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贬官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先不说太后身边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再者，柳珍珠是什么角色，太后又怎么可能自降身份去陷害她。
可她们刚刚的反应倒像是太后要伤害柳珍珠，被她们给制止了。
宇文燕一脸尴尬，迭声说：“怎么会……”
“既然不会，胡太医，还愣着干什么？”随着太后一声令下，那两个粗使嬷嬷步子动了动。柳珍珠呼天抢地，柳夫人则是死死地护着柳珍珠，眼眶里都是血红色：“太后，小女之前被马惊了，受不得生人靠近，请太后体恤。”
林玖玖这才起身：“柳夫人说的应该是创伤后遗症，这个简单。”
柳夫人还没反应过来林玖玖口中的简单是什么意思，就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下一刻竟然动弹不得。再看怀中的柳珍珠，竟是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你给我们下毒！”
“林姑娘这药真是厉害，可否让老夫看看？”胡太医激动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林玖玖笑着说：“太医还是先看病吧，至于药房，玖玖稍后自然会奉上。”说完，对柳夫人说，“这东西只是让她暂时丧失行动力，你看，这下不是安静了。”
没有人阻拦，胡太医很轻松地就开始给柳珍珠把脉了。
“奇怪啊。”胡太医嘟囔着，然后又翻了翻柳珍珠的眼皮子，“柳姑娘身体健康，怎么脸色这么差呢？”
林玖玖小声提醒：“老太医，您可看仔细了，说不定人家受的是内伤呢。”
胡太医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老夫行医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看走眼。柳姑娘分明没病，莫不是来戏耍老夫的。”
说着站起身，对太后一拱手：“太后娘娘，若是您不放心，可以让整个太医院的人来给柳小姐把脉。”
柳夫人一脸绝望。
宇文燕在边上看着这一出，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想着自己之前因为柳珍珠的伤逼迫宇文灏娶她，就觉得一阵膈应。
“真是精彩。”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众人皆惊。谁也不知道宫亦辰和宇文灏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此时看他进来，纷纷跪在地上。
宫亦辰摆了摆手：“都起来吧。”转身，又对林玖玖说，“你不是来母后这儿讨罚的，怎么又惹了这么一出？”
虽是嫌弃的话，可是言语中的调侃却是清清楚楚。
宇文燕更觉得惊讶。原本以为林玖玖只是因为香膏的缘故在太后这里长了脸，却不想在皇帝面前她竟然也有一席之地。
她忍不住打量林玖玖，竟发现她身侧悬挂着皇帝的九龙玉佩。
“皇上，哀家一片好心，竟然被柳家母女如此糟蹋，真是气得哀家肝胆肺都疼了。”太后一转眼就跟皇帝开始抱怨。
麻药的效果上来，柳夫人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更何况，太后有言在先，她那些一听就是借口的话又怎么敢说出口。
“哦，是吗？”宫亦辰转过头，话却是对宇文灏说的，“宇文将军，朕记得前段时间，柳政道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跟朕哭诉，说你的马把他女儿给踢坏了。如今柳姑娘身体健康，柳政道估计高兴还来不及。”
宇文灏眸光冰冷扫过地上的柳家母女，转而又落在宇文燕身上，让她心中没来由一突，在那一刻甚至有些后悔不应该趟这趟浑水：“那是自然，柳宰相爱女情深。”
“朕看那柳政道平日政务繁忙，也没时间照顾家中老小，这样吧，干脆朕给他找个清闲的差事，就去翰林院修书，你觉得怎么样？”宫亦辰脸上分明就是计谋得逞的笑。
“皇上圣明。”宇文灏十分适时地拍宫亦辰的彩虹屁。君臣俩一唱一和，就把堂堂正一品的宰相贬成了从二品的翰林修书。
这变故实在是太快，宇文燕看一眼地上不停朝着她抛来求救目光的柳夫人，想着两人那么多年的交情，忍不住就帮柳政道求情。
“皇上，柳宰相兢兢业业，这样恐怕于理不合。”
话音未落，宫亦辰脸上笑意全无，反而是看向太后。
太后亦是恼火，幽幽地说道：“昭然公主，女眷不得干政，这事情你是忘了吗？什么时候，就连皇帝任职你都要管了？”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宇文燕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她连忙跪了下来：“太后恕罪。”
这罪是免不了了，宇文燕被罚在宫中禁闭三日，林玖玖则是云里雾里地跟着宇文灏出了宫门。
上了马车，她才反应过来，扯了扯宇文灏的袖子：“我进宫是为了昨儿的事情啊，你的名声不要了？”
宇文灏笑着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子：“放心，很快京城就不会谈论我的事情了。”
正在任上指挥的柳政道莫名其妙就被贬了下来，等他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差点气得厥了过去。
翰林修书，说得好听是从二品，实际上也就是个看图书馆的，相比起手握实权的宰相，他哪里是被贬了两级啊。
柳家母女是被抬着回府，还没进房间，就被先一步回府的柳政道打发去了偏院。想着柳政道之前说过的话，柳夫人心中一片凄凉。
她一步错，步步错，竟然害得柳政道奋斗多年的成绩化为泡影。
而坊间如同宇文灏预料的，柳家的新闻一下子盖过了他之前的事情。柳珍珠成了京城的大名人，之前就因为她害得自己生母进了祠堂，如今生母出来，却把生父给坑得连掉两级。
得了这样的女儿，真该一出生就把她给掐死。
柳政道也是这样的想法，别说柳珍珠现在一点病都没有，就是有病，他也毫无顾忌地踹了她一脚。
这一脚带了十成的力气，把柳珍珠踹得吐血，柳夫人上来拦，也同样被踹了一脚。临出门的时候，柳政道淡淡地说：“婉如，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自请下堂吧。”
林玖玖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倒是笑不出来，她只觉得可悲，同时还有些同情柳政道。对于这么个被老婆坑完被女儿坑的男人，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嘲笑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闹脾气
柳家的事情林玖玖并不放在心上，对她影响比较大的是宇文燕在宫中被关禁闭的事情，因为几天没出现在天香楼的宇文灏又出现了。
之前的风波虽然被柳家的事情压下去了，但是人们的心中还都是有阴影的，所以他一进门，林玖玖就看见几个贵女绕道出了门，看得她脸都黑了。
宇文灏浑然不觉，被宇文燕压迫了几日，再获自由身，他只觉得浑身自在。走到林玖玖跟前，却见她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下次没事不要过来。”
那几个贵女是常客，哪次来不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走，宇文灏来这一趟可是害她损失了不少银子。
宇文灏自然不知道林玖玖怎么了，但是他心大，况且陈良也跟他说了女孩子一个月总是有那么几天，他更是不在意林玖玖的态度，反而神神秘秘地说：“之前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眉头了。”
林玖玖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宇文灏做了一个“宋”的口型。
想着太后最近对自己的亲近，林玖玖猛地站起身来：“什么结果？”
两人去了二楼，宇文灏还卖关子，禁不住林玖玖的催促才开了口：“那你祖母和那宋老夫人，真的是同胞姐妹。”
尽管之前对这个结果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还是让林玖玖怔愣了一下。她冷静了一下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你的意思是，太后是我爹表妹，也就是我表姑妈？”
她扳着手指一算，可了不得，就连皇上都成了她远房表哥了。
真要是宋老夫人认了亲，那她可就是皇亲国戚了。一想到这里，林玖玖觉得自己脚底打飘，有点缓不过神来。
宇文灏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
他似乎明白了当初林墨海为什么跟父亲的关系那么近，说不定林墨海那个时候就已经知
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外甥能登上皇位。
这么一想，之前让他困惑的事情似乎都有了依据。
“让我缓缓。”
林玖玖心知这个事情宋老夫人肯定也是知道的，而她一直没有说出口，自然也有不说的道理，而她林玖玖也没有攀龙附凤的心，何况若真的这么做了，说不定还会惹得宋家不高兴。
她倒是很满意现状，估计是无法相认，宋老夫人对她才存了丝歉意，就连太后那边的偏袒也理直气壮。
“就这样吧。”
林玖玖说道。
宇文灏没明白过来，疑惑地看着她。
“这个事情你知我知，咱们就当它风吹过山。”言下之意，就是全当没这回事，宇文灏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也就是解答了林玖玖心里的一个疑惑。
他倒是不介意，林玖玖怎么说他就怎么答应。况且他宇文灏的女人，也实在不需要顶那些个虚名。
太后娘家人的这个身份，说不定还会给她招致更多的危险。
“姑娘，晚秋姨娘来了。”十五进来说。
晚秋？
这段时间事情多，林玖玖晕头转向，倒是把晚秋给忘记了。想着她女儿还在自己府上，林玖玖没来由就觉得有些心虚。
她让十五把人领了进来，一眼就看出晚秋脸上的妆容似乎又浓了些，分明二十出头的人，这么看着竟有些老态。
“晚秋姐姐，好久不见。”
林玖玖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那脸上的笑意却让晚秋愣了一下，嘴角亦是牵出笑来：“妹妹，好久不见。”
说完，又对宇文灏福了福身，算是见礼了。
晚秋有些迫不及待，宇文灏在场就问了出来：“妹妹，你这儿可有什么东西能平定心绪的？”
“平定心绪？”
林玖玖一下就明白晚秋的话是怎么回事。她给宫祥陵的香和给晚秋的香结合能让人性情暴躁，估计是这段时间宫祥陵的情绪实在是波动太大，让晚秋都开始心慌了。
晚秋看了一眼宇文灏，林玖玖便冲着他使了眼色。宇文灏刚走出房间，晚秋就撩起了自己的衣服。
触目可及的地方都是青青紫紫的印记，一看就是被人凌虐所置。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王爷打的？”林玖玖没想到宫祥陵竟然暴虐到了这个程度，她那个香只是辅助作用，估计也是他平日中积压的事情太多，导致情绪一度无法控制。
晚秋含泪点了点头。
想着这段时间的毒打，她只觉得痛不欲生。
作为宫祥陵的棋子，她可以为宫祥陵去死，却无法容忍他将自己当成随意辱骂的玩具。
林玖玖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只能拉着晚秋的手说：“晚秋姐姐，宁神的香我这儿是有，可是你觉得对王爷来说有用吗？”
一句话让晚秋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知道最近宫祥陵事事不顺，心头火已经积压到了一个程度，哪里是宁神香就能解决的。晚秋叹了口气。
林玖玖还是拿了之前给晚秋的香递给她：“这香也有宁神的作用，况且王爷用惯了，还是不要换的好。”
晚秋叹息着接过，又想到自己这趟来的第二个目的。
“妹妹，上次在将军府看见的那个小姑娘，现在是在你那儿吗？”晚秋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玖玖。
