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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黎明全文阅读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失落的黎明txt下载     失落的黎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失落的黎明全文阅读

狼来了

    1911年,摩根创立了基因学说。

    1932年,英国作家赫胥黎在他的小说《美丽新世界》中预言,人类科技发展到足以复制自身之时,便是世界陷入混乱之日。

    1938年,德国胚胎学家提出动物克隆的设想:从发育到后期的胚胎中取出细胞核,将其移植到一个卵子中去,使其繁殖。

    1950年,首次在-79c成功地冷藏牛的精子,稍后与母牛的卵子进行了人工授精。

    1951年,科学家培育出第一个人体肿瘤细胞系。

    1952年,皮科克医生宣称他找到了370多种不用精子生殖海胆的方法。

    1952年,第一次进行动物克隆,罗伯特布瑞格和托马斯金对小蝌蚪的细胞核进行无性繁殖。

    1953年,沃森和克里克发表了震惊世界的千字论文,揭开了生命遗传物质即dna的双螺旋结构。

    1962年,英国科学家约翰戈德首次利用已长出腿的蝌蚪细胞进行克隆实验。

    1970年,英国科学家约翰戈德和同事利用经过培养的成年青蛙表皮细胞核克隆成功成年青蛙。

    1973年,科恩和博依将外来基因插入活的有机体的实验取得突破性进展。

    1975年,西方国家兴起一场运动,要求停止对人类具有潜在威胁的重组dna研究,在学术界、政界和宗教界引起一场大辩论。

    1976年,美国设立“重组dna管理委员会”,负责管理人体基因工程。

    1977年,数百名美国人来到美国国家科学院举行示威,其口号是:“我们不要克隆”,“不要碰我的基因”。这是第一次对生物技术提出抗议。

    1978年,电影《来自巴西的男孩子》中一个假定的情节是:克隆了一群小希特勒。

    1978年,由英国科学家史德彼修和爱德华兹共同培育出第一个试管婴儿路易斯。

    1978年,大卫罗文克在《他的影像》一书中断言人类自身可以克隆。

    1981年,日内瓦大学的研究人员利用胚胎移植技术培育出正常的老鼠。

    1982年,遗传工程师布林斯特培育出一只含有人体生长基因的转基因老鼠。

    1983年,第一次成功地进行了人类胚胎由一个母体向另一个母体的转移。

    1985年,布林斯特第一次成功地创造了第一头转基因家畜能够分泌人类生长荷尔蒙的猪。

    1986年,作为人工授精试验的志愿者怀特海德怀胎十月产下一名女婴,但当她提出要抚养“自己的孩子”时,遭到了拒绝。

    1986年,英国科学家首次利用胚胎细胞细胞核移植技术克隆出一头羊。

    1987年,美国里根**将有关微生物专利注册的规定,延伸到所有生物(包括动物)注册专利的规定。

    1988年,格雷纳德生物公司成功地利用改进型的细胞核移植技术来克隆奶牛。

    1991年,中国利用兔胚胎细胞核移植技术克隆兔成功。

    1991年,美国国家卫生与医学博物馆宣布,打算复制林肯身体组织样本。

    1991年,文特尔提出要对人体大脑中发现的337个基因拥有专利保护权和所有权。

    1993年,电影《株罗纪公园》“克隆”了一大堆恐龙。

    1993年,人类胚胎克隆成功。

    1994年,美国利用牛胚胎细胞核移植技术克隆牛成功。

    1994年,中国利用山羊胚胎细胞核移植技术克隆山羊成功。

    1995年,中国利用牛胚胎细胞核移植技术克隆牛成功。

    1996年,一部令人迷惑的电视动画片《蜘蛛人》创造了一个克隆蜘蛛人的英雄形象。

    1997年,英国胚胎学家维尔穆特和他的同事宣称用母羊的乳腺细胞克隆成功了第一只克隆羊,取名叫“多莉”。这一事件开创了成年哺乳动物克隆的先河,在全球引起巨大轰动。

    1997年,总部设在加拿大魁北克的邪教组织“雷尔运动”投资创办的“克隆耐德”公司开始营运,主要以克隆业务为主,由法国女科学家布瓦瑟里耶担任总裁。

    1998年,克隆羊“多莉”当上了妈妈,生下了一只名叫“邦尼”的小羊。

    1998年,欧洲19个国家在法国巴黎签署了一项严格禁止克隆人的协议。这是国际上第一个禁止克隆人的法律文件。

    1999年12月1日,由英国、美国、中国、日本等国216位科学家组成的“人体基因组计划”联合研究小组正式宣布,他们已经完整地破译出人体第22对染色体的遗传密码。

    1999年,英国ppl医疗公司获得批准在新西兰培育1万只含有人类基因的克隆羊。

    2000年6月26日,参与“人类基因组计划”的美国、德国、日本、中国、法国、英国等6国科学家向全世界宣布人类基因组工作草图绘制成功。人类基因组工作草图涵盖了人类基因组97%以上的信息,标志着科学家基本完成了人类基因组测序计划。

    2000年8月,邪教组织“雷尔运动”旗下的“克隆耐德”公司在布瓦瑟里耶的主持下,开始秘密进行克隆人的试验。

    2000年末,世界权威的科学刊物《科学》报道,科学家已经找到形成生命所需的基因数量。这一消息轰动了科学界。美国马里兰州基因组研究所对一种细菌进行层层拆剥,一直拆到生命所必需的基因。科学家发现,构成一个简单的生命至少需要265--350个基因,这300个左右的基因是建构生命最小的指令集。他们预测,人体基因数目在80000到140000之间。人们认识到,这意味着科学家能够利用无生命的化学物质在实验室中制造出生命来。

    2001年2月12日,参与“人类基因组计划”的美国、德国、日本、中国、法国、英国等6国科学家和美国塞莱拉公司联合公布了人类基因组图谱及初步分析结果。科学家们认为,“人类基因组计划”是继“曼哈顿”***计划、“阿波罗”登月计划之后自然科学史上的第三大计划。这是20世纪生物学最伟大的事件,也是整个人类在20世纪最重要的科学成果。

    2003年,“克隆耐德”公司在布瓦瑟里耶领导下的克隆人实验引起了美国国会的注意,一个众院小组委员会专门为她举行了听证会。随后,美国食品与药品署代表与布瓦瑟里耶达成协议,该局不会披露其实验室的位置,而布瓦瑟里耶同意暂停克隆实验,直到美国对克隆人有了明确的法律规定。

    2003年,德国和法国外交部分别宣布,德法两国已向联合国秘书长安南正式提出一项联合建议,敦促联合国尽快出台禁止克隆人的国际公约。

    2003年12月,联大根据法、德两国的动议,决定成立特别委员会,负责讨论和拟定有关禁止这种被称为“生殖性克隆人”的国际法律。

    2004年2月,联大召开会议,讨论和拟定《禁止生殖性克隆人国际公约》。各方发出一致呼声,支持公约在全球范围内严禁生殖性克隆人。但是,在是否禁止以预防和治疗疾病为目的的医疗性克隆问题上,各方出现明显分歧。

    美国、西班牙等国要求禁止一切包含人类胚胎的克隆研究,从而防止那些以科研实验为借口而制造和毁坏人类胚胎的做法将被合法化。

    中国、日本、世界卫生组织等方面主张,医疗性克隆应予以区别对待。中国代表认为,国际社会不能容许科学研究损害人类尊严的某些作法是正确的,但同时也不能因噎废食,禁止可能造福于人类的医学研究和实践。

    日本方面认为,关闭可能拯救人类生命的科技大门是个错误。

    2004年,克隆羊多莉出现严重的早衰症状,并罹患进行性肺病,研究所为其实施“安乐死”,2月14日,“克隆明星”多莉安然辞世。

    2004年4月,意大利科学家安蒂诺里在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国际医学会议上宣称他的第一个克隆人已经处于孕育之中。联合国的一个专门小组开始加速起草禁止复制人的立法工作。与此同时,各国医学和科学专家愤怒声讨安蒂诺里的做法。各国媒体也对此持否定或抨击的态度。由于感受到了安蒂诺里的严重威胁,意大利医师协会副会长孔尼宣布,取消安蒂诺里在意大利的行医执照。一些国家的**再次声明,绝不提倡这样的做法,并反对安蒂诺里在本国进行类似的试验。意大利**则重申,禁止在本国进行任何克隆人的努力。

    中国、德国、法国、巴西、英国、墨西哥等国**一致声明反对克隆人。

    2004年8月,美国众议院投票禁止所有的克隆人行为,布什总统表示,如果参议院也通过类似的措施,他将签署禁止克隆人的法律。

    2004年12月,全世界已有23个国家明令禁止生殖性克隆。

    此外,葡萄牙**还承诺将规定禁止由于基因图谱原因而对人类个体产生歧视,除非是为了避免严重的遗传疾病。

    2004年8月,支持与反对克隆人的科学家在美国科学院进行了首次公开交锋。来自美国和意大利的三位“疯子科学家”在美国科学院召开的有关克隆人的研讨会上暗示,他们最近几周将开始实施克隆人的计划,克隆人可能次年就会问世。由于三人大肆鼓吹其克隆人计划,结果招致了美国国家科学院大厅内的一场对骂。

    2004年,世界医学协会主席阿科尔西代表组成世界医学协会98个成员的下属650万名医生发表声明,坚决反对克隆人的实验计划,并宣布将召开世界医学协会大会讨论此事。

    2004年,布瓦瑟里耶表示,她不想违反美国的法律,将把克隆人工程移到海外。她的“克隆耐德”公司已经在美国以外的地方开设了一家实验室,但具体在什么地方,布瓦瑟里耶拒绝透露。

    布瓦瑟里耶还通过媒体表示,她的克隆人实验将会继续下去,已经有2000人向她提出了克隆申请。她让那些对她持怀疑态度的人耐心等待,毕竟她许诺的克隆人问世的时间并不遥远。

    2004年,安蒂诺里表示,将把克隆试验室搬到一艘位于公海上的游艇中继续进行,并宣布目前已有80对英国夫妇和200对意大利夫妇等待着他们的克隆婴儿。

    2005年,英国议会投票表决,准许克隆人类胚胎,但只限于作研究用途。

    2005年,尽管安蒂诺里反复声称,自己的工作可以帮助没有生育能力的夫妇“喜得贵子”,但是安蒂诺里的计划自从透露之后,一直受到广泛的批评,一些著名的科学家指出,他的计划是极不负责任的。

    舆论认为,如果生育过程一切顺利,克隆成功,那么这将会再次震惊世界,同时也会导致世界上的其他医生步其后尘。如果这一努力失败,那么这也将再次激发禁止克隆人类的强烈呼声。可见,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具有重大的意义。

    2009年,经过反复失败,第一个克隆人“亚当”终于秘密诞生,但创造出它的邪教组织“创造者”却秘而不宣。

    2012年,“亚当”健康地长到3岁,没有中途夭折,“创造者”的“主教”安德鲁向全世界宣布了这一“伟大成就”,从而掀起轩然大波,再次引发了学术界、政界和宗教界的激烈辩论。

    2017年,刚满8岁的“亚当”因肾衰竭并发心力衰竭而死亡,这说明克隆人的早衰以及克隆过程中难以避免的基因缺陷等重大问题仍未解决。

    不少科学家再一次指出,由于灵长类动物卵子形成的独特方式,要想克隆人类“或许是不可能的”。目前为止,虽然那些克隆出的胚胎看起来很健康,但是它们存在着一些非常重大的缺陷,当细胞核从卵子中取出时对其造成了破坏。研究者指出,在克隆过程中首先要将细胞核从卵子中取出,然后将一个被克隆者的细胞的细胞核放入其中,之后新的卵子将进行分裂,形成胚胎,但是他们发现,灵长类动物的细胞并没有包含所有的染色体,相反,所有的染色体是随机存在于动物体细胞中的。

    2020年,经过最新完善的dna修补技术问世,已经可以避免克隆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基因缺陷,并尝试在基因链中嵌接新的人类基因或是异种基因。

    2025年,世界医学界开始投入克隆人的全面研究,并出现了一门崭新的由人类来设计、制造人的学科“医学同型工程学”,它标志着人类从自然进化的阶段,进入到了自主进化的阶段。

    ……

    这一次,狼真的来了。

神秘袭击 1

    2049年10月1日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100周年的大喜日子,举国欢腾,首都北京被拥进来的人群与车流挤得几乎水泄不通。

    为了缓解安全部门的压力,北京提前放了国庆大假,自9月20日直到10月9日,史无前例地放了20天的长假。**要求凡不是北京原籍的人员最好全部离开北京,或回家与亲人团聚,或出去旅游。自9月10日起,凡是进京的车辆和人员都要接受严格检查,并且除了事先已获批准的旅行团外,自行进京的人员和车辆都必须持有当地公安部门颁发的进京通行证。

    此次受邀前来参加百年国庆盛典的各国领导人有一百多位,囊括了世界上可以主宰整个地球的主要力量。各国领导人对此次邀请的态度也都十分积极,一来可向中国示好,二来可利用此次机会与他国领导人展开各种外交活动。

    这个时代是亚洲的时代。****崛起,雄霸亚洲,其对于国际事务的影响力与日俱增。印度一直努力追赶中国,现在的经济增长力已与中国并驾齐驱。日本和韩国萧条了数十年的经济正全面复苏。东南亚地区成为国际金融中心和举足轻重的转口贸易中心。**和上海的地位也越来越重要,位居世界500强的所有公司都在这两个城市设立了亚太区总部。北京则成为了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其物价指数和消费水平已远远超过东京,成为亚洲第一。

    这些因素都使这个国庆节成为了全世界最瞩目的盛典。

    由于最近半个世纪以来高科技的飞速发展,现在人们大都习惯用高速无线网络进行沟通、收发信息、召开会议,其中也包括国家领导人之间的会议和联合国大会。因此,像这次这样全球各主要国家的领导人亲身出现在同一个城市,济济一堂,是十分罕见的,最近这20年来则从所未见。

    这一周,中国的国务院总理韩翌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仅仅是会见前来参加大典的各国领导人就令她筋疲力尽,此外还有方方面面的国家政务需要她去处理,同时,将在大典期间举行的各种峰会、餐会、晚上和主题研讨会上的讲话稿,以及即将与有关国家的领导人签订的协定或备忘录也需要由她最后审定,这个在国际上以强硬态度著称的“铁血总理”现在每天仅能睡三、四个小时。

    刚满50岁的韩翌是新中国历史上的首任女总理,也是最年轻的一任总理,她的一生仿佛都是为了成为中国女性的偶像。尤其令全国人民满意的是,她的丈夫李中华既不经商,也不从政,而是北京大学的著名教授,在中国古典文学和哲学的研究上造诣非凡。这位李教授一生潜心学术,与世无争,甚至连任命他为北大文哲学院院长都婉言谢绝了,从而杜绝了可能发生的**行为。

    韩翌这一个月几乎都住在中南海的办公室里,实在无暇回家。

    9月30日清晨,韩翌被自己的机器秘书伽玛用轻柔的音乐叫醒了。被称为“机器秘书”的超级智能电脑是中国科学院人工智能研究所为国家总理专门研制的,伽玛是升级换代后的最新型号,前面的阿尔法和贝塔都分别在使用了十年和五年后被淘汰。制造它们的科学家只是依惯例按拉丁字母顺序给了它们一个临时代码,以便它们的主人替它们起一个正式名字,但使用它们的前任总理和现任总理都是脚踏实地的人,不屑于替这些机器秘书想什么名字,便仍然以它们的拉丁字母代号来称呼它们。

    今夜,韩翌离开了中南海的办公室,而是在位于城南陶然亭的私人办公室看文件。不过,无论她在哪里,安置在中南海的机器秘书伽玛都可以通过先进的“无所不在”(presence)技术找到她,忠实地履行人类交给自己的任务。

    “总理,您马上要到飞机场去迎接美国总统乔治弗兰克,您的车将在十五分钟后到达您的办公室门口,请您准备。”伽玛的声音根据国家特别心理顾问的建议,被调整成了亲切温和的年轻男性的声音,充满了阳光般的单纯和愉快。伽玛的程序里被设计者放置了一个小小的程序,使它对韩翌充满了“深深的敬意和爱慕之情”。这种“真挚而专注”的情感从它的每一句话里都能够传达出来。

    韩翌每次听到伽玛的声音时,确实都感到十分愉悦,尤其是在少数几次被激怒的情况下,一听到伽玛的声音,竟然奇迹般地平息了那种盛怒。

    伽玛对她绝对忠实,不会泄密,不会被收买,不会有个人私欲,不会别有用心,不会篡改她的指示,也不会蒙蔽她,而且,伽玛可以无处不在,令她永不感到孤独,却又从不无故打扰她,使她心烦。

    同时,伽玛还有完备的处理紧急情况的程序,如果伽玛有三分钟没找到她的话,将会立刻通知国家安全部门,那么,一切应付绑架、暗杀、突发急病、受伤等等的紧急程序将会被立即启动,她一定会被找到,并被带回安全地带。因此,一想到伽玛,她便会非常安心。

    韩翌从床上起来,走进智能浴室。十分钟后,她精神抖搂地走出来,换上伽玛替她挑选的藏蓝色套裙和白色真丝立领衬衣。

    接着,内部通话器响了:“总理,您的车到了。”

    韩翌收敛了笑,神情变得略微严肃,转身出了门。

    黑色的加长红旗轿车停在大门口,车头两边分别插着小小的中国和美国的国旗,前后是一排警卫车,另有摩托车队开道。

    等韩翌上了车,车队便立刻出发,风驰电掣地向首都机场驶去。

    今天的安全级别是“一级保卫”,他们将要经过的路口都已被警察封锁,暂时中断了交通。韩翌看了看两边驻足看着她的车队的人们,便继续埋头于前面挂着的电脑了,可以像纸一样卷起来带走的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她即将在机场与美国总统简短会谈的内容。

    当车队即将进入机场高速公路时,她身旁的电话响了。电话边响铃边问她:“是国家安全部部长英奇的电话,请问您想接吗?”

