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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玉狮子     乱清txt下载     乱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五四章 荒唐、荒唐!误会、误会!

    “走私?啊!……”

    “哎,仔细想一想,这一招,大约真能派上些用场呢!”

    “经济上,越南的南方、北方,都对对方有着强烈的需求,因此,虽然南圻已被纳入我法兰西帝国治下,但南、中、北三圻之间的经贸往来,却一切如旧莫说民间的,就是官方的,也没有真正中断过法、越双方,都无意切断彼此的经济联系。www.uu234.ccwww.uu234.cc”

    “我军占领北圻之后,中圻被南、北圻夹在中间,经济上更加虚弱,更加要仰南、北圻之鼻息,更不可能主动断绝同南、北圻的经贸往来。”

    “越南国土狭长,陆路交通不便,南北之间的往来包括经贸在内,一向以海路为主;而这个‘海路’,同我们的补给线,几乎是百分百重叠的。”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利用跑海贸的民船,向北圻的占领区运送当地无法提供的紧要物资譬如,药品,以及……炮弹。”

    “步枪及子弹,我们还有可能通过缴获获得补充;炮弹,可就不能指望中国人了入越的中国部队,并没有配备现代化的火炮啊!”

    “再说一遍:当时,我们并不晓得,中国人其实是有配备现代化的火炮的而且,是成建制的。”

    “唉!”

    “好了,不长吁短叹了,回到方才的话题上。”

    “若中国人发现我们的补给线并未断绝,当然就会加强对民间贸易船只的检查,可是,船只的数量太多了,货物的品种太繁杂了,而按照郑将军的建议,我们不必以整船的方式运送紧要物资正确的方式应该是‘夹带’:一条船‘夹带’个三、五箱就好,蚂蚁搬家,积少成多,如是,中国人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是查不过来的。”

    “还有,‘和平协议’达成之后,宣光政权虽在军事、经济乃至行政上接受‘远东第一军’的‘全面指导’,但在名义上,毕竟依旧奉顺化的越南中央政府为‘正朔’,因此,宣光同顺化之间的官方往来依旧是存在的也就是说,甚至可以用‘官船’来替远东第一军‘夹运’紧要物资呢!”

    “我们拿郑将军的建议咨询了阮景祥先生,阮先生又拿该计划咨询了他的一位女性朋友‘春水社’一位名叫‘善娘’的高级管理人员,最后得出结论:该计划是可行的;而且,‘春水社’亦可在其中发挥相当的作用。”

    “反复权衡之后,阿尔诺将军终于下定了决心。”

    “当天深夜举行的第二次紧急会议上,通过了两项重大的决定第一,接受宣光当局的投降和相关条件;第二,‘远东第一军’留在北圻,东向迎击中国来援部队。”

    “当天我记得很清楚是礼拜六,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快到礼拜天凌晨一点钟了,会议确定的开拔时间,则是礼拜一上午八点正。”

    “时间十分紧迫,但我们达成了一个共识: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要赶紧行动,一个小时也不能浪费一定要赶在‘马祖事件’消息外泄之前,完成对山阳的中国援军的打击。”

    “我们都晓得,虽然下达了‘封口令’,但相关消息迟早是要外泄和扩散的,到时候,若这支中国援军经已覆灭,那么,在一场辉煌的、决定性的胜利的加持之下,‘失去制海权’对于士气的影响,就没有那么大了。”

    “我们立即密锣紧鼓的行动起来。”

    “就在此关键时刻,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甚至可说是荒唐的事情,为此,我不得不……呃,讲一讲‘远东第一军’的军纪问题。”

    “平心而论,阿尔诺将军的治军,仿佛于他的谨饬的性格,算是比较严格的,可是,您晓得的,我们毕竟是在……呃,远东作战,对于军纪的要求,较之在欧洲作战,自然而然……呃,就要低一些更不能完全比照驻军本土之时了。”

    “而阿尔诺将军的性格,虽然偏于保守,但并不古板呃,您晓得我的意思吧?”

    “更何况,出任远东第一军军长之前,阿尔诺将军曾经执掌过墨西哥远征军虽然,彼时,他的主要工作不是作战,而是收拾烂摊子,不过,经此一役,他当然比哪个都明白,殖民地驻军的军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阿尔诺执掌墨西哥远征军之相关,见本书第十二卷《干戈戚杨》第二百七十章《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大体上来说,‘远东第一军’诸部之中,混合步兵团、合成炮兵团、混合骑兵团的军纪较好;军纪的问题,主要集中在第一师。”

    “这主要是因为莫雷尔将军的治军理念有问题。”

    “我们都晓得,莫雷尔将军有打骂下属的名声尤其是在做低级军官的时候;后来一路做到将军了,动手打人的时候自然少了,但骂人依旧是他的家常便饭;不过,他的下属却并不怎么恨他,这是因为,他的治军,非常之放纵他带的兵,抢劫、猥亵、奸淫的事情,层出不穷。”

    “莫雷尔将军认为:时不时的叫小伙子们‘放松、放松’,是保证战斗力的最有效、最便捷的法子。”

    “因为违反纪律的事情,大多数都发生在国外主要是殖民地,因此,上峰以‘将才难得’,便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莫雷尔将军虽然也因为这一类的事情被处分过,但是,其升迁,并没有受到过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而第一师的四个步兵团中,又以第五十一团的军纪最坏。”

    “在编入‘远东第一军第一师’之前,因为其一向以来的糟糕表现军纪最差而战斗力最弱,第五十一团已经上了军事部的裁撤名单了,只不过因为欧洲形势紧张带来的是兵力的紧张,而巴黎的老爷们又瞧不起中国人的战斗力,这才决定叫第五十一团‘发挥最后的余热’,将其编入了远东第一军。”

    “当然,也有一种传言说,厄德上校用了一种不甚名誉的法子,走通了莫雷尔将军的路子,而是次远征,上头对莫雷尔将军颇为倚重,因此,不得不卖他个面子,暂时保留第五十一团的编制,并将其划归第一师麾下。”

    “之前,‘远东第一军’虽然也存在各种各样的军纪问题,但大致尚在可控范围之内,可是,宣光‘水陆汇合’之后,不晓得什么原因,短短两、三天之内,违反军纪的事件,突然间爆发性的多了起来尤以猥亵、强奸妇女为多。”

    “一时之间,司令部手忙脚乱。”

    “有人说,这是因为之前的‘泥浆行军’,把小伙子们给憋坏了这是一种‘报复性’的发泄。”

    “好像有点儿道理这几天违反军纪的,主要集中于走陆路的部队,就连之前军纪相对良好的炮兵、骑兵部队中,都出现了不少猥亵、强奸的事情。”

    “我们当然不能由得这种情形发展下去刚刚才同宣光当局达成‘和平协议’,小伙子们就开始大肆骚扰当地妇女,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再说,马上就要打大仗了,也不可以这样子乱来呀!”

    “正在严申军纪,并打算抓一、两个典型予以惩治之时,上文说的那件‘不愉快的、甚至可说是荒唐的事情’发生了。”

    “还是件‘骚扰妇女’的事情,可是,当事人不是普通士兵,而是呃,莫雷尔将军。”

    “本来,我并不愿意说这件事情的这有损莫雷尔将军的令誉;可是,不说这件事情,后来发生的更加重大的事情就说不明白了,所以还是说两句吧!”

    “那天也就是第二次紧急会议结束的当天、亦即礼拜天晚饭的时候,莫雷尔将军喝了太多的酒一个人喝掉了整整两支白兰地;考虑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就要开拔,他的‘酒量’,实在是过头儿了些。”

    “不过,若考虑到彼时他的兴奋和压力,这个‘酒量’,似乎也不算太稀奇。”

    “‘远东第一军’之所以在失去制海权的情形下不南撤,留在北圻坚持作战,乃出于莫雷尔将军的一力主张其志得申,不能不兴奋;另一方面,此一‘留’,乃无大后方作战,是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局面他嘴上再如何乐观,心里也不能不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酒后,莫雷尔将军撞撞跌跌的来到了‘春水社’人员的驻地,闯进了上文提到的那位叫做‘善娘’的年轻女士的帐篷里。”

    “刚开始的时候,帐篷里的气氛似乎还算融洽,外头的人还听见里头传出了笑语声,但很快,激烈的冲突发生了。”

    “我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司令部人员,一进帐篷,便不由瞠目结舌。”

    “善娘身上的衣裳,被撕去了大半,肩膊、大腿都露在外面,几乎无法遮掩住身体最私密的部位不过,人似乎没有受伤。”

    “另一边,莫雷尔将军斜瘫在一张小桌子上,左额血流如注,呼哧呼哧的直喘气。”

    “更扎眼的是他的下身他还穿着靴子,但长裤、内裤都已经脱到膝盖的位置了,乱糟糟的卷在一起。”

    “还有,地上散落着一支四分五裂的手枪莫雷尔将军的配枪,枪柄上沾着血他自己的血。”

    “前后脚赶到的军医在现场为莫雷尔将军做了消毒、缝合和包扎谢天谢地,血虽然流了不少,但没有伤到头骨,还算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紧接着赶到的是阿尔诺将军和阮景祥先生。”

    “一眼看过去,阿尔诺将军便晓得发生了什么?他先向脸色铁青的阮先生表示歉意,说莫雷尔将军喝多了酒,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一切都是误会!一切都是误会!然后摘下帽子,向善娘微鞠一躬,说,本人谨代莫将军向您致以最深的歉意,衷心希望您没有因为这个误会受到太大的惊吓!呃……酒醒之后,莫将军会亲自过来向您致歉的!”

    “善娘虽然衣不蔽体,却颇为从容,还笑了一笑,用很不熟练的法语说道,‘是的!误会!’”

    “事情暂时就这样了结了,我们当然不能对莫雷尔将军处以军法,‘春水社’也没有就此事再多说一个字他们当然晓得,若是普通的越南人打伤了法兰西帝国的将军,不论其曲在谁,‘凶手’都得判处死刑;但我们当然不能这样对待善娘,除了她是‘自己人’之外,目下,也正是需要‘春水社’出力的时候在接下来的无大后方作战的过程中,‘春水社’对于后勤保障的作用,只会愈来愈重要。”

    “莫雷尔将军做出这样不名誉的事情,并不太出我们的意外他本就有好色的名声;我们都晓得他最著名的那件事迹:勾引也有人说,是强奸一个铁匠的妻子,结果被那位倒霉的丈夫撞见了,二人扭打起来,莫雷尔虽然强悍,但对方更加强壮,于是,他掏出枪来,一枪将对方打死了。”

    “这一回,莫将军大约也掏出了枪但,居然被善娘夺了过去?反变成了善娘的武器,倒过来砸伤了莫雷尔将军?”

    “而且,这一砸的力道,虽然很大,却有分寸不然,莫雷尔将军就不止于皮肉之伤了。”

    “至于手枪变成了零件,那是善娘将之拆散了,并不是砸裂的。”

    “莫雷尔将军身材高大,体格强悍,虽然当时他喝的醉醺醺的,神志没那么清爽,动作没那么灵活,但善娘那样娇小的一位女士!矮了莫雷尔将军不止一个头!体重大约只有他的一半!居然能够?”

    “她虽然被撕掉了大半的衣裳,但莫雷尔将军非但未能对之施行实质性的侵犯,反倒被打的头破血流、瘫倒在地”

    “哎!这也未免太出奇些了吧!”

    “莫雷尔将军酒醒之后,当然不肯‘亲自过来致歉’,他破口大骂:‘那个小娘皮阴我!明明是她勾引的我!待到要入港了,却突然翻了脸!’”

    “我们都认为,‘勾引’云云,是莫雷尔将军自作多情;我是直接跟这位善娘女士打过交道的我虽然是作战参谋,但忙起来,有时候也得干后勤参谋的活儿;她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包括我在内,但我并不认为她在勾引我。”

    “对于她的笑容,只有别有心思的男士才会‘误会’。”

    “这个不愉快的事件并没有影响军事行动的正常展开莫雷尔将军的伤不重,不影响骑马行军、指挥作战。”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们按时开拔了。”

    *

第二五五章 炮,炮,炮

    《安南战纪》,讲述人,科莫热拉尔,服役于远东第一军第一师第五十一团,列兵。UU小说www.uu234.cc

    “礼拜一,上午八点正,各部陆续开拔;彼时,天空阴沉沉的,下着细雨。”

    “根据越池至宣光段的陆路行军的经验,‘泥浆行军’之时,炮兵是需要步兵的‘辅助’的帮着推车、拉马什么的,于是,第五十一团一分为二,一部分正常行军,另一部分包括我所在的连队,被派了‘辅助炮兵’的差使。”

    “这当然不是一件美差,我的战友们尽有骂骂咧咧的;但炮兵们很快活,加斯帕德上士一位大嗓门的炮长,拍着我的肩膀,用讥笑的口吻说道,‘小子!你可是有点儿亏啊!若是之前我是说,若是越池到宣光那段路的时候你领了这件差使,那才真叫一个爽呢!哈哈!不过,比起你们五十一团干走路的那帮家伙们,你还是赚到了!多么棒的体验啊!哈哈!哈哈!’”

    “据炮兵们说,宣光至山阳的地理,迥异于越池至宣光,较之后者,我们目下已可谓走在天堂里了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泥浆行军’。”

    “不过,在我看来,这段路,依旧很难走,而事实亦如此宣光至山阳不过二十四公里,但我们直到礼拜三的傍晚才赶到目的地,整整走了两天半。”

    “上头一度担心,以我们的行军速度,山阳的中国援军,大可以从容东撤,叫我们扑一个空再找一个类似于山阳地区的、适合大部队机动野战的预设战场,可就不大容易了。”

    “在这两天多的时间里,莫雷尔将军对善娘女士的‘误会’,是士兵们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口沫横飞之间,衍生出了十几个且香艳、且血腥的版本。”

    “上头当然不想这个‘误会’扩散开来,可是,这种事情,是自个儿长脚甚至长翅膀的,怎么能盖得住呢?”

    “其中,最夸张的一个版本是这样子的:‘上头’的莫雷尔将军猛力纵送,‘下头’的善娘猛力敲打他的额头用莫雷尔将军自己的手枪,纵送一下、敲打一下,敲打一下、纵送一下,虽然血流披面,但莫雷尔将军就是不肯停下来,直到呃,直到什么,您晓得的。”

    “加斯帕德上士是该话题的最热心的参与者之一,一提起便两眼放光,‘那个小娘皮是个大美人啊!而且,骚的不得了啊!莫雷尔将军虽然吃了点儿皮肉之苦,可是,值得的呀!哈哈!越南女人的小胸脯、小屁股,那真是很有味道的呀!这个,我是最有发言权的呀!哈哈!哈哈!’”