林玖玖笑了笑：“自然是在我家，母亲见她可爱，就留在身边养着了。我那亲戚也说了，在京城总比在那小地方好。”
晚秋“哦”了一声，眼中是明显的喜悦：“我和那小姑娘也是一见如故，今日有时间，我能否去看看她？”
说着招了招手，她身后的小侍女拎着几个布袋子走了上来。
“这些都是我买的小玩具和零食，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晚秋的表情有些忐忑，似乎是担心萌萌不喜欢她买的东西。
林玖玖就心中不由感慨了一句血缘的神奇。
就连楚鑫一个小叔公都能和萌萌关系融洽，更不要说晚秋这么个当妈的。
她也不好说拒绝的话，晚秋冰雪聪明，她的抗拒反而会让她觉得蹊跷。
这么想着，她就应了下来：“行，这都中午了，正好回去吃个饭。”
这顿饭终究还是没吃成，因为林福海家出事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林远举又出事
可能是逆境之下出英雄的定律，赵嫣儿虽然成不了英雄，但是脑子变好使了，她直接把林福海每个月都给一个神秘人汇钱的事情透露给了林远举。
试想林远举一个纨绔子弟，爹不亲娘不亲银子最亲，在得知林福海削减他的开支，却给别人汇钱的消息时，第一个反应绝对是火山爆发。
他不敢去招惹他爹，就凭着一股子二世祖的傻劲儿，闹了汇峰钱庄。
不要说全京城，就是全大庆的人都知道，汇峰钱庄是不好招惹的。
不说它背后的老板是宇文燕，就凭那么多达官贵人在里面存了钱，并且和钱庄保持了长期友好的同盟关系，这座石头山你也啃不起啊。
所以林远举也没能扑腾太久，刚砸了半个大堂就被汇峰钱庄的打手给控制了。
林玖玖是和晚秋经过钱庄的时候听见里面的动静时进去的，一眼就看见被打手揍得鼻青脸肿的林远举。
那帮打手打人可没有章法，哪里顺手就朝着哪里打，林远举一张大脸自然就成了挨打的目标。
他脸肿得只会哼哼了，猛一看见林玖玖夹在人群中看热闹，就挣扎着要从打手的手中挣脱出来。
可那帮人都是孔武有力，哪容得了他放肆，就这一下又挨了不少打。
“林玖玖！”
林玖玖都觉得奇怪了，这林远举也是厉害，脸肿的跟猪头一样竟然还能说得出话来，而且他这语气，让她都觉得林远举挨的这顿打都是因为她林玖玖。
宇文灏皱着眉要带林玖玖离开，迎头就碰上一脸慌张赶过来的林福海。
自己亲儿子还没见着，林福海就想去拽林玖玖的手臂：“又是你搞的鬼！”
宇文灏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林福海就连林玖玖的衣角边都没碰到，觉得自己的手就像是被铁钳给钳住了，似乎骨头都要碎了。
他哎呦呦地叫唤着，差点疼得没断了气去。
“自己生了个没长进的儿子，还要怪到人家头上。”
人群中有人小声在说。
林远举是什么人全京城就没有几个不知道的。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前段时间林府还偷偷摸摸地请大夫，真当人家都不知道他这个宝贝儿子得了什么脏病。
而林玖玖却完全相反。
在亲叔叔夺了家产之后，自立门户开天香楼，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天香楼已经在全国开了那么多家分店。
这个林福海倒好，一般人这种时候就想着怎么巴结这个前途一片光明的侄女儿，他却一盆盆的脏水往林玖玖的头上泼，真当人家是吃素的。
一语激起千层浪。
随着那个人的一句话，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纷纷控诉林远举做的那些缺德事儿。欺男霸女不说，就连他心血来潮杀了人家的鸡都被提了出来。
更有知情的人来了一句：“说起来，当朝状元爷也被他欺负过呢，要不是林掌柜，说不定状元爷现在还指不定怎么样。”
这话出口，林玖玖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是挟恩图报的人，况且这个事情对于文远道来说估计也是不怎么好的回忆。
刚想说两句，就听见文远道的声音从人群外围传了进来：“是在说本官吗？”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林玖玖觉得奇怪，文远道现在不是在吏部，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思虑间，文远道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玖玖，你怎么在这儿？”话说完，似乎才看见站在林玖玖身边的宇文灏，笑着说了声，“宇文将军，这钱庄不是你们宇文家的，怎么还过家门不入了？”
宇文灏知道文远道是有心把自己给扯到这个事情里，可既然是林福海家中的事情，他似乎也责无旁贷。
“这是本将军姑母，也就是当朝昭然公主的嫁妆，也可以说，跟本将军无关。”
文远道笑笑：“本官可听说，昭然公主的户籍可还是在宇文府，这钱庄自然也是宇文家名下。”
不仅是宇文灏，就连林玖玖也搞不明白文远道来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他一门心思想着把汇峰钱庄归到宇文灏头上，难不成是……
那边林福海已经瑟瑟发抖。
汇峰钱庄背后的金主一直是个谜，凭他的能力根本就无法查到。而他之所以选择这个钱庄，其一是因为汇峰钱庄名气大，其二则是因为想着既然这个金主背景强大，他的秘密也能守住。
却不想竟然是宇文家的，那他不就是羊入虎口？
想到这里，林福海更是心尖打颤，额头冷汗直冒。甚至后悔自己并不应该拽住林玖玖，早知道他就应该装作没看见，这灾星也不至于惹上门来。
林玖玖却是想通了文远道的意图。她心中很是感激，文远道没有违背当初的诺言，要为父亲报仇，而这个汇峰钱庄就是一个切入口。
她蹭了蹭宇文灏，轻声说：“既然是你家的，那你们家的账本你可以看吧？”
宇文灏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他自然不可以，这是宇文燕的财产，他若是去翻看实在是于理不合。可宇文燕如今正在宫中，自己作为侄子帮她对个账似乎也可以。
宇文灏的心思松动起来，林玖玖已经走到了林远举身边。
那帮打手当然不敢阻止林玖玖，反而是怕林远举暴起伤害到林玖玖，把他压制得更严实了。
“啧啧，堂哥，你这脸真是惨啊。”说完，转头问站在一边屁都不敢放的林福海，“叔叔，若是在街上你还认得出这个儿子吗？”
“谁是他儿子！”
林远举一说话就疼，可是想到自己听赵嫣儿说的事情，那点疼就顾不上了：“要不是他养了外室，我能变成这样嘛。”
林远举本来就疼，说话也就顾不上前因后果。可就是这么一句语焉不详的话，倒是让旁观者脑洞大开。
怪不得林家没落得那么快，原来是因为林福海养了外室啊。
这个年代养外室是很正常的事情，家中若是主母难缠，很多男人都会起别的心思。可像林福海这样打肿脸充胖子的，却是让人不耻。
马上就有人不屑地说：“都没钱了还养外室，真是犯贱。”
第二百二十九章 往事不堪
林福海脸涨的通红，不顾他儿子已经很惨了，上去就是一个巴掌：“你这个混小子说什么呢！”
林远举死鸭子嘴硬：“不然呢，不然你每个月那么多银子都给谁的？”
林玖玖注意到，林远举说这个话的时候，林福海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她心中不由又确定了几分，若不是因为心里面有鬼，林福海怎么可能一副心虚的表情。
“你说啊，说啊！”别说林玖玖，就连林远举都看出林福海的心虚。跟林玖玖不一样，他觉得林福海被自己说中了，肯定是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说不定连私生子都有了。他根本就顾不上痛，卯着劲儿就撒起疯了来。
谁也没注意到，原先钳制着林远举的打手都放松了手下的动作，才使得林远举挣脱开来，一个健步窜到林福海面前，狠狠地推了他老子一把。
林福海根本就没想到林远举会来推他，站都站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偏偏林远举混劲儿上来，也不管地上坐着的是他老子，一脚就踹了上去。
尽管林远举身子都被酒色掏空了，好歹也算得上是成年男子，这一脚踹在林福海的肚子上，差点把他给踹断气了。
“儿子打老子，真的要天打雷轰哦。”
可能是林家人实在是作恶多端，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没人去拦着，说风凉话的人倒是不少。
“混账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林福海只觉得喉头腥甜，他转过脸，就看见林玖玖正看着他。
那种寒意又从林福海的心底冒了上来。
他有意不再去看林玖玖，却觉得她冰冷的目光就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无处遁身。
林远举一脚没踹高兴，听着林福海这么说，又是狠狠一脚：“狗眼？我是狗那你是什么，连自己亲大哥都害，你连狗都不是！”
话一出口，林远举自己没反应过来，林福海却是猛地反应过来了。
他顾不上自己身上疼痛，直接起身一脚踹翻了林远举。
“连自己亲大哥都害？林福海，我爹果然是你害死的。”林福海的举动已经来不及了，别说他，就连林玖玖都没想到林远举竟然会知道这个事情。
也难为他这么个嘴里没把牢的泼皮无赖把这么大的一个事情隐瞒了那么长时间。
林福海骂林远举：“你这个畜生，什么都不懂说个屁！”骂完，连忙辩解，“这个小畜生被打傻了，胡言乱语，我怎么会害我亲大哥！”
这话说出来，别说林玖玖，只要知道林家这些事情的人都不会相信。
林墨海在世的时候林福海还是安静如鸡，可林墨海去世那段时间林福海闹得那些事，苛待嫂子和侄女，占据林家家产，要是说林墨海去世他没动手脚，谁会相信？
更别说这个事情还是他亲儿子说出来的，林远举是傻了才会用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来编排他老子。
“因为他根本不是你亲大哥。”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林玖玖浑身一颤，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看向人群尽头，宋老太太被人扶着站在那儿。
林福海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喊了出来：“大娘！”话喊出来，他才觉得自己似乎是叫错人了，他大娘性子温和，可这个老太太脸上的冷凝看得人心里犯怵。
“你是谁？”
林福海一脸惊恐地问道。
林玖玖连忙冲上去，呵斥林福海：“小叔叔，你这个态度要是被圣上知道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这位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外祖母。”
林福海瞪着眼睛，一点都没缓过劲来。
林玖玖不理会他，只是扶着宋老夫人，歪着脑袋问：“老夫人，林福海不就是我亲叔叔，不然当年我爹也不会把他从乡下接过来啊。”
宋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玖玖一眼，让她心里不由一阵心虚。
看来她暗中让宇文灏调查的事情宋老夫人也是知道的。
好在，宋老夫人没有拆穿她，反而拍了拍她的手：“你爹宅心仁厚，想着拉他们一把。谁能想到他的好心到了最后却害了他自己。”
林玖玖低声啜泣，时不时怨恨地看着林福海。
“你……你不要乱说话！”林福海想伸手指着宋老夫人，可想到林玖玖的话，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宋老夫人久居上位，自然有一股气势。听着林福海的话，她冷笑一声，说道：“乱说话？林福海，我那可怜的侄儿要是早知道你的狼子野心，就不会死于非命了。”
“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林福海咬牙。就连林远举都知道了这个事情的重要性，他战战兢兢地缩在一边不敢说话。
“只要查到你给谁汇钱，不就有证据了。”文远道在边上说，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宇文灏：“宇文将军，接下来可是你出场的机会。”
宇文灏点了点头，朗声说：“若是涉及命案，钱庄必定配合，本将军这就去请大理寺文书。”
“不用了，老身已经带过来了。”宋老夫人一摆手，身后的嬷嬷就递上来一张纸。
