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失望
陈良一脸严肃，想着早上探子发来的消息，原本就严肃的表情又冷了几分。
他点了点头：“公主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外出。”
“是吗？”这不像宇文燕的性子，宇文灏眼中带着几分疑惑，看向陈良。
陈良眼中闪过一丝无可奈何，把早上的线报递给宇文灏。
短短一张纸，上面只有几个字：“昭然公主暗搜书房。”
宇文家没有地方是宇文燕不能去的，为何要暗中去搜宇文灏的书房，除非包藏祸心。可她不知道，宇文灏在府中的机会少，重要的东西都在军营。
宇文灏猛地把纸拍在桌上，震得整张桌子都不断颤动。
“姑母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他咬着牙，原先只存了三分的猜忌，如今却成了七八分。
“还有个事情本将军没来得及跟你说，前几日暗卫跟踪姑母，发现她跟宫祥陵来往。”宇文灏的语气平淡，听得陈良却是胆战心惊。
跟宫祥陵来往是什么意思，只要是宇文家的人，甚至只要是朝廷中人都会知道。宇文燕是宇文家的人，跟宫祥陵该是势不两立，而不是勾结在一起。
“玖玖的毒也是姑母下的。”提到林玖玖，宇文灏的眼睛就充血了。想着这些时日林玖玖受的苦，宇文灏只觉得心如刀割。
“公主怎么……”陈良心里发沉，当年宇文燕可以说是力挽狂澜，也正因为如此才得到了宇文家上下的尊重。可如今，她却要亲手毁了自己的荣耀。
“姑母为何如此糊涂。”宇文灏双手紧捏成拳，心中凄然。
宫祥陵的目的是那个天下至尊的位置，无论事情成败他都是乱臣贼子，难不成宇文燕要拖着整个宇文家入这遗臭万年的名录？
“将军，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宇文灏站起身，整了整身上衣服，“这个事情我定要禀报皇上，以全宇文家两全。”
他抬腿往外走，却停在门口，半晌才来了一句：“只希望圣上能给姑母一个体面。”
林玖玖每日喝着灵泉水，伤好得飞快，可是也越来越无聊。恒远入了宫，太医院可是个从早忙到晚的地方，不到半夜都回不来。
那赵小姐和林玖玖虽然聊得来，但是那么几日，话题聊得差不多了，又无聊起来了。
恒远披星戴月而来，给林玖玖把了把脉，大为惊讶：“你这伤好的怎么这么快？原本要半个月才能好的伤，不过几天竟然好得差不多了。林姑娘，该不是你藏着什么灵丹妙药吧？”
“那是自然。”林玖玖知道他一开始就怀疑了，鹤顶红是什么东西，喝了那种剧毒之物还能活下来的，要不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那绝对就是个异类。
她拿出自己用灵泉水制好的药丸递给恒远：“诺，这是我照着一个古方做的。”
恒远接过瓶子闻了闻，这里面分明只是简单的药材，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厉害的效用。林玖玖抢过那个瓶子：“都说了照着古方做的，真有奇效的药还能让你简简单单做出来啊。”
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恒远也不追究那个药到底是怎么做的了，到时候需要再问林玖玖要就好了。
林玖玖等着恒远诊完脉，扭扭捏捏半天才问出口：“那个，宇文灏最近很忙吗？”
“宇文灏？”恒远眼中带着揶揄，“我记得谁说过不想他的？”
“谁想他了。”林玖玖死鸭子嘴硬，“我只是看他这么久不回来，担心他出事。”
知道这人嘴硬得很，恒远也不逗她，只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宇文将军这段时间一直在将军府中。”
原来是在京城。
林玖玖一听，心里又开始别扭起来。
要说在军营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在京城，就这么点路，至于那么长时间都不出现？
她心里不高兴，被子都被她拧成麻花。
“估计是给你报仇去咯。”恒远站起身，拿起侍女手中的帕子净手。
“报仇？报什么仇？”林玖玖话一出口才想起自己中毒的事情，想着刚醒来的时候宇文灏跟她说的话，不由一个激灵，“不会吧，他要去找宇文燕给我报仇？”
“看他那劲头，说不准。”恒远推门而出，声音消散在空气中，“你好好养伤，不然半死不活的你男人看了心疼。”
林玖玖猛地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的确，她要是不养好伤，的确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就比如夺回她的天香楼。
京城的百姓生活喜乐，这段时间虽然八卦不断，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过笑过感慨过就完事儿了，该干活的干活，该做生意的做生意。
可是天香楼最近却不太好。
林福海坐在二楼林玖玖常坐的地方算账，算了一会儿，脸色就不对了。
“怎么回事，这两日的收入怎么少了一半多？”
马上有伙计上来应话：“店里的香料都是林掌柜提供的，林掌柜故去之后那些香料就没了补给。”
“林玖玖，又是林玖玖！”话没说完，就听见楼下有人在说：“又没货，前天就说没货，今天又没货，你们这天香楼是不想开了吧。”
这声音听着实在是耳熟，林福海知道来天香楼的许多都是权贵之女眷，不敢怠慢，一下楼，就看见了个熟面孔方安然。
方安然成了亲之后自然是一副少妇装扮，可是她面容稚嫩，看着亦是十分刁蛮可爱。见到林福海下来，她从鼻子里哼了哼：“画虎不成反类犬。”
林福海脸色一变，却知道方安然话中的意思。
她是说自己即使掌管了天香楼，却因为没有香料方子，原本生意兴隆的天香楼愣是让他弄得萧索起来。
原本摆的满满的货架如今却只有寥寥几瓶，看起来真是破败。
“郡主到来，有失远迎。有什么喜欢的可以随便拿，全当是小的孝敬您的。”林福海一脸谄媚地说。
方安然冷哼一声：“有什么喜欢的随便拿？我看你这儿我一个喜欢的都没有，之前表嫂送我的珍珠霜，你给我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只有你是狗
林福海一脸为难。珍珠霜本来就是奇货可居，林玖玖去世不过三天就卖完了，更别说现在。
“什么破店，这店没有我表嫂就是不行。”方安然声音清脆，即使站在店外也听得一清二楚。
门外一个声音朗朗而来：“安然，你这话说的就不体面了，什么叫破店？你看我这装潢，哪里破了？”
林福海如遭雷击，浑身发抖。
是林玖玖的声音，她不是死了吗？
他看向门口，林玖玖双手负在身后，虽然身形消瘦，却是面色红润，嘴角亦是微微上扬，却看得林福海胆战心惊。
“鬼啊！”
林福海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哀嚎，整个人抖若糠筛，寻着一处桌子就钻了下去。
这狼狈的样子看得林玖玖啧啧出声，蹲到林福海面前：“安然说得也不错，没了我果然不行。就你这怂样，管得了我这天香楼吗？”
林玖玖一回来，店里的伙计一个个都是眉开眼笑。
林福海这个人没什么本事，脾气却很大，这段时间对他们非打即骂，还小气得很，他们都是敢怒不敢言，虽然不奢望林玖玖回来，也指望着宇文将军能看在林玖玖的面子上帮帮他们。
如今林玖玖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又生龙活虎起来。
听着林玖玖的话，忍不住就附和道：“是啊林掌柜，要是没有您这天香楼还真的不行了。”
也就这林福海瞎了眼说他们林掌柜是鬼，也不想想哪有鬼是大白天出现的。
听着外面声音，林福海这才从桌下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眼蹲在自己面前的林玖玖。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
“怎么，叔叔看见我回来高兴得都说不出话来了？”林玖玖笑眯眯地说，那笑容怎么都让他心里的慌。
“你能回来，我自然，自然……”高兴那两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林玖玖站起身，拍了拍手，话却是对自己的那几个小伙计说的：“你们别愣着啊，没看见我这叔叔腿软得都走不动道了吗？还不快点过来扶一下？”
几个小伙计连忙去拽桌子底下的林福海，七手八脚地才算是把他给拽了出来。
林福海就跟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看着林玖玖的眼中尽是惊恐。
直到有人给他送了杯茶喝下去，他才算是缓过劲来。等回过神来，他才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林玖玖，回来了。
他看着坐在面前的少女，林玖玖依旧是那一副笑意盈然的模样，见他看过来，清脆的声音却一声声砸进他的脑海中：“叔叔，承蒙您帮我管了几日天香楼，咱们也该好好算算账了。”
“算什么账？”林福海矢口否认，然后看了看这偌大的天香楼，恬不知耻道，“乖侄女，叔叔我以为你死了，就帮你接管了这天香楼。这段时间为了你这天香楼，我连自家铺子都没去过，损失了不少钱。”
这林福海真是够贪婪的，知道林玖玖回来，这天香楼必然也不会是他的了，所以就找林玖玖要赔偿。
林玖玖被他的话给逗乐了，一伸手，早有机灵的伙计把这几日的账本递了上去。
她一目十行，一边看一边念：“嗯，前几日生意倒是跟之前差不多，只是这两天，平白就少了一半的收入。叔叔，这损失我是不是要问你讨要。”
顿了顿，她又说：“天香楼每日收入都是直接存入钱庄，可刚刚我去过钱庄，并没有存钱的记录，敢问叔叔，这段时间的收入又去哪儿了？”
这段时间的收入，自然是去填了林家的坑。
要不是这几天掌管天香楼，林福海还不知道天香楼的收入竟然这么高，看得他十分眼红。
见他半天不说话，林玖玖微微一笑，却是朗声对伙计说：“报官！”
“报官？报什么官？”林福海站起身，疾行几步走到门口，拦在大门处，“都是自家人，报什么官？”
“自家人，我怎么记得我们已经分家了？”林玖玖站起身走到林福海面前，“况且亲兄弟明算账，叔叔，这笔钱可不是小数啊。”
“钱我都花了，孝敬你亲叔叔一点钱又怎么了？”林福海理直气壮。那些钱他既然已经吃进去，那再吐出来就是万万不可能的。
林玖玖长长地“哦”了一声，声音一下子扬高：“报官！”
就算蹦得再欢，林福海也就是个中年的小老头儿，那些小伙计身强力壮，一下子就把他推到一边，嚷嚷着要去报官。
林福海被推了一下，就势摔在一边，叫唤个不停。林玖玖探头一看，哟，林福海这碰瓷的本事还真是无师自通呀。
林福海是打定主意要赖上林玖玖了。实在不行，就去找宫祥陵。天香楼的财富令人垂涎，就算拿不下天香楼，也要从林玖玖身上多榨点出来。
可他如意算盘还没打完，就被人拎了起来。
看着那个陌生武官的面孔，林福海刚想开骂，就听见个让他魂飞魄散的声音：“还不站起来就让你真的站不起来。”
林玖玖觉得心里“咯噔”一声，那个多日不见的人穿着一身甲胄出现在天香楼门口。她的委屈一下子就上来，赌着气跟宇文灏唱反调。
“宇文将军这么霸道，他怎么说也是我叔叔，打狗也要看主人。”
“你说谁是狗！”林福海怒道。
“谁搭话谁就是狗。”林玖玖反嘴道，反正林福海也不是她亲叔叔，不仅他是狗，他们一家都是狗。
这么孩子气的想法倒是让林玖玖心里痛快了一些，连带着看宇文灏也顺眼了一些。
林福海还真没被这样骂过，气得浑身发抖：“林玖玖，你个欺师灭祖的东西，竟敢说我是狗！我是狗那你是什么东西！”
“我？我当然是人。林福海，你难道忘了你和我爹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既然如此，你是不是狗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玖玖这话把林福海绕来绕去，就连初衷都忘记了。等他猛地反应过来，人已经站起来，刚刚那会儿红光满面地戳着林玖玖的额头骂，哪里像一个受了伤的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给你月钱
