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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棠鸿羽     一世剑仙txt下载     一世剑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二章 离宫剑院的四先生

    面对白芨的提议,宁浩然心里也很清楚,她只是按照实际情况来分析,并没有什么其余的念头,只要三师姐足够强,就算是孤身闯入那座庄园,也不会有危险,哪怕有逃出来的山外人,埋伏在外面的白鹿峰弟子合力围剿,亦能把伤亡减到最小。

    而且宁浩然跟三师姐一起行动,凭借他们的实力,是足够碾压那些寻常的四境山外人的。

    存在威胁的地方就是山外人全都聚在一块,也很容易被近距离接触,但凡三师姐和宁浩然有一人被掠夺气海灵元,结果将会满盘皆输。

    更重要的是,宁浩然始终怀疑青海镇里可能存在五境的山外人,在没有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之前,他也不敢贸然行动。

    他虽是剑修,但毕竟这是关乎整个青海镇,甚至整个东郡的事情,他不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本心被压制的情况下,宁浩然的心情也是有些不悦的。

    他把这件事情都告诉了任二七和白芨,包括他心里的一些顾虑。

    任二七要比宁浩然更顾虑五境山外人,甚至可以用惊惧来形容。

    诚然,对付一般的四境山外人,三先生一人一剑便足以,可若是那座庄园里隐藏着连三先生都对付不了的强大存在,但凡三先生闯进去,便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白芨也是明白自己的想法太简单了,她有些怅然的说道:“若是我爹能够在此际出关就好了,至少我们不会处处受制。”

    宁浩然紧紧皱着眉头,忽然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尝试一下,想要弄清楚那座庄园里有没有五境山外人,也只有进去瞧瞧才能明白。”

    任二七有些惊恐的说道:“四先生,切莫冲动啊!”

    宁浩然淡淡说道:“我辈剑修,若连一座庄园都不敢进,又何谈拔剑问仙,你们出镇等候,若是两个时辰里我没有出来,你们便直接返回白鹿峰,不用管我。”

    任二七和白芨还要再劝,但宁浩然已经站起身来,不容置疑的走出酒肆。

    留下任二七和白芨面面相觑,虽心下担忧,但还是起身出镇,总不能让宁浩然白白涉险,不管宁浩然能不能从那座庄园里走出来,都能准确证实青海镇里是否存在五境山外人,若是没有,他们便可以全军出击,一举把那座庄园毁掉。

    任二七和白芨匆匆出镇。

    而在有些狭窄的巷道里,宁浩然走至拐角处,忽然身前撞过来一人,宁浩然及时躲避,但那人还是摔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

    那是一名穿着有些破旧的年轻男子,他低垂着脑袋,连连道歉,随即慌不择路的跑进巷道里,转眼消失不见。

    宁浩然紧紧蹙着眉头,但因没有从那年轻男子察觉到修行者的气息,便也没有多去思忖,提剑继续朝着那座庄园行去。

    而在他来到那座庄园外时,却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想到先前莫名其妙撞到自己的年轻男子,他目光凛然。

    随即,那座庄园里忽然有了异动。

    ......

    在青海镇外等待的任二七和白芨,神情愈加凝重。

    任二七抬眸望着天色。

    白芨的声音里有些颤抖的说道:“已经超过两个时辰了......”

    任二七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沉声说道:“再多等片刻!”

    转眼又是一个时辰悄然流逝。

    哪怕是抱着侥幸心理的任二七此时也全然变了脸色,他很是焦躁的原地来回走动,不敢相信的呢喃道:“像四先生这般人物,若非那座庄园里真的有五境的山外人,决计不可能三个时辰都没有出来。可为何青海镇里没有半点异动?就算有五境的山外人,四先生也不可能毫无还手之力,为何四先生没有拔剑?!”

    宁浩然没有在青海镇里拔剑的唯一原因,便是他来不及拔剑。

    如果那座庄园里发生了战斗,就算是在青海镇外,凭借任二七的修为境界也是必然能够感知到的,可是足足三个时辰,青海镇里根本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那意味着什么,任二七很清楚。

    宁浩然连拔剑都没有做到,也根本拔不了剑,跟敌人的实力差距是悬殊的!

    “我们必须要离开了!”

    任二七的神情有些恐惧,让得想要说些什么的白芨,愣在原地。

    “四先生他......”

    “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

    ......

    白虹镇。

    傍晚。

    名为‘暗香’的茶馆里。

    茶师在有条不紊的沏着茶,茶馆里弥漫着缕缕清香。

    靠窗的位置,李梦舟轻轻抿着茶,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喝茶,但偶尔喝一次也不错。

    他的对面坐着陆九歌和南笙。

    手里同样捧着一杯茶。

    陆九歌的声音很轻柔,也很好听,没有一丝的迫人气势,很难相信她是蒹葭苑未来的山主。

    李梦舟觉得陆九歌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纯粹在气质上而言,跟有着叶氏族公子爷身份的叶瑾瑜相比,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想要在姜国找出能够跟叶氏族门当户对的,怕也是只有皇室的公主或郡主了。

    但当今皇帝陛下的皇子和公主都年纪尚小,远远未到出嫁或娶妻的年纪。

    “李师弟伤势如何?”

    “师姐不必担忧,我皮糙肉厚,只是被砍一剑而已,不碍事的。”

    李梦舟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陆九歌稍有歉意的说道:“只要师弟无碍便好。”

    李梦舟想着陆师姐真是个妙人,偏偏摊上了像陆长歌那样的兄长,可谓极其不幸。

    在大义面前,李梦舟杀死了陆九歌的哥哥,但陆九歌却为砍了李梦舟一剑而表露歉意,就算陆长歌确实该死,但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他不想纠结这样的问题,因为他不可能会觉得是陆九歌无情无义,而作为凶手,他本来也没有这个资格,该表达歉意的是他才对。

    就算他不后悔杀

    死陆长歌,但也总要为陆九歌考虑一二。

    决口不再提这件事情,便是最好的。

    陆九歌貌似也没有想要询问李梦舟为何杀死陆长歌的真相,只是在蟠龙宴后离别许久,再度重逢,而简单的喝茶聊天。

    话题里自然会若有若无的提到叶瑾瑜。

    李梦舟想着江子画怕是半点机会也没有了。

    而且他也觉得江子画跟陆九歌并不相配。

    虽然名字是很配的。

    但缘分这种事情不好说。

    感情就更加不好说了。

    李梦舟倒是说起了白虹镇里不见山外人踪迹的事情,算是解了陆九歌的疑惑。

    他们谈的话题不少,渐渐地便着重在简舒玄的事情上。

    闻听得简舒玄在白虹镇里试图要杀死李梦舟,陆九歌轻蹙眉头,说道:“若果真如师弟所言,那简舒玄当真是很厉害的人物,但我却从未听说过他,能够跟萧知南一战,他已然站在了极高的层面。”

    因萧知南来到姜国,接连挑战北藏锋和沈秋白这样的人物,反而渐渐地成为了一种判定妖孽的标准,够资格让萧知南拔剑的,便必然是世间罕有的妖孽之辈。

    南笙此时开口说道:“那我们刚到白虹镇时,有人在暗中窥视,北先生还直言说对方可能比谢春风还强一些,莫非就是那简舒玄?”

    虽然谢春风确实很强,但也终究弱于北藏锋,而萧知南是有资格跟北藏锋一战的,那么能够跟萧知南一战的简舒玄,便也意味着不会弱于北藏锋,比谢春风强一些便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陆九歌倒是想得多一些,她很认真地看着李梦舟,说道:“简舒玄出自玄政司,若为陛下效力,何故将得简舒玄这般人物隐藏起来?”

    李梦舟沉思着说道:“玄政司跟天枢院的恩怨,其实说清楚道明白,也只是徐鹤贤和江听雨的事情,江听雨虽然是从江湖里步入庙堂之高,徐鹤贤有些瞧不起也算正常,但不至于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他把简舒玄隐藏在玄政司里,可能是一招暗棋,但究竟针对的是江听雨,还是其他人,便不得而知了。”

    陆九歌说道:“江听雨前辈曾在江湖闯出盛名,打败过许多修行强者,那都是名声响亮的大修士,虽然世间传言,是江听雨太过桀骜气盛,惹恼了某位山海清幽之地的大物,才出面将他击败,身受重伤,丧失斗志的江听雨才辗转步入朝堂,得到陛下重用。”

    “可我也曾听山主提起过江听雨,貌似在陛下年轻的时候,便已经跟江听雨结识,甚至陛下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有江听雨出力,而除了江听雨之外,陛下当年的好友,还有另外一个人,貌似是一名剑客,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线索。”

    “江听雨是否被山海清幽之地的大物重伤,也仅仅只是传闻,知晓当年事的人并不多,但就算没有那件事情,凭借陛下跟江听雨的关系,肯定也会尽力让江听雨入朝堂辅助,这也是陛下如此信任江听雨的原因。”

    李梦舟听闻过许多江听雨的事迹,但他跟皇帝陛下曾经是朋友,却是第一次知晓,但现如今作为天枢院院首的江听雨,好像再也看不到半点桀骜的影子。

第九十三章 惊鸿和碎星

    距离赵三刀把刀锻造出来的日子越来越近。

    而李梦舟的伤势也得到了较大的好转。

    陆九歌和南笙等蒹葭苑弟子离开了白虹镇。

    但北藏锋和谢春风却暂时留了下来。

    同样是在天河沿岸,他们再度聚在此地。

    原本曾站着李梦舟和陆九歌的位置,此时被萧知南和北藏锋代替。

    这也是他们约定好的。

    谢宁貌似有些不理解,转头看着自家兄长说道:“那萧知南跟北先生曾在万里平原打过一次,怎么如今又要打?”

    谢春风神色平静地说道:“北先生虽是书院剑客,但他其实并不常出剑,结合萧知南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为何有这场战斗也不难明白,在万里平原之后,他们都更强了,既然在白虹镇里狭路相逢,又如何不战?”

    谢宁转而看向同样在旁观的李梦舟,恨恨地说道:“我实在不想再看见这个人,等北先生和萧知南打过之后,咱们还是赶紧离开白虹镇,否则我怕忍不住去找他麻烦。”

    谢春风有些怅然的说道:“你的心境不如他,修为境界不如他,说是去找麻烦,其实只是自找麻烦,除非你变得足够强,否则便多看少说,好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藏好那幼稚的想法。”

    经过多番教训,其实谢宁也已经在努力,但奈何管住了腿,却很难管住嘴,他心里也清楚,如果不能靠自己的本事打赢李梦舟,他再是嘴上不饶人,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

    北燕琅嬛剑庐的亲传和梨花书院里的先生,相互拔剑自然是非同小可的事情,但相比万里平原那一战,此时在天河沿岸,其实倒也没有太多能说道的。

    万里平原被世人关注着,而陆九歌向李梦舟递剑也是或刻意或无意的传扬出去,但萧知南和北藏锋的第二次拔剑,又是不被世人所在意的白虹镇外,除了李梦舟和谢春风他们,再无其他人知晓,而他们只是观战,都没有想着刻意把这一战传扬出去。

    便很难被整个世间关注到。

    李梦舟的视线放在萧知南和北藏锋的身上,他还真的不清楚两个人谁更强一些,据说在万里平原时,萧知南败给了北藏锋。

    而萧知南现如今也已经变得更强,但北藏锋又岂是寻常之辈。

    因在万里平原打过一次,他们相互也算知根知底,这一战的目的也不过是重新分个胜负,虽然北藏锋可能没有这种想法,纯粹只是配合萧知南打一架罢了。

    但他们都没有要战个昏天黑地的念头,而是直接便斩出最强的剑。

    厚重的巨枝剑被北藏锋甩了出来,重重地砸在天河岸边,直入地面数寸,他屈指连弹,便是宛如流星的万剑齐发,破碎的巨枝剑,化作数之不尽的剑,由北藏锋意念驱策,念头通达,便可任意进攻。

    萧知南攥紧手里的末花剑,再度呈现了在万里平原时的战况,天河之水沸腾,道道彩虹凭空浮现,令得整片天地都是瑰丽的。

    惊鸿一剑已经从她手里递出。

    巨枝剑的碎片在惊鸿剑意里崩碎着。

    但数之不尽的碎片袭来,也在逐渐

    瓦解着惊鸿剑意。

    这是很纯粹的较量。

    漫天星的碎剑相融于惊鸿意境里,于天河沿岸轰轰烈烈地席卷疯涨。

    卷起的浪潮骤然随风破碎,青山里有沉闷的声响连绵不绝。

    压爆空气的声音仿佛敲击在人的心脏。

    “终究是萧知南和北藏锋啊。”

    谢春风自叹弗如。

    谢宁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完全被眼前的画面看傻。

    李梦舟倒是相对很平静,他背负着手,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情绪表达。

    他当然不是像谢宁那样已经看傻。

    虽然他确实有些眼花缭乱。

    但萧知南和北藏锋打成这样,本来也是正常的,他们都是站在世间年轻修士里最高峰的妖孽,已经不仅仅只是在姜国,整个世间的年轻修士,他们都是名列前茅的。

    与其惊叹,倒不如认真观摩,看强者打架也是一件很有益的事情,若能领悟到什么最好不过,总比纯粹看热闹强。

    萧知南是剑修,北藏锋也是剑客。

    许多细节就算是谢春风也是看不明白的,终究是修行的道路不同,虽然大道万千,但万变不离其宗,可依然是有着区别的,便如剑修之外的修行者修不成剑心,他们握着的剑也不是本命飞剑。

    虽然大道相同,但小道却是数之不尽。

    萧知南的剑有着所向披靡的气势,很直接,没有半点花里胡哨。

    北藏锋的剑变化莫测,便如每一颗流星都是不同的。

    萧知南有着欲与上天试比高的气魄,莫说在剑修里,纵是天下修士,也很难找出几个出其右者。

    而北藏锋则相对有些懒散,始终都是温温和和地气息,但北先生的‘势’一旦释放出来,便是反差极大的爆裂,破碎的巨枝剑宛如流星天降,意摧毁人间大地一切。

    捧着书看的北藏锋,自然对其他事情提不起半点兴趣,可出剑的北藏锋,便如他的名字一般,藏锋的剑一旦出鞘,必然是摧枯拉朽的存在。

    萧知南和北藏锋的剑都是直接而无畏的。

    便如针尖对麦芒,以强对强。

    绝无半步退缩的道理。

    萧知南继承着剑门黄金时期唯一的女子剑仙的剑意,若非对惊鸿剑意的领悟不够深刻,她早已修成剑心,站在剑仙的门槛前。

    面对北藏锋的碎星剑,她接连点击,每一剑都准确无误地崩碎剑星,在惊鸿剑意的加持下,她近乎势不可挡。

    然而在萧知南逐渐迫近北藏锋时,后者却忽然握住了巨枝剑的剑柄,那些崩碎的剑星在瞬息间朝着北藏锋用来,随着北藏锋猛地把巨枝剑柄砸向萧知南,剑星重组的剑身,也在顷刻间浮现,让得萧知南只来得及挥剑格挡。

    嘭!

    一声爆响,天河沿岸大范围倾塌,好不容易迫近北藏锋近前的萧知南,又被砸飞了回去。

    然而萧知南身在半空中,却扭转手腕,挽了一个剑花,天河之水奔涌而来,宛若一双大手托住了萧知南,随其剑指之处

    ,奔涌的天河之水疯狂地朝着北藏锋席卷了过去。

    北藏锋神情淡然,手指轻轻敲击巨枝剑,剑身再度崩碎,化作一颗颗剑星刺破了水浪,漫天水汽升腾,如滚滚浓烟,变化着各种形状,渐渐消散于天地间。

    天河沿岸除了哗哗的水流爆响,便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萧知南的脸色很凝重,提着末花剑的手臂也有些颤抖。

    北藏锋似乎也不是没有丝毫影响,他把双手都放在了巨枝剑的剑柄上,似是要借力撑住身体。

    观战的谢春风同样蹙起了眉头,低声言道:“萧知南进步之快,堪称妖孽,貌似她本身就是妖孽,在万里平原时尚且打不过北先生,此时却已势均力敌。”

    这是很明显的结果,萧知南没有赢,但北藏锋也没有赢。

    虽然他们还可以继续打下去,但貌似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

    也许曾经的谢春风很想跟萧知南争个胜负,但随着萧知南多次拔剑,哪怕有些没面子,但就事论事,他真的没有资格跟萧知南争斗。

    宁浩然面对萧知南,也是很轻易便落败了,至少谢春风没有败过,因为也根本没打过,他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

    此时北藏锋望着对面的萧知南,轻声说道:“萧姑娘是否满意?”