    “所谓‘最有发言权’加斯帕德上士不止一次吹嘘过,在宣光的时候,他和一个‘小胸脯、小屁股’的越南女人有过鱼水之欢‘她无法拒绝我的魅力!哈哈!’”

    “当然无法‘拒绝’因为,十有**,所谓的‘鱼水之欢’,是强奸。”

    “做这种事情的,不止加斯帕德上士一个人;仅我的周围我所在的连队里,就有不止一个人做过类似的事情。”

    “我们的军纪……确实变坏了。”

    “但是,我没有听说过谁真正为此受到过处罚也不奇怪,连将军都开始做这种不名誉的事情了,还怎么去处罚普通的士兵呢?”

    “从宣光出发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怀疑了加入军队,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也许是因为长久以来坚定不疑的观念开始发生动摇,也许是别的什么我还意识不到的原因,总之,我的内心深处,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不安感愈接近山阳,这种不安感,就愈强烈。”

    “我们到达山阳的时候,西沉的太阳已经挨到远山的山头了,上头决定,今天晚上,在乌森河西岸扎营,明天一早,强渡乌森河,正式对河东的中**队发动攻击中国人并未在两天半的时间内‘从容东撤’,司令部诸公可以放心了。”

    “乌森河是红河诸多支流之一,流向由北而南,基本同明江平行,在升龙和山西之间汇入红河,是山阳地区最主要的一条河流。”

    “乌森河两岸的地势,西岸较东岸为高,我军先期抵达的那支部队,抢在中国人前头,到达乌森河西岸,构筑了工事;我军既占据了地理的优势,乌森河本身亦形成天然的隔阻,这应该是中国人踌躇不前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中国人非但踌躇不前,还向后退了超过两公里乌森河东岸的地势,开阔平缓,无险可据,两公里之外,地势方始有所起伏。”

    “一扎下营,连长菲奈斯上尉就去了团部,回来后他宣布,渡河的时间,定在明天早上六点半。”

    “强渡乌森河,多少算是一个挑战。”

    “乌森河的山阳段,算是其上游,河面不算宽,水流也不算急,如果不是雨季,水浅的地方,仅没脚踝乌森河流经山阳东南的三岛山区之后,汇集了更多的溪流,水量方始真正变大。”

    “不过,现在是雨季,较之旱季,乌森河已经变宽、变深,水浅的地方没腰,水深的地方没顶,流速也变的更急了。”

    “当然,这对我们来说,并不算什么挑战所谓的挑战,是说中国人可能在我们过河的时候‘半渡而击之’。”

    “为此,我们赶在天黑之前,在西岸那块高地脚下、靠近岸边之处,平整出了一块地方,设置炮兵阵地如果中国人妄图‘半渡而击之’,我们的炮兵,就可隔河予以他们毁灭性的打击。”

    “中国人的阵地,距东岸超过两公里,而东岸的地势,平缓开阔,若中国人离开阵地,跑到河岸边‘半渡而击之’,是怎样也无法做到战术的突然性的;我们的步兵、骑兵,尽可在炮兵的保护下,从容渡过乌森河。”

    “当然,这么做也有点儿小麻烦步兵、骑兵过河之后,炮兵要重新套马、装车,过河之后,再次解马、卸车,重新设置阵地。”

    “已经过河的部队,也不能马上发动进攻要等炮兵过河。”

    “还有,中国人的阵地距东岸超过两公里,这个距离,超过了我们的十二磅拿破仑炮的有效射程,因此,炮兵过河之后,还得再向前推进一段距离,才能够发起正式的进攻。”

    “打从宣光开拔始,我们连就一直同炮兵混在一起,加斯帕德上士又是个爱炫耀的,因此,我也了解了十二磅拿破仑炮的某些技术参数:譬如,低射角时最大射程一千四百八十米,高射角时最大射程一千九百一十一米。”

    “强调一下,以上数字,是‘最大射程’,不是‘有效射程’。”

    *

第二五六章 死神的飞鸟

    “晚饭的时候,菲奈斯上尉对我们说,侦骑们最新的回报显示,中国人大幅度拉长了他们的防线由北而南,足足有六、七公里之长,‘可是,他们拢共才五千人!’菲奈斯上尉用轻蔑的语气说道,‘在兵力不变的情况下,“长”的同义词,就是“单薄”!’”

    “菲奈斯上尉一边儿转动着手中的铅笔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性动作,一边儿继续说道,‘防线拉长,确实增加了我军对其进行迂回攻击的难度,可是,如此单薄的防线,以我军的兵力、火力,可以轻松的正面突破,将其截为数段,使其南北不能相顾到时候,中国人就全面崩盘了!’”

    “‘上尉,听说,中国人的主帅,叫做哦,张勇的就驻节太原?’”

    “‘对他是“轩军”什么“松江军团”的副军团长。www.uu234.ccwww.uu234.cc’”

    “‘那么山阳的这支中国部队,是这位张副军团长亲自统带的吗?’”

    “‘这倒没有非常准确的情报有可能吧!’”

    “‘如果是张勇亲自统带,还把防线摆成这个样子嘿嘿,中国人的主帅,看来,并不咋地啊!’”

    “‘确实不咋地!’菲奈斯上尉冷笑,‘所以说嘛中国人只会据城死守,叫他们离开城池打野战,就抓瞎了!’”

    “顿一顿,‘中国人摆出这条“一字长蛇”,进一步证明了,他们本就没有解宣光之围的信心、意愿和能力,他们唯一想做的,其实就是拦住我军进军太原的脚步罢了!’”

    “‘可是,中国人既然只会据城死守,而不会打野战,那么,他们正确的做法,难道不是退回太原……“据城死守”吗?’这个……他们若在山阳这儿打败了,可连回太原“据城死守”的机会也没有啦!’”

    “‘不错!问题是中国人不晓得自己不会打野战啊!’”

    “‘呃……对!对!哈哈!哈哈!’”

    “听众们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我军准时展开强渡乌森河的行动。”

    “大部队动作之前,混合步兵团已派出一个祖阿夫连,提前摸黑过了河,在东岸建立起了严密的警戒。”

    “目下虽是雨季,但一连几天下的都是细雨,乌森河水文稳定,之前确定的多个入水点的水文,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这对渡河是很有利的。”

    “而在我军‘强渡’之时,除了派出少数侦骑近岸窥探之外,由始至终,中国人都安安静静的呆在他们的防线后,未曾试图‘半渡而击之’他们的侦骑,应该看见了河对面的炮兵阵地了吧!”

    “因此,虽曰‘强渡’,但这个乌森河,我们渡的其实是非常顺利的。”

    “步兵、骑兵过河之后,炮兵保护步、骑的任务完成,套马、装车,开始渡河。”

    “我们营虽为步兵,但因为‘辅助炮兵’的关系,河是和炮兵一起渡的,因此,除了后卫部队外,我们是最迟过河的一支步兵。”

    “炮车沉重,走不了工兵搭的便桥,只能涉水前文说过,乌森河水浅的地方,水深及腰,理论上,走炮车是没有问题的。”

    “本来,我们以为,所谓‘没有问题’,必定只是‘理论上’的,先前‘泥浆行军’,一个个累的要死要活那还是在陆地上,现在,可是真正进水里啦!”

    “然而,入水后才发现,水里其实比岸上更好走些河底,河沙上铺着鹅卵石,不但比泥浆坚实,更重要的是,抬脚的时候可以轻松脱离接触,不会像泥浆那样,陷了进去之后,紧紧的裹住你脚也好、车轮也好,轻易拔不出来。”

    “过河的过程中,一切平安;一过了河,却有情况了中国人从他们的防线后钻出来了!”

    “他们列队而来,摆出的,是一个进攻的姿态。”

    “这很出乎我们的意料中国人的进攻,最好的时机,难道不是在我军渡河之时吗?他们既放弃了‘半渡而击之’的机会,待我军都过了河,反倒主动出击了?”

    “哦,对了,不是‘都’彼时,我们的后卫部队还没有过河;不过,后卫部队人数有限,虽尚未过河,但并不影响河东我军整体实力。”

    “但仔细一想,中国人进攻,‘半渡而击之’,其实并非其最佳选择彼时,我们的大炮,正在河西虎视眈眈;事实上,其进攻的最佳乃至是唯一的时机,正是此时!且稍纵即逝!”

    “此时,我军的炮兵刚刚过河,马未解,车未卸,设置炮兵阵地必做的平整地面的功夫,更是阙如一句话,我军的炮兵,眼下并不能就投入战斗,中国人此时发动进攻,我军等于无炮兵可用!”

    “另外,此时,我军亦未构筑任何防御工事。”

    “前文说过,中国人的防线距乌森河东岸超过两公里,此距离远远超过了十二磅拿破仑炮的有效射程,因此,我军过河之后,还要继续向前推进,也因此,主力步、骑过河之后,只是在河东岸整队等待炮兵等后继部队过河,虽然设置了警戒线,但并未构筑任何防御工事。”

    “本来,防守方对于进攻方具有天然的优势,可是,这个优势是建立在防御工事和地利的基础上的,目下,既没有防御工事,也没有地利我已经说过了,乌森河东岸,地势平缓,无险可据;不然,中国人也不必退到两公里开外了。”

    “就是说,在目下情形下交战,防守方对于进攻方亦只能‘排队枪毙’防守、进攻,没啥实质性的区别了!”

    “中国人的这一手,一下子废掉了我军两个最大的优势,将双方拉到了同一个水平线上,时机的选择,精妙无比”

    “他娘的!哪个说中国人不会打野战的?!”

    “太轻敌了!”

    “关键是,我军从上到下,都以为中国人自保犹恐不及没有一个人想的到,他们竟会主动出击啊!”

    “目下,赶筑工事肯定是来不及了,就看在中国人进入步枪有效射程之前,炮兵能不能完成解马、卸车的工作,投入战斗?”

    “设置炮兵阵地必做的平整地面的功夫亦肯定是来不及了,起伏的地面,会对火炮的射击造成很大的影响不过,总远好过没有炮兵可用啊!”

    “合成炮兵团团长戈尔敦上校一边挥舞着双臂,一边高声吼叫着,‘快!快!快!’”

    “我们营依旧同炮兵呆在一起,不过,此时,我们的任务已经不是‘辅助炮兵’帮炮兵推推拉拉了,而是顺理成章的被派了保护炮兵侧翼的差使。”

    “野战中,有时候,一方会派出奇兵,攻击另一方的炮兵阵地,夺取对方的火炮,因此,原则上,炮兵阵地的侧翼或外围,最好部署一定数量的步兵,以为保护;而中国人既未装备现代化的火炮,则必定更加希望能够成功破坏乃至夺取我军的火炮,因此,不能不防。”

    “看着炮兵们在长官的咆哮声中手忙脚乱,我冒出一个念头:中国人的手脚若再快一些在我军炮兵渡河的时候发动攻击,不是更好吗?那样的话,双方交火之时,我军的炮兵也包括我自己都还泡水里呢!”

    “中国人虽然步步逼近,但不晓得为什么,他们的动作,慢慢吞吞、犹犹豫豫我估计,照这个速度,待他们进入我们的夏赛波步枪有效射程之时,我们的炮兵,应该准备的七七八八了吧!”

    “对于榴弹来说,‘夏赛波步枪有效射程’未免太近了些,已不能充分发挥威力;不过,对于霰弹来说,却正是其最佳射程双份的霰弹,够中国人狠狠喝上一壶的吧!”

    “这几天,我一直同炮兵混在一起,炮兵的‘门径’,也多少‘略窥’些啦!”

    “就在此时,意外的情况再一次出发生了中国人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他们向后转,后队变前队,撤了下去。”

    “嗯?!”

    “搞什么鬼?!”

    “中国人……怯阵了?”

    “此时,我们的炮兵,已经解开了驾辕的马匹,前车即炮车、后车即弹药车,刚刚脱钩,分了开来。”

    “我向东方抻长了脖子那是中国人撤退的方向,想搞清楚,他们到底在玩儿什么花样?”

    “我隐约看到,中国人的防线后方,升起了一片密密的黑点好像惊起了一大群飞鸟。”

    *

第二五七章 宙斯的狂怒

    “需要向亲爱的《安南战纪》的读者尤其是不大了解军事知识的读者说明的是,不止一个人对我的上述记忆表示过疑惑,包括尊敬的《安南战纪》的作者鲍利斯先生他同我一样,都曾服役于‘远东第一军’;不同的是,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而他,却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员。”

    “鲍利斯先生的意见,是颇具代表性的:山阳战役当天的视觉条件并不算太好下着小雨,能见度不算高;正式开战大约是上午九点半左右的事情,彼时,阳光虽无法透出云层,但毕竟我方在西、中方在东,对于我方的观察者来说,光线由东而西,迎面而来,并不利于观测。”

    “还有,中国人的防线,距河岸亦即距我军阵地超过两公里,而我看到的‘飞鸟’又起于其防线之后考虑到‘飞鸟’的实际体积,它们‘起飞’之时,处在河东岸的位置上,应该是看不清楚的吧?”

    “这些看法都很有道理,我不能反驳;事实上,我并不能保证我的记忆没有经过任何下意识的修饰,可是,如果您问我在那一刻看到了什么,不论您问多少遍,我还是只能给您同样的答案:‘我看到了死神的飞鸟’。”

    “目下,留在我的记忆中的,就是‘一片密密的黑点冉冉上升,好像惊起了一大群飞鸟’挥之不去,历历如昨。”

    “好了,我继续往下说吧。”

    “紧接着,我们就听到了一种或者说,一片诡异的呼啸声。”

    “作为军人,我们对这种呼啸声都不陌生,可是,我留意到,我的战友们在抬起头的同时,脸上都露出了困惑、茫然的表情”

    “第一,这种呼啸声,同我们听惯的十二磅拿破仑炮炮弹的声音,还是颇有些不同的;第二,这不可能是炮弹呀!世界上根本没有能够打介么远的野战炮呀!”

    “前头我说过了,十二磅拿破仑炮的射程,低射角时最大射程一千四百八十米,高射角时最大射程一千九百一十一米,而目下我们同中国人的距离,超过了两公里,因此,这群‘飞鸟’,不可能是炮弹世界上没有哪一门野战炮的炮弹能够飞介么远的呀!”

    “当然了,大口径的舰炮和要塞炮的射程,要超过十二磅拿破仑炮,可是,这是内陆,绝不可能出现‘大口径的舰炮和要塞炮’的呀!”

