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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玉狮子     乱清txt下载     乱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请假一天

周六比周五的事儿还多,一点儿周末的意思都没有。半个小时前才回到家,今天只好请假了,见谅。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章 生意和主意

    胡雪岩终于接到了轩郡王召见的通知。

    帖子上注明“请着便服”,不论这种客气是真是假,胡雪岩自然都是不敢当真的,依旧袍褂朝珠,一丝不苟。

    不过,磕过了头、行过了礼,因为是“通家之好”,“请换便服”的待遇,胡雪岩就不必再客气了。

    在偏厅去了大帽子,脱了袍褂,换上了便服,重新进入花厅,先给王爷做了一个长揖,轩郡王落座之后,胡雪岩又是一揖,然后才斜签着座了下来。

    关卓凡一瞥之间,已看清了客人袍子上的花样:用颜色和袍子底色相仿的丝线,绣着梅花朵朵,苞蕾初开,是刚刚绽放的模样。

    这件丝袍,花色看上去似乎颇为“低调”,但关卓凡晓得,京里一班极讲究衣食的旗下贵介子弟,有这么一种风气:一日之内,不同时辰,衣饰上的花样都不一样,清晨含苞,上午初绽,中午怒放,如果错了,便会为人耻笑,以为“不上道”。

    目下是巳处一刻,正是“初绽”之时。

    嗯,看来,这个“时尚潮流”,胡雪岩也赶上了。

    “王爷扶危定倾……”

    “雪岩,咱们俩是朋友,”关卓凡摆了摆手,“不说这些有的没的。”

    一大篇歌功颂德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关卓凡打断了,胡雪岩不由得一滞。

    他没读过太多的书,文绉绉的话,其实说不大来。这篇说辞。是事先反复打叠好了“稿子”的。还经过了门下清客的“润色”,被逼得全部吞回肚子里,颇为难受。

    不过,“咱们俩是朋友”这种话,想来王爷不会跟谁都说,胡雪岩听在耳中,精神一振,打好腹稿不得展布的遗憾。也就不大觉得了。

    “我请你来,叙旧之外,有一样物事,要借你的法眼,一窥究竟。”

    胡雪岩赶忙说道:“不敢,请王爷谕示。”

    心里想:什么物事?

    关卓凡喊了声“来人”,便有一个青衣听差,捧了一个绸布包裹,趋步上堂。

    关卓凡点了点头:“请胡大人过目。”

    听差微微躬身,将绸布包裹向胡雪岩递了过来。

    胡雪岩赶忙站起。双手接过。

    关卓凡做了个“解开它”的手势。

    胡雪岩将包裹放在椅子旁边的案几上,小心地解了开来。

    一眼看去。胡雪岩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绸布包裹之中,是一束雪白的生丝。

    定了定神,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胡雪岩想:这不该是生丝——生丝怎么可能这么白呢?嗯,是不是洋人弄出来的什么新鲜花样?就像“哔叽呢”一类的东西?

    以手轻触,他终于确定了:这就是生丝。

    可是,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生丝——顺滑无比,雪白耀眼?

    一时间,胡雪岩脑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了。

    胡雪岩脸上表情的变化,逃不过关卓凡的眼睛,他暗暗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雪岩,你怎么看?”

    “啊?”胡雪岩一惊,从仲怔中清醒过来。

    “光墉失仪,王爷恕罪!”胡雪岩说,“我实在是……实在是……呃,我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好的生丝!”

    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光墉冒昧,请王爷示下,这束生丝,呃,从何处得来?”

    “日本。”

    “日本?”

    “是,日本有一班人,从法兰西国,购进了一批新式的缫车,金属骨架,蒸汽驱动,这束丝,就是用这个新式的缫车缫出来的。”

    胡雪岩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接不上话头了。

    “我还听说,”关卓凡缓缓说道,“这种缫车,缫丝的速度,一架顶得上十几台咱们现用的木缫车。若以人工计算,一台新式缫车,顶得上三十个人工——就是说,新式缫车一日的产量,用人工,要一个月。”

    胡雪岩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

    关卓凡不再说话,端起盖碗,轻轻地拨着水面上的茶叶。当然,这个动作,并不代表“端茶送客”,并没有听差扯起嗓子喊:“送客——”

    过了好一会儿,胡雪岩突然眼睛放光,他轻轻吁了口气,说道:“幸好,幸好!幸好是日本!”

    “幸好?”关卓凡微微皱眉,“怎么说?”

    胡雪岩微微欠身,赔笑说道:“王爷说的话,在日本国,那不是一言九鼎?”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关卓凡似笑非笑地说,“你是说,叫我想个法子,打消了日本那边买新式缫车、建新式缫丝厂的事情?”

    “呃,是,这个……一切都在王爷洞鉴之中。”

    “雪岩,”关卓凡淡淡说道,“你打的这个主意,好生没有出息。”

    胡雪岩浑身一震,脸色立即白了。

    他滞了一滞,颤声说道:“光墉……糊涂,请王爷……教训。”

    关卓凡放下盖碗,脸上还是似笑非笑的:“雪岩,咱们是通家之好,又是交心的朋友,所以我不跟你客气——换一个人,我也不会这么说。”

    “是,是,王爷眷爱,光墉铭感五内。”

    “你是做大生意的,”关卓凡说,“素以信誉著称。嗯,做生意,难道不是靠给客人供应上好的货色来赚钱吗?什么时候改了道道——靠把人家的好货色打消掉,逼客人买自己的次等货来赚钱的?”

    这话说得更重了,胡雪岩再也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躬身说道:“王爷教训得极是!光墉惶恐,光墉惭愧!”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照你说的去做了——可是,如果在日本开新式缫丝厂的,不是日本当地的人,而是英国人、法国人呢?你说,我有什么法子,能叫洋人不用自家的新机器,而是非用咱们的土缫车不可?”

    “这……光墉思虑不周,惶愧无地!”

    “我就奇怪了——”关卓凡盯着胡雪岩的眼睛,“‘胡财神’难道就没有法子,做出和这束丝一般滑、一般白的丝来?”

    胡雪岩嗫嚅了两下,过了片刻,终于艰涩地说道:“‘财神’二字,是外边人的玩笑话,光墉如何当得?呃,王爷明鉴,其实,咱们也不是没有法子缫出一般滑、一般白的丝来——也去购置这种新式的缫车就可以了!”

    顿了一顿,说道:“可是,光墉还有下情上禀。”

    “你说。”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章 潮流,潮流

    胡雪岩想了一想,说道:“王爷晓得的,江浙的养蚕人家,大多是自产自销——自家养蚕,自家缫丝,然后卖给丝行。乡下人家,几乎家家都有一部缫车,家中女子,不分老幼,皆操此业。”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说句实在话,一年下来,一家人是混个温饱还是忍饥挨饿,乃至迎婚嫁娶,养老送终,都和这部缫车,有莫大的关联。”

    “新式的缫车,既然……一架顶得上十几架土缫车,一架顶得上三十个人工,岂非……岂非……呃,岂非购进一架洋缫车,就有十几家的土缫车……再无用武之地?岂非……就有三十个养蚕缫丝人……打破了饭碗?”

