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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玉狮子     乱清txt下载     乱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章 大海战之四十:角斗

    “马赛号”开始右转的时候,“冠军号”以及较远处的“驭风号”,咸以为“马赛号”之右转,目的和之前的“野猫号”、“风怒号”是一样的,不过是为了躲避被“冠军号”**,向右“变线”而已右转之后,便会左转,新航线平行于旧航线。

    未成想,“马赛号”之右转,并不是简单的“变线”,而是以顺时针方向,一直“右转”了下去,六十度、九十度、一百二十度……

    这个“马赛号”……是不是要逃离战场?

    但当“马赛号”转过一百五十度,艏东南、艉西北之时,这个误会打消了“马赛号”这是要掉头!

    这是……冲着我方来的!

    这可太意外了!

    “马赛号”要独自“陷阵”?

    要以一对七?!

    而若论吨位,更是要以一对二十了!

    这……难以想象啊!

    “马赛号”终于转过了一百八十度。

    然而,“马赛号”的“掉头”并没有结束,她继续着顺时针方向“右转”,二百一十度

    “冠军号”、“驭风号”等终于恍然大悟:

    “马赛号”的目标,竟是“冠军号”她的计划,竟是转过身来,撞击“冠军号”!

    如无意外,“马赛号”转到二百七十度,艏西、艉东之时,应就会停止转向,改为直行;若“冠军号”维持目下的航速不变

    经过一轮紧急计算,“冠军号”的航海长得出了结论将刚刚好被“马赛号”拦腰撞上!

    撞击角度九十度直角!

    对被撞击方来说,这是伤害最大的一个角度!

    前文说过,“马赛号”虽为“机帆快舰”,但若以功能划分,亦可归入“撞击巡洋舰”,是一只很适合执行撞击战术的军舰,其吨位虽然远远小于“冠军号”,但若以彼之舰艏撞击“冠军号”之舰舯,“冠军号”体量再大,也是吃不消的!

    “左一支队”的主要任务,是彻底破坏“北京东京”舰队第一分舰队的队形,法舰只要离开队伍如之前的“野猫号”、“风怒号”,眼前的“马赛号”“左一支队”原则上便不会分心旁骛,因此,“马赛号”既然已经“右转”即已离开了队伍,则在确定其真正意图之前,“冠军号”一直没有“分心旁骛”。

    “冠军号”之后的两只装甲巡洋舰“龙骧号”、“豹变号”亦然。

    事实上,就算“龙骧号”、“豹变号”有心搭理“马赛号”,也没有射界“龙骧号”、“豹变号”和“冠军号”,是在前后一条直线上的。

    “左一支队”的主要任务既是“陷阵”,就必须保持队形,因此,“龙骧号”、“豹变号”未如“右一支队”的“虎贲号”一般,走“射声号”的侧后方,充当“射声号”的“带刀护卫”。

    在“马赛号”转向的过程中,远处的“驭风号”倒是开过两炮,可是,“马赛号”距“驭风号”的距离,较“风怒号”、“野猫号”更远,而且,不比“风怒号”、“野猫号”相撞后停机,于“驭风号”来说,成了一个静止的靶子,“马赛号”一直在急速变向之中,在这种情形下,“驭风号”管带陈世石再天才,也有心无力“驭风号”的两炮,都落空了。

    目下,唯一有可能成功狙击“马赛号”的,只有“冠军号”自己的舰艏炮了。

    大爱德华一口气下达了三道命令:

    一,紧急减速!

    二,右舵六十度!

    三,开炮!

    “冠军号”体量太大,距“马赛号”又已太近,避开“马赛号”的撞击已不可能除非在此之前,“马赛号”被击中要害;不过,经过紧急减速,“冠军号”就不会在“马赛号”原先设计的位置上同其相撞,也就是说,“马赛号”虽然依旧可以撞上“冠军号”,但撞击角度不会是威力最大的九十度直角。

    对于“冠军号”来说,这个撞击角度,是愈小愈好,“右舵六十度”,就是将舰艏转向撞击之来向,争取以舰艏对舰艏,即以零角度相撞,以最大限度减少撞击带来的损害。

    “冠军号”的应对是有效的,“马赛号”转至二百四十度左右的时候,停止了转向,改为直行如果转到原定的二百七十度,就十有**撞不上“冠军号”了。

    “冠军号”既然减速,后头的“龙骧号”、“豹变号”也只好跟着减速,整个“左一支队”,停滞下来了。

    至于“开炮”

    因为事发仓促而射界不佳,因此,距离虽近,“冠军号”的第一炮,弹道略偏,炮弹擦着“马赛号”的左舷飞过,远远的落在了海里;第二炮则击中了“马赛号”前桅的横桁,将之打的四分五裂之余,连接在上头的绳索及旗号亦被一扫而空。

    对于一只军舰来说,失去信号旗当然是一个麻烦事儿尤其是对于旗舰来说,等于暂时失去了指挥的能力可是,对于舰体结构来说,并无任何损害,丝毫不影响“马赛号”的速度、操控。

    再者说了,“马赛号”也不是旗舰。

    准备发射第三炮之时,双方的距离已过近,“冠军号”的舰艏炮失去了对于“马赛号”的射界。

    撞击已不可避免。

    然而,就在这时,“马赛号”却主动偏转了船头。

    此时,“冠军”、“马赛”二舰,已基本形成了舰艏对舰艏的格局,而“冠军号”的舰艏,装了一个大大的舰鼻舰鼻是不怕撞击的,因此,如果相撞,“马赛号”非但占不到什么便宜,因为体量远远小过“冠军号”的缘故,吃更多的亏,也说不定。

    “冠军号”及其后的军舰都已减速,“迟滞敌舰队之追击、为我舰队顺利掉头转身争取时间”的目的已大致达成,在这种情形下,维持原先的撞击的计划的意义便不大了。

    “马赛号”舰长的算盘,仿佛于之前的“军刀号”:

    避开相撞,“马赛”、“冠军”二舰就将近距离擦身而过,“马赛号”的干舷,比“冠军号”矮的多,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冠军号”的侧舷炮,十有**,对“马赛号”是没有射界的;而“马赛号”则相反,若将侧舷炮的俯仰角压倒最低,是可以击中射声号的。

    可是,“马赛号”舰长并不了解“冠军号”装甲的构成,更不了解,“冠军号”的三个桅盘和左、右舷,都安装了一种叫做“加特林机关枪”的武器。

    *

第一五一章 大海战之四十一:马赛悲歌

    “马赛号”向右偏转舰艏、放弃撞击“冠军号”之前,就已放慢了速度这是必须的。

    一来,“马赛号”、“冠军号”距离很近,若“马赛号”速度过高,将很快同“冠军号”擦身而过,则“马赛号”的侧舷炮将很快失去射界,干舷高低差带来的“我打的到你、你打不到我”的便宜就赚不大着了。

    二来,“北京东京”舰队第一分舰队的航线亦为“冠军号”及其后的“龙骧号”、“豹变号”的航线靠近苏窦山,“马赛号”转的这个大弯儿,足有二百四、五十度,此时之航向,基本上是正对着苏窦山的,若不提早减速,冲过“冠军号”之后,因为依旧会保持着巨大的惯性,则留俾其辗转腾挪之空间,便有限的很了,如是,难保“马赛号”无触礁之虞。

    “马赛号”减速,“冠军号”的速度就更慢了。

    如前所述,“冠军号”为避开“马赛号”的撞击,紧急减速;接着右舵六十度,以舰艏对舰艏,准备承受撞击而为避免撞击给发动机造成损害,大爱德华更是进一步下达了“停机”的命令。

    距离既近,相对速度又慢,正是加特林机关枪发威的最佳条件!

    于是,“冠军号”弹如雨下,“马赛号”毫不意外的重蹈了“巴斯瓦尔号”的覆辙。

    唯一区别于“巴斯瓦尔号”的,是遭受打击的各部位的次序

    “巴斯瓦尔号”遭受打击的次序是舰艏炮、舰桥、舵房、前右舷炮、后右舷炮、前左舷炮、舰艉炮、后左舷炮。

    “马赛号”则是前左舷炮、后左舷炮、舵房、舰桥、舰艉炮。

    “马赛号”的舰艏炮,对“冠军号”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因此,被直接忽略了;甚至,“冠军号”也未在第一时间打击“马赛号”的神经和指挥中枢舵房、舰桥,而是首选了威胁最迫、最大的左舷炮做为第一打击目标。

    这给了“马赛号”舰长一定的反应的时间。

    但当他从对中国人的“速射武器”的威力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下令向右急转,意图摆脱“冠军号”之时,已经晚了。

    此时,“马赛号”的前左舷炮、后左舷炮皆已被毁,加特林机关枪的弹雨,正扑向“马赛号”的舵房。

    “马赛号”舰长“右满舵”的命令发出去了,却无法执行说话之间,“马赛号”的舵房已被打成了一个大大的蜂窝,内里人、物,皆一团稀烂。

    “马赛号”舰长立命信号官前往后甲板和轮机舱传令:启用备用人力舵!

    信号官刚刚奔下舰桥,加特林机关枪的弹雨,便呼啸而至了。

    “马赛号”舰长殁于是轮扫射,不过,信号官一路狂奔,“启用备用人力舵、右满舵、发动机全功率”的命令,到底还是传到了后甲板和轮机舱。

    然而,还是晚了。

    蒸汽战舰由低速转高速,需要一个过程,可不是一踩油门就能够冲了出去的;人力舵的效率,亦远远低于水压舵,在“马赛号”艰难右转至舰艏指向西偏北三十度左右、舰体同“冠军号”舰体基本成九十度之前,唯一有可能威胁“冠军号”的舰艉炮,也被加特林机关枪彻底摧毁了。

    不过,“冠军号”的动作更慢前头交代过了,为避免撞击可能给发动机造成的损害,“冠军号”一度停机了。

    当弹雨之中的“马赛号”进一步右转至西偏北三十五度左右之时,已初步脱离了加特林机关枪的最有效的射程;而在此之前,因为“马赛号”一直处在转向的的过程中,同“冠军号”的距离,愈拉愈开,因此,“马赛号”舱面之受创,未如“巴斯瓦尔号”那般严重,更未如“巴斯瓦尔号”那般,燃起无法扑灭的大火。

    似乎,“马赛号”有了摆脱覆灭的命运的希望?

    然而

    此时,对于加特林机关枪来说,“马赛号”的距离,确实稍稍远了些;可是,对于“冠军号”上的火炮当然是左舷炮来说,这个射距,可近的很!

    还有射界因为距离拉开了,“冠军号”对“马赛号”,已由原先的几乎没有射界变成了射界良好!

    “冠军号”所有左舷炮皆可参与对“马赛号”的攻击不说主甲板,单说火炮甲板,“冠军号”火炮甲板左舷共置火炮十七门:四门一百一十磅炮、十三门六十八磅炮。

    至于被弹面“马赛号”的被弹面倒不算大,如前所述,“马赛号”舰体同“冠军号”舰体己基本形成了九十度角,即,“马赛号”舰艉基本正对“冠军号”的左舷。

    那好,就集中攻击“马赛号”的舰艉吧!

    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一枚一百一十磅实心弹、一枚六十八磅实心弹、两枚六十八磅开花弹,先后击中了“马赛号”舰艉。

    弹着点,皆在水线附近。

    一百一十磅实心弹穿透了“马赛号”的军官餐厅,钻进了机械室,将气压表、航海表等仪器打的稀烂之后,钻出机械室,钻进了弹药仓侥天之幸,这是一枚实心弹,且动能已衰,没有引发殉爆。

    六十八磅实心弹则钻入水底,正正击中了螺旋桨,将桨叶打的四分五裂。

    “马赛号”剧烈的摇摆起来。

    一枚六十八磅开花弹跟着“补刀”几乎在同样的位置上击中了“马赛号”,炸断了连接螺旋桨和发动机的传动轴。

    “马赛号”再也走不动路了。

    紧接着,第四枚炮弹另一枚六十八磅开花弹,在螺旋桨上方的水线处爆炸,将“马赛号”的舰艉炸开了一个径达四米的大洞。

    这四枚炮弹,彻底破坏了“马赛号”后半部的舰体结构,海水汹涌而入,“马赛号”的舰艉没入水中,舰艏则高高的翘了起来,甲板上的人、物,纷纷向下滑落。

    一声炮响,“马赛号”唯一完好的火炮舰艏炮,仰面射出了一枚炮弹,炮弹飞入高空,不晓得落到哪里去了。

    这大约是舰艏炮的炮手,在滑落的时候,下意识的拉响了牵索。

    下沉的过程中,海水涌进锅炉舱,引发了更大的爆炸,加快了下沉的速度。

    最后,“马赛号”的舰体,几乎是以一个垂直于海面的角度,没入海中,消失无踪了。

    *

第一五二章 大海战之四十二:准备线列作战!