宋老夫人看着宇文灏接过纸进了钱庄，这才缓声道：“我那可怜的姐姐当年被人拐卖生下我那侄儿就去世了，这林福海是继室带过来的。可是照你说的，你是见过我那姐姐的，难道我那姐姐是被你母亲害死的？”
林玖玖竟不知道这个事情，她看向林福海，就连他一脸懊丧的表情。
“看来您说的是真的。”
多年前的事情被翻了出来。
宋老夫人的胞姐被拐卖，可是那个男的也不是个安分的，一来二去就跟一个寡妇，也就是林福海的母亲勾搭上了。
两人一勾搭就是好几年，那寡妇心中不甘心，伙同那个男人害死了宋老夫人的胞姐，这才登堂入室。
真相揭开，旁观者都唏嘘不已，看着林福海的眼神更是鄙夷。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母亲害了原配，儿子则是害死了原配的儿子。
第二百三十章 认亲
宋老夫人痛哭出声：“我那胞姐也是娇养长大的小姐，怎地就没个善终，就连我苦命的侄儿也英年早逝。”
不说宋老夫人，就连林玖玖也是心有戚戚。
为了利益，人总是能一遍遍刷低自己的底线。
林福海内心虽是惊慌，却也谈不上绝望。
只要那个人不被人找到，所有的事情也就是他们单方面以为，事情都过去那么长时间，在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如何翻牌？
更何况……
他想到了宫祥陵。自己手上有宫祥陵想要的东西，若是自己死了，宫祥陵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宇文灏很快就出来了，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在做手脚这方面，林福海的确有无师自通的本事。每次他汇去的都是不同的账户，那么长的时间，几十个账户，谁知道到底是哪一个。
林玖玖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好办，不由看向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不慌，慢慢查。”
她等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么点时间。一听她的话，林玖玖也不觉得慌了。自己调查了那么久，总算是有苗头，离真相不过一步之遥，她的确没有什么好慌的。更何况……
她看向林远举，这人看起来像是个知情的，不如传话给赵嫣儿，让她好好探探林远举的口风？
心中打定主意，林玖玖就觉得心中无比轻松。
最后林远举因为扰乱钱庄秩序被关押半个月，而林福海则是证据不足拿他没有办法。林玖玖不怕他跑，独生子还在大理寺的牢房里蹲着，除非林福海抱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不然京城的城门都舍不得出去。
闹剧结束，围观的人散去。
原本在林玖玖身边的晚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林玖玖知道她去做什么，也没想去管。
林福海一开始就是和宫祥陵捆绑在一起的，出事了合该宫祥陵跟着倒霉。
宋老夫人拉着林玖玖的手，如今她胞姐一脉就剩下林玖玖一个人，让她心中怎么都疼惜不过来。
“玖玖，你不会怪姨奶奶不认你吧？”话是这么说，宋老夫人对林玖玖却是有另一种欣赏。
分明知道自己能被排上皇亲国戚，甚至能叫皇帝一声表哥，林玖玖竟然一点都不在意这样的富贵。
“当然不会。”林玖玖眼角的泪水还没擦去，含泪带笑地摇了摇头，怎么看怎么让人怜惜，“玖玖还以为只能跟母亲相依为命，却不想多了那么多亲人，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姨奶奶。”
这一声姨奶奶让宋老夫人很是欣慰，迭声说着好，接着道：“既然认了亲，你叫上你母亲一同来宋家吃饭，姨奶奶带你认认你的那些叔伯姑婶，还有那些表兄弟妹。”
林玖玖连忙拒绝了。
这个事情还要让林夫人消化一下，她是早有准备，可是林夫人毕竟是普通的妇道人家，一下子跟皇帝攀上关系成了皇亲国戚，估计她还要一段时间缓和。
说了原因，宋老夫人亦是能理解。她连连点头，然后又被扶着回去了。
“恭喜林姑娘，真没想到林姑娘竟有这样的身份。”文远道一脸感慨，心中却有些提不上劲。原先林玖玖不过一介商贾，他身为正三品官员，还能求娶一二。如今林玖玖有权有钱，倒是让他更加遥不可及了。
宇文灏不是很开心。
他希望林玖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掌柜，而不是被牵扯进宋家那么一个复杂的大家族。
林玖玖亦是如此，如果可能，她更想活得简单一点。但是……她看了一眼宇文灏，或许跟宋家搭上关系，她就能更好地站在宇文灏的身边。
三个人都是各有所思，却不知摄政王府此时却是一片阴云。
晚秋一听林远举说林福海谋害亲哥就觉得事情不妙，直接回了王府。还没见到宫祥陵，就听见手下人来报，说是宋老太太认了亲，林玖玖竟然是宋老太太的亲外甥孙女。
她觉得脑袋有些发晕，一转眼，宫祥陵走了进来。
“你找本王有何事？”
如今一看见宫祥陵，晚秋就觉得心中发慌。压下心头的紧张，晚秋垂着头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宫祥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声说：“你去把林福海给本王带过来。”
晚秋正要走，就被宫祥陵给叫住：“等一下，半夜再去。”
夜半，林福海被晚秋一路拎到了摄政王府。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宫祥陵，没等他说话，林福海就抱了上去。
“王爷，您可要救小的一命啊。”
林福海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恶心得宫祥陵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踹在林福海的旧伤上，他也不觉得疼了，伏身跪在宫祥陵面前的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王爷，求求您一定要救小的一命。”
“本王的东西呢？”
宫祥陵用脚挑起林福海的下巴，用帕子掩着自己的口鼻，一脸嫌恶的样子。
林福海咬着牙，他知道那东西是保命的，若是被宫祥陵拿走了，那他就真的没命了。
“王爷，只要这回小的脱险，必定双手奉上那个东西，然后带着一家老小远走他乡，再也不出现在王爷面前。”
宫祥陵一脚又踹了过去。
压着心头火气，他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在林福海的身上划过：“记住你说的话。晚秋，把他送回去。”
林福海整个人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得了宫祥陵这句话，他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晚秋带着他刚要走，他又像想起什么，转过头：“还有我的儿子……”
“要是本王有那种儿子，早就一刀杀了。”一想到那个经常坏事的林远举，宫祥陵更是厌恶。他甚至想着在林远举入狱的时候就把他解决了。
看起来林远举知道不少事情，若是不杀了，那种软骨头一下子就能被人盘问出来。
“不行啊，小的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没了，小的可就断子绝孙了。”林福海还是疼这个儿子的，不管怎么样，只要留着这个儿子，自己就算死了也有人送葬。
第二百三十一章 给钱办事
宫祥陵摆摆手，林福海知道他同意了，心满意足地被扔了出去。
不说他，就连林玖玖也不准备让林远举死。
在她的记忆甚至原身的记忆中，这个堂哥就是废柴一个，可如今，她却觉得林远举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老爹做的那些事情，林远举也知道不少。
关键是，她应该怎么从林远举的口中套出来。
所以她想到了赵嫣儿。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就能知道林福海的秘密，看来这个人并不像表面上看得那么愚笨。如今林远举正在狱中，心理防线正是最弱的时候，说不定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林玖玖很快见到了赵嫣儿，林远举入狱，导致林刘氏的疯病更加严重了，看着赵嫣儿就叫她林玖玖，恨不得上去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好在林福海不在家，赵嫣儿也不至于折腾不过一个疯子，把林刘氏折腾得不敢吱声，然后就收到了十五的信。
两人约在一个小茶馆，林玖玖坐在包厢里，就看见赵嫣儿被十五领着进来了。
“来得挺快。”
林玖玖笑眯眯地说。
赵嫣儿没有表情地点了点头，自从上次的事情，她知道了林玖玖的性子。
两人无非就是利用关系，她之前一直天真地想利用林玖玖的同情心，可是一次次都像是铁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也就让她绝了那个博同情的心。
“坐啊。”林玖玖看着赵嫣儿坐下，就递过去一张纸。
赵嫣儿接过，皱了皱眉：“给我银票干什么？”
林玖玖给她的是一张面值两百两的银票。
“让你做事，怎么能没有报酬。”林玖玖微微抬了抬下巴，“你收着吧。”
赵嫣儿眼睛盯着那张银票，对于林玖玖来说，这两百两只是九牛一毛，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钱。
“如今林福海他们已经穷途末路，你觉得还会有什么东西留给你？若是林家家败，我劝你最好卖了那些铺子带着现银远走他乡的好。”
林玖玖的话赵嫣儿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现在林家的情况，她作为林家人实在是清楚得不得了。一个作天作地的儿子，加上一个神神秘秘掏光家产给人家汇钱的老子，又能留下多少家底，说不定外面还欠了不少钱。
她点了点头。手上有点银子总比什么都没有的要好。
只是……“为什么进去的人是林远举？”
尽管林远举对她残忍，但是对于自己的男人，女人总是存了几分盲目。
林玖玖冷笑了一声：“对于林家来说，你就是个连族谱都上不了的小妾，若是林家出事你尚能明哲保身。怎么，你还要陪林远举去死？”
赵嫣儿心头一颤。
林玖玖的话很清楚，到时候林家的人一个都逃不过，全看她怎么选择。
“嫣儿为姑娘马首是瞻。”赵嫣儿是个聪明人，当下就做出了选择。林玖玖点了点头：“你知道我在江南也开了几家店，你办事能力我相信，到时候你就去那边帮我打理吧。至于这次……”
赵嫣儿抬起头，就看见林玖玖嘴角一抹冷笑。
“姑娘，您怎么还能相信那个赵嫣儿呢。”
十五是极不喜欢赵嫣儿的，一想到林玖玖还给了她两百两银子，更是觉得心疼。
那个赵嫣儿上次差点就把姑娘给害了，帮姑娘做事赔罪是应当的，怎么还有脸拿这个钱。
“若是她能把事情给我办成了，这两百两自然不亏。若是没有办成，这钱我也会让她原封不动地给我吐出来。”
“表嫂！”
两人正说着，就看见不远处一道红色身影飞也似地跑了过来，竟是好久不见的方安然。
想起来，自从柳珍珠出事，她就没见过方安然，这会儿见着竟然有几分亲近的感觉。
林玖玖忍不住露出笑来，拨了拨方安然乱掉的头发，柔声说：“今儿怎么有空出来？”
方安然瞪大眼睛：“表嫂，你不知道我刚回京吗？前段时间我跟我爹一起去城外祭奠，今天刚回来呢。”
十五连忙说：“前几天是郡主母亲的忌日。”
林玖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方安然摆了摆手：“没事，我娘都去世多久了，况且表嫂是不知者不怪。对了表嫂，这段日子姑姑没有刁难你吧？”
她是跟着宇文灏叫宇文燕姑姑的，从小也算是被宇文燕看着长大，知道这个姑姑向来不是好惹的。
林玖玖按住要说话的十五，摇了摇头：“我又没做错什么，昭然公主又何必刁难我？”
方安然松了口气：“这就好，不然表哥可得呕死了。”说完，又拉着林玖玖的手，原本好好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其实表嫂，这趟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看着她娇俏的模样，林玖玖就知道这个事情**不离十就是跟陈良有关的，果然，方安然垂着头，说了一句让林玖玖惊掉下巴的话：“表嫂，我母亲去世得早，都说长嫂如母，你能不能帮我去跟陈亮提亲啊？”