    “还有,第三中国人没有现代化的大炮呀!”

    “总之,大伙儿都愣愣的站着,没有一个人做出卧倒或寻找遮蔽物等自我保护的动作。”

    “平时,几秒钟的时间,眨巴两下眼睛就过去了;但彼时于我,这几秒钟的时间,却无比漫长,然而,再怎么漫长,也有一个尽头”

    “彼时各相关位置:炮兵位处整支部队的左翼,负责保护炮兵的步兵亦即我所在的营,又在炮兵的左翼。”

    “我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个念头,‘我和炮兵的距离,会不会太近了些’”

    “就在此时,我的右前方十几米的地方,一门十二磅拿破仑炮突然间四分五裂,火光飞迸之中,沉重的炮管被高高的抛了起来,在半空中急速的旋转着,向我所在的位置飞了过来。”

    “同时四分五裂的,还有该炮炮长加斯帕德上士对,您的记心很好,就是宣称‘越南女人抵挡不了我的魅力’的那位。”

    “我下意识的往下一扑,视野中,泥浆扑面而来,未等我的脸面和地面直接接触,便觉头顶劲风掠过,炮管重重的砸在地上,又弹了起来。”

    “泥浆钻进口鼻的同时,惨叫声钻进了耳朵我的眼角余光里,那根炮管裹挟着断肢和血肉,一路翻滚而去。”

    “紧接着,几十个惊雷也许是几百个同时落到了地面上,我身下的土地,剧烈的颤抖起来。”

    “雷电交加,狂怒的宙斯,双手挥舞,用尽全身气力,发疯般抽打着大地,整个世界沸腾起来了。”

    “我整个人趴在地上,整张脸几乎都埋在了泥浆里,两只手紧紧的抱住后脑;大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也许是一个小时,我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我承认,这是一个令人难堪的姿势,期间,我也不是没有试图爬起来过,可是,办不到,略一抬头,炽热的冲击波便将我压了回去那是死神的吐息,如狂飙、如巨浪,汹涌澎湃,无可与抗,不要说爬起来,就连正常的呼吸都是办不到的!”

    “天崩地裂,世界的末日,似乎提前来到了。”

    “不过,奇怪的很,半空中,死神呼啸来去,趴在地上的我至少,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思绪却异常的清晰:”

    “第一,中国人是有大炮现代化的大炮的!”

    “我们的情报部门、我们的侦骑都是饭桶!都该被送上军事法庭!都该……判处十年以上的徒刑!”

    “可是”

    “大炮不是步枪,不是手枪,不可能装在裤兜里啊!更何况,中国人的大炮,不是一门两门瞧这个架势,至少有得一百门吧!也许有两百门也说不定?介么多的大炮,藏在哪儿?怎么可能藏得住呢?”

    “对面的这支中国部队,离开太原没多久,就被我们的侦骑紧紧的盯上了呀!一直盯到了今天早上呀!”

    “太他娘的不可思议了!”

    “第二,中国人的大炮的射程,远远的超过了我们的十二磅拿破仑炮!”

    “十二磅拿破仑炮的射程,再说一遍低射角时最大射程一千四百八十米,高射角时最大射程一千九百一十一米。目下,我们同中国人的大炮的距离超过了两公里也许还要更远些;而且,很明显的,这个距离,对于中国人的大炮来说,还只是‘有效射程’,并不是‘最大射程’。”

    “就是说,他们打得到我们,我们打不到他们!”

    “绝望攥住了我的心既如此,这个仗,还怎么打?!”

    “中国人怎么会有这样子的大炮?打哪儿变出来的?!”

    “太他娘的不可思议了!”

    “第三,我明白中国人为什么会发动那样一次奇怪的进攻了慢慢吞吞、走走停停,在即将进入我们的夏赛波步枪的有效射程时,停下来,迅速的撤了回去。”

    “那是为了诱敌诱我们的炮兵!”

    “我们的炮兵,必是中国人的大炮的首要打击目标打掉了我们的炮兵,之后的战斗,中国人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如果中国人不发动是次佯攻的话,我们会继续前进一直到中国人的防线进入十二磅拿破仑炮的有效射程为止;彼时,双方的大炮都打得到对方,中国人的大炮的射程的优势,也就不存在了。”

    “中国人既发动了是次佯攻,我们就不能不停了下来,我们的炮兵,就得赶紧解马、卸车,做战斗准备此时,中国人开炮,便只有他们打我们的份儿,没有我们打他们的份儿了!”

    “当然,我们刚一上岸,中国人便开炮,也是可以的,可是,彼时,我们的炮兵,马未解、车未卸,虽无法还击,却可以立即进行机动躲避,中国人的打击效果,必定远不如现在现在,马已解、车已卸,大炮寸步难行,除了一动不动的做他们的靶子,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的炮兵过河的时候,中国人‘半渡而击之’,也是可以的泡在水里的炮兵,既无法还击,也无法躲避,可是,这个距离,就未免太远了些就算还在中国人大炮的‘最大射程’中,却可能已超过了其‘有效射程’。”

    “所以,中国人对于攻击的时机的选择,果然是他娘的‘精妙无比’啊!”

    *

第二五八章 奇兵!骑兵!

    《安南战纪》,讲述人,亨利达尼埃尔,远东第一军司令部作战参谋,军衔上尉。

    “炮击……中国人的炮击开始了……之后……之后的记忆犹如噩梦……一个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噩梦……现在,战争经已结束了,可是,时不时的,我还是会生出一种错觉,好像,我还没有苏醒过来……还身在这个噩梦之中……”

    “不过……无论如何,现在的我,是清醒的……对吧?既如此……好吧,关于这个噩梦……我就再说一说吧……反正,我也忘不掉它……”

    “……我们远远的看着炮兵阵地,瞠目结舌。”

    “从天而降的死神,狞笑着撕扯着一切:火炮、车辆、马匹、人体……我清楚的看见,一具半截的人体腰部以下已经不见了,在半空中疯狂的旋转着。”

    “我甚至能够看见,从那个悲惨的截面中,飞出来一团又一团裹着鲜血的内脏……一回想起那个景象……上帝啊,我的头,又开始疼了……”

    “我不是第一次上战场,更不是一个新兵,并非没有见过鲜血和死亡,对于这种景象,本不该有太大的反应的……可是,我从未见过如此强度的炮击!从未见过啊!”

    “彼时,我们的炮兵,刚刚上岸,并未展开战斗队形,炮兵阵地如果那也可以算作‘阵地’的话的面积,并不算大,可是,对那片小小的区域,中国人拢共倾泄了唉!我也不晓得中国人拢共发射了多少枚炮弹?我可以确定的是数以千计!”

    “我们拢共只有六十五门大炮您可以算一算,平均每一门大炮,‘分配’到了多少炮弹?”

    “那片小小的区域……腾起的烟柱,密密麻麻,犹如……一片诡异的密林。”

    “密林愈长愈高,终于,将整个炮兵阵地遮蔽住了,我再也看不清那些在半空中飞舞的……物体了。”

    “时不时的,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一团火光冲出密林那是弹药箱被直接击中了,发生了殉爆。”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的大炮断断续续的吼叫过几声,但我晓得,它们根本打不着中国人中国人的防线和大炮,远在我们的大炮的射程之外。”

    “到了后来,我们的大炮……再无声息了。”

    “我晓得,我们的炮兵的悲惨的命运经已注定了……完蛋了!”

    “而我们那么多的步兵、骑兵!却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可我们必须做点儿什么不能就这样一动不动呀!”

    “我想,即便一个最普通的士兵哪怕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也会想到,中国人打掉了我们的炮兵后,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我们的步兵和骑兵了也即是我们这些‘旁观者’了!哎,我们不能干站在这儿做中国人的靶子呀!”

    “总之或者撤退!或者进攻!不能再拖了赶紧行动起来!”

    “可是”

    “撤退?”

    “我们的身后是乌森河,撤退,就得再一次‘强渡’。”

    “这一回,河西岸可没有炮兵保护了!”

    “我相信,只要我们一开始‘强渡’,中国人便会从他们的防线后涌出来这一回,他们不会是佯攻了!这一回,我们真正要被‘半渡而击之’了!”

    “而且,是从背后被‘半渡而击之’!”

    “那种情形下……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啊!”

    “我们的鲜血,染红河水……我们的尸体,载沉载浮……”

    “想一想……不寒而栗啊!”

    “那么进攻?”

    “我们和中国人的防线之间,是一片开阔、平缓的地带足足有两公里宽;而中国人的大炮,可以完整覆盖这片区域。”

    “我们有任何成功通过这个地带的可能吗?”

    “没有!走不到一半不,事实上,走不到三分之一、甚至不到四分之一,我们就会彻底崩溃的!”

    “然而,阿尔诺将军最终做出的决定是进攻!”

    “这个看似不可思议的决定,出于混合步兵团团长热雷米上校的建议”

    “莫雷尔将军?哦,不,提出这个建议的,是热雷米上校,不是莫雷尔将军我理解您的疑惑,确实,莫雷尔将军一向是最激进、最骄傲的,可是,这一回,主张进攻的,确实不是莫雷尔将军,而是热雷米上校我不能搞错的。”

    “莫雷尔将军再激进、再骄傲,也晓得,他的第一师第五十一团也好、第四十七团也好,根本没有任何成功通过那片两公里开阔地的可能啊!”

    “论战力,混合步兵确实胜第五十一团和第四十七团一筹,可是,难道竟‘胜’到了可以‘成功通过那片两公里开阔地’的地步?”

    “当然不是的世界上并不存在具备如斯战力的军队。”

    “热雷米上校是这样子说的:‘以目下之情形,撤退即意味着失败且是惨败!对此,没有人持异议吧?而进攻,尚有反败为胜之可能不过,不是正面强攻,而是迂回奇袭!’”

    “‘迂回……奇袭?’”

    “‘是的,迂回奇袭!’”

    “热雷米上校说,我军最大的威胁,是中国人的大炮,如果我们打掉或夺取了他们的大炮,双方的武备,便重新回到同一水平线上了如是,就算我们依旧无法赢得山阳战役的胜利,但至少能够做到全身而退……呃,从容撤退。”

    “炮兵已经毁啦,‘全身而退’啥的,是谈不上的啦。”

    “‘打掉或夺取’中国人的大炮,当然不能靠正面强攻,热雷米上校的建议是,派出一支奇兵,绕到中国人防线的侧后方,对其炮兵阵地发起突袭。”

    “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可是,真要实施起来,却非常困难中国人的防线,拉的很长,由北至南,足有六、七公里之长,基本上封住了整个开阔带,若要迂回到其侧后方,行军的里程,少说也有十一、二公里。”

    “这也罢了,关键是,路难走!开阔带的南缘即三岛山北麓,沼泽密布,一定是走不得的;只能走北缘即三池山南麓,彼处地势崎岖,平地半个小时的路,在那儿,差不多得走上一个小时。”

    “若是时间充裕还好说些,可是,目下的情形,十分紧急,说不定,未等这支奇兵到位,中国人的炮火,便已转向我们的步兵、骑兵了!”

    “不过,那一带树木葱茏,倒是颇便于隐蔽行军的。”

    “热雷米上校说,他愿意亲自带祖阿夫营完成这个艰难的任务祖阿夫营最擅远程奔袭,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接近目标神不知、鬼不觉!不过,时间再短,也需个把个小时左右,因此,他希望,在这段时间内,主力部队可以对中国人实施必要的压力,一来,吸引中国人的注意力,为迂回部队提供掩护;二来,也可以将中国人对我主力部队发动炮击的时间点向后推延。”

    “‘对中国人实施必要的压力?’”

    “‘是的!’,热雷米上校面无表情,‘我建议,在此期间,骑兵分批次向中国人的阵地发动冲击”

    “顿一顿,‘这个任务,若派给步兵的话,是无法对中国人形成任何实质性的压力的这个任务,只能交由骑兵来完成。’”

    “‘刷’一下,我们齐齐看向混合骑兵团团长居伊上校。”

    “‘上帝!’我心里想,‘这不是叫骑兵去……自杀嘛!’”

    “开阔地足有两公里之宽,这个距离,即便对于骑兵来说,也未免太长些了吧!”

    *

第二五九章 八里桥!决死的冲锋!

    “居伊上校脸色铁青,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

    “我想,作为一位老资格的骑兵指挥官,居伊上校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热雷米上校的要求意味着什么?”

    “两公里……密集的炮火……”

    “还有,除了距离、炮火这两个最致命的因素之外,另有一情形,亦是重大不利:这一带,地势虽然平缓,但连日阴雨,原先相对坚实的地面,已变得颇为泥泞,马匹奔驰其中,速度很难提的起来。”

    “骑兵正面冲锋,真的形同自杀!”

    “我们都以为,居伊上校必定会拒绝这个看似荒唐的要求就像他当初拒绝莫雷尔将军的‘骑兵变步兵’的建议那样。”

    “那么,阿尔诺将军会强行命令居伊上校执行这种‘自杀任务’吗?”

    “我认为不会这不是阿尔诺将军行事的风格。”

    “何况,即便阿尔诺将军严词曰‘此乃命令’,以居伊上校的性格,亦极有可能依旧予以拒绝哪怕战后要为此被送上军事法庭。”

    “在越池,莫雷尔将军提议‘骑兵变步兵’,居伊上校怒火上冲,都拍起桌子了莫雷尔将军的军衔可比他高啊。”

    “因此行此‘自杀’任务,必须居伊上校自愿。”

    “居伊上校沉默不语,其他人也一样包括阿尔诺将军。”

    “不过,阿尔诺将军的沉默,另有意味他对热雷米上校的‘看似荒唐’的要求的不置可否,其实意味着‘默喻’,亦即是说,他其实是赞同热雷米上校的‘对中国人实施必要的压力’的主张;同时,亦赞同‘这个任务只能由骑兵执行’的看法。”

    “对于骑兵来说,执行这样的任务,确实形同自杀,可是,阿尔诺将军要考虑的,不止于混合骑兵团一部的安危,对于他来说,更加重要的,是整支部队的存亡,是整个战役乃至整个战争的胜败。”

    “但是,就像我说的,他不可能强行命令居伊上校执行这种‘自杀任务’,因此,对于热雷米上校的提议,只能报以沉默。”

    “而对于居伊上校来说,沉默尤其是上峰的沉默,是一种压力巨大的压力。”

    “热雷米上校建言之后、居伊上校开口之前,我觉得,时间好像过去了整整一个世纪事实上,不过就是三、四分钟的光景罢了。”

    “可是,这三、四分钟的每一秒,都有炮弹落在我们的炮兵阵地上,将更多的炮兵和大炮炸成碎片。”

    “终于,居伊上校开口了面无表情,声音则干涩的像一根烧焦的木头:‘好罢。’”

    “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我清清楚楚的听见‘波’一声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重重的吐了口气松了口气。”

    “我真心感动于居伊上校的英勇、无私,同时,也真心的为他感到难过。”

    “入越以来,除了侦察、通讯之外,混合骑兵团几乎没有参加过任何正经的战斗并不是骑兵怯战,而是越南的地理,实在没有成建制的骑兵的用武之地。”

    “也不晓得,当初是哪位老爷心血来潮,派了整整一个骑兵团到越南来?”