周围的人都侧目看向林福海，他这才反应过来，还想往地上瘫，可是宇文灏却拎着他的领口，让他坐不下去。
林福海“哎哟哎哟”地叫唤个不停，可是周围一个同情的目光都没有。
林玖玖又看向刚刚被她点到的那个伙计：“还不去报官，找抽啊。”
京兆尹的人来得很快，知道宇文灏在，就连京兆尹都跟了过来，一来就对着宇文灏行了大礼。
“宇文将军，来的路上我已经听手下人说了，这人……”他指着林福海，刚要骂出来，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
大堂内的人纷纷看向门外，就见宫祥陵缓步走了进来。
京兆尹这官职在京城这个一个牌坊砸下来能砸死三个四品大员的地方来说实在算不上大，这会儿看见宫祥陵走进来，浑身就是一哆嗦。
他看了一眼宇文灏，又看了一眼宫祥陵，顿时不知道手往哪儿放。
宇文灏松开拎着林福海的手，上前几步面带不解：“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有何事？”
林福海反应极快，看见宫祥陵进来时脑海中已经备好了一套说辞，这会儿寻着空隙，连滚带爬到了宫祥陵脚边，抱着他的脚就开始嚎。
“王爷要给小的做主啊，这段时间小的劳心劳力，我这侄女竟然还要跟我算钱。您说这还有天理吗？”
说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既不敢往宫祥陵衣服上擦，也没带帕子，只能擦在自己的袖子上。
林玖玖看得直泛恶心。
宫祥陵十分做作地“哦”了一声，然后对着林玖玖说道：“林掌柜，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说也帮你管了那么多天的天香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林玖玖笑吟吟地说道：“是啊，王爷说得有道理。”
林福海眼前一亮，心道宫祥陵果然有面子。可林玖玖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瞠目结舌。
“老戚头，这做掌柜的一个月月俸多少啊？”
林玖玖对着外面说。众人看向外面，就见戚老头儿走了进来。
他是被林玖玖派人去请过来的，整个人还是云里雾里，听着林玖玖这么问，下意识就回答了一句：“二十两。”
“二十两啊。”林玖玖笑了笑，对林福海说，“戚掌柜身为三十多年的老掌柜一个月也才二十两月钱，你不过十来年经验，看在做了我那么多年叔叔的份上，我也给你二十两吧。如今半个月不到，就给你十两月钱吧。”
“十两！”林福海尖叫出声，然后可怜兮兮地看向宫祥陵，“王爷。”
林玖玖看向宫祥陵：“王爷觉得我这个安排怎么样？”
宫祥陵“这”“那”了半天，硬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还能怎么说，林玖玖这话说得没错啊，你当了几日掌柜就拿几日的月钱，人家都已经多给了，难不成还要赖皮？
林玖玖一摆手，十五从怀中拿出十两银子扔给林福海：“喏，给你。”
林福海气得浑身发抖，心头一口老血差点就要喷出来。
宇文灏一直没说话，见这事儿掀过一页，慢悠悠地提起了另一个件事：“那损失呢？”
“是哦。”林玖玖分明是记得这个事情，这会儿却跟恍然大悟一般，连连点头，“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这段时间收入一共五千六百两，叔叔什么时候把钱还给我呢？”
没等林福海说话，林玖玖就一脸歉意地对京兆尹说：“真是不好意思，小女差点就把大人给忘了。我这叔父手脚不干净，收了我的月钱还要贪我的钱。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实在是这段时间天香楼经营困难，没了这笔钱小女就要撑不下去了。”
京兆尹偷眼看了一下宫祥陵，见他不动声色，这才对林福海说：“林老爷，这钱……”
“什么钱？这钱我见都没见过，哪来的钱？”林福海是打定主意要贪了这笔钱，相比起把钱吐出来，他宁可在狱中待上几天。
“哦，那就查抄吧。”宇文灏淡淡地说。
京兆尹的人还没动作，宇文灏带来的那一群身着盔甲的士兵就冲了出去。
“将军这是做什么？”宫祥陵横眉一拧，怒瞪着宇文灏。
宇文灏转过身，依旧是一脸冷肃的模样：“抄家。欠债还钱，岂不是天经地义？”
宫祥陵和林福海都是脸色发白，两人相视一眼，一起跟着宇文灏的人冲了出去。
林玖玖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抖着腿。
“姑娘，抖腿不好。”十五皱着眉头提醒。
林玖玖恍若未闻，反倒是冲着宇文灏挑了挑眉：“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她知道林福海手上有宫祥陵想要的东西，既然宫祥陵一直没时间去搜，那么，就只能让宇文灏代劳。至于搜到什么，就要看宇文灏运气了。
宇文灏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会儿才空闲下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林玖玖。
“身子好了？”
林玖玖一听他的话，腿就不抖了。她作势瘫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小胳膊，皱着眉说：“哎哟，难受。”
宇文灏只当她是在作弄自己，可看了半天，林玖玖依旧是不停地叫唤着，倒是让宇文灏心里紧张起来，探身上前查看：“怎么了，哪里疼？”
林玖玖眯着眼，在宇文灏靠近的时候一脚就踹到了他胸口。
宇文灏胸前是护心镜，林玖玖这一脚用了力气，对于宇文灏来说不痛不痒，对林玖玖来说却像是踢到了铁板，疼得她一咧嘴。
“现在我脚疼了。”
宇文灏一脸的无奈，知道林玖玖是在生自己这段时间没有去看她的气。天知道他每日心里脑海里想得都是哪个磨人的小妖精。
他揉着林玖玖的脚，故意说：“既然脚疼，那就不去林家看热闹了。”
一听宇文灏的话，林玖玖表情一变，猛地一下就窜到了宇文灏的怀里：“我脚疼，那你背我去啊！”
宇文灏无奈地把人往上推了推，朝着门外走去，留下个打了酱油却辣了眼睛的戚老头。
第二百四十四章 查抄林府
京城街头，一个身着甲胄的将军背着个十来岁的俏丽小姑娘，场景看起来有些怪异，却是说不出来的和谐。
“那不是宇文将军吗？”一个人话没说完，就听见另一个人低声惊呼。
“天哪，那不是林掌柜吗？她不是死了吗？”
“我就说林掌柜怎么可能死，人家福大命大，是要做将军夫人的，看将军宠的，真是叫人羡慕啊。”
……
林玖玖把那些话都听进耳中，然后掐了掐宇文灏的耳朵，莫名其妙就想起了现代的一个词儿耙耳朵。
看着老黄牛般任劳任怨背着她的宇文灏，再想想自己脑海中蹦出来的这个词儿，林玖玖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两人本来靠得本来就近，林玖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到宇文灏的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馥郁兰香。
“你耳朵红了。”林玖玖好笑地捏了捏宇文灏的耳朵，原本还是粉红色的耳朵一下子变成了血红色。
“到了。”
看着面前林府大门，宇文灏就跟看见了救星，松了口气。他面红耳赤地放下林玖玖，摸了摸鼻子：“玖玖，要我扶你吗？”
那阵痛劲不过一下子，林玖玖早就没什么感觉了。这会儿见到了林府，要是再被抱进去，那真是太丢人了。
她摇了摇手，抬头挺胸就朝着林府走去。
林府现在就是个戏台子，好久不见的林刘氏疯疯癫癫，自家领地被侵犯，那疯病就更严重了。
宇文灏一进去，一个士兵就跑了上来：“将军，那个疯婆娘都咬伤好几个人了。”
林玖玖看了一眼一脸凶狠见谁咬谁的林刘氏，翻了个白眼：“咬人，那就拔了她的牙齿，看她怎么咬人。”
士兵被林玖玖的话说得愣住了，当下就看向宇文灏。
宇文灏点了点头：“就按林姑娘说得办。”
“这林姑娘也太狠了。”听着士兵嘟囔着离开，林玖玖一脸不高兴：“你也觉得我太狠心了？”
宇文灏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林刘氏一声惨叫，口中鲜血淋漓。
那士兵下手很快，直接找了块石头把林刘氏的四颗门牙给砸落了下来。
林玖玖“啧啧”两声，做了个手势：“你不用回答了，现在我也觉得自己挺残忍的。不过……”她顿了顿，嘴角突然露出个笑来，“挺爽的。”
宇文灏见她高兴就高兴,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就是小场面。可是有些人就不高兴了。
“林玖玖，你敢动我娘！”林远举原来躲在柴房，刚刚才被士兵搜出来。
看见林刘氏的惨样，林远举气得大骂。各种难听的话出口，气得宇文灏低声斥道：“掌嘴。”
话音落下，早有臂力好的士兵左右开弓打了他十几个巴掌。
林远举身上的伤原先就没好利索，这下更是伤上加伤，痛得他浑身发抖，哪里还顾得上他老娘。
“哟，这不是前段时间越狱的堂哥嘛。原来是躲在家里啊。”林玖玖一看他就乐了，这都自身难保，竟然还那么瑟。
说到这儿，林玖玖话锋一转，却是厉目看向林远举：“你们林家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包庇越狱犯人！”
林远举被她的疾声厉色吓了一跳，就连士兵都拉不住，直接跪了下来。
“林玖玖，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林福海从边上出来，搂着林远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赶尽杀绝？我什么时候赶尽杀绝了？那是你老婆，这是你儿子，都好好的，林福海，你这人也好笑，非要诅咒自己干什么。小心到时候诅咒成真，家破人亡。”
说到后面，林玖玖的声音突然之间压低，寒森森的目光看得林福海往后一坐，连带着他怀中的林远举也跟着跌落在地。
“哎呦，痛死老子了。”
林远举叫出声来。林福海气急败坏地踹了他一脚：“给老子闭嘴。”
“给本王看看。”主卧的方向突然传出宫祥陵的声音。林玖玖和宇文灏对视一眼，朝着主卧奔去。
宫祥陵被一个士兵拉着，好声好气地劝说着：“王爷，将军说了这里搜出来的所有东西都要先让他过目。”
那士兵是宇文家的，自然唯宇文灏马首是瞻。
“先让宇文灏看？你们把本王当什么了？他宇文灏再厉害，也只是我们宫家的一条狗！”
林玖玖气得差点吐血，这个宫祥陵还真是疯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说她可以，但是说宇文灏却绝对不行。林玖玖气急败坏就要冲上去，却被宇文灏给拉住了。
“他……”
宇文灏对着她摇了摇头。
宫祥陵话糙理不糙，要是逮着这个做文章，反而他会被扣上造反的名头。
林玖玖自然也明白了这事情的严重性，紧抿着嘴巴，另一只手捅了宇文灏一下：“还不去表现一下，我看你那个小兵要挡不住了。”
宇文灏叹了口气，抬步走了上去。
“王爷这话说的，可是皇上的意思？”
宫祥陵刚刚把话说出口就后悔了，这种话要是传出去，肯定要被人斥责。这会儿听见宇文灏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不由又是一惊，猛地转过头去。
“宇文将军。”宫祥陵脸上的笑容尴尬得不得了。
宇文灏冷着一张脸：“不敢当。”这话显然是回他刚刚的那句话，接着，宇文灏还不依不饶了，追着问，“刚刚王爷说的话，可是皇上的意思？我宇文家殚精竭虑，为大庆抛头颅洒热血，满门忠烈战死沙场只剩我一人，却不想在王爷眼中，却不过是摇尾乞怜的狗。”
在场的都是宇文家的兵，听着宇文灏的话亦是感同身受，目光中都带上了愤怒。
宫祥陵后悔不迭，却也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是什么。他牢牢地盯着刚刚士兵打开的一个暗格，里面一个带了锁的箱子，看得他眼睛发直。