    这段话,胡雪岩是壮着胆子说出来的,他一边说,一边偷觑着关卓凡的脸色,见轩郡王神色平和,是凝神倾听的样子,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还有,这束生丝,”胡雪岩指了指案几上绸包里的那束丝,“是可以直接上织机的!这个新式的缫车,我虽然没有见过,不过,大致想象的出来:茧子这头进去,丝那头出来,然后就可以拿去织绸了——真正了不得!”

    “呃,王爷,土法缫出的丝,却是不能直接上机织绸的。先得‘捻丝’、‘拍丝’,然后进染坊练染,‘纬丝’捻成‘经丝’,再有‘掉经’、‘牵经’等等工序,最后才能上织机——这一堆工序,又不晓得养活了多少工人?如果改用新式缫车——这,非止养蚕人家。连这班工人的饭碗。也全都要敲破了!”

    胡雪岩用极恳切的声音说道:“王爷。江苏是您亲手从长毛手里光复的,浙江也蒙受您的大恩,江浙百姓都视您如父母!如果,一意推行这个新式缫丝机,愚夫愚妇,却不明白上头的苦心,起了什么……风潮,这。是不是有些……呃,划不来?”

    胡雪岩尽量“委婉陈词”,话说的虽然不算十分得体,但意思是明白的:江浙二省,为关卓凡势力之根基,若为了推行新式缫车,自己摇动自己的权力基础,未免……咳咳,那个……不智。

    “浙江也蒙受您的大恩”,指的是关卓凡杀谭绍光。为杭州人复仇这一段故事。

    仓促之间,你说出来的。居然还是一套一套的,不容易啊。

    关卓凡点点头,说道:“似乎确实是有点划不来。”

    胡雪岩脸现喜色,正想吹捧轩郡王“从善如流”,关卓凡又说下去了:“那么,咱们就坐在这里,干等着日本人缫出更顺、更滑、更白的丝来,干等着洋人都跑去买日本人的丝,干等着……咦,如果洋人都跑去买日本人的丝了,不晓得你‘胡财神’收上来的丝,打算卖给谁呢?”

    胡雪岩张口结舌,嗫嚅了两下,答不上话来。

    他原本以为,关卓凡已经多少为他说动,不想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不由连额头也见汗了。

    “我想问一问,”关卓凡闲闲说道,“如果今年的丝卖不出去,明年你还收不收丝?如果不收了,这班养蚕缫丝人家的饭碗,不晓得是被谁打破了的?”

    胡雪岩额上的汗,流下来了。

    “到时候,”关卓凡说,“这班养蚕缫丝人家,是你‘胡财神’白养起来呢?还是我关某人白养起来呢?如果咱们都养不起,嗯,会不会起来什么……‘风潮’呢?请你‘胡财神’替我算一算,这个,到底是划得来,还是划不来呢?”

    胡雪岩颤声说道:“光墉糊涂,实在是想得左了,全赖王爷教训!这就请王爷……谕示,光墉……奉命惟谨,不敢有违!”

    关卓凡淡淡一笑,说道:“雪岩,我的话,多少刻薄了些,可是,不如此,你大约醒不过来!”

    顿了一顿,峻声说道:“有一句话,请你记住:世界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你可以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就是不能与潮流斗!蒸汽缫车就是潮流!土缫车之于蒸汽缫车,就像舢板之于蒸汽船,马车之于火轮车,弓箭刀矛之于洋枪洋炮——你怎么斗?!”

    “是,是!光墉铭记于心!嗯——世界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对抗潮流,”关卓凡的语气,已没有了讥嘲之意,却是愈加郑重,“不论是谁——丝商也好,养蚕缫丝人家也好,还有什么做‘捻丝’、‘拍丝’的工人,总之,吃丝这碗饭的人,从上到下,统统都是要打破饭碗的!”

    “反之,顺应潮流,不是打破饭碗,是换一个更大的饭碗!”

    “是,是!不过……”胡雪岩吞吞吐吐的,“光墉愚钝,如何……呃,方能够……两全其美?请王爷开示。”

    你这是反过来将我的军吗?

    “两全其美?”关卓凡嘴角又露出了讥嘲的笑容,“天底下哪里有这般好事?”

    顿了一顿,又说道:“可是,若说新式缫车一入国门,缫丝厂一建起来,养蚕缫丝人家就没有饭吃了,却是杞人忧天了。”

    “呃……请王爷训谕。”

    “其一,缫丝厂难道不用工人?这班工人从哪里来?自然就是原先养蚕缫丝的人家了——在工厂做工难道不算饭碗?况且,吃这碗饭,未必比关在家里煮茧、缫丝更加辛苦,赚的也未必比自己家里的那部缫车更少!”

    “未必比关在家里煮茧、缫丝更加辛苦”,大致是实情。

    煮茧、缫丝是极其辛苦的活计,在屋内高温蒸煮,门窗却要密不透风,由始至终,没日没夜,犹如一直呆在一个大蒸笼里边。“蚕季”都在春天,屋外的气温其实并不算高,但屋子里的人,汗如雨下,什么衣服都穿不住的。

    缫丝厂不晓得什么模样?想来再怎么辛苦,大约也不过如此吧。

    “赚的也未必比自己家里的那部缫车更少”,目下倒不大好说。不过,江浙农村,养蚕缫丝人家,“蚕季”辛苦到头,也就勉强挣个温饱。在工厂里做工拿薪水,似乎确实也不应该少多少。

    “可是,养蚕缫丝的,都是女人家……”

    “那有什么关系?江南乡下女儿,都做得活计,都和外人打得交道,有几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再者说了,将来在缫丝厂里做工的,定规都用女工,不用男工,‘封闭式管理’,外人也进不去,没有男女大防之虞的。”

    “男女大防之虞”也许能够避免,但并不是说就没有不可解的难处了。胡雪岩想到一事,张了张嘴,却感到甚难措辞。心里转着念头:这个事儿,该如何向王爷陈说,才算委婉得体呢?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章 自古华山一条路

    关卓凡却看透了胡雪岩的心思,他微微一笑,说道:“雪岩,你是不是在想,这个缫丝厂,女工们煮茧、缫丝之时,四周潮湿闷热,难免汗透衣衫?如果是在自己家里,门窗关严实了,就仅着中衣小衣,也是无妨的。可在工厂,就算身边都是女工,也不好脱了外面的衣服,彼此裸埕相向啊。何况,工程师和工厂东主和总是男人,总会到‘车间’里去的。”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劳作之时,衣衫被汗水浸湿了,叫做没有法子——这也罢了,难道放了工,也这么湿漉漉的穿回家去?既观瞻不雅,启人邪思;冷风加体,也有着凉生病之虞。”

    胡雪岩心下骇然:王爷的眼光,难道真能够穿透人心?这真叫“洞鉴”了!