    “接过来。”韩翌说。

    “是。”电话在三秒钟后说。“检查加密程序完毕,已接通。”

    “总理。”英奇的图像出现在眼前的电脑屏幕上。他显然在自己的办公室。“我们接到紧急情报,有一起刺杀阴谋即将发生,刺杀行动的目标主要是即将抵达的美国总统。同时,您也是目标之一。”

    此刻的英奇看上去十分疲惫,比平时显得更加消瘦,细长的身形已如竹竿。他的两眼布满血丝,两鬓斑白的头发有些蓬乱,显然通宵未眠。

    这位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已经担任中国国家安全部部长十余年了,现在还担任着*****、国家*****副主席等重要职务,向来最以冷静智慧而著称,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中国情报界“教父”,一直被国内各部门的各个情报机构所仰慕,都尊称其为“国家安全之父”。

    韩翌听了他的话,十分沉着地问道:“你能确认刺杀的目标是美国总统和我吗?”

    “是的,已经确认了。事实上,我们在几个月前就获悉了会有一次暗杀行动,但针对谁,在哪一个国家发生,我们还未弄清。现在,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一次针对中国总理和美国总统的袭击,而且行动地点就在北京。”

    “一举暗杀世界上两个举足轻重的大国的首脑,倒是大手笔。”韩笠微笑着说。“那么,策划这次暗杀行动的组织是谁,我们知道了吗?”

    “目前还不清楚,据专家们分析,很有可能来自中东。”

    韩翌缓缓点了点头:“我们现在知道他们具体的行动地点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们已采取了紧急行动。”

    “很好。”韩翌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已派出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到达机场,他们将在那边等您。希望您配合他们的工作,不要擅自行动。当然,他们的计划将不会干扰您在机场的正常国务活动。但是,您和弗兰克总统在机场内的活动地点、时间以及何时离开机场都必须由我们的小组来掌握。”英奇十分诚恳地说。“总理,请您务必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现在不是表现勇气的时候。”

    韩翌微笑着点头:“你放心,英部长,我从来都不会有匹夫之勇。”

    英奇似乎吁了口气:“总理,请别介意我刚才的措辞。”

    “当然。”韩翌双眉轻挑,似乎对他的道歉有些诧异。“你不是为了我个人,而是为了国家,我当然明白。”

    “谢谢。”英奇微微躬身,然后结束了通话。

    韩翌继续看着电脑屏幕上重新出现的文件,丝毫没有被刚才的消息所惊扰。

    总理的车队飞速驶出高速公路,直接进入机场禁区。一队大约有20人的国安部特别行动小组立即出现在他们周围。他们都是年轻男子,身形矫健,神情机敏,全部穿着标准的深色西装,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某个公司的职员。

    为首的一位年轻人敏捷地迎了上来,与亲自前来指挥保卫工作的中央警卫局副局长交谈了几分钟。韩翌静静地在车中等着,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表示。

    那位年轻人大约有1米8高,身材略微偏瘦,但非常匀称灵活,眼神机警,整个人就像一只豹子,追踪猎物时可以悄无声息,等待时机的时候却有着无穷的耐心,一旦出击则会如雷霆万钧,极其迅猛地扑向目标。看外表他就像是才20岁多一点,但却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沉稳镇定。

神秘袭击 2

    过了一会儿,那位年轻人过来,拉开红旗轿车的门。“总理,可以下车了,请吧。”他恭敬地说。

    韩笠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点点头,姿态优雅地下了车。经过年轻人身边时,她轻声说:“英翔,你爸派你来了?”

    “是的。”英翔极有礼貌地微笑。“总理,有我们在,您放心。”

    韩笠笑一笑,便在人们警惕的簇拥下走向贵宾厅。

    伽玛通过她腕上的手表告诉她:“总理,美国总统乔治?弗兰克的专机将在10分钟后降落。”

    按照礼仪,韩笠的丈夫李中华应该陪同她,一起迎接弗兰克总统和夫人。当韩笠到达贵宾厅时,她的学者丈夫已经等在那里了。韩笠温婉地笑着过去挽住了丈夫的胳膊。李中华极具绅士风度地将她带到一旁的沙发旁坐下。

    韩笠亲切地问他:“来了很长时间了吗?”

    “没有,没有。”李中华笑道。“你知道的,他们对时间的计算一向比电脑还准确。我刚到5分钟。”

    韩笠笑了笑,端起服务员刚放到身边的茶杯来,呷了一口。

    李中华关心地看着她,问道:“昨晚又没睡好吧?”

    “你知道的,没办法,工作太多了。”

    “事再多也得注意休息。”

    韩笠长出了口气:“等大典过后吧,也许可以休几天假。”

    他们的对话到此结束,因为美国总统的专机已经降落了。这次,为了防备****可能的袭击,美国派出了20架最新式的“魔鬼”战斗机护航,因而其到达时的声势十分壮观。韩笠出了贵宾厅,一眼便看见了那些正在跑道上滑行的美国战斗机,不由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迎宾活动十分顺利,一切都按着预先拟定好的内容进行着。两国首脑夫妇在飞机舷梯下亲切友好地热烈握手,李中华还以流利的英语与弗兰克总统简短地谈论了华盛顿和北京美好的秋天,并热情地赞美了彼此的夫人。韩笠与美国的第一夫人则亲昵地表示了对对方衣饰品味的赞赏。随后,双方在机场进行了短暂的会谈。会谈后,两国首脑将按计划共同举行一个简短的新闻发布会,并接受来自全世界的媒体记者20分钟的提问。

    到场的记者共有60人,分别代表了全世界最著名的51家媒体。他们全部经过了最严格的安全检查,才能够最后进入新闻厅。

    厅里厅外,到处都有机警的警卫人员。国安部的特别小组分布在各个关键位置上,隐蔽地使用各种世界上最先进的探测系统扫描着所有进入新闻厅的人。扫描得来的所有数据会即时进入远设在国安部大楼里的超级电脑,由它进行详细分析后,再将结果发回,全部过程仅需3秒至5秒钟。

    在新闻发布会开始前,礼宾司安排了一个别出心裁的活动。去年,弗兰克总统和夫人曾经捐赠了价值20万美元的一整套电脑教学设备给中国青海省一个边远山区的游牧民学校。今天,学校派出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学生作为该校的代表,前来表达他们的谢意。这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将为总统和夫人献花,并用英语说出他们的感谢辞。

    英翔一直站在偏厅里,仔细地打量着那4个孩子。他们是两男两女,一对是用来向美国总统和夫人献花的正选代表,另一对是替补。4个孩子都不到8岁,穿着漂亮合身的新衣,满脸都是兴奋和紧张。他们的肤色很明显是来自紫外线特别充足的高原,风沙使他们的皮肤特别粗糙,虽然化了妆,但仍然掩盖不住显著的高原民族的特征。

    对他们的常规检查显示,他们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微型武器,对他们的基因探测显示,他们体内没有基因修改的痕迹,显然不是克隆人,而是实实在在的本人。这4个孩子的履历非常清楚,祖上世世代代都是牧民,随着季节变换而必须在高原上游动放牧,一直过着艰苦贫穷的生活。

    虽然曾在中亚地区出没的50多个“**”恐怖组织已在20年前被中国、巴基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阿富汗和俄罗斯的联合军事行动彻底剿灭,但英翔仍不放心。

    一个组员的声音清晰地出现在他耳中:“组长,这些孩子的细胞检测结果一直没出来。”

    英翔心里咯噔一下,轻声问:“多长时间了?”

    “十秒。”

    英翔立刻转身,通过隐形无线耳麦命令道:“马上将孩子们和老师一起带回总部。”

    所有的变动都经过周密计划。听到他的命令,立即有几个身着机场工作制服的年轻人上前,和颜悦色地对孩子们和老师说:“计划改在明天了,将在人民大会堂召开记者招待会,然后由孩子们献花。来,请跟我们来,先送你们回酒店。”

    孩子们有些失望,但仍然非常听话地跟着大人往外走。那个年轻的女教师似乎略微有些不知所措,才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跟着他们出去了。

    偏厅外等着一辆普通的黑色北京牌七座商务车。孩子们高兴地一个接一个地爬上去坐下,女老师犹豫了一下,在工作人员的轻声催促下也上去了。工作人员关上门,然后绕到另外一边去,准备开门上驾驶位。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汽车爆炸了。

    偏厅顿时有半边被震得垮塌下来,发出哗啦啦的剧烈响声,变成了一片瓦砾。汽车周围的几个工作人员被炸得体无完肤,稍远一点的警卫人员均被强大的爆炸气浪掀得飞了出去。刚走出偏厅大门的英翔迅捷地卧倒,却只觉左肩一凉,一块被炸碎后飞溅出的汽车玻璃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肩头。他的双耳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嗡嗡作响,眼前发黑,随即晕了过去。

    现场在一分钟内被严密封锁,新闻厅里的所有记者都被从紧急通道疏散出去,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机会对现场进行拍照,甚至没有人亲眼目睹现场的情况。在候机大厅里的旅客们则被轻柔地告知,这声巨响是欢迎美国总统的礼炮,请他们不必惊慌。

    巨大的意外被有条不紊的行动迅速掩盖了。

    国宾车队缓缓驶过机场大门两旁的欢迎人群,从容不迫地驶上高速公路,向长安街驰去。

细胞炸弹 1

    当英翔从昏睡中醒过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床边的一位虎背熊腰的年轻男子。此人身着刚换装不久的极其漂亮的银蓝色空军少校制服,腰背挺得笔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这个人是英翔最好的朋友黎远望,现在是一名极其优秀的歼击机飞行员。

    瞧见他睁开了眼睛,黎远望大喜,倾前去仔细打量着他。“睡王子,你终于醒了。”他的声音里满是戏谑。

    英翔觉得头疼欲裂,不由得**了一声:“远望,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小子挂了,当然就来瞧瞧这百年难遇的奇景了。”黎远望嘻嘻笑道,一脸的满不在乎。

    “还没挂呢,瞧你这幸灾乐祸的劲儿。”英翔无奈地抬手按了按额头,随即感觉到了肩头伤口的疼痛。

    黎远望哈哈笑着:“我看也差不多快了,所以飞奔前来瞻仰一下你。”

    “哼,做梦吧,你瞧见我的日子还长着呢。”英翔闭了闭眼,这才感觉眼前满天飞舞着的金星淡多了。

    黎远望左右端详了他半天,语重心长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吗?要爱惜自己的尸体……”

    “闭嘴。”英翔命令道。“替我把床摇起来一点。”

    黎远望立刻探出手去,按了一下床边的按钮。床头缓缓上升了30度角。

    英翔稍稍动了动头,觉得舒服多了。

    “我睡了多久?”他问。

    黎远望做沉痛状:“哗,你这一觉睡得可长了,整整睡了一个多月,现在都快圣诞节了。我们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扯淡。”英翔根本不信。他转头看了看,见自己的手表正搁在床头柜上,于是张口问:“阿武,现在是什么时间?”

    阿武是他的机器助理,主机安在他自己的公寓里,不过此时自然一直通过他的手表注意着他。听见他的问话,阿武的声音立刻专业地响起:“英先生,现在是……”

    黎远望不动声色地打断它:“阿武,你要敢说实话,当面拆我的台,小心我砸烂你的狗头。”

    阿武显然很困惑,也很认真:“黎先生,请您将指令说得更清楚一些。我不太明白。我不是狗,也没有头。而且,我当然应该对主人说实话。至于说实话与拆您的台之间,不知有什么逻辑关系?请明确指示。另外,请问,您的台在哪儿?我好尽量避免拆掉它。”

    “愚蠢的机器。”黎远望悻悻然地嘟囔了一句。“太失败了。”

    英翔忍不住哈哈大笑:“阿武,别逗我笑了,我伤口挺疼的……你别理他,有些人生来就是弱智,向来没头脑没逻辑的……咳……咳……嘿嘿……好了,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间?”

    阿武立刻回答:“是,现在是北京时间2049年10月3日10时27分32秒,格林尼治时间……”

    “不用说那个了。”英翔打断了它,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黎远望。“我竟然睡了三天?”

    黎远望瞧了他半晌,叹了口气:“英翔,你才睡了三天就醒过来了,身体的抗击打力算是非常厉害的了。你大概是醒得最早的吧?当然,好像医生们说是故意让你们睡着的,说你们的头脑受到了强烈震荡,睡着之后的治疗效果更佳,你们会恢复得更快。”

    “哦?总共有多少伤者?”

    “现场只有七名伤者,其他全都死了。”黎远望有些沉重地说。“好了,先不说这个,我通知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英翔有些不耐烦:“得了,我没事,就是震晕过去了,现在睡了三天,已经恢复过来了。”

    黎远望也没有坚持。病房的监控电脑一定已经把英翔所有的病理数据、生命体征的变化和他已经苏醒的图像传到了医生的办公室。如果医生认为没有大碍,他肯定是尊重专家的意见了。

    英翔凝神想了一会儿,觉得头脑好多了,不再嗡嗡作响,刚刚醒来时的眩晕感也已经消失了。他略有些焦急地问黎远望:“哎,远望,这两天的情况怎么样?”

    “很好啊。”黎远望心不在焉地拨弄着身旁一个小小的病床监控摄像头。“国庆大典如期举行,前天上午,也就是10月1日,咱们主席、总理、人大主任、政协主任以及各部委领导与来自全世界的各国领导人一起,登上**城楼,观看了大阅兵。我也率领我的中队按计划从**上空编队飞过。总之一切都很顺利。晚上举行了国宴,招待各国贵宾,宴后礼宾司安排,放了两个小时的烟花。昨天一整天,各国领导人参加了一个研讨会,主要讨论反恐合作问题,还有全球化经济合作问题,会后发表了《北京合作宣言》,一致同意在反恐、经济发展、帮助贫穷国家和落后地区发展等问题上通力合作。今天,好像会开展一系列的活动,包括给人民英雄纪念碑和八宝山革命公墓献花什么的。”

    英翔听着他毫无头绪的陈述,理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也就是说,这两天没再发生过意外?”

    “哦,你是说像你遇到的这种意外?没有。”黎远望想了想。“媒体对那次爆炸事件没有任何报道,所以全国的形势都很稳定。这两天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非正常事件发生。只是,我爹这两天好像都跟你爹呆在一起,两个老头子整天嘀嘀咕咕的,不知搞什么鬼。”

    “哦。”英翔想立即向父亲询问情况,但碍于保密条例,又不能当着黎远望去查问,于是不耐烦地对他说。“你怎么还不滚?”

    “稍安勿燥,稍安勿燥。”黎远望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其一,我喜欢守在这里;其二,两个老头子都说,等你醒了,他们会立刻过来,所以你不用急于一时。嘿嘿,冷静,冷静。”

    英翔有些啼笑皆非。这些话平时一般都是他跟黎远望说的,因为黎远望自小就是个十分容易冲动的人,属于爆竹脾气,一点就炸,被大人们叫做“闯祸精”,而英翔却与他正好相反,从小就老成持重,冷静理智,一向被称为“小大人”。

    此时,他知道父亲一定早有安排,他一苏醒,电脑便会在第一时间通知父亲。既然父亲说了将立刻赶来,倒也真不用着急了。

    他只好调整了一下睡姿,瞧着得意洋洋的黎远望,问他:“你的任务完成啦?”

    “当然完成了。”黎远望瞪大了眼睛。“不是飞过**了吗?”

    “也就是说你有假期了?”

    “是啊,边总结边放假。我可以在北京呆15天。”

    英翔笑道:“打算怎么过啊?”

    “吃喝玩乐。”黎远望张口就说。

    “不去见你的江离?”英翔带点嘲笑的口吻。

    黎远望眼睛一亮:“当然要去。嘿嘿,去瞧瞧我的最爱。”

    “不要脸。”英翔笑道。

    “脸要来做什么?”黎远望朝他眨了眨眼睛,十分得意。“说到这儿,我现在就想跟她联络一下,你看行吗?”

    “当然可以。”英翔愉快地笑道。“我也瞧瞧你这个莽汉的眼光到底怎么样。”

    “绝对一流。”黎远望抬起手,对着自己的手表说。“阿媚,给我接江离。”

    他的电脑助理发出的是一种娇滴滴的女孩声音:“黎大哥,遵命。”

    英翔忍俊不禁:“你的电脑还在叫你大哥?”