“宇文将军，我们的事情稍后再议，先让本王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宫祥陵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传来清清脆脆的一嗓子：“诶，王爷你这话就说错了，现在是林福海欠我钱，这林府上上下下的东西合该都是我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宫祥陵出血
听着那个声音，宫祥陵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也以为林玖玖已经死了，刚刚在天香楼看见已经是浑身别扭，想着林玖玖的死跟自己也有脱不了的干系，就觉得无法直视林玖玖的眼睛。
他这边脑海中念头一过，林玖玖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王爷，刚刚您也在天香楼，知道林福海欠了我五千六百两银子，宇文将军这是帮我挽回损失呢。”
想了想，她才一脸大方地说，“这样吧，等我挑完了东西，剩下的再给王爷？”
宫祥陵冷着一张脸，说道：“五千六百两，本王给你。这林家，归本王了。”
林玖玖一拍手：“那感情好，我看林福海穷得很，估计把整个林家倒过来晃三晃也倒不出几个子来，既然王爷愿意当这个冤大头，那民女就让给王爷吧。”
林玖玖讲话毫不客气，听得宫祥陵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说完，那双嫩白的小手就在宫祥陵面前摊了开来：“王爷，就给银票吧，好存一些。”
宫祥陵冷着脸一摆手，身后的侍卫就把银票递到了宫祥陵的手上。
林玖玖笑眯眯地看着宫祥陵放在自己手上的银票，满心喜悦：“多谢王爷。”
刚把银票收入怀中，那头的暗箱就打开了。
林玖玖看也不看，拉着宇文灏就往外走。
倒是宇文灏有些不甘心了：“玖玖，你就不想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林玖玖耸耸肩：“有什么好看的，林福海那方面不行，那暗格里除了壮阳的药还能是什么。既然宫祥陵想要就给他咯。”
宇文灏失语，半晌才找回声音：“你怎么不认为是宫祥陵想要的那个东西，毕竟当时林福海的反应那么紧张。”
林玖玖看着宇文灏叹了口气：“我说你怎么脑子不好用了，林福海那么紧张，是因为林远举，倒是让宫祥陵以为他想要的东西藏在林家。你说林福海会那么笨，把保命的东西藏在家里？”
宇文灏竟然说不出话来。
好像是这个道理。
“那你觉得他会把那东西藏在哪儿？”
林玖玖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把东西藏在哪儿了？对了，你们还没查到他把钱汇给谁了？”
宇文灏摇了摇头：“查了十几个人，都不是。”
林玖玖咬牙：“那就继续查！要是不找到那个人，林福海这贱人就不能伏诛！”
宇文灏捏了捏她的手，碎裂声从身后房间传出，两人相视一笑。
花五千多两银子买了些壮阳药，估计宫祥陵要恼死了。
果然，摄政王府都要被宫祥陵给拆了。
就连晚秋听说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是目瞪口呆，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结局。那个给宫祥陵递钱的小厮直接成了靶子，被宫祥陵打了三十大板。
那小厮被抬出去的时候刚好碰见了晚秋，晚秋问了一句，那小厮苦着脸：“都怪小的递钱递得太快了。”
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总不至于损失惨重。
她挥了挥手，让人把那小厮给抬了下去。就宫祥陵的性子，没把他给处死都是好的。
缓了缓心神，她才走了进去。
宫祥陵正在发火，屋内一片狼藉。
屋内的摆设都已经换了一批，可还是架不住宫祥陵砸得快。
晚秋小心地绕过一个碎裂的瓷瓶，走到宫祥陵面前。毕竟年纪大了，砸个房间也觉得吃力，宫祥陵坐在太师椅上，喘着大气儿，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累的。
“王爷。”
听见声音，宫祥陵抬了抬眼皮子。
“你来了。”宫祥陵这会儿已经没有发火的心思了，整个人都有些倦态。
晚秋点了点头，柔声说：“王爷，您让妾身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宫祥陵原本黯淡的目光顿时亮了亮：“说。”
“林福海一直汇钱的那个人，是原先林家的一个仆人。”晚秋看着宫祥陵，果然见他表情带了几分兴趣。
一个仆人，如果不是给林福海做了什么事情，林福海又为什么每个月给他汇钱？可是一想，宫祥陵又觉得不对。
“那个人该不是当初给林墨海下药的那个吧？”
晚秋点了点头：“正是那个人，只是若只是下药，灭口就是，为何还要留着他的性命养着他，所以妾身觉得，那人跟林福海肯定有什么密不可分的关系。说不定王爷想要的东西，就在那个仆人的身上。”
宫祥陵思索着晚秋的话，亦是颔首。
“有理，本王命你把那个人带到本王面前，务必要赶在宇文灏之前。”
东大街。
林玖玖颇为张扬地兜了一圈，让人知道她这个林掌柜又“死而复生”了。
“现在去哪儿？”
宇文灏跟着林玖玖走了一圈，怕她大病初愈累着，恨不得让她早点回去。
林玖玖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个人不知道本姑娘回来了，不去打个招呼怎么行？”
宇文灏皱了皱眉，就知道林玖玖说的是谁。
“恐怕……”想着现在和宇文燕的相处，宇文灏有些不想让林玖玖去见他那个姑母。
可这反应看在林玖玖眼中，却只以为宇文灏是担心她欺负宇文燕，一下子恼了起来：“今天这趟将军府我是必去不可了。”
林玖玖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将军府走去，守卫都认识林玖玖，更别说还有宇文灏形影不离地跟着她。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后面守卫就讨论开了：“都说林姑娘死而复生，我怎么觉得她是化成厉鬼回来了？”
还别说，林玖玖刚刚那表情是真够狰狞的。
“你这话还是别说了，要是被将军听见……”
“额……”
……
林玖玖杀气腾腾，进了内堂反而平静下来了。
兴师问罪？但是她没证据，这么去要是被宇文燕三言两语给撇过去，可就没有第二次机会吐这口气了。
宇文灏猝不及防差点就撞上林玖玖，双手一展就把人给搂紧怀里。
“玖玖，你怎么了？”
林玖玖猛地回过头，身子抖了抖，从宇文灏的怀中挣开。看着宇文灏，她突然生出一个主意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装鬼吓人
宇文灏最怕林玖玖这种表情，总觉得她有什么鬼主意。
林玖玖眨了眨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宇文灏：“你说你姑母知不知道我还没死？”
这会儿消息还在府外传着，估计还没有传到宇文燕耳中。看着宇文灏摇头，林玖玖顿时眉开眼笑。
“你等我一下。”林玖玖熟门熟路地去了宇文灏房间。
宇文灏心中困惑，跟了上去。
林玖玖进了房间，拿出空间里的化妆品，直接给自己化了个万圣节妆。这种特效妆用时不少，等她化完，天都黑了。
宇文灏等在外面，冷不丁眼前就出现一张大白脸，眼角还带着血红色的泪痕，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
“什么东西？”
“是我。”林玖玖开口，口中亦是鲜血淋漓。那样子看着别提有多恐怖。
“你嘴巴里是什么东西？”宇文灏话音刚落，林玖玖就张着血盆大口扑了上来。宇文灏躲闪不及，被她……亲了个正着。
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味，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这是什么？”
宇文灏下意识就舔了舔林玖玖的嘴唇。林玖玖这才想到，这个年代还没有番茄，是她偶然发现了番茄的种子在空间种出来的，原本一直想着让宇文灏尝尝鲜，却不想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番茄。下次有机会给你做番茄炒蛋。”林玖玖随手拿出自己做的番茄酱，又往嘴巴里倒了一点，含糊不清地问道，“你姑母呢？”
宇文灏指了一下宇文燕的房间，林玖玖悄咪咪地就摸了过去。
生怕她出事，宇文灏连忙跟了上去。
宇文灏长这么大也没做过这种装神弄鬼的事情，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些紧张。两人蹲在廊下，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
“公主，我们还是收手吧。”说话的是跟着宇文燕的江嬷嬷，前段时间刚被宇文灏逼问出了林玖玖中毒的真相，内心惴惴不安，一直不敢告诉宇文燕。
想着宇文灏已经对她起疑而宇文燕却丝毫不知，她更是觉得心头像是悬了一块大石头。
宇文燕冷哼一声：“收手？你让本宫怎么收手？我的……”
林玖玖竖起耳朵，她一直搞不明白宇文燕这么做的原因，毕竟杀了她就是跟宇文灏鱼死网破。
可是宇文燕并没有说下去，她只是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本宫有不得已的苦衷，灏儿不听话，让他这么下去非要毁了宇文家的百年基业不可。”
林玖玖看了一眼宇文灏，朝着他使眼色：“你做什么了？这么严重？”
宇文灏无奈地回看了她一眼。
别说林玖玖，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真惨。”林玖玖用口型说。不怪她说，原本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自从这个姑母来了之后，的确落魄不少。
想着，她指了指房间，示意自己要开始行动了。
宇文灏阻止不及，林玖玖已经敲了敲窗户。
“谁？”里面的嬷嬷问了一句。
林玖玖不回答，依旧敲着窗户。
都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可偏偏，宇文燕做了亏心事，听着这接二连三的敲门声，就跟催命符一样，让她心惊胆战，对嬷嬷说：“你去看看是谁。”
嬷嬷也害怕，可是命令难为，只能拖着脚步走了过去。一开窗，嬷嬷尖叫一声，“啪”得一声关上了窗户。
“什么东西？”宇文燕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即便是脂粉也挡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是，是……”嬷嬷一闭眼，想着刚刚看见的东西就浑身发抖，拼尽了力气才说出口，“是林玖玖的鬼魂。”
“混账！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间哪有什么鬼魂。”宇文燕猛地往前走了几步，到了窗户边，手碰到窗户却又不敢打开。
正在她心中纠结的时候，窗户竟然从外面打开，林玖玖那张惨白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然后看着宇文燕阴惨惨一笑，鲜红的血从口中流了出来。
“啊”宇文燕尖叫一声跌倒在地，窗户又关了回去。
“是林玖玖，是林玖玖。”若是嬷嬷看花了眼，那也是情有可原，可若是两人都看见了，那……难不成真的是林玖玖的鬼魂来索命了？
话音落下，就听见了敲门声。
宇文燕已经是杯弓蛇影，听到敲门声不由又尖叫一声，下一刻，大门被人踹了进来。
“公主，您没事吧？”
是听到宇文燕尖叫声冲进来的士兵。
宇文燕指着窗户，声音战战兢兢：“鬼，那里有鬼。”