“不能。”林玖玖断然拒绝。
先不说她这个表嫂还没名没分，单是她作为女方家的亲戚去跟男方提亲，实在是于理不合，说出去别说她，就连方安然的面子都没了。
方安然那张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拽着林玖玖的胳膊，差点就把她的小细胳膊给晃下来了：“表嫂，那可怎么办，我听说陈家的人都在给陈良相看成亲的对象了。要是他娶了别人，我就剃了头发做姑子去！”
这小妮子还真够有个性的。
林玖玖给她出馊主意：“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养三千面首气死他。”
她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却不想方安然双眼放光，猛地拉住林玖玖的手：“表嫂，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也去找十个八个男的刺激他？表嫂，你真是太聪明了。”
林玖玖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方安然跑远了。
她一脸迷茫地转头看向十五：“我说什么了？”
十五亦是一脸备受打击的模样：“姑娘，您似乎又惹事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威胁
宇文灏在林家有些尴尬。
往日林夫人对他可以算得上亲热，几乎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子，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林夫人对他竟有些爱答不理。
就比如现在，除了面前一杯孤零零的茶水，林夫人就抱着萌萌在一边讲起了故事。
林玖玖进来的时候他就如同见到了救星，站起身来：“玖玖，你回来了。”
林夫人也放下萌萌，有些嗔怪地说：“玖玖，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害宇文将军等了那么长时间。”
两人都敏锐地注意到了林夫人对宇文灏的称呼变了，林玖玖知道林夫人还是过不了宇文燕的那个坎儿，心里虽是无奈，却也知道这个事情急不来。
况且，她现在还有别的事情。
“十五，还是你说吧。”林玖玖欲言又止，最后直接甩给了十五。
十五语速飞快，简明扼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不仅宇文灏，就连林夫人都是面露担忧：“玖玖，你怎么这么胡闹，安然真这么做，女孩子的名声就毁了，你怎么也不拦着。”
林夫人见过几次方安然，也很是喜欢那个性情开朗的女孩子。
“这不是还没开始嘛。”林玖玖一脸委屈。
宇文灏站起身就往外走，林玖玖生怕他生气，刚要跟上去，就被林夫人给叫住：“人家家里的事情你掺合什么！”
林玖玖心里“咯噔”一下，可是母命难违，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宇文灏离开。
“娘！”
林玖玖走到林夫人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晃了晃，“这个事情怎么说也跟我有关，你说安然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要是听了我的话误入歧途了怎么办？”
林夫人还是那句话：“人家的事情人家自己会解决。”
林玖玖还想挣扎一下，林夫人却抱着萌萌自顾自地走了。
“姑娘，我就说了不应该给郡主出这个主意！”十五叹了口气，“接下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我也知道啊。”
方安然速度很快，原本作为郡主，又是宇文灏的亲表妹，她就是个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一放出消息说要招婿，郡主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宫中的宇文燕也得到了消息。
这两天在佛堂，虽然也是锦衣玉食，可是毕竟是被软禁了，心理的感觉肯定不好。更别说还有林玖玖的事情盘桓在心头。
之前看到皇帝和太后对她的态度宇文燕心中就已经大为震惊，而刚刚，宫外又传来消息，林玖玖竟然是皇帝的表妹，让她的身份一下子水涨船高。
她不得不重新衡量一下林玖玖和宇文灏的关系。
或许，让林玖玖和宇文灏在一起是个正确的决定，宇文家树大招风，迟早有一天会成为皇帝的眼中钉，但是多了一层关系就不一样了。
她这边正思索着，就听见门外嬷嬷敲了敲门。
“何事？”
“公主，摄政王求见。”
宇文燕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宫祥陵？他来干什么？
宇文燕和宫祥陵也有很多年没见，况且她一直知道宇文灏和宫祥陵之间水火不容，作为宇文家的人她也着实无法跟宫祥陵心平气和地谈话。
“本公主正在禁闭，不见。”
宇文燕直接拒绝，可是话音刚落，佛堂的门就被打开，宫祥陵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进来：“公主的火气怎么这么大，看来是宫中的伙食不好。”
宇文燕站起身，看着进门的宫祥陵。
“摄政王还真把皇宫当自己家了。”
这话一语双关，直接点破了宫祥陵的狼子野心。宫祥陵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这段时间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下火气上涌。
宇文燕后退一步，警惕地靠近了佛台，那上面的烛台还能作为防身器物。
宫祥陵注意到宇文燕的动作，笑了笑：“公主放心，本王的胆子还没有大到在皇宫里跟一个公主动手。”
宇文燕亦是冷笑一声：“本宫看摄政王的胆子倒是大得很，未经本公主的传召就擅自闯进来，难道不怕本公主叫非礼？”
这里可是皇宫，到处都是守卫。只要宇文燕叫一声，自有无数守卫会冲进来。
“若是没有十全的把握，本王又怎么敢触公主的逆鳞。”宫祥陵伸手进袖袋，拿出了一个荷包。
“蔷儿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这个荷包制作并不精细，可是宇文燕却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她亲手给女儿做的，世界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她看得仔细，那上面还有当年蔷儿不小心勾破的痕迹，这是只有她和女儿知道的秘密。
“你说呢，聪明的公主。”宫祥陵笑得一脸得意，“对了，公主那么聪明肯定不会相信本王的话，要么，明日开始，本王让人把你那两个孩子的手指头一天一根地送过来，怎么样？”
“宫祥陵，你到底要怎么样？”
宇文燕浑身发抖。
那对子女虽然早早被带离她身边，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几乎做梦都在想着他们。若不是觉得宇文家情况复杂，她早就把人给接回来了。
却没想到，自己的疏忽却让人钻了空子。
“我到底想怎么样，公主难道不知道吗？”宫祥陵靠近宇文燕，惹得她厌恶地后退了一步。
“我不可能帮你的，就当我那一双孩子命不好。”宇文燕绝望地闭上眼睛。
虽然她心疼自己的孩子，但是她心中更清楚宫祥陵的狼子野心。造反，那可是诛九族的罪名。
“本王自然不会那么傻，只要你帮本王杀了林玖玖，自然就会见到你的子女。”
宇文燕猛地回过头，宫祥陵眼中寒光瑟瑟，让她不由颤抖了一下。
她心里飞快地权衡了一下，杀了林玖玖，宇文灏必然会崩溃，但是她这个侄儿向来意志坚定，不过一个女人，估计很快就能走出来。
想着自己之前还想着要成全宇文灏和林玖玖，宇文燕就觉得心脏似乎被人掐住，难受得透不过气来。
“怎么，公主考虑好了吗？”
“给本宫一点时间。”宇文燕瘫坐在椅子上，一边是侄儿，一边是自己的子女，若是牺牲一个女人就能两全，似乎也不错。
第二百三十三章 挑拨
看着宇文燕陷入沉思，宫祥陵知道她内心已经做出了选择，淡淡地说：“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房门又被关上，一片黑暗中，宇文燕长叹了口气：“林玖玖，怪只能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三日后，宇文燕出宫了。
最近京城的八卦是一个接一个，宇文燕一回宇文府，就看见门口挤满了马车。
“这是怎么回事？”宇文燕一脸不悦。
“舅老爷不在，这些人都是来宇文府提亲的。”门房看见宇文燕回来就迎了上来，听她这么问，连忙回答。
“提亲？是安然的事儿？”门房口中的舅老爷只有方安然的父亲，所以这帮人都是为了方安然来的。
门房点了点头。
昨儿这些人去的还是郡主府，但是方恒那人最怕麻烦事，他不愿意应付那帮人，昨儿连夜就去了军营，这帮人也就来了宇文府。
宇文燕一路进府，算是把事情给弄清了。
一进大堂，宇文燕的怒火就爆发了。
“宇文灏，你要是再心心念念林玖玖那个祸国殃民的人，本宫就跟你断绝关系！”
话音刚落，坐在边上的方安然就起身搂住了宇文燕的手臂：“姑母，是谁在跟你嚼舌根，这事情分明就是我自己的主意，跟表嫂有什么关系。”
“表嫂？”宇文燕推开方安然的手，涂着丹寇的手戳着方安然的额头，“你这么叫你表哥的名声怎么办？”
方安然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脸委屈地说：“男子的名声哪有女子的名声重要，况且我都叫顺口了。”
“本宫不允许，那个林玖玖这辈子都不可能是你的表嫂。还有外面的那些人，你要是真的想成亲了就去给本宫挑一个，别给我们宇文家丢脸。”
方安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惨兮兮地看了一眼宇文灏。
可是宇文灏也只是来了一句：“姑母说的对。”
方安然真的要疯了，她觉得简直就是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偏偏她表哥还不向着她。她一咬牙，径直跺了跺脚：“行，我这就去选几个！”
说完，一扭头就朝着外面走去。
宇文燕怀疑自己听错了，转过头问宇文灏：“她刚刚说什么？选几个？她还要选几个，嫌丢脸丢得不够多吗？你还不快点去拦着！”
宇文灏依旧是一脸平淡的表情：“姑母，你觉得我可以用什么理由去拦着她？”
宇文燕一阵语塞。在封地她也是这样，又有什么资格去说方安然。况且一个郡主，多几个郡马似乎也无可厚非。
“好，你们一个个都来气我！”
说完，一转身回了房间。
宇文灏目送着宇文燕进了房间，这才起身朝着天香楼走去。
此时的林玖玖正穿着丫鬟的衣服，跟在赵嫣儿的身后。她刻意把自己给化丑了，看起来和那个光彩照人的林玖玖判若两人，要不是赵嫣儿知道林玖玖的化妆技术，恐怕连她都认不出来。
“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就照着我们的计划行事。”林玖玖手上拎着一个食盒，既然去探监，自然要做好探监的准备。
赵嫣儿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监狱。
可能因为宫祥陵的关照，林远举在监狱中的条件不错，住着单人间，牢房环境也不错。看见赵嫣儿来，林远举顿时露出淫笑：“怎么，我爹还让你来监狱安抚我？”
谁都知道那个“安抚”是什么意思，赵嫣儿皱了皱眉，就连林玖玖都一脸恶心的表情。真没想到林远举入狱之后还死性不改，真是活该他倒霉。
不过看起来，林福海已经做好林远举的工作，看来她还是来晚了。
林玖玖不由看向赵嫣儿，就见她对着自己投过来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她只能相信赵嫣儿，就拎着食盒乖巧地站在一边。
“这奴婢我怎么没见过。”林远举色眯眯地看着林玖玖。虽然林玖玖把自己往丑了化，但是她天生丽质，即使这样也是一副小家碧玉可人模样。
赵嫣儿往林玖玖面前站了站：“她是在厨房帮忙，最近家中情况你也知道，遣散了不少下人。况且你一天能在家多久，没见过也正常。”
提到林家现在的经济状况，林远举觉得自己的兴致都没了，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指挥着赵嫣儿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小桌子上。