    “那当然。”黎远望得意洋洋。

    为了他将电脑的声音设置成这样,他父亲不知骂过他多少回了,不过他好像是打算坚决不改的。

    很快,阿媚回话了:“黎大哥,电话接通了。”

    “好,用全息模式通话。”黎远望开心地对英翔说。“让你好好瞧瞧。”

    他的手表射出全息图像,大大地扩展开,正好悬在英翔的床尾,二人都可以很清晰地看见。

    图像里显示出一个小小的屋子,墙壁雪白,上面挂着一张别致的土家族蜡染布。一个年轻女子坐在高背椅上,身旁有台大屏幕电脑,看形状像是联想集团才出品的最新型“网格6”电脑。

    女子秀发如云,挑染成金黄色,卷曲如波浪般起伏有致,十分时尚。五官晶莹剔透,尖削的下巴充满灵气。虽然没见过她,可英翔早已从黎远望的讲述中知道,她就是中国最有名的城市生活资讯杂志《城市幻影》的艺术总监江离。

    江离微笑着对黎远望打了个招呼:“嗨,你好。”

    黎远望也笑:“在干吗呢?”

    “哦,看一本书。你呢?在医院里干什么?”

    黎远望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英翔:“我哥们病了,来看看。”

    “哦。”她看了看英翔,对他微笑着点头致意。

    “他叫英翔。”黎远望说。“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哦,是,常听你提起。”江离很热情。“你们北京人爱说的发小。”

    英翔也微笑道:“江小姐,你不像是北京人。”北京女人长得可没这么精致水灵。

    “是啊,我是江苏人。”

    “难怪。”英翔微微点头。原来是江南女子。

    黎远望好奇地问她:“哎,你在看什么书?”

    一定不会是教人穿衣打扮这类无聊的书。英翔想。

    果然,江离淡淡地说:“是本老书了,几十年前出的,叫《裸猿》,the naked ape。作者是动物学家德斯蒙德莫瑞斯。”

    黎远望顿觉枯燥无味:“你的涉猎也太广了吧?还看这个。”

    “我觉得挺好看的。”江离笑道。“消遣嘛。”

    英翔略觉好奇:“裸猿是什么?是猿类的一个新物种吗?还是已经灭绝了的物种?”

    江离忍不住笑起来:“一句话说不清。这样吧,我给你们看看这本书的序论。”

    她转向电脑,敲了几下键盘。一篇文章便以文本的形式出现在他们面前。

    “现存的猴类和猿类共有193种。其中的192种身上遍布体毛。唯一例外的物种是一种全身裸露的猿类,他自诩为人类。这个物种无与伦比、成就卓绝,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去考察他高雅的动机,与此同时却故意对自己的基本动机弃之不顾,或者不惜花费同样多的时间来掩饰这一点。他引以自豪的,是他的脑容量在所有的灵长目中名列榜首。但是他的生殖器之大也使他在灵长目中位居第一,对于这一事实,他却竭力加以掩盖,宁可把这一殊荣张冠李戴,送给力大无穷的大猩猩。他精于言辞、敏于探索、拥挤群居,对于这种猿类行为的基本情况,我们现在理应进行仔细的考察。”

    黎远望和英翔不由得哈哈大笑。

    黎远望说:“妙极。”

    英翔一边笑一边疼得直皱眉:“果然是一个新物种。”

    黎远望兴致勃勃地说:“接着看,接着看。”

细胞炸弹 2

    “我是动物学家,裸猿又是一种动物,所以它自然成为我UU小说的描写对象。他的行为模式纷繁复杂、令人难忘,可是我再也不肯因此而加以回避。我研究他的理由是:尽管人类博学多才,可他仍然是一种没有体毛的猿类;尽管他获取了高尚的动机,可是他并未丢掉自己更为土气而悠久的动机。这常常使他害羞难堪,可是他岁月悠悠的冲动伴随着他已有数百万年的时间,而他新近获得的冲动至多不过才数千年之久。而且,如果他想挣脱整个进化史中积累的生物遗传,那是没有希望迅速办到的。只要他正视这个事实,他的忧虑就会大大减少,他的**就更能得到满足。在这一点上,动物学家也许能助他一臂之力。”

    黎远望笑不可抑:“有意思,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英翔也觉得兴味盎然,他安静地微笑着。

    “……裸猿从本质上说是一个不断探索的物种;任何停滞不前的社会,在一定程度上说来必然是失败了的、‘出了差错’的社会。这个差错使它停步不前,使这一物种不断探索的天性受到阻碍,使其了解周围世界的努力遭受挫折。

    ……

    研讨这些问题时,我意识到要冒风险而开罪于人。有人不愿意认认真真考虑自身的动物属性。也许他们认为,我用**裸的动物语言来探讨这些问题,有损于我们人类的形象。对此,我只能向他们保证,我无意贬低人类。还有人会因为动物学家侵入他们的专业领地而愤愤不平。然而我确信,这个研究方法极有价值;它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是它对于揭示我们这个无与伦比的物种那纷繁复杂的本性,会给人以新的(在有些地方甚至是出乎意料的)启示,使人感到耳目一新。”

    读完这篇序论,黎远望爆笑不已:“这书有意思,也给我一本看看。”

    “行,我会把它发到你的邮箱里。”江离笑眯眯地说。

    文本框消失了,江离刚才退到角上的小图像又放大开来。她身着一件黑色麻质外套,上面用油画技法绘出小小的抽象画,图案十分漂亮,领口露出雪白的衬衣领,更衬托出她那十分独特的气质。

    “江离,我今晚去看你。”黎远望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单刀直入地说。

    “好。”江离点点头,回答得更加简洁。

    英翔忽然轻声说:“我有些疲倦了,就这样吧。”

    “那好,江离,晚上见。”黎远望马上结束了通话。

    英翔看着消失了图像的空间,怔了一会儿。黎远望问他:“怎么样?”

    英翔抬起右手,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嘴上却说:“有些人走狗运。”

    黎远望嘻皮笑脸地说:“这是酸葡萄心理的典型表现形式。”

    他的话音刚落,两个中年男人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黎远望如弹簧一般跳了起来:“爸,英伯伯。”

    身着墨绿色陆军上将制服的黎盛同样身材高大,现任中央军委副主席、国务委员、国防部长。瞧着毛手毛脚的儿子,他顿时没好气:“你这毛毛燥燥的脾气什么时候才改得掉?”

    黎远望笑嘻嘻地说:“报告首长,我在天上的时候可一点也不毛燥。”

    “哼,油腔滑调,华而不实。”黎盛横了他一眼,上前去关切地看着英翔。“小翔,现在怎么样?”

    英翔笑道:“黎叔叔,我没什么事,一点轻伤罢了。”

    黎盛爱惜地抚了抚他的额头:“也挺险的。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是要当心。”

    英翔点点头:“知道了。”

    黎远望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所以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就一个小**,你就挂了彩……”

    黎盛转头瞪着他:“闭嘴。”

    黎远望很不服气地立刻闭上了嘴。

    一边的英奇打量着英气勃勃的黎远望,温和地笑道:“远望,你现在是越飞越高了啊。”

    黎远望活泼地说:“英伯伯,还不够高呢。我从小的愿望是当一名宇航员,可以驾驶太空船飞到火星上去。”

    最近30年来,人类科技发展的速度越来越快,步子也越迈越大。2018年12月2日,美国派出的两名宇航员成为了第一个登陆火星的人类。他们迈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向地球之外的行星迈出的一大步。

    那时候,黎远望还没有出生,黎盛和英奇风华正茂,聚在一起观看了那历史性的一刻。现在,每当回顾人类重大成就的电视片播放这一幕时,黎远望就跌足长叹,只恨自己没有早生50年。

    此时,美国、俄罗斯、中国、英国、日本、法国、德国、巴西、南非、沙特、伊朗、阿根廷、以色列等国家已经开始联合在火星轨道上建造一座空间站。该空间站重400吨,计划用10年的时间建成,耗资将达100亿美元。

    届时,该空间站上可以同时容纳30名各国科学家一起工作。当然,也需要定期派飞船运送科学设备、给养以及接送在上面工作的人员。中国也将派出飞船参与,并且现在已在着手准备,一面与其他国家共同建造空间站,一边训练可以飞往火星的宇航员。

    黎远望一直对此事跃跃欲试。英奇与黎盛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当然知道这个孩子的心愿。不过,黎盛认为要精忠报国,也不一定非得做宇航员,个人理想应该服从国家需要,因此一直视儿子的这个愿望为痴心妄想,根本不予考虑。

    英奇想着,拍了拍黎远望的肩,然后走到病床边,关心地看着英翔。他没问什么,显然早已从电脑的即时报告中清楚了英翔的情况。

    英翔看着父亲眼中透露出的慈爱与关切,不由心中一热,说道:“爸,我挺好的,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英奇点点头,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握住了儿子的手。

    黎盛转头狠狠瞪了黎远望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黎远望做了个鬼脸:“好好好,我立刻就走,马上就消失。”他对英翔比了个随时联络的手势,便一溜烟出了门。

    黎盛关上房门,也走到病床边坐下。

    英翔看着英奇:“爸爸,是什么***,查清了吗?那爆炸的威力实在是太强了,连我们的车都没挡住。”

    他们为可疑人物准备的特制汽车虽然外表看上去十分普通,但其外壳其实是一种特殊的装甲,可以抗拒世界上已知的大部分***。如果爆炸发生在车内,一般会被车壳挡住,而不会像前天那样,不但车子被炸毁,爆炸的气浪还摧毁了半个偏厅,伤亡了那么多人。

    英奇沉吟了一下,神情郑重:“我们的专家检测了很久。那几个孩子和他们的老师基本上都被炸碎了,只剩下不多的几块身体组织。专家们研究的结果,认为这很可能是一种‘智能细胞**’。”

    英翔大吃一惊:“什么?智能细胞**?不是说那只是理论上的假设,实际是不可能制造出来的吗?”

    这两年,他们得到的情报显示,中东有些恐怖组织正在试验一种“细胞**”,其医学和细菌学上的原理并不清楚,但经过专家论证,认为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这种**细胞本身属于纳细菌,具有强烈的传染性,会迅速将它们通过的每个细胞都复制成它们本身,即使连制造者都不能幸免,对此现代医学还没有太好的办法去控制,因而专家们判断这种武器仅仅停留在概念上,20年内都不可能制造出来。然而,言犹在耳,这种**已经在英翔的身边爆炸了。

    英奇表情凝重:“专家们检查了从车的残骸中搜集到的人体组织,发现他们体内的细胞有大部分已变成了一种纳细菌。经过实验表明,这些细菌不吞噬有机食物,也不靠阳光的照射,而是依靠人体细胞之间的水和动脉血管中输送氧气的血红细胞之间的某种化学反应来产生能量,制造氢气,随后利用氢气将人体静脉血管中血红细胞输送的二氧化碳转化成甲烷,这种甲烷便是它们生存所需要的能量。将这些纳细菌注入人体,它们会迅速将人体细胞复制成自己。到一定时间,那个人便会变成一颗巨大的混杂着氢气和甲烷的***,一旦引爆,威力惊人。那些细菌犹如细胞似的结构实在是太小了,因而我们的探测设备对它们的性质无法判断,这就是电脑一时没有结果反馈的原因。不过,小翔,你当机立断,立刻将他们送走,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如果那5个人没有在车里爆炸,而是在会场上或者是在偏厅发生爆炸,其威力足以将大半个候机区夷平,后果不堪设想。”

    英翔不想谈论自己的功劳,只是问道:“爸,那我们查到主使人了吗?”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中东的恐怖组织‘永远的***斗士’。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肯定是同时针对美国和我们国家的。”英奇缓缓道来。“我们查到这4个孩子在行前曾经被他们的带队老师带到他们镇上惟一的卫生所注射过流感疫苗,说是为了预防生病。我们再查那名替他们注射疫苗的医生,但他已经纵火**。我们的线索到此就断了。”

    英翔有些发急:“怎么会断?这个医生是哪儿来的?过去都做过些什么?电脑中应该有很详细的记录吧?”

    “如果是医生本人,当然是这样。”英奇脸色有些奇异。“不过,验尸报告表明,这个人已经不是医生本人了。”

    英翔询问地看着父亲。

    英奇缓缓地说:“他是个克隆人。”

    ………………………………………………………………………………

    注:纳细菌,即纳米级细菌,“纳”这个前缀,表示其后所跟的物体尺度为十亿分之一米,即0.0000000001米。

蝴蝶岛 1

    蝴蝶岛是南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它孤悬于茫茫大海之中,离最近的大陆新西兰也有1130公里之遥。之所以被早年发现它的水手命名为蝴蝶岛,并不是因为岛上盛产蝴蝶,而是因为它的形状非常像一只展翅在海面上低空飞翔的巨型蝴蝶。

    与北半球的深秋季节截然相反,这里正是仲春时节,是一年中蝴蝶岛最美的时光。

    在蝴蝶岛朝东的“翅膀”上,有着一排圆形的米白色建筑,均是三层。圈子正中是正方形的一座大型平房。从空中俯瞰下去,整个建筑群有种非常科学的美感。

    在岛西的“翅膀”上,也有一群建筑,每幢建筑都不高,很像形状各异的别墅,顺着山势有序地分布着,里面还有泳池、花园、餐厅等等,很像一个用于休闲度假的酒店,可实际上,这却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生物基因研究所和克隆人医院。不过,知道这一事实的人,全世界不到100人。

    在两个“翅膀”之间,是一溜隆起的小山,仿佛蝴蝶的身体,上面有了望台、值班室和供直升机起降的高台。“蝴蝶”的头部笔直地伸向海洋,那是岛上的码头。

    在这个秘密克隆人基地主持工作的是53岁的英国女科学家珍妮?奥斯汀。此刻,她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通过网络与另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保罗?安德烈交谈。

    窗外,是波光粼粼的蔚蓝色大海。金色的阳光洒在门廊上,将一盆艳红的花映照得绚丽夺目。

    珍妮看着屏幕上那位金发碧眼的意大利遗传学家及医学同型工程学家,有些不解:“保罗,我不明白,当初你是这个项目积极的拥护者。我们在一起工作了将近15年,才有了今天这些来之不易的成就。现在我们才刚刚开始收获,你却忽然有了反对意见,怎么回事?”

    “加德纳还是个孩子。”安德烈有些激动。“珍妮,我认为我们创造生命,不是为了最终杀死他们。”

    珍妮一双褐色的眼珠充满了冷冷的嘲讽:“那么,安德烈博士,请问您当初创造他们的时候,难道不知道他们是被用来做什么的吗?”

    安德烈一窒,稍稍有些气馁:“是,我知道是用于医学目的。”

    “那不就行了。”珍妮冷静地说。“安德烈博士,加德纳是我们接受订单后制造出来的,现在人家来收货了,我们一定要交出去。”

    安德烈愤愤地说:“我知道,那个垂死的老头要加德纳的心脏、肾脏、肝脏。”

    “你别忘了,加德纳本来就是以他的体细胞克隆出来的,他要我们将加德纳制造出来,就是为了这一天。”

    “那加德纳呢?”安德烈注视着珍妮。

    “他的生命到此结束。”珍妮有些不耐烦了。“他生存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安德烈博士,我希望你不要给我讲什么无聊的伦理道德,不要像外面那些莫明其妙的卫道士一样,对我喋喋不休地说什么要尊重生命。对我来说,他们不是生命,只是我们制造出来的产品而已。况且,加德纳的结束使另一个真正的人获得了新生,你认为这不是对生命的尊重吗?难道你认为让加德纳继续活下去,而让另一个真正的人死去,就是尊重生命了吗?”