    萧知南淡淡说道:“我没有赢。”

    北藏锋说道:“但你也没有输。”

    萧知南漠然道:“下次再战。”

    北藏锋有些无奈,但还是点头说道:“乐意奉陪。”

    萧知南没有再说什么,将末花剑入鞘,直接便朝着李梦舟走了过去。

    李梦舟笑着朝北藏锋拱手,北藏锋回礼。

    待得萧知南和李梦舟的身影消失在此地,谢春风沉默了一下,看向北藏锋,说道:“我们该走了。”

    北藏锋捧着书,走到谢春风的面前,轻声说道:“其实打架真的是很不好的一件事情,不仅耽误看书,而且很累。”

    谢春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宁倒是很兴奋的说道:“北先生乃是书院最强,在整个姜国也不过只有寥寥数人能够比肩,就算北先生不出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看到北先生的剑,更是让小子敬佩。”

    北藏锋或许觉得谢宁的恭维很没趣,便也没有搭理他,淡淡说道:“出发吧。”

    他们没有回白虹镇,而是直接沿着天河继续朝着天弃荒原而去。

    按照路线,肯定还是要经过坻水郡的。

    而在沿途之中,北藏锋忽然蹙起眉头,望着某座山头,喃喃说道:“是月从霜。”

    谢春风也察觉到了异样,说道:“应该也是为白虹镇里的山外人而来,我们是否要告知她白虹镇里的情况,免得让她白跑一趟?”

    北藏锋说道:“陆师妹她们应该会告诉月从霜,但见一面也无妨。”

    梨花书院和不落山门的弟子原地歇息,北藏锋和谢春风则朝着那座山头走去。

    那里迎风站立着一道身影,一身白衣,手里有剑。

第九十四章 世间又多了一位五境

    东郡,白鹿峰。

    山间的气氛有些压抑。

    在任二七和白芨从青海镇回来,带回宁浩然许遭遇不测的消息时,默默在白鹿峰里写字的三师姐,缓缓放下了笔。

    “我去找小四。”

    三师姐很平淡地说出这句话。

    任二七有些颓败的紧紧闭着眼睛,闻听得三师姐的话,他震惊的睁开双眸,“三先生,四先生去那座庄园便是要探知里面是否存在五境的山外人,他让我们等待两个时辰,可我们等了三个时辰也没有等到四先生回来,这足以证明,那座庄园里有连四先生都抗衡不了的存在,三先生若此时前往,必定危险啊!”

    三师姐淡淡地看了一眼任二七,轻声说道:“或许是小四有什么计策,故意自困那座庄园,我要亲自去一趟。”

    任二七觉得三先生的话很没有逻辑可言,但他也不知该如何再劝阻,若三先生和四先生都折在青海镇,薛院长必然雷霆大怒,他们白鹿峰承受不了这个责任。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心里已经认定了青海镇里有五境的山外人,已经有些丧失斗志,不能眼睁睁再看着三先生去送死,可四先生在那座庄园遭遇不测,不知生死,三先生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就在他心里纠结着,而三师姐已经不理会他,便要踏出大殿时,白芨忽然从殿外跑了进来,她很是有些慌张而又惊喜的喊道:“我爹出关了!”

    任二七闻言,先是猛地怔了一下,随即也是喜上眉梢,连忙看向三师姐,说道:“三先生,此事还请跟峰主商议,不要贸然前往青海镇,不管四先生是死是活,我们白鹿峰都会把他从那座庄园里救出来的!”

    三师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殿外。

    白鹿峰上有着一股很强大的气息在蔓延。

    那是属于白朔上仙的!

    漆黑的苍穹有雷霆闪烁,整座白鹿峰都在震颤着。

    白鹿峰的弟子全部都涌了出来。

    任二七满是骇然的望着夜空异象,似乎一时间脑筋没有转过来,很迷茫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三师姐淡淡说道:“白朔上仙已入五境。”

    事实上,这的确是白朔上仙在冲击五境的门槛,且成功跨越了过去。

    白鹿峰整个沸腾了起来。

    因青海镇山外人作乱,白鹿峰弟子都被压抑着,尤其是得知离宫剑院的四先生很可能死在了青海镇,他们的情绪更是低落到了谷底,而峰主出关,入了五境,绝对是极大的喜事,让得他们的情绪回涨,再度欢呼雀跃起来。

    世间从此又多了一位五境大修士!

    作为东郡守护神一般存在的白朔上仙入了五境,不仅仅是东郡的修行者把目光望向白鹿峰,在世间很多地方都有视线投过来。

    有人跨入五境是有异象天生的,姜国之外的修士虽然不能看到白鹿峰的画面,但却是能够察觉到异象出现的,且能够捕捉到破境之人的位置,能够直接看见这副画面的,自然只有姜国境内的强大修士,距离稍远的虽不能清楚的看到,却也能知晓是何人破

    境。

    在都城的薛忘忧也在眺望着东郡白鹿峰的方向。

    他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

    而皇宫大殿里,正在紧皱眉头批阅奏折的皇帝陛下,微微抬首便看到了走进来的皇后娘娘,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被皇后话给惊到了。

    “陛下,白鹿峰的白朔已入五境。”

    皇帝和皇后站在殿前,望着东郡。

    “白朔终是出关了,在姜国五境之下站在最高层面的人之一,却是第一个入了五境,白朔倒是给朕一个惊喜。”

    “青海镇里那些山外人不足为虑。”

    “有白朔镇守东郡,朕心甚安。”

    ......

    玄政司里的徐鹤贤心下微凛,他豁然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踏出案室,凝望着东郡白鹿峰的方向。

    沐南从走廊尽头快步行来,垂首说道:“司首大人,那白朔终是入了五境。”

    徐鹤贤阴沉着脸,沉默良久,开口说道:“在都城里,白朔比不上我,但在江湖里,我比不得白朔,虽有四境最强的赞誉,但白朔却比我先一步入了五境,这还真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

    沐南自然能够听得出徐鹤贤话语里的着重点,但他只是保持着沉默。

    而此时的潞亲王府里,秦承懿和宋一刀也在看着同一个方向。

    “白朔啊,差点把这个人给忘掉了,倒是不声不响的入了五境。”

    白朔自从当年斩杀山外人因伤闭关,确实便消失在了世间,此时直入五境,再度出现在世人面前,却已是新生的白朔。

    宋一刀沉声说道:“白朔算是离宫剑院卓丙春的半个徒弟,而且对陛下很是忠心,原以为此人已经废了,没成想居然入了五境。”

    秦承懿说道:“终究曾是跟徐鹤贤一样被冠以四境里最拔尖的人物,所谓厚积薄发,因祸得福,置之死地而后生,那白朔曾力战百名山外修士而受伤闭关十数载,要么彻底废掉,要么必将更强,此时入了五境,倒也不算奇怪。”

    徐鹤贤是公认的姜国四境修士里的最强,而白朔相比徐鹤贤也只是略输半筹,其实差距并不大,或许徐鹤贤被公事缠身,而白朔闭关十数载,是在疗伤,也是在修行,此时出关,比徐鹤贤更早入了五境,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徐鹤贤依旧是四境里的最强,但白朔却已入了五境,亦是不能再比较。

    秦承懿凝望着东郡白鹿峰的方向,颇有些兴致的说道:“说来也很怪,当年便有山外人在东郡浮出水面,只可惜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便被白朔全部斩杀。”

    “而现在东郡青海镇又有山外人出现,而且直接把青海镇里的修行者掠夺干净,甚至跟白鹿峰正面对抗。”

    “在此关键时刻,白朔出关,却直接破入五境,山外人跟白朔之间倒好像八字相冲。”

    宋一刀疑惑的说道:“此时出现的山外人目标显然就是白鹿峰,针对的必然就是白朔,莫非白朔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为何让得那些山外人趋之若鹜?要说为当年被白朔杀死的山外人报仇,想来这些嗜血的怪物,应该不具备这样的情感

    ,必定有所图谋才对。”

    秦承懿说道:“不要纯粹把山外人当成怪物,毕竟不是所有山外人都是傻子,你说的情况倒也确实有可能,但白朔身上能有东西被山外人惦记?若是如此,为何在白朔受伤闭关的期间,山外人没有冒出头来?”

    “偏偏很巧合的正好撞上白朔出关,思来想去,的确存在某些问题,但也不能否定,山外人就是要报仇,去想他们做事的逻辑是很白痴的行为。”

    “且静观吧。”

    ......

    坻水郡,蒹葭苑里。

    老妪立于岸边作画,海棠山主在远处长廊下观望着。

    那是一幅很宏伟的画作,画得是整座蒹葭苑,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而且随着夜昼轮转,风景的细致变化,也都成了一幅幅画。

    此时老妪画着的便是站在长廊下的海棠山主。

    海棠山主没有跟老妪搭话,而是面容清冷的望着某个方向。

    “世间又多了一位五境修士,白朔的剑即将出鞘,东郡的地位也会上升,倒是很好看的一幅画。”

    那老妪貌似听到了海棠山主的声音,但她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在认真地作画。

    于画作之上,却渐渐地多出了一把剑。

    剑指的方向,便是白鹿峰。

    而在白虹镇的破落巷里,也有一位老者默默把视线投过去,有少女深深皱着眉头,有少年爬上墙头摘果子,却骑坐在墙头发起愣来。

    此时的白鹿峰里,有一位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踏空而至,轻飘飘地落在殿前。

    他的衣衫稍显的破旧,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但一双眸子却异常清明,尤其是被他握在手里的剑,锋芒毕露。

    白芨红着眼睛扑入中年男子怀抱。

    任二七很是激动地望着他。

    白鹿峰所有教习和弟子皆是单膝跪地,执剑橫于膝下,高声齐呼,“恭迎峰主出关!恭贺峰主破入五境!”

    声音嘹亮,在白鹿峰上空经久不散。

    天地之间,犹如擂鼓的震颤声音,悠扬响彻着。

    白朔轻拍了拍白芨的脑袋,朝着任二七微微点头,便把视线放在三师姐的身上。

    三师姐揖手为礼,说道:“见过白朔师兄。”

    白朔微笑着说道:“久违了,三师妹。”

    三师姐的嘴角也有了一丝笑意,虽然很难以察觉,但她确实笑了。

    虽然白朔刚刚出关,而且入了五境,有些不合时宜,但任二七还是第一时间把青海镇的情况告知给了白朔知晓。

    白朔沉吟了片刻,看向三师姐,说道:“三师妹,可愿随我递剑山外?”

    三师姐没有说话,只是亮出了她的本命剑。

    白朔注视着那把剑,离宫剑院久不世出的第三把剑,认真说道:“好一把流苏。”

    有剑鸣声起。

    直指向青海镇!

第九十五章 在青海出剑的白朔上仙

    深夜的青海镇,万籁俱寂。

    街上空荡荡地,唯有打更人时不时吆喝一句。

    有凉风骤起,在打更人刚刚经过的地方,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袭破旧白衣。

    一袭月白色淡雅长裙。

    他们手里都握着一把剑。

    正是从白鹿峰赶来的白朔和三师姐。

    “青海镇是东郡里的重镇,算是修行者聚集最多的地方,那些山外人倒是很懂得选地方。”

    白朔打量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青海镇,心里颇有些感慨。

    “沿着这条街一直过去,便是山外人藏身的那座庄园,按照任教习所言,小四孤身前往打探,却三个时辰未归,甚至连半点打斗的动静都没有传出来,就算是遭遇五境门槛里的山外人,小四也决计不可能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三师姐的神情依旧淡然,但她担心宁浩然安危这件事情是不需要怀疑的。

    白朔微微蹙着眉头,说道:“我们现在没时间去理会山外人有什么阴谋,必须尽快找到四师弟,把他救出来。”

    他们的想法貌似是相同的。

    越把事情想得复杂,只会越麻烦,唯有简单干脆的出剑,一路用实力碾压过去。

    他们朝着青海镇里那座庄园望去,庄园很破旧,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有灯笼悬挂,摇曳着烛火,周围十分空寂,不见半点人烟。

    白朔向三师姐点点头。

    他提着剑来到那座庄园外。

    犹如疾风骤雨的气浪平地而生,瞬起肃杀。

    悬挂在庄园门前的灯笼于风中飘摇,啪地一声,烛火熄灭,有点点星火将得灯笼焚烧,蓦然坠落。

    白朔抬起了手臂。

    剑锋所指,气浪翻涌。

    他微微眯缝着眼睛,有点点寒芒崩现。

    剑落的那一瞬间,庄园大门轰地一声四分五裂,院墙倒塌,绵长的剑气摧枯拉朽的破坏着沿途的一切,径自把庄园劈作两半。

    一道恐怖渗人的剑痕横穿庄园,滚烫的气浪席卷着腾空,有电蛇纵横交错,劈啪作响。

    白朔对剑气的控制十分完美,只破坏了庄园,周遭半点影响都没有,但很显然的是,在庄园里的人,并不受白朔的保护。

    他从混乱的气息里感知着属于宁浩然的那道气息。

    此时此刻。

    白朔的神情尤为凝重。

    庄园里有人影攒动。

    很快便有十数名山外人冲出了庄园。

    为首的是一名穿着灰袍的中年男人,他凝眉看着站在庄园外的白朔,眼眸里的讶异一闪而过,他张口冷笑道:“镇守东郡的白朔上仙。”

    山外人能够识得他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当年白朔剑斩百名山外强者,随后就闭关十数载,再也未曾于世间走动,现今有山外人能够一眼认出他,当真让他心里有一丝困惑。

    山外修士跟山河修士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虽然白朔破入五境门槛时,引来世间各处的目光,但除非同是五境门槛里的山外人,其余的山外人都不具备准确感知的能力。

    他们没到不懂得天生异象意味着什么的白痴地步,却很难清楚的感知到是何人在破境,他们只对修行者的气海灵元有着非一般的敏锐。

    但白朔并未纠结这件事情,而是神色淡然的说道:“我闭关十数载,东郡里还算平静,你们作乱青海镇,甚至意图攻上白鹿峰,难不成是要向我报复?”

    灰袍山外人倒是很直接的开口说道:“诸葛旦被安排潜伏在皇宫里,也有部分山外人蛰伏在东郡,本来应该是一股有生力量,却因为那些家伙愚蠢,轻易便被你发现,更愚蠢的是,他们围攻你一个人,居然被你全部杀死,而你却还活着,这是对我山外莫大的耻辱!”

    山外人的确有阴谋,但对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白朔虽然觉得意外,倒也觉得很正常。

    灰袍山外人说当年在东郡蛰伏的百名山外人很愚蠢,其实他自己也并不聪明,这本来就是山外人的通病,头脑简单便简单了,但是总会有些山外人自作聪明,事实上四境以上的山外人的确会聪明一些,但跟正常人相比,他们也不算特别聪明。

    在于青海镇里的情况,明显是有强大的山外人在幕后布局,通过灰袍山外人的几番话,白朔能够肯定,布局者绝不是他。

    哪怕不能否认是灰袍山外人刻意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但这样一来就显得山外人特别聪明了,那会很不正常。

    白朔对付山外人还是有不少经验的,其实有时候不是某些山外人很聪明,而是正常人把事情想得复杂,反而使得某些山外人貌似很聪明,归根结底,只是因为想多了。

    所以白朔此时脑海里没有多余的念头,他只是攥紧手里的剑,看着那灰袍山外人,说道:“既是对我的一场报复,那便无需废话,你们若能杀我,就尽管来。”

    灰袍山外人冷笑着说道:“我可不是白痴,你当年独战百名山外强者,刚刚那一剑把整座庄园劈成两半,有不少人惨死,恐怕就算我们所有人一起围攻你,也得不到好,但你可敢跟我进庄园?只要你敢进去,我便承认你白朔上仙的威名!”

    三师姐微微蹙着眉头,暗自咕哝道:“真是白痴啊。”

    这种诱敌深入的计策当真是有些过于白了些,怕是个傻子也能明白,但白朔倒是真的挺好奇,他若是踏进庄园,这些山外人到底会怎么做。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前面是个坑,而且坑都已经暴露了出来,还是想要走过去瞧瞧。

    但白朔有自信,无论山外人在庄园里安排了什么,他都能够一剑斩破。

    始终未曾察觉到宁浩然的气息,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忧,与其跟这些山外人浪费口舌,倒不如直接闯进去。

    三师姐也没有丝毫惧意,山外人的阴谋诡计,貌似并不能让他们有半点神情变化,因为他们有着绝对碾压这些山外人的实力。

    哪怕庄园里可能隐藏着五境的山外人,但这也正是他们到此的目的。

    白朔提剑踏入庄园。

    遍地的残骸,半倒塌的院墙,除了站在庄园外的那十数名山外人,

    庄园里也隐约有着不少山外人,白朔以为他们应该会埋伏着搞偷袭,但是那些山外人全部站在明面上。

    而在他真正跨入庄园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过来。

    斜刺里有劲风铺面袭来。

    的确有山外人试图偷袭。

    庄园里那些山外人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是很常见的偷袭手段,算不得多么高深。

    关键在于那名偷袭的山外人并不简单。

    是一名破入四境巅峰的山外强者。

    而且是左右两人同时向他袭来。

    出其不意,又是四境巅峰的山外强者,近距离下,是绝对无敌的存在。

    白朔大概想象到,宁浩然为何在前往这座庄园后,半点动静都没有,便直接失去了踪迹。

    两名四境巅峰的山外强者偷袭,尚未跨过五境门槛的宁浩然,哪怕是剑修,也根本来不及反抗。

    这便是山外人很合理的完美利用他们自身混杂气息的优势,因气息混杂,便感知不到他们的位置,若偷袭必然很难失手。

    当那两名四境巅峰的山外强者以迅捷的身手朝着白朔扑来时,白朔也抬起了手里的剑,气海灵元鼓荡,天地间的灵气也在疯狂涌来,他那破旧的白衫猎猎作响,乌发飘飞,有剑气自剑鞘里弹出,宛如一道道闪电,环绕在白朔的周身,他把右手搭在剑柄上,长剑破鞘而出,剑气爆裂而长。

    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脆响炸裂。

    白朔挥舞着手里的长剑,剑气仿若活物,自他周身环绕,形成剑网,继而精准抓到附近山外人的气息,呼啸而出!