    “可是,低级军官和普通士兵是不大理会这些客观因素的,尤其是那些参加过城头山之战的官兵们他们有足够的底气嘲笑骑兵的‘胆小怯懦’和‘浪费粮食’,而骑兵也晓得自己在其他部队心目中的形象您可以想见居伊上校和他的部下们的郁闷!”

    “在越池的时候,居伊上校可以拒绝莫雷尔将军‘骑兵变步兵’的要求毕竟,彼时并未接敌而全军上下对战局的发展皆十分乐观;而此时却是生死存亡之际了!若居伊上校拒绝热雷米上校的要求,全军上下乃至全国上下,将目混合骑兵团为何?!”

    “只怕,不止于‘胆小怯懦’和‘虚耗粮食’,而是‘贪生怕死’乃至‘临阵脱逃’了罢?”

    “何况,若拒绝热雷米上校的要求而导致祖阿夫营的奇袭失败,则失败而且是惨败!必不止于祖阿夫营必是整支北上部队!覆巢之下无完卵,到时候,混合骑兵团亦不可能独存啊!”

    “因此,即便明明知道是‘自杀任务’,居伊上校亦不能不咬牙应承下来。”

    “经过紧急讨论,议定:祖阿夫营出发二十分钟之后,混合骑兵团发动第一波冲锋,彼时,祖阿夫营刚刚走过三分之一的路再往前走,就存在被中国人发现的可能性了,需要开始正面对其‘实施一定的压力’,以吸引、分散其注意力了。”

    “骑兵发动冲锋的时间点,不能迟,但亦不能过早以防祖阿夫营尚未接敌,骑兵就失去了持续对敌‘实施一定的压力’的能力。”

    “毕竟,这是一个‘自杀’任务,谁也不晓得包括居伊上校自己骑兵可以坚持多久?”

    “议定之后,热雷米上校、居伊上校即分别领命而去。”

    “看着居伊上校高大挺拔的背影,我的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词儿来‘八里桥’。”

    “我本人未亲历过八里桥一役,不过,彼时,我的一个远方堂兄是孟托班伯爵的侍卫官孟托班伯爵,对,就是著名的‘八里桥伯爵’;因此,我对八里桥一役的了解,算是比较详细和全面的。”

    “当年,中国的骑兵,面对法兰西远征军的滑膛炮、线膛炮和燧发枪、来复枪的强大火力,发动了虽然英勇无畏却没有任何成功可能的冲锋;今天的情形……何其相似?!只是……非但攻守易位,而且……连武器的先进、落后也易位了!”

    “中国人……已经拥有了比我们更先进的大炮!”

    “唉!”

    “我的心中充满了苦涩。”

    “八里桥一役,我们虽然也遇到过一点小麻烦,但整体上来说,是役基本上是对中国人的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那么,山阳一役,也会演变成……单方面的屠杀吗?”

    “不!不!不至于的!无论如何……不至于的!”

    “可是,事实上,目下,我们的炮兵……正在被‘单方面屠杀’着啊!”

    “我在心中默祷:万能的主啊!请您让这场‘单方面屠杀’止于炮兵吧!最多……止于骑兵吧!之后……就让我们反败为胜吧!阿门!”

    “接下来的时间,异样的煎熬我们十分担心,未等我们的骑兵正式发动冲锋,中国人的炮火,就转向我们的步兵和骑兵了。”

    “担心变成了现实祖阿夫营出发十五分钟之后,第一发炮弹落在了四十七团的队伍中。”

    “原本的计划,祖阿夫营出发二十分钟之后,骑兵发动第一波冲锋,可是,很明显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激昂的军号吹响了,我们的英勇的骑兵,开始了第一波决死的冲锋!”

    *

第二六零章 大地震颤,热血上涌

    “决死的冲锋……唉,事实上,在我的噩梦般的记忆中,这是最刻骨铭心、最……最像噩梦的一段……”

    “不过……好吧,该说的还是得说,我没办法回避它……”

    “投入第一波冲锋的,是斯帕吉连。”

    “骑兵团不设营一级建制,普通的骑兵团六个连,巴黎的老爷们青眼有加,给混合骑兵团多配了两个连,拢共八个连三个龙骑兵连,三个骠骑兵连,一个非洲猎骑兵连,一个斯帕吉连。”

    “其中,龙骑兵是基干骑兵,或曰骑马步兵,每个连满编一百九十人;骠骑兵、非洲猎骑兵、斯帕吉骑兵,则是纯粹的骑兵,为骑兵中之精锐,每个连满编二百人。”

    “升龙留了两个龙骑兵连,其余六个骑兵连北上,即:三个骠骑兵连,一个非洲猎骑兵连,一个斯帕吉连,一个龙骑兵连。”

    “说到这儿,请容我多嗦两句吧,不然……憋得慌。”

    “法国是个相对缺马的国家,军用也好、民用也好,都必须从国外大量输入马匹,平时,骑兵团都是不满编的一般来说,一个团只有四个连,而且,平均下来,每个连装备齐全的,仅有一百二十人左右。”

    “每逢战事,军队动员,都必须召集大批归休兵回队,并另行为他们安排马匹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因此,即便战时,骑兵团一级也好、连一级也罢,有时候也不是百分百满编的。”

    “譬如,彼时的西线战场欧洲战场上,几乎和山阳战役同时进行的沃尔特战役,我们的重骑兵部队,就不是齐装满员的。”

    “而远东第一军混合骑兵团,非但每一个连都齐装满员,还足尺加二还加强了两个连嘛!”

    “战马亦皆为良驹,一水儿的阿拉伯马,匹匹高大神骏一眼看过去,就晓得是精挑细选过的。”

    “这真不晓得叫我说什么好了对普战争中,骑兵是能派上大用场的;而对中国在越南战场上,骑兵成建制的骑兵,几无用武之地啊!”

    “这不是……倒转过来了吗?”

    “巴黎的老爷们的奇思妙想,我这个小小的作战参谋,确实是搞不大明白的。”

    “当然,远东第一军混合骑兵团之所以能够齐装满员兼足尺加二,除了有赖于巴黎的老爷们的奇思妙想,亦有赖于成军较早若法普战争爆发后再来组建远东第一军,恐怕就没有为其配置一个‘齐装满员兼足尺加二’的骑兵团的可能了。”

    “我晓得,我们这班前线的官兵对巴黎的老爷们的奇思妙想表示……困惑,巴黎的人这就不止于‘老爷们’了,在巴黎,上上下下、男女老少,讲起战争,那是人人慷慨、个个激昂,就连一个还未出师的鞋匠学徒都能对战役战术、进退得失挥斥方遒一番的对‘我们这班前线的官兵’,亦有诸多的指责。”

    “譬如,有不少人攻讦居伊上校的排兵布阵欠妥‘投入第一波冲锋的兵力,太少了!’而且,‘阵型不对!’”

    “还有一种含蓄的说法‘派斯帕吉连打头阵?别有心思啊!’”

    “别有心思?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斯帕吉连主要由来自奥斯曼的阿拉伯人和突厥人组成都是***,所以,派他们连打头阵,就是……专叫阿拉伯人和突厥人去做炮灰、去送死?”

    “真正莫名其妙!这种说法,简直就是……对法兰西帝国的光荣战士的英勇无畏的……污辱!”

    “这种无聊的说法并不值得费更多的口舌去反驳,我还是重点谈一谈外界对于居伊上校排兵布阵的……误解吧!”

    “两百名斯帕吉骑兵排成了三条横向的线列,每一线列六十六或六十七骑,长度亦即整个阵型的面宽大约在一百四十至一百五十米之间。”

    “三条线列彼此前后间距约为十米。”

    “这是一个标准的骑兵冲锋的阵型。”

    “批评者们批评的,就是这个‘标准’。”

    “他们说,山阳战役的骑兵冲锋,不同于普通骑兵冲锋,情形特殊,目的特殊,但居伊上校却墨守成规、不知变通,以致”

    “他们说,山阳战役的骑兵冲锋,要承受远较普通骑兵冲锋为多的炮击,因此,冲锋的过程中,应以减少伤亡为第一要务,不然,伤亡过大,队伍一定在中途崩溃,没有成功冲阵的可能。”

    “而标准阵型,密度太大,必然导致伤亡过大如果冲锋距离较短,我们的骑兵尚有承受这种伤亡的可能,可是,彼时敌我两军的距离,超过两公里啊!”

    “还有,炮兵阵地被袭的情形已说明了,即便不计射程的因素,中国人的大炮,也有着较十二磅拿破仑炮更强的毁伤能力他们的炮弹的爆炸的威力,明显超过了拿破仑炮的十二磅弹丸。”

    “标准阵型,同一线列,相邻的两名骑兵,彼此间距不过一米左右;前后两条线列的间距,不足十米一枚炮弹落在队伍中,可以波及前后两条线列四、五名甚至五、六名骑兵。”

    “批评者们说,正确的做法是第一,拉开间距!第二,拉开间距!第三,拉开间距!”

    “拉开同一线列相邻骑兵的间距!拉开前后线列的间距!直到嗯,直到敌人的一枚炮弹只能伤及我们的一名骑兵!”

    “还有人说,要进一步拉长整个阵型的面宽不必排成三条线列,排成两条线列就好了!”

    “在拉开左右间距的情况下,排成两条线列,阵型的面宽可超过五百米是标准阵型的面宽的三倍有多,而中国人的大炮再多,也是有数的,同时对如斯面宽进行打击,必定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听到这个‘正确’的建议之后,我不由哑然失笑照这样说法,叫整个斯帕吉连排成一条线列不是更好?如是,‘阵型’的面宽可是超过一公里了呢!如是,不是更加叫中国人‘顾此失彼’了吗?”

    “这些说法,缺乏最基本的军事常识至少,不了解最基本的骑兵冲锋的原则。”

    “骑兵冲锋现代骑兵的冲锋,有两个最关键的要素,第一,密度;第二,阵型密集而整齐的阵型。”

    “两个要素,缺一不可。”

    “前者只有足够的密度,才能形成合力,才能产生足够的冲击力!骑兵冲锋,绝非单个骑兵的简单叠加!后者,前者之保证只有保持阵型的密集和齐整,才能保证足够的密度亦即保证合力、保证冲击力!”

    “看看我们的骑兵的作战‘流程’吧”

    “排成密集而整齐的线形阵列进行冲锋,每条线列冲击敌军之后,并不像古代骑兵那样陷入散乱的单兵混战,而是强行顶着敌人的射击或砍杀,以一条弧形的线路,快速撤离,重新结阵,再次整队冲锋。”

    “如此反复,直到敌人彻底崩溃。”

    “事实上,这种始终依靠整齐划一的力量、密切配合的集体冲击方式,能够轻易击溃任何传统模式的骑兵包括中国人的骑兵。”

    “我们之所以在八里桥取得了压倒性胜利,火力占据绝对优势之外,骑兵亦居功甚伟而我们的骑兵之所以能够完胜中国人的骑兵,就是因为严格遵循了上述作战原则。”

    “当然,山阳战役的骑兵冲锋,并非骑兵之间的对决,可是,原则是一样的,若真像批评者们说的那样‘拉开间距拉开到敌人的一枚炮弹只能伤及我们的一名骑兵的程度’如是,就没有阵型可言了!如是,‘线列’就不存在了!没有人有能力以那种间距保持线列!”

    “除非……上帝亲自下来整队!”

    “如是,冲锋,就变成了人自为战、骑自为战!”

    “在那种情形下,您认为,这个冲锋,能够持续多久?!”

    “队形为什么必须是密集的?除了合力、冲击力等因素之外,只有足够的密集士兵们彼此的距离足够的近,心理上也好,实际行动上也好,彼此才能产生足够的支持和约束;这个距离若不够近,这个支持和约束就会减弱直至消失。”

    “其结果,就是更快的放弃、更快的崩溃!”

    “还有,为什么必须排成前后三条线列?道理是一样的除了保证冲击力的连续性之外,前后线列之间,彼此亦提供至关重要的支持和约束:前排不乱,后排就不会乱;同样,后排的存在,亦逼使前排保持队形面对敌人的猛烈的炮火,整个阵型,就没那么容易陷入混乱,更没那么容易崩溃。”

    “如果只有两条线列,这个‘支持和约束’,就太过单薄了。”

    “至于对第一波冲锋投入兵力太少的批评,更加莫名其妙了彼时,祖阿夫营的路,只走了三分之一,而没有人指望着可以毕其功于一役,我们一共只有六个骑兵连,第一波就全扔进去,之后咋办?”

    “好吧,无论如何,斯帕吉连的冲锋,开始了。”

    “细雨打湿了骑兵军帽上的红缨,随着马匹的纵送,水珠被甩了出来;虽然看不见太阳,军装上的铜扣,依旧闪耀着异样的光泽。”

    “更加耀目的,是他们屈肘持立在胸前的雪亮的马刀。”

    “地面震动起来不是中国人落在炮兵阵地上的炮弹的关系,而是八百只马蹄整齐的踩踏着地面,翻起泥浆,震颤着大地,也震颤着我的心灵。”

    “我口干舌燥,热血上涌。”

    *

第二六一章 铁血生死两千米

    “在大地的震颤中,三条骑兵线列,犹如三堵移动的长墙,缓缓的向敌人压了过去。”

    “我是第一次在实战中亲睹骑兵冲锋这不是演习!血脉贲张之中,油然而生如斯一种感觉”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这样的长墙勇气、纪律、力量、速度和钢铁共同组成的长墙的碾压吗?”

    “我承认,彼时,我对我们的反败为胜的信心,大大的、莫名的提升了。”

    “斯帕吉连的冲锋一发动,落在左翼的炮兵阵地上的炮弹便稀疏了起来,很快,中国人完全停止了对我炮兵的轰击。”

    “一时之间,马蹄敲打地面的震颤,变得异样的清晰;而除了繁密的马蹄声,偌大的战场上,余者皆为一片诡异的静谧。”

    “在这片充满死亡气味的静谧中,我们的勇士们,以庄严的姿态,严整的队形,继续向前、向前、向前。”

    “我想,此时,中国人一定在手忙脚乱的转动炮身、调整仰角万能的主啊!我向你祈祷绑住他们的手脚!堵住他们的炮口!至少绑到、堵到我们的骑兵开始加速的时候吧!”