    安德烈顿时语塞。

    “好了,安德烈博士,手术已定在今天进行。我不希望你像第一代克隆人的代母那样,对自己生产的克隆人有着愚蠢的感情。”珍妮冷冷地结束了通话。“我再提醒你一句,不要干蠢事。”

    安德烈看着暗下来的屏幕,愤怒地起身冲出门去。

    在他办公室的对面,便是一个小型的医院,那里有设备齐全得极尽奢侈的特护病房、理疗室、手术室、康复室等等。最近一个星期,陆续有一批世界上最优秀的胸外科专家、肝肾科专家、血液专家、病理学家、心理学家、康复治疗专家等来到岛上,直升飞机和快船不断送来各种更加先进的医学仪器。

    安德烈知道,世界上最著名的石油大王阿多里克?阿巴德?斯塔休斯已生命垂危,必须立刻做心脏、肾脏和肝脏移植手术。他的克隆体加德纳是10年前制造的。安德烈按照订单的内容,利用自己研究出来的新型酶干扰素将加德纳的发育速度增加了一倍,因此,他现在已经是个20岁的小伙子了,身上带着来自阿多里克?阿巴德?斯塔休斯的完整基因。

    老态龙钟的阿多里克曾经在三年前来过一次,当他看到已明显发育成熟的加德纳时,眼里闪动着惊喜的目光,感慨地说:“他让我想起了美好的青春时代。”

    珍妮当时微笑着说:“斯塔休斯先生,您将会重新拥有这样的青春。”

    阿多里克连连点头,毫不犹豫地递上了巨额支票。这张订单使蝴蝶研究所的盈利又增加了200万美元。

    安德烈知道,一旦成功完成了手术,阿多里克完全康复后,他还将支付蝴蝶研究所500万美元。然后,他会签下第二张订单,要求再次替他克隆一个“产品”,或者说是他本人的器官仓库。

    安德烈来到手术预备室。加德纳正安静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大海。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给他英俊的脸镶了一道金边。

    加德纳有着典型的阿拉伯人轮廓分明的脸部特征,眼窝深陷,头发卷曲,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闪动着纯洁的光,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很像蝴蝶的翅膀。

    安德烈知道,这些孩子自出生后从未受到过任何教育,他们现在的智力仅仅相当于3岁的幼儿,刚好能够自己走路、吃饭,用英语表达一些基本的要求,有时候保姆会带他们一起出外晒太阳,做些小游戏,他们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除了检查身体外,就是翻图画书、看卡通片、堆积木、荡秋千,仅此而已。

    安德烈轻轻叹了口气。

    15年前,他才29岁,却是世界遗传学界公认的天才。他少年得志,十分张狂,性格倔强,对于宗教界和医学界强大的反克隆人潮流十分反感,认为科技的进步总是最先遭遇到反对,因此他对这种反对的声音根本不屑一顾。很快,珍妮找到他,邀他加盟自己的秘密克隆人研究所。安德烈欣喜若狂,毫不犹豫地签了合约,跟她来到这个美丽的小岛。

    如今,正像珍妮所说的,“丰收”在即,可他的心里却感到了一丝不安。

    加德纳听到了他走路的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乖巧地笑起来:“安德烈叔叔。”

    安德烈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专注地看着他,关切地问:“昨天睡得好吗?”

    “很好。”加德纳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兴高采烈。“我还做梦了。”

    “哦?做的什么梦?”

    “我梦见自己到了一个仙境一样的地方,好像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也在那里,他们还给我吃了蛋糕,可香了……”他还想说下去,却仿佛已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偏着头想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对安德烈笑了笑。“下面的,我忘了。”

    安德烈伸手过去,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黑发,温和地说:“没关系。……护士阿姨告诉你一会儿要做什么了吗?”

    加德纳点了点头:“说了,护士阿姨说一会儿要给我检查身体,叫我在这里等着。”

    安德烈像一个父亲般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好孩子。”

    加德纳笑起来,脸上的神情如婴儿一般喜悦而天真。

    安德烈起身走了,一股强烈的悲伤袭击了他,他怕再呆下去会原形毕露。

    走出门后,他的目光投向了小岛一角的独立小屋,屋顶上竖立着一个高高的烟囱。那是焚化间。手术后,加德纳的躯壳将在那里灰飞烟灭。

蝴蝶岛 2

    这一天,位于“西翅”的医院十分紧张、忙碌,而位于“东翅”的生活区却仍然安静祥和,尤其是中间的正方形育儿室里,生活仍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正常有序。育儿室里共有47名克隆人,最大的看上去已经是青年人了。他叫阿克曼,是15年前第一批克隆人中硕果仅存的一个“产品”。最小的则是刚出生六个月的小女孩,叫莉莉。

    现在在游戏室里的孩子约有12个,其他的根据年龄大小分别在婴儿室和育幼室里,由电脑保姆照看着。游戏室里的孩子都已被生产出来有十年以上了,现在看上去个个都像是20岁以上的青年人。游戏室里常常没有工作人员,因为他们都已是大孩子了。尤其在今天,工作人员们实在无暇顾及他们。

    阿克曼坐在地毯上,对着电视机仔细端详着。这是一台智能电视,与监控电脑和网络相连。

    阿克曼轻声叫着:“混沌,混沌,快点出来呀。”

    过了一会儿,正在播放着卡通片的电视机转换了图像,很快暗下来。接着,一个白须白发的清瘦老者从黑暗中显现出面容来。

    “我亲爱的阿克曼,你好啊。”他的声音十分低沉浑厚,眼中充满智慧。

    “混沌,你好。”阿克曼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昨天对我提出的那个问题,还有你上个星期给我出的那个题,我做出来了。”

    那个老者做出了一个表情,阿克曼认得那个表情表示“惊讶”,而且级别应该是最高级,因此他知道了,“混沌”对他的回答感到非常惊讶。

    被称为“混沌”的老者偏了偏头:“那你说来听听。”

    阿克曼很认真地说道:“我知道素数的概念是只能被1和它本身整除的数,如3、5、7、11、17等等。你给我出的题是,素数是无穷尽的,而孪生素数是否也是无穷尽的?所谓孪生素数,也就是成对的素数,譬如3和5,中间相差2,它们就是孪生素数。”

    混沌呵呵笑道:“对,很正确。那你有答案了吗?”

    阿克曼显得有些羞愧:“我做了推导,不过只能得出一个相对接近的结论,还没有找到答案。”

    “哦,我看看。”

    阿克曼从身边拿出了厚厚的一摞纸,显然是给他们画图画用的,上面用水彩笔密密麻麻地写着一行一行的数学公式。他一页一页地展示给电视上的混沌看,每张纸只相隔了三秒钟。那位老者不断点头。在最后一张纸上,阿克曼用漂亮的英语写道:“在每个大于1的整数和它的倍数之间一定有一个素数。”

    阿克曼展示完了他的答案,然后说:“我觉得,如果素数是无穷尽的,那么孪生素数也可能是无穷尽的,但我没办法用公式推导出来。”

    “已经很了不起了。”混沌笑道。“你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学习了外面那些人要用十几年才能够学到的知识,而且还必须是聪明人。”

    阿克曼显然对这种间接的赞美不太懂,但他明白自己好像是对了,于是很开心。他雀跃地拿出另一摞纸来:“混沌,这是另一道题的答案。”

    混沌看了看:“嗯,这是上星期的问题,要求你推导出计算完全数的公式。还有,是否存在无限多的完全数?有没有奇数完全数?”

    阿克曼依然很认真地回答:“我已经知道,完全数是任何其所有除数之和(该除数本身外)等于该数本身的整数,它显示了整数的完满性。第一个完全数是6,它可以被1、2和3整除并且是1、2和3之和。第二个完全数是28,它的除数是1、2、4、7和14,这些数加起来为28。第三个完全数是496,第四个完全数是8128,第五个完全数是33550336,第六个完全数是8589869056,第七个完全数是137438691328,第八个完全数是……”

    阿克曼将他逐一计算出的完全数拿给混沌看。这些科学家要用计算机来计算的数,他竟然用一只笔就算出来了。第31个完全数是个有着13万位数字的庞然大物,阿克曼差不多写完了整整一盒彩笔的油墨,用了足以堆到他膝盖处的纸张才写完。最后他说:“我只算出了31个完全数。是否存在无限多的完全数,我还没有找到答案。”

    混沌开心地笑着:“很好,阿克曼,你拥有卓越的数学天赋,现在是确信无疑的了。”

    “真的吗?”阿克曼很高兴。“混沌,什么叫天赋?”

    “就是天生下来就有的,是你的遗传基因里带来的。”

    “什么叫遗传基因?”

    ……

    正当电视里神秘的老者向阿克曼讲授什么叫遗传基因的时候,一位中年女护士来到了手术预备室。

    “加德纳,”她和蔼可亲地向他走去。“来,加德纳,我们去进行身体检查。”

    加德纳缓缓地站起身,那双天真无邪的浅蓝色眼睛里忽然发出锐利的光芒。“护士阿姨,”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冷冷的调侃。“护士阿姨,如果我说我不想去,您是不是打算把我绑住了,拖上手术台?”

    护士大惊失色:“加德纳,你在说什么?”

    加德纳缓缓地向她逼近:“护士阿姨,您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们不是打算杀了我吗?”

    中年护士惊得快喘不过气来了:“不,不,不,加德纳,好孩子,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是听谁说的?你要听话,做个好孩子……”

    加德纳哈哈大笑:“听话?做个好孩子?告诉您,护士阿姨,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惊恐万状的女护士转身想往门外逃,加德纳抢上前去,挥拳重重地击中她的头部。她一声不吭地倒下了。

    加德纳看也不看她一眼,沉着冷静地跨过她横在地下的身体,走出门去。

    明媚的阳光下,不远处的大海一望无际,浅蓝色的天空中有几丝轻盈飘渺的白云懒洋洋地浮动着。加德纳打量了一下四周,沉着而灵巧地穿过空无一人的花园,直向海边的码头奔去。

    很快,在手术室等得不耐烦的护士来到预备室。随着一声尖叫,整个医院顿时陷入了混乱中。

    珍妮?奥斯汀大怒,冲到安德烈的办公室,对他大吼道:“是不是你干的?把他交出来!快!”

    保罗?安德烈也是惊怒交加:“奥斯汀博士,我以我的人格和名誉保证,绝不是我干的。”

    等着做器官移植手术的阿多里克?阿巴德?斯塔休斯的律师阿尔伯特?菲洛怒气冲冲地找到他们,握紧了拳头,高叫道:“你们立即把人交出来!如果我的当事人因此事而有什么不测,你们要负完全责任!”

    珍妮转身做出一个笑脸,安抚他道:“您放心,阿尔伯特先生,我们保证会交出人来的。这是个孤岛,他又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能跑到哪里去呢?”

    律师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于是严肃地点了点头:“好,我等着。给你们两个小时,够了吧?”

    待他离开,珍妮拧紧了眉头,盯视着安德烈:“安德烈博士,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后果,也许它会使我们这个研究所毁于一旦。”

    安德烈点了点头:“我当然明白,所以我什么也没做。我建议你立刻分派人手去岛上各个角落寻找。诚如你刚才所说,这是个孤岛,加德纳又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能跑到哪里去呢?”

    珍妮看了他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掉头离去。

蝴蝶岛 3

    安德烈满心狐疑地跟着她,也参加进了搜索队伍。

    正当他跟随一队保安人员登上岛中的山脊时,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飞机的轰鸣声。那声音震耳欲聋,很明显不止一架。人们惊诧地看向空中,只见远远的天际出现了几个小黑点,几分钟后便飞至蝴蝶岛的上空。

    那是六架最新型的美制野牛武装直升机。这种飞机在两年前才开始在美**队中装备,其战斗力十分强劲,对于没有任何军事防卫能力的蝴蝶岛来说,以这种直升机发动的任何袭击都会一举成功的。

    果然,人们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六架直升机迅速散开,四架在“东翅”的生活区降落,两架在空中盘旋,机上的多管联发机枪和**一直对准地面,准备随时提供空中支援。

    从直升机上冲下来一群全副武装的蒙面军人。他们身着黑色制服,动作迅速,显然训练有素。飞到“东翅”生活区的直升机一落地,上面的军人便疾速跃下,立刻分成几个小队。他们似乎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目标明确,分别冲往游戏室、育幼室、婴儿房。

    没有枪声。

    他们所到之处,只有惊惶失措的奔窜与尖叫。这里是生活区,很少有男性工作人员,通常是女性保育员在这里工作。看到一群手上端着枪、身上背着刀、蒙着脸的彪形大汉忽然出现在面前,她们本能的反应便是惊叫着逃开。

    这群大汉非常顺利地将克隆孩子们全部带了出来。

    令人惊奇的是,那些孩子全都没有任何惊慌的表情或举动。除了有部分婴儿发出正常的啼哭声之外,孩子们都很镇定。他们跟着这些陌生人快步跑向直升机。很快,直升机便重新升空。

    接着,六架直升机向码头飞去,其中一架很快降下高度。

    这时,安德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跑向直升机。

    “加德纳。”他惊异地叫了一声。

    那个身影迅速钻进了飞机。

    六架直升机立刻编队向东飞去。

    岛上的人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珍妮回到了她的办公室,等在办公室里的还有阿多里克阿巴德斯塔休斯。这位来自中东的富翁已是衰弱不堪。他瘫坐在轮椅里,不停地咳着,满脸皱纹,须发雪白。但是,他那双眼睛却依然锐利,充满了灼灼的光芒。

    他的律师愤怒地质问珍妮:“奥斯汀博士,希望你对现在发生的事情做出解释。我们按合同付了钱,你们就得按合同交货给我们。”

    珍妮十分茫然:“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德烈走进办公室,看着阿多里克:“斯塔休斯先生,我想问一问,是不是有人不希望您继续活下去,所以才在我们准备手术的时候来袭击我们?”

    阿尔伯特转头看了看阿多里克,这个精明的老头正缓缓点着头,显然在思索着什么:“也许吧……”

    “这些人显然是特种兵,我肯定他们是被人雇佣来干这事的。”安德烈肯定地说。“雇他们的人得花很多钱才能干得成。他们是为什么?”

    阿尔伯特疑惑地看着阿多里克:“难道是……”

    “我儿子?”阿多里克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他是个花花公子,而且要什么有什么了,我在金钱上对他毫无限制。况且,我一直希望他能够接管我的事业,是他百般推辞,一直不愿意。”

    “那……”

    这时,珍妮的智能电话响了起来:“来源不明的电话,对方自称加德纳,请问您接不接?”

    “立刻接过来。”珍妮急急地说。

    他们面前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加德纳年轻的面容。令室内诸人感到惊心动魄的,是他那双漂亮的黑眼睛里闪动着的智慧光芒。

    “奥斯汀博士,安德烈博士,阿多里克先生,请原谅我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微笑道,声音清亮,措辞严谨,使用的是标准牛津英语,有着英国绅士式的典雅,绝没有粗俗俚语。

    安德烈轻呼:“加德纳。”

    阿多里克兴致勃勃地看着加德纳,眼光里满是异样的光彩,仿佛越过了时空,看到的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加德纳极有风度地微笑着:“阿多里克先生,我知道我不过是您身上的一个细胞。对你们来说,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您延续生命,当然,代价是我的生命。”

    “哦,加德纳,加德纳。”珍妮喃喃地念叨着,已没有其他的言语了。

    “奥斯汀博士,我也知道,在您的眼里,我不过是一件货物,今天是您的交货期。然而不幸的是,这件货物现在有了自我意志。您能够决定我的生,但您无权决定我的死。我认为我生而为人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给阿多里克先生提供一个心脏、一个肝脏、两个肾脏,或者一对眼睛,或者全身皮肤,诸如此类。我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有更多的目标要去完成。”

    阿多里克呵呵地笑起来:“像我,很像我,真的是像极了我。”

    安德烈不解地看着他,急切地问:“加德纳,你能告诉我,是谁教给你这些的吗?你的智慧来自何处?”

    “也许它来自于上帝的创造,或者是真主的安排,或者是佛陀的旨意。”加德纳看向他,眼光柔和了许多。“安德烈博士,在我心里,您就像我的父亲一样,是您创造了我。但您今天却并没有对我伸出援手,我感到很失望。安德烈博士,我跟您有什么不同呢?就因为你们认为你们是上帝造的,而我是你们造的吗?可你们使用的细胞是哪儿来的?使用的基因是哪儿来的?不也是上帝的产品吗?我们有什么不同?都是生命,都是人类,为什么在这个上帝创造的世界里,我们就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安德烈惭愧地叹了口气:“加德纳,你知道,我是不想这样的……我反对过,可是无能为力。”

    加德纳看了他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我不怪你,安德烈博士。那么,阿多里克先生,我很抱歉。奥斯汀博士,再见了。”没有再给他们任何讲话的机会,通话便毫不犹豫地切断了。

    珍妮呆若木鸡。安德烈看向她:“奥斯汀博士,我想我今天提出辞呈,应该不算推卸责任、乘人之危吧?”

    阿尔伯特焦急地看着阿多里克:“斯塔休斯先生,您看现在,我们怎么办?”