    “是,是,光墉一点小小顾虑,瞒不过王爷。”

    “这其实好办的很。凡缫丝厂,都要为女工设‘更衣室’,放了工,女工可在‘更衣室’内,抹净身子,换上干爽衣裳,再出厂回家。”

    胡雪岩仔细一想,果然周全,不由心悦诚服:“王爷擘画,无微不至!”

    “咱们继续讲这个‘饭碗’——以上为其一。”关卓凡说,“其二,‘养蚕、缫丝’,新式缫车,取代的只是‘缫丝’这一部分,‘养蚕’那一部分,可是取代不了。原先的‘养蚕、缫丝人家’,一部分进工厂做工,剩下那一部分,专一‘养蚕’就好。到时候。缫丝厂派人下乡。向他们收茧。彼此分工合作,岂不四角俱全?”

    胡雪岩沉吟了一下,说道:“启禀王爷,其实目下就有收茧的‘茧行’。可是,茧行收茧,价格经同行公议,划一不变,养蚕人家不能讨价还价——这个价格。实话实说,实在不能算高。所以,养蚕人家卖茧子,一定吃亏——单靠卖茧子,是很难……吃饱肚子的。”

    顿了一顿,说道:“所以,江浙养蚕的人家,才要自家养蚕,自家缫丝,丝的价格。自然比单卖茧子要好得多,如此。一家子的一日三餐,就有着落了。”

    关卓凡淡淡一笑:“雪岩,你这话,倒是点出了关窍——单靠养蚕过不下去,就是因为茧行把茧子的价钱压得太低了嘛!这好办,缫丝厂建起来后,收茧的价格——缫丝厂自己去收也好,茧行去收也好,仿盐务例,不再由什么‘同行公议’,一律改由朝廷例定!一句话,不可过低!”

    胡雪岩心头大震。

    “盐务上面,”关卓凡侃侃而谈,“向灶户收购食盐的价格,如果过低,灶户交盐不得值,非售私无以为生——若任由‘场商’坐地压价,无异逼良为娼!收茧子亦然!这个收购价格,一定要保证养蚕人家能够填饱肚皮!若有哪家‘茧行’不以为然,暗地捣鬼,或是觉得这门生意做不下去了——”

    他轻轻狞笑了一下:“收回他的‘部照’就是了!”

    胡雪岩心中一寒。

    “还有,”关卓凡说,“改用新式缫车之后,丝的产量必大增,对茧子的需求也必大增,养蚕人家,原先做一份生意的,现在可以做两份生意了,完全能够弥补缫丝上面的损失——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一句话,饼子做大了,大伙儿分到手里的,就都多了!”

    胡雪岩不由点头:“是,是这么个道理——王爷所言极是!”

    关卓凡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雪岩,建缫丝厂,说到底,还是你们这班大丝商的事情,只要不固步自封,引领潮流的,还是你们这班人!缫丝厂出来的丝,品质固然不是土丝可比,产量亦非土丝可比,你们的‘洋庄’,自然翻着筋斗向上长,愈销愈大!”

    胡雪岩禁不住怦然心动了。

    “而且,质佳则价高——新式缫车缫出来的丝,可以卖出更好的价钱!这几下里一凑,雪岩,我恐怕你将来的‘丝庄’生意,要比现在大上好几倍呢!哈哈!”

    胡雪岩心头火热,脑子都有点昏乎乎了,跟着关卓凡“嘿嘿”的干笑了几声。

    心底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自己的脑筋……怎么好像已经转了过来?

    “如今万国公议,”关卓凡说,“讲究‘自由竞争’,日本那边,我是没本事打消掉人家的新式缫车的。可是,我也断不能容许中国的丝,有朝一日,被日本的丝,打得七零八落,一败涂地!所以,只好我们自己争气,也购进新式缫车,也来办起缫丝厂!这是华山一条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再难也得走!”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这条路,也许不大平坦——又有什么关系?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我不相信走不通他!除非三心二意,瞻前顾后,一遇到沟沟坎坎,就赶紧掉头!如果是那样子的话——”

    关卓凡微微一笑:“雪岩,只好我自己来办这个缫丝厂了!到时候,咱们两个,可就成了对头啦!”

    这句话,胡雪岩如何承受得起?转念之间,他已下定了决心,又一次站了起来,躬身一揖,说道:“光墉唯王爷马首是瞻!请王爷放心,这条路,光墉必紧附王爷之骥尾,不计利害,一口气走到底!”

    “好!”关卓凡轻轻一击案几,“雪岩,你放心,我必不误你!”

    沉吟了一下,说道:“新式缫车能否顺利推行,关键还在于养蚕缫丝人家‘不起风潮’——这一点,你说的确是对的。嗯,你看这样子好不好?除了我方才说的两点,咱们再加一码——成立一个‘丝业基金’,专门照应衣食无着的丝业同仁?”

    胡雪岩眼睛一亮:“好!”

    略一思忖,又不禁犹豫:“这个‘基金’,钱少了没有什么用处,至少也得……一二百万银子,才像个样子,呃,这笔钱……”

    关卓凡含笑不语。

    胡雪岩一转念间,已是恍然,连忙说道:“这笔钱,自然该‘丝业公会’摊分出来,光墉忝为‘丝业公会’之长,认捐……二十万两!”

    “好,雪岩,顾全大局,急公好义!难得!”

    顿了一顿,说道:“这个丝业基金,本金就定为……一百五十万两好了。江浙丝商,底蕴雄厚,多少不显山、不露水,却富可敌国的?这笔钱看似不少,大伙儿凑一凑,也就有了。如果有那勒掯着不肯出钱的,嘿嘿,以后,还好意思继续做丝么?”

    胡雪岩心中一寒:这是摆明车马,要“吃大户”了!

    “不过,新式缫丝厂办起来,第一个拿到好处的,不还是你们这班‘销洋庄’的大丝商?就当提前分润一点盈利好了。”

    “是……是!”

    “这束丝,你且带了回去,请丝业公会的同仁们,都一起开开眼吧!”

    “是,光墉谨遵王命!”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章 天下第一家族

    “王爷,”利宾笑着说,“有个人想见你,还想送你一份礼,先跑来走我的路子——这位爷,也算一方神圣了,却言甘辞卑,还给我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不收都不行,弄得我倒受宠若惊了。请王爷猜一猜,这位老兄,到底是何方神祇?”

    关卓凡微微一笑:“想来就是姓孔的那一位了。”

    利宾没想到关卓凡一猜就中,不由一怔,随即笑道:“王爷睿见!正是衍圣公!”