“你说老头子怎么想的，有钱不留给自己儿子，反而给一个外人。”林远举一直嘟囔着。
赵嫣儿乖顺地站在一边不说话。
林远举拿起筷子，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又把筷子一扔：“这都什么东西，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最喜欢醉仙楼的菜吗？”
“家里实在是没钱了，老爷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也没回过家。不过老爷对你是真的好，这瓶酒还是他让人送来，说你最喜欢这个酒。”
林远举一下子就炸毛了：“你说什么，我爹一直没回家？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去找那个贱人了，还说什么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什么都是我的，都是放屁。”
气恼间，他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那瓶酒应声碎裂，发出“兹兹”的响声，很明显，酒中有剧毒。
林远举脸色青白，要是他喝了这个酒，估计现在已经没命了。
“你说，这是我爹送来的？”林远举咬着牙说，双眼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酒，目光似乎要杀人。
赵嫣儿一脸惊讶的表情，然后惊恐地跪在地上：“这瓶酒是老爷让人送的，妾身也不知道这酒里面有……”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怎么都说不出来那个“毒”字。
林远举一脚踹在赵嫣儿身上，可明显是在泄气。林玖玖连忙跟着跪倒在地：“是啊，少爷，这酒是老爷让人送过来说带来给您喝的，夫人也没想到酒里面会有毒。”
这话算是把林远举的情绪彻底引爆了。他双眼通红，拼命地去踩地上的饭菜，一边踩一边骂：“我就知道他要杀了我，我就知道……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第二百三十四章 计上心来
林玖玖连忙给赵嫣儿使了个眼色。
赵嫣儿心知肚明，连忙说：“爷，您可不能说这样的话，怎么说老爷也是您的亲爹，总不会真的害您。”
“不会害我？不会害我还想把我给毒死？他肯定是怕我说出他的秘密，对，肯定是这样。”
林远举有点疯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我就是看着他在大伯父的药里面下东西，他害死了大伯父，现在就要来害死我了。”
他不断地重复着这个话，赵嫣儿和林玖玖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有些失望。
就这么一句话，实在是没有多少有用信息。现在林远举能说出这样的话，到时候也能说自己没说过。
赵嫣儿无奈地对林玖玖笑了笑，表示自己没办法了。
林玖玖皱眉看着林远举，总觉得林远举知道的还不止这些。
突然，林远举站起身来，一把拉住赵嫣儿：“嫣儿，好嫣儿，你把我救出去，等我拿了家里的钱就带你走！要是再晚一点，老头子就把钱全部花完了。”
林玖玖眼前一亮。
这倒是个好办法，她最喜欢看的就是狗咬狗，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
想到这里，林玖玖更觉得不能把林远举关在这里，说句好听一点的，太大材小用了，就这么个败家子，就应该放出去可劲儿造啊。
她对着赵嫣儿点了点头，赵嫣儿心中虽然奇怪，却也照着林玖玖的意思说：“好，我回去想想办法。”
听她这么说，林远举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打量着赵嫣儿，突然嗤笑了一声：“肯定是我傻了，你有什么本事把我给救出去，不添乱就不错了。”
赵嫣儿咬牙：“我可以去求姑娘。毕竟我在天香楼那么长的时间，她肯定会帮我的。”
林远举猛地掐住她的脖子：“你要去求林玖玖那个贱人？”
林玖玖气得恨不得把手中的食盒砸到林远举的脑袋上去。
赵嫣儿气都喘不上来，憋着气说：“你要是想出去，就只能找林掌柜。”
那只手一松，赵嫣儿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好，你去找林玖玖，只要把我救出去，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赵嫣儿垂下头，掩去眼中的不屑。
出了监狱，赵嫣儿不解：“姑娘，为何要救他出来，让他在那里面多待一段时间不好吗？”
林玖玖笑了笑：“你等得住？”
她把心中的想法说了一遍，赵嫣儿这才反应过来。就跟林玖玖说的那样，林福海这人奸诈狡猾，又有宫祥陵撑腰，没有林远举这个大杀器还一时半刻还真是搞不定。
“嫣儿全听姑娘吩咐。”
林玖玖真是极少听着赵嫣儿这么正正经经地说话，看着她一时之间也有百感交集的感觉。她嘴巴动了动，却是说出一句：“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赵嫣儿福了福身就离开了，林玖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动了动身，一转身，就看见宇文灏站在拐弯处。
“你怎么来了？”昨日没有追出去林玖玖心中还是耿耿于怀，这会儿看见宇文灏，就觉得一颗心似乎落了下来，况且她还有事求他，自然觉得两人似乎是心有灵犀。
“姑母出宫了。”
宇文灏把林玖玖额前的碎发拨到了耳后，动作十分温馨，只是说出来的话的确有些破坏气氛。
林玖玖撅了撅嘴，却是仰着头笑道：“现在我怎么说也是皇帝的表妹，她总不至于在身份上抨击我了吧？”
宇文灏失笑，他看着林玖玖，这才发现就算她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跟方安然相仿的年纪，本应该天真无邪地承欢双亲膝下。
他突然有点心疼，就把林玖玖揽入怀中。
天气冷了，宇文灏的怀抱很是温暖，林玖玖享受地眯上了眼睛。可想着自己还在监狱门口，又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胸口：“在外面呢。”
“没事。”
宇文灏搂着她，宽大的身形把林玖玖完完全全地遮住了。林玖玖觉得宇文灏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微凉的感觉却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玖玖，不管什么情况，我只有你一个妻子。”
话一出口，林玖玖就把脑袋埋进了他的怀中，闷闷的声音从宇文灏的胸前传出：“好啦，知道了。”
宇文灏觉得林玖玖的声音说不出来的可爱，让他心里融成了一滩水。
想着宇文燕，他的眼神又冷了下来。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护林玖玖周全。
两人抱了一会儿，并肩而行。车夫赶着马车在后面缓缓跟着。
林玖玖这才想起自己脸上的妆还没有卸，想着之前化了妆宇文灏还认错了人，她就微仰着脸问：“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不会。”宇文灏拉过她的手，“你怎么样都好看。”
林玖玖觉得今天的宇文灏嘴巴是抹了蜜了，要不然这个大直男怎么情话一串串地往外冒呢。偏偏她也脑子抽了，矫情得问：“那你说，你喜欢我什么？”
宇文灏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她：“我就是个庸俗的人，最初的喜欢是因为你的美貌。可是后来我慢慢发现，你完美的容貌下更加完美的性格，我何德何能这辈子能碰到像你这样的女子。”
这话酸的，简直就是中文十级。
林玖玖心里甜的都要冒泡，正要说话，就听见边上传来一声轻咳：“将军，你们说完了吗？”
是陈良。
林玖玖闹了个大红脸，宇文灏却是神态自若，一脸淡定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陈良向来直来直去，可这会儿却是有些别扭：“那个，安然郡主可有看中的男子？”
原来是来探听消息的。
林玖玖早就知道陈良对方安然有意思，只不过是因为两人身份关系一直没有捅破这层关系，现在看着方安然破釜沉舟的样子也算是沉不住气了。
没等宇文灏回答，林玖玖就抢着开口：“自然有，京城那么大，怎么可能找不出两个青年才俊。”
陈良的表情一下子就黯淡下来。
林玖玖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觉得那些人都没陈将军优秀，说是青年才俊，大多也都是靠着家里的关系，哪里像陈将军，年少有为，凭自己的能力立下赫赫战功……”
陈良原本黯淡下来的表情又恢复了些许光彩：“我真有那么好吗？”
林玖玖拼命点头：“所以我觉得，陈将军也应该去试试，毕竟跟安然郡主一样好的女孩子，现在不多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越狱
陈良脸上的表情颇为挣扎。
林玖玖见他朽木不可开窍，又补了一句：“昭然公主可急得很，说是只要郡主相中了，就要马上成亲。”
话音一落，陈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安然啊，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林玖玖叹着气，眼中却是藏不住的笑意。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才发现宇文灏没有跟上来。
她转过头，就看见宇文灏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怎么了？”
“我和阿良比，谁更好一些？”
林玖玖知道眼前这人就是个大醋缸子，估计是看着自己花式夸陈良，那酸劲儿又冒出来了。她连忙说：“你好你好，还是你最好。”
宇文灏哼了哼，算是暂时满意她的回答。想了想，又想到了这段时间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
“你那日跟文远道走，是不是也是为了气我？”
林玖玖的小心思一下子被拆穿，让她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对了，有个事儿我忘记跟你说了。”
见她这样，宇文灏也知道答案，心里不由轻松了起来。林玖玖走到他身边，垂着头拉了拉他的袖子：“能不能把林远举给弄出来？”
“林远举？把他弄出来干嘛？横竖都要回去的。”
这话说的林玖玖竟是无法反驳，要不是为了发挥一下林远举的余热，她还真不想搞得这么麻烦。
她只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对于林家，林玖玖再了解不过，放了林远举，对于她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
“既然如此，就依你说的，不过总要找个眉目。”宇文灏觉得不能那么轻松就把林远举给放出去了，起码不能让他有在外面逍遥的机会。
两人卯着劲儿想，没一会儿同时抬起头，互相看了一眼：“越狱！”
“昨儿这京城可不太平，听说那大理寺牢房有人越狱了，那人还放出去不少犯人呢。”林玖玖起早出门，就听见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昨晚大理寺牢房的事情，不由笑了笑。
说是放出去不少犯人，可她心里清楚，除了一个林远举，其他人都已经抓捕归案了。
此时的林远举一脸侥幸地坐在家中，看着给自己端茶送水的赵嫣儿，瑟地说道：“还找什么林玖玖，凭我自己的本事照样能逃出来。”
赵嫣儿乖顺地点头，心里却清楚得很，要不是林玖玖，哪能给林远举出来的机会。不过这样也好，林远举出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自然不敢作威作福，她也少受点苦。
“要不要我去跟老爷说一下？”
赵嫣儿又提起了林福海。
说起来，林远举越狱的事情林福海还不知道，只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这个事情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么想着，赵嫣儿心里竟然还有些期待。