    站在庄园里的个别四境山外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剑气洞穿身体,惨呼一声,便气绝身亡。

    这样的画面不断在发生。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山外人的体魄仿佛变得极为脆弱,一击即破。

    而那两名偷袭的四境巅峰山外强者想要直接硬接下那些飞射而来的剑气,可是在看清周围山外人的惨状时,他们心下微凛。

    越是聪明的山外人,便越是跟正常人相近,而正常人都有恐惧心理。

    他们虽然不至于恐惧,但动作却慢了半拍。

    待得剑气临身时,他们很快做出反应,却也没办法再袭击白朔,只能躲避那些剑气,先自保再说。

    白朔轻而易举便化解了两名四境巅峰的山外强者的偷袭,顺便还杀死了许多旁观的其他山外人。

    这便是属于五境大修士的境界!

    站在庄园外的那名灰袍山外人目瞪口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更让他来不及反应的是,站在他身后的三师姐也提剑了。

    虽然这些山外人的主要目的是白朔,但其实也有些小觑白朔了,而他们更是没有怎么在意过三师姐,相比于白朔的气海灵元,他们未曾从三师姐身上嗅到足以让他们疯狂的气息。

    在本能的情况下,便忽视了三师姐的存在。

第九十六章 被掠夺的气海灵元

    所以脑子真的是个好东西,强如山外人,若是没有脑子,也真的跟土鸡瓦狗没有什么区别。

    谁让真正有脑子的山外人很稀少呢。

    这便也怪不得他们。

    想要不用修行,只需要掠夺别人的气海灵元就能变强,总要付出些代价,这代价便是把脑子取走。

    随着他们不断变强,也可以一点点把脑子取回来。

    虽然他们确实稍微有点脑子,但明显是不够的。

    三师姐出剑的速度很快,灰袍山外人及时有了反应,但那把剑前一刻还在他的身前,下一刻便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灰袍山外人根本没有看清那把剑是如何刺中他的,只是呆愣愣地瞧着眼前那把没入胸膛大半的剑。

    这便是离宫剑院的第三把剑。

    剑名流苏!

    “剑修?!”

    灰袍山外人双目充血的瞪着三师姐,他着实有些被惊吓到了,就算是剑修,若是没有绝对的实力,也很难只需一剑便破开他的体魄防御,他隐隐猜到了什么。

    灰袍山外人虽未破入四境巅峰,但其实也很接近了,想要只凭一剑便杀死他,那可绝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是剑修就能做到。

    但很可惜,他没办法继续想下去了,随着三师姐把流苏剑抽离出来,灰袍山外人便抽搐着跪倒在地,彻底断绝生机。

    站在庄园外的十数名山外人纷纷嚎叫着扑向三师姐。

    而他们仅仅是刚刚破入四境门槛的实力,又如何能够威胁到三师姐?

    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他们便全部扑倒在地。

    望着庄园内悍不畏死扑上来的山外人,白朔侧目看向三师姐,说道:“我左你右?”

    三师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白朔那一剑把庄园劈作两半,自然便划分了严格的左右区域,剑气呼啸纵横着,如狼入羊群,肆意屠杀!

    这是一场极其惨绝人寰的混战。

    喊杀声震天响。

    青海镇的百姓自睡梦中惊醒,惶惶然不敢踏出门去,深夜里的那些声音犹如鬼哭狼嚎,莫说婴儿啼哭,就算是成年人也是惊恐不已。

    镇守府衙的官差鼓足勇气上得街去,远远目睹那座庄园的大战,却也只是惊恐的瞧着,不敢上前,他们是能够分辨出修行者和普通人的,属于修行者的厮杀,他们这些普通人哪敢上前。

    黑云遮月,繁星闪烁,努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狂风不止,庄园里,剑气冲霄。

    崩碎的木屑石墙,被震成齑粉,纷纷扬扬洒落。

    那随着剑气斩出,而抛洒的鲜血,也在夜色下十分醒目。

    四境山外人有着散发淡淡的金光,铜墙铁壁般的完美身躯,却仍无法抵挡得住来自白朔上仙和离宫剑院三先生的剑。

    流苏剑意和白鹿峰的剑气化作一张巨大的剑网,严丝合缝的覆盖住整座庄园,让得那些山外人犹如瓮中之鳖,只等着一一赴死。

    那两名四境巅峰的山外强者仅隔着庄园中央的那道剑斩的沟壑四目相对,他们的聪慧肯定

    是更高一筹的,那些被放出来的如野兽一般的三境以下的山外人在白朔和三师姐的剑下,纯粹只是陪闹的,哪怕是四境的山外人也是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他们终是小觑了白朔上仙的强大。

    也严重忽视了三师姐的实力。

    如今面临惨败,他们心里都有些惶然。

    这跟他们预想的场面可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但山外人的思想的确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他们虽然惊讶白朔和三师姐的强大实力,但也因此更渴望想要把对方的气海灵元掠夺过来,说不定他们能够借此直接打破四境壁垒,迈入五境呢?

    他们完全没有考虑有没有那个实力可以把白朔和三师姐的气海灵元掠夺掉,就只是认准一个目标,便发了疯似的去做。

    而在他们试图偷袭掠夺白朔和三师姐的气海灵元时,三师姐却也已经盯上了他们。

    她心里想的绝不只是杀掉这些山外人,而是宁浩然的下落。

    她站在其中一位四境巅峰的山外强者近前,声音冰冷的说道:“庄园里那名剑修何在?”

    那名四境巅峰的山外强者大概能够明白三师姐所言何人,他冷笑着说道:“那人倒是很骄傲,但有时候骄傲便代表着没有脑子,我很轻易的便掠夺了他的气海灵元,说起来,你们剑修的气海灵元当真是磅礴浩瀚,仅他一人的气海灵元,便让几乎站在了五境门槛之外,若能再把你的气海灵元掠夺过来,我必定能够跨过五境那道门槛!”

    三师姐绣眉紧蹙,说道:“就凭你也能把小四的气海灵元夺走?”

    她压根不会相信这件事情。

    但心里总会有些担忧,因为山外人有些时候真的只会说实话,最起码山外人口中的话,十句里有八句都是真的。

    她不能确信,眼前这名山外人的话,是否就是那其中两句可能的假话。

    “待我把你的气海灵元夺走时,你便清楚我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那名四境巅峰的山外强者阴狠地盯着三师姐,眸底那抹渴望毫不掩饰,直接便朝着三师姐扑了过去。

    流苏剑刺出,撞击在那名山外强者的身上时,迸溅出光彩炫目的画面,然而却只是划破了对方的衣裳,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很细小的伤痕。

    山外强者咧嘴狂笑着,“现在你很清楚了吧,我可不是那些被你们随意砍杀的废柴!我距离五境门槛只有一步之遥,你想杀我?怕是不能如愿!”

    三师姐微微蹙着绣眉,却是浑不在意的继续驱策着飞剑,噗地一声,跟扑上来的山外强者擦肩而过,带出了一团血雾。

    虽然伤痕依旧不重,但那名山外强者体表的一层金色,颜色缓缓有些消褪,未能破除,可也算是损害了他的金身。

    山外强者的金身跟南禹佛修的金刚圣体是完全不同的,相同的点,也就是都会散发着金色光辉,只是山外修士偏暗金色,但实际上南禹佛修的金刚圣体要比山外修士的金身更坚固。

    但山外修士除了金身外,其本身的体魄便异常强横,在整体上,要比南禹佛修的金刚圣体更强上很多。

    只是两剑便相当于破了他的金身,那名四境巅峰的山

    外强者感到有些茫然。

    他注视着那面无表情执剑的女子,心里居然隐隐有了些惧意。

    “你那是什么剑?”

    他觉得或许是剑的问题。

    三师姐淡淡说道:“离宫剑院的第三把剑。”

    那名山外强者惊异的瞪大眼睛,“你是离宫剑院的三先生?!”

    离宫剑院里有一把不世出的剑。

    也有一位存在感并不是很高的先生。

    但貌似这位山外强者从哪里听闻过离宫剑院三先生,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惧意,似乎有些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疑不定的说道:“之前那名剑修莫非是离宫剑院的四先生?”

    三师姐有些不解对方的举动,只是默然不语。

    而那名山外强者的脸庞变了很多种颜色,蓦然间,他的神色变得狠厉,好像突然抓狂一般,一股庞大的气浪席卷而出,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三师姐冲撞而来!

    随着三师姐眉头轻皱,流苏剑便震颤着急速飞出,嗤地一声轻响,大团的血花崩现,那名山外强者身上的伤痕在扩大,他一头栽在三师姐的脚下。

    但三师姐却再度握起了剑。

    在山外强者试图用仅剩的力气触摸三师姐的脚踝时,流苏剑便斩击在了他的背部,直接洞穿他的身体,一口血喷出,山外强者抽搐一下,便彻底没有了动静。

    与此同时,在三师姐看向左方的庄园时,白朔上仙的剑也落在了另外一名四境巅峰的山外强者的脖颈处,血液喷溅,浓郁地血腥气在庄园里蔓延。

    两名四境巅峰的山外强者皆已被杀,剩下的山外人更加不足为虑,被白朔和三师姐轻而易举便灭杀个干净。

    白朔注意到庄园外徘徊的青海镇府衙的官差,朝着三师姐轻声说道:“你去找四师弟。”

    三师姐点点头,开始搜寻整座庄园。

    而白朔走出庄园,跟那些镇守府衙的官差随意交待了两句,那些官差便很是毕恭毕敬的见礼,随即候在外面,等着清理庄园里的尸体。

    在白朔返回庄园里面,找到三师姐的时候,她正站在一处阴暗的小阁楼前。

    白朔的视线扫过去,瞳孔骤然收缩。

    阁楼的角落里倦缩着一道身影,正是离宫剑院的四先生,宁浩然。

    曲泉剑就那么仿若被丢弃的废品,躺在肮脏的一滩污渍里。

    宁浩然的面色煞白无血。

    他手撑着角落的墙壁,看向站在阁楼外的白朔和三师姐。

    “四师弟......”

    白朔的神情有些阴沉。

    三师姐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她望着宁浩然,轻声说道:“你的气海灵元被掠夺了?”

    宁浩然有些颓废的点点头。

    三师姐走出了阁楼,有剑鸣声响起,还有那些候在庄园外的府衙官差的惊呼声。

    虽然山外人都已经死绝了,但他们的尸体还在。

第九十七章 很值钱的花生米

    离宫剑院的四先生被山外修士掠夺了气海灵元,变成了一个废人。

    这件事情虽然被白朔刻意压下来,但因白朔破入五境的事情,世间很多目光都在注视着,或许世人很难知晓,但姜国境内却是有着不少双眼睛看见了那副画面。

    想瞒是根本瞒不住的。

    卓丙春望着坐在湖泊前的薛忘忧,深深皱着眉头,说道:“小四他们在青海镇的遭遇,你都是看在眼里的,何故就眼睁睁看着那一幕发生。”

    薛忘忧举了举手里的酒壶,声音惫懒的说道:“师兄觉得我为何偏偏要让小四去青海镇?白鹿峰是在向都城求援,而收到求援的天枢院,虽然那白朔算是师兄的半个徒弟,自然也算是我离宫剑院的半个弟子,我们前去援助,很合理,但这绝对不是我让小四去的理由。”

    卓丙春神情有些凝重的说道:“是因为小四身上的问题?”

    薛忘忧默默饮了一口酒,说道:“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去青海镇的,只是比我想象的要早一些。”

    卓丙春静静地看着薛忘忧。

    他夺过酒壶,灌了一口,深深叹息道:“你特意让他去剑阁取剑,目的不也是为此么,只是如此一来,对小四的打击会很大,若他没有按照你所想象的走下去,你可曾想过后果?”

    薛忘忧微笑着说道:“师兄啊,这世间之事哪里又有完全按照我们的心思来成就呢,我不愿去想那个后果,我只知道一点,若是什么都不做,结果会很糟糕。”

    卓丙春倒也不是没有像薛忘忧那般看得开,他只是有些疼惜罢了,虽然作为老师的薛忘忧,绝没有表面上那般没心没肺,但卓丙春终究是全都表现了出来。

    “白朔已入五境,东郡算是彻底安稳了下来,但有朝一日,终还是要乱起来的。”

    薛忘忧拉着卓丙春坐下来,笑呵呵地说道:“我们都是一些老家伙了,又能活多久?倒不如日日饮酒作乐,岂不快哉,何必去想那些事情,把我们的眼前事捯饬好便行了。”

    卓丙春也懒得理会为老不尊的薛忘忧,想着白朔会亲自把宁浩然送回来,像是无意般的说道:“我这两日我想出去走走。”

    薛忘忧瞥了他一眼,只是微微一笑。

    ......

    ......

    白虹镇。

    夜。

    繁星当空。

    站在破落巷外的李梦舟怔怔地凝望着某个方向,有些莫名其妙的,他的情绪变得有些焦躁,但是想着今晚就是赵三刀把刀锻造出来的关键时刻,他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手里攥紧不二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破落巷。

    孤山客抬眸望向站在屋顶的萧知南,问道:“你没有想去凑凑热闹?”

    萧知南淡淡说道:“那对我来说,只是一场无趣的游戏。”

    孤山客笑着说道:“只要你真把它当成一场游戏,其实也是有很多乐趣可言的。”

    萧知南说道:“孤山前辈找

    到自己的剑了么?”

    孤山客神情一滞,讪笑着说道:“我去找邻居下棋。”

    萧知南依旧很平淡地说道:“这个时辰他们应该已经睡下了。”

    孤山客朝着院外走,头也不回的说道:“老年人,偶尔晚睡也是可以的,我去把他们叫醒。”

    萧知南微微摇头,向四周观察了片刻,连只飞鸟都没有,颇有些郁闷的喃喃道:“只剩下我自己了,还是去睡觉吧。”

    ......

    赵三刀铁匠铺门前的街道上有着形形色色的江湖刀客,而少数的修行者则站在屋顶上,双手环胸,冷眼旁观着。

    细细瞧来,这些江湖刀客足足有数十位,其中不乏九品境界的高手,但随着街道一阵混乱,一行身穿长袍的江湖人气势恢宏的走了过来。

    他们长袍胸前的部位都有标志,一只线条型的凤凰,横着一把刀,代表着凤江宗师盟。

    宗师盟里当然也不全是武道宗师,有看门护院的,也有各大宗师收得徒弟,或是儿女,哪怕有宗师老师,或是宗师老爹,也没办法生来便是宗师。

    但凤江宗师盟却有三名宗师来到了白虹镇。

    哪怕是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年轻人,境界最低也是七品。

    “没想到宗师盟的人真的来了,我本来还有些怀疑,纯粹是抱着侥幸心理跑这一趟,还差点迷路,现在看来,那姓赵的铁匠当真是有一番本事。”

    “你有啥好怀疑的,当年宗师盟和一众江湖人抢刀的时候,我可就在现场,那姓赵的锻刀技术的确很厉害,由他手锻造的宝刀,堪称神兵利器,把宗师盟都给引来了,谁敢跟宗师盟对着干?但为了宝刀,说不得也要争一争!”

    “争个屁啊,那是宗师盟啊,三大宗师齐聚,我们所有人一起上或许能够勉强争一会儿,最终也依旧是挨揍的份儿,何况这些人都是为刀而来,你难道还相信他们都情愿把后背直接亮出来,但凡有人偷袭,就完犊子了!”

    “难道我们就纯粹凑热闹看戏?”