有胆大的士兵去打开窗户，外面空无一人。
“回公主，什么都没有。”
宇文燕尖声道：“不可能！林玖玖，林玖玖的鬼魂在外面。”
士兵心里嘀咕：“都说林姑娘是摄政王下的毒，这么看来更像是昭然公主动的手脚。”可是口中依旧十分恭敬：“公主，您肯定是看错了，林姑娘她没死啊。”
这个消息远比林玖玖已经死了更让宇文燕觉得惊恐。
林玖玖没死，那她的那一双子女怎么办？她扑上前，也不顾身份尊卑，抓住那个士兵的手臂：“你说什么，林玖玖没死？怎么可能，一整瓶的鹤顶红，怎么可能没死！”
“看来姑母很希望玖玖死啊。”宇文灏的声音突然从士兵身后传来，宇文燕顺着声音看去，又是一声尖叫。
在宇文灏身后，林玖玖笑眯眯地对着她招了招手。
看着宇文燕狼狈地跌倒在地，林玖玖十分好心地上前帮她理了理头发：“公主，我们不过几日不见，怎么，就不认识了吗？”
说完，仰头看着宇文灏，一脸不高兴地说：“我现在是不是瘦的很难看？”
宇文灏当然不敢说她难看，只是一脸宠溺地说：“现在也很好看，若是胖一些抱起来就更顺手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调笑，宇文燕表情都变了。她终于从林玖玖还活着的这个消息中缓过神来，想着自己一双儿女，内心却是一片悲凉。
“灏儿，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姑母也没有话好说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抢人
似乎就是一瞬间，宇文燕就像是老了好几岁。
她双目无神，头发凌乱，和曾经那个趾高气扬，骄傲任性的昭然公主判若两人。
“你杀了我吧。”
宇文灏看出她眼神中的心如死灰，心中亦是有些不忍了。
“姑母，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跟侄儿说的吗？”宇文灏半蹲下身，看着宇文燕。
宇文燕没有说话，却是她身边的嬷嬷跪下身，一个劲儿地给宇文灏磕头：“将军，您一定要救救蔷儿小姐和明朗公子啊。”
“蔷儿和明朗怎么了？”宇文灏是知道他这一双表兄妹，却没想到宇文燕的变化竟然和他们有关，“他们不是在西北吗？”
嬷嬷含泪摇头：“公子和小姐都被宫祥陵软禁了。”
“混账！”宇文灏气极，恨不得一巴掌扇到宫祥陵的脸上。
宇文燕这才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却不是跟宇文灏说话。就见寒光一闪，她竟然拔出士兵的佩剑，朝着林玖玖狠命扎去。
“林玖玖，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活着？”宇文燕状若疯魔，每一剑都朝着林玖玖要害地方刺去。
要不是宇文灏护着，林玖玖这会儿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宇文燕内心已经崩溃了，不仅是因为她那对儿女，更是因为宇文灏。若是林玖玖死了，她这一切所为皆有了发泄的出口，可偏偏林玖玖没死，而宇文灏也知道她所做一切。
那她身败名裂又是为了什么？
对于向来骄傲的她来说，这绝对是一个覆灭性的打击。
宇文灏虽然手下留情，可是架不住宇文燕步步紧逼。她原先就是有武功的，再加上要护着林玖玖，一个不防就被刺中手臂。
“将军！”
“宇文灏！”
各种呼声响起，那一片血光终于让宇文燕的神智回归了清明。
她扔掉手中的剑，拉住宇文灏的手臂。
“灏儿，你怎么样？”
回应她的，是宇文灏淡漠的疏离。他缓缓推开宇文燕，话却是对宇文燕手下嬷嬷说的：“看好公主，少爷和小姐，本将军会将他们救出来的。”
说完，拉着林玖玖离开了宇文燕的房间。
“我说你，心慈手软，当时就应该一巴掌把她给打晕，可惜我没带我的**，不然还用不着你出手。”林玖玖一边给宇文灏包扎，一边抱怨。
想着当时的场景，她就觉得心有余悸。
宇文燕那打法完全就是不要命的，要是宇文灏不小心，就不是划破手臂那么简单。
“她是我姑母……疼。”
林玖玖猛地打了个死结，然后冲着宇文灏就翻了个白眼：“姑母姑母，你这是愚孝！刀子都架到你脖子上，你还要跟人讲礼义廉耻？真不知道你是武将还是文臣。”
宇文灏失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伸手去拉林玖玖。
林玖玖刚想挣扎，就听宇文灏叫了一声“疼”，她别别扭扭自动自发地靠进宇文灏的怀里：“谁让你用受伤的那只手来拉我。”
“习惯了。”
宇文灏在她额头亲了亲：“我一直在担心，姑母的所作所为会让你厌恶我。”
林玖玖声音闷闷的：“我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宇文灏没再说话，就在林玖玖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说：“等我救出蔷儿和明朗，就跟你成亲。”
“那么急干什么？”
之前倒是一直想着成亲的事情，可是后来每当提到要成亲，总是会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出现，倒是让她对成亲有些恐惧了。
可她这反应让宇文灏有些不满：“你莫不是不愿意和我成亲？”
“嗯，我还小嘛。”林玖玖戳戳手指，说起来这一世她也不过十五，过了年也就十六，上一世的这个年岁，她还在上高中呢。
宇文灏皱着眉，总觉得林玖玖说的是借口。在这一世，十五六岁的都当娘了，若是林墨海没有去世得那么早，林玖玖如今估计早就嫁为人妇了。
“玖玖，你若是不愿意，我能等。”
宇文灏的声音有些发闷，一个大将军作出这般委屈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我愿意的。”林玖玖捏了捏他的手，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舒服。她干脆撒开宇文灏的手，直接掐了一把他的脸，“这么俊俏的小儿郎，我怎么舍得放手呢。那就听你的吧，你安排就好，只是我娘那边……”
原先林夫人是很中意宇文灏这个女婿，只是出来个宇文燕，让林夫人心里多了根刺。
“算了算了，我坚持要嫁，我娘也拿我没办法。大不了，我们就私奔。”林玖玖叹了口气，接着又说，“你那表兄妹该怎么办？或者，我去找晚秋探探消息？”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宇文灏直接问道：“谁？”
十五在门外轻声说：“将军，姑娘，属下有事禀报。”
宇文灏让十五进了门，一进去，十五就一脸严肃地开口：“姑娘，暗卫禀报，晚秋夜探林家，差点就把萌萌带走了。”
“什么？”
林玖玖瞪大眼睛：“那萌萌现在呢？”她心头震惊，自然就没把十五的话给听清楚。
十五摇了摇头：“萌萌还和夫人在一起，暗卫发现得早，所以她没得手。”
林玖玖猛地看向宇文灏，一脸不解：“难道她是知道萌萌的身份了？”
宇文灏摇了摇头：“不像，要是真的知道萌萌的身份，晚秋就不会那么心甘情愿留在宫祥陵身边了。”
他站起身，对十五说：“把萌萌交给楚鑫。”
在宇文灏心中，可能性更大的是晚秋准备用萌萌作为人质。一个小女孩，又是林玖玖的本家亲戚，总能威胁得了她。
交给楚鑫，他自然能保全萌萌的性命。就算被晚秋发现，有楚鑫在，晚秋是绝对不可能再对萌萌下手。
“是。”
十五领命下去了。
林玖玖单手托腮，这个事情让她心里犯了嘀咕。如今这个京城已经不安全了，不管是萌萌还是母亲，留在这里都不是个事儿。
所以应该尽早把母亲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林玖玖打定了主意，心里反而轻松起来。她站起身，对宇文灏说：“我先回去了，这么多日没见到我，我娘估计也担心着呢。”
第二百四十八章 刁蛮郡主
宇文灏看着林玖玖站起身，嘴巴就动了动。他有些舍不得，干脆跟着站了起来：“我随你一同去吧。”
原本林玖玖是要坐马车离开，既然宇文灏送，横竖也就半个城的距离，那就走走吧。
月朗星疏，清风徐来，除了有点冷，气氛还是挺好的。
林玖玖刚刚瑟缩了一下，宇文灏就张开披风，把她裹了进去。
毕竟只是十五岁的小女孩，身量也小，宇文灏那个及膝的披风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就跟进了大暖炉一样。
她脸红红的，好看得不得了。
宇文灏往常被林玖玖取笑惯了，这会儿见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只觉得好玩，笑着说：“玖玖，你是害羞了吗？”
林玖玖脸皮虽厚，也架不住气氛当好，又被向来冷言冷语的人这么调戏，这会儿直接恼了，推了一把宇文灏：“害羞个头，我这是热的。”
“哦，热的。”宇文灏顺势就要拿开披风，却被林玖玖眼疾手快地一扯：“你干嘛，要冻死我嘛。”
话一出口，脸更红了。
宇文灏看得好玩，正要再打趣两句，就听见路的另一边传来马蹄声。
“京城不是不能深夜纵马？”林玖玖一脸疑惑地看向宇文灏。
宇文灏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沉沉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马蹄声越来越近，伴着车轮滚动的声音，一辆华丽异常的马车出现在两人面前。
“郡主，前面有人。”车夫对着马车里的人说。
车帘子微微一动，一个清灵的女声传了出来：“碾过去。”
那马车加快速度，直接冲了过来。
宇文灏勃然大怒，抱着林玖玖往边上一退，接着寒光一闪，那辆马车直接和马分离了。伴随着一声尖叫，那个车夫和车里的女子以及女子的侍女同时滚落到了地上。
林玖玖朝着那女子看去，即使冬日寒冷，那女子却依旧穿着七彩霞衣，样貌倒是姝丽，可眉目之间的刻薄却是让人看得很不舒服。
“大胆，本郡主要让父王将你们碎尸万段！”那女子气得红了脸。
郡主？
林玖玖和宇文灏对视一眼。
大庆的郡主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眼前这个……两人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郡主的确有很多个，但是说得上名字的王爷就那么一个。
要是没猜错，眼前这个交横跋扈的女子，应该就是宫祥陵的女儿，安林郡主，宫安林。
“你这回可踢到铁板了。”林玖玖笑着对宇文灏说。
宫安林身上痛得不得了，却听着林玖玖言笑晏晏，原本的怒火更是到了顶峰。
“你们两个刁民，本郡主定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郡主……”赶车的车夫小心翼翼地开口。
“说！”宫安林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可这个车夫不是简单的车夫，而是宫祥陵派来保护她的护卫，自然客气了几分。
“郡主，这人似乎是宇文灏，宇文将军。”
宫安林的表情顿时就凝滞了下来。
尽管从小在外面，可是她心里却清楚，当朝要说能和她父王抗衡的，也就那么一个宇文灏。
她也以为宇文灏是个老头儿，却不想他竟然是那么年轻的一个男子，甚至，还那么英俊。
心头的怒火突然之间就少了几分，她抬眸看着宇文灏，娇滴滴地说：“原来是宇文将军，您刚刚下手太狠，差点把安林给摔死了。”
林玖玖一看宫安林这小模小样，含羞带怯的样子就知道宇文灏那该死的魅力又开始绽放了，不由暗暗瞪了一眼宇文灏。
宇文灏被瞪得一脸无奈，理都不理宫安林，直接把林玖玖打横抱起来朝着林家走。
宫安林气得双眼发红，却也只能被车夫拉着等着王府的人来王府的人来救援。
“你又惹麻烦了。”两人站在林家大门口，林玖玖忍不住就开始打趣宇文灏。
那宫安林也不知道怎么想，她爹和宇文灏闹得不可开交，她那眼神却像是恨不得要把宇文灏给吞下去。
“什么麻烦？”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两人都吓了一跳，林玖玖回过头，刚刚脸上兴致勃勃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软塌塌的：“娘，这么晚您还不睡啊。”