思忖间，林福海就从外院风尘仆仆地回来了，看着坐在房间里的林远举，整张脸变得刷白。
“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林远举一听他这么说心里就不高兴，撇着嘴说：“你还巴不得我死在监狱里吧。”
想着那瓶毒酒，林远举就恨不得给面前的老头子一耳光子，可是一想到自己要是捅穿了这个事情，接下来的计划可能都没法进行，他又把那心思压了下来。
林福海一听他的话，就忍不住打起转来，不停地念叨“怎么会这样。”都把林远举给听烦了：“到底怎么样，你别给我卖关子。”
“我已经求王爷救你了，现在你自己出来了，岂不是要害了我了。”
林福海是用林远举做交易的，如今林远举出来了，宫祥陵会不会以为他用手中的东西跟人家做了交易？
林远举也觉得这个事情不对了。
想着那天晚上过来的晚秋，他就不由浑身瑟缩了一下。宫祥陵那可是个王爷，就算他光明正大杀了自己，还有谁敢多嘴一句？
这么想着，他也慌了，拽着林福海的袖子说：“爹，怎么办啊，要不我们逃吧。”
“你们想逃到哪儿去？”
一个女声从门外传进来，林远举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脑袋却战战兢兢地转向门口，果然看见了那张对他来说称得上噩梦的脸。
晚秋笑吟吟地走了进来，看着林家父子的样子，目光又在站在边上的赵嫣儿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林公子出狱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你们那么忧虑干什么？”
林福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抬起头看着晚秋，不确定地问了一句；“难道昨晚的事情是王爷安排的？”
晚秋呵呵一笑：“你不用管是谁安排的，横竖林公子已经出来了，你也应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什么承诺？”林远举对这种字眼特别敏感，他猛地回头看着他老子。
林福海没理他，只是说：“可是王爷答应了要护我周全，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一定把那个东西双手奉上。”
晚期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要不是林福海这个老匹夫留了后招，这会儿他已经尸首分离了。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在京城多待一些时间吧。哦，对了，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有好消息传来，这样你们也就不用走了。”
看着晚秋离开的背影，林福海一脸不解。
好消息？对于林家来说，最近可以说是乌云罩顶，又哪来的好消息。
天香楼的这会儿迎来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客户。
虽然说香膏店来个男客人也不奇怪，多的是一些买了香膏去讨好心上人或者自家娘子的，可是这人也不去看香膏，一进门就奔着十全大补丸去了。一边捏着药丸，一边评头论足，那样子看着还真是够欠揍的。
伙计连忙通知了还在东大街天香楼的林玖玖。听着伙计的描述，尤其是那一句：“看着道骨仙风的，却没想到是个变态。”的评论，让她的脑海中顿时冒出一个人来。
果然，她前脚刚踏进门，那人就回过头来，依旧是和容貌不符的吊儿郎当的语气：“哟，林掌柜，好久不见啊。”
林玖玖又惊又喜，应了一句：“恒大夫，好久不见啊。”
第二百三十六章 恒远回京
来人正是几个月没见的恒远。
林玖玖邀他去了二楼茶座，亲手给他沏了一杯热茶。毕竟若不是恒远，她也做不出那么好卖的十全大补丸和养生丸。
“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做了赵家的乘龙快婿，怎么来了京城？”
枫桥镇离京城不少路，哪有新婚夫妻分别那么长时间的。
“我这是拖家带口来投奔林掌柜了。”恒远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倒是让林玖玖大为震惊。
“你的意思是赵老爷和赵小姐都来了？”
恒远点了点头。
枫桥那地方实在是山高皇帝远，商铺被官府压榨得十分心酸。赵老爷虽家业大，却也不是因循守旧的人，索性把那边的生意交给本家的几个侄子，自己跟着女儿女婿来了京城定居。
“老头儿现在日子过得很是惬意，整日养花逗鸟，清闲得很。倒是苦了我这个女婿，想要找个地方开药堂差点把鞋都磨穿了。”
林玖玖可不相信他的鬼话，有钱有权的都比不上一个妙手神医，恒远在京城也算是待过一段时间，难道会找不到关系？
更何况，赵老爷那么有钱，花钱砸也能砸出一个黄金地段来。
“你应该是为了宫祥陵来的吧。”
一听林玖玖的话，恒远腆着脸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林掌柜。”
林玖玖真是恨不得把恒远面前的那杯热茶泼到他的脸上。怎么几个月不见，这人的无赖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说吧，今儿来找我有什么事？”林玖玖直接打开门说亮话，然后就见恒远的表情有些扭捏。
这么个二十五岁的大男人做出这个表情着实让林玖玖觉得有些别扭，她嫌弃地看了恒远一眼，催促道：“快点，要是不说我就赶你走了。”
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恒远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宇文灏走了上来。
他刚刚下朝，身上的朝服还没有脱。
在楼下听见伙计说林玖玖跟一个陌生的男子上了楼，就一脸困惑地走了上来。还没站稳，就听见个熟悉的声音在跟他打招呼。
跟林玖玖反应不一样，宇文灏的脸上只有惊没有喜，对于一个大醋缸子来说，任何一个下至三岁上至五十岁的男子都是隐藏的情敌。更不要说，恒远这么个分不清敌我的人。
“看来宇文将军并不是很高兴见到我。”恒远叹口气，就要站起来。
林玖玖皱着眉头喊住他：“诶，你刚刚要说什么？”
恒远一口喝光了面前杯子中的茶，然后晃了晃空杯子，说道：“我想了想，还是躲不过名利的诱惑。”
林玖玖和宇文灏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要入宫？”
“你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恒远调侃地看了两人一眼。
宇文灏冷着一张脸，哼了一声：“这不是废话。”他微微一抬下巴，“说吧，你要入宫做什么？”
“这个……”
林玖玖恼了：“什么这个那个的，不说你这辈子都别想进宫。”
恒远看一眼宇文灏，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记得当日我跟你说过我兄长的事情，我想过了，若是不进太医院，这辈子我都无法给他平反了。”
宇文灏瞳孔微缩，却被林玖玖顶了一下手臂：“什么事情，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宇文灏并不打算现在就把这个事情告诉林玖玖，只是对着恒远点了点头：“好，我帮你入宫。”
恒远心满意足地离开，林玖玖单手托腮看着宇文灏，一脸不高兴：“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是。”宇文灏点了点头，“但是我不会害你。”
林玖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你自然不会害我。对了，昨儿陈良跟安然怎么样了？话都说到那份上，总不至于他还没回过神吧？”
宇文灏倒是真不知道。
早上刚下朝他就来了天香楼，还没时间去管陈良和方安然的事情。
“走吧，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看看热闹。”
林玖玖一脸八卦，樱桃小嘴微微翘起，看着十分可爱。
宇文灏忍不住掐了掐她的鼻子，一脸宠溺地说：“走吧。”
方安然如今在宇文府，要不是为了看热闹，林玖玖还真是不愿意去宇文燕在的地方。
进了府，林玖玖就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她看向宇文灏，问了一句：“你们家这是有喜事？”
宇文灏摇了摇头，看着四周披红挂彩的装饰也有些发晕。
正说着，就看见个小丫鬟从侧院走了出来，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小院里：“你们把这两个灯笼挂在这儿，小心点，弄不好小心郡主责罚。”
“灵儿。”林玖玖冲着她招了招手。灵儿马上跑了过来，一脸高兴的样子对着林玖玖和宇文灏行了行礼。
“你们这是干嘛呢？”
灵儿笑得开心：“林姑娘，您不知道吗？我们郡主今儿要成亲了。”
林玖玖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安然今儿成亲？对象是陈良？”
“不是陈将军啊。”灵儿摇了摇头，“是王尚书家的公子。”
林玖玖和宇文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难道昨天陈良没来找方安然？
她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直接进了方安然的闺房。
方安然凤冠霞帔坐在妆镜前，听见开门声，她猛地回过头，看见是林玖玖，又一脸懊丧地转了回去。
林玖玖顿时明白了。
真没想到方安然还真是够虎的，还以为她就找个人来装装样子，却不想她竟然直接要跟人家成亲。
“怎么，看见不是你想看见的人，失望了？”
方安然闷闷地来了一句：“表嫂你就不要打趣我了。今儿这一出，估计姑母都恨不得杀了我。”
听着方安然话，又想着宇文燕那张愤怒的脸，笑了笑：“知道事情的后果你还敢这么做。”
“那也没办法，不过……”
方安然垂着头，一脸的不高兴：“表嫂，你都不知道昨天陈良是怎么说的，他说随我高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今天他要是不来的话，我就真的要嫁给那个姓王的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灌药
方安然一脸自我厌弃的表情，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林玖玖的坐在桌前，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
“算了算了，要是陈良真的不来，那我就自暴自弃，嫁给姓王的就嫁给姓王的。”方安然恨恨地说。
林玖玖倒是不担心陈良不来，就他昨天的那个反应，想必心里也把方安然装得满满的。
“你这亲结的这么匆忙，你表哥都没缓过劲来，这会儿估计在外面忙得脚不沾地，我得去帮帮忙。”
说完，不顾方安然的呼唤出了门。
跟她想的一样，宇文灏果然很忙。
他那舅舅是个不管事儿的，现在还在军营没回来，外面招待的事情都要他来。
林玖玖出去的时候正看见宇文灏跟一个一品大员说话。那一品大员倒是十分殷勤，宇文灏的表情却有些不耐烦。
看见林玖玖，宇文灏跟那一品大员说了句话，那人也看向这边，然后十分理解地拱了拱手。
宇文灏得以脱身出来，朝着林玖玖走了过来。
“看你眉头皱的，不就是表妹出嫁嘛。”林玖玖分明知道宇文灏是因为什么烦恼，却故意朝着反方向说。
宇文灏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她真愿意好好出嫁，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这丫头一心念着阿良，怎么可能嫁给别人，这亲还成得这么急。你都不知道，从刚刚进门开始，我这右眼皮就跳得不行。”
“什么时候你也信这东西了。”
林玖玖白了他一眼，目光一闪，就看见宇文燕前呼后拥地从边上走了过来。
“姑母。”宇文灏心里有些紧张，若是宇文燕在这个场合刁难林玖玖，这场景可真是太难看了。
好在，宇文燕还没有这么任性。
她走到林玖玖面前，竟破天荒地打了个招呼：“林掌柜来了。”