    “看情况吧,说不定能够捡漏呢,如果无漏可捡,那我们长途跋涉来到白虹镇就真的只是为了看场戏。”

    虽然这些江湖刀客心里都很清楚,曾经有宗师盟的宗师亲自到白虹镇里,目的就是为了赵三刀锻造的宝刀,但现在亲眼目睹着宗师盟的人到场,和他们只在心里想的时候还是不一样的,颇有些被武道宗师的气势给压住的感觉。

    而在某个角落里,正有一对师徒靠墙吃着花生米。

    老家伙吃花生米还算正常。

    小家伙则是一股脑的往嘴里塞,吃得嘎嘣香。

    他鼓着腮帮子,嘴里还有些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啥子宗师盟哟,小爷我一拔刀就能把他们全吓哭。”

    青袍老者敲了敲井三三的脑袋,说道:“你是修行者,人家是江湖武夫,哪能这般比较,在江湖上,武道宗师的地位便类似五境大修士,那是极其高山仰止的存在,你别没事找麻烦,伤了人家自尊心,铁

    定跟你没完。”

    井三三不以为意的又往嘴里塞了一把花生米,指着前方说道:“那三个老头儿身后的几个跟屁虫,鼻孔都快朝天上去了,明显是在嘚瑟,也不知道在嘚瑟啥,我不拔刀就能把他们也吓哭。”

    青袍老者冷笑道:“你别仗着自己长得难看就为所欲为啊,动不动就吓哭别人。”

    井三三羞恼的瞪着青袍老者,很不服气的说道:“你这话就有点伤人了!我哪是那意思!你别给我整这套!小爷有多帅,我自己清楚!”

    说着,井三三就欲把手里的花生米扔出去,但仔细想了想,又塞进怀里,径直便朝着宗师盟的人走去。

    青袍老者有些郁闷的砸吧砸吧嘴,然后悄摸摸地溜走了。

    宗师盟的三位宗师都已上了年纪,但身手却没有退步,虽然在凤江宗师盟里排不上很高的名次,但也是信手便可碾压初入二境修士的存在。

    跟在他们身后的年轻人自然很得意,他们出自宗师盟,又拜武道宗师为师,在江湖上完全相当于是皇子的身份地位,若是不跋扈一些,哪能对得起他们的身份?

    但他们决计没有想到,这才刚到白虹镇,尚未来得及彰显跋扈的一面,只是用着很不屑的表情瞧了旁人几眼,偏偏就被一个人给盯上了。

    井三三拍着有些油腻腻的手,直接便越过那些江湖刀客,站在了宗师盟的三位宗师面前。

    那三位宗师只是微微蹙眉,尚未开口,但他们身后的几个年轻人已经跳了出来,恶狠狠地说道:“小子,别挡道儿!否则有你好果子吃!赶紧给小爷滚一边去!”

    井三三从怀里掏出几颗花生米,一颗一颗的送进嘴巴里,不屑的说道:“敢在小爷面前自称小爷,不打你们都对不起小爷这两个字。”

    井三三找人麻烦向来不需要有什么正当理由,只要看着不爽,就先揍了再说。

    他把一颗花生米捏在手里,本是想着很帅气的弹出去,但又觉得太浪费食物了,毕竟自己是很穷的,哪能因为打人就浪费一颗花生米呢。

    他索性把那颗花生米又送进了嘴巴里,然后把身后的刀给抽了出来,冷笑着说道:“你们连一颗花生米的价值都不足,我便发发善心,直接用刀砍你们吧!”

    他当然也没想着闹出人命,没有把刀刃对着别人,而是用刀背在迅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重重地敲击在那几个年轻人的脑门上,砰砰地闷响伴随着一声声惨叫。

    井三三甩手掷出长刀,身形一转,便移到了那些人身后,然后一把抓住飞来的刀柄,继续用刀背敲击在那几个年轻人的身上,惨叫声也随即变得更凄厉了起来。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莫说围观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就连挨揍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哀嚎着,原本骄傲嘚瑟的嘴脸早已经鼻青脸肿成了猪头,像是委屈而又愤慨的吼着,“你凭什么打我们!”

    井三三在打人的过程中也不忘回一句,“凭小爷愿意,你们就得乖乖受着!”

第九十八章 执剑者,提刀客

    “放肆!”

    “竖子尔敢!”

    那三位来自凤江宗师盟的武道宗师彻底黑了脸,沉声怒喝。

    一股罡风呼啸而出,席卷了整条街道。

    雷鸣般的震响,令人心头如遭重击。

    围观的江湖刀客们目露骇然,惊叹着不愧是武道宗师!

    井三三止住了动作,无视躺在地上哀嚎的那几个年轻人,“好大的口气。”

    这当真是很隐晦的一句话。

    许多江湖刀客都很茫然的瞧着井三三,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就连那三位武道宗师也是紧锁着眉头,但眼瞅着徒弟被痛揍,已然破了相,他们也没心思去猜想井三三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位灰发白须的宗师,猛然挥袖喝道:“竖子狂妄!竟敢当街行凶!”

    “那是凤江宗师盟的欧阳宗师,不同于坐镇州郡江湖的宗师,而是常年待在凤江,乃是宗师盟里的上层人物,成名极早,据说曾经跟武道大宗师赵无极交过手,在百招里才落败。”

    有江湖刀客认出了那灰发白须宗师的身份,小心翼翼的说道。

    旁边立刻有人搭茬,很不以为意的说道:“那不还是输了嘛。”

    “那也要看是输给了谁啊,江湖上只有一位大宗师,便是赵无极,曾一刀斩杀二境巅峰修士,武道宗师里谁能做到?那欧阳宗师能够在赵大宗师的刀下撑过百招,足可见其实力强横!”

    “其余两名宗师也都不是简单人物,黄宗师和茅宗师,据说茅宗师比欧阳宗师还厉害,刚才站得远了点,居然没有发现是他们三位宗师亲自到了白虹镇,虽然抡起资历来说,这三位宗师在凤江宗师盟都未排进前十,可要真动起手来,只是那欧阳宗师就能进入前五啊!”

    “看来我们真的只能凑热闹了,有他们在,那把刀哪能落到我们手中?”

    就在那些江湖刀客议论纷纷的时候,井三三却好整以暇的掏掏耳朵,又从怀里掏出几颗花生米,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我就是看那几个鼻孔朝天的家伙不顺眼,忍不住揍他们一顿,你干嘛骂我?”

    瞧着那满地打滚,哀嚎不已的徒弟,欧阳宗师强忍着怒气,敢当着他的面打他徒弟的,从未有过,但他终究是一代宗师,虽然黑了脸,也未曾直接出手,看着井三三吊儿郎当吃花生米的模样,他眸子里有一抹厌恶之色,冷声说道:“看不顺眼便出手打人,倒是好理由。”

    井三三笑着说道:“是吧,我觉得也挺好。”

    欧阳宗师脸更黑了数分,俨然能够跟李梦舟一较长短,“竖子猖狂!”

    井三三说道:“阁下作为武道宗师,不会对我这小辈动手吧?有能耐让那几个趴在地上的蠢货起来跟我打啊。”

    江湖自然是有规矩的,前辈对晚辈出手总归有些没面子,但晚辈出言不逊,把前辈的面子踩在脚下狠狠碾压,已经是极大的没面子了,欧阳宗师被气得有些胡须发抖。

    在李梦舟来到此地的时候,便瞧见了这样一幅画面。

    一位扛着刀,不断往嘴里塞花生米的少年,面前躺着几个年轻人哀嚎不断,灰发白须的老者气得面色发黑,围观的数十江湖刀客安静异常。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使得那有些精神不宁的状态恢复过来,吃花生米的少年,正是曾让谢春风出剑的井三三,李梦舟当时虽然不在现场,但也知道井三三。

    井三三向着谢春风出刀,是察觉到了谢春风的强大,一时手痒,而现如今找宗师盟的麻烦,李梦舟倒是一时没有猜出来。

    宗师盟在江湖上有着绝对的地位,但跟修行者相比,真的也算不得什么。

    赵无极是宗师盟的创始人之一,按理来说,作为赵无极唯一传人的李梦舟跟宗师盟也注定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但除了杨霖宗师之外,宗师盟里并不清楚有赵无极弟子的事情。

    而事实上,李梦舟对宗师盟也没有什么较深的印象。

    他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还是要放在铁匠铺的,此时铺门虽然紧闭,但一股灼浪也是很清晰的自门缝里吹了出来,令得整条街道都变得颇有些酷热。

    但李梦舟不理会街道上的这些江湖刀客,不代表别人便不会注意到他。

    虽然宗师盟里不是所有人都用刀,但用刀者还是不少的,除此之外,能够站在这里的,自然全是刀客,蓦然间出现一位执剑者,总是会很容易引起注意。

    而曾经因李梦舟来过此地,早就注意到他的江湖刀客,仅仅是稍微疑惑了一下,便忆起为何对那执剑者有一股熟悉感了。

    若只是寻常的执剑者,他们自然不会在意。

    可但凡有执剑者曾多次来到过赵三刀的铁匠铺,便是很值得怀疑的一件事情了。

    有江湖刀客悄悄接近李梦舟,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瞧着他,问道:“你一个执剑者,莫非也好刀?”

    李梦舟仅仅是扫了那名江湖刀客一眼,说道:“我是剑客,也是刀客,况且那把刀本来就是我的,你们来到这里只是一场误会,不妨就当到白虹镇里游玩了,玩过就回吧。”

    江湖刀客绝对没有想到,李梦舟会给他这样一个答案。

    他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李梦舟,突然嗤笑一声,说道:“有宝刀问世,自然有能者得之,我且不管你是剑客还是刀客,直接一句话就将那把刀变成你的,未免太不把在此的众多刀客放在眼里了!”

    李梦舟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想要的那把刀其实已经被赵三刀亲手销毁了,而赵三刀现在锻造的这把刀则是我花了银子的,自然便是我的,虽然我的确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但你们想要抢我的刀,我可不愿意。”

    对于李梦舟这番话,江湖刀客自然根本不予理会,无非只是一种借口罢了,但是能够说出这种借口,还是很让那名江湖刀客瞠目结舌的,他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说道:“论起无耻,我倒是不得不服你。”

    既是劝解不住

    ,李梦舟便也懒得再搭理对方,反正这些江湖刀客在他眼里,跟随意就能碾死的蚂蚁没什么区别。

    他比较在意的终究是井三三师徒两个,就连宗师盟的那三位宗师,他也未曾瞧在眼里。

    便在井三三仍旧嘚吧嘚吧跟欧阳宗师对峙的时候,铁匠铺里突然有一股气浪滚滚涌出,而赵三刀激动的呐喊声也随即传来。

    站在街道上的江湖刀客们皆是心头一震。

    欧阳宗师也没有再搭理井三三,跟身边的黄宗师和茅宗师对视一眼,很清楚的明白,是宝刀锻造出来了。

    一时间,街道上有些躁动。

    相互之间开始有所警惕。

    有人打算拼银子,有人打算凭实力。

    但归根结底,所有人都很清楚一点。

    就算想要拼银子,也需要先得打败在场所有的竞争者。

    有宗师盟的武道宗师在,他们肯定要维护赵三刀的利益和安全,毕竟江湖上的锻造大师还是很稀有的。

    随着赵三刀把铺门打开,黄宗师便上得前去,笑呵呵地说道:“恭喜赵大师又锻造出一把宝刀,我们宗师盟虽然已经从赵大师这里得到了一把,但还是衷心希望能够得见赵大师呕心沥血锻造出来的第三把宝刀的真容。”

    茅宗师和欧阳宗师也没有摆武道宗师的架子,锻造大师终究是稀少的人才,需要以礼相待,他们完全是以同等身份来论交,何况赵三刀本身也是入了观想的异人,实力仅在武道宗师之下。

    “恭喜赵大师了!”

    “同喜同喜!”

    赵三刀的心情也很好,全部用陨铁锻造出来的刀,而且他又的确是呕心沥血,可谓倾注了全部的力量,此时刀被完美的锻造出来,作为锻造者,自然大是得意。

    宗师盟对赵三刀礼待有加,赵三刀对宗师盟自然也是恭恭敬敬,闲着没事的时候他怎么说都可以,当着武道宗师的面,该怂还是得怂。

    锻造大师稀少,可也终归有一些,若是自己作死,江湖上有资格弄死他的人可不计其数。

    “赵大师是吧,你那把刀我要了!”

    宗师盟的三位宗师身前突然横插了一个人,正是扛着刀的井三三,他依旧往嘴里塞着花生米,也不知道怎么就是吃不完,他神情没有一丝敬意,声调也很高,仿佛赵三刀把刀送给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赵三刀可不是那些寻常的江湖刀客,虽然只是入了观想,但也是能运用天地间灵气的伪修士,只是一眼便瞧出了井三三的不凡之处,听着那毫不客气的话,赵三刀有心生气,又怕得罪人,无奈苦笑了一声,把目光放在了那三位宗师的身上。

    但是未等那三位宗师对井三三发难,赵三刀忽然瞥见了人群里站着的李梦舟,眼前顿时一亮,当即便伸手指了过去,似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一般,很大声的说道:“这把刀是他的!诸位想要,大可向他去讨!”

第九十九章 我的刀,谁也抢不走

    他能够看出井三三的不凡,却看不出李梦舟,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因井三三本身就锋芒毕露,而李梦舟有刻意隐藏,只凭赵三刀入了观想,哪能一眼看穿李梦舟的身份。

    其实他此时的想法很简单。

    宗师盟包括那些江湖刀客都是为刀而来。

    且因他锻造出第三把刀,有意把消息放出去,但偏偏没有想到紧跟着便有李梦舟找上门来,令得他几乎没有多想,便毅然决然的将那第三把刀给重新销毁了。

    这些江湖刀客见不到刀肯定不会罢休。

    而为了能够置身事外,只能将麻烦丢给李梦舟。

    事实上,虽然因为他才让得宗师盟和这些江湖刀客来到白虹镇,但终究是李梦舟找到他之前的事情,惹来这种麻烦,也不能全怪他,只能说是巧合。

    他现在把麻烦全数丢给李梦舟,自然是很不仗义,可跟得罪这些江湖刀客甚至宗师盟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赵三刀可没有自信到因自己锻造大师的身份,便能随意耍着宗师盟和一众江湖人士玩,若是无事,他当然会受到尊重,可一旦出了事,他屁也不是。

    所谓明哲保身,便也是这个道理。

    直接被矛头指向的李梦舟虽是恶狠狠地瞪了赵三刀一眼,但他也清楚,这是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

    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刀被别人抢走。

    井三三很讶异的望着李梦舟,忍不住说道:“你一个执剑者,跟我们提刀的人抢什么刀?”

    李梦舟淡淡说道:“刀是我的,是你们在抢,跟我是不是刀客没有关系。”

    井三三暗自思忖着,忽然拍掌道:“有道理啊!”

    那位茅宗师紧紧蹙着眉头,他的视线在李梦舟的身上扫过,继而又停留了很长时间,朝着黄宗师和欧阳宗师低声说道:“这少年也是武道宗师。”

    黄宗师和欧阳宗师皆是面色微变。

    他们看不透李梦舟修行者的身份,但李梦舟终究是实打实的武道宗师,经由茅宗师提醒,他们认真打量着李梦舟,很是不可思议的说道:“这少年如此年纪,居然是武道宗师?!”

    当年发生在溪安郡花城的同盟会也不是所有江湖人都知晓,杨汤知道那件事情只是巧合,哪怕是宗师盟,也是因刘青松擅自召开同盟会,凤江宗师盟对此事先并不知情,虽然有杨霖宗师后来带着宗师令赶到同盟会现场,但宗师盟对于花城发生的细节也并没有过问。

    有一位年轻的武道宗师斩杀刘青松,大战雷鸣宗师的事情,也仅有少数人才知道,而此刻的黄宗师和欧阳宗师他们显然是属于不知情的。

    茅宗师曾经倒是隐隐听闻过,但他一时间也没有把李梦舟和当时在花城同盟会的年轻宗师联系在一起。

    眼睁睁发生在面前的仅有十几岁的武道宗师,亦是让得这三位来自宗师盟的老牌宗师感到震惊。

    纵是武道资质最高的赵无极也是在近三十岁才成就武道宗师之位

    ,十几岁的武道宗师已经不是用妖孽两个字来形容的了。

    “茅宗师,你是不是看错了?”虽然自己也证实了这一点,但欧阳宗师还是觉得不敢相信,毕竟这件事情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眼神稍微有些呆滞的瞧着李梦舟,说道:“江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年轻的武道宗师?我们这些老家伙又算什么?”

    闻听得欧阳宗师的话,茅宗师陷入了沉思。

    他隐约好像想到了什么。

    但茅宗师还在苦思冥想之际,有些安耐不住的江湖刀客已经在悄悄靠近李梦舟。

    他们碍于宗师盟的脸面,不敢当着三位宗师的面直接明抢赵三刀手里的刀,但如果那把刀是属于李梦舟的,且不管事实如何,这毕竟赵三刀亲口说出来的,只是区区一个少年,他们便没有了任何顾忌。

    现在才是真正的有能者得之。

    先下手为强!

    欧阳宗师注意到了现场的躁动,但他不予理会,其实他们三位宗师亲自来到白虹镇,绝不仅是为了那一把刀,只是一把刀跟能够锻造宝刀的大师相比,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了。

    只要能够把赵三刀带去凤江,以宗师盟的力量寻觅稀有材质,还怕得不到好刀?