    “我之所以做如是祈祷,是因为,即便最神骏的战马,持续冲刺的能力,也是很有限的骑兵的操典中,冲刺的距离,原则上不超过一百五十米;因此,骑兵冲锋,在冲刺之前,有一个相当长的由慢跑而加速、由加速而大步、由大步而飞驰亦即冲刺的过程。”

    “这个过程,是承受伤亡的过程在开始冲刺之前,若能够将伤亡率控制在一定比例之下并保持队形的严整,那么,是次冲锋便几乎必定取得成功。”

    “反之,就必定失败。”

    “对于冲锋时该何时慢跑,何时加速,何时大步,何时飞驰,都有极严格的明确规定。”

    “如前所述,山阳战役的骑兵冲锋,阵型为标准阵型,可是,关于慢跑、加速、大步、飞驰的节奏,就不可能也是‘标准’的了冲锋的距离超过两公里,这可是远远超过了‘标准距离’啊!”

    “这个节奏,一定要做调整。”

    “而慢跑、加速、大步、飞驰之中,愈往后亦即速度愈快,愈难做出调整这是很好理解的;因此,所谓调整,只能放在前头亦即慢跑和加速阶段,即,适当拉长慢跑和加速的距离。”

    “而慢跑和加速之中,后者只能微调经过严格训练的战马,经已形成了身体记忆,一旦开始加速,便轻易停不下来,中途强行改变节奏,会叫马儿无所适从,一旦它们产生混乱,便可能破坏整体的阵型。”

    “也就是说,所谓调整,只能以拉长前者慢跑的距离为主。”

    “这就是我为什么情不自禁的做出了上述祈祷的原因。”

    “我的祈祷只产生了那么一丁点儿的作用斯帕吉连驰出一百多米左右的时候,中国人的炮弹飞过来了。”

    “娘的!他们的手脚可够快的!”

    “炮弹大多落在前进中的斯帕吉连和河岸的大部队之间的这一百几十米宽的空地上,其中的一枚炮弹,飞进了第五十一团的队伍中,掀翻了一架厨车,炸死了一个厨子,引起了一阵骚动。”

    “不过,中国人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叫我们吃不好饭骑兵虽在慢跑,速度还是较步兵正常行军快的多,而中国人的新式大炮,应该是第一次投入实战,很明显,他们并没有打击快速移动的目标的经验,因此,第一轮炮击的绝大多数炮弹,落点都比实际距离要远,都偏离越过了目标。”

    “前移中的三堵长墙,未现出任何缺口,依旧以以庄严的姿态,严整的队形,向前、向前、向前。”

    “我的手心渗出了汗水上主听到了我的祈祷!以另一种形式作出了回应!”

    “在长墙前推至三百米左右的时候,中国人的第二轮炮击开始了。”

    “这一回,他们的准头好多了,炮弹落在了斯帕吉连的队伍中即便不用望远镜,我也能清楚的看见,马匹被掀翻在地,骑手飞上了半空。”

    “而在望远镜中,我看见了一枚脱离了军帽的红缨,在半空中打着转儿。”

    “我的心被一只大手攥住了中国人修正弹道的功夫好的很呐!目下,斯帕吉连只不过驰出了三百几十米,尚远未到加速之时小伙子们能吃住劲儿吗?”

    “斯帕吉连依旧在慢跑,炮弹接二连三的落在队伍中,长墙……似乎出现了几个缺口?”

    “呃……我不是很确定……”

    “我能够确定的是缺口归缺口,三堵长墙皆依旧大致呈一条直线。”

    “也就是说,队形并未散乱。”

    “真正是煎熬啊!炮弹从天而降,但是,我们的小伙子们不能闪避、不能还击、甚至不能加速只能够依靠他们的英勇无畏和坚定意志,承受死神的考验!”

    “长墙前移,地面上留下了一具又一具尸体士兵的尸体,战马的尸体;有的马儿未能便死,颠仆挣扎,声声哀鸣。”

    “终于,在驰出六百多米后,斯帕吉连开始加速了!”

    “而此时的队形,依旧大致整齐!”

    “我大大的吐了口气,紧接着,心提的更高了。”

    “中国人的炮击,开始变得频密。”

    “本来,目标移动的速度愈快,火炮的瞄准愈困难,可是,对于中国人来说,目标愈来愈快的同时亦愈来愈近目标距离愈远,火炮仰角愈大,弹道曲率愈大,命中与否,必须依靠精确的计算这个误差就很大了;目标距离愈近,火炮仰角愈小,弹道曲率愈小亦即是说愈接近一条直线,接近到一定程度,直瞄即可,这个命中率,当然较主要依靠计算要高得多特别是在打击密集队形的目标时。”

    “因此,斯帕吉连的速度愈快即愈接近敌军的阵地,伤亡就愈大。”

    “长墙距河岸的距离愈来愈远,而硝烟弥漫,泥尘飞扬,即便在望远镜中,也看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形了,可是,我感觉到,三堵长墙,都已不是一条完整的直线了已经开始变成锯齿状的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但斯帕吉连终于由加速而大步了大步之后,就是飞驰亦即冲刺了!”

    “此时,斯帕吉连驰出一千米左右也即堪堪走了一半的路;我高高提起的心,好像垂吊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这意味着,斯帕吉连的冲刺距离,要超过五百米乃至六百米。”

    “而前文说过,按骑兵操典,冲刺距离,原则上不超过一百五十米。”

    “也就是说,即便斯帕吉连能够成功冲阵,战马亦必精疲力竭,冲击力亦必大大减弱。”

    “但,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不可能到了一千八、九百米的时候再冲刺以‘加速’和‘大步’的速度,根本没有撑到一千八、九百米距离的可能性。”

    “何况,之前,我也说过了,愈往后,速度愈快,节奏愈难调整。”

    “对此,居伊上校是备有后手的若斯帕吉连真能成功冲阵,他们同敌军一经接触,河东岸这边,早已准备好的两个骠骑兵连便立即开始冲锋,使第一波、第二波骑兵冲锋紧密衔接,保证冲击的连续性。”

    “我向上主祈祷,居伊上校的‘后手’,可以如愿实施吧!”

    “就在此时,我听见炮弹的爆炸声有异”

    “中国人开始使用榴霰弹了?!”

    “可是”

    “霰弹的有效射程,不超过五百米,目下,斯帕吉连距中国人的阵地接近一千米,哪儿有人在这个距离上就使用霰弹的?!”

    *

第二六二章 奇迹出现了!

    “但我随即就想到:中国人的大炮,其实心弹、开花弹的有效射程,都超过了两公里至少要超过拿破仑炮百分之五十;那么,其榴霰弹的有效射程,超过五百米乃至近千米,又有什么稀奇的?”

    “很不幸,我的这个想法……是对的。”

    “‘长墙’的上空,一团团灰黑色的烟雾爆裂开来我晓得,每一团黑雾都出自一个铁皮圆筒亦即弹体;在巨大的内外压力的作用下,铁筒四分五裂,内装的六十八枚铁丸激射而出,成一个锥形面向下方的人、马扑去。”

    “哦,对了,十二磅拿破仑炮用霰弹内装六十八枚弹丸,或许,中国人的新式大炮,其霰弹弹丸,不止于此数?”

    “不管是六十八枚还是多少枚,钢铁暴风雨所及之处……人仰马翻!”

    “炮声隆隆之中,一公里之外的我们,都能清楚的听见战马的嘶鸣。”

    “我的心直直的沉了下去小伙子们还能支撑多久?!”

    “望远镜中,本就已变了形的队伍迅速散乱起来,扭曲的‘长墙’出现了多个缺口,缺口愈来愈多,愈来愈大,终于,整条‘长墙’……崩塌了!”

    “不少战马依旧在向前撒蹄狂奔,然而,坐鞍上,已经不见骑手了主人跌落在地之前,未能给马儿发出停止前进的指令,因此,在‘身体记忆’的惯性作用下,它们收不住蹄,只能继续前奔。”

    “这些战马又前奔了几百米,直到接近中国人的防线的时候,才终于无所适从的停了下来;然后,中国人从防线后钻了出来,从容不迫的将它们一匹匹的牵走了就这样,这批战马统统变成了中国人的战利品。”

    “不晓得过了多久应该没有多久,但在我,就像过了几个世纪那样久终于,硝烟弥漫之中,一骑又一骑冲了出来,向河岸奔来。”

    “他们马背上是有骑手的是这次冲锋的幸存者,拢共……二十四骑。”

    “就是说,一百七十六骑没于是次冲锋,伤亡率接近百分之九十,几近……全军覆没。”

    “第一波骑兵冲锋……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甚至,慢跑、加速、大步、飞驰四者,只完成了前三,尚未真正进入最后的飞驰即冲刺阶段,便崩溃了。”

    “看着那二十几骑浑身硝烟、泥尘、鲜血的幸存者,我打消掉了所有的幻想:无论我们的骑兵如何英勇无畏、如何训练有素,也不可能冲过这两公里的死亡地带。”

    “这桩任务,实实在在,就是……自杀。”

    “我不晓得,居伊上校是否和我做出了同样的判断?阿尔诺将军又如何?居伊上校在阵前布置指挥,我只能遥遥看见他骑在马背上的背影;阿尔诺将军虽在左近,但他站在我的侧前方,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可以肯定的是,第一波骑兵冲锋失败后,司令部和骑兵团之间亦即阿尔诺将军和居伊上校之间,未做任何沟通、交流。”

    “即是说,是否继续执行这桩自杀任务,完全由居伊上校自行研判、决定。”

    “十分钟之后,第二波冲锋开始了。”

    “投入是次冲锋的兵力,多了一倍两个骠骑兵连。”

    “阵形未变两个骠骑兵连各自排成前后三条线列的标准阵形,一左一右,同时出击;不过,居伊上校还是做出了一定的调整两个连队之间的距离,由初初列队时的五十米,拉长到了两百米。”

    “我想,这个调整的用意是很明显的分散中国人的炮火,使其顾此失彼,增加成功达阵的可能性。”

    “当然,这个调整的副作用也很大对于骑兵来说,五十米是一个很小的距离,两个连队可以彼此呼应,互为犄角;而两百米,就太远了些相当于各自为战了。”

    “我不想再向您描述是次冲锋的细节了这种任务,对于执行者们来说,太残忍了!对于观者来说,也是同样的煎熬!多描述一遍,就相当于多唉,您理解的!”

    “我能够告诉您的是没有用!居伊上校的调整两个连队之间的距离由五十米拉长到两百米没有用!”

    “我不晓得,山阳一役,中国人拢共投入了多少火炮?这个数字,直到现在,还是一个谜;我能够肯定的是足够的多!甚至,中国人可能设置了不止一处的炮兵阵地我们甚至不大能准确判断炮弹飞来的方向!”

    “结果,骠骑兵连承受的炮火的密度,一点儿也不比斯帕吉连少!”

    “毫不意外的,第二波骑兵冲锋也……失败了。”

    “而且,同第一波冲锋一样,也是在‘大步’的阶段,遭到密集的霰弹的轰击而崩溃的。”

    “这一回,回归本阵的,两个连拢在一起,合共六十一骑,伤亡率虽较第一波冲锋略低,可也高达百分之八十五了。”

    “这个伤亡率,远远高于一般情形下的骑兵冲锋实在是冲锋的距离太远而我们的勇士又太过英勇,坚持了过长的时间而时间愈长,伤亡愈大。”

    “若早早崩溃,反倒不会产生如此之高的伤亡率呢。”

    “两波冲锋失败后,我以为,居伊上校会放弃执行这桩自杀任务我虽不是专业的骑兵军官,可也看得出,无论如何,我们不可能冲破那道霰弹组成的死亡之网。”

    “如果居伊上校放弃了,我想,大伙儿包括阿尔诺将军应该都不会说什么,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啊!”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十分钟之后,居伊上校又组织起了第三波冲锋。”

    “这一回,还是投入两个连一个龙骑兵连,一个非洲猎骑兵连;阵型也还是标准的三线列。”

    “不同于第二波冲锋的是,两个连不是一左一右、同时出击,而是一先一后龙骑兵连先出击,驰出大约五、六百米、开始加速了,非洲猎骑兵连出击一前一后。”

    “居伊上校的用意是:以龙骑兵连为非洲猎骑兵连之掩护,待中国人发现龙骑兵连后头还吊着一条大尾巴的时候,龙骑兵连应已开始大步而非洲猎骑兵连应已开始加速,如是,至少,在慢跑的阶段,非洲猎骑兵连未受打击即未受伤亡,如是,就大大的增加了其最后达阵的可能性。”

    “而中国人在对非洲猎骑兵连进行炮击的时候,因为前有龙骑兵连障目,炮击的效果,一定大打折扣这又从另一方面增加了非洲猎骑兵连达阵的可能性了!”

    “这真是……高明的安排!”

    “至于为什么龙骑兵连在前、非洲猎骑兵连在后我想,大约是因为,龙骑兵连是骑马步兵,某种意义上,不算真正的骑兵;而隶属北非编制的非洲猎骑兵连,却一向被视为骑兵中的祖阿夫,最为犀利,论战力,后者是强于前者的,因此,以前者为遮蔽,以后者为利刃。”

    “不要被‘非洲’二字迷惑了,非洲猎骑兵连全由法国人和法国移民即百分百法裔组成。”

    “我本已沉落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居伊上校的这一招,能够奏效吗?”

    “赞美万能的主!居伊上校的这一招,竟真的奏、效、了!”

    “非洲猎骑兵连的整个慢跑阶段,中国人都未发现龙骑兵连后头的这条大尾巴;非洲猎骑兵连开始加速了,中国人才开始对之进行打击,但明显手忙脚乱,炮弹的落点,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非洲猎骑兵连开始大步了,依旧阵型严整,不见缺口。”

    “此时,前头的龙骑兵连堪堪崩溃。”

    “中国人开始集中火力,打击非洲猎骑兵连。”

    “但是晚了!”

    “霰弹的暴风雨中,非洲猎骑兵连的速度愈来愈快开始冲刺了!”

    “终于,屈肘立持在胸前的马刀平平的伸了出去,一片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响了起来,‘杀!’”

    “我的双手攥紧了拳头:奇迹出现了!”