    不过,“马赛号”这次英勇的、近乎自杀式的撞击行动,虽以悲剧结局未能给目标任何伤害、自己却惨烈覆没,但是,并非没有回报“冠军号”、“龙骧号”、“豹变号”组成的“左一支队”被迫停止前进,“马赛号”以自我牺牲为代价,实现了“迟滞敌舰队之追击、为本舰队顺利掉头转身争取时间”的战术目的。

    待“马赛号”沉没无踪、“冠军号”重新启动之时,“北京东京”舰队第一分舰队其余四只军舰旗舰“窝尔达号”为首,“维拉号”次之,“巴雅号”再次之,“圣马洛号”殿后堪堪完成了掉头转向,艏南艉北,艏艉相衔,以一线纵队,向我方杀来。

    这四只军舰,型号、吨位虽不尽相同,但都属三等巡洋舰,是“北京东京”舰队第一分舰队的主力舰只。

    就是说,虽然,“北京东京”舰队第一分舰队已有一半舰只覆没了,但是,主力犹在。

    我方原定的“进一步破坏第一分舰队队形,争取再一次将之分为左右不能相顾的两截”的计划,无法实现了。

    没有时间出什么新的奇计了,丁汝昌、乔百伦、狄克多、大爱德华四人,经过短暂的商议,“冠军号”打出了一系列旗号:

    “左一支队保持队形,准备进行线列作战!”

    “左二支队暂缓前进,纵队变横队,堵截敌舰队南下通道!”

    就是说,以“冠军号”、“龙骧号”、“豹变号”三舰接战;“驭风号”、“伏波号”、“弄涛号”、“福星号”四舰,除了负责“堵截敌舰队南下通道”之外,也兼差预备队。

    看到旗舰的旗号之后,“驭风号”向其后的“伏波”等三舰打出了“变阵”的旗号,“左二支队”放缓了速度,“伏波号”、“弄涛号”、“福星号”次第右转之后,一一上前,“伏波号”居“驭风号”右,“弄涛号”又居“伏波号”右,纵队变成了横队。

    “福星号”则居整个横队的右后方。

    作为一只小吨位的炮舰,“福星号”原则上不直接参加大规模海战,她的任务,主要是“掠阵”,即主责侦查、通讯。

    “左二支队”在“变阵”,“左一支队”则在“保持队型”。

    “马赛号”向“冠军号”发动撞击,“冠军号”被迫右舵,这个动作,后头的“龙骧号”、“豹变号”,自然不能跟随,因此,彼时,“左一支队”的队形便已有些散乱了。

    所谓“保持队形”,一来,“冠军号”要将右转的舰艏摆回来;二来,所谓“摆回”,并非摆回原位为了接下来的“线列作战”,必须对航线做出一定的调整。

    所谓“保持队形”,其实是“调整队形”。

    队形还是一线纵队同之前一样,也同“北京东京”舰队第一分舰队剩下的那四只军舰一样;调整主要是调整航线新航线当然还是平行于旧航线,亦即平行于“北京东京”舰队第一分舰队的航线,不过,要向右,即向东,亦即向“北京东京”舰队第一分舰队方向平移一段距离。

    “窝尔达号”转的这个二百七十度的大弯儿,半径甚大,“北京东京”舰队第一分舰队掉头后南下之航线,甚至还在我方“左二支队”变阵前的航线之东;而我方制定的“线列作战”原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

    若我方出战者为铁甲舰譬如目下的“冠军”、“龙骧”、“豹变”,则在保持良好射界的前提下,要尽可能缩短敌、我舰队之间的距离。

    就是说,在保持良好射界的前提下,尽量缩短两条平行线我舰队之航线、敌舰队之航线之间的距离。

    原因,不外“扬长避短”四字:

    “扬长”,最大限度发挥我方防护力强之优势。

    “避短”,最大限度缩小我方炮术尚浅之劣势。

    中国海军肇建迄今,只有三年多一点儿的光景,而苏窦山大海战的对手,却是世界第二海军强国,几百年的底蕴;若是陆军也就罢了尚有“速成”之可能,可是,海军是高投入、高技术的军种,其建设,绝非一蹴可就的。

    因此,不论老师如何高明尽责,学生如何聪慧勤奋,即便最骄傲者,也不敢说,在纯技术层面包括炮术中国海军已可同对手相提并论了。

    炮击,距离目标愈远,命中率就愈低,因此,距离目标愈远,对炮术的要求就愈高,也因此,距离目标愈远,炮术较为高明的一方,相对来说,优势就愈大。

    所以,我方才要尽量拉近同敌方的距离这个距离,若拉近到炮术相对较弱的一方亦可轻松击中目标的话,基本上,炮术较为高明的一方,就不存在什么明显的优势了。

    当然,我方可轻松击中敌方,敌方更可轻松击中我方。

    可是,我身披重甲,“防护力”三字,是你万万比不得的呀!

    就是说,你我虽都可以击中对方,可是,我打的穿你,你打不穿我!

    所以,咱们俩,一定要挨的近一些才好呀!

    距离近、命中率高,还另有一个好处我方就不必说了,这个“命中率高”,指的是敌方的命中率高。

    啊?敌方的命中率高,我方还有好处?

    是滴。

    战舰的要害,在于水线,不过,对于“冠军号”、“射声号”等铁甲舰来说,因为被覆铁甲,其中又以水线防护最严,较小口径的火炮难以击穿,因此,“冠军号”、“射声号”对阵吨位较小的敌舰之时,受威胁最大的部位,并不是水线,而是相对来说没那么要害、却无法以装甲进行防护的部位舷墙及甲板上的“上层建筑”。

    如果距离较远,命中率较低,即便敌舰炮瞄准的是我舰的水线,击中的,一样可能是舷墙及“上层建筑”;若距离较近,命中率较高,敌舰炮指哪儿打哪儿瞄准我舰水线,击中的就是我舰水线,则没有防护的舷墙及“上层建筑”,反倒是更加安全了。

    看,是不是敌方的命中率提高了,对我方反倒更有些好处了?

    *

第一五三章 大海战之四十三:鲸鲨对决

    而所谓“线列作战”,是说对阵双方,皆排成艏艉相衔的一线纵队,彼此平行,对向行驶,错身而过之时,开炮对轰。

    这种打法,没有任何辗转腾挪的余地,其实就是“排队枪毙”的“海战版”,胜负之最关键,在于承受打击的能力和意志,其次为火力之强弱,再次才轮到炮术之优劣。

    炮术之优劣本就不对胜负产生最关键影响,若对阵双方的距离拉近至我方“预定范围”之内,则炮术孰优孰劣除非相差太大对胜负的影响,更加是可以忽略了,剩下的,就是比哪一方承受打击的能力、意志以及火力配置更强一些了。

    承受打击的能力、意志“意志”这样东西,不能脱离于“能力”而独立存在,而承受打击的能力如前所述,相较于我方“冠军”、“龙骧”、“豹变”三舰的铁甲被覆,法方四舰,皆可谓“裸船”,则承受打击之能力一项,双方之相去,不可以道里计也。

    至于火力配置仅仅“冠军”一舰,便超过“窝尔达”、“维拉”、“奥尔良”、“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四舰之总和了!

    同为“排队枪毙”,“海战版”不同于“陆战版”之处在于,两舰队错身而过,双方的军舰,只在侧舷相对之际,方始开炮对轰,不论各有多少舰只,其中一方的每一只军舰,都将同另一方的每一只军舰一一交火每一次交火,都是一对一的,基本上不会发生几打一或错位攻击的情形。

    因此,理论上来说,对阵双方即便实力悬殊,甚至,其中一方只有一只军舰,也是可以进行“线列作战”的。

    当然了,你若只有一只军舰,而对方军舰数量众多,人家大约是不会有同你进行“线列作战”的兴趣的。

    无论如何,可以看出,所谓“线列作战”,本质上是一个多批次一对一作战的组合体,所以,决定胜负的最主要因素,并不是舰只的总数,而是单舰的吨位、火力、防护我方虽以三舰对四舰,但在吨位、火力、防护上,每一只军舰,皆对法方有明显的、乃至压倒性的优势。

    综上所述,我方乐见“线列作战”。

    法方呢?

    法方应该是纠结的。

    首先,让我们复习一下“北京东京”舰队司令官萨冈将军的怨念

    “法兰西的‘以陆领海’,多年痼疾,迄于今日,简直叫病入膏肓了!海军在陆军跟前,已经抬不起头,直不起腰了!人家说啥就是啥,就算提的要求不合理,甚至荒唐,也不晓得该如何拒绝了!”

    “海军的主要作战任务,变成了单方面、单方向配合陆军的行动,其作用,基本上被限制在牵制、掩护、偷袭的范围内他娘的,简直成了‘陆军中的海军’了!”

    “没有独立性,就没有能动性,没有能动性,哪来的专业性?”

    “我们的海军,素质愈来愈低,质量愈来愈差!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海军,已经不大会打真正意义上的舰队决战了!”

    以上详见本书第十二卷《干戈戚扬》第二百七十七章《左手一个海呀,右手一个陆,前边还有一个日不落》。

    萨冈将军嘴上说的漂亮,UU小说也很来得关于法海军的建设,他曾发表过多篇专业或半专业的文章;然而,究竟该如何“打真正意义上的舰队决战”,萨冈将军的纸上谈兵,说来说去,到底还是不脱风帆时代的最主要的海战模式“线列作战”。

    没法子,作为法兰西帝国海军的一员,萨冈虽然怨念满满,但亦不能摆脱“已经不大会打真正意义上的舰队决战”的负面影响,现虽已进入了蒸汽、风帆混合时代,可是,设计“真正意义上的舰队决战”的战术之时,他还是只能向风帆时代的正、负案例汲取灵感

    正面的,如法海军大败英、荷联合舰队的比奇角海战;负面的,如法、西联合舰队大败于英海军的特拉法尔加海战。

    因此,本来,“北京东京”舰队也是“乐见”同中国人进行“线列作战”的。

    可是,这个“线列作战”的对象,并不包括“冠军号”“冠军号”太大了,萨冈设想的对“冠军号”的作战模式,是所谓“群鲨战术”,亦即本书前文提到的那个法海军内部的“共识”:

    “冠军号”的吨位、身量虽距,但一定笨拙不堪,转动不灵,体量再大,亦不过“笨鲸”一只而已;而“北京东京”舰队诸舰,吨位虽远远不及,可是,操控娴熟,进退自如,较之“笨鲸”,每一只都是“恶鲨”,你一口,我一口,左一口,右一口,多咬几口,也就将这只“笨鲸”撕的粉碎了。

    不过,对于“群鲨战术”,萨冈其实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具体如何实施,并未仔细想过,包括如何才能叫“冠军号”落单,让众法舰从从容容的“你一口,我一口,左一口,右一口”?

    之前以及目下,萨冈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截断中国的血管,摁住中国的心脏”即如何截断中国沿海商路,从海上对中国进行封锁?

    至于“舰队决战”,那不近期的事情中国的海军,只有到了受逼不过之时,才会从军港中露出头儿来嘛!

    所以,嗯,不着急,我还有大把的时间,慢慢的琢磨这个“群鲨战术”。

    谁想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舰队决战”,就在眼前呢?!

    所以,嗯,到底应不应该同中国人进行“线列作战”涅?

    目下,“窝尔达号”等四舰排成的艏艉相衔的一线纵队,只是一个标准的“战斗队形”,并不意味着“北京东京”舰队第一分舰队已经做好了“线列作战”的准备。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给法国人继续纠结啦!

    中国人的三条军舰,正以相同的一线纵队,迎面直逼了上来,彼此不但完全平行,且两条航线的间距很近中国人的意图是很明显的!

    目下,法方已经根本没有变阵的时间了事实上,就算还有些时间,仓促之间,也不晓得,这个阵,该如何变?

    这种情形下,不“线列作战”亦不可得了!

    双方的距离,愈来愈近。

    终于,“窝尔达号”挂出了旗号:

    “保持队形,进行线列作战!”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海战之四十四:荣誉呀!羽毛呀!