    锻造大师在江湖上很稀少,而基本上都有一些底蕴,就算宗师盟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抢人,唯有赵三刀孤身一人,没有半点背景,也没有尊崇他的势力,这对宗师盟而言,是绝佳的机会。

    赵三刀的名声一开始就是从赵无极口中传出去的,那时候宗师盟还没有建立,而在赵三刀锻造出来第二把刀时,宗师盟已经成势,有很多事情需要忙碌,便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拉拢赵三刀,只是取了刀便走。

    而现在则是完全不同的局面了。

    虽然欧阳宗师也不打算放弃那把现成的宝刀,但他心里也不是很着急,大可瞧个热闹,让这些江湖刀客先争抢一会儿。

    赵三刀为了彻底避开麻烦,直接便把刀取了出来,放置在了铺门前的石墩上,而且为了显示这把刀的锋利,凭着他入了观想的实力,将得那把刀直接插在了石墩里,可谓轻而易举,仿佛就是切入豆腐里那般轻松。

    瞧见这一幕的江湖刀客眼睛更火热了。

    就连李梦舟也是眸子里异彩连连,显然,这把刀很合他的心意。

    赵三刀倒也算是名副其实。

    井三三也不在意这把刀究竟属于谁,他抢到便是他的,当即便直接冲着刀而去,“小爷我来白虹镇就是为了得到一把趁手的兵器,这把破刀早就想换了,你们谁敢来抢,我便把你们全都痛揍一顿,我不介意你们一起来打我,但我事先声明,就算你们全部都上,也不会是小爷的对手!”

    他显然对那把刀志在必得。

    终究是因为他手里的这把刀真的太破了,还是当年从铁匠铺的垃圾堆里扒来的,堂堂一名刀客,却握着一把破刀,是很没面子的事情,好刀客就要配好刀才对。

    “竖子果真猖狂!”

    部分江湖刀客愤愤不已,很快便拔刀出鞘,一窝蜂的朝着井三三涌去。

    而也有些部分江湖刀客在观望,默默瞧着宗师盟那三位宗师的动静。

    当然也少不了有刀客在注意着李梦舟。

    虽然在他们眼里,李梦舟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一众江湖刀客混战自然是很盛大的场面。

    而面对拦路者的井三三,却是不屑的冷笑一声,挥舞着手里的破刀,如入无人之境,将得那些拦路的江湖刀客打得找不着北。

    赵三刀已经躲进了铺子里,他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差搬个小板凳,再抓一把瓜子了。

    茅宗师依旧在认真思考着。

    而欧阳宗师却是把目光放在了李梦舟的身上。

    哪怕有事实摆在眼前,但他还是不相信李梦舟会是一位武道宗师,只道是自己年纪大了,眼睛出现了问题,而想要证明少年是不是武道宗师,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

    若少年果真是武道宗师,那他出手便也没有问题,就算不是,他此时也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此时街道里乱成一团,早就谁也顾不得谁了。

    那些江湖刀客终究只是一些莽夫,根本上不得台面。

    欧阳宗师直接站在了李梦舟的面前,声音颇有些厚重,属于武道宗师的气势自然而然的散发出去,“既然赵大师说那把刀是你的,想必果真是你的,但你有没有实力握起那把刀还要另说。”

    李梦舟微微一笑,瞧着欧阳宗师灰发白须的模样,倒是颇觉有趣,他收敛心神,望着井三三和那些江湖刀客玩的痛快,至今未有人接近那把刀,便把视线转到欧阳宗师的身上,说道:“我的刀,谁也抢不走。”

    欧阳宗师淡淡说道:“你倒是对自己有很大的信心,在场有数十位江湖刀客,其中不乏九品境界的武夫,又有我宗师盟三位武道宗师站在这里,若真要抢刀,你又能如何?”

    李梦舟挠了挠头,说道:“还能怎么着,把你们全都打趴下不就好了。”

    欧阳宗师脸黑了一瞬,露有怒容道:“你可比刚才那竖子还要猖狂,难道被你打趴下的这些人里还包括着老夫么?!”

    李梦舟点点头,说道:“这是当然的啊。”

    欧阳宗师怒极反笑,继而情绪又渐渐平复下来,微微摇头,说道:“年轻人啊,都是这般不切实际,我能看出你是一位武道宗师,但以你这般年纪,我却不太相信,若非是我出了问题,便是你有问题,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你有了武道宗师的气息。”

    除了赵无极年纪轻轻便入了武道宗师之境,江湖之大,再难找出第二人,也怪不得欧阳宗师有这种想法,毕竟超出认知的事情,怎么也不可能轻易就相信的,他的怀疑是很合理的。

    欧阳宗师是老牌宗师了,甚至在赵无极崭露头角之前,他便已经问鼎武道宗师之境,底蕴是有的,只是年纪渐渐大了,跟较年轻一些的武道宗师相比,虽然不惧,但也的确稍微有些力不从心。

第一百章 挥手间败宗师的怪物

    老牌宗师终究是老牌宗师,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只是年纪有些大了,但实力却没有退步多少,寻常的武道宗师在他面前,也是信手便可碾压的存在。

    现在的欧阳宗师或许做不到像曾经那般在赵无极的刀下撑过百招,但撑过九十招也是没有问题的。

    武道宗师之境是武道的终途,强如赵无极那般的大宗师,纵是面对二境巅峰的修行者,也能一刀砍杀,而赵无极是以斩杀二境修士成名的,那时候的他尚且不是最强的时期。

    所以赵无极能够跟三境的修行者抗衡,绝对是很合理的怀疑。

    欧阳宗师虽然做不到那一点,但只是一般的二境修士他同样可以做到轻松斩杀。

    这便是新晋武道宗师和老牌武道宗师的差距。

    若是按照李梦舟的理解,赵无极最强的时期,是能够跟三境下品的修行者一战的,而像欧阳宗师这样的老牌武道宗师,也有实力斩杀二境上品的修行者。

    新晋的武道宗师也只不过是站在二境的门槛前,随着武道境界的加深,才能够有资格跟二境下品的修行者抗衡,甚至将之斩杀。

    也等同于说,江湖武道宗师之境跟修士的二境远游其实是差距不大的。

    对于有修行资质的少年而言,二境只是真正踏入修行之路的大门,开天照也只是有了上路的资格,但武道之途亦很艰难,讲究的便是一步一个脚印,就算是武道奇才,也不可能一步冲天。

    让欧阳宗师去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是一名武道宗师,相当于刚刚降生的婴儿直接便能开口说出很流利的话,甚至能跑能跳,还会骂街一样的天方夜谭。

    欧阳宗师能够看出他是武道宗师,李梦舟也不觉得意外,他只是隐藏了自己修行者的气息,属于武夫的那股气息并未隐藏,寻常的江湖武夫当然察觉不出他的具体境界,但对于武道宗师而言,就很容易了。

    而且就算他隐藏了修行者的气息,例如孤山客那般的存在,甚至是萧知南和北藏锋他们,也能轻易感知出来,这种隐藏也只是让得与他同境或是比他境界低的修行者察觉不出来具体境界罢了。

    “武道宗师而已,随随便便就修炼出来了。”

    李梦舟是在六岁时跟着赵无极修习武道的,而且仅仅只修习了三年,剩下的时间都是靠他自己摸索的,严格算起来,他从一个懵懂地小屁孩儿修习至武道宗师的境界,只花了十一年的时间。

    十一年很长,但其实也就是转瞬即逝。

    所谓苦练十年功。

    十一年对于武夫而言,已经能够有所成就,但能够成为宗师的却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基本没有,只是在于李梦舟踏上武道之途时,由赵无极这位武道第一人教导,自然跟那些寻常的武夫不太一样。

    可在欧阳宗师的眼里,李梦舟这番话便颇有些混账了。

    武道宗师而已?

    随随便便就能修炼出来?

    这已经不是在打欧阳宗师的脸,而是打得所有江湖武夫的脸。

    “天底下最不缺的便是蠢人,年纪轻轻的少年,垂垂老矣

    的长者,总会有几个显得极其的愚蠢。”

    欧阳宗师感慨着,他的视线定格在李梦舟的身上,神情忽然变得有些阴冷,淡淡说道:“那老夫倒是想要领教领教少年宗师的本事了。”

    井三三还在跟那些江湖刀客逗闷子,明明有着将他们一举碾压的实力,偏偏不那么做,他的眼里仿佛没有了那把刀,纯粹跟江湖刀客相互纠缠出了乐趣。

    李梦舟便也不着急,他微微笑着,说道:“很久没跟武道宗师打过了,确也有些手痒,请吧。”

    欧阳宗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语气,没有因李梦舟的漫不经心而再度黑脸,但积压的怒气却也到了频临爆发的边缘,他的声音很平淡,却暗含着一股气劲,如一把刀狠狠地刺向李梦舟,“黄口小儿,莫让江湖人说老夫欺负你,亮兵器吧。”

    李梦舟的脸色却毫无变化,反而笑容满面的说道:“那晚辈便先出招了。”

    他懒得去猜想欧阳宗师的念头,反正对于此事他也不甚在意,他甚至没有拔剑,仅仅是挥了挥手,便有平地一股罡风忽起。

    他当然是有动用修行者的手段,否则的话,同为武道宗师,还真不一定是欧阳宗师的对手,明明是修行者,又何必非要在武道上见高低。

    他只是借用了罡气来掩盖修行者的灵元。

    那股罡风呼啸着冲向欧阳宗师。

    便如海浪拍岸,将得欧阳宗师整个人都席卷了进去。

    欧阳宗师的脸色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可以怀疑李梦舟武道宗师境界的真假,是用了某种手段,但罡气是只有武道宗师才能施展得出来的,是任何手段都没有办法遮掩,或取而代之的。

    这是真的在手底下见真章。

    李梦舟一出手,欧阳宗师便清楚的明白了这一点。

    他犹自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但罡风席卷着的气浪铺面而来,欧阳宗师也及时的进行了反击。

    可很快他就傻了眼。

    那股罡风当真是强横至极。

    他的反击没有掀起半点浪花,瞬间便石沉大海,被气浪重重地轰击在胸口,面色霎时惨白,闷哼一声,身子微微后仰,倒退一步,勉强稳住身形,却气尽时未有余力,双膝一软,便半跪在了地上。

    嘴角鲜血溢出,没有直接张口喷出来,都是欧阳宗师强忍着的。

    此一幕立即吸引了很多江湖刀客的视线。

    甚至那少数站在屋顶看热闹的修行者也将目光投注了过去,眸子里略有讶异。

    那可是欧阳宗师啊!

    居然在一个少年挥手间便落败!

    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欧阳宗师低垂着脑袋,也是暗自咬牙,品尝着嘴巴里咸甜的血液,脑袋里嗡鸣声连绵不绝,只觉得有一种眩晕感来袭,两眼一黑,差点便就此晕厥过去。

    而此时一直沉默地茅宗师忽然紧盯李梦舟,开口说道:“你是在花城同盟会出现的那个少年!”

    他思忖了很久,终于忆起江湖上的确有一位很年轻的武道宗师。

    而他这一番话传入欧阳宗师的耳朵里,同样让他想起了这件事情,虽然欧阳宗师只是曾经有所耳闻,并没有很在意那件事情,但茅宗师此时突然开口,他又是亲身领教过,哪里还不明白,花城同盟会的那个少年,是真的武道宗师,并非江湖传闻。

    他脑袋更发昏了,有些恶狠狠地看向茅宗师,想着你怎么不早说,等我丢了大脸,你才想起来,当真是奇耻大辱!

    这也不能怪茅宗师,他虽然比欧阳宗师更清楚花城同盟会的事情,也确信那少年宗师的真假,可他又何曾想过,居然会在这里碰见那位少年宗师?

    而且那位少年宗师在花城同盟会扬名之后,便消失匿迹,江湖上再也没有相关的传闻,一时忘却也是正常的,毕竟茅宗师和欧阳宗师包括黄宗师的年纪都不小了。

    在宗师盟里也已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若非到白虹镇里取刀,亦是把赵三刀一起带回凤江,他们也不会亲自来。

    在场的江湖刀客倒是许多都不清楚花城同盟会,但总归有些人听闻过,毕竟在溪安郡里,那场同盟会还是闹得很大的,结合茅宗师的话,便有人联想到了什么。

    欧阳宗师败北的事情摆在眼前,只要有了方向,还是很容易猜到的。

    “江湖上最年轻的武道宗师?!”

    有江湖刀客惊呼出口。

    不明真相的刀客自然询问。

    很快便也了解了发生在花城同盟会里的故事。

    他们再看向李梦舟的目光就变得截然不同了。

    十几岁的武道宗师啊!

    那可是稀罕玩意儿。

    是活久见的事情。

    之前存过心思偷袭李梦舟的江湖刀客,皆是冒了一身的冷汗,庆幸着有那井三三率先取刀,又有欧阳宗师站在前面,否则一旦他们出手了,下场必定极其凄惨。

    没瞧着就连欧阳宗师都跪在地上了嘛。

    欧阳宗师终究是承受不了这种屈辱,虽然李梦舟确确实实是一名武道宗师,可终是太年轻了,而他在一瞬间便落败,亦是颜面扫地的事情,此时被一众江湖刀客的目光注视着,他两眼再度一黑,没有再继续强忍着,而是很干脆的晕了过去。

    茅宗师紧紧蹙着眉头,他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掀起一片哗然。

    “我听闻那少年离开花城后,径直去了都城,拜入了某座修行山门。”

    宗师盟或许比较了解这件事情,但其实也没办法将李梦舟和花城同盟会的那少年联系在一起,他们只知道那少年去了都城,成为了修行者,但具体是谁,却不清楚。

    可这件事情依旧让得在场的江湖刀客腿肚子都发软。

    他们满脸骇然之色的望着李梦舟。

    江湖上最年轻的武道宗师!

    还是一名修行者!?

    我们不过是来抢刀的,怎么惹出了这种怪物?

第一百零一章 蝉虫,螳螂,黄雀

    李梦舟看着神情淡然的茅宗师,虽察觉到其身上的气息内敛厚重,非是欧阳宗师可比,但他依旧不是很在意,但相比欧阳宗师,他对茅宗师的感观倒是好一些。

    虽然茅宗师至今也没有说过几句话,但这种感觉是很微妙的。

    茅宗师或许在宗师盟里不算有什么很大话语权的人,甚至连前十都没有排进去,但他的实力绝对称得上宗师盟里前三的存在,而且没有话语权也正如宗师盟的创始人之一杨霖宗师那般已经退居幕后,不代表茅宗师在宗师盟里没有地位。

    他能够和欧阳宗师、黄宗师一起来到白虹镇,也足见宗师盟对赵三刀这位锻造大师的看重。

    闻听得茅宗师的话,李梦舟没有任何隐瞒,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拜入了离宫剑院,得幸被尊为七先生。”

    他也不在意江湖武夫明不明白离宫剑院七先生的身份代表着什么,但茅宗师出自宗师盟,跟叶氏族在凤江双足鼎立,是有很大机会能够接触到修行世界的,只是没办法深度了解罢了。

    否则作为宗师盟创始人之一的赵无极也不会陨落在追寻修行大道的路上。

    茅宗师原本平淡无波的眼眸果然起了变化,宗师盟虽然只是世俗江湖势力,但终究是站在了巅峰,哪怕他们没办法进入玄妙之门,也在尽可能的去了解。

    离宫剑院就在都城。

    宗师盟当然是知道的。

    虽然他们并不是很清楚离宫剑院在姜国有着何等地位,但在江湖传闻里,离宫剑院的先生是备受尊崇的人物,三境以下的修行者,宗师盟或许不必惧怕,但实力强,又有很高的身份地位的修行者,想要碾死宗师盟,真的只需要抬抬手那么简单。

    离宫剑院的七先生绝对拥有这样的能力。

    茅宗师怅然了片刻,很是恭谨的朝着李梦舟见礼,说道:“见过七先生。”

    黄宗师略有些无措,瞧见茅宗师的举动,他挣扎了一番,略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样施礼说道:“见过七先生。”

    黄宗师和欧阳宗师在宗师盟里的地位自然是比不过茅宗师的,知道的事情也没有茅宗师多,但修行者,尤其是有身份的修行者意味着什么,他也是很清楚的,哪怕心里有再多不忿,也只能乖乖认栽。

    连茅宗师和黄宗师都对李梦舟行礼,对于晕厥过去的欧阳宗师视若不见,那些旁观的江湖刀客更是不知所措,他们肯定是不清楚离宫剑院的七先生是什么玩意儿,但只是修行者这三个字就足够把他们吓破胆了。

    寻常的江湖武夫,是被完全屏蔽在修行世界之外的,纵使他们有机会接触到山野修士,也只能对修行世界了解个皮毛,但有一点,是众所周知的,那就是仙门里的修行者是至高无上的。

    原本是来抢刀的这些江湖武夫纷纷冲着李梦舟见礼,毕恭毕敬的模样,好似是朝拜江湖盟主。

    想要在修行者手里抢刀,那纯粹是在茅房里点灯。

    这些江湖刀客虽然狂妄,但也不是白痴。

    连宗师盟的武道宗师都认怂了,他们还能怎么着?