    *

第二六三章 今日且洒高卢血

    “此时,非洲猎骑兵们距中国人的防线尚有三百多米的距离,对于正常的冲刺来说,这个距离,还是嫌远了些,但我看得出来,中国人的炮击,效果并不算好非洲猎骑兵连的阵型虽已略见散乱,但大致依旧是齐整的,小伙子们有极大的可能成功达阵!”

    “本来,到了这个距离,炮击,基本上就不必计算射距、仰角什么的了,直瞄即可不过,那是对于实心弹和开花弹而言的;霰弹,不是触地爆炸,而是凌空爆炸,不能不计算射距和仰角。”

    “可是,目下,中国人的目标是极速冲刺状态中的骑兵,而他们又缺乏足够的经验如我之前所述,中国人的炮兵没有打击快速移动目标的经验;或者目下,这班炮兵根本已慌了手脚?反正,目标移动的速度太快,炮弹的炸点亦如我之前所述,‘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结果,爆炸虽威势猛烈,却杀伤有限。”

    “当然了,此时换回榴弹,瞄准的难度虽然降低,但杀伤范围大大减小,打击效果也未必就更好。”

    “非洲猎骑兵连距敌愈来愈近经已可以确定,再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我们的勇士们成功达阵了!”

    “我在心中大吼:杀!杀!杀!”

    “乌森河东岸,热血沸腾者,可不止吾一人!”

    “最后一个骑兵连骠骑兵连,已上马、列队、拔刀,严阵以待;居伊上校的布置是:非洲猎骑兵连一经达阵,骠骑兵连立即催马驰出,杀向敌阵,以保持冲击的连续性。”

    “阿尔诺将军紧急传令:骠骑兵连达阵之后,主力部队亦即步兵立即开始进攻!”

    “本来,阿尔诺将军接受热雷米上校的建议祖阿夫营绕后奇袭、骑兵团正面冲锋的时候,尚未决定,若祖阿夫营真的得手,主力步兵是攻?是守?是退?毕竟,彼时,几乎没有人敢奢望骑兵真的可以成功达阵;我们都认为,骑兵的冲锋或曰牺牲,最主要的价值,只是替祖阿夫营打掩护罢了。”

    “现在不同了!”

    “目下,不晓得祖阿夫营已到了哪里?不过,应该尚未接敌罢?我们没有听到中国人防线的侧后方传来枪声;不过,不管祖阿夫营目下在何位置,都没有所谓了!两个骑兵连的连续达阵,足以彻底瘫痪中国人的炮兵了!”

    “而且,不止于此!”

    “中国人的防线拉的很长由北而南,足足有六、七公里之长;这是一个临时的变化昨天,中国人还不是这样一个阵势。可是,他们拢共才五千人,因此,对于他们来说,‘长’和‘单薄’,其实是同义词两个骑兵连一先一后的冲击,将轻而易举的把这条单薄的防线截为南北不能相顾的两段!”

    “同时,我们还有祖阿夫营从其侧后方进行呼应这不正正是最好的进攻的时机吗?!”

    “所以,阿尔诺将军当机立断进攻!大举进攻!一举摧毁中国人的防御!”

    “我们不晓得中国人何以做出如此蹩脚的布置大幅度拉长战线?嗯,其原因,大约是他们本就没有解宣光之围的信心、意愿和能力,唯一想做的,其实就是拦住我军进军太原的脚步罢了?”

    “而如莫雷尔将军所言,中国人缺乏现代野战的经验,他们想到的‘拦住我军进军太原的脚步’的唯一办法,就是一味拉长战线将所有的去路都给堵上?”

    “好吧,无论如何,这是中国人送给远东第一军的一份厚礼!虽受之有愧,但却之不恭,不能不收下了!哈哈哈!”

    “阿尔诺将军的布置是:混合步兵团先发猎兵营攻敌翼,土尔科营攻敌翼;第一师继之第五十一团继猎兵营之后,第四十七团继土尔科营之后。”

    “混合步兵团的外籍军团营作为预备队。”

    “之所以叫猎兵营和土尔科营先发,是因为猎兵和土尔科兵都擅长以散兵线进攻,而属于基干步兵的第五十一团和第四十七团就不大有这个本事,野战之时,进攻尤其是前半段,必须排成较严整、密集的队形,而在敌我距离超过两公里的情形下,排成这种队形,一来会导致较大的伤亡,二来,达阵之费时亦较长进一步增大了伤亡率,降低了成功的概率,因此,还是叫混合步兵团打头阵吧!”

    “这些话,说来甚多,但因为之前已有预案,阿尔诺将军交代下来,不过几句话的事情,几个参谋领命而去其中,我负责将命令传达给混合步兵团。”

    “我刚刚迈开脚步,便听到自中国人防线方向亦即非洲猎骑兵连正面冲击之方向,传来了异响。”

    “那是……枪声?”

    “可是,太密集、太……连贯了吧?更像是……鞭炮声?”

    “就像是……几十串鞭炮一齐炸响?”

    “我莫名的趔趄了一下,停下脚步,伸长了脖子,呃,看不清楚啊……哦,望远镜、望远镜!”

    “望远镜中的景象,叫我猛的瞪大了眼睛:非洲猎骑兵连好像闯进了一个巨大的、隐形的蜂群中,骑手们剧烈的痉挛着,争先恐后的摔下马来。”

    “换一个譬喻,那个景象,就像是……深秋时节,平静的树林中狂风乍起,枯黄的落叶纷纷坠落。”

    “怎么回事?!”

    “‘鞭炮’……疯狂的、无休止的咆哮着。”

    “只剩下最后一百米了!然而,就是这最后一百米啊!我们英勇的、可怜的战士啊!他们再也闯不出那个恐怖的蜂群!再也就像飘落的树叶,再也不能回到树枝上了!”

    “还是有‘达阵’的十几骑最终冲进了中国人的防线,可是,每一匹战马的背上,皆空空如也它们的主人,都在最后的一百米内摔下马来。”

    “最后,整支非洲猎骑兵连,只有孤零零的七骑回归本阵。”

    “还有……传达相关命令的必要了吗?”

    “我扭转头,看向阿尔诺将军。”

    “将军脸上的表情,叫我终身难忘。”

    “那个表情,我无法准确描述……不仅仅是震惊、愤怒、焦虑、悲痛,更多的是……茫然。”

    “对,茫然……身经百战的将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年轻的关系,我的反应要快一些我想到了‘云雀号’描述过的那种对‘巴斯瓦尔号’造成重大杀伤的‘速射武器’。”

    “那种‘速射武器’是安装在舰船上的那么,中国人把它们搬到了陆地上来了?”

    “不管中国人使用了哪种武器,事已至此,所有的人都明白了:骑兵冲锋不可能奏效了!到此为止了!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祈祷和等待祈祷和等待祖阿夫营的奇袭能够奏效吧!”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骑兵冲锋并未‘到此为止’。”

    “居伊上校发动了最后一波冲锋最后一个骠骑兵连,亦是最后一个骑兵连。”

    “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次冲锋,由居伊上校本人亲自带队。”

    “阿尔诺将军大吼:‘他疯了吗?叫他回来!’”

    “可是,叫不回来。”

    “骑兵冲锋,一旦发动,就不能半途中止对于骑兵冲锋来说,并没有‘鸣金收兵’一说。”

    “事实上,我想,就算‘鸣金收兵’,居伊上校也是不会回来的既然亲自带队,此一去,他就没打算回来吧!”

    “是次冲锋,没有任何意外的失败了。”

    “是次冲锋,是四次冲锋中伤亡率最低的一次小伙子们已失去了最基本的信心,还未进入‘大步’阶段,便早早的崩溃了最后,超过一半的骑兵回归本阵。”

    “这,也真是……挺反讽的。”

    “然而,幸存者中不包括居伊上校他同他的光荣和骄傲,一齐长眠在越南的土地上了。”

    *

第二六四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安南战纪》,讲述人,雅克欧仁,服役于远东第一军混合步兵团祖阿夫营,军衔上士。

    “祖阿夫营的运气……较之骑兵团,还是好点儿吧!”

    “开阔带的南缘即三岛山北麓,沼泽密布,是走不得的,我们走的是北缘即三池山南麓;这一带,地势崎岖,山石破碎,林木葱茏,草深藤密其间,还有不少树木倒伏在地,藤木纠葛,分外难行。”

    “这都罢了,关键是,目下是雨季,地面不仅泥泞,而且,溪流奔突,沟壑纵横。”

    “还有沼泽。”

    “三池山南麓沼泽的数量,其实并不算少所谓少,只是相对于三岛山北麓而言的;走起来,一样要非常小心。”

    “还有蛇虫出没也要非常小心。”

    “直线距离两公里的路,我们走了整整一个小时。”

    “祖阿夫素以翻山越岭、长途奔袭著名,而我是一个祖阿夫老兵了,可实话实说我还从未走过这么累的两公里、这么累的一小时呢!”

    “不过,难走归难走,好处还是有的林木茂密,利于隐蔽。”

    “我们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听到了炮弹的爆炸声转移到了开阔地的中央,听到了战马的嘶鸣骑兵团正在发动冲锋!”

    “士兵们嘴里小声咒骂着,脚下却一步不停,拼命向前赶去。”

    “终于,我们成功的绕到了中国人防线的侧后方。”

    “除了设置在防线中央的炮兵阵地之外,防线的其他部位,一片安静。”

    “对于我们的到来,中国人一无所觉!”

    “我们由北而南,悄悄的切了过去。”

    “中国人的这条防线,拉的很长,由北至南,足有六、七公里之长,基本上封住了乌森河东岸的整个开阔带,我们虽已摸到了其侧后方,但距其炮兵阵地,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当然要‘悄悄的’。”

    “然后您晓得我们遇到了什么?”

    “中国人防线的后头……还另有一条防线!”

    “乌森河东岸的地势,开阔平缓,两公里之外,始有起伏地面微微隆起为一条狭长的、坡度平缓的高坎,南北走向,时断时续,大约……四、五公里长、五、六米高的样子,中国人的第一条防线,就设置在这条高坎之上;而这条高坎之后即其东边,另有一条形状非常相似的高坎,与之平行。”

    “这是一个颇为奇特的地理,最大的可能,这两条高坎,其实是一条涸废的河流的东、西两岸即其东堤、西堤。”

    “越南河流众多,改道非常频繁,这种地理,虽然奇特,但并不鲜见譬如,山西城东南的地理,也大致是这个样子。”

    “好了,该说重点了中国人的另一条防线,就设置在这条‘东堤’上。”

    “而重点之重点”

    “对此,我们一无所知!”

    “据我估计根据后来发生之种种中国人布置在‘东堤’上的兵力,较之‘西堤’,只多不少,即是说,至少也有五千人。”

    “也即是说,中国人投入山阳战役之兵力,至少有一万人。”

    “而在此之前,我们一直坚定的认为,他们拢共只有五千人。”

    “我……靠!”

    “我们的侦骑和情报部门,真的都是吃白饭的吗?!”

    “既不晓得中国人拥有数量可观的大炮,又足足替他们少算了至少一半的兵力?!”

    “彼时,我们正处在两条高坎之间的洼地中若这两条高坎确实是某条涸废的河流的岸堤的话,那我们就正在河道中‘悄悄的’的行进;而起初,我们并没有发现左手边东边的那条高坎上‘埋伏’了大批的敌人,直到子弹狂风骤雨般的射了过来。”

    “彼时,我们已在河道里‘悄悄的’走了二、三百米了。”

    “枪声一响,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好,有埋伏’!”

    “事实上,这算不得埋伏,中国人应该没想到我们会绕这样大的一个圈子对其进行‘奇袭’;若真是埋伏的话,中国人应该把我们继续往里边即南边放,如是,整个祖阿夫营,极有可能全军尽墨,一个也逃不出去中国人的开火,其实嫌早了些。”

    “‘东堤’上的这条防线,并不是专门为祖阿夫营准备的。’”

    “不管是不是埋伏,从弹雨的密集程度可判断出,东边的敌人的数目,较祖阿夫营只多不少还没算上西边的敌人呢!而彼时我们所处之位置,距敌炮兵阵地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毋庸置疑,所谓‘奇袭’,已成泡影!”

    “热雷米上校大吼,‘撤!撤!’”

    “身边的战友,一个接着一个中弹倒下,但我们并未乱作一团,一边次第撤离,一边开枪还击,我猫着腰,一边奔跑,一边射击,一边转着念头:‘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变起仓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当然不可能就想明白,不过,有一点大致可以肯定确实不是埋伏;因为,狙击虽然猛烈,但并没有人从防线后跳出来追击我们,中国人的意思,似乎是将我们赶跑了就心满意足了。”

    “我们终于撤出了‘河道’。”

    “‘河道’里,留下了几十具祖阿夫兵的尸体。”

    “伤亡虽然惨重,不过,就整个祖阿夫营来说,元气仍在;考虑到我们跌进了那样大的一个陷阱里,最终还是挣扎着爬了出来,虽然皮开肉绽,骨断筋折,但手脚毕竟皆在,这个结果,亦算差强人意了。”

    “我们争分夺秒,以原路返回;路上,我还在想:‘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个问题,直到整个北圻战事行将结束之时,方才有了答案。”

    “我们的情报工作,确实出了重大的纰漏。”

    “法兰西帝国对中国和越南的远征,是在一个很仓促的情形下做的决定远东第一军和‘北京东京’舰队成军之前,法兰西帝国在越南的北圻并没有直接的存在彼时,归化于法兰西帝国没多久的南圻,尚未真正消化掉呢。”

    “因此,我们的北圻的情报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中国人兵力之数量、部署主要来源于两股势力:一,春水社;二,吴鲲。”

    “春水社主要在北圻的南半部活动,其势力范围,以升龙、山西为中心,向南,及于红河口,向北,及于宣光、太原;太原以北、以东,就力不能及了。”

    “就是说,对于春水社来说,太原经已比较勉强了,太原以东的谅山,更为其鞭长莫及。”

    “北圻北半部的情报,我们本是依靠吴鲲提供的,可是,中国‘桂军’冯子材部入越,同‘轩军’一起,将吴鲲部由北圻的东北一路赶到了西北,而谅山,在北圻的东路。”

    “结果就是:太原的情报,模糊不清;谅山的情报,完全断绝。”

    “而山阳战役中‘多’出来的那五、六千中国人,就是从谅山调往太原的。”

    “春水社的情报,本来并没有错太原的‘轩军’,本来确实只有二千五百人;但我们不晓得,山阳战役之前,太原已经获得了援军,其总兵力,早已经超过一万人了!”