短短五个字，差点让林玖玖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眼前的这个可是宇文燕，难不成真的因为她的身份所以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不仅她，就连宇文灏也有些不适应，来了一句：“姑母，您可是身子不适？”
宇文燕被他说得笑了起来：“怎么，难道今儿大喜的日子还要本宫发火你才高兴？”
林玖玖连忙说：“公主说得对，今儿是大喜的日子，自然以郡主的事情为重。”
宇文燕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右眼皮也开始跳起来了。”林玖玖捂着自己的眼皮子，伸手掏了掏口袋，“上次被人行刺也是这种感觉，这个东西你拿着，说不定用得上。”
宇文灏看了一眼林玖玖塞到自己手中的小瓶子，认出来这是林玖玖放她那个灵丹妙药的瓶子。虽然觉得在宇文府不至于出什么事情，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还是小心地把瓶子收了起来。
林玖玖心里算是安定了一些，拉着他的手：“前面还是让下人忙活吧，我们去后院逛逛。”
她的花圃还在，一些难以移栽的花也没有搬走。林玖玖带着宇文灏走进去，外面是冬日凛冽，里面却十分温暖。
“我还以为你姑母会看不惯我，顺带看不惯我的花圃，把它给铲平了。”
“不会。”宇文灏淡淡地说。
宇文燕虽然骄纵人性了一点，但是还没有无聊到这个程度。
林玖玖信手拂了拂花，也觉得自己想多了。她蹲下身，闻了闻手下那朵蔷薇，然后皱了皱眉：“我怎么觉得这花的味道有些古怪。”
“怎么会？”
宇文灏正要蹲下身，就听见外面下人在说：“将军，摄政王来了。”
别人宇文灏还能推辞一下，可是宫祥陵来了他却是不得不出去招待。
“你去吧，我在这边再待一会儿。”
宇文灏看了她一眼，面露担忧：“你一个人在这里，真的没事吗？”
若是往常也就算了，将军府跟个铁桶一样，自然不怕有闲人进来。可今日情况不一样，难保不会有人趁乱兴事。
林玖玖摆摆手：“真要是有人害我，又何必等到今天。放心，在京城我都是横着走的，更别说在你的将军府。”
听她这么说，宇文灏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林玖玖把选中的花放入空间，然后盘点了一下空间中的东西。她又做了不少精油，精油这种东西不好提炼，自然也不能大批量生产，她准备弄几瓶送太后和宋老夫人。这两人什么都不缺，这种稀少的东西最是得她们喜欢。
正看得入神，冷不丁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宇文灏？”
林玖玖一回头，就闻见一阵奇怪的味道，她心中警铃大作，在昏迷之前给自己灌了灵泉水。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人给她灌了什么药水，林玖玖根本反抗不了，在意识完全失去的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早知道就不让宇文灏走了。”
“公主，药已经灌下去了。”
宇文燕的房间，那个给林玖玖灌药的小厮一脸谄媚地说。
“是吗？你的家人本宫会照顾好的。”
小厮正不明白怎么回事，却不妨身后出现一个黑衣人，单手卡着他的脖颈，就听“咔哒”一声，那小厮瞪着双眼失去呼吸，死不瞑目。
“拖下去吧。”
宇文燕用帕子掩着嘴巴说，“林玖玖的尸体现在在哪儿？”
“还在花圃。”嬷嬷回答，心中不由也有些感慨。
公主跟那个林玖玖还真是有深仇大恨，一瓶鹤顶红下去，就算是十头牛也要被毒死了。
“嗯，就放那里吧。动点手脚，别让人查到本宫头上。”她揉了揉眉心，怕只怕太后和宋老夫人那边不好交代。
“是。”嬷嬷退了下去，宇文燕的指甲几乎要被她抠破，若不是为了蔷儿，她真不想走这条路。
大婚。
那王公子意气风发，娶了安然郡主，那就等于是成了宇文灏的妹夫，那在朝中可不得横着走。
盖头下，方安然时不时回过头看着大门口的方向。
宇文灏心头也是不安，这种时候林玖玖也该出现，可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出现。难不成是在花圃忘了时间？
他正要起身去找林玖玖，就被宇文燕给叫住：“灏儿，今日是安然大喜之日，你要干嘛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身死
宇文燕的话让宇文灏又坐了下来，却依旧心绪不宁。
不出所料，礼还没行完，陈良就冲进来带走了方安然，虽是闹得不可开交，可有宇文燕和宇文灏在，王尚书得了好处，自然也就把这个事情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宇文灏心中的不安再无法控制，他踉跄着到了花圃，就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伏在那儿。
“玖玖！”
宇文灏眼睛都变成了血红色，他脚都迈不动，几乎是爬到林玖玖身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那个原本生动的人已经失去了呼吸。
天香楼掌柜暴毙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京城。
那几日，街头巷尾都在传着这个事情，说书人摇头晃脑，说起这事儿亦是摇头惋惜：“真是红颜薄命，传闻当日宇文将军看见林掌柜死状，一朝白发。可怜一个绝世美人儿就这么七窍流血，香消玉殒。”
底下有人在问：“先生，那林掌柜是被谁害死的啊？”
在京城，林玖玖的名声实在不差，碰到穷苦人家总是会去接济一二，他们实在是想不到有谁会下狠心去害一个姑娘。
说书人摇了摇中指：“不可说不可说。”
底下一片哄笑声：“还不可说呢，分明就是你不知道。”
说书人一拍桌上案板，怒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林掌柜树敌少，但是宇文将军树敌颇多，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可说。”
“难道是摄……”
有人失声出口，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斥责道：“这种事情你也敢说，不怕丢了脑袋。”
茶楼一时间安静如斯。
京城一处隐蔽的宅院，厨房只听得“咕嘟咕嘟”的烧水声，里面一个房间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一开门，就闻见一阵药味扑鼻而来。
“先生，她怎么样了？”
门内缓缓而出一个白色身影，正是恒远。而急匆匆上去询问的，正是一脸憔悴的宇文灏。
说这话的时候，宇文灏一脸紧张，那么多天昼夜不歇，即使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了。
“林姑娘服毒的时候喝了灵药，这才护住了心脉，不然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恒远目光灼灼，“你可知道林姑娘服用的是什么东西？”
宇文灏听恒远的意思就知道林玖玖已经脱离了危险，那么多日都绷着一根线，这会儿听见这个消息，他脚底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恒远连忙伸手去扶他，笑眯眯地说：“宇文将军，您这样可不行，要不然怎么去找害了林掌柜的凶手。”
听着恒远的话，宇文灏的目光倏然变得冷冽。
不用他说，那个害了林玖玖的凶手他也要找出来碎尸万段。
“好了，你去忙吧，留在这里也没用。”恒远话出口，就算心中千般不舍，宇文灏也离开了小院。
林玖玖如今昏迷不醒，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要说此时，最高兴的就是林福海。
他终于明白晚秋说的好消息是什么了，如今没有林玖玖，那天香楼可就是他的了。
林夫人身陷丧女之痛，自然无心打理天香楼，好在林玖玖挑选的伙计都很顶用，况且还有不少存货，天香楼也算是能经营的下去。
林福海进去的时候，天香楼依旧是生意兴隆，看得林福海红了眼。
“好好好，生意这么好就对了。”
刚来的一个伙计没见过他，上去问了一句：“客官，您需要什么？”话音未落，就被林福海扇了一巴掌。
“客官？我是你们掌柜的！”
伙计被打得七荤八素，却还保持着一丝理智：“小的没听说天香楼被卖了啊。”
“我是林玖玖的叔叔，现在她死了，这天香楼不给我还能给谁？”林福海话说完，突然又来了一句，“我警告你别拿宇文灏来压我，管天管地，他还管不了我们林家的财产。”
宇文府。
陈良一进门就看见宇文灏把自己埋在书堆中，他扔了宇文灏手中的书，一脸着急：“你还有心思看书，林福海都把天香楼给占了。”
宇文灏目光中闪过一道杀意，却依旧淡淡地说：“无妨，日后自然会有人收拾他。”
陈良看他不紧不慢的样子，觉得自己就是瞎着急了。
难为他新婚燕尔还要为宇文灏的事情奔波。不过想想，自己得偿夙愿，宇文灏却和林玖玖阴阳相隔，他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内疚感。
“将军，你若是难受，可以躲起来哭一下，人死不能复生，我不会笑你的。”陈良也不知道积累了多大的勇气，可即便是这样，一句话说得也是断断续续，生怕宇文灏生气了。
宇文灏沉着脸起身，把刚刚被陈良扔掉的东西捡了回来。
陈良这才发现，这哪儿是书，分明就是账本。
“这是？”
“鹤顶红是剧毒药，官府早就出台文书若是私人购买必须要登记在册。这些是各个药铺的账本。”宇文灏边说边拿起册子，一脸认真地翻阅记录。
“这种事情你交给底下的人做就好了。”陈良皱着眉，宇文灏日理万机，那还用做这种小事。
“我不放心。”宇文灏突然咳嗽了两声。
“将军，您怎么了？”陈良连忙上前。他们认识以来宇文灏就没生过病，这两声咳嗽比他中箭了还要让陈良觉得惊悚。
“无妨。”
宇文灏摆了摆手。
“无妨？”伴着宇文燕的声音，她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一把抽掉宇文灏手中账册，扔到了不远处的火盆里，“不就死了个女人，你至于这么要死不活的吗？”
“姑母！”宇文灏额角都是暴出的青筋，他死死地盯着宇文燕，放在一侧的手紧握成拳，让宇文燕觉得，若她不是宇文灏的亲姑母，这会儿已经被他杀了。
“灏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跟你亲姑母反目成仇吗？”她心中大骇，却是万分庆幸一开始就把那个小厮给杀了，不然留下破绽，说不定这个侄儿真的会跟她翻脸。
想了想，她又说：“灏儿，那林玖玖已经死了，姑母定会给你找一个合适的女子。”
“姑母。”宇文灏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宇文燕，“我说过，我的妻子只有林玖玖。”
第二百三十九章 姑侄决裂
“啪”宇文燕一巴掌狠狠打在宇文灏的脸上，打完之后，手都止不住地哆嗦：“你就这么惦记一个死人，是要我们宇文家断子绝孙吗？”
“这不是姑姑希望的吗？”宇文灏冷冷地说，“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此生妻子只有林玖玖一人。”
宇文燕瞳孔紧缩，这下更是浑身都止不住地哆嗦起来。她的内心泛上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可是蔷儿……
她闭了闭眼睛：“好，好，你还真是宇文家的好孩子。”
说完，就被嬷嬷扶着踉跄着走了。
“公主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
陈良看着宇文灏脸上的巴掌印，宇文燕本来就是会武功的，这一下估计是急了，更是使出了十成的力气，那巴掌印都已经肿起来了。
若是往常，宇文燕是断然不舍得打宇文灏，就算是打，也只是小惩大诫，怎么都不会下那么狠的手。
宇文灏似乎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痛，只是看着宇文燕离开的方向，淡淡地说：“姑母今日反应似乎有些大，或许玖玖……”
陈良原本是一脸平静地听着宇文灏说话，这会儿听他这么说，猛地抬起头，接着宇文灏的话说：“您的意思是……林姑娘是被公主。”
宇文灏微仰着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是痛苦还是悲伤：“找人跟着姑母，不要让她身边的暗卫发现了。”