    就连那少数的站在屋顶观望的修行者,也是面面相觑,他们本意是看着那些江湖刀客打作一团,而他们最后坐收渔翁之利,不费半点力气就能把刀拿到手,但现在的情况,他们显然是没机会了。

    纷纷跃下屋顶,朝着李梦舟见过礼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白虹镇。

    那可是离宫剑院的七先生啊!

    虽然貌似七先生在修行世界里被很多修行者鄙夷,但他们仅仅是山野修士,境界低微,可不敢蹚这浑水。

    但他们不敢蹚浑水,不代表没有人敢。

    井三三此时便眼前一亮。

    他伸手蛮横的拨开挡在身前的江湖刀客,无视对方怒视的眼神,径直来到了李梦舟面前,很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他,颇有些激动的说道:“你是离宫剑院的七先生?”

    未等李梦舟搭茬,他便又继续问道:“离宫剑院的七先生是不是很厉害?”

    凭着井三三曾向谢春风拔刀,以及恶意跟宗师盟起冲突,李梦舟便也大概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此时闻得井三三的话,他当然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很果断的摇头说道:“七先生一点都不厉害。”

    井三三怔了一下,咧嘴笑道:“离宫剑院可是姜国唯一的剑修山门,剑修貌似都很厉害,虽然山野里的自称剑修的家伙都有些不抗揍,但我家老家伙告诉过我,真正的剑修是很强的,你既然是先生,又怎么可能不厉害?”

    李梦舟说道:“那也要看跟谁比较,我在离宫剑院里的确不厉害,可我想打赢的人,就一定能打得过。”

    虽然李梦舟没有很大的兴致,真正忌惮的是井三三口中的那个老家伙,但若是井三三非要打,他也不介意,哪怕井三三的话语里没有说要打架,可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跟萧知南挑战强者相比,井三三才是真正的战斗狂。

    所谓战斗狂不一定每场战斗都能赢,但他能够始终保持着一颗战斗的热心,永远不会减退。

    而听到李梦舟话的井三三,眼睛又亮了几分,笑哈哈地说道:“要不要跟我打一场。”

    李梦舟摸索着下巴,微微挑眉,说道:“你之前跟谢春风打过,貌似被他打得很惨,虽然谢春风只出了一剑,但你接下那一剑可是十分狼狈,不瞒你说,我跟谢春风也打过。”

    井三三神情有些愤然,懊恼的说道:“那是因为老家伙出面阻止,我接那一剑可是很轻松的,哪里有狼狈?若我拔刀,谢春风可不一定能接得下!”

    李梦舟倒也没有揭穿井三三,他显然是一个不容易服输的人,归根结底是因为没有跟谢春风真正打起来,否则谢春风一旦认真,必定把井三三揍得他母亲都认不出来。

    因为没有把他打疼,他自然不服输。

    井三三忿忿的神情忽然一顿,略有些好奇的小声问道:“你跟谢春风谁赢了?”

    李梦舟微微一笑,说道:“若按理来说,是我赢了,但严谨来讲,是我输了。”

    朝泗巷里那一剑只是一个约定,谢春风只出一剑,李梦舟抗下了那一剑,自然便是他赢了,可要真打起来,输得肯定是李梦舟。

    赢了,但也输了,这番话是很合理的。

    但井三三显然没办法理解,他苦恼的挠着头,说道:“何为按理来说是你赢了,严谨来说又输了呢?”

    李梦舟自当不会跟他解释这些事情,望着周围那些江湖刀客很错愕的神色,黄宗师有些阴沉的脸,茅宗师依旧淡定的模样,以及躺在地上晕厥过去,无人问津的欧阳宗师,他莞尔笑道:“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赢我。”

    井三三把刀举起来,兴奋的说道:“正是如此,来打吧!”

    见此一幕,茅宗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朝着黄宗师打了个眼色,让得那些鼻青脸肿的年轻人把晕厥的欧阳宗师抬到一边,好生照顾着,给李梦舟和井三三的战斗腾地方。

    那些江湖武夫也都各自退开,只是视线依旧时不时的放在石墩里的那把刀上。

    黄宗师凑近茅宗师,神色有些复杂的低声说道:“难道我们就这么把刀让出去?”

    茅宗师淡淡说道:“你和欧阳宗师比如何?就算是我,也非是这少年一合之敌,你是要刀,还是要命?对于修行者而言,可不会在乎你是不是武道宗师,在宗师盟里又有着什么样的身份,他们想杀你便杀你。姜国律法保护普通百姓,但我们这些江湖人,若是死在修行者手里,可是无处伸冤的。”

    黄宗师面色讪然,也有着一丝恐惧,这种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陌生到居然让他生出了跟修行者作对的念头,恐惧渐渐变得熟悉,他已然觉察到后背衣衫被汗水浸透,微风轻吹,浑身凉飕飕的。

    茅宗师淡然笑道:“敢跟离宫剑院的七先生争锋,那提刀的少年怕也不是凡辈,若他们两败俱伤,除去刚刚已经离去的那几名貌似是修行者的人,凭着在场的这些江湖刀客,如何阻挡我们夺刀?”

    黄宗师恍然般的说道:“先前不知此地还隐藏着修行者,但有那离宫剑院的七先生自报身份,便也让得黄雀惊飞而走,剩下的都是些蝉虫,虽然还有两只大黄雀留在这里,然而,若是他们斗个两败俱伤,我们这些螳螂吃掉蝉虫,赵三刀连人带刀便都是属于我们的了。”

    虽然黄宗师把自己等人比作螳螂,但根据眼前的局势,倒也的确很合适,茅宗师只是微微蹙眉,便笑着说道:“正是此理。但前提是他们果真能够两败俱伤,如若不然,我们也只是被黄雀吃掉的小螳螂罢了。”

    黄宗师暗暗祈祷着。

    一定要两败俱伤才行啊!

    最好是你一剑,我一刀,咱们一起共赴黄泉。

第一百零二章 不懂境界的三三

    被黄宗师暗戳戳的比喻为黄雀的李梦舟和井三三,自然不清楚堂堂一位武道宗师在心里腹诽着让他们两败俱伤,甚至共赴黄泉。

    属于剑修和刀客的战斗也已经开始了。

    不管是江湖武夫,还是山野修士,或是山门修士,用剑者都可以称为剑客,用刀者都可以称为刀客,但剑修跟剑客是有很大区别的。

    并不能相提并论。

    井三三率先出刀,他的刀势颇有些狂猛霸道,盛气凌人,一脚踏在青石板上,灰尘漫天扬起,右臂绷紧,猛地挥出长刀,炸裂的鸣响,刺人耳膜,虎虎生风的砸向李梦舟。

    按理来说,虽然谢春风那一剑并未认真,但井三三能够拦得下来,便也足可见他的修为不弱,李梦舟也能感知得出来,但很奇怪的是,他不能准确的看出井三三的修为境界。

    李梦舟是有《蚕灭卷》神通掩护,虽然世间也有能够藏匿气息和境界的法门,但在催动气海灵元的那一刻,是很难继续藏匿下去的,偏偏井三三是个意外。

    只能说明他修习的藏匿法门很高深。

    而真正高深的是那青袍老者,毕竟那是井三三的老师,井三三的本事全是青袍老者传授的。

    虽是不能准确探知到井三三的修为境界,但李梦舟还是大概能够感知得出来,井三三的实力肯定是不弱于四境的。

    面对井三三很强势的一刀,李梦舟感受片刻,便将手搭在了剑柄上,他的身子微微有些下蹲,那是将要发力的前兆。

    在井三三冲至三尺之间的距离时,李梦舟拔剑的同时,身子也拔地而起,一抹剑光划破长空,街道上的青石板地寸寸龟裂,身在半空,剑光如虹,犹如踏剑而行的剑仙,剑落时,便是毁天灭地。

    拔刀和拔剑皆是极其简单的一件事情,瞬息间便能完成。

    他们挥刀或挥剑,亦是很简单的动作,这真的是一场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纯粹的战斗。

    是力量和修为的碰撞。

    简单而又直接。

    刀和剑在半空中撞击在一起。

    轰隆隆地震响令得整座白虹镇都似乎轻轻颤抖起来。

    而在同一条街道观战的那些江湖刀客不得已满脸惊惧的撤身,仅仅是刮起的风浪,便让他们有如坠深渊的恐惧感,若是继续待在原地,很可能被风浪绞碎。

    哪怕是茅宗师和黄宗师也是面色苍白,他们对视一眼,更加深了对修行者这一类人的理解。

    虽是如此,但黄宗师反而有了些期待。

    因为李梦舟和井三三足够强,便更有希望会两败俱伤了。

    ......

    井三三那一刀是以雷霆之势砸过去的,在半途强行止步,踏碎了青石板,在漫天碎石灰尘飞扬间,双臂支撑着刀柄向上抬起,迎接李梦舟那自半空中砸落的一剑。

    席卷的风浪吹散了街道上所有的尘埃。

    那蔓延而至的剑意传递在刀身上,让得井三三的身子猛然下沉了数寸。

    他紧

    紧咬着牙关,双臂在轻微的颤抖,他憋红了脸庞,手腕猛地翻转,刀身迅速划着剑身掠过,伴随着一连串的火星子,井三三脚下猛地一跺,身子便横移了十数米。

    而李梦舟也自半空中翻转身体,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回眸望向井三三,轻笑着说道:“接下来我要认真了。”

    不二剑在他掌心回旋,他迈步走向井三三。

    往前走着的过程里,他忽然推掌,不二剑轻颤着呼啸而去。

    剑气如银线般自剑身倾泻,斩破空气的声音尖锐,飞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井三三甩了甩手臂,冷冷一笑,拖着长刀向前奔行,在疾行中停顿的那一瞬间,他大喝一声,甩动长刀,铿的一声,将不二剑砸落,不二剑仅在地面上弹了一下,便调转剑锋,再度朝着井三三刺去。

    而他仅是微微低头,便避开了剑锋,奔行的脚步不停,双手紧握着刀柄,挟裹着雷霆万钧之势,照着李梦舟当头砸落!

    凛冽的风浪吹动了李梦舟的发丝,衣衫猎猎作响,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眼睁睁望着那一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在长刀将要砸中他脑袋的瞬间,好像忽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升腾而起,牢牢控制住了那把刀,使得刀身仅有三寸距离,定格在了他的面前。

    四境修士的念力又有了质的飞跃,针对三境以下的修士,基本上只需一个念头,想要用念力封锁对手的行动,对念力的掌控自然需要很深,念力损耗过度,极容易变智障。

    而有《蚕灭卷》源源不断的补充念力,李梦舟相比其他修行者,对念力掌控会更容易一些。

    但李梦舟也仅仅是控制了那把刀一瞬的时间,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也足以做到很多事情了。

    他探手将不二剑召回,屈指弹在面前的刀身上,迫使着井三三惊异的仿佛被刀控制着一般,朝着旁侧栽去,而在擦身而过的那一刻,井三三又重新获得了控制权,他强行扭转身子,长刀呼啸着横斩而来。

    李梦舟微微蹙眉,将不二剑挡在胸前,一股大力随即撞击而至,嘭地一声,李梦舟整个人便砸进街道旁边的铁匠铺里,就躲身在门后的赵三刀惊呼一声,没来得及躲避,直接被破碎的门板撞到了一边,哀嚎不已。

    他恶狠狠地望着旁边站起身来的李梦舟,“你这是殃及池鱼啊!”

    赵三刀是真的没有想到李梦舟是修行者,而且还是离宫剑院的七先生,但碍于之前的习惯,他对李梦舟倒是没有什么尊敬,顿时便埋怨起来。

    李梦舟随意的瞥了他一眼,说道:“虽然本身怪不得你,但要不是你,我哪需要遭遇这种麻烦,让你锻造一把刀,你可倒好,整出来一群人跟我抢刀。”

    讲道理来说,眼下的麻烦事的确也不是赵三刀刻意而为,也没有针对李梦舟的意思,只能说是太过凑巧,但不知怎的,赵三刀居然有一些心虚,毕竟他是拿了银子的,而且是锻造出了生平最以为傲的一把刀,就算不给他银子,他也会尽全力来锻造。

    可终究是李梦舟和他两个人的生意,现在一众江湖刀客,宗师盟的三位宗师,甚至连修行者都卷了

    进来,就算赵三刀没有做错事,可还是觉得很心虚。

    他讪讪然的笑笑,说道:“你自己也说了,属于你的刀谁也抢不走,我也不能堕了你的颜面不是,这件事情跟我也没啥关系,我就是一个打铁的,只是稍微有点名气,这也不是罪过啊。”

    李梦舟当然也不是要怪罪赵三刀,毕竟他给的银子其实算是不够,是因为赵三刀锻刀痴魔,不在意银子多少,而且还很果断的损毁了一把宝刀,严格说起来,李梦舟是要感谢赵三刀的。

    他只是心里颇有些怨气,从而拿赵三刀撒气而已。

    他不再理会赵三刀,从铁匠铺里走出去。

    扛着刀的井三三很是嘚瑟的往嘴里塞着花生米,说道:“你也不过如此嘛,怎么着,我那一刀没把你砸成重伤吧?”

    李梦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抬眸说道:“你入了四境?”

    他感知不到井三三的具体境界,虽然也未曾动用全部的念力来封锁井三三的行动,但若非同境,不可能仅在那一瞬的时间里便挣脱开来。

    一瞬的时间很短,可对于强者而言,一瞬的时间也很长。

    李梦舟并未在那一瞬的时间里翻转局面,反而是吃了一个亏。

    这都足以证明着,井三三是很强的。

    事实上,在井三三向谢春风递刀时,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可因谢春风并没有认真,谁也不清楚,那一剑到底用了多少成力,井三三接下那一剑虽然很狼狈,但终究是接了下来,这是不争的事实。

    李梦舟懒得去想谢春风那一剑,只是很好奇井三三到底在哪个境界。

    “啥四境不四境的,再来打过,我还没过瘾呢!”井三三把刀砸在地上,最后一颗花生米也被他送进了嘴巴里。

    李梦舟颇有些惊奇的看着井三三。

    他从这句话里解读出了一个很难以置信的答案。

    就是井三三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境界。

    甚至于,他根本就不知道修行都有什么境界。

    这当真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哪怕是山野修士,没有前辈解惑,也能从修行典籍里得知五境称谓,那种很普遍的典籍,其实是很容易得到的。

    更何况井三三还有一个老师,而且他能够接得下谢春风一剑,怎么可能连修行境界是什么都不知道?

    李梦舟看井三三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他没有继续询问,因为井三三已经提刀再次攻了上来。

    虽然感知不出井三三具体的修为境界,而他本人貌似也不清楚,但通过刚才的战斗,李梦舟也能大概推测出来。

    井三三必然是入了四境的。

    像这般年纪轻轻的山野修士,能够跨过四境门槛,真的是很罕见的天才,除了有一位修为高深的老师外,他自己本身也要有很高的修行资质,否则在山野这种环境里,是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有大进境的。

第一百零三章 找不着纸的那种麻烦

    根据李梦舟的推测,算是基本上对井三三的实力有了定论,剑修虽是在同境里占据着很大的优势,但井三三明显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便稍微显得有些难缠。

    按理来说,四境门槛里的大修士之间的战斗,已经摒弃了那种花里胡哨的战斗方式,在一念之间便可分出胜负,强大的修士挥手间山河崩裂,若是你一拳我一脚的来打,未免太可笑了些。

    但偏偏井三三就喜欢实实在在的战斗,目的是为了打得畅快,当然是拳拳到肉最爽。

    导致两个之间的战斗动作难度高,纯粹是以力量取胜,而过程里的技巧手段,也只是在力量迸发时刻的辅助。

    战斗方式只是一种选择,只要能够分出胜负,如何去打也并不重要。

    于是乎,街道里便响彻起了砰砰砰地闷响。

    拳掌之间,刀剑之间,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黄宗师有些咂舌的说道:“除了那令人感到窒息的气流,他们修行者的战斗画面貌似跟江湖武夫也没什么差异,那少年果真是离宫剑院的七先生?”