    这是一道很勉强的命令,彼时,“窝尔达号”舰桥上诸人,包括“最持之以镇定”的舰队正、副司令官,面对眼下之局面,也无法完全掩盖自己的震惊和忧虑。

    “马赛号”、“风怒号”、“野猫号”、“鲁汀号”,都已不见了!

    第一分舰队已折损了整整一半的舰只了!

    可是,严格说起来,第一分舰队尚未同敌舰队交一炮呢!

    之前,“鲁汀号”向“冠军号”开了一炮,“冠军号”没有“还手”。

    “驭风号”向纠缠在一起“风怒号”、“野猫号”开了一炮,“风怒”、“野猫”二舰也没有还手没法子还手啊。

    至于“冠军号”对“马赛号”的暴击,纯属于单向狂虐,由始至终,“马赛号”都未能还手。

    哦,“马赛号”确实开过一炮,不过,那是在下沉过程中的“仰天长叹”,算不得还手。

    所以,第一分舰队确实在未同敌舰队“交”一炮的情况下,便折损其半了!

    “鲁汀号”如何不见的,“窝尔达号”没看见;“风怒号”、“野猫号”撞成一团的时候,“窝尔达号”已经转过了一百八十度,“风怒号”、“野猫号”沉没的情形,“窝尔达号”倒是看见了的。

    不过,压根儿就没想到是被一只遥远的敌舰“一炮双响”虽然“驭风号”的那一炮,“窝尔达号”也是听见了的。

    “窝尔达号”诸君,还以为“风怒号”、“野猫号”相撞,或者舰体破裂,锅炉舱进水,引发爆炸;或者弹药仓内的弹药相互碰击,引发殉爆就是说,直到现在,“窝尔达号”还以为,“风怒号”、“野猫号”之沉没,是一起“重大海上交通事故”。

    只有“马赛号”自掉头至沉没,种种情形,由头至尾,“窝尔达号”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实况直播,实在震撼。

    “冠军号”!

    其身躯之庞大、操控之灵活、火力之凶猛其武备中还有一种见所未见的……“速射武器”?无一不给观者以强烈的视觉和心理冲击。

    哎,眼前之所见,同原先之想象,是太不一样了!

    不只一个人包括新晋的舰队副司令官孤拔上校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以“群鲨战术”对付此舰……行得通吗?

    还有,“冠军号”等三舰虽一度被“马赛号”的冲击搅乱了队形,可是,她们不但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恢复了队形,还向右做了变线,汹汹而来之际,队形依旧严整

    这,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啊!!

    还有,较远处的那四只军舰,由纵队变横队,迅捷、有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啊!

    这些,都跟想象中的中国海军大不一样啊!

    还有,“线列作战”?

    呃,我方诸舰之武备

    譬如“窝尔达号”,拢共六门火炮,舰艏一门,舰艉一门,左、右舷各两门,如果进行“线列作战”,能够投入战斗的,只有右舷的两门一百四十毫米炮。

    而对方

    不说别个,就说这个“冠军号”吧!数一数其火炮甲板左舷的炮窗,足足有……十六、七个呀!

    就是说,不计主甲板,单计火炮甲板,“冠军号”能够投入战斗的火炮,就达十六、七门之多!

    二对十六、七

    虽不晓得这些火炮的口径,可是,单从数量上来说,我方就已经吃了亏了!

    且是……大亏。

    当然,论及炮术,中国人是无法同我法兰西帝国海军相提并论的!

    在这样近的距离上进行“线列作战”,我方几乎可以百发百中只要命中其要害,一、两炮就可以叫这个大块头丧失行动能力,退出战斗;甚至,运气好些的话,就在此役中击沉了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个距离,对于我方,是不是……也有些危险啊?

    在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态下,虽然不止一人在心里对萨冈将军的“线列作战”的命令有些嘀咕,但是,无人出声反对,包括孤拔。

    没法儿反对。

    不“线列作战”,又如何?

    人家已经逼上来了!

    这就像对手既然已经提出了决斗的要求,作为一名珍视荣誉、爱惜羽毛的绅士,是不可以回避的!

    再者说了回避?如何回避?

    难道“撤离战场”?

    别忘了尚未“交”一炮啊!

    事实将很快证明,有时候,“珍视荣誉、爱惜羽毛”是一件何等误事之事啊。

    至于“撤离战场”

    事实上,这确是“北京东京”舰队“撤离战场”、保存部分主力、免于全军覆没的最后的机会。

    “窝尔达号”等四舰若左转即东转,以高速脱离同“左一支队”的接触,以目前的态势“左一支队”在“窝尔达号”等四舰之西,要想拦住“窝尔达号”等四舰,并不容易。

    当然,“左二支队”已经在法国人南下的通道上严阵以待了,不过,北出“黄李水道”之后,海面变得广阔,“左二支队”虽然已经由纵队变横队,却也只能封锁住这一带海面的西半边儿即靠近苏窦山的这半边儿,这一带海面的东半边儿,即靠近李西山的那半边儿,还有很大的一个缺口。

    即便“左二支队”能够准确判断“窝尔达号”等四舰的航向,及时由苏窦山东侧海域赶到李西山西侧海域封堵,但论起总吨位,“驭风号”等四舰,较之“窝尔达号”等四舰,不过只多了几百吨,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优势,法国人不顾一切硬闯,“左二支队”未必拦得住。

    还有,法国人“撤离战场”的路径,并非只有南下之一途。

    “窝尔达号”等四舰也可以一直东去,从李西山和其西北的络花山后世名“落华山”之间的水域,离开“杭州湾外海群岛”海域。

    李西山和络花山是两个较大的岛屿,其间还有诸多小岛,这片水域,并不适合“冠军号”这种超大型军舰航行,“窝尔达号”等四舰若强闯这片水域,我方别的军舰不说,“冠军号”肯定是只好望洋兴叹了。

    可是

    荣誉呀!羽毛呀!

    双方愈来愈近,“冠军号”的舰艏炮、“窝尔达号”的舰艏炮,都始终没有开炮,直到失去射界。

    这也算“线列作战”的一个“君子之约”了不进入真正的“线列对峙”状态,对阵双方都不好开炮,因此,原则上,舰艏炮是不参加“线列作战”的。

    终于,在东西方向上,“窝尔达号”的舰艏、“冠军号”的舰艏,重叠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海战之四十五:敌酋授首

    第一枚炮弹是“冠军号”射出来的。

    这倒不是“冠军号”迫不急待,“先下手为强”,而是两只军舰的火炮的布置的差异决定的。

    “冠军号”火炮甲板列炮众多,左、右舷各列炮十七门,每一侧,由舰艏向舰艉,依次为两门一百一十磅炮、十一门六十八磅炮、两门一百一十磅炮、两门六十八磅炮左、右舷完全对称。

    其中,第一门、即距舰艏最近的一门,距艏尖的距离,大约占全舰总长度五分之一。

    反观“窝尔达号”,左、右舷各列炮两门亦为左、右舷对称,其中,前侧舷炮的位置,几在整个侧舷的正中央。

    因此,在“线列作战”中,一定是“窝尔达号”较“冠军号”更早进入对方舷炮的射界的。

    这其实也是“窝尔达号”一类的军舰不宜同“冠军号”进行“线列作战”的原因之一,可是,这一层,没有一个法国人想到过。

    总之,“冠军号”火炮甲板右舷“首炮”首先发难一声巨响,一枚一百一十磅实心弹,“准确”的击中了“窝尔达号”的舰艏炮,将重达数吨的一百六十毫米火炮整个儿的掀翻在甲板上。

    之所以要替“准确”二字打个引号,是因为这一炮其实是射高了。

    “首炮”瞄准的,本是“窝尔达号”舰艏炮下方的水线,结果仰角略大,击中了最“无辜”的舰艏炮如前所述,正常情况下,舰艏炮是不参加“线列作战”的嘛。

    第二枚炮弹还是“冠军号”射出来的还是一枚一百一十磅实心弹。

    同为一百一十磅炮,“次炮”较之“首炮”,炮口压低了一点点于是,炮弹击中了“窝尔达号”的舰体。

    弹着点在舷墙下一米左右,右舷入、左舷出,将“窝尔达号”射了个对穿。

    不过,还是没有击中水线呀。

    而且,这个位置为厨房以及军官舱室厨房不是要害位置;目下,军官舱室里也没有人,因此,“窝尔达号”虽然被射了个“透心凉”,却不但未伤筋动骨,也未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

    这就是实心弹不及开花弹之处了。

    实心弹穿透力虽强,但若非击中水线或者其他要害部位,真正给敌舰造成的毁坏,其实并不算太大。

    可是,开花弹的成本高啊,一枚开花弹,顶好几枚实心弹呢。

    “窝尔达号”终于还击了。

    前右舷炮炮口冒出一团白烟,一枚一百四十毫米口径的开花弹,贴着浪花,击中了“冠军号前桅下方的水线。

    一炮中的,确实准的很!

    然而,令“窝尔达号”大失所望的是,弹着点处,虽似乎出现了某种破损,但程度甚微,这一炮,明显未能穿透“冠军号”的舷壳。

    这个“中的”,什么用处也没有!

    事实上,这个“中的”,并非一点用处也没有战后细查“冠军号”伤情,我方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的。

    “冠军号”的装甲,分内、外两层,“外甲”,即铁甲,为厚达四点五英寸(一百一十四毫米)的锻铁板本来,如此厚度的铁板,并不是一百四十毫米口径的炮弹可以击穿的。

    可是,这些长十二英尺(三百六十六厘米)、宽三英尺(九十一厘米)的锻铁板,彼此并非焊接在一起而是以雌雄榫接合。

    “窝尔达号”的这一炮,刚刚好击中了连接两块锻铁板的一个雌雄榫;兼之这是一枚开花弹,冲击和爆炸的力量叠加,使雌雄榫破裂松脱,其连接的两块铁板半垂下来,露出了“内甲”木甲。

    此时,若另有一枚炮弹,刚刚好击中了这个破损的部位,是可能击穿“冠军号”的舷壳的!

    当然,这个“刚刚好”的概率很低,不过,也足以叫人冒一身冷汗出来了!

    而“窝尔达号”这一炮使用了开花弹,也略出我方之意料。

    这一炮,是“窝尔达号”前右舷炮的“首发”,而“首发”兼差测试、调整弹道,一般说来,不会使用昂贵的开花弹。

    大约是“窝尔达号”认为,距离如此之近,以其炮术,并无测试、调整弹道之必要必然“一炮中的”的;因此,“首发”便使用了虽然更贵但威力更大的开花弹。

    如是,倒是我方有点儿胶柱鼓瑟了。

    事实上,正常情况下,在“线列作战”中,每一个回合,所有的侧舷炮,都只有一次射击的机会从这一层说来,也确实没有什么“测试、调整弹道”的必要。

    此次中弹,只叫“冠军号”庞大的身躯微微的晃了一晃,随即,“冠军号”的第三炮“开放”了。

    一枚六十八磅的开花弹,掠过“窝尔达号”的右舷墙,击中烟囱之后,反弹起来,在烟囱和舵房之间爆炸了。

    同第一枚炮弹不同,这枚炮弹并未射高,只是略略偏了一点儿它的目标,既不是烟囱,也不是舵房,而是紧挨着烟囱的、同舵房相连的舰桥。

    这枚炮弹未对烟囱造成什么损害;另外,爆炸虽然掀开了舵房的“房顶”一层厚橡木板,却没怎么波及其中的人和设备。

    真正被爆炸波及的,是它的原本的目标舰桥。

    本来,这枚炮弹已经偏离了目标可是,架不住又被烟囱反弹回来了呀!

    舰桥上最靠近舵房的几个人,血肉横飞。

    一个信号官的左臂被弹片扯掉了;另一个传令兵的肚子裂开了,肠子掉了出来;站在萨冈将军左边的航海长,右腿齐膝而断。

    然而,最惨的那一位,还是萨冈将军本人一枚弹片自后脑切入,生生的劈开了他的头颅。

    脑浆迸溅,站在他右边的孤拔上校,满头满脸,都是上司兼学长的红红白白。

    萨冈这位法国政军二界皆寄予厚望、本人亦雄心勃勃锐意革新的法兰西帝国第一大舰队司令官,就此殒命。

    此时,他麾下的“法兰西帝国第一大舰队”,尚未汇齐“北京东京”舰队的“第二批次”还在自西贡至杭州湾外海的海路上。

    萨冈的遮蔽,令孤拔幸免于难,待他抹了一把脸,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突然之间,整个人就清醒过来了,略一思衬,便以舰队副司令官和旗舰舰长的身份,大吼着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放弃‘线列作战’!”