    昨天,关卓凡收到了一张颇出意料的帖子——投贴人原本并不在是次上海之行的会见名单之内。

    帖子如此落款:袭封衍圣公、光禄大夫、加太子太傅衔、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孔祥珂。

    孔祥珂,孔子第七十四代嫡孙,第三十代衍圣公。

    汉高祖以太牢祀孔子,是第一个拜祭孔子的皇帝。不过,孔子真正走上神坛,是从汉元帝封孔子第十三世孙孔霸为“褒成君”开始的。从此,孔氏嫡裔袭封不绝,孔子有了身份足够尊崇的后裔为自己“奉祀”,“大成至圣先师”的位子,才算正经坐稳了。

    宋朝之前,孔子嫡裔袭封者,名号驳杂,各朝各代都有自己的花样。

    汉魏曰“褒成”、“褒尊”、“宗圣”,晋宋曰“奉圣”,后魏曰“崇圣”,北齐曰“恭圣”,名目繁多。到了唐朝,初曰“褒圣”,开元中,追谥孔子为“文宣王”,改其嫡裔的封号为“文宣公”。

    宋仁宗时候。太常博士祖无择上书。认为唐朝那班人太没文化了。简直是乱搞:孔子和后裔的封号,怎么可以一样呢?——“不可以祖谥而加后谥”!

    仁宗接受了他的意见,改“文宣公”为“衍圣公”,那是至和二年,即1055年。

    这个名号改得非常成功,此后,金、元、明、清,不断改朝换代。但“衍圣公”的封号,却皆为历朝历代所接受,一直延续了下来。至同治五年,即1866年,已经八百一十一年了。

    孔氏家族,两千年间,崇秩不失,血祀不绝,真正是天下第一家族。

    需要说明的是,“衍圣公”之“公”。只好算是一种“荣誉称号”,和世爵“五等封”的“公”。并不能直接对应。世爵“五等封”,伯爵以上即为超品,“衍生公”却是正一品。不过,朝廷定规,为尊崇大成至圣先师,若“衍圣公”面圣,朝堂排位,在大学士之前。

    “这位衍圣公,“关卓凡颇感兴趣地问道,“跑到上海来做什么?”

    “名义上另有公干,”利宾笑道,“其实,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巴巴地跑过来给你送礼!衍圣公不奉诏不能进京,就算进了京,他那份礼,辇毂之下,也不好送出手去的。你既到了上海,这个机会,可不能放过了!”

    顿了一顿,又说道:“他其实早就上路了,不想半路偶感风寒,耽搁了些日子,于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再迟几天,你就要回北京了。”

    关卓凡微微一笑:“曲阜到上海,可不算近啊——不比到北京更近吧?难为他这一路走!可是——”

    顿了一顿,微微皱眉:“我不收礼的招牌,难道擦得还不够亮?”

    “你还不晓得他要送你什么?”利宾笑道,“他送这样东西,也可以不算‘送礼”——他要送你的,是一桌‘府菜’。”

    “‘府菜’?”

    “是。衍圣公府上,饮馔之精,过于皇宫内院。衍圣公请头等贵客的菜,就叫‘府菜’。还有,这个‘府菜’,也是用来进贡的。”

    “进贡?菜肴如何进贡?做好了送进宫里?那……不变成温火膳了吗?还能好吃?”

    “自然是派厨子到宫里,想做现吃。”

    “啊?还有这么回事?我可不晓得。”

    “王爷不晓得,”利宾说,“我自然更加不晓得,这个是衍圣公亲口跟我说的。”

    “他说,历代衍圣公进京面圣,都要把厨子和最珍贵的食材随身带着。到了京城,先请旨,看‘上头’预备哪一天传‘府菜’的膳?然后打点好上上下下管事的太监,到了时候,衍圣公和厨子一块儿进宫,借御膳房的地方和家伙什儿,做一席一共一百三十六样菜肴的‘府菜’。”

    “一百三十六样?好家伙!”

    “还不止呢!”利宾兴致勃勃地说,“这‘府菜’,味美不必说了,另有一样,也不得了!衍圣公说,每样菜,都用特制的碗碟来盛,有金、有银、有锡、有瓷,材质、形状都不一样!餐具也是如此!总之,菜肴、碗碟、餐具,都是‘一对一’的,错一样,整个席面就用不得了!”

    “靠……呃,就是说,除了厨子和食材,碗碟、餐具也得随身带着喽?”

    “是,且至少要带三套——怕途中碰坏了一件两件,有的替换。”

    “这一顿饭,花销可不得了啊。”

    “是。不过,衍生公府的产业,那是上千年累积下来的,多不胜数,这一点花费,对于衍圣公来说,不算什么。”

    关卓凡脑海中冒出四个字“穷奢极欲”,接着便油然兴起一股“打土豪,分田地”的**。

    “同治二年,衍圣公袭爵,进京陛见谢恩,就入宫做了一次‘府菜’。不过,那个时候,王爷你还在江苏,待你进京的时候,衍圣公已经离京返鲁了。”

    “嘿嘿,这么说,我走宝啦。”

    我如果撞上了这位衍圣公又如何?嗯,那个时候,俺跑到宫里冒充御前侍卫,御姐高兴起来,大约会赏我几样“府菜”尝尝?

    “王爷,”利宾含笑说道,“这份礼,你收不收呢?有扈侧福晋这样的大行家在,他衍圣公居然还敢打上门来,想来确实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关卓凡哈哈大笑。

    笑过了,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人家大老远地跑过来,人,我不能不见;可是,这份礼,只好敬谢不敏了。”

    这并不出利宾的意料。

    “好,不过,我该如何回复他呢?”

    关卓凡沉吟了一下,说道:“就说盛意心领,不过,‘府菜’出了衍圣公府,就是进贡用的,我若在自己的别邸用了‘府菜’,传了出去,对我、对他,都不大好。日后,总是有机会去曲阜给大成至圣先师行礼的,到时候,就在衍圣公府上,品尝‘府菜’,主客两便,岂不更美?”

    “好,我就这么跟他说。”

    “这个事儿,就这么着吧——嗯,你同斯潘塞一块儿去‘工业园’看过厂址了?”

    *(未完待续。。)

砥砺自强,天道好还,中国伸志

    上午看阅兵直播,下午参加单位组织的纪念活动,晚上回到家,打开电视机,晚会刚刚开始,看到第三个节目“松花江上”,便发现这台晚会远超预想,欲罢不能,一口气看完了。

    今天就只好请假了,书友们当能谅解。

    是次的阅兵,有许多的惊喜,譬如将军领队;譬如军校学员和受阅士兵脸上的精气神儿——较之零九年阅兵,明显更加昂扬、更加自信;譬如东风—26——同时受阅的东风—21d,已经把美国航母逼退了一大步,东风—26则更进一步,美国航母即便退至第二岛链,也无法保证安全了。

    台湾,迟早的事儿。

    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中国的复兴和崛起了。

    六十年砥砺自强,天道好还,中国的伸志之日,屈指可待。

    我们都有一个中国重新登上世界之巅的梦想,作为一部穿越架空小说,《乱清》算是在现实之外,狮子做的关于中国伸志的一个小小的白日梦。

    窗外飘来隐约的歌声:“红日照遍了东方……”