林夫人站在大门口，看着多日不见的林玖玖和宇文灏，那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更加强烈。
这么想着，她语气就更火了：“病好了都不知道先回来给你娘我报个平安。”
林玖玖心虚得不得了，推了一把宇文灏：“你先走吧，我到家了。”
宇文灏看了看林夫人，想要打招呼，可是林夫人理都没理他，一扭身就进了府。
林玖玖拼命朝着他使眼色，然后小跑着跟着林夫人进了府。
宇文灏一脸失落，直到月亮下山，这才慢慢朝着宇文府走去。
寒冬瑟瑟，林玖玖站在摄政王府门口，裹了裹身上的裘衣。
“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晚秋从府中出来，笑眯眯地去拉林玖玖的手。
刚碰到，晚秋不由“啊”了一声，责备道：“妹妹的手怎么这么冷，怎的不多穿些衣服。”
说着，就把林玖玖往府里带，经过一个院子的时候压低了声音：“昨晚安林郡主回来了，不知道被谁打坏了马车，闹了一宿，这会儿刚刚睡下。我们声音轻点。”
两人到了晚秋的院中，林玖玖才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晚秋。
听着林玖玖的话，晚秋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什么，是宇文将军下的手？哎呀呀，真是不得了，我们那安林郡主脾气可不好。”
她简短地把宫安林的经历说了一遍。
那宫安林自小身子骨弱，一直养在外祖家。因为宫祥陵对宫安林的宠爱，那外祖家把这个外孙女养得比亲孙女还要娇贵，脾气秉性自然比一般京城贵女更加刁蛮任性。
说到这儿，她叹了口气：“看来，宇文将军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
想着昨晚上宫安林的表情，林玖玖也跟着皱了皱眉：“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她念头一转，就把这个话题给放了下来，状似不经意地说，“对了姐姐，过两日宇文府要办酒席，到时候您一定要来参加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上门闹事
“酒席？”晚秋一脸喜色，“可是你和宇文将军要成亲了？”
“非也。”林玖玖摇了摇头，“是宇文灏的表兄妹要回来了，专门给他们办的接风洗尘宴。”
“怎么会？”晚秋下意识开口。
林玖玖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什么怎么会？姐姐，你在说什么？”
晚秋脸色很是难看，但是听着林玖玖的话，却是摇了摇头：“我只是高兴，不是说昭然公主的子女都在西北吗？”
林玖玖耸了耸肩，一摊手：“我也不知道啊，宇文灏是这么说的。姐姐也知道我不喜应酬，所以就提前来邀请姐姐为我解难。”
晚秋话都说不利索了，只知道含糊地应着“好。”
说完这话，林玖玖这才起身告辞。
晚秋心乱如麻，就连出门送一下都忘记了，由着林玖玖自顾自地走出门去。
回去的路上又经过宫安林的那个院子，从院子外面就能看出宫祥陵对这个女儿的疼爱，这么疼爱的女儿却放在外面那么多年，就凭她连宇文灏都不认识，可见宫安林有多少年没有回京。宫祥陵这个人还真是古怪。
林玖玖无奈地撇了撇嘴，刚要走，就听“咣当”一声，她皱了皱眉，看着衣摆上黏糊糊的羹汤。
“你是……”
那个撞了人的小丫头指着林玖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林玖玖这才认出，眼前这人就是昨晚上见过的，宫安林的那个侍女。
她暗叹一声运气太差，怎么出来得这么不早不晚，哪怕是晚半刻也不至于惹上这个麻烦。可到了眼前的麻烦也要好好解决。
“你认识我？”林玖玖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一副惋惜的样子，“这样也好，我这衣服是新买的，浆洗不易，你要么借我套衣服让我换下，回头洗了再换回来。”
林玖玖这么一通说，倒是让小丫头有些懵住了。
但是跟着宫安林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好欺负的，不过一会儿，她就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分明是你撞上我的。这是郡主要喝的燕窝羹，你撞翻了郡主的燕窝羹，该当何罪！”
林玖玖“啧啧”两声，觉得自己实在是流年不利，自打来了大庆，碰到的都是些刁蛮任性的小姑娘。
“何罪？”
那小丫头还以为林玖玖在重复她的话，一下子恼火起来：“你竟敢学我说话！”
“非也非也。”林玖玖笑眯眯的，倒是让那小丫头的火发不出来了，“我是问你，我犯了何罪。”
“这，这……”
小丫头嚣张惯了，倒是没被人这么反驳过，词儿都找不到了。
“既然没犯罪，那我就走了。至于这衣服……”她顿了顿，“就当赔你那份燕窝羹。”
没等她反应过来，林玖玖已经快步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
出了摄政王府，十五站在马车边等着。
“姑娘……”
话没出口，十五就看见了她裙摆上的脏污。
“这是谁弄的？”
林玖玖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不提也罢，我们先回去换套衣服，然后去找你家将军。”
宇文灏正苦恼着，宇文燕那晚上的崩溃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是僵硬，不过就算无话不谈也没用。
别说宇文灏，就连宇文燕知道的也是少的可怜，问她跟问她身边那个嬷嬷没什么两样。
林玖玖从外面风风火火进来，一巴掌拍在宇文灏面前的桌案上：“看看。”
宇文灏看向桌子，就见桌上一张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几个地址。
“这是？”
“京城近郊宅院，我已经过了一轮筛选，剩下的就靠你了。”林玖玖拿起宇文灏面前杯子，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茶水，又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
坐到宇文灏椅子的扶手上，没等宇文灏问就指着那张纸说：“我找了附近大大小小的铺子，问了他们送货的宅院，和城里那些地契做了排除，有名有姓的都留下来了，剩下这些都是屋主不详的。”
林玖玖的方法简单粗暴，却比大海捞针要轻松得多。
宇文灏看着林玖玖，忍住抱住她亲一口的冲动，笑了：“真是贤内助。”
林玖玖打了他一下，正要调笑两句，就听见门外小厮在喊：“郡主，不能进去啊。”
“这京城除了皇宫，还有本郡主不能进的？”
话音落下，就听门“哐啷”一声，宫安林在门口痛呼：“这门怎么这么硬。”
林玖玖和宇文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鄙视。
要是什么门都能轻轻松松地被一个小女孩踹开，那还装什么门啊。
她冲着宇文灏使了个眼色：“怎么不去开门？”
宇文灏抱以无奈的笑：“干脆我们跳窗离开吧。”
堂堂大将军，如何能**鸣狗盗之辈做的事情！
林玖玖是不能让宇文灏丢人的，所以也只能她去开门。宫安林一下踹不开，第二下还想继续，却不想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她来不及收脚，直直的栽了进去。
林玖玖下意识就往边上一躲，宫安林脸朝下，鼻子都摔红了。
“郡主！”
早上刚见的那个小丫鬟连忙上来扶宫安林，一边冲着林玖玖大呼小叫：“狗奴才，你干嘛不扶我们郡主？”
林玖玖上前，一巴掌打在那小丫鬟的脸上：“狗奴才是你叫的？”
“林玖玖！”宫安林尖声叫出来。
昨晚她已经打听清楚宇文灏身边的这个人是谁了。
林玖玖看着被小丫鬟扶着的宫安林，冷笑一声：“原来郡主知道我是谁啊，所谓不知者不罪，明知故犯的话不追究不是显得我太好说话了？”
“你想怎么样？”宫安林看着林玖玖，觉得她脸上分明带着笑，却看得她心底发凉。
在外祖家她一直嚣张跋扈，谁敢让她吃瘪。这个新的体验让她很是不愉快。
“来人，把这嘴欠的丫头给我拖出去杖三十。”
“是！”随着铿锵有力的回答，走进来两个士兵，二话不说就要拖着那个丫鬟往外走。
丫鬟脸都白了，连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宫安林反应得快，她冲到林玖玖面前，指着她的鼻子：“你要打死嘉儿？”
第二百五十章 兄友弟恭
林玖玖挑了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要打死她了，我不过是说杖三十，至于死不死，就看她自己了。”
宫安林气得浑身发抖，眼睁睁看着嘉儿被人拉出去，接着哀嚎声从外面传来，不一会儿，那哀嚎声就渐渐低了下去。
“林玖玖，我记住你了。”经过这么一出，宫安林就连过来干嘛都忘记了，恶狠狠地盯着林玖玖威胁。
林玖玖依旧是一脸微笑：“多谢郡主。”
宫安林被刺激得不行，扭身就出了门。
看着她气呼呼离开，林玖玖脸上微笑敛去，一脸担忧看着门外：“那嘉儿该不会真的被打死了吧？”
“估计十下人就不行了。”这可是宇文府，行刑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士兵，别说嘉儿一个小丫鬟，就算是士兵也扛不住三十杖。
林玖玖“啊”了一声，一脸懊恼：“本来只想着吓吓她。”
宇文灏这会儿才笑开：“我知道你的性子，放心，那个丫鬟最多在床上躺一个月，死倒是不会。”
听他这么说，林玖玖才松了口气。
“对了，还有一个事情。”林玖玖把刚刚跟晚秋的对话说了一遍，“看她的脸色不是很好，说不定会去探查一下你那对表兄妹还在不在。”
“嗯。”宇文灏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那就简单很多，让暗卫跟着晚秋就好。
“将军，表少爷和表小姐回来了。”陈良突然从外面进来，表情十分严肃。
林玖玖一愣，震惊地看向陈良：“你说什么？回来了？”
陈良点了点头：“人就在大堂。”
宇文灏疾步朝着外面走去，林玖玖连忙跟上。还没到地方，就听见宇文燕在哭：“明朗，蔷儿，你们受苦了。”
两人相视一眼，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宇文燕抱着两个人。那两人都是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的确跟宇文燕有些相似。
看见宇文灏进来，那两人瑟缩了一下，明显一副受了惊的样子。
这两个人的到来似乎打开了宇文燕的心扉，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对宇文灏说：“灏儿，明朗和蔷儿刚逃出来，你不要吓他们。”
林玖玖扬起微笑：“刚逃出来？真是厉害，在宫祥陵的手中还能逃出来。”
宇文燕勃然大怒：“林玖玖，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林玖玖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退到宇文灏的身后。
“表哥。”蔷儿走上前，含着眼泪说，“宫祥陵把我们关在庄子里，趁着看守的人不注意，哥哥打晕了看守，我们才逃出来的。小时候你带着我们爬树，蔷儿从树上摔下来，差点把腿摔断了。”
她拉起自己的裤脚，膝盖处一个明显的伤疤。
宇文灏神情愕然，这个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可就算知道，也不至于造出一模一样的伤痕。
“灏儿，不用怀疑了，她就是你表妹。”宇文燕疼爱地摸着蔷儿的头发，“身上的胎记都一模一样，不是我的女儿又是谁？”
“恭喜姑母找回表弟表妹。”