    “左舵!”

    “同敌舰队脱离接触!”

    “撤离战场!”

    命令都是正确的,只可惜,发布的时间,略略的晚了一点儿。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海战之四十六:抗命

    甫一交火,“窝尔达号”在舰体未受严重损害的情形下,即要“脱离接触”,甚至进而“撤离战场”,大出“冠军号”之意料。

    目下,“冠军号”之于“窝尔达号”,距离虽近,但较之“射声号”之于“巴斯瓦尔号”以及之前的“冠军号”之于“马赛号”,情形是大不一样的。

    “射声号”之于“巴斯瓦尔号”、“冠军号”之于“马赛号”一方为承受撞击,近乎停机;一方为避免相撞,大幅减速,因此,被加特林机关枪暴击的“巴斯瓦尔号”和“马赛号”,若要同施暴者“脱离接触”,必有一个由低速转高速的过程。

    对于这个时代的蒸汽、风帆混合动力战舰来说,这个过程,甚是缓慢。

    “近乎停机、准备承受撞击”的“巴斯瓦尔号”,直到烈焰熊熊,都无法做出适合的反应;“马赛号”则属于“为避免相撞、大幅减速”的一方,因为原航速略快,“由低速转高速的过程”略短,所以境况稍好,勉强摆脱了加特林机关枪的残虐。

    而处于“线列作战”状态的“冠军号”和“窝尔达”号,却都保持着相当的航速。

    而且,因为是相向而行,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二舰就会错身而过。

    这就是在“线列作战”中,一个回合之内,对轰的两只军舰,每一门侧舷炮,都只有一次射击的机会的缘故。

    “窝尔达号”既无需一个从低速转高速的过程,又是同“冠军号”对向行驶,一旦左舵,便可以迅速脱离同“冠军号”的接触。

    另外,“窝尔达号”和“冠军号”的距离虽近,到底没有近到“巴斯瓦尔号”之于“射声号”、“马赛号”之于“冠军号”的程度。

    “窝尔达号”突兀的左转叫“冠军号”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几门六十八磅炮接连开火,可是,目标既已偏离原航线,仓促之下,这几发炮弹,或者未能击中“窝尔达号”的要害,或者落空,只有一枚开花弹擦到了“窝尔达号”后右舷炮下方的水线。

    这枚开花弹倒是十分灵敏,即时爆炸,可是,因为角度的关系,爆炸产生的大部分能量,都未能直接作用于舰体,只将“窝尔达号”的舷壳,撕开了一个半米长的口子,进水是一定进水的,但口子太小,只要堵漏、防损得力,十有**,“窝尔达号”是不会沉没的。

    反倒是“窝尔达号”的后右舷炮,虽在急速左转之中,依旧准确的击中了“冠军号”中央烟囱下方的水线,不过,一来因为该位置装甲厚重,二来因为在转向之中,“窝尔达号”这一炮的角度也不好,因此,未能给“冠军号”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眼瞅着“窝尔达号”即将兔脱,咋办?

    “冠军号”还不能右转追击那样一来,必定会和“窝尔达号”后头的“维拉号”撞个满怀。

    而且,多半是“维拉号”的舰艏,撞击“冠军号”的左舷。

    那样就亏大发了。

    因此,没法子,“冠军号”只能维持着原航线,眼睁睁看着“窝尔达号”逸去。

    堵截“窝尔达号”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左二支队”身上了!

    不过,“维持着原航线”的,居然不止“冠军号”和她的“左一支队”

    孤拔的“放弃‘线列作战’”、“左舵”、“同敌舰队脱离接触”、“撤离战场”的命令,不是只给“窝尔达号”的,左转的同时,“窝尔达号”打出了旗号,将上述命令一一展示给其后的“维拉号”等舰。

    可是“维拉号”没有左转!

    “维拉号”既没有左转,后头的“奥尔良号”、“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自然也就没有左转。

    怎么回事儿?!

    看不清旗舰的旗号?

    不可能啊!

    此时,双方刚刚开始交火,拢在一起,不过只射出了十余枚炮弹,海面上,还算不得“硝烟弥漫”,能见度还是很好的,“维拉号”不可能看不清旗舰的旗号啊!

    “窝尔达号”上,孤拔暴怒:“布鲁斯这个老小子!他到底想干些什么?!”

    “维拉号”舰长名叫布鲁斯,在“北京东京”舰队包括还在西贡至杭州湾外海的海路上晃悠的“第二批次”中、高级军官中,年纪最大在西贡的时候,刚过完六十五岁生日;资格最老十五岁即加入海军,足足五十年的军龄。

    这样子的一位“老将”,眼见就要退役了,军衔还是中校,职务还是三等巡洋舰舰长,不尴不尬,不上不下,则其为人,要么脾气太好,任人搓扁揉圆;要么脾气太坏,人人敬鬼神而远之。

    是滴,您猜对了,布老先生是后一种人。

    布鲁斯天生一副孤拐脾气,是那种任谁都看不上眼、不怼人心里头便不舒坦的典型,而且,布老先生怼人是不分对象的上级、同级、下级,一律“一视同仁”。

    在“北京东京”舰队中,布鲁斯是萨冈最为头痛的一个下属这位老先生最喜自作主张,而碍于其资历和年纪,作为晚辈,萨冈又不好对之太过疾言厉色。

    譬如,之前大掉头的时候,“维拉号”不肯紧跟旗舰动作,而是等到“窝尔达号”转过了九十度之后,方才跟上

    布鲁斯的想法是:若紧跟旗舰,那么,掉这个头,就得转上二百七十度,不但过于麻烦,且可能贻误战机,“维拉号”的正确做法,是暂时放慢航速,待“窝尔达号”转过九十度、艏北艉南之时候再跟上,这样,“维拉号”及其后的战舰,就都只需转一百八十度就可以了。

    “维拉号”既放慢了航速,其后的战舰,自然也都得放慢航速,包括“风怒号”。

    这是“风怒号”被“鲁汀号”赶上并撞做一团的重要原因。

    呶,这就是典型的“自作主张”了。

    不过,“维拉号”是次虽“自作主张”,大方向上,到底还是跟随旗舰行动的;现在可好了,居然不肯跟随旗舰行动?!

    这就不是“自作主张”了,而是“抗命”了!

    是的,孤拔上校,您说对了,俺老布就是准备“抗命”了。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海战之四十七:求死

    布鲁斯老眼而不昏花,旗舰的“放弃‘线列作战’”、“左舵”、“同敌舰队脱离接触”、“撤离战场”的旗号,都是看清楚了的,然而,他并不准备照办。

    苏窦山大海战既是布鲁斯五十年军旅生涯遭遇到的规模最大的一次海战,同时,十有**,也是他的“最后一战”赴西贡之前,“上头”的意思就已经很明确了:此役结束,回到法国,就要请布中校“光荣退役”。

    布鲁斯英勇善战,但吃亏在脾气太差,多年来,不但官路坎坷,也没有办过什么真正的要差,打过什么真正可以骄示于人的大仗;百年之后,棺材里头,没有真正可以光宗耀祖的战绩陪葬,以他的脾性,清夜扪心,有时候,真是觉得死不瞑目。

    苏窦山大海战,是他的最后的、也是最好的机会!

    这场海战,不但是布鲁斯五十年军旅生涯遭遇到的规模最大的一次海战,同时,也是法兰西帝国海军自特拉法尔加海战大败后“遭遇”到的规模最大的一场海战,若能在这样的战役中破敌建功,必然垂名于青史,则生平夙愿,一旦尽偿,快乐何如之?

    就算为之殒身丧命,乃至葬身茫茫波涛,又何惜之?

    布鲁斯原打算以此役为自己五十年军旅生涯画上一个“光荣的句点”的,若一炮不发就退出战场,非但“破敌建功”无从谈起,“光荣的句点”更变成了“浓重的污点”,如是,即便逃得性命,但从此以后,人前抬不起头,人后椎心泣血,不论还能苟延残喘多少年,都是活死人一个!

    那可真正叫做“死不瞑目”了!

    另外,即便从战术的角度出发,布鲁斯亦认为,旗舰发布的“放弃‘线列作战’”、“脱离接触”、“撤离战场”等命令,是错误的。

    以布鲁斯的认知,海战最忌两点:

    第一,战前未制定详细计划,战端一开,各舰无所措手足。

    第二,虽然制定了相应的计划,但开战之后,犹犹豫豫,三心二意,执行不坚决,甚至朝令夕改。

    一来,海战不比陆战,命令只能依靠旗语下达,而战场之上,硝烟弥漫,对于旗舰的命令,很容易发生漏判甚至误判。

    二来,军舰这样子的大家伙,任谁也是做不到“如心使臂”的,开战之后,强行变阵,极易自乱阵脚;若敌我各舰,已经形成彼此交错的局面,强行变阵,更会引发巨大的混乱,直至不可收拾。

    特拉法尔加海战的全军覆没,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两种因素的叠加所致。

    利萨海战,意大利输给奥地利,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也得归罪于意大利舰队司令佩尔萨诺海军上将一次毫无道理的“变阵”开战之后,佩尔萨诺将他的军旗从“意大利”号移到了处于战斗队形之外的“铅锤”号上。

    这次莫名其妙的“变阵”引发了巨大的混乱,结果,队列前三只军舰与后面的军舰之间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空隙,奥地利舰队司令官特格特霍夫海军上将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率领他的由铁甲舰组成的先锋编队穿过这个空隙,将意大利舰队一截两段。

    对于“北京东京”舰队来说,苏窦山大海战是“遭遇战”,“战前未制定详细计划”已是事实,没法子的事儿了;但在“窝尔达”、“维拉”、“奥尔良”、“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四舰成功掉头之后、同敌舰队正式接触之前,好歹有了一个“线列作战”的计划出来

    既如此,你他娘的就不要再改了!

    不然,这个仗,还咋打?

    “窝尔达号”的舰桥似乎遭到了袭击,但是,即便舰队司令官挂掉了,也不是放弃战斗、落荒而逃的理由啊!

    海军、海战,那都是有规矩的:

    对于一支舰队来说,司令官挂掉了副司令官上,副司令官挂掉了旗舰舰长上

    对于一只军舰来说,舰长挂掉了副舰长或大副上,副舰长或大副挂掉了航海长上

    你妹的,慌个锤子啊!

    而且,海战中,舰队司令官挂掉了,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这一层,布老先生还真没有说错。

    这个时代,舰队司令官本就是风险最高的一个职业这个“最高”,甚至不用加“之一”的后缀。

    从概率上来说,海战中,舰队司令官承担的风险,较其任何一个下属都要高。

    古往今来,陆战很少发生这种情形:获胜乃至完胜的一方,最高指挥官却阵亡了;然而,海战中,这种情形却是屡见不鲜。

    譬如,本书中不止一次提及的、确立英国海上霸权的特拉法尔加海战,英国舰队司令官、英国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海军将领纳尔逊即于是役阵亡。

    又譬如,更早一些,万历朝鲜之役,露梁海战,中国海军的前敌指挥官邓子龙、朝鲜海军的前敌指挥官李舜臣,皆殁于是役。

    之所以会发生这种情形,究其竟,是最高指挥官在陆战、海战中所处的位置,完全不同。

    陆战中,最高指挥官就算亲临前线,指挥所也一定设在整个阵地的后方,尽可能减少被敌军远程火力以及流弹击中的风险;不论最高指挥官本人如何英勇无畏,也不可能同那些“排队枪毙”的普通士兵冒同样程度的风险。

    可是,海战中,舰队司令官和普通水兵同处一舰,根本没有“前方、后方”之别;而且,舰队司令官身处的舰桥以及同舰桥相连的舵房,又是主甲板的诸“上层建筑”中,敌舰火力首选之目标,因此,最高指挥官身负之风险,其实较普通水兵更大。

    可以说,“视死如归”是对舰队司令官的最基本的要求,在这个问题上稍有犹疑,本舰队的失败,就几乎是必然的了。

    譬如,前文提及的利萨海战,意大利舰队司令官佩尔萨诺海军上将之所以将旗舰由“意大利”号易为“铅锤”号,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觉得,处于战斗队形之外的“铅锤”号,要更“安全”一些。

    结果呢?大家都晓得的了。

    还有,这个时代十九世纪六十年代,舰队指挥官的风险系数,正正处在整个海战史的峰值上比露梁海战时期更高,比特拉法尔加海战时期更高,也比其后的大东沟海战时期更高。

    何以言之?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海战之四十八:老疯子!