    在很多江湖人的想法里,修行者当然便该是移山填海,上天入地的存在,战斗时,方圆之内尽皆损毁是很正常的事情,而眼前的这场战斗,虽然确实有些夸张,但跟他们的想法还是存在出入的。

    茅宗师的洞察力算是比较强的,他神情严肃的说道:“他们斩出的每一剑,每一刀,都足以摧毁这条街道,只是他们没有这么做而已,修行者若不能极快的分出胜负,恰恰证明着,他们的实力相当。”

    茅宗师也未曾见识过真正的修行强者,目睹的都是那些二境、三境的小修士,他自然不清楚修行者应该怎样战斗,但他能够明白,李梦舟和井三三的战斗绝不仅仅是如此。

    黄宗师眼睛发亮的说道:“如此一来,他们这般打下去,必然是要两败俱伤的,修行者又如何,离宫剑院的七先生又如何?他们鹬蚌相争,最后是我们得利,这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晕厥多时的欧阳宗师此时也在李梦舟和井三三的战斗声中被惊醒,他有些颓靡的靠在街道旁某家店铺的门墙上,目睹着那场战斗,声音低沉的说道:“我算是把宗师盟的脸面给丢尽了。”

    茅宗师和黄宗师看向他,神色都有些复杂。

    宗师盟里三位宗师亲自来到白虹镇,本以为很轻松就能将赵三刀和那把刀一起带回去,没成想却有修行者也想得到那把刀,更没想到的是,那把刀居然已经有主了,其主还是离宫剑院的七先生。

    宗师盟在江湖上的地位再超然,也斗不过修行者,就算传扬出去,其实也不算丢了脸面,但欧阳宗师心里的那一关终究是过不去。

    茅宗师和黄宗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黄宗师倒是把刚才的想法都一一告诉了欧阳宗师,虽然李梦舟和井三三两败俱伤这种事情,只是他们的期盼,准确的说是要碰运气,可终归还能有些念想,否则一路风尘仆仆赶到白虹镇里,徒弟被人揍了一顿,欧阳宗师也被揍了一顿,然后看场戏,便乖乖回去,真的是很耻辱的一件事情。

    茅宗师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但在尽可能的把刀得到手的心情也是有的,然而这在他心里也

    只是一种想法,可黄宗师显然对这件事情很认真,好像李梦舟和井三三必定会两败俱伤一样。

    那是一场很漫长的战斗。

    井三三的兴致依旧昂扬,但李梦舟渐渐地有些不想再玩下去了。

    他差不多已经弄清楚井三三的具体实力了。

    而至今未曾得见那位青袍老者现身,李梦舟心里是颇有些顾虑的。

    他一剑挡开井三三劈来的刀,并在瞬息间近身,《离剑经》的第三剑——三尺秋水,已然朝着井三三斩落。

    恰在这时,有一青袍老者忽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挥刀在中途拦截,而李梦舟却未曾收力,反而更是催动气海灵元,把三尺秋水这一剑发挥到了极致。

    青袍老者的眼眸里有一丝凝重,他一把推开井三三,迎面接下了李梦舟那一剑。

    轰地一声闷响。

    更大的风浪席卷而出。

    剑意肆虐着。

    那些江湖刀客纷纷惨呼着喷血倒退,满是惊惧的落荒而逃。

    茅宗师和黄宗师也是仿佛被重锤砸中,各自闷哼了一声,不假思索的抓住欧阳宗师和那几个年轻人的手,以最快速度遁走。

    黄宗师的神情尽是骇然。

    所谓期盼着李梦舟和井三三两败俱伤的念头在这一刻崩塌,他才真正领教到修行者的强大,与修行者相比,他便如地面上的蚂蚁,脆弱的不堪一击。

    居然妄想着从修行者的面前夺刀,他被自己先前的想法给吓到了。

    那突然出现的青袍老者明显是更强的存在。

    这已经不是一只黄雀了,而是一只捕食的雄鹰。

    ......

    相比于李梦舟和井三三的那场战斗,自青袍老者现身,新的战斗以最简单而又最快的结束了。

    近距离的三尺秋水,是能够必然绝杀对手的剑招,可若对手太强,这一剑便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李梦舟握剑的手有些发麻。

    他神情很凝重的望着那青袍老者。

    青袍老者是很仓促的接下那一剑的,但依旧很轻易的便化解了三尺秋水。

    李梦舟明白,自己之前的忌惮并没有错,甚至于青袍老者的强大还有些超出了他的意料。

    青袍老者把刀归鞘,反身瞪着井三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会给我找麻烦!说你多少次都不听!你被人杀了不要紧,为师不还得找人报仇么,那得多麻烦!”

    井三三很是委屈的撇着嘴,轻声嘀咕道:“老东西真不是个东西,怕麻烦你收徒干嘛?收了徒弟,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天才,就得护着,不然,要你这老师干嘛?”

    这已经是青袍老者在白虹镇里第二次制止他跟人打架了,此时的井三三心里很不爽。

    但他的嘀咕声音稍微有些大,青袍老者当即气得吹胡子瞪眼,一个箭步冲上去,摁着井三三就是一顿胖揍,边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井三三趴在地上吱哇乱叫,却是不服软,反而还回骂回去,得到

    的结果,自然是被青袍老者揍得更狠。

    李梦舟瞠目结舌。

    这一对奇葩师徒,当真让他有些无语凝噎。

    他愣是眼睁睁看着青袍老者把井三三足足痛揍了半个时辰。

    直到井三三终于服软求饶,青袍老者才骂骂咧咧的收手,擦了擦一番运动下额头冒出的汗水,貌似是有些不解气,又朝着井三三屁股踹了一脚。

    而井三三也是脾气又上来了,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青袍老者的鼻子就喊:“我都已经服软了,你咋还踢我!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点信誉了!求饶了你还打!”

    青袍老者顿时察觉到是自己多余踹了一脚,把刚刚服软的徒弟弄得又不服气了。

    他当即恶狠狠地挽袖子。

    井三三瞬间又怂了,讪笑着说道:“得得得,老家伙肯定也打累了,就这么着吧,您就当我刚才在放屁,千万别介意!”

    青袍老者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

    井三三转头又在嘴里暗自嘀咕起来,显然不是什么好话,但他终究学聪明了点,没有嘀咕的太大声。

    但显然不管他嘀咕的声音多小,只要出了声音,青袍老者都能听得见,只是青袍老者装作没有听到罢了。

    青袍老者像是终于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他笑呵呵地朝着李梦舟说道:“见笑了,这劣徒不打不成材。”

    李梦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苦笑着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严师出高徒嘛。”

    青袍老者很是欢喜的说道:“七先生的观念与老夫不谋而合,当为世间知己啊!”

    其实青袍老者又在心里痛骂井三三了。

    先是得罪了不落山门的首席弟子谢春风,现在又得罪了离宫剑院的七先生,你说你惹麻烦就惹麻烦吧,偏偏就专门招惹惹不起的人。

    为师紧赶着给你擦屁股,怕是纸都要擦破了。

    关键有的时候连纸都找不着。

    而在白虹镇里井三三惹得两场麻烦,都是属于找不着纸的那种。

    青袍老者颇有些痛心疾首,脸都青了。

    李梦舟很怪异的望着青袍老者变化着各种颜色的表情,浑然不知晓对方在想些什么,否则对他那种比喻一定会犯恶心的。

    而且这种比喻,岂非也把麻烦比喻成了茅房里那种东西?

    而作为被惹出来的麻烦的李梦舟又是什么?

    幸好他不知道青袍老者心中所想,否则他必然不会在乎青袍老者有多强,拼了命也要把他弄死。

    此时的李梦舟回首望着石墩里那把刀,声音有些阴沉的说道:“前辈也想夺刀?”

    青袍老者其实一直都在暗处瞧着,虽然没搞明白这把刀到底是不是李梦舟的,但既然是赵三刀亲口说出来的,恐怕也做不得假,如若不然就是李梦舟威胁赵三刀,让他不得不这么说。

    但不管怎么着,显然离宫剑院七先生的目的是那把刀,这让青袍老者很是犯难。

第一百零四章 春雷惊百虫

    青袍老者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我们师徒来白虹镇,纯粹是为了给我这劣徒弄一把好刀,但既然七先生想要这把刀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望着青袍老者纠结的模样,李梦舟反倒是有些奇怪。

    凭借着青袍老者的修为,若要夺刀,李梦舟还真不一定能够抢得过。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离宫剑院七先生的身份,就让得青袍老者这般修行强者服软?

    这份困惑没有保留多久,李梦舟忽然意识到,青袍老者只是一位山野修士。

    山野修士都是没有背景的,而且很多也都向往着能够去往山上。

    青袍老者虽然很强,但其实依旧在四境门槛里,只是比李梦舟强很多罢了,虽然山野修士谋害山门修士的情况也很常见,但青袍老者明显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想得罪有身份的山门修士,不意味着是不敢得罪,只是存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不愿意跟山门修士敌对。

    若非谢春风是不落山门的首席,李梦舟是离宫剑院的七先生,换作其他寻常的山门修士,或许青袍老者的态度会完全不一样。

    归根结底也只是很现实的问题。

    青袍老者的身上有很重的市井气息,该傲的时候可以傲,该怂的时候,他也不在意怂一下。

    这跟他的修为境界强不强没有什么关系。

    想明白这一点,李梦舟便理解了青袍老者为何会有这般举措。

    其实他也不是很愿意跟青袍老者敌对,毕竟双方没仇没怨的,没必要把局面弄得很难堪。

    况且面对青袍老者,他也讨不到好处。

    李梦舟看向躲在铁匠铺里的赵三刀一眼,朝着青袍老者说道:“这件事情很好解决,那把刀是我花银子让赵三刀锻造的,属于我的刀,自然不可能让给别人,但前辈既然想给徒弟找刀,现成的赵三刀就站在那里,凭借他的本事,重新锻造一把好刀并不难。”

    陨铁已经被用光了,虽然赵三刀是异人,只要把精神恢复过来,再锻造一把好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想要重新锻造出一把相同的刀,是注定不可能的事情了。

    除非能够找到更多的陨铁,但那必然是需要很多时间的。

    青袍老者闻听此言,却是很欢喜的说道:“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在铁匠铺里偷听的赵三刀有些暗暗咂舌,他觉得自己实在很倒霉,因为要运用天地灵气来锻造刀,是很费神的,锻造出来一把刀,要休息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这也是他为何至今才仅仅锻造出来三把刀的原因。

    算上给李梦舟锻造的这一把刀,就是第四把刀。

    但因第三把刀被销毁了,赵三刀依旧是赵三刀,而不能是赵四刀。

    李梦舟终究是从石墩里将那把刀拔了出来。

    赵三刀愁苦着脸,把刀鞘递给李梦舟,压低声音说道:“跟你打架那少年本事不小,那青袍老者更是厉害,若稍有不如意,我岂不是很惨?锻造刀这种事情非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我岂不是要很长时间跟他们朝夕相处?你这是在给我找麻烦啊。”

    李梦舟很淡定的说道:“那是你的麻烦,我的麻烦已经解决了,你怕什么?有

    两个修行者在你这里,你为他们造刀,他们自然也会护你周全,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赵三刀嘴里嘟嘟囔囔,显然根本不认同李梦舟的话,但他也没招啊,他只是一个入了观想的异人,哪敢得罪真正的修行者。

    没看连宗师盟的宗师都跑了嘛。

    赵三刀自个修补门板,而青袍老者和井三三都进了铺子里,跟李梦舟一起找了个位置坐下。

    完全无视赵三刀吭吭唧唧的在那里发愁,李梦舟望着鼻青脸肿的井三三,说道:“你明明入了四境,却不知四境为何,我实在有点想不明白。”

    青袍老者看向貌似在生闷气的井三三,微微摇头,向着李梦舟说道:“修行典籍虽然在山野间也很容易获得,但却是相对而言,我们师徒两个未曾在山野间行走,只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若非是要给三三寻刀,或许我们也不会走出来。”

    “说实话,白虹镇很难找的,我们一路走一路问,还多次迷路,能够活着没被饿死来到白虹镇,当为奇迹了。”

    “老夫只是教导着徒弟修行,但对于修行中的事情,其实我了解的也不多,便也没有详细跟他讲述,就算讲了,这劣徒也记不住,他满脑子全是跟人打架,十足的憨货一个。”

    就算山野修士混迹江湖,但也的确会有安于一隅的人物,便列如孤山客,虽然可能孤山客和青袍老者不同,但道理是一样的。

    井三三只是一味修行破境,根本没管境界的事情,他只在意自己是不是变强了。

    境界也只是一种称谓,是对修行高低的划分,井三三不想懂这些,也算不得什么。

    但以他好战的性格,弄不清楚对手的实力,到处挑衅,也是很危险的,好在有青袍老者护着,若是真的有很强大的修行者,青袍老者绝对不会只是看戏,等到徒弟打不过了才冒出头来制止。

    这终究是别人家的事情,李梦舟也懒得去理会。

    随意聊了几句,李梦舟便背着刀离开了。

    青袍老者沉吟了片刻,望着仍旧在生闷气的井三三,语重心长的说道:“为师也不可能护你一生周全,以后把眼睛放亮点,不该招惹的人,千万不要去惹。”

    井三三说道:“在你死之后,我肯定乖乖的。”

    青袍老者的脸顿时青黑青黑的,他嚎叫一声,摁住井三三又是一顿胖揍。

    赵三刀双眼无神的瞧着这一幕,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

    破落巷里。

    孤山客嗑着瓜子,喝着茶。

    萧知南提剑站在巷子里。

    而她的对面,站着的是握刀的李梦舟。

    萧知南淡淡说道:“你明明是剑修,非要用刀,我很想知道,你手里握着刀,究竟有什么不同。”

    使刀的剑修当真是极其稀罕的,那根本就是不往正途走,是歪门邪道。

    但李梦舟手里的刀只是一门刀术,情况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近期一直都在修习《浮生烬》这门刀术,但因为没有刀,其实都只是理论罢了,现在他便要在萧知南的身上斩出真正的《浮生烬》。

    《浮生烬》虽然是极其恐怖的一门刀术,能够越境斩杀对手,但萧知南的境界比他高出太多了,《浮生烬》就算再恐怖,也不可能对萧知南造成伤害,是极其合适的练刀目标。

    “我给这把刀取了一个名字。”李梦舟将得手里的刀横在胸前,轻声说道:“刀名惊蛰。”

    惊蛰是二十四节气之一,时值惊蛰,便意味着阳气上升,春雷乍动,万物生机盎然。

    所谓春雷惊百虫,指的便是惊蛰。

    惊蛰始雷,万物复苏。

    陨灭和复苏,取于一瞬之间。

    李梦舟手里握着惊蛰,罡风呼啸而起,夜空里有惊雷炸响。

    他不敢全数把《浮生烬》这门刀术催发出来,他要一步步确定自己能够斩出《浮生烬》的几成力。

    萧知南望着破落巷上空的变化,神情波澜不惊,只是紧紧攥住了末花剑。

    孤山客嗑瓜子的声音伴随着惊雷,以万钧之势朝着萧知南砸落。

    平地卷起的罡风,试图摧毁周遭的一切。

    孤山客手里的瓜子被吹散,他紧紧皱着眉头,一个个把瓜子再捡回来,微微探手,席卷的罡风便好似被封锁在一定范围里,任由它如何肆虐,都刮不到孤山客身前三尺。

    破落巷里的房屋也不受丝毫影响。

    孤山客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嗑着瓜子,喝着茶,望着面前那一场战斗。

    响彻着的惊雷是很吓唬人的玩意儿,令得这一刀声势极其浩大。

    《浮生烬》下便是苍生。

    神雷意图摧毁苍生。

    带给人们无尽的恐惧。

    但这种恐惧貌似吓不到萧知南。

    她简单的出剑。

    亮丽的一道惊鸿划过。

    带给世间新的生机。

    将得恐惧尽数瓦解。

    李梦舟神情淡然,继续斩出第二刀。

    恐惧更甚。

    而萧知南也随即斩出第二剑,生机更旺。

    如此反复。

    李梦舟的额头渐渐冒出了细汗。

    《浮生烬》带来的副作用,终于开始显现。

    他握刀时变得有些吃力。

    面色也瞬间惨白。

    萧知南的神情也变得稍微有些不那么淡定。

    每一刀斩出都比前一刀更强,那最后的一刀,让得萧知南稍微认真了一点点。

    待得惊蛰从李梦舟的手里跌落,他仿佛虚脱一般跪倒在地,萧知南幽幽说道:“我总算明白你为何用刀了,这门刀术的确很厉害,但很遗憾的是,你没有办法将它很完美的斩出来。”

    李梦舟艰难地用双臂支撑在地面,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口,身体仿佛被撕裂般一阵阵剧痛,他半睁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虽然不完美......但我却很兴奋,这门刀术有些超出了我的想象。”

    话音落下,他便直接趴在了地上,眼皮沉重的闭合,竟是昏睡了过去。

第一百零五章 见面礼

    距琅琊城百里之远的官道上,有着一辆马车缓慢行驶着。

    正值深夜子时,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山间异常的清晰。

    前路是一片漆黑。

    马车的车厢前悬挂着灯笼,但也只能照出很短的距离。

    驾驶马车的是一个姑娘。

    唇红齿白,又着一袭白衣,在灯笼烛光的照耀下,颇显一丝诡异。

    而在车厢里还有着两男一女。

    其中有中年男子闭目养神,有年轻男子躺在车厢里,面色发白,像是生了一场很重的病。

    年轻女子掀开车帘,注视着山间的夜色。

    他们正是从白鹿峰而来的白朔上仙父女俩和离宫剑院的三先生及四先生。

    驾驶马车的姑娘便是白芨。

    在青海镇里的山外恶徒尽皆被诛杀,青海镇恢复往日的宁静,白朔便亲自护送着被山外人掠夺了气海灵元的宁浩然回返都城。

    虽然山外人貌似是要对白朔进行复仇,但实际上真相如何,绝非只有表面那么简单。

    有四境巅峰的山外修士在,懂得用计谋不算稀罕事,但白朔不是愚蠢之辈,三师姐也不是,他们心里都很明白,山外人有着更大的阴谋,只是可惜的是,青海镇里并没有那个布局者。

    真正的布局者依旧隐藏在暗处。

    马车很平稳地在官道上行驶着。

    白芨略有些犯困,脑袋一点一点的。

    但仿佛是下意识里一般,依然很稳固的在驾驶着马车。

    而在某一个瞬间,白芨忽然被惊醒,她抓紧缰绳,有骏马嘶鸣声很突兀的响起,在寂静的深夜里,便仿佛一道惊雷炸响,惊起无数飞鸟扑打着翅膀,掠上高空。

    白芨握住了放在旁边的长剑的剑柄,目光警惕地望着前方。

    三师姐缓缓放下了帘子,抬眸望着坐在对面的白朔,轻声说道:“有麻烦了。”