“是。”
陈良领命下去，房间里又只剩下宇文灏一个人。
窗外寒风瑟瑟，吹着窗户不停发出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诡异。
宇文灏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久久没有移动。
良久，他把目光转向那个火盆，之前的账册已经被焚烧殆尽，就如同他心里对于宇文燕的那点孺慕之情。
手又抬了抬，一个暗卫从窗外跳了进来。
“你去散播，玖玖是被宫祥陵下的毒。”
因为宇文灏的插手，原本被京城中人遮遮掩掩不敢说出来的话题一下子就传播开来。
“混账！”
宫祥陵书房中，那一张紫檀木雕刻的大桌一下子被他劈成两半。
“王爷。”晚秋面露担忧，他们都没想到外面的风言风语竟然会传成这样，若是如此，当日他们也不必让宇文燕下手，平白又树了敌。
“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宫祥陵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话说的不知道是晚秋还是宇文燕。
晚秋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过了许久，才听到宫祥陵的声音：“这个事情，是宇文燕的手段？”
晚秋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毕竟……”宇文燕不知道，其实她那一对子女早就在宫祥陵的手上。
宫祥陵倒是没有亏待他们，安排了个别庄让他们住着。
宇文燕对那双子女视若珍宝，自然是不敢做出这种事情。
“王爷，昭然公主求见。”
小厮从外面跑了进来，说出来的话却让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宫祥陵先反应过来，说了句：“带她去大堂。”
小厮领命出去，晚秋一脸困惑：“不知道公主这趟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林玖玖的那件事。”宫祥陵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朝着大堂走去。
宇文燕等在大堂，手中的锦帕都要被她揉变形了。
“公主怎么有空登门。”宫祥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宇文燕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没等宫祥陵开口，就来了一句：“我的蔷儿呢？”
“公主这么着急，是害怕了？”宫祥陵坐到上位，懒洋洋地看着宇文燕。
宇文燕这才惊觉自己的反应太大，她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坐了下来：“害怕？本宫有什么好害怕的？林玖玖本宫帮你解决了，如今你也应该兑现你的承诺。”
宫祥陵冷哼一声：“你帮我解决？难道公主没听见外面的传言，早知道最后这黑锅也要强加到本王头上，倒不如本王亲自下手，倒也不憋屈。”
宇文燕最怕的就是这个，之所以急急忙忙过来，也是怕宫祥陵得到消息伤害他的子女。听到宫祥陵这么说，宇文燕脸上平静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了。
“这事情不是本宫说出去的。”她紧抿着嘴，即便如此，宇文家世代的骄傲让她在宫祥陵面前低头也让她心如刀绞。
“是吗？”宫祥陵笑了笑，“既然这样，我就不怪罪公主。放心，你那一双儿女本王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不会让他们受苦的。”
宇文燕没说话，她知道没有突如其来的好意，而宫祥陵的这句话绝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他接着说了一句：“只要公主为我好好办事。”
宇文燕抬头看他：“该做的事情本宫已经做了，你还要本宫怎么样？”
她的目光中是熊熊怒火。
“公主别动气嘛。”宫祥陵轻佻地上前勾住宇文燕的下巴，她别过头，拼命克制才不至于一巴掌扇在宫祥陵的脸上。
“那林玖玖是宇文灏的命根子，如今却被公主给杀了，你说，宇文灏要是知道这个事情会怎么样？”
宫祥陵满意地看着宇文燕的瞳孔紧缩，整个身体也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他一只手按在宇文燕的肩膀上，让她的身体不至于抖动得那么厉害。
“所以公主，迟早有一天你会和你那宝贝侄儿反目成仇，倒不如为了你那一双子女努力一下，毕竟，没了宇文灏，他们也算得上是宇文家的血脉。”宫祥陵一派歪理，却让宇文燕不得不承认他的话也是实话。
若是前两日，她还会觉得宇文灏不会因为林玖玖这么一个女人和她反目，可昨日的争执言犹在耳，宇文灏话说得狠绝，若是没有林玖玖，他这辈子不会再娶。
横竖宇文家也要断后，她还不如为了宇文家的前程努力一把。
既然当年她能力挽狂澜救宇文家于水火之中，扶宇文灏上位，那如今，她也可以。
宫祥陵看着宇文燕脸上表情变化，半晌才缓缓开口：“等本宫考虑好了，就告诉你答案。”
第二百四十章 清醒
宇文家别院。
宇文灏拿起床上女子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那只手依旧柔软，却没有什么温度，若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宇文灏都要觉得她已经香消玉殒了。
“玖玖，我一直讨厌那些愚忠愚孝之人，却不想自己也因为愚孝差点害了你。”想到早上暗卫禀报的事情，宇文灏眼中寒芒闪动。
他怎么都没想到宇文燕竟然会跟宫祥陵牵扯在一起。当年宇文家出事就和宫祥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不要说这之后宫祥陵和他更是势不两立，宇文燕和他一起，自然就是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得知消息，宇文灏就派人抓了宇文燕身边的嬷嬷，都不用拷问，那嬷嬷就全都招供了。
想着自己要碎尸万段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姑母，宇文灏就觉得心头血差点吐出来。
林玖玖只觉得疼，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就像是被人扔进了火炉里烤，然后又被放进了千年寒潭水里，忽冷忽热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却出现一丝凉意，这种感觉让她十分舒服，拼着劲儿总算是从那一片混沌黑暗中醒了过来。
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见边上传来惊喜的声音：“玖玖，你醒了？”
她睁开眼，就见面前宇文灏身影幢幢，好半天才聚焦。
“宇文灏，你怎么在这里？”
林玖玖声音沙哑，但是听在宇文灏的耳中却有如天籁，他只觉得眼睛酸涩，忍不住在林玖玖的手背上亲了又亲：“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林玖玖脑海中的记忆这才回笼。
她记得自己分明是在花圃之中，然后就被药给迷昏了，再然后就被人灌了药。要不是因为她提前喝了灵泉水，估计现在已经见了阎王爷。
“我昏迷了多久？”
林玖玖喉咙疼得难受，但是心里层层叠叠的疑惑压着，让她忍不住就问了出来：“是谁给我喂的药。”
前一个问题，宇文灏很快就回答她了：“你睡了六天七夜。”可是第二个问题，他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来。
他在害怕，怕林玖玖知道是宇文燕下的毒手而疏远他。
可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出卖了自己，林玖玖笑出声：“是你的好姑母？”
宇文灏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却也只能点了点头。
“诶，宇文灏啊，怎么碰到你我就多灾多难了。”
林玖玖说了那么多话就觉得有些累了，正好恒远走了进来，看见林玖玖醒着，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我就说这两日会醒，林掌柜的身子可真是好，喝了一瓶鹤顶红就跟没事人一样。”
这话说的林玖玖听着就不高兴，什么叫做喝了一瓶鹤顶红还跟没事人一样，她这不还昏迷了六天七夜嘛。
这年代也没有什么营养液的，只能每日灌点米汤，她现在真是饿得难受。
“我饿了。”
“会饿就对了。”恒远上前给她把了把脉，又露出贱兮兮的笑来，“嗯，恢复得不错，但是五脏受损，接下来半个多月，你也只能喝喝米汤了。”
林玖玖想念那些大鱼大肉，可是听恒远的意思，在这半个月内那些东西都和她无缘了。她有些怨念地看了宇文灏一眼，那眼神更是让宇文灏胆战心惊，他连忙开口：“玖玖，等你好了我定请御厨给你好好做几天饭。”
话出口，林玖玖觉得自己心里算是舒服了一些，“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喝了点米汤，她总算是觉得自己的胃舒服了一点。林玖玖昏睡了六日，脑子也清晰了一些，问道：“我娘呢？这么多天没见到我，她应该担心坏了。”
“林夫人还在林家，不过你放心，我早就跟林夫人说你没事，不过是假死。”宇文灏连忙回答。
林玖玖敏锐地抓到了宇文灏的重点，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我死了？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我死了？那我的天香楼呢，该不会被林福海那老贼给占了吧。”
她本来就五脏受损，这一下更是痛得她一咧嘴，躺回到床上去。
宇文灏欲言又止，林玖玖闭了闭眼，有气无力地说：“罢了罢了，等我好了一定让那老匹夫把吃了我的都吐出来。”
看她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宇文灏这几日来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想着宇文燕的事情，他有心想跟林玖玖说，可是看着她苍白的表情，又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你先好好养着，我还有些事情，晚些再来看你。”
林玖玖现在心乱的很，没注意到宇文灏的表情，只是摆了摆手：“好，晚点见。”
宇文灏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走出房间。
外面，恒远双手抱胸看着他。
“看来，你已经查出来是谁对林姑娘下的手了。”
宇文灏蓦地回头看他，但是想着林玖玖已经猜到，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轻叹口气，就要从恒远的身边经过。
恒远手一伸，拽住了宇文灏的袖子。
“宇文将军，这都几日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进宫？”
他这么一提醒，宇文灏这才想起来之前答应恒远的事情，不由皱了皱眉头：“其实那件事情不入宫我也能帮你查到。”
一入宫自然是凶险万分，尽管再不喜欢恒远，可他毕竟救了林玖玖，这个恩情宇文灏就觉得不能不报。
恒远摇头：“不，这个事情除了我，你们谁都查不到。”
宇文灏知道恒远这人心里多的是秘密，但是他不愿意说，自己也问不出来，只能又承诺了送他入宫，然后急匆匆地走了。
“说好了晚点来看，这都多久了。”林玖玖半靠在床上，照顾她的是赵小姐，如今应该说是恒夫人。
她帮林玖玖又垫高了些，笑道：“林姑娘这是想宇文将军了吧，你们俩感情可真好，不过一日不见就思念成这样。”
林玖玖别过头：“谁想他了！我只是讨厌人家说话不守信用。”
远在军营的宇文灏打了个喷嚏，知道林玖玖在骂他，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姑母可还在宇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