    今晚月朗星稀,明日醒来,想必阳光灿烂。

    *(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章 金手指

    早在查塔努加战役刚刚结束的时候,关卓凡就下定决心,要把克里斯托夫.斯潘塞弄到中国来。

    关卓凡打的如意算盘中,同斯潘塞的“合作”模式,要比加特林更进一步。对加特林只是买下了专利,对斯潘塞,却要“整体打包”——专利、机器、人,一个不能少。就是说,斯潘塞和他的兵工厂,硬件、软件,里里外外,全部搬到中国来。

    阿波马托克斯小镇,罗伯特.李向格兰特和关卓凡正式投降之后,关卓凡即电山度士,如此这般,谋之于斯潘塞。

    斯潘塞十分犹豫。他对关卓凡的知遇之恩还是非常感激的,表示双方可以多种方式合作,包括入股。但是,出卖所有专利,连人带厂整个搬迁到中国去,呃,实在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没关系,你还看不清楚战后的局面。我呢,也只是投石问路,本来也没打算回国的时候就把你带走的。

    所谓“战后的局面”,是指内战结束,美国专注恢复生产、发展经济,遂行大规模裁军,军人复员,军费裁减,斯潘塞的兵工厂,很快便会失去大部分订单,最终无以为继。

    那个时候,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而且,和现在比,还卖不上什么价钱。

    事实上,原时空,斯潘塞就被迫在上述情形下,将专利、工厂和剩余的产品,统统卖给了奥利弗?温切斯特。

    买斯潘塞这种好事,怎么能让这个温切斯特来做?得我关三来做啊。

    一切都按照关卓凡预计的发展:军方订货锐减,兵工厂日见亏损。斯潘塞见势不妙。主动找回了山度士。表示经过“深思熟虑”,愿意接受关亲王的“合作条件”。

    关卓凡并没有趁机压斯潘塞的价,还为他保留了一小部分股份,并承诺,到了中国,兵工厂不但要“扩大再生产”,还要投入更多的资金,研发更新式的武器装备。

    这不是在忽悠斯潘塞。关卓凡在小斯身上打的主意。不仅仅是要他为自己生产斯潘塞连珠枪,还确实希望能够着落在他身上,开出一个大大的金手指来。

    斯潘塞兵工厂易地之后,更名为“申江兵工厂”,定址于高昌庙的“工业园”内。

    克里斯托夫.斯潘塞出任“申江兵工厂”的总经理兼总工程师。

    虽然,“申江兵工厂”的总经理、总工程师和高级技工,全部都是美国人,但却是关卓凡拥有的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自己的兵工厂”。

    “自己的兵工厂”,并非说一定要由“自己”来运营、管理。

    关卓凡一向认为,中国人初学乍练。一开始就想一口吃个热汤圆儿,一定欲速不达。不但效费比低,做出来的东西还很可能不合用。一开始的时候,整个厂子就应该从头到尾由外国人建设和管理,甚至熟练工人也用外国人,中国人就是跟着做学徒。

    这样,不但一开始就有好东西用,且十年八年下来,当学徒的中国人也能出师了,到时候,再来接外国人的手,真正由头至尾,运营、管理工厂。

    一间兵工厂,只要“自己”拥有绝对的控股权;同时,厂址在中国,一切尽在“自己”之掌控,就是“自己的兵工厂”。

    在美国的时候,关卓凡还持这样的观点:军火工业是一个庞大的系统,上、中、下游共同组成产业链,国内暂时还没有配套的产业、设施、人才,斯潘塞如果当时就去中国,功力反而会打折扣,预为之备就好。

    不过,一年半过去了,高昌庙一带,相关的配套产业、设施,已经初露端倪;另外,这个时代的枪支,结构、工艺相对简单,对“配套”的要求,还没有后世那么高不可攀。一支斯潘塞连珠枪,绝大部分的组件,都可以在同一个厂子里生产出来。

    当然,一部分的金属原材料,还是要进口的。

    斯潘塞经过详细考察,得出结论:兵工厂整体搬迁之后,工程师和高级技工继续由美国人担任,中国方面,只要能够提供符合水准的初级技工,兵工厂的出品,就不会比美国“原版”差。

    “提供符合水准的初级技工”——似乎不大容易?

    不,关卓凡两年前手播的种子已经开花,即将结果,他马上就有能力“提供符合水准的初级技工”了。

    关卓凡赴美之前,容闳曾向他建议,在江苏开办“几十上百所学校,让穷苦人家的孩子,也能认字”。

    主意是好主意,可是在彼时的情形下,太过超前了。彼时,关卓凡不过一个刚刚卸任江苏巡抚的二等侯,干这种大张旗鼓抢科举的生意的活计,非被言路喷死不可。

    再说,彼时江苏的洋务,不过刚刚有点眉目,短时间内,也没有这么多的位置,来消化“几十上百所”综合性学校的毕业生。

    不过,关卓凡并没有完全否定容闳的提议,他在“广方言馆”下面,不显山、不露水地建立了两所“专业学校”:一所是“财务速成学校”——这已经派上了大用场;另一所是“技工学校”。

    和田永敏主持的陆军军事学校的“工科”不同——那是培养工程师的;“技工学校”则是培养技术工人的。今年,“技工学校”第一批生员就会毕业,算一算时间,刚好就是“申江兵工厂”开工的时候。

    除了“申江兵工厂”,“自贸区”和“工业园”其他的中外工厂,也都求贤若渴,“技工学校”的第一批毕业生,早已被预定一空。

    “斯潘塞对‘申江兵工厂’在‘工业园’内的选址非常满意,”利宾说,“他说,不论是土地平整,还是道路码头,又或者其他的配套,‘工业园’都做得非常到位,就是在美利坚,也不过如此——甚至比美利坚还强!”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斯潘塞说,他能够看得出来,在‘工业园’上,中国政府花了很大的力气,做了很大的投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政府,在前期的‘基础建设’上,为工矿企业,做如此之大的投入。”

    关卓凡微微得意:老子从原时空抄来的这套东东,还是很管用的嘛。

    “还有,斯潘塞说,他想了好几天,认为你提出的那个想法——嗯,‘利用火药气体的动力,使枪支完成开锁、退壳、送弹和重新闭锁等一系列程序,从而实现自动连续射击’——是有可能实现的!”