    特拉法尔加海战时代的军舰的性能,远过露梁海战时代;本时代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军舰的性能,又远过特拉法尔加海战时代,而且,是质的飞跃蒸汽、风帆混合动力舰船取代了特拉法尔加海战时代的纯风帆动力舰船。

    然而,数百年间,军舰的性能虽已脱胎换骨,但是,有一点却未发生任何实质性变化对指挥官的防护。

    数百年间,指挥官一直站在主甲板上指挥战斗,周围没有任何屏蔽,甚至,舰船的性能愈先进,指挥官负担的风险愈高。

    露梁海战时代,军舰是没有“舰桥”这样物事的,舰桥的出现,是为了指挥官登高望远,明察敌情,但如此一来,指挥官所处位置之高度,便超过了舷墙,则唯一可能对指挥官进行一定屏蔽的舷墙,也发挥不出任何防护作用了,一舰之长、乃至一舰队之长,完完全全曝露于敌舰火力之中了。

    另一方面,舰炮的威力,同步于军舰的性能,持续增长本时代的舰炮的杀伤力,已远非特拉法尔加海战时代可比,较之露梁海战时代,更加是天渊有别了。

    对于指挥官来说,防护非但没有增加,反倒还减弱了;而来自敌舰的威胁,却在大幅增加,这就是为什么“本时代十九世纪六十年代,舰队指挥官的风险系数,正正处在整个海战史的峰值上”了。

    萨冈的阵亡,并非法国人运气不好、中国人运气好这真的不是一个小概率的事情。

    这也是我方何以制定出“若我方出战者为铁甲舰,则在保持良好射界的前提下,要尽可能缩短敌、我舰队之间的距离”的作战原则的重要原因之一。

    对于军舰主甲板的“上层建筑”来说,舰桥为敌首选之攻击目标;但是,对于整只军舰来说,敌首选之攻击目标,当然不是主甲板,而是水线,“缩短敌、我舰队之间的距离”,水线被弹的概率既提高了,“上层建筑”之最要害舰桥、舵房被弹的概率,自然就相应的降低了。

    反正,我的水线你虽打得中,但打不穿嘛!

    苏窦山大海战是本时空一场极具划时代意义的海战其意义,不仅仅限于相关各方势力、国运之消长,还对世界海军的发展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苏窦山大海战之后,各海军强国纷纷求变,舰船设计、战略战术,都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其中,人们明确的意识到了:以目下之舰船结构,舰桥、舵房,这两样主甲板上最紧要的物事,在敌舰炮的打击下,将是何等之脆弱?

    于是,在给舵房披上装甲的同时,“装甲司令塔”也出现了。

    不久之后,二者合而为一。

    舰桥变成了一个单纯的架空通道,不再承担“指挥所”这一历史任务了。

    *

    “窝尔达号”。

    孤拔怒吼:“告诉布鲁斯立即执行命令!否则严办!”

    在航海长的亲自督导下,在最短的时间内,信号兵们挂出了一系列内容复杂的旗语:

    “目下情况不宜进行‘线列作战’!”

    “跟随旗舰航行!”

    “立即执行命令!”

    这些旗语中,“目下情况不宜进行‘线列作战’”还算是“晓之以理”只不过,进一步的解释,就不是旗语办得到的了。

    “跟随旗舰航行”,口吻已经非常严厉“窝尔达号”既是旗舰,又是“维拉号”的前舰,“维拉号”跟随“窝尔达号”行动,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正常情况下,并不需要挂这样的旗号。

    而“立即执行命令”,则是海军旗语中最严厉的措辞,只有在遇到“抗命”甚至“造反”的情况下才会使用。

    至于“严办”遗憾的很,海军旗语中并没有这样子的字眼。

    然而,“维拉号”置若罔闻,继续保持直线前进,没有任何改变航向的意思。

    “维拉”、“冠军”二舰迅速接近。

    看来,布鲁斯这个混蛋,抗命是抗定了!

    这个老疯子!

    孤拔暴跳如雷,却是无可奈何。

    怎么办?

    布鲁斯不听号令,自行其是,影响的,不仅是“维拉号”一舰,而是整个第一分舰队!

    后舰跟前舰,是纵队行进的最基本的规则,“维拉号”抗命,势必将后头的“奥尔良号”、“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都给“带跑偏”了!

    对于“奥尔良”、“特雷维尔海军上将”二舰来说,前舰一只左转,一只直行,叫他们何所措手足?

    “奥尔良号”还好说些,同“窝尔达号”只隔了一个“维拉号”,若看清楚了旗舰的旗号,还可以自行做出正确的判断;但“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位于队伍最末,距离较远,若看不清旗舰的旗号,只好手足无措了!

    即便他们都看清楚了旗舰的旗号,遵命左转,第一分舰队的整个队形,也已经被彻底打乱了!

    这可是兵家大忌!

    若“奥尔良”、“特雷维尔海军上将”未跟随旗舰左转;或者虽然左转,但动作太慢,则生机一纵即逝,第一分舰队的全军覆没,几乎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线列作战”,是一对一交手,只半个回合,孤拔便清清楚楚了:若论单打独斗,第一分舰队四舰,任谁都和这个“冠军号”差的太远!若坚持“线列作战”,中国人单靠“冠军号”一舰,就可以从从容容的将“维拉”、“奥尔良”、“特雷维尔海军上将”三舰一一击破!无一舰可以侥幸的!

    何况,“冠军号”后头,还另跟着两只军舰非但吨位远在“维拉号”等三舰之上,而且,似乎,也是被覆重甲的?

    退一万步,即便我方某舰侥幸未折在“冠军号”手上,又如何?接下来,还要继续对阵两个吨位、防护、火力都远胜自己的对手!

    如是,还有可能一而再、再而三“侥幸”吗?

    这个仗,决不能照“线列作战”的路子打下去!

    只有先脱离接触,再做道理!

    孤拔突然有些后悔了:若我的命令中只有“脱离接触”而无“撤离战场”,或许,布鲁斯这个老混蛋就不会下定决心“抗命”了?

    若四舰一齐行动,成功“撤离战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中国人虽然已在我南下通道布防拦截,但在数量上,敌、我彼此相当四对四;总吨位方面,大约也不相上下,海面广阔,我就不相信,中国人拦得住我!

    现在可好了,只剩下“窝尔达号”一舰了,如何可能冲过中国人的防线?

    怎么办?!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海战之四十九:熔铁!

    此时,“奥尔良号”、“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已经出现了“手足无措”的迹象了他们一先一后的放慢了航速,“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同前头的“维拉号”之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空档。

    而“维拉号”和“冠军号”,则愈来愈近,即将接战!

    孤拔疯狂的转着念头:

    以“窝尔达号”一舰之力,冲破四只中**舰的防线,没有任何的可能性;不过,也许,“窝尔达号”可以另辟蹊径,根本就不必南下?

    嗯,“窝尔达号”大可一直东向,从络花山和李西山之间的水域,离开杭州湾外海群岛海域“撤离战场”!

    “冠军号”等三舰忙于同“维拉号”等三舰进行“线列作战”,当然腾不出手追击“窝尔达号”;而南边列阵的四只中**舰,目前的位置偏西,就算回过神儿来,对“窝尔达”的东向做出了准确的判断,但是,她们目下距“窝尔达”距离较远,十有**,是追不及“窝尔达号”的。

    而且,络花山和李西山之间的水域,有许多小岛,不宜大吨位舰船航行,像“冠军号”这种超大型的舰船,根本进都进不去的,“窝尔达号”既“占得先机”,又有机动灵活的优势,成功“撤离战场”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接下来呢?

    汇合第二分舰队,时机合适之时,再掉过头来,找回这个场子?

    可是

    第二分舰队,你们还好吗?

    孤拔急速回想了一遍,一颗心往下直沉:

    唉!只怕大大的不好呀!

    不用说,中国人一定是先袭击了第二分舰队,才北上追击第一分舰队的正是听到了黄龙山海域方向传来的炮声,第一分舰队才掉头的;以第一分舰队的遭遇,可以合理推想,中伏的第二分舰队,猝不及防,一定也是损失惨重的。

    而追击第一分舰队的中**舰的数量,只占中国主力舰队的一半,这说明,另一半一定是留在了黄龙山海域,对第二分舰队的“残部”进行打击。

    黄龙山海域方向,持续有炮声传来,为此判断提供了注脚。

    炮声分为两种。

    第一种那种密集的、小口径“速射武器”的声音,刺耳而刺心,苏窦山这边,“马赛号”的遭遇已历历在目,黄龙山那边,不晓得那只军舰倒了“马赛号”一样的霉?

    第二种普通火炮的声音,则颇为稀疏,而且,多为七英寸以上的大口径火炮亦即中**舰火炮的声音。

    这说明,第二分舰队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

    说不定,目下,第二分舰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如是,我同哪个“汇合”呢?

    还有,即便“窝尔达号”成功“撤离战场”,就一定可以摆脱中国人的追击吗?

    若“窝尔达号”是“野猫号”、“鲁汀号”一类的小型舰船,无足轻重,中国人或许不为己甚,可是,“窝尔达号”是“北京东京”舰队法兰西帝国第一大舰队的旗舰啊!

    这样的一只猎物且负了伤的,中国人怎么可能放过呢?

    一定是重兵出动,穷追不舍!

    “窝尔达号”不但有伤在身,而且,更要命的是,存煤已经不多了所余存煤,已不到一天的用量了!

    这本来不是什么问题原先打算的满好:入驻苏窦山北部海湾之后,从容休整、续煤。

    谁想的到,打了这样一场“遭遇战”呢?

    在中国人的追击下,“窝尔达号”是不可能找到续煤的机会的。

    一天之内,“窝尔达号”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何况,“窝尔达号”的伤情,虽不十分严重,可是,到底会对航行产生一定的影响。

    一句话迟早给中国人追上不可!

    还有,退一万步,即便“窝尔达号”成功摆脱了追击,可是

    整支舰队都不见了,就你一个跑了出来,算怎么回事儿呢?

    你若是普通一舰也就罢了,可是,你是旗舰啊!

    回到法国之后,就算不上军事法庭,人前人后,还抬得起头吗?

    孤拔上校的内心,还在疯狂的挣扎着,炮声经已响起,“维拉号”、“冠军号”正式接战了!

    如布鲁斯中校之愿,这是一次标准的、完整的、有头有尾的“线列作战”。

    “维拉号”的两门右舷炮,都击中了“冠军号”,命中率百分之百。

    前右舷炮击中了“冠军号”前桅下方的水线,弹着点距之前“窝尔达号”给冠军号造成的那个破损点还不到两米。

    这是一枚实心弹,炮弹反弹入海,除了在弹着点略略内凹之外,“冠军号”一无所损。

    好吧,这一次,算是俺们中国人运气好或者说,法国人的运气,虽然已经相当不坏了,但距“真正的好”还差了那么一星半点儿。

    若堪堪击中了破损点,因为那儿的铁甲已经脱落,露出了木甲,“维拉号”的这一炮,是有可能穿透“冠军号”的船壳的。

    后右舷炮则未击中水线,弹着点明显偏高,落在了一门六十八磅炮的炮窗的边缘上;不过,准头虽不及前右舷炮,却反倒给“冠军号”造成了伤亡

    这是一枚开花弹,一块弹片斜斜的飞进了炮窗,因为角度的关系,炮窗后的六十八磅炮以及它的炮手都没事儿,旁边的那门六十八磅炮的炮手却倒霉了一个炮手被削去了半边脑袋,另一个炮手的左肩被豁开了一个深半尺、宽寸半的可怕的大口子。

    至于如此近的距离上,以“维拉号”炮手之炮术,何以弹着点偏高了这样一大截,稍候再做交代。

    好,说完“维拉号”的战绩,再来看看“冠军号”的。

    “冠军号”的命中率,远不及“维拉号”,只有百分之七十多一点点。

    可是,“冠军号”的火炮甲板上,一共有十七门右舷炮就是说,一共有十二枚炮弹,击中了“维拉号”。

    其中,至少有一半的炮弹,对“维拉号”造成了致命的破坏。

    我们就来说一说这六枚炮弹。

    第一枚,是由艏而艉数过来简称“正数”第二门一百一十磅炮射出的,这是一枚开花弹,弹着点虽然距水线还有一点距离,不过也很接近了;巨大的爆炸将“维拉号”的船壳撕开了一个三、四米宽的大口子,海面浪高较大或舰只速度较快的话,海水可以直接扑进裂口。

    第二枚,是上述一百一十磅炮右手边的六十八磅炮亦即“正数”第一门六十八磅炮射出的,这既不是一枚实心弹,也不是一枚开花弹,而是一枚“冠军号”的“独门杀器”熔铁弹。

    而且,无巧不巧,这枚熔铁弹,正正从上一枚开花弹撕开的那个大口子钻进了“维拉号”的舰体。

    *

第一百六十章 大海战之五十:燃烧吧,我的敌人!