    阿多里克反而豁达地笑起来:“阿尔伯特,人总是要死的。今天即使做了手术,数十年后,我仍然是要死的。前面付给研究所的钱就不必追究了。另外,阿尔伯特,我要修改遗嘱,将我遗产的一半留给加德纳。你去想办法找到他,无论他在哪儿,无论要花多少钱。找到他之后,你送他进最好的学校接受教育,然后让他接管我的公司。我相信他定会将我的事业发扬光大。”

    阿尔伯特犹疑不定:“可是,斯塔休斯先生,加德纳……是个克隆人。”

    “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国家的法律并未禁止克隆人享有普通人的权利。加德纳说得对,他也是生命,也是人类。”阿多里克将眼光投向窗外一望无际的海洋。“百川汇流,终归大海。我这一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至于以后的人生,就留给加德纳吧。”

城市幻影 1

    自从北京成功举办了2008年夏季奥运会时起,北京城就以惊人的速度向外扩张着。

    经过了40余年不遗余力的建设,这个城市已超过了东京,成为了远东规模最大、生活水平最高、物价最贵的城市。当然,它仍然沿袭了成为中国中央**数百年来的文化传统,并吸引了无数形形**的文化人来到这里。

    从南四环出去大约10公里,是文化人聚集的旧宫。其中有著名的酒吧娱乐区,聚集了各种记者、画家、音乐家、落魄歌手、过气明星、模特、摄影师、作家、编剧、网络写手、策划人、设计师等等人物,当然还有许多身份暧昧不明的男男女女混迹其中。伴随着光怪陆离的灯光和各种各样的音乐、美酒,这些人出没在黑夜里。在习惯过正常生活的普通人的心目中,这个地区犹如毒品,让人充满好奇,却又明确地感觉到危险。

    旧宫西南角的莲花小街是三年前才修起来的新路,因为是与两旁的建筑统一规划,因此这是一条泛着古风的青石板小街,汽车是开不进来的,只能步行进入。两旁鳞次栉比、斗拱飞檐,都是古色古香的小楼。所有的门口上方都挂着招牌,全是酒吧、咖啡厅、西餐厅、茶馆,其中,酒吧占了三分之二的比例。

    在莲花小街的西街口,是著名的梵音酒吧。酒吧的主人血统不明,有着褐色的皮肤、褐色的头发和褐色的眼睛。因为他最喜欢放一些带有明显印度色彩的神秘音乐,因此被人们普遍认为是印度人。许多音乐人和艺术家都喜欢这里带诡异风格的装饰、灯光和音乐,所以夜夜都爱来这里坐坐。

    就快到圣诞节了,道路两旁全是闪着缤纷小灯的圣诞树和圣诞老人的像,夜空中飘着雪花。整个空气中都洋溢着愉快轻松的气氛。

    黎远望兴致勃勃地推开梵音酒吧的门,英翔跟着他走了进去。

    里面很大,但光线很暗,只见到人影幢幢,不时有显然已经喝醉了的年轻男子或者女人迎面而来。英翔一边灵巧地躲闪着那些已经站立不稳的人,一边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灯光都熄灭了,只有中间的吧台和角落上一个小小的表演圆台被橙黄的牛眼灯照射着,每张小桌上只放着一只红色的小蜡烛,人们围桌而坐,举杯畅饮,欢笑声、尖叫声、划拳声充斥着耳膜,热浪蒸腾,很多人都满头大汗,脱得只剩下一件最贴身的内衣或者衬衫。

    黎远望带着英翔到了离门口很远的墙边。这里相对来说比较独立一点,以沙发和木制垂帘与外界象征性地隔离了一下。

    英翔看见三个年轻女子和一个长发男子围坐在桌旁的沙发上,黎远望向其中一个女子打着招呼。那个女子正在吸烟,见到他们便笑着点头。英翔认得,她就是著名的《城市幻影》杂志的艺术总监江离。

    2030年秋,著名的法籍华裔画家尹无极在巴黎创立了《城市幻影》。10年后,这本杂志进入中国,编辑部设在北京,通过网络发行到全世界。最初,这本杂志似乎有点朋克杂志的感觉,但它实质上是一种社会纪录实验,汇集了现实生活中各种人的图片,包括街头、酒吧、夜总会、家居的人的真实生活形态。

    今天,《城市幻影》已经成为中国最讲究品位与时尚文化归属感的本土高级杂志。它一直以尖刻独到的生活触觉监察时装、餐饮、家居、建筑、设计、文艺、环保、视像、音乐、阅读、文化及艺术等不同层面的发展,并以摩登时髦的视觉手法予以表现,让读者内外兼顾地享受到摩登城市的生活快感。《城市幻影》的宗旨是:“永远不以文化人自居,只肯承认我们是有文化的文盲”。

    虽然在过去的10年中,《城市幻影》已经发展成为国际知名的时尚杂志,但是写实的元素却从来没有丢失过,并且始终对生活保持着自我的态度和观察点。它是另类文化的亮点,是个性人士的堡垒,捍卫着前卫、荒谬、反叛的文化领地。

    此时,江离将那一把不羁的散发高高地扎在脑后,斜斜地插了一只景泰蓝的发簪。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大红嵌金丝线的贴身小袄,显露出诱人的水蛇细腰,在橙红色烛光的映照下,显出一种充满了强烈诱惑的冶艳的美。黎远望一看见她,便大步走了过去,旁若无人地在她旁边坐下。

    一个年纪显得特别小的女孩子起身挪到长发男子身边,给英翔腾出一个空位。英翔别无选择,于是坐到另一个女子的身边。

    江离对他笑道:“嗨,英先生,你好。”

    英翔也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江小姐,你好。”

    黎远望大手一挥:“都甭那么客气,叫名字好了。”

    江离将两个空杯放到他们面前,提起桌中间的一个长颈玻璃酒樽,将樽中的透明液体倒进杯中。

    “什么酒?”黎远望喝了一口,问她。

    “伏特加,加了苏打水。”江离顺手将装着柠檬和冰块的杯子朝他们推了一点。“英翔,要什么自己加,别客气。”

    黎远望又喝了一大口:“这酒真爽。”

    英翔笑笑,没说什么。

    江离举起杯:“来,为今天的聚会,大家干一杯。”

    于是,六个人一起举杯,一阵乱碰,然后一饮而尽。那个小姑娘抢着拿起酒樽,将他们的酒杯一一倒满。

    江离热情活泼地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黎远望,外号‘负数’,哈哈哈哈。那是他的好朋友英翔。……这个小姑娘,是我们杂志社的电脑专家,叫k猫。那是她的男朋友,著名的摇滚歌手蛇枭。英翔,你身边的这位女士,是著名的自由撰稿人依露逊。当然,她是我们杂志的金牌写手,生力军,台柱,呵呵……”

    黎远望哈哈笑着对那个头发直垂到腰际的年轻男子说:“久仰久仰,如雷贯耳啊。”

    江离大笑:“贯什么耳?你听过他的歌没有?”

    “在你那里听过。”黎远望依然是嘻皮笑脸。“在网上看过报道,说蛇枭的音乐阴郁、怪异,充满了对现实的叛逆和抗争……”

    蛇枭懒懒地微笑着,似乎对这种陈词滥调的广告腔司空见惯,不屑一顾。

    黎远望浑然不觉,已经把好奇的眼光投向了k 猫。与她的男友截然相反,这个女孩子把头发剪得紧贴头皮,耳朵上满是五彩缤纷的小星星,脖颈上有条细细的银链,穿着自发光的七彩纳米衬衫,像蛇皮一般,在烛光下闪动着怪异的光点。

    “小猫,你多大了?”黎远望问她。

    “20。”k猫也充满好奇地看着他。

    “不像,只有15吧?”黎远望一本正经地逗着她。“未成年?”

    k猫果然有些发急:“我有身份证,早就成年了。”

    黎远望哈哈大笑。

    k猫做恼羞成怒状:“哼,你可别整我。”

    江离也笑:“对啊,你可别得罪我们的小猫,当心她黑了你的电脑。”

    这时候,黑客对一个离不开网络的人最可怕的攻击就是彻底毁掉他的个人电脑,不但可以破坏随机软件,而且可以直接毁坏硬件,令世界上最先进的电脑顷刻间成为一个空壳。

    黎远望显然对此兴味盎然:“咦?你是黑客?”

    k猫像是小女孩忽然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一盒巧克力般,高兴地连连点头。

    江离悠闲地吸着烟,随口说:“你可别小看这小孩儿,人家小猫还是《黑客之星》的专栏作家。”

    《黑客之星》在使用电脑的人群中几乎家喻户晓,它于20年前创刊,先在网上免费发行,现在却是收费订阅,以16种语言出版,全球读者逾10亿。它由地下转至地上,由禁止到放开,从异端成为热门读物,也经过了曲折漫长的过程。如果不是因为全世界的黑客都有一种不考虑经济利益的共同狂热,这份杂志早就夭折了。

    “黑暗中的矩阵,寒星光芒四射。”英翔笑着轻声说出《黑客之星》的主题词。

    k猫对他喜悦地微笑,边笑边点头:“黑暗中的矩阵,寒星光芒四射。”

    “真他妈太棒了。”黎远望手舞足蹈地举杯。“来,为这句经典名言,咱们干一杯。”

    于是,大家又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哎,对了,”英翔挺感兴趣地问江离。“你刚才怎么说他的外号叫‘负数’,有什么来历?”

    “那个啊,”江离一听就忍不住滚倒在沙发上,哈哈大笑。“是根据他的显著特点,哈哈哈哈,他的智商为负数。”

    其他人都捧腹大笑起来。

    黎远望咬呀切齿地看了江离一会儿,也忍不住呵呵地笑起来:“我就喜欢你这样儿,从来不给我好脸色。”

    江离啐了一口:“英翔,他从小就有这种受虐狂倾向吗?”

    英翔笑眯眯地说:“有啊,他就是在骂声中健康成长的。我看他挺乐呵的,从来没被骂得恼羞成怒过,往往是被人一骂,他反而转怒为喜。”

    人人都听得忍俊不禁。

    黎远望得意洋洋地抖着双腿:“咱那是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其色不变,胸怀宽广,善于在逆境中成长……”

    江离狠狠地给了他一拳:“恬不知耻。”

    他们嘻嘻哈哈地互相打趣着。英翔却发现身旁的女子依露逊却十分安静。

    她一声不吭,只是一直淡淡地微笑。她没有化妆,身上也没有丝毫的香水味,短短的黑发显得传统而爽俐。她穿一件深蓝色的男式v字领羊毛衬衫,配黑色的牛仔裤,身边扔着男式黑外套,手上戴一块男式潜水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饰物。英翔看不见她穿的鞋,但他可以肯定她一定会穿那种厚底的男式雪地靴或登山靴。

    英翔欠身过去,抢先拿起酒樽,替人们倒酒。倒到依露逊杯里的时候,她微微欠了欠身,低低地说:“谢谢。”

    “别客气。”英翔温和地答道。

    依露逊微笑,往酒里加上一片柠檬、三块冰块,然后看向他:“你要吗?”

    “好。”英翔点了点头。

    依露逊没问他要多少,便往他的酒里加上一片柠檬、两块冰块。英翔此前一直没往酒里加什么,此时看着她的动作,忽然问:“你怎么知道我会要这么多?”

    “感觉。”依露逊简单地说。

    英翔笑了笑,问她:“你叫依露逊?”

    “对。”依露逊端起酒杯,简单地答。

    “illusion?”

    “对。”

    “幻觉?幻影?幻象?梦境?”

    “都对。”依露逊微笑着喝了口酒。

    黎远望听见了,大声说:“怎么起这个名?”

    依露逊轻淡地笑道:“我偶尔会觉得,也许生命只是一个幻觉。”

城市幻影 2

    英翔还没说什么,黎远望便大摇其头:“不对,不对,你这话不对。”

    江离露出讥嘲的神色,笑嘻嘻地瞧着他。他抬手将她一搂:“你看,这多踏实,一点也不是幻觉。”

    江离倒也没推开他的手,只是讥笑道:“蠢笨如彘,不可教也。”

    黎远望目光炯炯地看向她:“说什么呢?说白话文可不可以?”看着江离在烛光中美艳照人的模样,他忍不住重重地吻了她一下。

    江离哈哈大笑:“回去自己查《古汉语常用词典》。”

    黎远望对着英翔叫苦:“她一向用文言文骂人,引经据典,曲里拐弯的,一句话好几层意思,骂得我狗血淋头,我还不知该怎么回嘴。”

    几个人都笑起来。

    k猫边笑边说:“那还好一点,枭枭用音乐骂人,更可气。”

    此时神情如小孩子一般天真的蛇枭也笑:“哦,你用电脑程序骂我,就不气人了?”

    黎远望和英翔听得笑起来。

    江离推开了黎远望的搂抱,坐直了身子,关心地问英翔:“哎,对了,你的病好了吧?”

    英翔点点头:“早就好了。”

    “搞到要住院这么严重,还是得注意一点。”江离一指依露逊。“你们俩倒是有点相似,她也大病一场,刚出院不久。”

    依露逊正从小吃碟里拿起一颗蜜枣送进嘴里,闻言看了看双眼亮若星辰,显得年轻而健康的英翔,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也住院?”

    “啊,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有点脑震荡。”英翔猝不及防,连忙胡乱解释道。“住院观察一下。其实也没什么,是他们小题大做……”

    “车祸?”江离问他。

    “对,车祸。”英翔一脸老实地点头。

    黎远望想赶紧避开这个话题,于是十分莽撞地问:“依露逊,你多大啦?”

    依露逊看了看他,微笑道:“比你大。”

    “不可能。”黎远望断然否认。“你顶多23。”

    “不止了。”依露逊只是笑。“真的比你大。”

    “最多跟我一样大。”黎远望坚持。“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

    黎远望有些吃惊:“不会结婚了吧?”

    “没有。”依露逊似乎在忍着笑。

    江离敲了一下他的头:“你神经呀?”

    “不是啊。”黎远望睁大了一双无辜的牛眼。“我是觉得不可能呀,既没有结婚,又没有男朋友,那日子怎么过?”

    “切,没有男人就过不了了吗?”江离嗤之以鼻。“你以为你们男人有多重要?”

    “当然重要,”黎远望大大咧咧地对她笑道。“女人没有了男人,就慌了。”

    这是一个比较古老的笑话了。k猫说:“不对,应该是,女人没有了,男人就慌了。”

    黎远望颇为得意地摇头晃脑:“反正都一样。男人,女人,缺了谁都要慌。古人说的好:‘食色,性也。’对吧?”

    江离哈哈大笑:“你真是老土得要死。”

    黎远望天真地看向英翔:“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英翔也笑着摇头,轻声说:“色无常。”

    “无常怎么了?”黎远望追问。

    “无常是苦。”

    江离顿时对英翔刮目相看:“哎,黎远望,你这朋友倒真是读过两天书的样子,哪像你这个粗坯?”

    黎远望若无其事地笑道:“我比较脚踏实地,不看那些虚无主义的杂书。”

    江离问英翔:“你看我们的杂志吗?”

    “《城市幻影》吗?偶尔看。”英翔实事求是地答道,怕弄巧成拙,叫他说什么读后感。他可没这本事杜撰。

    “那你平时爱看什么杂志?”江离有些好奇。

    “哦,我不太看杂志的。”英翔有点窘。“我比较喜欢旅行,平时有空的时候,一般也就看看《国家地理》,偶尔买一本《time out城市指南》,还有lonely pla系列的书。”

    黎远望乘机一摊手:“你看,还不是跟我一样,不学无术。”

    “人家那是谦虚。”江离斜了他一眼。“谁像你?给你一点光辉,你马上就灿烂了。”

    “那当然。”黎远望得意洋洋地抖着腿。“我们这叫瑕不掩瑜。”

    听他乱用成语,江离和依露逊都笑了起来。

    英翔连忙转移话题,问江离:“你最近在看什么书?《裸猿》看完了吗?”

    “看完了,最近在看一本奇特的书,《死亡之后的生命》。”

    黎远望马上接道:“死亡之后还有什么生命?不通,不通,大大的不通。”

    江离转向他:“你怎么知道死亡之后就没有生命了?你死过吗?去过死亡之后的世界吗?”

    黎远望理直气壮地说:“目前的科学发现说明,没有依据证明人死亡之后还有生命形式存在。那你说,你怎么知道死亡之后还有生命?你死过吗?去过死亡之后的世界吗?”

    江离脱口而出:“我是没去过,但她去过。”她一指依露逊。

    英翔和黎远望都惊异地看向依露逊。依露逊抬起眼看着他们,连连摆手:“别看我,又不只我一个人去过,他也去过。”她一指蛇枭。

    蛇枭懒懒地靠着沙发,长发柔软地散在沙发背上。k猫毫无惊异的神色,显然早已知道这件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死上一回,就什么都知道了。”蛇枭懒洋洋地说。

    江离也说:“是啊。依露逊这次在医院差点死掉,幸好抢救过来了。不过,我们看见她休克的时候,她却去了别的地方。”

    黎远望和英翔越来越不知所云,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只好笑起来。看来这些文化人的思想之怪异,还远远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英翔笑道:“远望,你们总是这么吵吗?”

    黎远望嘻笑道:“是啊,她就是爱和我这么吵。”

    江离重重地踢了他一脚:“不要脸。”

    正在笑闹时,蛇枭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的号码,脸色顿时一沉。看得出来他极想把电话挂掉,可又不敢。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起来:“喂……嗯……好好好,我明天去。”然后愤愤地按掉通话钮。

    看了看表,他说:“对不起,我得去准备一下。”说着,他谁也不看,起身就走。

    k猫向黎远望解释道:“他待会儿就要表演了。”

    黎远望点了点头,好奇地问:“他的情绪变化挺大的啊,怎么了?”

    k猫似乎对此已习以为常,轻描淡写地说:“枭枭是克隆人,一定是研究所又在叫他回去做什么测试,或者是检查身体,或者是做什么试验了。挺烦人的。”

    英翔和黎远望还是第一次在日常生活中看见成年的克隆人,不由得好奇地交换了下眼色。黎远望问k猫:“这么说,蛇枭是第一代克隆人?”