    当然有可能——小斯同学,你能认识到这一点,我很高兴。

    这就是上文说的,关卓凡希望着落在斯潘塞身上,开出的那个大大的金手指:真正的自动步枪。

    在这个时代,斯潘塞连珠枪已经是“自动化程度”最高的步枪了,但依然算不得真正的“自动步枪”,因为开锁、退壳、送弹、闭锁等所有程序,斯潘塞连珠枪都需手动完成。只有做到“利用火药气体的动力,使枪支完成开锁、退壳、送弹和重新闭锁等一系列程序”,才算真正意义上的“自动步枪”。

    这不是天方夜谭,事实上,后世由h.s.马克沁发明的第一支真正的自动步枪,和斯潘塞连珠枪就有着非常密切的血缘关系。

    美国内战结束,军方不再订货,斯潘塞兵工厂惨淡经营,无以为继。奥利弗?温切斯特买下了斯潘塞的专利、工厂和剩余的产品,在斯潘塞连珠枪的基础上发明了温切斯特步枪。之后,马克沁又对温切斯特步枪进行改装和试验,制造出第一支真正的自动步枪。

    关卓凡认为,如果基本技术储备成熟,资金充足,而思路又正确的话,提前开这个金手指,不是办不到的。

    这个时候,现代步枪的基本技术都已出现并接近成熟,如撞针、栓动、金属定装弹、无烟火药,等等。资金嘛,不必说;而正确的思路——自己可以提供,并且可能是此时全世界唯一能够提供这种思路的人。

    这样便宜的金手指,不开白不开啊!

    *(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章 房地产开发商

    “私下底,”利宾微笑说道,“斯潘塞悄悄儿地跟我说,王爷似乎不是学工程机械的?怎么能够有如此了不起的想法?他实在佩服,也实在好奇。”

    关卓凡想:好奇的,大约不止斯潘塞,还有你利先生吧。

    笑了一笑,说道:“我是带兵的,枪炮弹药什么的,自然想的多些。利先生,咱们俩易地而处,你说不定能够想出比我更高明的主意来。”

    利宾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行——这个自知之明我是有的。我跟斯潘塞说,能者无所不能,除了步枪,王爷在舰船的设计上,也有极出色的想法。‘穹甲巡洋舰’和‘全甲炮艇’两样,英国人都是依据王爷的想法,才设计、制造出来的。”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斯潘塞连连惊叹,说:‘这个世界上,毕竟是有真正的天才的。’又说,能够服务于如此天才的领导者,他非常兴奋,也非常荣幸。”

    关卓凡哈哈一笑:“利先生,你再这么说下去,我的脸,就要红了。”

    心里说,老子这句话,可不算谦虚。

    “要说天才,”关卓凡说,“斯潘塞其实就是天才,加特林更加算得正经天才——明明是学医的,却造出了‘机枪’!我呢,就算冒出了‘机枪’这个想头,也决计没有本事造得出来。”

    叹了口气,说道:“别说我了,全中国数一遍,我若把‘机枪’的想头交了出去。又有哪个能接的下来么?所以——”

    微微一顿。语气郑重地说道:“论工程机械的底子。咱们和洋人,还差的十万八千里呢!‘想法’其实并不是最紧要啊,这个底子,才真正紧要!底子够厚了,多少好想法没有?不然,就算灵光一闪,有了什么想法,也做不出来!就算敲敲打打勉强做出来了。也不见得好用,既没法子持续改进,更没法子定型大量生产!”

    利宾倒没有想到,招出他这么一大篇话来,呆了一呆,说道:“王爷这番话,意思很深,我要好好地……领会一番。”

    关卓凡一笑,说道:“不说这个了,嗯。那个‘富雅苑’卖的怎么样?”

    “好极了!”利宾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一共四十八户。就在前天,最后一户也估清了!每一户,四千八百两至六千二百两不等,总价超过二十六万两银子,净利超过一半,差不多十四万两银子!”

    关卓凡眼睛微微一亮,说道:“不坏!十四万两银子不是什么太大的数字,可是证明,这条路子,是行得通的。”

    “是!”利宾说,“买家都说,见过、住过更大的房子,可是,没见过、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还有,也从没见过这么干净、整洁的里弄!如果,家门口每天都能够如此干净、如此整洁,每个月,支付一点点的费用,那也是非常值得的事情!”

    关卓凡说的“这条路子”,就是现代的房地产开发的路子。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做本时空中国的第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当然,最终也必须、必然是中国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

    房地产开发,第一件紧要的事情,和原时空一样,自然是“拆迁”。和二十一世纪不同的是,这个时代的人,脑子中还没有坐地起价、当“钉子户”大发横财的觉悟,只要出价比市价高出个两三成,就高高兴兴的搬家了,反正,上海的空房子多得是。

    “拆迁”非常顺利。“富雅苑”所在之地,原是一条破破烂烂的弄堂,叫做“富里弄”。这条弄堂,名字中虽然带了个“富”字,里面却没有住什么富人,房子都是又老又旧,卖不起什么好价钱,因此,利宾把整条弄堂买了下来,好几十户加在一起,也不过只花了二万六千两银子。

    旧房子全部拆掉,原址上建起了四十八户新房子,里弄的路也重新铺过了,从头到尾一水儿的青条石板。新房子的面积,彼此略有差异,但格局完全一样。富里弄南北走向,新房子东西各二十四户,望衡对宇,一眼看去,新崭崭,齐刷刷,极为悦目。

    旧房子有一层的,有两层的,全部都是砖木结构,新房子却是两层砖石结构,占地面积不变,“建筑面积”却大了许多;坚固结实,更非旧房子可比。

    外面看去,新房子也还是青瓦白墙,但里面,却是按照西式楼房的格局设计、布置的,只不过适当地照应了下“国情”:

    一楼,是客厅和左、右厢房,宽大的楼梯设在中间,楼梯后,是储藏室、下人住的房间和“灶间”——即厨房。二楼,一共五个房间,包括主人卧室、起坐间、饭厅和两间客房。主人卧室是个好大的套间,内设书房。

    “买家都说,”利宾掩饰不住自己兴奋的语气,“从来没见过这么敞亮、这么结实的房子!还有,咱们设的那个‘样板房’,有不下十个买家,一定要买那幢房子,有的甚至愿意出多一倍的价钱。”

    “‘样板房’只是多了几件家具、摆设,”关卓凡微笑说道,“四十八户房子,装修其实都是一样的嘛。”

    “是。”利宾笑道,“不过,买家就是喜欢‘样板房’的布置、陈设!这里边儿,有许多西洋的玩意儿,买家说,我自己去寻,还不晓得到哪里去寻呢!”

    “这个——咱们倒是可以代劳啊。”

    “是,我们的人,也是这么说的。有好几个买家,便要他们自己的房子,照‘样板房’的来布置,一丝儿也不要走样。我们的人答应了。他们才不说必定要买‘样板房’了。”

    顿了一顿,利宾笑嘻嘻地说道:“王爷,‘样板房’的陈设、布置,可不便宜——这里边儿,咱们还可以小小的再赚一笔。”

    “这不是什么大钱,不过,当做‘售后服务’,倒也不坏。”

    “‘售后服务’这个词儿,”利宾说,“买家听了,都觉得新鲜得很,房子卖了,还管养护、修缮?虽然也要收一点费用,可是贴心得很!另外,每个月交一点点费用,整条里弄就有专人洒扫,每天出门,都是干干净净的,大伙儿都说,这辈子没见到过这么干净的道路——这个‘管理费’,值!”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章 目光如炬,烛照千里

    “上海一日比一日繁盛,”关卓凡说,“异日之上海,必定是中国第一大城——这是毋庸置疑的。定居、寓居、旅居上海的有钱人,会愈来愈多,他们都要找房子住——都要找好房子住!所以,‘富雅苑’不过探个路、试个水,大生意,还在后头呢!”