虽然疑点重重，可是这些事情都不像是假。宇文灏只觉得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来，说出来的话亦是诚心诚意。
“灏儿，之前是姑母不对，等你大婚之后，姑母就带着明朗和蔷儿回封地。”宇文燕语气淡淡的，眉目之间的戾气也淡了下来。
可是说到大婚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林玖玖，眼神之中的嫌弃十分明显。
林玖玖干脆不打扰他们的天伦之乐，可是心中却依旧藏了困惑。
一点伤痕又算得上什么，她就能造出来。
宇文燕和她子女已经那么多年没见，当初分离的时候两人不过是五六岁还没长开的小孩子，找个面容相似的人有那么难吗？
“玖玖。”宇文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林玖玖回过身，刚想说话，就被宇文灏打断了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姑母不会认错自己的子女。”
“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宇文燕没有和宫祥陵串通在一起？
可是宇文灏根本就没有让她把话问出来，只是帮她捋了捋头发，温柔地说：“这个事情我有分寸。蔷儿和明朗都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了解他们。”
林玖玖冷哼一声：“既然你们兄友弟恭，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将军府。
她的心里就像是卡了一根刺。
分明之前自己说的话宇文灏都是会听会辨别，可如今，他竟然连听都不愿意去听了。
林玖玖心里郁闷，这郁闷的情绪一下子延续到了第二天。她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冷不丁就听见一声：“表哥，这个蔷儿真的可以买吗？”
这个声音让林玖玖抬起头，面前，王蔷举着一个胭脂问宇文灏。
往日她都是在天香楼老店，也就今日来这东大街，却不想碰到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宇文灏对这个表妹是真好，眉目之间都是她熟悉的宠溺。
听到王蔷的话，宇文灏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王蔷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蔷儿在西北那么多年，还没见过那么好的东西。”
当年王家去了西北，那边气候干燥，十分贫穷，自然没有那么好的香膏。再加上王蔷兄妹在王家不得宠，就算有，也没有那么多钱去买。
听着王蔷的话，宇文灏心里又难受起来了。
他和王蔷兄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当年若不是宇文家，他们两人也不会处境如此艰难，让他总觉得亏欠了这两兄妹，如今亦是恨不得把好的东西都捧给王蔷。
“若有喜欢的你都可以买，这是你玖玖姐的店，如有不懂的也可以问她。”
玖玖姐？
林玖玖可记得方安然那是一口一个表嫂，宇文灏还听得乐在其中。现在到了王蔷这儿竟然就成了玖玖姐？
她嘴巴牵动了一下，起身慢悠悠走到两人面前。看着已经装束一新的王蔷，露出招牌假笑：“自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只要钱到位，别的都好说。”
第二百五十一章 心有所属
听出林玖玖的语气，宇文灏亦是有些不悦。
他不过是想弥补一下王蔷，怎么林玖玖的反应就像是他出轨了。
“哥，表嫂，诶，这位是？”气氛正尴尬，方安然搭上林玖玖的肩膀，笑吟吟地说。那微笑在看见宇文灏身边的王蔷时顿住，随即又换成了公式化的笑容，疑惑地问宇文灏。
“安然不认识吗？这位就是昭然公主的女儿王蔷。”林玖玖脸上带着笑容，可是眼中却是没有一丝温度。
“蔷儿？”方安然惊叫一声，然后拉起王蔷的手，“蔷儿，我当年还没你高呢，这会儿怎么都没我高了？”
说完，还掐了掐王蔷的腰，笑嘻嘻地说：“长大了果然不一样，小时候我这么掐你你都是要躲的。”
王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笑，转头问宇文灏：“表哥，这位应该就是安然姐姐吧。”
“你怎么连我都忘了？”方安然一脸的不满，“当初家里一群小子，就我陪着你玩。蔷儿，你这样太让我伤心了。”
她倒是没揪着这个事情不放，四下看了看：“这个天香楼我熟，给你推荐一些好用的。表嫂，你先去忙吧，蔷儿我招待就好了。”
林玖玖巴不得方安然帮她，转身就朝着楼上走，边走还边说：“记得记你表哥账上，看在你亲戚的份上，打个八折。”
方安然嘴巴动了动，看了一眼宇文灏和王蔷，笑了笑：“记住了。”
林玖玖径自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刚躺下，宇文灏就推门进来。她顺手捞起边上的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迷糊间，有人在拽她的被子。
林玖玖闷声闷气地说：“我要睡觉！”
“表嫂，是我。”
听见方安然的声音，林玖玖拽下被子，四下看了看，没看见宇文灏的身影。
方安然知道她心中所想，撇撇嘴说：“我哥和王蔷走了。那王蔷说自己不舒服，就让哥陪她回去了。”
林玖玖心里一阵不悦，可是又说不出来什么，只是闷声说：“你不是和她小时候一起玩的，怎么看起来像是不太喜欢她？”
方安然秀美锁起：“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觉得怪怪的，直觉，很不喜欢她，可能真的是长歪了，不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王家那群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教出什么大家闺秀。”
听着方安然的话，林玖玖却是不以为然。
她不觉得是王家家教的问题，五六岁的小孩子已经定性了，除非跟她想的一样，这个王蔷，包括那个王明朗，都是假的。
也就宇文灏和宇文燕被亲情蒙蔽了双眼，以为这两人是真的王蔷和王明朗。
她拿出之前给宇文灏的那张纸交给方安然：“安然，宇文灏估计没那个心思去查，你让陈良去查一下这些地方，顺便派人跟着晚秋，对了，这个事情千万不要让宇文灏知道。”
方安然虽然不知道林玖玖意欲何为，可是她心里清楚林玖玖是不会害宇文灏的，就慎重地接过了那张纸：“好，表嫂，这个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吧。”
宇文府。
宇文灏的心绪怎么都平静不了，一个字错了又错，让他烦不胜烦。
“表哥。”王蔷端着一碗汤进来，轻轻放在宇文灏案边，看了一眼宇文灏凌乱的字，柔声说，“表哥可是在想玖玖姐？”
这句话说中了宇文灏的心思，让他笔尖一动，一滴墨晕染开来。
“只是军中有些事情……”宇文灏话没说完，就被王蔷笑着打断：“表哥就不要找借口了，想玖玖姐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说起来，玖玖姐还真是厉害，分明是和我一样的年纪，竟然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好，相比起蔷儿……”
说到这里，王蔷的声音低了下去。
宇文灏知道王蔷一直有些自卑，连忙说：“做生意靠的是运气，玖玖的确有能力，但是运气也很重要。”
王蔷笑开了：“那玖玖姐的运气可真好啊。不过蔷儿看着她好像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若是以后过了门，蔷儿怕是再也不能来表哥府上了。”
说着，脸上的笑容又掩了去，眼眶中水光点点。
宇文灏一看她的模样就有些着急了，正要说话，宇文燕走了进来。看见王蔷的模样，一下子着急了：“蔷儿，可是你表哥欺负你了？”
王蔷摇了摇头：“只是想着日后表哥娶亲，感从中来。”
宇文燕一脸温柔地看着王蔷：“蔷儿，不管你表哥娶了谁，都改变不了你是他表妹，是宇文家血脉的事实。外人终究是外人，哪能跟我们比。是吧，灏儿？”
宇文灏有些厌烦，可是宇文燕和王蔷都看着他，让他反驳的话一下子又说不出来，只能沉默着继续练字。
宇文燕一拉王蔷：“你这表哥是被人勾了魂了，蔷儿，咱们娘儿俩讨人嫌的就不要在这里碍人眼了。”
说完，拉着王蔷离开。
母女两一出门，宇文燕就拉住王蔷的手：“蔷儿，你说的可是真心话？你真……”
王蔷一脸坚定地点了点头：“娘，蔷儿自小就喜欢表哥，那么多年夙夜难眠，就怕表哥娶了别人，如今时间还来得及，望娘亲成全。”
宇文燕咬了咬牙：“娘亲亏欠你们兄妹良多，娘一定会帮你的。”
两人渐渐走远，陈良却从刚刚的地方出现。
他皱着眉看着两人离开，脑海中是宇文燕说的话。真没想到，那个表小姐竟然不简单。想着适才回家方安然跟他说的话，陈良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看了一眼房间里正在奋笔疾书的宇文灏，转身出了府。
几日的时间，林玖玖几乎每日都能碰到宇文灏，可每次见面说的话，却都没有超过三句。不为别的，就因为每日，那个王蔷都寸步不离地跟在宇文灏的身边。
两人逛街游湖参加诗会，迎接兄妹俩的宴席还没有开始，全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宇文灏的这个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表妹。
而那个宴席，也终究是如期开始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陷害
“十五，我总觉得今日似乎要出事。”林玖玖穿上刚做好的流线裙，按住了自己不停跳动的右眼皮。
十五从早上开始就是一脸喜色。
这段时间林玖玖的烦闷她是看在眼中，对于那个表小姐她也不喜欢，可是自己身为一个下属，又不能表达自己的不喜。
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让姑娘和将军好好说上话，尤其是将军等下还要亲自过来接小姐，就让她心情好了起来。
所以听着林玖玖的话，十五浑不在意地说：“姑娘，眼皮跳是因为您昨晚没睡好，估计是想将军想的吧？”
林玖玖打了十五一下，佯怒道：“你这个丫头，真是被我宠坏了，迟早把你嫁出去。”
十五也不怕她，催促道：“姑娘快些吧，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林玖玖提着裙子出门，将军府的马车果然在门口，却没有宇文灏。陈良站在马车边，马车的帘子掀开，方安然在车上冲着她招了招手：“表嫂，上车呀。”
林玖玖上了马车，偌大的马车里只有方安然一个人。
没等林玖玖问，方安然就说了：“那个王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缠着表哥。我听阿良说表哥都已经出来了，她却说扭了脚，把表哥给留了下来，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扭了脚？
林玖玖抿了抿嘴，心里那种别扭的感觉更加难受了。
一直坐在边上的陈良突然开口：“表小姐和将军自小青梅竹马，难免生出些别的心思。”
“她自己有哥哥，难不成还要霸占我的哥哥？”
方安然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宇文灏对她从来不像对王蔷那样，让她心里堵得慌。
林玖玖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那种难受的感觉却像藤蔓一样蔓延开来。