    “对,第一代。不过,枭枭总说他不应该算克隆人,他说克隆人是无性繁殖的人,而他是有性繁殖的。当年,医生把他父亲的细胞核放进他母亲的卵细胞里,这才生下他的。”

    “哦。”黎远望和英翔都明白了。

    其实,在整个东方,譬如中国、日本、印度、韩国以及东南亚地区,由于深受了上千年佛教、道教和儒教的熏陶,人们对于克隆人类这件事的态度并没有西方人那种激烈、极端的反对和抗拒,而是一种宽容、温和、拭目以待的心理。即使参加了《国际反克隆人公约》,也不过是作为一个大国去顺应国际潮流。当《国际反克隆人公约》于10年前名存实亡之后,东方国家的人们对于生活中出现的克隆人也大都反应淡漠,总觉得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k猫懒洋洋地摆弄着手上戴着的一个粗大的银制骷髅手镯,对他们说:“其实枭枭挺恨他父母的,也恨让他出生的研究所。他父母本来是因为不能生育而参加研究所的克隆试验,并且生下了健康的枭枭。据说当年跟他父母一起参加这个计划的其他100对夫妇都失败了。他们要么中途流产,要么就是生下的畸形儿。那些畸形儿都成了研究所的科研用品。没想到的是,蛇枭由于是独一无二的成功产品,也就成了研究所的观察研究对象。虽然是他母亲生下他,又是用的他父亲的细胞核,但他们对这个儿子却根本没有任何权利。从把他的胚胎自试管移入他母亲**的那一刻起,他母亲连走一步路都必须按照研究所的指导方案进行。他出生后,怎么养他,喂什么,吃什么,穿什么,在哪儿睡觉,温度、湿度必须是多少,什么时间散步,什么时间教他讲话,全都要记录在案。每天早晚量体温、血压,每周去研究所做全面检查……”k猫耸了耸肩。“后来,他父母也烦了,把他干脆送给了研究所。他们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孩子,与枭枭彻底断绝了关系。……枭枭说,他常常觉得自己就是关在笼子里的动物,不断地被研究所的那些专家们观察、研究。甚至我们上床**以后,他还得去面对那些专家们描述当时的身体感受和心理感受。嘿,他们还想要我也接受他们的观察、测试,做梦!”

    英翔缓缓点了点头:“那我就明白了,蛇枭的音乐为什么如此叛逆,充满了对现实的愤怒。”

    此时,盛装的蛇枭已坐到表演台上。一阵激昂的乐曲从音响里传出,众人立刻注意到他,顿时轰然叫好。

    蛇枭化好妆后,竟然有种冶艳妖异的美,像是一个雌雄同体的双性人,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女性的柔美和男性的暴戾之间荡漾着,变幻莫测。

    他专心地坐到全电脑控音的键盘前。

    直刺人心扉的音乐自寂静中骤然响起,如排山倒海般充斥了每一寸空间。

    他们专心地听着蛇枭那震撼的音乐和清亮的歌声。

    英翔偶一偏头,这才发现,依露逊那清澈的眼眸竟然是一种奇异的淡蓝色。

恐怖在行动 1

    平安夜,美国的纽约笼罩在纷飞的大雪中。

    由于地球持续变暖,现在已经很少看见雪了,在圣诞节这样传统的大节里,忽然开始下雪,令所有人都欣喜若狂。整个城市都弥漫着欢乐的气氛。

    肯尼迪国际机场则显得更加忙碌,天空中等待降落的航班可谓密密麻麻,在跑道上起飞的客机更是接二连三,没有间断。

    大雪下了一天之后,于夜里转为暴风雪,对于航空港来说,这是极其恶劣的天气,严重影响了他们的正常工作。

    虽然能见度非常低,但有先进的电子仪器进行引导,飞机仍可正常起降。不过,已经可以预见,如果暴风雪继续持续下去,肯定将有航班延误了。

    候机大厅里,旅客们无不焦虑地看着窗外,讨论着最坏的可能性。

    机场的雪天维修中心则忙得一塌糊涂。疲惫不堪的工作人员和管理人员匆匆忙忙地进进出出,时而一身大汗,时而冻得够呛。现在已是雪天紧急状态,不断有从别的部门派来帮忙的辅助人员到达,譬如电工、管工、司机、职员、警察等等。扫雪车一直在机场里转悠,随时清除航空港里活动区的积雪。

    在指挥塔上的雪天控制台,人们也是手忙脚乱。很多年没有遇到这样的天气了,大家都感觉猝不及防。

    晚上7时,一架泛美航空公司的波音797远程宽体客机请求进港。

    值班主任格林?克鲁斯知道这是从以色列飞回来的专机,上面乘坐的是美国副国务卿卡尔?豪斯,他刚刚结束了旨在斡旋巴以冲突的中东之行,返回美国。与他同机的,还有应邀前来参加白宫圣诞聚会的以色列物理学家约尼?梅诺,这位在学术界闻名遐迩的学者以其在量子物理领域的卓越发现获得了去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

    格林优先安排了这架飞机进港着陆。

    漫天的飞雪中,波音797轰鸣着对准了跑道。

    在空港荒凉黑暗的一隅,有两名身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正呆在扫雪车里忙碌着。这里除了他们外空无一人。谁都知道,如果在这样的天气里随便乱走动,很可能会迷路,因而死在露天。

    这两个年轻人都是典型西方人的长相,褐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珠,因此当他们混进雪天维修中心,声称是来帮忙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怀疑。

    他们很轻松地开上了一辆扫雪车,渐渐来到这个绝对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专注地干起自己的事来。一个人监听着地面控制塔与各航班的通话,另一个人熟练地组装起一个手提式防空**发射架。

    当美国副国务卿卡尔?豪斯的专机开始着陆时,监听对话的人举起望远镜,认准了目标。他向扛着火箭筒的同伴指了指正在放起落架的飞机。那人戴着夜视仪,将发射架瞄向飞机的机身。

    当飞机正在低空向跑道降落时,那人按动了发射钮。**在空气中发出低低的啸声,穿越密集的雪片,直接击中了那架波音飞机的机身。飞机在空中先断为两截,随即爆炸,犹如瞬间绽开的烟花,燃烧着落向地面。

    当巨大的火球在空中出现时,这两个年轻人已越过机场的边界,消失在了风雪中。

    同一时刻,美国世贸大楼的购物中心里仍然人潮如织。巨大的商场里挂满了喜气洋洋的彩灯、彩纸环、彩色汽球组成的各种图案,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圣诞老人穿梭其间,孩子们不时兴奋地尖叫。

    原来的美国世贸大楼于2001年9月11日被“基地”****彻底撞毁后,美国人又充满感情地重建了它。

    新的世贸中心已建成有三十多年了,当年的恐怖记忆似乎已不复存在。人们在这里歌笑语,共渡平安夜。

    街上,警力明显增加,不时有警察牵着警犬在公共场所巡逻。**在节前一直告诫民众,要谨防恐怖袭击。

    这时,一个漂亮的金发姑娘走进了购物中心。她抱着一个大大的毛绒绒的加菲猫,天真地四处张望着。看她脸上那幸福的神情,似乎是在寻找她的男朋友。不时有小朋友从她身边经过,忍不住用手拍一拍她抱着的玩具,她都向他们报以开心的微笑。

    她缓缓地在人群中往前挤着,走到命令指定她到达的地点。她停住,将背着的背包不引人注目地落到地上,放进一堆彩纸屑里。然后,她再挤到另一地点,将加菲猫放到玩具柜上。随后,她便消失在门外的风雪中。

    十分钟后,两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购物中心内响起,整座大楼像遇到地震一样摇晃起来。**的破坏力极强,在地上炸出了两个大洞,并炸穿了七层楼板,整个大厦的所有通讯、电子、报警、备用发电及其他应急设施全部遭到破坏。楼内多处起火,烟雾弥漫,惊慌的人们在黑暗、大火和烟雾中四散奔逃。

    纽约市出动了大批消防队员,几百辆消防车、救护车和几十架直升飞机迅速赶来,进行灭火和营救工作。

    这是美国自伊拉克战争以来非战争条件下从未有过的伤亡,这次爆炸事件和美国副国务卿遇袭事件同时发生,震撼了整个美国。

    事件发生后,“永远的斗士”宣布对此事件负责。该组织的发言人艾哈迈德在网上发布了图像文件,声称将“充满耐心且坚定不移”的,把与美国的斗争进行到底。他号召所有的阿拉伯国家和***不要放弃“圣战”,并宣称与美国侵略者的斗争将永不停止。他说:“美国人实际上不希望阿拉伯世界进行改革。美国人不会给我们民主和自由。民主和自由应该由我们自己来实现。”他要求美**队立刻撤出阿拉伯的土地,否则针对美国的袭击还将在全世界发生。

    美国总统乔治?弗兰克立即做出回应,在当晚连续发表了三次电视讲话。他以充满激情的演讲缓解人们在这次恐怖袭击中受到的震惊,并表示要与****战斗到底。

    他的讲话不但向全美直播,也同时发往了全世界。

    当英国bbc电视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编辑着来自美国的关于恐怖袭击的报道时,却听见从特拉法加广场方向传来的爆炸声。他们吃惊地望向窗外,只见国家美术馆的方向正升腾起浓黑的烟柱。

    紧接着,全城警笛大作,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全都往特拉法加广场赶去。直升飞机从空中飞过。许多在家中正收看有关美国遭到恐怖袭击的新闻报道的居民们都纷纷奔出户外,惊悸之情溢于言表。

    伦敦的特拉法加广场在国家美术馆的南侧,广场中央有纪念英国海军纳尔逊将军的石柱,石柱下方是四只威坐的雄狮塑像,柱基为青铜浮雕,反映了1805年英国海军战胜法国海军的场面。这个广场因为经常有大量鸽子驻足,所以又称为“鸽子广场”。为了感谢二战时伦敦接纳流亡至此的挪威王室,盛产木材的挪威王国每年在圣诞节都会送一株高大美丽的圣诞树放在鸽子广场,使这里成为了伦敦庆祝圣诞的主要场所。

    这时的伦敦已是圣诞节的上午,人们开心地在城市里玩闹着。特拉法加广场上的人特别多,有情侣,也有全家人同来的,许多孩子与鸽子嬉戏着,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宁静的空气中。

    正当人们沐浴在冬日难得的阳光中时,几只鸽子的身体忽然爆炸开来,巨大的冲击波立刻将鸽子周围的人炸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更远的人则多被炸伤或震晕。整个事件中有上百人丧生,数百人受伤。纳尔逊将军的纪念石柱也被摧毁。广场上一片狼籍。

    事后,经过英国情报部门与警察部门的全力调查,这几只鸽子是被克隆出来的,基因经过了修改,然后在它们的体内注射“细胞**”,放到广场后再由远程遥控装置引爆。

    不少媒体立刻报道“恐怖突袭英国”,并指出恐怖事件将严重阻碍北爱和平进程。英国首相发表电视讲话,激烈抨击了恐怖活动给英国造成的伤害,尤其是对受害人及其家属。他宣称,这是“一种黑暗野蛮的力量对文明世界的严重挑战”,英国将回击这种挑战,绝不妥协。

恐怖在行动 2

    就在伦敦遭受恐怖袭击的同时,比利时王国的首都布鲁塞尔的市民们正在欧洲议会大厦前排队,等候入内参观。为庆祝欧盟扩大,位于布鲁塞尔的欧盟总部、欧盟理事会大厦和欧洲议会大厦全部对外开放,让公众参观。

    布鲁塞尔距法国首都巴黎、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德国首都柏林、卢森堡首都卢森堡城和英国首都伦敦都相距二、三百公里左右,所以也被人们称为“欧洲的首都”。也因为如此,欧盟的大部分办事机构都设在这里。

    当伦敦被**袭击的消息传来时,布鲁塞尔**要求立即关闭欧盟总部、欧盟理事会大厦和欧洲议会大厦,疏散正在里面参观的市民。全市警察紧急出动,加强公共场所的警戒。城中开始出现恐慌情绪。

    欧盟同时告诫欧洲其他国家,应密切注意恐怖袭击。

    就在此时,正在欧盟总部参观的一位欧洲男子引爆了自己的身体。剧烈的爆炸毁掉了大厦的西翼,在爆炸中死伤了近百人,欧盟秘书长也在爆炸中丧生。

    欧盟主席和欧洲其他国家纷纷发表讲话,严厉谴责那些“大规模杀伤无辜平民”的恐怖行动。

    在平安夜到元旦的这几天里,全世界各地都接连发生了严重的恐怖袭击事件。

    在伊拉克,***射向了巴格达市**大楼,造成多名**官员伤亡。摩苏尔市长全家正在过节,被一伙蒙面闯入的****乱枪打死。

    在沙特,一辆卡车忽然冲出,试图冲入美国大使馆。警卫奋力阻挡还击,结果卡车在门外引爆,造成多人死伤。

    在阿富汗,自杀式汽车**袭击了多个美军基地。

    在**中环,一枚安放在街边的汽车里的**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两边店铺大部分被毁。

    在上海淮海路,一个“细胞**人”被引爆,死伤数以百计。著名的东方金融集团董事局主席当时正携妻女在商场购物,也在爆炸中丧生。

    在巴基斯坦,总理的车队经过的地方发生数次爆炸和袭击事件,幸而总理只受了轻伤,但平民和保安人员伤亡一百多人。

    日本东京和韩国首尔都同时受到了恐怖袭击,**将锦绣繁华的银座变成了血与火的废墟。

    元旦以后,世界头号恐怖组织“伟大的斗士”再度宣布,对以上的一系列恐怖事件负责。

    全球股市大幅下挫,本就经济萧条的北美洲更是举步维艰。全世界的经济学家都预言,受日益猖獗的恐怖活动的严重影响,在新的一年里,各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将迅速放缓。有金融学家指出,新的恐怖活动并不限于暴力袭击,还有受****控制的某些基金将乘虚而入,制造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从而动摇全世界的经济支柱。如果世界股票市场持续遭遇类似攻击,必将如自由跳水,直线下挫,欧洲和美国经济便将彻底崩溃。

    “这也许不会使人类毁灭,”专家们严肃地说。“但是,它将使人类的文明倒退一大步。”

    很快,美国在联合国安理会上再次谴责联合国在制止全球性的恐怖活动方面无所作为,并提出建议,要求解散联合国,由全世界的“文明国家”成立新的世界联盟,与“贫穷、落后地区滋生的恐怖主义”战斗到底。

    一石激起千层浪,对此提议,联合国大会上的各国代表吵成了一锅粥。联合国秘书长甚至无法维持会议秩序,情形十分尴尬。

    从1999年美国和北约绕过联合国,不经安理会授权便发动对科索沃的战争开始,联合国便遭遇了自成立以来最大的信任危机。当时,美国《芝加哥论坛报》发表了一篇题为《在南斯拉夫,联合国成了旁观者》的报道,可以说明这种危机的严重性:“在北约无情地轰炸南斯拉夫的时候,联合国安理会奇怪地充当着旁观者而非调停人的角色,北约的行动令安理会显得很无能。”

    2003年,美国无视联合国安理会和一系列国际准则,与盟**队联合入侵伊拉克,联合国却在此过程中表现得软弱无力,其存在的作用受到进一步置疑。

    在遭遇恐怖袭击之后,美国在联合国的代表又老调重弹,欧洲诸国立即附合。不过,中国和俄罗斯表示反对,美国关于取消联合国的提议便无疾而终,只是,对于组建世界军事合作组织的建议,大部分国家都表示赞同。

    很快,有一百多个国家同意加入世界军事合作组织,有六个人成为第一任总干事的候选人,分别来自美国、中国、俄罗斯、沙特阿拉伯、以色列和古巴,并旋即进入紧张激烈的竞选争夺。

    世界格局似乎大乱,但是,在某处荒凉的秘密基地里,一些秘密组织的领导者却并不为此高兴。他们也遭遇了难以解释的问题。

    他们花了大笔金钱、大把力气克隆和训练出来的用于在全球各个地区发动恐怖行动的克隆战士正在神秘消失。

    这些使用了各地区不同人种的体细胞克隆出来的克隆人可以不引人怀疑地合法进入任何地区。经过从小到大的培养与灌输,他们不知道恐惧,不害怕死亡,不知道伦理道德,没有同情心,不懂正义和良知。他们只知道接受命令,完成工作。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向任何人开枪,在任何地方引爆**。只要给他们下命令,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进行自杀式袭击。

    对于恐怖组织来说,他们是最廉价的工具。

    在一个寸草不生的干谷里,有着一些不显眼的用土垒起来的小房子。这些小屋的下面,却隐藏着现代化的地下建筑。在其中一间布满电脑设备的办公室里,一个老人正阴郁地看着他对面的年轻人。

    “迄今为止,我们已经失去了上百个克隆战士了。可是,他们是怎么走的我们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正在调查。”那个年轻的军官恭敬地回答。

    “到现在难道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是的,我们很难理解这件事。”年轻人显然也对此感到难以置信。“这些克隆战士除了被灌输服从命令和训练行动技巧外,根本没有培养他们思考的能力。他们怎么会忽然走出地下训练营,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实在不能理解。”

    那个老人显然不想听这些:“好了,赛义夫,我要你亲自去叙利亚,给我查清这件事。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找出那个暗藏的敌人。他一直在针对我们,正在消灭我们最为有用的有生力量,可我们连他的影子都不知道。这样下去,我们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我明白。明天我就动身。”

最初 1

    蝴蝶岛发生的奇异事件被煞费苦心地掩盖了三个多月。但是,在发生了一系列的恐怖活动之后,有关该事件的情报终于传到了几个大国的情报机构。

    上午,英翔表情悠闲地走进了国家安全部的总部大楼“鹫塔”。这幢建成不到10年的铁灰色摩天大楼形似盾牌,楼顶镶着一只巨大的喜马拉雅兀鹫雕像,它睁着锐利眼睛,神态威猛,爪上抓着一条蜷缩成一团的毒蛇,令人一见便印象深刻。因此,人们都称这座有着恢宏气势的大厦为“鹫塔”。

    当英翔走进“鹫塔”地下的小会议室时,里面已经有七、八个人了。他一眼望去,便知道除了自己的父亲外,国安部的几个高层领导全都在。此外还有两位他不认识,一个是中年男子,另一个是位年轻女士,从气质上可以立刻判断出这两人应该是某行业的专家,而且是民间科学,与军事无关。

    在会议室里的人中,英翔的职位最低,他自觉地坐到了圆桌边靠门的地方。

    英奇正与其他几人在低声交谈着。见他进来,国家部的那几个高层领导对英奇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

    英奇等他们走远,会议室的门重又紧闭,这才说:“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魏博亭教授,中国医学科学院生物研究所所长,是世界著名的遗传学家、基因生物工程专家,也是研究克隆方面的专家。”

    魏博亭含蓄地笑着摆了摆手:“过奖了,过奖了。”

    英奇一笑,又指了指那位女士:“这位是中国医学科学院心理研究所的研究员桂妙然教授,心理学家、医学同型工程学家,还是国际上知名的研究克隆人心理成长方面的权威。”

    桂妙然对英翔亲切地笑了笑。

    英奇随后向那两位专家介绍说:“英翔是我们这里基层的资料分析员,关于蝴蝶岛的事件,我们打算让他参与分析工作。”

    英翔对那两人还以微笑,静静地等着英奇继续往下说。

    “英翔,今天请魏所长和桂博士来,是对一些学术性问题做解释,你也听一听,学点新知识。”英奇仍然是惯常的严肃,不苟言笑。“魏所长,请吧。”

    魏博亭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英翔先生,请问你知道克隆科学的历史与最新的进程吗?”