    “是!”

    利宾响亮地附和了一声,笑道:“‘富雅苑’这个‘苑’字,大伙儿都说妙之极矣!比什么‘里’啊、‘弄’啊,高明得太多了,买家一听,立觉身份不同!只是——”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这个‘富雅’二字……呃,有一位老夫子说,能不能再斟酌斟酌?”

    “房子都估清了,”关卓凡微微一笑,“还斟酌个什么?那位老夫子,想来是觉得‘富雅’二字,不够书卷气喽?”

    “是,王爷明鉴。”

    “利先生,我问你,买‘富雅苑’的,都是些什么人?”

    “王爷是说……”

    “大部分都是生意人吧?其中,有没有正经的士绅?”

    “呃,这个……确实没有。”

    “这就是了,买家有几个是正经读过书的?我如果把‘富里弄’改成什么‘涵虚苑’、‘藻鉴苑’、‘治镜苑’,买家也得明白怎么回事啊!做生意的人,想的不就是一个‘富’字?有钱了,再附庸风雅一番,就算是‘儒商’了,人前人后,便很交代得过去了。‘富’加‘雅’。遂其所欲而已!”

    “王爷洞鉴人心!嗯。‘富’了就想‘贵’——光宗耀祖嘛!咱们下一个‘苑’。就叫‘贵雅’,王爷以为如何?”

    “利先生,高明!”

    二人一起哈哈大笑。

    一边笑,利宾一边想,“涵虚”、“藻鉴”、“治镜”这三个名字,才真正“高明”,王爷随口就拟了出来,还真是“能者无所不能”。不佩服不行!

    他不晓得,这三个名字,其实是颐和园昆明湖“蓬莱三岛”上的楼阁的名字。

    笑过了,关卓凡说道:“利先生,请你留意,我方才说的‘大生意’,首先还不在咱们自己的地头上,而是在租界里边。”

    “哦?请王爷训谕。”

    “像‘富雅苑’这样,先把旧房子买下来,全部拆掉。再在原址盖起新房子,手续比较多。比较麻烦。买‘富里弄’算顺利的了,如果撞上一两个死活不肯卖房子的,就讨厌的很了。”

    顿了一顿,关卓凡继续说道:“这也罢了,关键是‘富里弄’这样子的弄堂,太小了!全买下来,拢共也只好起四十八户,全卖出去,也不过赚十几万银子,不够……痛快!嘿嘿,如果不是四十八户,是……四百八十户呢?”

    利宾心中大大一跳,脑子急速转动,已是若有所悟:“四百八十户,那得占好大一块地方,王爷是意思,是说租界那边……”

    “是,租界那边,大多数还都是荒地、滩涂,拿来盖房子,别说四百八十户了,四千八百户、九千六百户,都是绰绰有余的!”

    利宾微微张开了嘴:王爷的气魄,还真是……了不得!

    “当然,”关卓凡一笑,“四千八百户、九千六百户什么的,不是一次过盖起来,得一个‘苑’、一个‘苑’的来。不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那么多买家,咱们的钱,一直压着不动,也不妥当。”

    “是。”

    “租界的好处,除了地方大,还有一点也是极其紧要的:洋人的马路修得好!还有,马路修到哪里,下水管道也跟着修到哪里——一句话,‘基础建设’做的好!”

    利宾怔了一怔:“‘基础建设’?”

    “对,就像咱们在‘自贸区’和‘工业园’做的那样:人家的厂子进来之前,咱们先平整土地,修通道路,建起码头,人家的厂子一进来,就可以开工;产品一下了机器,就可以出厂外运了!”

    “不晓得我说的对不对?”利宾转着念头,试探着说道,“王爷的意思,是不是……嗯,咱们要不错眼地盯着洋人的马路——洋人的马路修到哪里,咱们就抢先一步,将马路周边的土地都买了下来?”

    关卓凡大拇指一翘:“利先生,正是如此!”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将来——用不了多久,租界新修的马路的周边,地价必定是愈涨愈高的,咱们就算不盖房子,单靠囤地皮,也能够赚大钱的!目下晓得这个道理的人极少,新马路周围的地价,还十分的便宜,咱们愈早动手,所费愈少,将来的盈利就愈大!”

    “这——嗯,就像王爷在美国买的地……”

    “没错!美国南边和北边打内战的时候,就算纽约这种不过兵的城市,再好的地皮,价钱也都跌得不像样子了。可打完仗了,不过一两年的功夫,就涨了十倍不止!嘿嘿,算是叫我捡了大漏!”

    “这不是捡漏——此乃王爷目光如炬,烛照千里之外!换一个人,哪里有这么好的眼光,冒这么大的险呢?”

    关卓凡哈哈一笑,心想:本王爷的眼光确实是好的,但这个眼光,是“历史投机者”的眼光,所以,谈不上冒多大的险。

    美国买地,确实是他的得意之作。

    战争时期,物资短缺,百物腾贵,但有一样东西却大大地比战前便宜,那就是土地。

    战后美国大肆建设,进入所谓“镀金时代”,这些地,不是几倍几倍地涨,而是几十倍、上百倍地涨。

    其他的投资,比如投洛克菲勒的美国标准石油公司,算是长线投资;而战时买地,最快战后一两年之内就能变现,长短两宜。

    房子一样是便宜的,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颗炮弹打过来,买的再便宜也是一堆废墟,不比土地,打不坏的。

    关卓凡选择购买的土地,分布很广,不过,主要还是集中在美国东北华盛顿至纽约一带,这里是全美国最繁华的地带,虽未直接遭受兵灾,但接近前线,地价、房价,都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战后,却必定是最早、最快恢复的地区,在“镀金时代”的大发展中,最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反复过兵的地区,基本都在南方,战争破坏严重,战后北方又刻意打压,恢复元气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譬如弗吉尼亚,战前是美国最富裕的地区之一,但因为是反叛的主力和战争的主战场之一,战后发展滞缓,一直到二十一世纪,都是美国最贫穷的地区。

    这些地方,有的虽然最终也发达了起来,但远水不解近渴,关卓凡就不招惹了。

    还有西部,地价当然更便宜,几乎不要钱,可先得跟印第安人打生打死,完全是画饼一张,彼时的关公爷是没有兴趣的。

    房子的底也可以抄,不过要选择在东海岸比较安全的地段,挑大的、好的,买他几栋,以后肯定会派上用场——事实上,没过多久,仗还没打完呢,雅克琳和米娅两个,就住进了关卓凡在纽约长岛买下的一幢别墅。

    小芸留学美国,白氏“陪读”,也不需要另买房子了。

    今天的关卓凡,已经成了美利坚合众国政府之外,全美国第一号大地主了。

    美国买地,还有一件得意事:几乎没花关卓凡自个儿一两银子、一个美元——购地资金,全数由j.p.摩根领衔的银团贷款而来。

    现在,我要把“美国经验”,复制于上海。

    “利先生,”关卓凡说,“买租界的地,甚至都不必等到洋人把马路修好。洋人做事情,是很有章法的,你可以去工部局,寻一张他们的‘规划图’,看看下一步,他们要把马路修到哪里去?修好了,大致又是什么辰光?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洋人也不会藏着掖着。”

    顿了一顿,说道:“只要他们的‘规划图’已经定案了,就可以提前买地!”