    “本来,即便我们没有获得中国人增兵太原的准确情报,也应该引起足够的警惕了我们的侦骑已经发现,太原西援宣光的军力,大约五千上下,较之原先的二千五百,可是足足多了一倍呀!”

    “但中国人成功的麻痹了我们这五千人,一半穿‘轩军’的军服,另一半穿‘号服’,即中国地方军队的制服。”

    “而我们认为,穿‘号服’的军队没有什么战斗力,不足为虑,因此,也就未去追究他们是如何以及何时到的太原的。”

    “事实上,这五千人,统统都是‘轩军’。”

    “好吧,就算我们未发现穿‘号服’的其实也是‘轩军’情有可原,未发现这两千五百人之外、中国人又打谅山派了五、六千‘轩军’到太原来也不稀奇,可是,另外这五、六千‘轩军’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山阳,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还有,中国人带了那样庞大的一支炮兵,我们亦一无所觉,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

第二六五章 那一日,血染乌河,水为之不流

    “听起来,中国人好似神兵天降,但事实上,他们的路数并不如何复杂这一万多的兵力,并非一次过来到山阳的,而是分成了前后两批第一批,我们的侦骑侦查到的那五千‘轩军’、‘桂军’的‘混合部队’;第二批,自谅山增援太原的那五、六千‘轩军’以及上百门的大炮!”

    “我们的侦骑侦查到中国人的第一批‘混合部队’之后,因为其数量较之早前的情报足足多出了一倍,所以,理所当然的就把这五千人当做太原西援宣光的全部兵力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五千人的后头,竟还吊着一条巨大的尾巴,于是,也就未做进一步的、风险很大的敌后侦查。”

    “而即便我们的侦骑冒险进行敌后侦查,也多半发现不了什么。”

    “中国人的第一批‘混合部队’抵达山阳之后,第二批自谅山增援太原的那五、六千‘轩军’以及上百门的大炮方才从太原出发;而太原至山阳,以正常速度行军,大约需三天左右的光景。”

    “也就是说,即便我们的侦骑冒险进行敌后侦查,看到的、回报的,也多半是‘太原至山阳,路面十分安静’,云云。”

    “当然‘安静’啦!彼时,中国人的第二批部队还没有上路呢!”

    “中国人的第一批‘混合部队’到达山阳之后,便迁延不进,很被我们嘲笑了一番事实上,该被嘲笑的是我们自己!”

    “中国人当然要‘迁延不进’了!第一,山阳既是我们的预设战场,也是中国人的预设战场还真他娘的巧了!法、中双方都他娘的看上了山阳这个倒霉地方!第二,人家在等自己的后续部队在等自己的大炮呢!”

    “山阳战役的前一天,中国人突然大幅度拉长了防线,将整个乌森河东岸的开阔地都‘堵’了起来,这一举动,也被我们大大的嘲笑了一番事实上,该被大大的嘲笑的,也是我们自己!”

    “回过头看,中国人大幅度拉长防线的意图,其实非常明显。”

    “当天,包括大炮在内的第二批部队赶到山阳,晚上,在夜幕的掩护下,次第进入阵地也即第二条防线;中国人大幅度拉长防线第一条防线,其实是在为第二条防线打掩护,若说有什么要‘堵’的,不过是要‘堵’我们的视线以及可能绕到第一条防线之后的侦骑罢了!”

    “大幅度拉长后的防线,当然变得非常单薄,可是,又如何?我们根本就没有冲击这条‘单薄’的防线的机会啊!人家有大炮!射程远远超过我们的大炮!他们打的到我们,我们打不到他们!数量大炮的数量也比我们多的多!可轻松覆盖整片乌森河东岸开阔地!”

    “这也是中国人为什么不从防线后出来追击祖阿夫营的原因之一防线过长、过于单薄,若总攻发起之前进行计划外的行动,很容易自乱阵脚,因此,把‘奇袭’的法国人赶跑就好啦!”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傻瓜!整个山阳战役,由始至终,都被中国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一无所觉!”

    “唉!”

    “我们大致沿原路即沿三池山南麓向河岸急奔;路还是和来时一般的难走,但因为已不存在暴露行迹的顾虑,路况也比较熟悉了,更因为呃,说的难听些,来时是‘奇袭’,去时可是逃命!所以,同样长的一段路,来时,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去时,仅仅花了四十分钟。”

    “当然是在逃命!我们都晓得,既然未能摧毁中国人的炮兵,骑兵冲锋也失败了,那么,接下来,中国人便将大举发动反攻,而挡住他们的进攻是不可能的任务人家有大炮!而我们的大炮……已经统统变成了废铜烂铁!”

    “所以,我们必须抢在中国人之前达河岸,渡过河去!”

    “哦,当时,正在密林中狂奔的我们,并不能确认‘骑兵冲锋也失败了’,不过,这个失败,难道不是必然的吗?热雷米上校建议骑兵冲锋,其目的,本就不过是为了给我们祖阿夫营‘奇袭’打掩护、根本就没指望骑兵可以击破中国人的防线啊!”

    “我们的回程开始不久顶多十分钟吧,中国人的大炮所有的大炮,便一起吼叫起来了。”

    “呃……好吧,彼时,我也不确定新一轮炮击中国人是不是投入了他们‘所有的大炮’不过,听那个惊天动地的声势,应该是吧!”

    “但有一层我是听得出来的炮弹落地爆炸声皆传自河岸方向。”

    “即是说中国人开始大规模炮击我们的主力步兵部队了!”

    “他们的大反攻开始了!”

    “我们夺命狂奔!”

    “终于,我们钻出了密林,来到了河岸。”

    “可是”

    “上帝!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副何等惊心动魄的景象啊!”

    “河岸伏尸遍野,硝烟弥漫河面,其间,数千名士兵正在河水中挣扎前行,无数股水柱冲天而起,将断肢残躯抛向半空,整条乌森河……都变红了!”

    “初初的时候,我以为是自个儿眼底充血,看差了,使劲儿揉了揉眼皮,定睛再看”

    “一点儿也不夸张!整条乌森河……都被鲜血染红了!”

    “上帝啊!……”

    “河流的拐弯处,尸体雍塞,层层叠叠,就像……一个漂浮的坟场。”

    “岸边,许多士兵正在下水,他们太拥挤了,争先恐后,有前边儿刚刚下水的,还没来得及往前走,便被后边儿的挤倒了其中,有的人,就再也浮不上来了。”

    “那个情形,就像……堤坝崩溃了。”

    “我既悲痛、又愤怒!这种情形,不该出现在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的身上!平民逃命,才会如此慌不择路!如此没有秩序!”

    “这些士兵,应该都是后卫部队的,本来,他们的责任,是掩护主力部队过河主力部队过河之后,后卫部队才可以过河;现在,他们非但放弃了自己的职责,还自相践踏真是给伟大的法兰西帝**队蒙羞!”

    “他们唉!其实,应该说:我们”

    “我们整个儿的崩溃了!”

    *

第二六六章 大溃败

    “往东看,犹如大海生潮,无数穿着蓝色军装的士兵,缓缓的压了过来。”

    “我们的后卫部队经已进入了中国人的步枪的射程,怒涛般的弹雨,加速了乌森河东岸‘堤坝’的崩溃。”

    “当然,我们的后卫部队里头,也还有少数英勇的士兵在努力狙击的,可是,就像扔进大海几颗小小的石子,根本无法阻挡蓝色潮水前进势头之分毫。”

    “大溃败……已成定局。”

    “事实上,看着中国人射向我主力步兵的第一轮炮弹划过半空、不必等它们落地爆炸,将军和上校们就该晓得:失败已不可避免了。”

    “在此之前,河东岸已经听到了中国人的防线的侧后方传来了激烈的枪声这说明:祖阿夫营已经接敌;不久,枪声停歇,中国人开始进行大规模的炮击,说明:祖阿夫营的‘奇袭’失败了。”

    “最后一根稻草没有了,阿尔诺将军下令:撤!”

    “谁都想象的到,在这种情形下‘强渡’乌森河,会是怎样的一个后果?但是,阿尔诺将军的相关部署,在战后,依旧引起了广泛的争议。”

    “质疑主要集中在两点。”

    “第一点原路返回。即,从哪里上岸,就从哪里下水;从哪里下水,就从哪里上岸。”

    “之所以做如是部署,当然是因为,几条‘原路’,皆已被证明水文足够安全,我军对之也已足够熟悉,‘原路返回’,效率最高。”

    “但另一方面,‘原路返回’,也有着巨大的副作用。”

    “清晨的时候,我们是在中国人的眼皮子底下渡河而东的,因此,这几条‘原路’,我们熟悉,中国人也‘熟悉’他们精确的计算了炮位至相关的点、线的距离、方位,如此,当他们对我们‘半渡而击之’之时,便既从容、又准确了。”

    “另外,我军渡河而东之时,当然是排着整齐而密集的队形,从容而有序;渡河而西之时,‘整齐’、‘从容有序’啥的,肯定是谈不上了,但队形的密集依旧‘原路返回’,人数还是那些人数,路线还是那几条路线,不密集亦不可得。”

    “这样一来,伤亡率就大大增加了。”

    “这两个因素中国人的炮击准确、我们的队形密集叠加在一起,导致在渡河的过程中,伤亡率异常之惊人。”

    “可是,像批评者说的那样‘排成松散的队形?’”

    “绅士们!醒醒吧!这是渡河!不是搜索!不是进攻!而且,不是东渡河是西渡河!是撤退!是……逃命!一‘松散’了,哪里还有‘队形’可言?”

    “而且,‘排成松散的队形’,大部分的人,必将进入水文不明区域那岂非形同自杀?!我们的士兵大都是不会游泳的!就算会游泳,水性真正好的,也只是极少数我们是陆军,不是海军啊!”

    “您敢保证:‘排成松散的队形’的伤亡率一定会比‘原路返回’兼‘密集队形’更低些?”

    “而且,还不仅仅是伤亡率的问题。”

    “您要晓得,若真是‘排成松散的队形’,不管最终有多少人成功渡过了乌森河,将他们重新收拢在一起,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与此同时,追兵就在对岸,随时发起强渡他们若将大炮拉到河东岸,炮弹可轻松越过河面,覆盖整个河西岸!”

    “一句话,中国人是不会给我们时间慢慢儿收拢部队的!”

    “也就是说,若真的‘排成松散的队形’,‘强渡’之后甚至,在‘强渡’的过程中远东第一军这支北上的部队,便彻底散架了!再也收不拢了!”

    “不过,人们对阿尔诺将军另一个决定的批评我个人以为却是有道理的。”

    “阿尔诺将军命厄德上校率第五十一团断后。”

    “这……确实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在如此严酷的情形下充任后卫,某种意义上,可以和骑兵冲锋‘媲美’了都是一件不折不扣的‘自杀任务’;因此,对于部队的纪律性、战斗力以及牺牲精神,都有着极高的要求,而这些,第五十一团皆无法和混合骑兵团相提并论。”

    “而部队的主官不论是道德品质、还是指挥能力,厄德上校亦皆无法同居伊上校相提并论。”

    “我们都晓得那个关于厄德上校和他的第五十一团是如何加入远东第一军的传说的嘿嘿!”

    “败坏名誉?哦!不!我不怕败坏厄德上校的名誉!他还有什么‘名誉’可拿来‘败坏’的吗?哼!”

    “我不晓得阿尔诺将军为什么会派第五十一团这件差使?我是介么猜的:入越介么久,对于第五十一团的各种不给力,阿尔诺将军心里早就明镜似的,反正,总是要牺牲一支部队的,那么,牺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第五十一团,保存其他更有战斗力的部队譬如,混合步兵团、第四十七团,以为后图,算是更好的生意经吧?”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可是,都说过了第五十一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总之,本就已无战意的第五十一团,在中国人的猛烈打击下,迅速崩溃,非但没有起到阻击敌人进攻、掩护主力部队的作用,还大大的破坏了渡河的整体秩序,使本已极其恶劣的局面雪上加霜。”

    “过河之后,收拢部队,清点人数,发现:除了已经全军覆没的炮兵和几乎全军覆没的骑兵之外,余者即主力步兵,损失了五分之三强。”

    “许多连都已不成建制了。”

    “居伊上校之外,我们还失去了另两位高级军官合成炮兵团团长戈尔敦上校、军参谋长康斯坦丁中校。”

    “其中,戈尔敦上校在中国人炮击我炮兵阵地的时候就受了重伤,不过,尚未致命他是在渡河的时候中弹牺牲的。”

    “另外,阿尔诺将军、热雷米上校、伯多列威兰上校第四十七团团长,都受了伤。”

    “还好,都不算太重。”

    “莫雷尔将军则是伤上加伤他本来就是个伤员嘛!在宣光的时候,被那位美貌的越南姑娘将额角打穿了呀。”

    “也还好莫雷尔将军的‘加伤’,也不算严重。”

    “只有一塌糊涂的厄德上校,奇迹般的毫发无损。”

    “可以说,远东第一军这支北上部队,基本上已失去了战斗力。”

    “好吧,无论如何,我们已经渡过了乌森河唉!”

    “可是,绝不代表危机已经解除了中国人很快也会强渡乌森河,追击而至!”

    “我们……能够逃过覆灭的命运吗?”

    *

第二六七章 填坑!填坑!

    《安南战纪》,讲述人,亨利达尼埃尔,远东第一军司令部作战参谋,军衔上尉。

    “我们收拢部队、清点人数之后,喘息未定,便迈开了沉重的脚步中国人的炮车,已经来到了河东岸,我们没有更多的‘喘息’的时间了。”

    “我不想再向您描述我们的惨状了……浑身湿透,沾满了血污、泥浆、硝烟……上至将军、下至列兵,每一个人皆如是……您就自个儿想象吧!”

    “下一步,何去何从,有两种意见。”

    “有人认为,宣光城池坚固,我们应以坚城为依托,坚守待援。”

    “这个‘援’,当然不是指来自欧洲本土的‘援’那个,猴年马月,远水不解近渴!而是指的来自升龙的‘援’。”

    “我们在升龙,还有第三十五团、第五十九团以及第四十七团一部兵力并不算弱;这几支,都是北宁战役的主力部队,是役之后,留在升龙休整,目下,应该都已经缓过劲儿来了,可以重新投入战斗了。”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大炮了。”

    “宣光的城墙,虽然坚厚,但能否挡住中国人的大炮,哪个心里也没底儿哪个敢保证,我们必定可以坚守到援兵的到来?”

    “就算援兵到来了我们还是没有大炮啊!”

