告诉李明德,可是看着云韵又不忍心。
自家娘娘已经这么可怜,若是让皇上知道她挑拨离间,只怕皇上便会彻底的厌弃了她的。
心中不忍,只得叹了一声。
而就在所有人都已经歇下的时候,疏风带着人直接进了永安宫。
云君刚歇下,见着疏风不由愣住:“皇上又有什么吩咐不成?”
闻言疏风恭敬的做出请的动作:“云大小姐不是担心陈御么,皇上让属下带云大小姐去见见陈将军。”
听到陈御的名字,云君当即站起身来。
自打前次提起陈御,李明德便再没来过。
听着身边伺候的人说,没戏她都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才会过来,也都是站在窗户那边看,不叫人惊醒自己。
他这是有意在避开自己,估计是怕自己问起陈御,会再次失手。
担心自己不会安心养伤,所以让疏风把云馨的玉佩送过来。
可现在却让疏风带自己去见陈御,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云君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却并未多想,站起身跟着陈御往外走。
虽说身上的伤并未完全愈合,但因着这两日胡御医带来的药,倒也比之前好的快了许多。
云君隐隐觉得这药有些熟悉,却是想不起来,自也没有细问。
眼下跟着疏风走,身上并不会觉得疼痛。
宫娥跟在后面小心伺候着,生怕云君待会有什么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