    正闭目养神的白朔睁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他伸手敲了敲车厢木板,冲着坐在外面的白芨说道:“继续走。”

    白芨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照做。

    只是她始终未再把手里的剑放下。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

    官道两边的林野里有着越来越明显的风吹草动。

    而坐在车厢里的白朔却缓缓掀起车帘,打量着外面的景色,他侧目看向三师姐,说道:“我曾修习剑道,却非剑修,没有本命剑,但却有飞剑。”

    本命飞剑是剑修的专属,而其他派系的修行者也可用念力驱策兵器,只是念力消耗巨大,距离有限,剑修驱策本命飞剑则基本上只是念头一动,便可瞬间跨越百里之远,若得证剑仙,一剑横跨千万里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修行者想要通过念力驱策兵器,自然是境界越高,驱策的距离便也越远,愈加得心应手,但不管境界有多高,都不可能跟剑修的飞剑相提并论。

    而白朔曾跟随着卓丙春修习剑道,虽然没有入得剑门,也没有蕴养出本命剑,但他已入了五境门槛,纯粹的只是驱策自己的兵器,以飞剑之能杀敌,在短距离里,其实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为了能够更自如的

    驱策飞剑,白朔从怀里掏出了几把匕首般大的小剑,直接丢出了车厢窗外。

    非是剑修的修行者用念力驱策飞剑极其耗神,纵然是五境的大修士,但凡超出了有限的距离,也会受到精神颓靡的影响,越小的物件自然便越好控制。

    待得马车继续前行,目标也在朝着马车越来越近时,被白朔丢出去的那三把小剑当即便震颤着飞掠了出去。

    三师姐只是看着,若她驱策本命飞剑,杀伤力自然更强,但她没有那么做,白朔终究是修习过剑道的,而且是已经晋入了五境门槛的大修士,哪怕飞剑距离有限,他若想杀死什么人,真的是翻掌之间的事情。

    官道两侧的林野里忽然冲出了不少的黑衣人,他们全是修行者,而且皆已臻入四境。

    天下山河里,四境的修行者数不胜数,但能够破入四境巅峰者却是少数,而少数也是相对应的,其实真正严格算起来也并非少数,但跟那些四境上品或下品的修行者相比,四境巅峰者真的不算多。

    寂静的深夜里。

    有着很混杂的呼吸声。

    有飞鸟掠上高空,躲避着感知到的危险。

    肃杀的秋意在蔓延。

    那些黑衣人朝着马车冲过来,斩出了一道道剑气,仿若一张巨大的网,直接将得马车笼罩在其中,只待他们最后发力,便可将得马车撕得粉碎。

    唰唰地破空声掠过。

    有着三把飞剑从草丛里跃出,于那些黑衣人惊恐的目光里,毫不犹豫的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纵使四境的修行者,面对五境门槛里的大修士,也如孩童没什么区别,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鲜血染红了夜空。

    惨叫声此起彼伏。

    基本上只在瞬息间,惨叫声戛然而止。

    那已经形成的剑网也顷刻间崩碎。

    骏马的嘶鸣声凄厉的响起。

    马车在一阵剧烈晃动中停了下来。

    白芨费力控制着被惊到的马匹,险而又险的才稳定住。

    三把飞剑疾掠而至,直接刺穿了车帘,轻飘飘地落入白朔的掌心。

    他看向神情很淡然的三师姐,说道:“好好看着四师弟。”

    话落,他掀开车帘,走下了马车。

    马车前躺满了一地的尸体。

    但白朔视若无睹,只是朝着白芨说道:“到车厢里去。”

    白芨点点头,没有任何犹疑,转身便钻入了车厢里。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根本帮不到父亲,还可能会成为累赘。

    白朔静静地看着前方,声音很清亮的说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让这些废柴跑出来送死,有何意义?”

    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直至清晰的出现在白朔的眼前。

    坐在马背上的人却是徐鹤贤。

    他微笑着看向白朔,说道:“恭喜白兄破入五境。”

    白朔神情平静的说道:“徐鹤贤,久违了。”

    马蹄在原地踢踏着,徐鹤贤拽着缰绳,同样无视那些躺着的黑衣人,笑着说道:“在听闻白兄要入京时,徐某便

    开始准备见面礼,现在只是一些开胃小菜。”

    白朔说道:“四境里最强的徐鹤贤,终究是在四境,已入五境的我,想杀你,易如反掌。”

    徐鹤贤面色有着一瞬间的阴沉,随即便笑着说道:“世事无常啊,当年的手下败将,此时却比我先一步跨入五境的门槛,我是很真心的在恭喜白兄,但也难免心里有点不舒服。”

    白朔凝视着前方坐在马背上的徐鹤贤,轻声说道:“你带给我的见面礼,就是让自己的属下来送死么?徐司首心狠手辣,对敌人狠,对自己人却也同样狠辣,你明知道他们必死无疑,还要多此一举,跟随你徐鹤贤的这些人,当真是悲哀至极。”

    徐鹤贤冷笑着说道:“徐某自然比不得白上仙的仁义,你很清楚我到此的目的,只要能够让得白兄满意,死一些人又算得了什么,那是他们的荣幸。”

    白朔向着徐鹤贤提剑,淡淡说道:“为何偏偏要选择在这个时候跑过来丢掉脸面呢。”

    徐鹤贤摇着头,说道:“已入五境的白朔上仙,我现在当然是打不过的,我所说的见面礼可不是这个。”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神色淡漠的猛然挥下。

    夜空里忽有破空声尖锐来袭!

    点点星光,由远及近。

    那是一支支箭矢!

    被附着天地灵气的箭!

    万箭齐发!

    撕裂着空气,犹如巨大的浪潮来袭!

    白朔横剑而立,神情尤为凝重地望着坐在马背上淡定自若的徐鹤贤。

    被阵术师附着天地灵气的箭,是军中十分强大的箭阵,纵然是普通的箭,若是在万箭齐发的战场,也有极大可能性直接让得四境修行者陨落。

    但阵术灵箭是能够直接崩碎城墙的攻城利器,只因天下阵术师稀少,运用在军中的阵术灵箭也同样有限,就算在战场上也是不常见的,只有在攻城的时候,万箭齐发,一举破城的时候才用得到,也因数量有限,绝不可能每攻一座城都能有机会用到。

    现在徐鹤贤动用了阵术灵箭,当真是极其贵重的见面礼!

    由不得白朔的神情不凝重起来。

    他亦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徐鹤贤,说道:“阵术灵箭是军部的利器,你身为玄政司的司首,跟军部半点关系牵扯不上,如何能够动用如此多数量的阵术灵箭?”

    徐鹤贤只是微笑不语。

    白朔也没有机会继续询问,因为箭来得很快,眨眼及至。

    他拦在马车前面,剑气纵横,剑网兜住来袭的灵箭,爆裂的气浪席卷着,一个个被灵箭砸出的大坑在官道上缤纷呈现,宛如绚烂烟火的景象,渲染着夜空。

    轰隆隆地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骏马的嘶鸣声可以被忽略不计。

    剧烈晃动的车厢里,白芨很是慌张的看着三师姐,说道:“三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三师姐默然不语,她想着阵术灵箭是用在战场上的,就算是军部若没有得到旨意,也不敢在都城用阵术灵箭,徐鹤贤凭什么能够得到这么多的阵术灵箭?

    他的目的是要杀死白朔?

    若真的只是一个见面礼,徐鹤贤如何能够承受滥用阵术灵箭的后果?

第一百零六章 立牌坊的徐鹤贤

    三师姐忽然发现,徐鹤贤出现在这里,必是有着更深的谋划。

    因曾经的徐鹤贤和白朔都是被誉为四境里最强的人物,最强当然是特指某个人,而不该是两个人,所以白朔曾败给徐鹤贤,徐鹤贤才是名副其实的四境里最强。

    且不管是何缘故,徐鹤贤和白朔的关系都是不同寻常的。

    绝对是敌非友。

    但也未到非要决出生死的地步。

    现在白朔晋入五境,徐鹤贤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是正常的,但特地到此送所谓的见面礼,甚至是阵术灵箭的万箭齐发,都是很难理解的事情。

    三师姐却也没有像白芨那样紧张,阵术灵箭虽说是军部利器,鲜少展露,但若说可以射杀五境里的大修士,怕也是有些痴人说梦。

    哪怕白朔才晋入五境不久,但万箭齐发只是一种描述,不代表真的有一万支阵术灵箭,以千计还是有的,却不足以让白朔殒命。

    否则五境大修士未免显得太脆弱了些。

    终归是阵术灵箭的破坏力惊人,不同于寻常箭矢,就算白朔的抵挡有所遗漏,也最多让他受点完全可忽略不计的小伤,想要直接射杀五境大修士,那必定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箭阵十分密集,爆裂开的那一瞬间,纵然是五境大修士也是避无可避的,五境巅峰的大物自然能够很轻易的将得箭阵泯灭,但初入五境的阶段,其实也只是处于五境山峰的山脚下,那密集度极其夸张的箭雨洗礼下,难免会受点伤。

    四境的修士,哪怕是问鼎巅峰,也是极大可能直接被箭雨撕裂的。

    严阵以待,而又很慎重的白朔,很轻易的便崩碎了来袭的箭矢,漫天的烟火盛放,令得夜空极其的绚丽。

    但阵术灵箭不间断的激射而来,亦是很恐怖的场面。

    徐鹤贤的神情尤为的淡然,没有人清楚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他或许也明知道阵术灵箭杀不死白朔,况且白朔破入五境的事情,被很多目光注视着,若真的突然死在这里,徐鹤贤也很难脱身,无论怎么看,这份见面礼都显得很是突兀。

    三师姐一时猜不透。

    作为这起事件主角之一的白朔也不明白。

    徐鹤贤纵使在朝堂上位高权重,但他现在已然触及了某种底线,而且貌似没有收手的意思。

    莫说在此时机杀死白朔的后果是什么,明显杀不死的情况下,还要做这些事情,是何其愚蠢?

    但徐鹤贤又怎会是愚蠢之辈。

    正是如此,才让人猜不透徐鹤贤究竟在想什么。

    事实证明,阵术灵箭的‘万箭齐发’,在很短的时间里便被白朔手里的剑尽数斩碎。

    官道已是毁于一旦,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景象,道旁林野的树木花草也都倾倒,多处皆是被焚烧后的焦黑画面。

    虽然白朔晋入五境门槛的时间不长,但他终究是白朔上仙,在四境里,他便不是寻常人物,入了五境,自然也不平凡。

    恐怕就算是晋入五境下品多年的大修士也不敢说能够打赢白朔。

    除了衣衫更残破,头发更显凌乱,表面上瞧起来极其狼狈外,实际上白朔身上连半点伤痕都没有。

    在白朔的视野里,相隔近千米的地方,排列整齐的站着许多手持长弓的甲士,他们皆是二境至三境的修行者,百步穿杨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再简单不过的基础。

    他们虽然不是上阵杀敌的军人,但也是配合相当默契,乃是玄政司的精锐。

    “徐鹤贤,你带来的见面礼当真出乎我的意料,阵术灵箭由军部管理,就算神将不在都城,也绝非是你玄政司能够任意调用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徐鹤贤安坐在马背上,笑意盈盈的望着白朔,说道:“希望白兄能够在都城心情愉悦,见面礼已经送到,我便不耽误白兄送四先生进城了,到都城再会。”

    他竟是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开。

    白朔的神情很凝重,他当真有些摸不透徐鹤贤的想法,就算是玄政司也没有能力调用阵术灵箭,若是传到陛下耳中,徐鹤贤是必然要被问罪的,就算对他的职位不受影响,但惩罚也绝对不会小。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徐鹤贤究竟在依仗着什么?

    这很明显是徐鹤贤对他的一个下马威。

    但这种方式让得白朔不能理解。

    眼睁睁看着那些手持长弓的甲士跟随着徐鹤贤朝着都城火速远去,白朔站在原地,面色颇显阴沉。

    白芨从车厢里露出脑袋,三师姐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徐鹤贤虽是在朝堂上有着很高的身份地位,手握着玄政司的利刃,甚至能够决策都城里的规则,但也是在于陛下给予他的权力,他不可能也不敢冒着大不违擅自调用阵术灵箭,他肯定是有自信这件事情,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白朔沉默了片刻,说道:“若是有人授意徐鹤贤呢?”

    三师姐神情一滞,轻声说道:“绝无可能。”

    能够调用阵术灵箭,而且让得徐鹤贤肆无忌惮的授意,在姜国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而那个人不可能让徐鹤贤这么做。

    她很清楚白朔为何有此言论,因为徐鹤贤的所作所为很不符合逻辑,最大的可能就是有所依仗,而且姜国只有一个人能够给他这种依仗。

    白朔当然也明白,那个人不可能让徐鹤贤这么做,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原因,能让徐鹤贤这么做。

    毕竟擅自动用阵术灵箭,绝对是很大的罪名,纯粹只是一个下马威,徐鹤贤没道理把自己也给葬送进去,何况是在白朔安然无恙,利弊二字对于徐鹤贤只有弊没有利的局面下,就算是傻子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杀敌一百,自损一万的蠢事。

    白朔和三师姐都在沉默着。

    他们在想着除了那个人之外,还有什么人能够给予徐鹤贤这种依仗。

    便在这时,夜空里有剑鸣忽起。

    白朔怔了一下,随即收剑入鞘,遥拜前方,“见过

    老师。”

    而三师姐也下得马车,看着由远及近的那把剑,说道:“见过师伯。”

    随剑而至的是卓丙春。

    离宫剑院的大教习,薛院长的师兄,在目前离宫剑院里辈分最高的剑修。

    他朝着白朔和三师姐点点头,目光看向车厢里静躺着的宁浩然,说道:“小四无碍吧?”

    三师姐说道:“气海灵元并未被山外人尽数掠夺,否则现在带回的便是一具尸体了。”

    若是被山外人将得气海灵元掠夺干净,摧毁气海之门,便会是一具干尸,而只要气海之门不毁,气海灵元没有枯竭,便不会危及生命,而在修养中,也能够把气海灵元重新补充回来。

    只是想要恢复到全盛时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极大可能会损伤根基,导致修行之途提前来到终点,再难有所寸进。

    白朔有些欲言又止。

    卓丙春似乎清楚他要说什么,神情淡然的说道:“徐鹤贤与你之间的恩怨,充其量也就是虚名的问题,若是两个人被相互比较,他们可能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也很可能会成为死敌。”

    “徐鹤贤为人狠毒,本不会在意名声,因为他做的事情,不可能有什么好名声,但那只是在寻常百姓眼里,或是在他的仇家眼里,这不能否决徐鹤贤不在意名声。”

    三师姐说道:“这便是很典型的想做裱纸还要立牌坊。”

    白芨惊讶于三师姐如此直接的言论,小脸颇有些通红。

    其实三师姐的心情很不好,不仅是因为徐鹤贤,关键还是宁浩然被山外人掠夺气海灵元的事情,让她此刻的说话方式都好像变了一个人。

    卓丙春沉默了一下,说道:“确是这个道理,徐鹤贤很聪明,他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一些小差错在所难免,毕竟有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情况,但他此次的动作太大,绝不会允许出半点差错,否则便也不是徐鹤贤了。”

    白朔不是很懂,因为他根本想不到徐鹤贤的谋划里究竟有什么依仗,能够让得他动用阵术灵箭,还半点事都没有。

    这里虽然不是都城,但也已经距离都城很近,根本瞒不住。

    何况他还活着。

    或者说,徐鹤贤的本意也不是杀他。

    而真的只是来送‘见面礼’的。

    这便是让白朔最想不通的地方。

    卓丙春回首望着都城的方向,轻声说道:“他闹了这么一出,便是有着绝对的自信,你肯定是要活着的,若是阵术灵箭便能杀死你,你便也不是白朔了,徐鹤贤很清楚这一点,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就说明哪怕你活着,最明白徐鹤贤做了什么,就算把这件事情告知陛下,他也有办法化险为夷。”

    “徐鹤贤掌管着玄政司,而玄政司制衡着修行者,在都城里,玄政司的规则,便是修行者需要遵守的规则,且不管有多少修行者去破坏那个规则,但规则始终都存在着,就看有没有人去真正触碰那个规则的底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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