    所谓“熔铁弹”,是一种空心铁弹,内注熔铁所谓“熔铁”,如其名,即为高温熔化之铁水。

    很明显,这种炮弹,不可能“预制”,只能够即造、即用一出厨房,就得上桌。

    熔铁弹只能由六十八磅炮发射,我方多型军舰都装备了六十八磅炮,但熔铁弹却只能由“冠军号”上的六十八磅炮发射只有“冠军号”锅炉舱的特种锅炉,才有制造“熔铁”的能力,余者,即便“射声号”,都没有这种能力。

    熔铁弹有何功用呢?莫急,您马上即晓得了。

    炮弹钻入“维拉号”舰体,炸裂开来,炽红的熔铁如烟花般四散飞迸,“维拉号”内里的绝大部分物件,皆为木制,超过一千五百度的熔铁碰到哪儿,哪儿便“轰”的一下,爆燃起来。

    是的,所谓“熔铁弹”,其实就是这个时代的“燃烧弹”。

    战场上,吹的本来就是东南风,而“维拉号”正在向前即向南行驶,风力更疾,海风从一百一十磅开花弹制造的裂口处灌进来,风助火势,数十条火舌,争先恐后的由艏部向舯部猛蹿。

    熔铁弹薄壳大馅,穿透力其实是很弱的,如果直接击中船壳,即便“维拉号”并无装甲被覆,十有**,也是打不穿的;事实上,熔铁弹的主要攻击对象,为主甲板桅杆、绳索、风帆等都是易燃物。

    这枚熔铁弹,瞄准的,其实是“维拉号”的“上层建筑”可是,唉,不好意思,谁叫俺们“炮术尚浅”,仰角小了,弹道低了,一个不小心,竟钻进了您的肚子里呢?

    第三枚,还是一枚熔铁弹,由“正数”第三门六十八磅炮发射,这一炮的准头,就“好”的很了,正正击中了“维拉号”的前桅,铁水飞溅,挂在前桅上的风帆、绳索、绳梯,都被点燃了。

    位处前桅之后的舰桥也被波及,一小团熔铁刚刚好砸在布鲁斯中校左手边的航海长的脸上,他立即发出了一声人的惨叫整张脸都烧焦了。

    在风力的作用下,甲板上的火势,仿佛于甲板下,亦不可避免的由艏而艉的蔓延开来,很快,挂在中桅上的风帆、绳索、绳梯,也烧起来了。

    第四枚,是一枚实心弹,由“正数”第六门六十八磅炮发射,弹着点在水线以上一点五米左右。

    这枚炮弹虽然击穿了“维拉号”的船壳,不过,因为未直接击中水线,钻进舰体内部之后,也没有击中轮机舱、锅炉舱、弹药舱等要害部位,本来,对“维拉号”的伤害是不太大的;可是,它虽未击中弹药仓,却距弹药仓甚近,其良好的穿透力,等于为正向舰舯扑来的火头“清障”了。

    而熔铁引发的燃烧,迥异于普通黑火药,“维拉号”的损管人员,虽竭尽全力,却依旧无法阻止火势的蔓延,于是,甲板下的火头,终于烧到了弹药舱。

    殉爆开始了。

    不过,不晓得咋回事儿或许是之前“维拉号”相关人员的手脚足够的快,已将大多数弹药搬到了甲板上;弹药舱内,剩余弹药的摆放,较为疏松,因此,“维拉号”的殉爆,始终未发生那种大规模的连锁反应那种几十、上百枚弹药同时爆炸的场面,一直没有出现,而是一枚接着一枚爆炸,前后两次爆炸之间,多少都有一个间歇。

    于是,每隔一、两秒或两、三秒,“维拉号”的舰体内,就传出一声闷响,“维拉号”的身躯,就猛然的震颤一下。

    “维拉号”的后右舷炮,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击中了“冠军号”的炮窗边缘在这种情形下,再出色的炮手,也不可能有什么准头可言,只要能够击中敌舰不管哪个部位,都可算是奇迹了。

    十数次爆炸之后,“维拉号”的舰体内部,已是一团稀烂。

    在这个过程中,“冠军号”又有两枚炮弹一枚六十八磅开花弹、一枚一百一十磅实心弹命中了“维拉号”的要害。

    前者为“正数”第十门六十八磅炮射出,击中了“维拉号”后右舷炮下方的水线,炸开了一个大口子那里是轮机舱的位置;后者由“倒数”第二门一百一十磅炮射出,弹着点几乎和前者一样,于是,理所当然的沿着前者开辟的道路,钻进了轮机舱。

    不过,在此之前,“维拉号”的轮机舱,已经被殉爆炸的一塌糊涂了,因此,有这两枚炮弹不多,没这两枚炮弹不少这两枚炮弹,虽然也击中了“要害”,可是,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喽。

    舰体内部结构被彻底破坏了的“维拉号”,再也支持不住了,轰轰然中,整个甲板开始了粉碎性的坍塌。

    前甲板首先坍陷,已烧成了一支大大的火炬的前桅,在倾倒的过程中断成了几截,燃烧的风帆,飞舞着飘落在数十米外的海面上。

    紧接着,后甲板也坍塌了,尚未被点燃的后桅整支倒进了海里,激起了大片的水花。

    最后是中甲板,舰桥、舵房整个儿的向后翻进了舰体内部;中桅虽然也在熊熊燃烧,却意外的没有倒塌,而是直接下沉,“坐”进了舰体内部。

    烈焰升腾,“维拉号”变成了一只大大的火盆。

    这个景象,略仿佛于“巴斯瓦尔号”不过,比“巴斯瓦尔号”可严重的多了!

    “巴斯瓦尔号”的火,主要在甲板上燃烧,“维拉号”的甲板,已经是不见的了,“火盆”的“盆壁”,就是船壳。

    “火盆”里,随着高一声、低一声的爆响,大大小小的火花,不断的绽放着。

    没过多久,“盆壁”也烧了起来。

    景色实在壮观,但瞠目结舌之余,“奥尔良”、“特雷维尔海军上将”二舰终于醒悟过来,几乎同时开始左转。

    不过,已经晚了。

    “冠军号”驶过开始散架的“火盆”之后,右转。

    后头的“龙骧号”、“豹变号”,随之右转。

    因为“奥尔良”、“特雷维尔海军上将”二舰几乎同时开始转向,因此,左转之后,队形已经散乱了不再是首尾相衔的纵队,变成了“奥尔良号”略略前出、“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稍稍靠后的“横队”,二舰之间,拉出了一个很大的空档。

    “左一支队”右转之后,同“奥尔良”、“特雷维尔海军上将”二舰基本就是同向的了,于是,“冠军号”对准了这个空档,直插了过去。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海战之五十一:白旗飘摇

    孤拔想到了可以“另辟蹊径”,一直东向,从李西山和络花山之间的水域“撤离战场”,但“奥尔良号”和“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的舰长,可还没有想到这一层,他们的脑海中,“撤离战场”之唯一途径,依旧是南向取道“黄李水道”。

    加上此时“窝尔达号”还没有显露出“一直东向”的迹象,因此,不论是出于哪种考量:或跟随旗舰行动,或南向取道“黄李水道”,“奥尔良号”和“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左转之航向,自然而然的,就不是正东,而是东偏南。

    “左一支队”右转的航向,却是接近正东的,如此一来,其直插奥、特二舰“横队”中间空档的动作,就对“横队”左边、即北边的“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形成了巨大的威逼。

    “冠军号”距奥、特二舰“横队”尚有一小段距离,但“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已不得不调整航向由东偏南转向正东。

    如此一来,奥、特二舰的距离,便拉的更开了,“左一支队”虽然还未真正插进其空档,却已在事实上将这个小小的“横队”一分为二了。

    或者说,这个小小的“横队”,事实上已经不存在了。

    接下来,“奥尔良号”、“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只好各自为战、自求多福了。

    “冠军号”向“龙骧号”、“豹变号”打出“变阵”的旗号“旗舰对阵左方敌舰”,“余者以半包围战术对阵右方敌舰”。

    “左方敌舰”即“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右方敌舰”即“奥尔良号”,就是说,我来对付“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龙骧”、“豹变”,你们俩,去打“奥尔良号”。

    接着,“冠军号”小幅度左转,将自己的航线进一步压向“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

    “龙骧号”开始加速,“豹变号”则向右调整航线。

    所谓“半包围战术”,是说,“龙骧号”侧击,“豹变号”衔尾,从左、后两个方向对“奥尔良号”形成夹击;因此,“龙骧号”要加速赶上“奥尔良号”,与其形成并行的态势,“豹变号”向右调整航线,则是为了去咬“奥尔良号”的尾巴。

    对了,这个“半包围战术”,“右二支队”也是用过的“策电号”、“驭雷号”夹击“查理号”,迫使其不得不举手投降,用的,就是“半包围战术”。

    成功实施“半包围战术”的一个最基本的必要条件,是负责侧击的那只军舰,速度必须足够的快必须赶的上敌舰。

    同“策电级”穹甲巡洋舰一样,“龙骧级”装甲巡洋舰之问世,也是出自关亲王的“大火力、重防护、高机动”的奇葩要求,其速度,虽较“策电级”穹甲巡洋舰略逊半筹,但也属彼时世上最快的军舰之一,既距“奥尔良号”甚近,短时间之内,追上去并驾齐驱,并不如何为难。

    而此刻,“奥尔良”、“特雷维尔海军上将”二舰,依旧是一个手足无措的状态

    只晓得要“撤离战场”,可是,往哪儿走?

    往南走,走的通吗?

    那边厢,四只中**舰正严阵以待;这边厢“奥尔良号”也罢了,“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咋办?航向已被那个大块头逼得愈来愈往东偏了!

    大约连旗舰也不晓得如何是好吧?“窝尔达号”的航速,已经明显的降下来了。

    因此,“奥尔良号”、“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都未将航速提到最高,此消彼长,不论“龙骧号”、“豹变号”,还是“冠军号”,都距目标愈来愈近了。

    就在这时,“窝尔达号”开始左转。

    咦,孤拔上校,您要做什么?真要从李西山和络花山之间的海域“撤离战场”吗?

    哎,“窝尔达号”走的成,“奥尔良号”、“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可走不成呀!它们眼见就要被中国人咬住了呀!

    一见“窝尔达号”转向,“左二支队”立即动作,“驭风号”、“伏波号”、“弄涛号”纷纷动作,拍马赶来。

    不过,在此之前,“驭风号”等四舰虽未停机,却大致是一个静止的状态,前头说过不止一次了,蒸汽、风帆混合动力战舰由低速转高速,需要一个过程,“驭风号”虽为世上最快战舰,亦不能例外,而“左二支队”距“窝尔达号”甚远,在“窝尔达号”进入李西山和络花山之间的海域之前,十有**,是追它不及的!

    “窝尔达号”进入李西山和络花山之间的海域之后,就更不好办了!

    然而,“窝尔达号”转过三十五度对正了李西山和络花山之间海域之后,并未停止转向。

    六十度、九十度、一百二十度、一百五十度……

    咦!原来,“窝尔达号”并非要“撤离战场,而是要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掉头!

    果然,“窝尔达号”转过一百八十度后,摆正船头,开足马力,向即将纠缠在一起的“冠军号”、“奥尔良号”等五舰直驶而来。

    这是要

    加入战团?

    呃……很有勇气啊!

    也……很叫人意外啊!

    “驭风号”立即左转,希望可以半途上截住“窝尔达”号;“伏波号”、“弄涛号”则暂时保持着原航线这是为了断“窝尔达号”的后路。

    更意外的事情出来了。

    高速接近“冠军号”等五舰的“窝尔达号”,打出了……白旗!