她看了一眼陈良，总觉得他刚刚的那句话有些奇怪。陈良不是多话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可是没等她想明白，马车已经到了将军府。
为了这对子女能在京城立足脚，宇文燕可以说是绞尽脑汁地让整个宴会既庄重又盛大。王蔷和王明朗都穿着云锦做的衣服，王蔷头上是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看起来华贵非常。
方安然偷偷在林玖玖耳边说：“她不是扭了脚？”
听着方安然的话，林玖玖看向王蔷，见她行动自如，的确不像是扭了脚的样子。
她的目光冰冷，却是停留在王蔷身边的那个人身上。
宇文灏从来都不喜欢应酬，对于这个表妹却是尽心竭力。从她进将军府到现在，宇文灏竟忙的没有跟她说上一句话。
方安然又去跟别的贵女聊天，倒是让林玖玖一个人闲在一边，无聊地喝着茶。
“妹妹。”
柔和的女声传来。
林玖玖回头，就看见晚秋含笑的脸。她坐到林玖玖身边，看着跟宇文灏寸步不离的王蔷，说道：“要是不知道，恐怕我会觉得那个表小姐才是将军府的女主人。”
“你说什么？”林玖玖转过头。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林玖玖放缓了声音：“姐姐的意思玖玖没听明白。”
“你看那个王蔷看将军的眼神，明显是女人看男人的表情。”
女人看男人的表情？
林玖玖猛地反应过来。在她那个年代，近亲不能结婚，可是这里是大庆，表兄妹在一起不是再正常不过。
她看向王蔷，正对上王蔷看过来的表情。
王蔷对着林玖玖笑了笑，林玖玖清晰地看见了她笑容中的挑衅。
不一会儿，一个侍女走了过来：“林小姐，我们小姐有请。”
这人林玖玖认识，是王蔷的侍女。
她看向王蔷，不知道她跟宇文灏说了什么，宇文灏点了点头。王蔷回头看了林玖玖一眼，朝着侧房走去。
“姐姐……”
晚秋一脸了然：“去吧。有什么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林玖玖点了点头，朝着那个房间走去。
一进门，王蔷坐在桌子边，慢悠悠地喝着茶。林玖玖一进去，就有守在外面的侍女关上了门。
“林小姐来得可真快，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王蔷站起身，微笑着看着林玖玖。
林玖玖看着她，只觉得这个女人笑得有些古怪。她皱了皱眉，却没有回答王蔷的话，反问道：“我看是你有话要跟我说吧。”
“果然聪明，怪不得表哥对你念念不忘。”王蔷侧过身，摆弄着桌上的茶壶，眼睛微微下垂，“我的确有话跟你说，林玖玖，我和表哥亲梅竹马，感情不是你能比得上的，所以，你放手吧。”
“这是宇文灏的意思？”林玖玖没想到她真的会把这话说出来，不由眯了眯眼。
王蔷笑道：“表哥的意思和我的意思，有区别吗？我们俩本来就心意相通，不然这么多天，为什么表哥都不去看你？说起来，表哥也算是情深意重，就连这种话也不好意思跟你说，只能拜托我来说了。”
林玖玖只觉得心绪翻涌，整个人都发起抖来，就连王蔷走到她面前都不知道。
“玖玖姐，你不要激动！”
王蔷的声音突然扬高，尖锐的声音一下子穿透她的耳膜。下一刻，茶壶在地上碎裂，伴随着王蔷的尖叫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宇文燕撕心裂肺的声音传了进来：“蔷儿！”
林玖玖看着宇文灏冲了进来，她下意识想要上前，却被宇文灏推了一把。她猝不及防摔在地上，尖利的瓷器碎片划破了她的手腕。
耳朵里似乎有无数声音，那些人来了，又抬着王蔷走了，房间里又回归了平静。
又过了一会儿，方安然急迫的声音传到她耳中：“表嫂，你没事吧？啊，表嫂，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阿良，快点……”
林玖玖浑浑噩噩地由着方安然给自己包扎，宇文灏推她的那一幕却在她脑海中不断上映，就跟王蔷那些话重叠在一起。她只觉得心如刀割，恨不得自己永远都不要从这场梦中醒来。
两世为人，好不容易爱上一个男人，却是这样的结果。
方安然一脸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表嫂，你发烧了。”
林玖玖终于回过神来，她看了眼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第二百五十三章 心灰意冷
“这是哪儿？”
林玖玖出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粗噶难听。
“这是我的郡主府。”方安然看着林玖玖，眼神却十分复杂。她似乎是挣扎了一下，才说：“表嫂，你为什么要推王蔷？”
“我推了王蔷？”林玖玖就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喘不过气来，“我为什么要推她？”
“王蔷说，是因为她跟你坦白了她喜欢哥哥的事情，所以你恼羞成怒推了她。那一下她刚好摔在那堆碎片上，脸被划伤了。”
“脸被划伤了。”林玖玖重复着方安然的话，然后抬起手。
宇文灏推的那一下，碎片直接划破了她的大动脉，要不是方安然来得及时，可能她已经没命了。
可是没人在乎她受了多重的伤，他们看重的，只有王蔷脸上的伤。
“将军……”
门外传来十五的声音，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宇文灏一脸戾气地看着林玖玖。
方安然十分识相地站起身，刚说了一句：“哥，你不要刺激表嫂，她的伤还没好。”
宇文灏抿着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门被重新关上，宇文灏开口：“玖玖，之前你给楚鑫的药膏还有吗？蔷儿的脸受伤了。”
那么多天第一次单独说话，宇文灏关心的不是她的伤，却是另一个女人的脸。若是之前对于王蔷的话还有怀疑，如今林玖玖却不得不承认，他们还真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她冷笑一声，看向宇文灏，嘴巴轻轻一动：“活该。”
“玖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蔷儿做错了什么，她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回来，不应该碰到你！”
宇文灏是被林玖玖给气疯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试图平息宇文燕的怒火，底线一退再退，要不是因为林玖玖，他何至于此？可偏偏，这个女人却一点都不领情。
明明只要拿出药膏，宇文燕就答应不追究，她却……
“最大的错误就是遇见了我？宇文灏，我最大的错误才是遇见了你。早知道你有个那么可人的表妹，我就不来蹭这个热闹了。至于你，谁爱要谁要。”
宇文灏终于被她这句话给激怒了。他只觉得怒气上涌，说出来的话也就没经过脑子：“最大的错误就是遇见了我。林玖玖，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蔷儿小意柔情，你怎么比得了她。”
林玖玖终于被这句话给激怒，抓起床上的枕头，朝着宇文灏狠狠扔了过去。
“滚！”
说完，拉过被子，把自己深深地埋进被子里。
宇文灏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沉沉睡着了，直到方安然的声音吵醒了她。
“表嫂，王蔷来了。”
王蔷？这个名字已经成了林玖玖心里的痛，她想也不想地开口：“不见！”
“好大的脾气，怪不得表哥不喜欢。”
“王蔷，你说话注意一点！”方安然在边上愤怒地说。
“注意？方安然，跟这种人有什么好注意的。”她慢悠悠地说，语气恶毒，全然没有在宇文灏面前说话时温柔的样子。
“你果然是装的。”方安然一脸愤恨地说。
王蔷看了她一眼：“安然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蔷儿今日来只是希望玖玖姐能把祛疤的药膏给我，不然一个恶女孩子脸上留了疤多难看呀。”
“我记得我让你表哥滚了，怎么，他没跟你说？”林玖玖坐起身看着王蔷。
她的脸上的确受了伤，可也不过是脸颊边划了一道，根本没有严重到要用祛疤膏的程度。这人还真是一朵盛世白莲。
她突然觉得好笑，这样的人就连方安然都看得出来，可是宇文灏……心里那一片火热的地方似乎慢慢冷却了下去，林玖玖的目光逐渐变冷。分明她在床上，可是身上的气场却让人不敢直视。
不知道为什么，王蔷觉得自己的底气一下子就没了，就连脸上从容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自讨没趣了。”
说完，王蔷转身离开了。
“表嫂，之前我还觉得王蔷挺可怜的，可是现在，我觉得这个事情就是她做的手脚……”
“安然……”方安然愤愤不平的声音被林玖玖打断。她嘎然失声，看着林玖玖。
“以后不要叫我表嫂了。”
“表嫂！”方安然叫出声，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头蔓延。林玖玖看了她一眼，方安然喏喏开口：“为什么？”
“明日我就进宫，让皇上取消赐婚。”林玖玖目光看向窗外，“宇文将军说得对，我们的相遇错了，早些把这个错误纠正过来，也好。”
郡主府林玖玖是住不下去了，当下就回了林家。
看着她的样子，林夫人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林玖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小心划到。”就把林夫人到嘴的埋怨顶了回去。
回了房间，林玖玖靠坐在床上，目光定定地看着十五。
十五心里一慌，跪在地上。
“十五，你是宇文家的人，明日一过，我和你们将军的婚约就解除了，你不用再跟着我，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听着林玖玖的话，十五膝行上前，跪倒在林玖玖的床边：“姑娘，您不要赶十五走，十五对您忠心耿耿……”
“可你是他的人，不要让我难过了好吗？”林玖玖知道自己残忍，可是她无法忽略心里的痛。看到十五就能想到那个薄情寡义的人，若是不对十五狠下心，就是对她自己狠心。
十五哭得不能自已，半晌才起身。
林玖玖蹒跚着起来，把宇文灏送她的东西打包在一起，递给十五：“这些东西都带给他，如果他不要，就扔了吧。”
十五看着面前的包裹，咬了咬牙，还是背在身上，一转身，又给林玖玖跪了下来：“姑娘，如果您需要十五了，只要一句话，十五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嗯。”林玖玖淡淡地应道，可两人心里都清楚，若是婚约真的取消，林玖玖和宇文灏再无关系，再怎么样，林玖玖也不会再找她了。
门开启又关上，刚刚开门时那一阵冷意似乎还萦绕在心头。
林玖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没多久就沉沉睡去。当下定决心，心头竟比想象的轻松。
第二百五十四章 退婚
第二日一早，林玖玖就起来了，踩着下朝的时间进了宫。她不想跟宇文灏撞上，那样只会让她心里更加烦恼。
天香楼的马车停在宫门口一角，林玖玖看着那些官员鱼贯而出，这才进了宫。
有九龙玉佩，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御书房。
守门的还是小顺子，看着林玖玖过来，愣了一下，下意识就开口：“林姑娘，宇文将军刚走。”
“嗯。”林玖玖只是点了点头，问道，“皇上在吗？”
小顺子总觉得今日的林玖玖有些怪怪的。往日的林姑娘性子洒脱开朗，却不像今日这般深沉。
在宫中多年，他知道不该问的事情不能问，就点了点头：“皇上在里面。”
说完，帮林玖玖开了门。
宫亦辰早就听见林玖玖声音，见她推门进来，就站起身，刚要笑，却在看见林玖玖表情的时候顿住了：“玖玖，你这是怎么了？”
“民女求皇上一件事。”林玖玖跪在地上，仰着头看宫亦辰。