    “哦,当然了,援兵会带大炮过来,可是,北上的时候,我们经已带走了大部分的大炮,留在升龙的,只有十五门,这个数量,大约只有中国人的……呃,七分之一?八分之一?甚至……九分之一?十分之一?”

    “数量对比……太悬殊了!”

    “就算数量相若,也没有用啊!射程不及,人家打的到我们,我们打不到人家呀!”

    “彼时的我们,对于中国人的新式大炮,经已从内心深处产生了由衷的恐惧。”

    “还有,若留在升龙的部队倾巢而出,北援宣光,则升龙必然空虚若北宁的中国人趁机袭击升龙,如之奈何?”

    “坚守待援的主张被否定了到达宣光之后,我军将不入城,略透一口气,便顺流南下。”

    “我们要一直撤到联合舰队炮舰所及之地目下,只有舰炮才可以同中国人的新式大炮抗衡了。”

    “也就是说,至少,我们得撤到越池,才能够真正驻足,从容‘喘息’。”

    “越池以北河段,大、中型舰船无法航行,当初,我们就是在越池‘水陆分兵’的,因此,联合舰队的大部,都留在了越池。”

    “阮景祥和善娘先行一步,他们的任务是筹集足够的船只北上时的经验告诉我们,宣光至越池的这段路,能坐船,就不要拿自己的腿走路!”

    “北上时乘坐的民船已经尽皆遣散原先都以为,我军将由东而西,一路高歌,说不定……就此攻入中国境内了呢!这些船,十有**,是再也用不着的啦,因此,到达宣光后,自然便就地遣散了;哪个也没想到,俺们介么快就打道回府啊!”

    “所以,必须重新筹集船只。”

    “春水社的势力范围的中心,在升龙、山西一带,宣光,算是其势力范围之北缘了,因此,是次筹集船只,必须依靠我们的新盟友黄佐炎大人和郑功和将军。”

    “不晓得为什么,回程走起来,比来程要快的多?不过三十六小时之后,宣光城便在望了。”

    “好吧,我承认,所谓‘回程’,其实是逃命追兵跟在后头,不快不行啊!”

    “还有,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大炮的‘拖累’了。”

    “正在庆幸即将逃出生天,阮景祥和善娘带来了坏消息黄佐炎大人和郑功和将军拒绝为我们筹集船只。”

    “非但如此,黄大人还以‘北圻经略使’的名义颁下严令:辖区内商民人等,一律不得为富浪沙人供应船只,有违令者,立斩不赦!”

    “什么?!”

    “阮景祥先生苦笑着说,他对山阳战役的胜负含糊其辞,但是,没有用,宣光方面已经从其他渠道得知了山阳战役的详情了。”

    “军官们都愤怒起来,纷纷要求立即对宣光发动攻击,给予背信者最严厉的膺惩!”

    “阿尔诺将军拒绝了。”

    “这是理智、正确的决定。”

    “如果军力完好譬如,刚刚‘水陆汇合’之时,我们有足够的把握,一天之内,即攻陷这座守军全为越南人的‘坚城’;可是,目下”

    “唉!”

    “更重要的是,目下,中国人已经渡过了乌森河,正在衔尾急追!”

    “我们没有时间在宣光这儿同越南人纠缠不休了!”

    “事实上,仔细想一想,越南人的背信,并不算意外,甚至可以说是在情理之中的:黄佐炎、郑功和同我们的结盟,本就是畏于我们的军力,认为‘天朝’解不了他们的围,才不得不转投法兰西帝国麾下的;可是,目下,他们还畏于我们的军力吗?还认为‘天朝’解不了他们的围吗?”

    “唉!”

    “没有船,就拿自己的腿走路吧!”

    “毕竟,如前所述,目下,我们已经没有了大炮的‘拖累’,同为‘拿自己的腿走路’,南下应该比北上快得多。”

    “相反,中国人是有大炮‘拖累’的,因此,十有**,他们是追不上我们的!”

    “如果……中国人坐船呢?”

    “不怕!”

    “越池‘水陆分兵’,联合舰队的大、中型舰船都滞留越池,不过,吨位较小者一共四条,吃水较浅,可以继续北上;而上文提到的所谓遣散,指的是民船,并不是我们自己的船,目下,这四只小吨位舰船,尚未南返,还泊在宣光附近的河面上。”

    “这四条舰船,吨位既小,船上火炮口径就小,用以支援陆军,对抗中国人的数量众多的新式大炮,自然力不能及;不过,横行水上,威胁民船,却是绰绰有余的中国人就算坐船,也只能坐民船呀!”

    “阿尔诺将军下令,将重伤员都转移到这四条舰船上,送到端雄、换乘民船之后,再溯流返回,策应主力部队。”

    “端雄是春水社在北圻的最北的据点,若船只数量不甚多的话,可以叱咤立办。”

    “如此安排,主要是因为我们的重伤员数量众多,若同主力部队一起走陆路的话,必将大大拖累行军的速度;而且,其中伤势尤重者,莫说撑到越池了,大约连端雄也撑不到的。”

    “当然,如此一来,有一小段时间,主力部队就失去‘炮舰’这四条小吨位舰船,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炮舰,打个引号吧!的‘策应’了;不过,中国人若乘船南下,其兵力众多,筹集到足够的船只,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算一算,我们的‘炮舰’在宣光、端雄之间往返,是赶得及的。”

    “有人说,除了重伤员之外,重要人员譬如将军您,也应该坐船滴。”

    “四条‘炮舰’吨位甚小,重伤员上船之后,到处都满满登登的了,不过,个把‘重要人员’,总还是塞得下的。”

    “这个建议,被阿尔诺将军断然拒绝了他说,‘我必须和我的士兵呆在一起!’”

    “提这个建议的人,大约以为,自己亦属于‘重要人员’,若阿尔诺将军接受了他的‘好意’,说不定,他自个儿也可以跟着上船?阿尔诺将军既一口回绝,他也只好灰溜溜的闭嘴了。”

    “至于这位老兄姓甚名谁,我就不说了吧!不然,‘败坏’人家的名誉呢!哼!”

    “就这样,我们开始沿河南下。”

    “没走多久刚刚走到左育走不动了。”

    “我们被拦住了。”

    “当初,攻占左育之后,我们并没有派兵留守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山阳一役后,黄佐炎虽背信弃义,但我们认为,越南人作为之极限,不过不向我军提供帮助,主动拦截乃至攻击我军,是不可想象的,因此,对于在左育遭到拦截,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我们对越南人的判断,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偏差拦截我们的,不是越南人,是中国人。”

    “这支中国部队,足足有五、六千人,其中,至少有三、四千人的‘轩军’。”

    “我们全懵了。”

    “上帝!这班中国人是打哪儿跳出来的?!”

    *

第二六八章 上帝保佑法兰西!咳咳!

    “一开始,我们想,这班中国人……是不是打北宁过来的?转念一想不可能啊!升龙、北宁之间,相互防范极严,北宁若有如此规模的兵力调动,升龙方面,怎么可能一无所觉?”

    “北宁守军皆为‘轩军’,北宁战役之前,约为八千五百人左右而左育的这支五、六千人的中国部队,单是其中三、四千人的‘轩军’,便几已占北宁守军之半了!”

    “再者说了,山西也在我们手里啊!若这班中国人真是打北宁过来的,怎么可能一而瞒过升龙,再而瞒过山西,鬼魅般的在山西、宣光之间冒出头来,截断了我们的归路?!”

    “他们……不是几人、几十人,是好几千人啊!”

    “很快,我们就发觉,这支中国部队的脸面,愈看愈眼熟”

    “上帝!竟然是……‘熟人’!他们……就是原先驻守山西的那支中国部队啊!”

    “我们再次懵圈了!”

    “山西的中国部队,撤离之后,不是去了那个啥地儿了吗”

    “初初的时候,郑功和告诉我们,撤出山西之后,越南人、中国人分道扬镳,前者撤往宣光,后者撤往太原方向;后来,他又说,这支中国部队,走到半途,停了下来,没过多久,右折而东应该是往北江方向去了。”

    “北江位于北宁东北方向,为北圻东路重镇之一由南而北,北宁、北江、谅山,共同构成一个三级的梯级防御体系。”

    “当时,我们认为,中国人大约是这样考虑的:本来,山西、北宁互为犄角,山西既失,互为犄角的,就变成了山西、升龙法国人可由山西、升龙两个方向,夹击北宁;若法国人再次进攻北宁,北宁的战略态势将变得非常不利,失守的可能性将大增,因此,需要加强梯级防御体系中的第二级北江的防御。”

    “就是说,山西守军原本就近撤往太原,走到半路,接到了增援北江的命令,于是,右折而东。”

    “之后,春水社的情报似乎间接证实了我们的这个判断中国人在太原的兵力,还是二千五百人左右,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当然,那个时候,谅山的援军,还没有到达太原或者根本还没有出发。”

    “于是,我们放心北上。”

    “结果”

    “操!”

    “原来,这支中国部队,根本就没有去北江!或者,仅仅是做了一个右折而东的姿态,没走几步路,便悄悄的调转了头!”

    “这些日子,这班中国人应该一直潜伏在宣光、太原、山西之间的某个地方,像一头捕猎的老虎,耐心的等待猎物和时机的到来!”

    “翻开地图,宣光、太原、山西这三个顶点构成的三角形的中心,就是三岛山山脉绵延,峰峦叠嶂,猫了起来,还真是哪个也瞧不见!”

    “唉!”

    “无论如何,事已至此,怎么办?”

    “除了进攻!冲过去!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呀?”

    “然而,阿尔诺将军并没有这样做。”

    “我们是晓得对手的战斗力的打山西的时候,我们军力完好,有炮兵、有海军,正面强攻,尤拿这个对手无可奈何,何况目下?”

    “目下,我们是既没炮兵、也没海军,步兵也只剩百分之四十了!”

    “而且,疲惫不堪,惊魂未定。”

    “哦,对了,骑兵也没了。”

    “可以肯定,目下,正面强攻,根本没有冲破封锁的可能性,只会徒然增加损失,进一步打击本已极度低落的士气。”

    “那么,有可能如奇袭山西城南那样,‘奇袭’左育的……啥地方吗?”

    “呃,左育是个小地方较之山西,小得多了,一眼即由北看到南,再一眼即由东看到西仓促之间,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供找‘奇袭’的破绽。”

    “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干耗着不动弹啊!莫说追兵正步步逼近,就是对面这只拦路虎,亦随时可能暴起,发起进攻啊!”

    “但阿尔诺将军还是决定等!”

    “等什么?”

    “等船。”

    “阿尔诺将军下令:一,沿河构筑防御工事;二,提前搭好十数条简易栈桥;三,派出两批信使,一批走水路当然,没有大船,只能坐小舢板;一批走陆路冒险偷越中国人的封锁线,二者的目的地是一样的皆为端雄,身负的使命,也是一样的”

    “一,通知四条‘炮舰’,一俟重伤员下船,立即回援左育;二,命善娘尽可能多的筹集船只,赶回左育,抢运部队。”

    “原先的安排:重伤员乘‘炮舰’抵达端雄之后,换乘民船所需民船数量虽不算太多,但也得善娘亲自督办协调,因此,她已随‘炮舰’赶往端雄了;而阮景祥先生则留在左育,同大部队呆在一起。”

    “或许有人会问:之前赴宣光筹集船只,乃阮、善同行;赴端雄筹集船只,怎么就佳人踽踽独行了呢?”

    “这个嘛”

    “阮先生是‘顾问’嘛!既如此,自然就要留在军中,‘以备顾问’啦!”

    “可是,之前赴宣光筹集船只之时,阮某难道就不是‘顾问’了?”

    “呃”

    “好吧,我承认,将阮、善分开,多多少少……有点儿以阮为‘人质’的意思吧!”

    “这唉!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啊!”

    “因为黄佐炎和郑功和的背信,彼时,对于越南人,我们已经无法无条件的加以信任了局面如此恶劣,若阮景祥先生和善娘小姐也失去了对法兰西帝国的信心,也……‘背信’了呢?”

    “这种时候,可不敢有一丝一毫大意一步都走错不得啊!”

    “另外,阿尔诺将军的密令中有这样一句话:若船只实在紧张,可将重伤员暂时留置端雄,暂不运往越池。”

    “实话实说,这等同……放弃重伤员。”

    “您当然可以指责该决定的冷酷无情,可是,彼时局面恶劣,资源紧蹙,若实在无法面面俱到,必须做出取舍的话”

    “唉!之前,我就说过了:阿尔诺将军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某支部队的存亡,他要对远东第一军全军的存亡、对整个法中战争的胜负负责啊!”

    “无论如何,阿尔诺将军选择防守而非进攻的决定是正确的,事后,我们了解到,这个决定,也很出左育的中国人的意外他们做的准备,以抵抗我军进攻为主,并未做立即向我军进攻的准备。”

    “我们亦了解到,这支中国部队也配备了那种以其发明者命名的速射武器若我军主动强攻,除了惨重伤亡之外,必一无所获。”

    “好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待了每一分钟,皆如度年!”

    “端雄至宣光,直线距离不过二十三公里;至左育,则不到二十公里当然,河道曲折,实际距离远不止此数,不过,若一切正常,无论如何,明天一早,四条‘炮舰’就应回到端雄了。”

    “彼时,追兵应尚未赶到或者刚刚赶到;而即便他们在此之前就已赶到了,也不可能在黑暗中发起进攻;最重要的是,彼时,无论如何,中国人的大炮一定还没有赶到,众所众知,阿尔诺将军用兵,向以善守著称,没有大炮,中国人就算以多攻少,一时半会儿的,也拿不下我们的阵地。”

    “算一算时间,善娘应该能够抢在中国人的大炮到来之前,带着筹集到的船只,回到左育的!”

    “我们不晓得她能够筹集到多少船只?不过,无论如何,可以抢救出相当一部分有生力量,以为后图吧!”

    “上帝保佑法兰西!”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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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介绍:
那一年,懿贵妃风华绝代,肃中堂权势炎炎,洪秀全安然打坐,圆明园赤焰遮天。 那一年,胡林翼呕心沥血,曾国藩百战艰难,左宗棠英雄欺人,李鸿章羽翼渐满。 那一年,一名小博物馆的兼职讲解员,经历了史上最悲催的穿越,死而后生,绝地求存,誓要凭一己之力,祸乱宫廷,颠覆王朝,开创一个全新的世代—— 吾今欲将大笔,重写春秋,天下尚且如此,况一家一室和几个嫂子乎? * * 一组签约作品,每天两更,不拖不欠,求收藏。乱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乱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乱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