    嗯?

    没有看错吗?

    没有看错,真的是白旗!

    这是什么操作?!

    白旗之外,“窝尔达”还打出了“停止战斗”、“跟随旗舰行动”的旗号这是给“奥尔良号”和“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看的。

    “冠军号”这边儿也好,“驭风号”那边儿也好,都懵了。

    到底啥意思啊?

    不会是来……“诈降”的吧?

    中国人懵了,法国人也懵了,“奥尔良号”上、“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上,人人大眼瞪小眼。

    呃,似乎,也不大像“诈降”的样子

    望远镜中看得清楚,“窝尔达号”舰艏炮的炮口,已经楔进了木塞。

    与此同时,“驭风号”也打出旗号,通知“冠军号”等三舰:

    “窝尔达号”的左舷炮、舰艉炮,炮口都楔进了木塞。

    目下,“驭风号”大致位于“窝尔达号”左侧,看得清其左舷炮的情形;“伏波号”、“弄涛号”则位于“窝尔达号”左后方,看得清其舰艉炮的情形。

    至于“窝尔达号”右舷炮的情形,目下,暂时没有人看得见。

    无论如何,这个……确实不大像“诈降”啊!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海战之五十二:我们胜利了

    打出白旗之前,孤拔同“窝尔达号”的大副,有过一番激烈的争论。

    对于孤副司令的决定,“窝尔达号”的航海长、炮术长等中、高级军官,都予以了默认,唯有在甲板上的大副,闻讯惊怒交集,厉声喝止住正欲升起白旗的信号官,疾步奔上舰桥,大吼:

    “投降?不!上校,我反对!”

    喘一口气,“胜负未分……”

    没想到布鲁斯之外,又出来一个打横的?

    “什么‘胜负未分’?”孤拔不由大怒,“少校,你的眼睛瞎……受伤了吗?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吗?抑或是根本就还没有睡醒?”

    大副的个头,比孤拔矮了半头,他拧着脖子,高高的扬着头,“上校,‘奥尔良’、‘特雷维尔海军上将’二舰尚未与敌接战,谈何胜负……”

    孤拔更怒,“尚未与敌接战?‘窝尔达号’呢?‘维拉号’呢?”

    微微一顿,“之前的‘马赛号’、‘风怒号’、‘野猫号’、‘鲁汀号’呢?”

    大副舔了一下嘴唇,“我的意思是,战斗尚未结束,不到最后一刻……”

    “到了‘最后一刻’就晚了!”孤拔怒喝,“而‘奥尔良号’、‘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只要‘与敌接战’,就等于‘最后一刻’了!”

    顿一顿,“‘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对阵那个‘冠军号’,虽是一对一,可是,若论吨位,就不是一对一而是一对七、甚至一对八了!至于‘奥尔良号’,论数量,一对二,论吨位,至少是一对五吧!”

    再一顿,“你认为,奥、特二舰,有任何侥幸之可能吗?少校,请参照‘马赛号’、‘维拉号’以及‘窝尔达号’的遭遇!”

    大副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若‘窝尔达号’掉头参战,就是三对三了……”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你这个话,不是指责俺怯阵甚至贪生怕死吗?

    “对!三对三!”孤拔铁青着脸,“可是,吨位呢?火力呢?少校,你今年贵庚?还是一个刚刚进入海军学校的学生吗?”

    顿一顿,“还有吨位、火力之外,还有装甲!你难道看不出这三只中**舰都被覆铁甲?对,就是你平日口口声声‘唯一的用处,就是叫军舰更笨重一些,跑的更慢一些’的铁甲!遗憾的是,少校,我们的炮弹,怎么打也打不穿它!”

    大副的脸涨红了,嗫嚅了一下,没说出啥来。

    “还有,”孤拔抬手南指,“你看不见那边的四只中**舰吗?你以为它们待在那里是做什么的?看风景吗?若‘窝尔达号’掉头参战,你以为它们会做什么?继续留在原地看风景吗?”

    顿一顿,“三对三?到时候,就是三对七了!

    大副的声音低了下去,“上校,我们还有第二分舰队……”

    “少校,我们已经没有第二分舰队了!”

    “什么?”

    “你自己爬到桅盘上去看一看!看看能够看到些什么?”

    “什……么?”

    “另有五只中**舰,正由黄龙山方向驶来!”孤拔大声说道,“打头的,就是那个‘射声号’!请问,少校,这说明了什么?”

    “五只中**舰?”大副满脸愕然,“呃……第二分舰队呢?”

    “没有了!我们未发现任何一只第二分舰队的舰只的踪影!”

    大副的脸开始变白了。

    事实上,“右队”主力的出现,才是孤拔下定投降决心的最主要的原因。

    “根据‘窝尔达号’、‘维拉号’的前车之鉴,”孤拔打着手势,“可以肯定,‘奥尔良号’、‘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同敌人的战斗一旦开始,就必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直到它们沉没!而且,整个过程,花不了多少时间!”

    顿一顿,“就是说,他们恐怕连投降的机会都不会有!”

    再一顿,“少校,难道,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算到了‘最后一刻’吗?!难道,只有将数百名法兰西帝国海军将士的生命,以这样的方式,毫无意义的葬送掉,才算‘胜负已分’吗?!”

    大副说不出话来了。

    “‘窝尔达号’若取道李西山和络花山之间的海域,”孤拔的声音低沉下来,“或许能够成功撤离战场”

    略略一顿,声音又激昂起来了,“可是,‘窝尔达号’是旗舰,她决不能抛下自己的队友,独自逃生!”

    “呃……”

    “所以,”孤拔慷慨激昂的挥舞着手臂,“在目下的情形下,投降,才是真正对全舰队负责的做法!才是真正的……荣誉的、绅士的做法!我,孤拔,‘北京东京’舰队副司令、‘窝尔达号’舰长,愿意一力承当,担负起这个责任!”

    大副终于彻底闭嘴了。

    白旗终于升了起来。

    至于“窝尔达号”向“冠军号”等五舰高速驶近,纯粹是因为怕距离太远,“冠军号”等看不清“窝尔达号”的旗号,战斗若一旦开始,即如孤拔说的,“不死不休”说到底,“窝尔达号”的快马加鞭,是为了挽救“奥尔良”、“特雷维尔海军上将”二舰将士的生命,用意是好的。

    只是劈波斩浪之中白旗招摇,在第三者看来,自然透着一股子“唯恐后人”的味道,“窝尔达号”这个举动,将一直受到时人和后人不断的冷嘲热讽“投降还介么积极?”

    这一层,可就是孤拔当初之所料未及之事了。

    随着“窝尔达号”的驶近,“奥尔良号”、“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也打出了白旗,同时,放慢了航速。

    “奥尔良号”、“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上,也是有人不甘心的,毕竟,一炮未发就举手投降,心里障碍太大;不过,不甘心归不甘心,目下的强弱对比,还是看的明白的,若是“维拉号”,对于“停止战斗”、“跟随旗舰行动”,必定是抗命不从的,可是,并非所有的法国舰长,都像布老先生那样倔强呀。

    我方也终于确认了法方的投降是真降,不是诈降,于是,打出了“停机”、“下锚”、“封闭炮门”等旗号。

    “窝尔达”等三舰一一照办。

    胜局已定!

    苏窦山海域这边,“北京东京”舰队第一分舰队八只军舰,包括旗舰在内,或沉或降,无一逸出。

    而“右队”的出现,也意味着黄龙山海域的战斗,经已结束对“北京东京”舰队第二分舰队“残阵”的打击,经已完成。

    虽然,待第二分舰队到了,才晓得黄龙山海域战场具体的情形,不过,此时此刻,确实经已可以确定了

    我们胜利了!

    而且,是大胜!史无前例的大胜!

    不过,胜局虽定,战斗却未结束,当务之急,不是受降,更不是报捷、庆功。

    还有一个“后勤分舰队”要收拾呢。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海战之五十三:最后一击

    “右队”主力终于到了。

    于是,苏窦山东侧海面上,形成了“冠军号”、“龙骧号”、“豹变号”等三舰在“内圈”,“驭风号”、“伏波号”、“弄涛号”、“福星号”等四舰居中,“射声号”、“虎贲号”、“策电号”、“驭雷号”、“脍鲸号”等五舰在“外圈”的“阵势”。

    十二只中**舰纵横排列,气势恢宏,蔚为大观。

    还有,除了一只炮舰“福星号”,其余十一只军舰,即便吨位最小的“伏波级”标准巡洋舰包括“伏波号”、“弄涛号”,也比法军三舰中吨位最大的“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要大。

    原先对投降不情不愿的包括“窝尔达号”的大副在内,都觉得,孤副司令的决定,还是正确的。

    “右队”指挥官、“射声号”管带小爱德华乘坐蒸汽小艇,登上“冠军号”,向丁汝昌、乔百伦汇报了黄龙山海域的战况,彼此祝贺之后,连狄克多、大爱德华在内,几位高级将领凑在一起,开了一个碰头会,做出如下分析和决定:

    “云雀号”、“阿黛尔号”既已南遁,应该会和其后的“北京东京”舰队后勤分舰队打上照面;不过,“云雀”、“阿黛尔”二舰只晓得黄龙山海域的战况,不晓得苏窦山海域的战况,即,她们并不晓得,目下,“北京东京”舰队第一、第二分舰队已尽数覆没。

    “右队”既没有对“云雀”、“阿黛尔”二舰进行追击,那么,在确定暂无追兵的情况下,“北京东京”舰队后勤分舰队也包括“云雀号”、“阿黛尔号”,对于下一步的动作,必定是犹豫不决的

    南遁?抑或暂时停了下来,待北边的战况明晰之后,再定进止?

    毕竟,如果第一分舰队无恙,后勤分舰队却带着运煤船、弹药船、粮食船等辎重船跑掉了,这以后的仗,可就没法子打了尤其是煤和弹药这两样东西,不比食、水,没法子“因粮于敌”啊。

    如是,战后,后勤分舰队的指挥官,非上军事法庭不可。

    若“北京东京”舰队后勤分舰队逡巡不南,彼于我,等于引颈待戮;即便彼已得到主力尽没的消息,南下跑路,但除了两只护卫舰外,队伍中皆为辎重船,行动缓慢尤以运煤船为甚。

    因此,不论哪种情形,这个后勤分舰队,眼下距苏窦山这儿,一定没有多远,我方立即组织追击,定可在向晚之前,追上并歼灭之!

    至于“云雀号”、“阿黛尔号”,因为不是后勤分舰队的护卫舰,不必受辎重船的拖累,可以撒丫子狂奔,追起来,要麻烦些不过,如果一定要追,迟早也是追的上的,只是不会是今天之内的事情了。

    “云雀号”、“阿黛尔号”只是两只小吨位炮舰,即便给她们跑掉了,也不会给日后对阵“北京东京”舰队的“第二批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苏窦山大海战经已实锤了:在这种大规模海战中,吨位、火力、装甲,决定一切,若将“云雀号”、“阿黛尔号”之类的小吨位舰只直接投入战场,除了给大吨位敌舰送人头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意义。

    苏窦山大海战结束之后,全舰队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完成休整包括维修战舰,治疗伤员,补充弹药、煤水,以及总结战略、战术上的得失,以应对“北京东京”舰队的“第二批次”;在这种情形下,“云雀号”、“阿黛尔号”既无足轻重,那么,分出一支兵力,花较长的时间去追击它们,影响全舰队的休整,就划不来了。

    还有,在另一个层面上,其实也有放掉少数不那么重要的敌人的必要这种敌人的作用,在于回到己方阵营之后,传播失败、恐怖的消息、情绪。

    所以,全力追歼“北京东京”后勤分舰队!