宫亦辰愣了一下，连忙说：“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是朕的表妹，有话直说，不用搞这些繁文缛节。”
听着宫亦辰的话，林玖玖突然哽咽了一下。宫亦辰连忙扶着她起来，让她坐到了椅子上：“有什么事情你就跟表哥说，哥哥为你做主。”
林玖玖看着宫亦辰，眼眶已经红了。
她憋到了现在，在宫亦辰的温情之下终究溃不成兵。
“玖玖请皇上表哥，收回赐婚。”
“收回赐婚？”宫亦辰万没想到林玖玖说的竟然是这个事情，想当初她和宇文灏两人到他面前请求赐婚时欢欣雀跃，却和如今场景截然相反。
看着林玖玖坚定的表情，宫亦辰突然失语了。他忽略了心底的那一点小雀跃，问道：“为何？宇文将军可知道这个事情？”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能怎么样？这婚是皇上赐下来的，您自然有权力把它收回去。”说到这里，林玖玖又是目光灼灼看着宫亦辰，“既然玖玖唤您一声表哥，您总不至于看着表妹我婚姻不幸吧？”
对于宇文家的事情，宫亦辰略有耳闻，知道宇文燕那一对子女回来，宇文家大摆筵席。
之前宇文灏说了宇文燕所做事情，的确让他勃然大怒，可无论怎么说，宇文燕曾经立下大功，若是及时阻止，他亦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宫亦辰直觉林玖玖今日过来和宇文家那对表少爷和表小姐有关系，可是看着她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心里的疑惑又问不出来了。
“既是如此，让朕考虑一下。”宫亦辰不想贸然答应林玖玖，只能含糊不清地说。
林玖玖知道他也要顾全宇文灏的面子，不过得了这句话她亦是心满意足，冲着宫亦辰盈盈一拜，出了御书房。
宫里她已经熟悉，尤其是御书房到慈安宫的路。轻车熟路去了慈安宫，还未进门，就听见宫安林的娇笑声。
她觉得自己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可是门口的小太监已经看见了她，一声“林姑娘到”，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宫安林坐在太后面前的小凳子上，眉飞色舞地说着外祖家的事情。
太后面上带笑，可是表情显然有些不耐烦，看着林玖玖进来，那笑容便到了眼底：“玖玖，这么长日子不来看姑母，姑母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宫安林一脸震惊地看着林玖玖。
她到京城时间不长，自然不知道林玖玖和太后之间的关系。
这会儿听到太后自称林玖玖的姑母，嘴巴张得几乎能吞下一个鸡蛋。
“她怎么可能是太后的侄女儿？”宫安林终是忍不住开口。
太后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却是让林玖玖坐到了她身边：“怎么不可能。玖玖是我嫡亲表兄的女儿，叫我一声姑母不是理所当然？安林，你初到京城很多事情都不懂，是该让你父亲好好教导一番了。”
这话中已经存了让宫安林在府中软禁的意思。
宫安林顿时不敢说话，只用一双愤恨的目光看着林玖玖。
林玖玖只当自己没有看见宫安林的表情，可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不是能忍气吞声的，既然王蔷那么嚣张，就找个更嚣张的对付她。
更何况，若是那王蔷是真的还好，若是假的，那她就是宫祥陵的人，和宫安林对上，估计有的瞧的。
这么想着，她轻轻拉了拉太后：“姑母，郡主也是不知者不罪。这是玖玖新做的精油，泡澡的时候滴一些，能让您心旷神怡。平日用精油按摩脸部和身体也是极好的。”
说着，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精油，并着宋老夫人那一份一同交给了太后身边的嬷嬷。
太后笑得更加开心，两人唠起家常，免不了就问起林玖玖这趟进宫是为了什么。
林玖玖敛去脸上笑容，一脸忧思。她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太后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玖玖，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说来给姑母听听。”
“其实玖玖今日进宫，为的是退婚。”林玖玖没等太后发问，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甚至连后来宇文灏找她放的狠话都说了一遍。
太后气得直拍椅子的扶手：“真是岂有此理，欺负我们家玖玖没有撑腰的人了。”
林玖玖拉着太后的手，柔声说：“姑母莫要生气，玖玖也想明白了，我和那宇文灏本就不相配，是玖玖痴心妄想了。”
太后看着林玖玖垂眉敛目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
倒是底下的宫安林脑子转开了。
她第一眼见到宇文灏就喜欢上了那个男子，可是身边的人口口声声说宇文灏对林玖玖衷心不二，甚至说此生只有林玖玖一个妻子。
原本她也是打了退堂鼓，可现在听林玖玖这么说，似乎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林玖玖有太后皇上撑腰，那王蔷除了有个外姓公主做母亲，样样都不如她。
这么想着，宫安林的心思就活泛起来，只觉得心底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奔到宇文灏面前。
第二百五十五章 眼盲心盲
“既然林姑娘来了，安林就不打扰太后姑侄俩叙旧了。”宫安林心中越想越激动，在这慈安宫再也坐不住，便起身告辞。
太后本来就不喜欢她，听她这么说，自然摆了摆手就让她退下了。
见她出了门，太后叹了口气：“这个宫祥陵真不会养女儿，说是郡主，连点郡主的风度都没有。”
林玖玖只是笑了笑，看着宫安林离开的背影，目光却渐渐沉了下来。
她不是会认输的人，之前的柳珍珠气焰正盛，她亦是不落下风，但是那个时候宇文灏是一心一意站在她这边的。
如今，宇文灏已经变心，那她自然也没有必要坚守。
出了宫门，林玖玖的脚步有些飘，上马车的时候更是一个不小心，差点就栽了下去。
“林姑娘！”文远道一早看见林玖玖进宫，便一直在宫门口等着，却不想看见了这让他胆战心惊的一幕。
要不是他动作快，林玖玖就从马车上摔下来了。
林玖玖回过神，连忙站正了身体。
如今她情场失意，却不想再把文远道扯进来。
这种疏离让文远道心中有些难受，却还是维持着彬彬有礼的笑容：“林姑娘神情如此恍惚，可是……”
林玖玖伸出手：“前几日不小心割到了动脉，失血过多，有些体虚。”
文远道朝着她那一截莹白的手腕看去，就见那上面裹着白色纱布，即便如此，还有鲜血渗出，可见当时受伤有多严重。
“怎么这么不小心。”文远道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一开口才觉得自己唐突。他和林玖玖无亲无故，这么说似乎太亲近了些。
林玖玖也不介意，摇了摇：“有些事情再小心也躲不过。”
不过文远道来，她倒是想起一个事情。当日去查林福海汇钱一事，除了宇文灏，还有就是文远道。
宇文灏那边她是不指望了，有个表妹你侬我侬，哪里还会管她的事情。林玖玖一个人毕竟势单力薄，就问文远道：“文大人，不知林福海汇钱一事查的如何了？”
提起这个事情，文远道眉目之间显然生动了一些：“有眉目了，那人去了蜀地，我已经派人过去，估计过段时间人就会送到京城。”
林玖玖心下亦是安定了下来。
过段时间，等京城这边的事情结束，父亲大仇得报，她就带着娘亲南下，从此再不进京城。
文远道见她原本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心里也舒服了许多，忍不住就说：“林姑娘，前段时间宇文将军家中宴席，因为有事没能前去，听说发生了一些事情，你还好吧。”
这一下又戳到林玖玖心上。
她知道文远道无心，便摇了摇头：“若是有事，我如何能好好站在您面前？我有些乏了，文大人，我们改日再叙。”
文远道知道她不愿意多说，又见她脸色苍白，只能扶着她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文远道长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朝着吏部走去。
宇文灏的日子更是难过。
昨日对着林玖玖说的那些话，后来回想起来让他后悔不迭，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当初肯定是被猪油蒙了心，以至于说出那些混账话。
“哥。”
听着称呼，宇文灏就知道是方安然来了。普天之下能这么叫他的也只有这个安然郡主，至于王蔷，都是规规矩矩叫他一声“表哥”的。
他抬起头，看着方安然面色不虞地站在他面前。
“安然，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方安然一见他就觉得火气上来，不由冷笑一声：“还有谁，当然是你，难不成还是玖玖姐。”
宇文灏皱了皱眉，方安然改了对林玖玖的称呼，让他心头就像是扎了根刺。
“你怎么不叫她……”表嫂两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方安然见他这样，禁不住又是一声冷笑。
“不叫了，这辈子都不用叫了。玖玖姐今日已经进宫去求皇上退婚，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用叫她表嫂挖她的心了。”方安然一开口就停不下来，想着王蔷那个两面三刀的样子，更是替林玖玖难受得不得了，嘴里就跟倒豆子一样“叭叭”地开口。
“那个王蔷表面一套背面一套，我在京城就没见过她那么会唱戏的，该不会是戏子出身的吧？表哥你平日看着挺心明眼亮的，怎么就被这朵盛世白莲给骗了，那日要不是我去得及时，玖玖姐指不定就香消玉殒了，可怜她大病初愈，又差点丢了性命，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推了她一下，那个血流的我现在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
宇文灏猛地抬头：“你说什么？她受伤了？”
他记得，那日进房间，推林玖玖的那个人，似乎就是他自己。
方安然看了他一眼：“要是没受伤又怎么可能在我的郡主府养了那么长时间？你只看见你的好表妹脸上那一道划痕，怎么就看不见玖玖姐手腕上的伤痕？太医都说，若是救治不及时，便要失血过多而亡。”
失血过多而亡。
这六个字让宇文灏的脸色倏然变得惨白。他似乎想起了，当自己抱起王蔷的时候，林玖玖对他伸出的无助的手。
可他那个时候满心以为是林玖玖伤害了王蔷，林玖玖那时绝望的神情让他想起来都觉得心痛。
“是我推的。”
方安然一时之间没听清楚，等到反应过来，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你这个眼盲心盲的家伙，以后我就认玖玖姐，再也不叫你哥了。”说完，捂着脸扭身跑了出去。
宇文灏把自己扔在椅子里，分明屋里的暖炉烧得正旺，他却觉得遍体生寒。
推了林玖玖的那只手缓缓抬起，他眼睛发红，恨不得剁了这只手。
“啊”王蔷推门而入，就看见宇文灏的手鲜血淋漓，桌子上一个偌大的窟窿，她尖叫一声，上前拉住了宇文灏的手。
“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王蔷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张柔和俏丽的脸蛋上满是泪水，看起来是心疼到了极点。
宇文灏僵硬地转过头，正好看到王蔷侧脸上那一道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