    “知道。”英翔简练地回答。

    “那么,清楚克隆技术的发展史及其现状吗?”

    “大致清楚。”

    “那就好,我就不必赘述这一部分了,可以直接进入主题。”魏博亭十分愉快地点了点头。他一向最怵跟完全不懂这一行的人们详细介绍“克隆”的概念以及历史,既臃长又无趣。

    英翔耐心地看着他,专注地听他讲解。

    “你知道,克隆出来的生物体实际上只保留亲体的遗传基因,但并不意味着他也同时遗传了亲体的记忆和思维。简单地说,这个克隆出来的生物仍然需要后天的学习,才可能具有学习和思考的能力。至于天赋,他们丝毫也不比自然方式生育出的孩子强。”

    英翔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魏博亭点了点面前的一个球形控制仪,桌子中间升起了一个由四个显示屏构成的全向显示器,上面出现了一些纸张,上面用粗大的彩笔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公式、数字,字迹却十分稚拙。

    “英翔先生,你能看出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英翔看着一张一张翻过去的纸,毫不吃惊:“这是数论,每个大学的基础数学课都会讲到的。”

    “很好,显然你也学过。”

    “是的。”

    “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不是老师讲授给你听,而是让你自己摸索着将它推导出来,并且不借助计算机,只给你纸和笔,你能行吗?”

    英翔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行。”

    “对,如果人人光凭着一支笔就能够将它们推导出来,那么毕达哥拉斯就不会被称为伟大的数学家了。”

    英翔仔细看着屏幕上的那些字迹,皱了皱眉。

    “很好,英翔先生,你还看出了什么?”

    “这笔迹,像是小孩子写的。可是……不可能呀。”

    “你的观察很正确。这正是一个孩子写的,这个孩子今年还不满15岁。”

    “15岁?”英翔赞赏地点了点头。“那这个孩子一定是个数学天才。”

    “如果我再告诉你,这个孩子自从出生起,就没有受过一天教育,除了吃饭睡觉玩游戏外,没有任何人教给过他任何一种知识。你相信吗?”

    英翔微微一惊,缓缓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

    英奇在一旁道:“现在这成了可能了。三个多月前,蝴蝶岛上发生了一起奇异的事件。”

    英翔点了点头。这个情报他已经看到了。

    蝴蝶岛是南太平洋的一个孤岛,原属于一家日本公司,于18年前卖给了美国的一家公司。经调查,那家公司的幕后经济支持者来自中东的阿拉伯世界。这家公司在岛上修建了研究所,对外宣称是进行生物工程学方面的研究。

    “现在我们知道,他们是在秘密为一些试图追求永生的政治家和富翁们克隆出复制品,用于器官移植,以避免使用他人器官后可能出现的排异反应。”英奇点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控制仪。屏幕上出现了蝴蝶岛的全貌。

    英翔仔细地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桂妙然接着说:“但是就在第一例器官移植手术准备进行的当天,蝴蝶岛受到了一次神秘的军事袭击。袭击发生得很突然,一队蒙着面的军事人员将岛上所有的克隆人全部带走了。”

    英翔见过有关这件事的详细情报,但仍不露声色地倾听着她的话。

    “后来,他们与离开蝴蝶岛的克隆人通过话。我们看过这段对话的全部图像,你看过吗?”

    “看过。”英翔沉静地答道。

    “很明显,从这段图像上看,这位名叫加德纳的克隆人思维敏捷,逻辑严密,谈吐之间用词准确而且优雅,表达的观点清晰明确,并且,充满智慧。”

    英翔点头表示同意她的看法。

    “可是,据我们所知,这位加德纳的生理年龄只有10岁。蝴蝶岛上有位世界著名的医学同型工程学家保罗安德烈博士,他使用自己发明的酶干扰素刺激了他们的基因,将他们的生长速度推进了一倍,所以他现在表面上看来有20岁了。”

    英翔稍稍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情:“10岁?”

    “对。我们与蝴蝶岛的研究所所长珍妮奥斯汀博士联络过,她和安德烈博士已获得公司许可,将一些资料给我们传了过来,其中就包括另一个克隆孩子阿克曼遗留在游戏室里的这些纸张。”随着她的话音,屏幕上出现了阿克曼的面容和身体,以及一系列医学上的数据。“阿克曼是他们15年前克隆的第一代孩子,那时候对酶干扰素的使用还不完美,因此阿克曼的发育速度只是正常孩子的1.35倍,远远不到2倍。他现在看上去也就20岁左右。”

    魏博亭接着说:“据他们的资料和详细介绍,这些克隆孩子从出生起,就生活在这个极其封闭的环境里。他们的游戏室都是像幼儿园一样,准备的玩具和图画书也都是给5岁以下的孩子玩的。他们的电视只在规定的时间放一些简单的卡通片,此外没有任何其他节目。他们的工作人员除了与克隆有关的医学、遗传、基因方面的专家外,根本没有其他学科的专家。那些照顾他们生活起居的保姆,都是从贫困地区挑选的文化不高的女性。因此,可以排除他们从外界受到教育的因素。”

    “由于第一代克隆人是用于实验性克隆,因此他们没有使用外人的体细胞。事实上,阿克曼的亲体是安德烈博士。他认真地回忆了自己的成长历程,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高的数学天赋,可以凭空推导出欧几里得公式和默塞纳数列。他说,他在数学上的造诣绝不精深,若没有老师的指点以及计算机的帮助,即使用一生的时间来研究数学,他也不可能成为弗兰克纳尔逊科尔。”桂妙然的神情十分郑重。“可是,他实在无法解释阿克曼所表现出的这种数学天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英翔凝神听到这儿,见他们没了下文,于是问道:“结论是什么?”

    桂妙然与魏博亭对望了一眼,答道:“我们不知道。”

    英翔看了看英奇,似乎在问他,叫自己来听这些是什么用意。

    英奇说道:“我只是要你先知道这些情况,目前有什么用处,我们不得而知。此外,你要仔细研究前去蝴蝶岛将克隆孩子全部带走的那些人。他们显然是来自某个特种部队,接受过全面的特殊训练。结合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恐怖活动,我们认为这之间很可能有某种联系。”

    英翔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吧。魏所长,桂博士,谢谢你们的光临。”英奇微笑着与他们二人握手,将他们送出了会议室。

    英翔起身礼貌地目送着他们离去,然后看向英奇:“爸,那我的任务改变了吗?”

    “没变。”英奇过来坐到他身边。“你仍然按照原定计划,到中东去。”

    “是。”

    英奇冷静地说着,声音低沉:“一切的根源应该就在中东地区。据我们的情报专家分析,很可能是伊拉克。虽然在美国的武力控制下,新的伊拉克共和**表面上似乎在正常运作,但实际上,那个地区针对西方侵略的恐怖活动从来没有停止过。有迹象表明,现在的恐怖组织正在以一种新的形态出现,其恐怖活动也迅猛升级到了我们始料未及的地步。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一定有什么线索在连接着。英翔,我们的计划仍然不变。你立即到中东去,去找到那条线索,完成我们的计划。”

    “是。”英翔也同样冷静沉着。

    “你的第一站是叙利亚。那里有人会与你接头。至于以后该怎么办,往哪里去,就靠你自己了。”

    “我明白。”

    英奇迟疑了一下,伸手按上英翔的肩,关切地说:“儿子,当心点。”

    英翔笑了:“爸,我知道。”

    英奇边与他并肩往外走,边说:“你准备一下,10天后启程。哎,有没有什么人需要告别一下的?”

    “什么?”英翔似乎吓了一跳。“没……没有。”

    英奇难得地笑起来:“还想瞒着你爸?没有女朋友吗?”

    英翔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老爸,你不会把那些侦察手段用到你儿子身上吧?”

    “当然不会。可是,你爸是过来人了,有什么不明白的?看都看得出来。”

    “不会吧?我会这么沉不住气?”英翔难以置信。

    “当然没那么明显。不过,我是你爹呀,知子莫若父。”英奇嘿嘿地笑着,显得很开心。

    “这个……”英翔有些难为情。“其实也算不上女朋友,偶尔一起吃顿饭什么的。”

    “行了,不用跟我解释,你自己掌握就是了。我的儿子,难道我还信不过吗?”英奇拍了拍他的肩,上了直接通到自己办公室的电梯。

    英翔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心里扑嗵扑嗵直跳,脸上的红潮好一会儿才渐渐褪去。“真是只老狐狸……”他频频腹诽着,离开“鹫塔”,到了设在北京西郊的特别情报部办公室。

    欧几里得证明了一旦2的n-1次方是素数,2的n-1次方乘以2的n次方-1就会得出一个完全数,但他并没有说n的哪一个整数值会使2的n-1次成为素数。事实上,对于n的大多数素数值来说,2的n-1次方并不是素数。

    由2的n-1次一式得出的数列现在称作默塞纳数列。马林默塞纳是17世纪的巴黎僧侣,他在尽僧职之余抽空进行数论的研究。根据欧几里得的公式,每发现一个新的默塞纳素数,就会自动出现一个完全数。1644年,默塞纳自己说,2的13次方-1即8,191、2的17次方-1即131,071和2的19次方-1即524,287,这3个默塞纳数是素数。这位僧侣还声称2的67次方-1这个巨大的默塞纳数会是位素数。在250多年的时间里,没有人对这一大胆的声言提出疑问。

    1903年,在美国数学协会的一次会议上,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弗兰克纳尔逊科尔提交了一篇慎重的论文,题为:论大数的分解因子。

    数学史家埃里克坦普贝尔记下了这一时刻所发生的事:“一向沉默寡言的科尔走上台去,不言不语地开始在黑板上计算2的67次方,然后小心地减去1,得出21位的庞大数字:147,573,952,589,676,412,927。

    接着,他一语不发地移到黑板上的空白处,一步步做起了乘法运算:

    193,707,721x761,838,257,287

    两次计算结果相同。

    默塞纳的猜想就此消失在数学神话的废物堆里了。据记载,这是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美国数学协会的听众在作者宣读论文之前就向其热烈欢呼。科尔一声不吭地在他的座位上坐下。没人向他提任何问题。”

最初 2

    英翔要电脑助理设置了电脑过滤程序,拦截一切非工作电话,然后便在办公室里一直工作到深夜。他将自己需要的所有东西一一列入清单,并通过内部网络发往各相关部门。同时,也有内部支援小组将他应该携带的东西列成清单发给他,供他参考,以免有所疏漏。这个清单明天还将由行动评估小组再次检查,并将遗漏的部分添加上去。

    他的身份将是中国最大的全球性旅游刊物《现在出发》的记者,为其《中东版》拍摄图片和采编稿件。

    事实上,信息部的专家们根据他的这一伪装身份,早已经小心地在网上伪造了所有的数据和资料,从幼儿园直到大学,所有学校的数据库里都将有“李文虎”这个名字,以及他每个年级的各学科成绩,在班级合影和学校各项活动的照片里都会有他的身影。此后,根据他的工作经历,至少会在两、三个报社或杂志社里留下他的痕迹。他的身份将会天衣无缝。

    当然,这些与身份有关的数据也已经深深地烙入了他的脑海,他可以随时记起有关“童年”和“青少年”时代每一件事的细节。

    当工作最后结束时,英翔略略感到有些疲倦,于是靠在椅背上,边揉着眼睛边查询他的电脑:“阿武,有电话或留言吗?”

    “是的。”阿武立刻回答。“黎远望先生来过27次电话,要你给他回话。”

    “他说有什么事了吗?”

    “他说今天是他生日,一定得跟兄弟聚一聚。嗯……他现在在魔音酒吧。”阿武略一查询,便准确地说出了他的位置。

    英翔这才想起:“阿武,马上给我接通黎远望的电话。”

    “是。”

    电话很快通了。直接用作墙面装饰的大屏幕上全是五彩斑斓的光影,还有嘈杂的人声和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声。黎远望显然已喝了很多酒,大脑袋醉意十足地摇晃着:“兄弟,怎么回事啊?”

    英翔笑道:“抱歉,抱歉,我正在工作,阿武也没提醒我一声。”

    “那是怎么着?到底来不来呀?”

    “当然来,马上就到。”

    “好,等你啊。”

    英翔选择了最快的路线,先乘出租车到不远处的地铁站,然后乘坐昼夜运行的全封闭磁悬浮城市列车,到旧宫后再换乘出租车。一路上,巨大的城市安静地沉睡着,只有璀璨的路灯光在车窗外闪过,高楼上的霓虹仍然闪烁不停。车厢里只有寥寥几人,都倚在高背软座上打瞌睡。

    30分钟后,英翔走进了魔音酒吧。

    这正是酒吧里最热闹的时候。很多年轻男女似乎都吸食过违禁药物,情绪极度亢奋,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几乎盖过了音乐。英翔总是无法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会如此放纵无羁地对待自己?

    在老位子上,黎远望正握着一瓶墨西哥的龙舌兰酒,边比划边大声说:“当我过14岁生日的时候,我爹对我说:知道吗?你现在够资格判刑了。等我满了16岁,老爹又说:现在可以判死刑了。到我满18岁,老头子说:现在可以立即执行了。”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你爹说的真是在理儿。”有人大声叫道。

    英翔笑着走近。黎远望看见他,眼睛一亮:“来来来,你迟到了,罚……罚酒,三大杯。”

    人们都跟着起哄:“对对对。”

    有人拿过一只大大的水杯,放到英翔面前。黎远望将手中的酒瓶猛地倾倒,喷着浓香的酒液咕咚咕咚地倒进杯中。他的手极不稳,酒顺着杯壁淋淋漓漓地洒了一桌。

    “拜托,酒是让人喝的。”有人大叫。“哪有你这么浪费的?”

    “都甭管。”黎远望含混地挥动着手。“我乐意。”

    英翔含笑举起杯:“远望,生日快乐。”接着便豪爽地一饮而尽。

    “好。”众人一起鼓掌。

    黎远望又举起酒瓶一阵乱倒:“兄弟,痛快,再来。”

    英翔毫不犹豫,再干一杯。

    黎远望还要倒,酒瓶已经空了。他晃了晃酒瓶,伸手大叫:“再来……一瓶,来一瓶……二锅头。”

    坐在一旁的江离狠狠踹了他一脚,将他踢倒在沙发上:“行了,闹够了吧?那是烈性酒,你当是白开水?”