    至于“云雀号”、“阿黛尔号”,嗯,由得他们去吧。

    战斗中,我方“冠军号”、“射声号”、“驭雷号”三舰负有轻伤,其中,“冠军号”前桅下方的水线出现破损,两块铁甲半垂下来,露出了木甲,船壳虽未穿透,但“冠军号”是国之重器,在进行仔细检查和维修之前,就不必叫她去办不大紧要的差使了;而“射声号”虽也属“国之重器”,不过,她的伤,只是被打掉了一门加特林机关枪,舰体本身无恙,因此,会议决定,还是由“射声号”带“右队”追击。

    不过,“右队”中的“驭雷号”,轮机舱部位中弹,虽有穹甲保护,轮机舱无恙,但船壳已经洞穿,引起了少量进水,虽无大碍,但毕竟,同“冠军号”一样,出问题的是舰体,既是“不大紧要的差使”,也就不必带伤硬上了。

    于是,“驭雷号”退出“右队”,由“左队”的“豹变号”补上。

    另外,考虑到“右队”的“超海号”、“扬武号”正在看守投降的“查理号”,又将“左队”的“弄涛号”编进了“右队”。

    于是,这支追兵,除了“射声号”之外,还包括两只装甲巡洋舰“虎贲号”、“豹变号”,一只穹甲巡洋舰“策电号”,两只标准巡洋舰“脍鲸号”、“弄涛号”。

    而担负“北京东京”舰队后勤分舰队的护卫任务的,只是一只机帆快舰“地平线号”和一只炮舰“月光号”。

    就算再加上“云雀号”、“阿黛尔号”,我敌实力之对比,也是碾压性的了。

    *

    果如我方之所料,“云雀”、“阿黛尔”二舰和后勤分舰队打上照面之后,惊魂略定,接着,同“地平线”、“月光”二舰一起犯起了犹豫。

    不过,我方始料未及的是,在后勤分舰队指挥官兼“地平线号”舰长马蒂斯中校的强烈要求下,“云雀”、“阿黛尔”二舰不得不硬着头皮,绕了一个小圈子,悄悄返回黄龙山海域,“侦查敌情”。

    但蒸汽舰船烟囱冒出的滚滚浓烟,十数海里外即可见,“云雀”、“阿黛尔”二舰虽绕了圈子自东而西而非自南而北接近黄龙山海域,可也实在做不到什么“悄悄”,远远的就被在外围警戒的“扬武号”发现了。

    “扬武号”立即打出旗号,通知“超海号”;“超海号”则打出旗号,警告“查理号”安分守己,莫要胡乱动作,否则就只好拿你来打靶了。

    “云雀”、“阿黛尔”两个还在幻想:中国人拿来看守“查理号”的,只有两只军舰,要不要冒个险,想个法子,引开这两只军舰,叫“查理号”趁机脱困?

    如是,就变成了以三对二,接下来……嘿嘿!

    俺们不但立一奇功,就此扭转战局,也说不定啊……

    “云雀”、“阿黛尔”二舰并不晓得,之前,“驭雷号”击中“查理号”轮机舱的那一炮,将“查理号”的那台卧式复合式蒸汽机毁到了一个“不可修复”的程度,就是说,即便她们成功的将“超海号”、“扬武号”引开了,“查理号”也是动不了的。

    就在这时,追兵出现了。

    打头的那只,正是将“巴斯瓦尔号”变成了一只火盆、并将“军刀号”开膛破腹的“射声号”。

    “云雀”、“阿黛尔”两个立即清醒过来,掉转船头,撒丫子狂奔。

    经过后勤分舰队的时候,并不减速,只打出旗号:“追兵已至,迅速撤离!”

    “地平线”、“月光”两个傻眼了:追兵?介么说,不单第二分舰队,第一分舰队也完蛋了?

    可是,“迅速撤离”?

    俺们带着介么多坛坛罐罐,如何“迅速撤离”?

    扔掉这些坛坛罐罐?

    马蒂斯中校实在下不了这个决心:我的职责,本就是护卫辎重船抛下辎重船自己跑掉?

    好吧,看一看追兵的情形再说反正,我的大炮也不是吃素的!

    待看清楚了追兵的情形

    我靠,算了。

    既不好丢下辎重船事实上,就算丢下了辎重船,十有**,也是跑不赢的,那么,就只好

    投降吧!

    在“射声号”警告性的开了一炮之后,“地平线号”便挂起了白旗;“月光号”毫无脾气,亦随之竖起降旗。

    就这样,整支“北京东京”舰队后勤分舰队,包括两只最新式的、由大船拖带的杆雷艇,尽数为我方俘获。

    之前被法国人扣押的“银海号”船队,得到了解救。

    “云雀号”、“阿黛尔号”虽免于我主力舰队之打击,可是,它们的逃亡之路,并不平坦它们遭到了我方另两只炮舰“振威号”、“福胜号”的袭击。

    这两只炮舰,一直在外围监视法军动向,未回归本队。

    “振威号”、“福胜号”打的很聪明,她们放过了前头的“云雀号”,合攻后头的“阿黛尔号”;“阿黛尔号”虽然最终从“振威号”、“福胜号”的夹击中脱身而出,但已身负重伤,勉强走到象山附近,再也走不动了。

    于是,整个“北京东京”舰队的“第一批次”,十八只作战舰只并若干辎重船,真正逸出并最终同“第二批次”汇合了的,只有一个“云雀号”。

    苏窦山大海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当惊世界殊

    夕阳铄金,云蒸霞蔚,“冠军号”汽笛长鸣,“射声号”以下,依次鸣笛呼应,海天回响,这支新生、新胜的舰队,踏上了凯旋的归途。

    凌晨一点钟左右,舰队进入吴淞口昨天凌晨一点正,舰队准时出港,时间刚刚好过了二十四小时。

    舰队计划出港的时间,只有高级军官以及来码头替舰队“壮行”的那几位“自己人”晓得,就连港口方面,也只是提前一个小时,方获通知;兼之深更半夜,因此,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天亮之后,上海的绅民士女才发现舰队经已不见了。

    同泊驻吴淞口的外**舰的反应,自然要快许多,不过,还是慢了一拍

    本来,这个时代,对于大规模的海战,第三国都有“观战”的惯例,可是,因为事先没得到通知,谁也没做好夜半出海的准备,发现中国舰队正在离港,再手忙脚乱的请示这个、通知那个包括本国驻沪领事馆,经已是赶不及的了。

    如果晓得去哪里“观战”还好说,问题上,谁也不晓得中国舰队往哪里去呀?

    只好大眼瞪小眼,罢了。

    回港,可就不同了!

    昨天凌晨迄今,各国驻沪外交及海军人员,都一直张开了耳朵、睁大了眼睛,因此,接引中国舰队入港的引水船一出动,便引起了各**舰的注意,很快,“中国舰队入港”的消息传开来了。

    中国舰队现身,大伙儿的眼睛睁的更大了

    出去的时候,一共十四只军舰俺们记得很清楚,再也错不了的;这一回来,咋就变成了

    呃,不计无蒸汽动力的运煤船和两只形制特异、由大船拖带的小艇

    拢共是

    二十……二十八只?

    整整翻了一倍?!

    咋回事儿?

    嗯,这支中国舰队自威海卫抵埠上海之时,一共是十六只军舰,其中有四只“福星级”炮舰;其主力于昨天凌晨一点出港之前大约是前天晚上八、九点钟的光景吧,两只“福星级”炮舰先行出港

    可是,即便算上这两只炮舰,也远远不足二十八只之数啊!

    再细看,这一大堆舰只中,炮舰拢共……嗯,三只,不过,“福星级”炮舰只有两只,另一只,体量略小于“福星级”,外形也有明显的差异,就是说,两只先行出港的“福星级”炮舰,尚未回港。

    那么,这多出来的十四只舰只

    其中,六只是作战舰只其中一只,显然已失去了动力,由别的舰只拖行;其余八只,都是……呃,辎重船?

    这十四只舰船,除了一只拖带运煤船的蒸汽拖轮外,其余十三只,都悬挂着中国海军的“红浪血睛蓝鲨”军旗。

    可是

    舰船上的人员

    高鼻深目,没有一个中国人呀!

    当然,众所周知,有许多“洋员”绝大多数为英国人在中国海军中服役,可是,多出来的这十四只舰船上头的“洋员”,身上穿的,既不是中国海军的军装,也不是英国海军的军装

    而是法国海军的军装!

    还有,这十四只舰只,不论是作战舰只还是辎重舰只,但凡船上装备有火炮的,炮口之内,都楔入了木塞。

    难道?!

    是了,是了,你们看,这十四只舰船呃,算十三只吧,未悬挂中国海军“红浪血睛蓝鲨”军旗的那只蒸汽拖轮不晓得啥来历?的涂装,迥异于中国海军舰船的“维多利亚涂装”,它们全部是

    法国海军的涂装!

    就是说,他们都是法国船!

    也就是说,他们都是

    中国海军的俘虏!

    所有的观者都瞠目结舌了。

    眼前的景象意味着

    第一,中、法的“舰队决战”经已结束。

    第二,法国舰队经已全军覆没或接近全军覆没不然,不可能有介么多舰船被人家俘虏了呀!

    第三,中国舰队的损失,顶多、顶多,就是两只“福星级”炮舰

    除了两只“福星级”炮舰未现身之外,很明显,“维多利亚涂装”的十四只中**舰,没有一只是身负重伤的。

    这一战,中国海军非但战胜了法国海军,而且,是压倒性的胜利!

    其交换比

    哎,也未免太惊人些了吧!

    几乎所有的观者,都觉得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

    在此之前,就算最亲近中国、对中国最看好的人,也不敢想象这样子的结果啊!

    没过多久,各国驻沪领事一个没拉下先后赶到了吴淞口码头。

    他们都是被从睡梦中叫醒,然后,披衣而起,急急赶来的

    消息实在太过惊人、太叫人难以置信了!不亲睹,何以向公使馆和外交部报告?!

    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到“现场”的,还有各国驻沪的新闻记者。

    于是,更多的人瞠目结舌,更多的人的三观被摔碎了。

    不止一位领事,委婉求见丁提督,不过,都被中国人以“军务繁忙”为由婉拒了包括英国、美国、普鲁士的驻沪领事。

    英国领事白德文想走走后门:介个,丁提督没空儿,乔总教习有没有空儿呢?

    回答是一样的:“军务繁忙。”

    事实上,这个“军务繁忙”,并不完全是托词,丁汝昌、乔百伦等,目下确实很忙。

    忙什么呢?

    忙着写报告。

    报捷的奏章、给“参临办”的第一份报告,在苏窦山到吴淞口的路上,就已经写好了,一进港,便第一时间发了出去这是不能够拖延的,现在可是电报时代,你的动作稍慢,各国领事馆和新闻记者,说不定就跑到前头了。

    现在写的,是给“参临办”的第二份报告。

    限于时间,第一份报告不可能写的太详细;这第二份报告,便是拾遗补缺,并对某些重要问题,细细述之。

    其中包括制作军舰的“受损图”包括平视图、俯视图,纵剖图都是线描图。

    军舰中弹受损的情形,要在图中及配文中详细描述,裂口的尺寸,必须精确到厘米。

    制作这个“受损图”,是辅政王亲自特别交代的,丁、乔等人,自不敢有一丁点儿的马虎。

    当然,图是无法以电报向北京发送的,只能以快马或快船“急递”了。

    天色微曙,平日此时还很安静的码头,已经非常热闹了,除了一直没有离去的各国领事和新闻记者外,得到消息的上海本地官员、士绅和普通民众也来了。

    终于,六点整的时候,舰队的新闻官发布了一则简短的消息,大致如下:

    “苏窦山黄龙山海域战事,于昨日下午五点钟前后结束。”

    “法方‘凯旋号’、‘梭尼号’、‘巴斯瓦尔号’、‘军刀号’、‘鲁汀号’、‘野猫号’、‘风怒号’、‘马赛号’、‘维拉号’沉没。”

    “‘成功号’搁浅。”

    “‘查理号’、‘窝尔达号’、‘奥尔良号’、‘特雷维尔海军上将号’、‘地平线号’、‘月光号’以及‘菲勒斯号’等七只辎重船,向我军投降。”

    “‘云雀号’、‘阿黛尔号’脱离战场,我军‘振威号’、‘福胜号’正在追击之中。”

    “我军诸舰,未有沉没、搁浅、重伤等情形。”

    “对落水的法国官兵,我军提供了力所能及的救援和医治。”

    整个世界,震动了!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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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介绍:
那一年,懿贵妃风华绝代,肃中堂权势炎炎,洪秀全安然打坐,圆明园赤焰遮天。 那一年,胡林翼呕心沥血,曾国藩百战艰难,左宗棠英雄欺人,李鸿章羽翼渐满。 那一年,一名小博物馆的兼职讲解员,经历了史上最悲催的穿越,死而后生,绝地求存,誓要凭一己之力,祸乱宫廷,颠覆王朝,开创一个全新的世代—— 吾今欲将大笔,重写春秋,天下尚且如此,况一家一室和几个嫂子乎? * * 一组签约作品,每天两更,不拖不欠,求收藏。乱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乱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乱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