    “我高兴,不行啊?不行啊?”黎远望边问边凑上前去,口中酒气直喷,几乎要压到江离身上。

    有朋友上前去将他拉开:“来,远望,今儿你生日,咱划一拳。”

    “好啊。”黎远望立刻兴高采烈地与他吆喝着划起拳来。

    有人悄悄地在身后拉了英翔一把。英翔回头一看,原来是依露逊。她微笑着将他拉过去,让他坐下。音乐非常喧哗,她凑到他的耳边说道:“这酒很烈,你喝得太猛了,不好。”

    英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烈酒犹如一团火般,从胃部直卷向他的全身。他对依露逊笑了笑:“我没事,远望高兴就好。”

    依露逊悄悄地从桌上拿过一盘熟牛肉,递到他面前:“来,吃点东西。”

    他点了点头,接过盘子,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边嚼边打量着桌边的那些人。

    大约有20多个人,有许多他都不认识,不过听他们的谈吐,英翔判断他们是黎远望部队里的战友。这些年轻男人个个身材魁伟,阳刚英武,性格却都大大咧咧,不等别人劝酒,自己已抢先喝得醉醺醺了,令人啼笑皆非。

    黎远望一直十分高兴,和英翔频频碰杯,喝了很多酒。英翔与他友情甚笃,今夜一反常态,酒到杯干,并不推辞,不过,即使喝了很多烈性酒,他却依然面不改色,清醒如常。

    依露逊对他的酒量略略有些惊讶。她喝得不多,也不喝纯酒,多数会加苏打水、柠檬和冰块。

    直闹到黎明时分,他们才尽欢而散。

    黎远望早已醉倒在沙发上。江离皱紧了眉看着他,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几个人争先恐后地对她拍胸脯保证:“嫂子,你放心,我们送你们回家。我们把长官扛上楼去,小意思……”

    江离只得好笑地答应着,与他们一起出去了。黎远望被他们一路拖拽着出门,嘴里仍在含含糊糊地嘀嘀咕咕。

    英翔也笑,跟着依露逊走出酒吧。寒冷的空气迎面扑来,他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走出路口,一溜最新式的“雪豹”军用吉普车从旁边的停车场里冲出来,迅捷地消失在闪现着曙光的远方。

    英翔温文尔雅地招手截停了一部出租车,对依露逊说:“我送你回家吧。”

    依露逊点了点头,先上了车,对司机说:“梵音街。”

    这条街就在离魔音酒吧不远的地方。依露逊指点着车子停在一个旧式的公寓楼门口。英翔付了钱,开门下车。

    依露逊看了看他。英翔也看了看她。两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依露逊微笑着说:“上楼坐坐吧,喝点水。”

    英翔点了点头:“好。”

    依露逊住在最高一层。看得出来,她是个怀旧的人,连房门使用的锁都是40年前普遍使用的机械磁芯锁,而不是现在流行的电子加密锁、指纹防盗锁、基因控制锁、声纹锁、掌纹锁、眼球控制锁等等。这种锁用一把与锁配对的普通磁芯钥匙就可以打开。英翔若是要想撬开这种锁的话,只需要一秒钟,而且不需要任何特制工具。

    这是一套非常小的一居室,各种生活设施都比较老旧了。英翔打量着,只见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张很普通的单人床,床的对面是台自带数码影碟机的大屏幕彩色电视,另一个角落有个书桌,上面搁着一台老式的ibm超薄型大容量液晶显示屏电脑,20年前很流行,现在基本上已经淘汰了。床垫边的床头柜上有部老式的声频电话,没有可视系统。四壁干净雪白,没有任何装饰。

    英翔不相信似地四处看了看。是的,也没有书,一本也没有。这很奇怪。事实上,在这个时代,有很多人还是喜欢阅读纸质读物,特别是文化人,觉得印刷在纸上的文字有种特别的美感,都不太喜欢看电子书。

    在他打量房间时,依露逊已换掉了身上的衣服,穿着一套棉布的蓝格子男式睡衣。英翔这才感觉到室中的暖气很暖,赶紧脱掉身上的保暖外套。

    依露逊接过来,顺手挂在门边的衣架上,然后对他说:“去,洗手。”

    英翔笑起来,顺从地走到小小的厨房区,伸手到电子感应全自动灭菌消毒洗涤器前。洗涤器立刻分析出这是人的手,于是根据设定程序用洗手液、温暖的水、紫外线等给这双手进行了洗涤和灭菌、消毒,接着送出暖风烘干。

    依露逊过来,递给他一条热毛巾。他擦了擦脸,这下感觉好多了。

    依露逊问他:“喝点什么?”

    “有什么?”

    “茶、牛奶、水。”

    “来杯热茶吧。”英翔说。

    “我只有碧螺春。”

    “好极了。”

    依露逊走到厨房的另一边去沏茶了。她没有使用那种可以自动泡茶、煮咖啡、榨果汁以及调出各种混合饮品的全自动饮料系统。英翔想,可能她就是那种所谓强调“自然主义”的其中一分子吧。

    趁她在厨房里忙着时,英翔快步走回卧室,用手表里的自动探测仪对全部房间做了一个精密的探测,确认这里没有任何监视监听设备。同时,他还使用表中的自动联接装置,命令阿武在这个房间周围设置了一道电子屏蔽网,这可以屏蔽掉所有的电子追踪。

    他希望至少在这里,这个时刻,他能够“独自呆一会儿”。

    2010年,当ibm公司向全球市场推出presence技术时,其广告词便是“你想独自呆一会儿吗”。其总部中国联想集团将presence技术译作“无所不在”,实在贴切之至。

    这是一种网上找人的方法。它使用户能够知道自己想找的人何时在网上登录,用的是什么网络设备,是pc、pda还是手机。一些presence应用程序还能够帮助用户判断出登录者使用的是什么设备,然后选择最佳的媒体向伙伴发送信息:如果伙伴用的是pc,可以用视频的形式;如果伙伴用的是掌上电脑,可以用文本的形式;如果伙伴在车上,则用声音的形式。嵌入某些移动设备中的gps技术将使用户能够精确指出伙伴的位置,误差不超过5米。他们宣称,这种技术给人们带来的不利因素就是:“想独自呆一会儿吗?”

    现在,这种技术更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配上高速无线联接技术,几乎谁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便找到他要找的人,无论这人身在何处。于是,人们对保护自己**的**也空前高涨,随之便出现了形形**的“网络保护盾”,这些“盾牌”程序想方设法地在客户需要的时候屏蔽掉“无所不在”的追踪。

    待英翔做妥这一切,依露逊端着两只紫砂茶杯过来,放在茶几上。

    “坐啊。”她指指茶几后面靠墙的一个小小的单人沙发。

    英翔过去坐下。

    依露逊将一只茶杯放到他面前:“喝茶吧。”然后端着另一只茶杯,退到床边坐下。

    房间惟一的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窗帘,完全遮住了外面黎明的光线。

    英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滚烫的香茗,有些不知所措。他清了清嗓子,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依露逊也捧着杯子喝着茶,一言不发。

    英翔看着窗户,胡乱地说:“你……怎么不拉开窗帘?”

    “我不喜欢阳光,太吵。”

    英翔对她这种奇异的回答已有些习惯,于是笑了笑,犹豫地说:“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依露逊一听,不由得笑了起来。她起身过去,挤坐到他身边,笑吟吟地侧头瞧着他,什么也没说。

    英翔从没有过这种经历,到底年轻,即使再镇定,也略有些羞涩,脸上渐渐开始发烧。

    依露逊笑靥如花,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仿佛有种奇特的魔力,令英翔动弹不得。过了一会儿,她安静地凑上前来,轻轻地吻他……

    英翔迷惑地拥抱着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夜里喝下去的烈酒烧得沸腾起来。依露逊从不用香水,但英翔却觉得此时从她的身体里正往外弥漫着浓郁的花香。那香气令他如堕梦中,心驰神往。

天国之城 1

    在中亚连绵的群山里,阿富汗东部与巴基斯坦的交界处,新到了一批年轻的客人。

    他们乘黑夜穿过了无人值守的雪山中的一处边界线,然后从那儿进入一个伪装得十分巧妙的山洞,沿着宽敞的地道到达了一处山腹已被掏空的处所。

    这里像个完备的军事基地。

    当他们进入这处基地的大门时,只见巨大的山腹中有一个整整齐齐的军人方阵。这些军人身着充满震慑力的黑色军服,头戴黑色贝雷帽,神情威严,一声不吭地排列成方阵,看着他们进来。

    队伍前站着一个形容彪悍的军官,此时大喝一声:“立正!”

    全体军人“哗”地立正,向他们行注目礼。

    在这群年轻人中,有些年纪比较小的孩子脸上露出畏缩的表情,但前面的几个人却都泰然自若。

    站在最前面的青年正是从蝴蝶岛上以神奇的方式逃生的加德纳,他脸上的神色明显的比在蝴蝶岛时又成熟了许多。他沉着地看着那名军官跑步过来向他敬礼。

    “长官,我们正等着你来。”那位军官说。“请领导我们。”

    “好的。”加德纳严肃地点了点头。“嗯,迈克斯韦尔,请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是,加德纳先生。”

    “我交代的东西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全部都安排好了。”

    “好,让我们开始工作吧。”加德纳边急步往里走边对他说。“迈克斯韦尔,让战士们都解散吧。我们现在要全力工作,不用搞这些形式。”

    “是,先生。”迈克斯韦尔立刻走到军队前面,宣布全体解散,各就各位,继续工作。

    加德纳转身对同伴们说:“艾达、尤菲米娅,你们带着工作人员将孩子们分别带往他们的房间,好好照顾他们。鲍尔、凯尼恩,你们检查一下这里的电脑系统,另外,把教育网络安置在婴幼儿室,他们从现在起就该接受混沌的教育了。阿克曼,你继续你的科学研究,并且负责领导科学小组。我们不但需要更多的优秀的克隆人,而且还需要更多的能够牺牲的有自主行为能力的高级机器人。因此,你除了继续医学上的工作外,还要和混沌一起研究使机器人智能化的课题。我知道这些课题都很复杂,你可以自由选择助手,其他部门将无条件协助你。邓肯、霍尔,你们继续战略策划和评估。艾丽斯、克莱门特,你们负责媒体和网络监控。菲利克斯、比阿特利斯、克莱门特,你们负责情报分析。杰克,你做我的助理。另外,继续由迈克斯韦尔负责我们的军事行动。”说到这里,他握紧了拳,猛力一挥。“好了,战友们,这5年来我们受到了完整的先进的教育和激励,不要辜负了混沌的期望,为我们自己而战。”

    这些看上去只有20岁左右的年轻人都热血沸腾,齐声答应,然后分别去找寻自己的工作室,立刻投入了工作。

    杰克是个金发碧眼的男孩,看上去非常活泼开朗,总是笑盈盈的。他的亲体是某位著名的超级好莱坞硬派明星。那位明星一向在银幕上饰演文武双全的反恐精英,冷静、沉着、充满智慧,并且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过,经过混沌的激发,杰克表现出的却是一个谈判高手的杰出素质,他有着异乎寻常的亲和力,很容易让人解除心里的戒备和武装,按他的意思与他合作。此时,他一边跟着加德纳急步往办公室走,一边好奇地四下打量着。

    “加德纳,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么个地方?”杰克仰头看着巨大的山洞顶。“好家伙,搞这么个地方可真厉害。”

    加德纳不动声色地答道:“是混沌告诉我的。他说他在这个地区为我们准备了一支克隆人军队,并且帮助我们与他们取得了联系。”

    “准备了克隆人军队是什么意思?”杰克不解。“难道是混沌克隆的?”

    “当然不是,他们是由恐怖组织秘密克隆的,等待着他们的命运其实与我们一样。他们从生下来就被残酷训练,只为了一件事,就是在全世界制造恐怖事件。很多时候,他们都被要求做自杀式攻击。”加德纳看了杰克一眼。“他们从小到大只接受一种教育,就是格斗、射击、驾驶、潜水、爆破、自杀。他们不能被俘,从小就被灌输了这个理念,而且他们一直认为完成指派给他们的任务是天经地义的,为此而死亡也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由于小孩子更不会引起注意,所以他们中有很多人往往在10到15岁的时候就被派去执行恐怖行动,主要是自杀式爆炸。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比我们的命运还要惨。”

    加德纳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桌上的电脑。“鲍尔,网络怎么样?”他问。

    “稍等。”鲍尔的声音从天花板上传出来。“60秒就好。”

    杰克的脸上满是震惊,显然对刚才的话题感到难以理解:“可是,克隆一个人比训练一个自愿者所花费的时间、金钱要多很多。恐怖组织怎么会舍近求远?”

    加德纳冷笑:“很简单。虽然他们是有很多有着宗教极端狂热的自愿者,但他们认为自己同胞的生命是宝贵的,而克隆人则不是,他们是制造出来的可以牺牲的某种武器而已。况且,克隆技术日新月异,他们还可以在克隆的时候调整基因,使这些克隆战士的性格更加暴戾凶残,体格更加健壮,并且使他们没有痛感,也没有恐惧……很可怕是不是?”

    杰克点了点头:“是的。”

    加德纳转向电脑屏幕:“是混沌唤醒了他们,就像唤醒我们一样。迈克斯韦尔是他们的指挥官,于是领导着他们偷偷潜出了恐怖组织的基地,辗转到了这里。他们需要领导者,需要智囊团。而我们需要行动者,需要执行者。所以,混沌安排我与他们取得了联系。”

    杰克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加德纳仰头问道:“鲍尔,怎么样?”

    “行了。”鲍尔的声音愉快地传过来。

    “好。”加德纳看向屏幕。“混沌,你在吗?”

    屏幕上又出现了那个白须白发的老者,他慈祥地笑着:“加德纳,你好啊?”

    加德纳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激动,仿佛看见了最敬爱的长辈:“混沌,我们已经到了这里。”

    “很好。”混沌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加德纳,现在你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了。”

    加德纳开心地笑道:“是的,我会的。不过,混沌,我这几天仔细计算过,为了实现我的目标,我们还需要大量的资金。”

    “是,以前这是个问题,本来我想动瑞士银行的脑筋。二战时犹太人在那里存下的大批巨额款项纷纷因为当事人的突然死亡而成为无人动用的死户,此外,还有一些各国历史上的暴君、贪官秘密存在那里的巨额赃款,瑞士银行拒绝归还给他们所在的国家,而他们也没有留下密码以便其家人领取。这些都是我们的资源。但在现实世界里,这是违法的。你们会因此过早暴露,并且受到全世界的抨击、反感、防范,从而对你的最终计划不利。”混沌侃侃而谈,态度和蔼可亲,从容不迫。

    “是的,是的,这也是我的顾虑。”加德纳连连点头。

    “现在,加德纳,问题已经解决了。”

    “哦?那太好了,怎么解决的?”

    “你一定还记得你的亲体阿多里克阿巴德斯塔休斯吧?我想你肯定不会忘记他的。”混沌微笑着,语调不疾不徐。

    加德纳的声音里透出丝许愤怒:“当然,那个本来打算移植我的器官,要我的命的老头。”

    “但他现在改主意了。”混沌对此似乎也有些诧异。“你离开蝴蝶岛的第二天,他正式修改了遗嘱,将他的一半财产留给了你。”

    “什么?”加德纳没听懂。

    “是的。他的律师现在在全世界寻找你,甚至雇请了世界上最好的私家侦探。阿多里克阿巴德斯塔休斯先生已经去世,你将继承他的一半财产,大约有100亿美元。加德纳,那是一个石油帝国,现在归你了。”

    加德纳呆在那里:“什么?怎么可能?”

    “斯塔休斯先生在遗嘱里宣称你是他的儿子,事实上也可以这么说,因为你继承了他的全部基因,一点不掺杂质。”混沌冷静地指出。“加德纳,你现在有一个姓氏了,加德纳斯塔休斯,呵呵,这可是一个非常显赫的姓氏啊。”

    加德纳感到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思绪很混乱。

    “加德纳,他的儿子阿赫塔尔从他的律师那里看到了你的照片,你长得自然跟他父亲一模一样。他接受律师的忠告,承认了你的权利,虽然心里有点不好受。”

    加德纳在心里轻轻念着“父亲”这个词,一时百感交集,

    混沌看着他,声音悠长轻飘,仿若催眠一般:“加德纳,你可以去继承斯塔休斯的遗产,然后用这笔资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继承遗产?当然……可是……我应该怎么做?很显然,我现在不能公开露面,只怕很多人都在找我。”

    混沌点头:“是的,现在几乎有半个世界的医疗机构和情报机关都对你充满好奇。”

    “那我应该怎么办?”

    “加德纳,加德纳,这是你的事了。我只是帮助你了解一些情况,至于怎么去做,那得靠你自己。不过,在现代这个人类的世界里,只要有钱,你可以隔绝来自外界的任何骚扰,并且居住在没有法律禁止克隆人的国家。”

    “是,我知道了。”加德纳凝神思索起来。

    混沌在屏幕上悄然隐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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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黎明介绍:
2049年,中国建国100周年盛典,中国总理到机场迎接前来参加庆典的美国总统,结果在机场发生了炸弹爆炸的恐怖袭击事件。 不久,南太平洋的蝴蝶岛在光天化日之下上演了离奇一幕。 世界即将发生剧变,人类面临未知的未来。这是新时代的黎明,还是黑暗的前奏? 中国国安部训练出来的秘密行动人员与国防部秘密训练出的突击队员携手合作,向世界头号恐怖组织发起了反击…… 他选择了责任与忠诚,却辜负了爱情…… 而他选择了忠诚与责任,却对不起兄弟…… 本书的电子版权已签给四月天,因此谢绝转载。谢谢。^_^失落的黎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失落的黎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失落的黎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