    “是!”

    利宾沉吟了一下,说道:“王爷,我有一个想头:洋人在租界里,可以如此规划、如此修路,咱们在自己的地头上,是不是也可以如此规划、如此修路呢?”

    关卓凡大大一怔。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章 电光火石,如霆如雷

    近现代化的城市改造和建设,关卓凡并不是没有想过,事实上,他已经在着手相关的“试点”了。他在天津城和小站军营之间,划出了一块地,上面的道路、给排水、绿化和建筑,完全仿照欧洲近现代城镇的格局,既是天津未来发展的一个“样板”,也算天津的一个“卫星城”,将来,天津城向东、向南扩展,二者自然就会连成一片。

    不过,那毕竟只是一个“试点”,到目前为止,投入远远大于产出,三年五载之内,怕也见不到非常明显的经济效益。

    但是,利宾的提议,却大大不同!

    上海的“老城区”的改造和扩展,效益可是立竿见影的!

    “大拆大建”——啊不对,应该说,嘿嘿,这个“基础设施建设”,可是我穿越而来的那个时空的强项啊!就是,为什么总想着叫租界那边来做这个事儿?我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做?上海的城市近现代化,为什么不可以从现在就开始?

    工业化必然伴随着城市化,中国的工业化的第一步,已经迈了出去,城市化自然也应该跟上,此其时矣!

    “富雅苑”的成功,已经从一个小小的侧面,证明了上海确已到了向近现代城市华丽变身的时候了。

    这个时代的上海县城,规模还有限的很,正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的房地产事业,也会更加之“大有作为”啊。

    不晓得该怎么做城市规划、设计?请洋顾问、洋设计师就是了——就像天津那个“试点”小镇一样。另外。租界的建设、发展。本身就是很好的学习和参照的对象。

    当然。基础建设的回报虽然丰厚,可必须进行大量的先期投资。

    这个筹资,是个事儿。

    利宾见关卓凡脸上神色变幻,一直不说话,心下不禁微觉不安。想了一想,斟酌着说道:“王爷,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在租界买地、盖房子,能赚大钱。当然是极好的事情,这个事儿,一定要出力做起来!不过,在人家那里买地、盖房子,到底是捧人家的场,朝廷是见不到好处的;可如果像洋人那样,咱们把咱们自己的地头拾掇好了,这个好处,朝廷是看得见的,到时候。这……不都是王爷指画方略之功吗?”

    说完,顿了一顿。又说道:“这都是我一时间的胡思乱想,如果说的不对,请王爷教训。”

    “啊?啊不!”

    关卓凡怔了一怔,说道:“利先生,你说的对极了!且君子爱人以德,我心感之至!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咱们接下来就要在上海大兴土木!嗯,我回北京之前,叫上赵竹生以下人等,咱们好好儿地会议会议!”

    利宾没有想到,关卓凡转瞬之间,便全盘接受了自己的提议,评价还如此之高,不由大为兴奋,正想说点什么,关卓凡又说话了:“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对——‘捧人家的场’。利先生,咱们在租界买地、盖房子,不是捧洋人的场,是捧咱们自己的场!”

    顿了一顿,关卓凡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你瞧好了,这个租界,我迟早是要收它回来的——你一定看得到!到时候,租界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咱们中国人自己的——我在自己的土地上盖房子,怎么能叫‘捧人家的场’?”

    *

    晚上,轩郡王宿在杨侧福晋的房内。

    关卓凡进了屋子,杨婉儿迎了上来,刚叫了一声“王爷”,便听清清脆脆“叮咚”一声,关卓凡转头看时,发现声音来自碧纱橱上的一座鎏金的自鸣钟。

    这一声响过,那自鸣钟上面的机关打了开来,一个象牙雕成的小人儿昂然而出,一头卷发,赤身**,背生双翼,手中弯弓搭箭。紧接着,自鸣钟“当、当、当、当”,连响了十下。

    然后,那小人儿原路返回,自鸣钟上边的机关又合了起来。

    关卓凡和杨婉儿都笑了起来。

    “这座自鸣钟,”关卓凡说,“就是林肯夫人送你的那座吧?”

    “是,”杨婉儿笑着说道,“每天上床之前,可得记得关掉它的机关,不然十有**要被它吵醒。早上起来,还要记得打开机关,也够麻烦的。”

    关卓凡微微一笑,心里说:这么麻烦,你还把它摆在屋子里顶显眼的地方?

    在美国的时候,南军投降之后,关卓凡受林肯总统之邀,前往华盛顿参加大阅兵。一同受邀的,还有杨婉儿,彼时,她是以“公爵夫人”的身份同行的。

    关卓凡到了华盛顿,林肯总统极尽礼数,和第一夫人玛丽.林肯一起,在白宫宴请“公爵伉俪”,筵罢,又请“公爵伉俪”宿在白宫的“皇后卧室”。

    就是在那一夜,关卓凡和杨婉儿,有了夫妇之实。

    玛丽.林肯对杨婉儿,留有极好的印象,两个人的交情,自此而始。杨婉儿回国之后,远隔重洋,彼此还有书信往来,相互问候。

    这一次,“美利坚访华代表团”来到中国,除了例牌的国礼,林肯夫妇个人,也有礼物致送给当年的“公爵伉俪”。林肯送给关卓凡的礼物,是一支银柄短剑,玛丽.林肯送给杨婉儿的,就是这座小巧的鎏金自鸣钟。

    居移气,养移体,如今杨婉儿眼中,这座自鸣钟,已不算如何稀奇贵重。可是,送礼的人身份不同!放在中国,玛丽.林肯的角色,可不就相当于咱们的两宫皇太后?何况,这是“礼物”,不是“赏赐”!因此,在她心目中,论起“稀奇贵重”,满屋子珠玉琳琅,却没有第二件东西,及得上这座小小的自鸣钟。

    “王爷,总统夫人在信中说,来年林肯总统卸任了,她就要总统陪着她,到中国来看望……你,呃,你说……”

    话没说完,就被关卓凡笑着打断了:“什么看望我?林肯夫人的原话,必定是说来看望你的。”

    杨婉儿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林肯夫人说来看望我,还不是瞧着王爷的面子,说的客气话?我是说,嗯,林肯总统卸任之后,真的会一个一个国家……这么逛过去吗?”

    “林肯夫人这话,不算假客气。总统有总统的朋友,总统夫人有总统夫人的朋友,林肯夫人是真正把你当做朋友的——这上边儿,她不需要看我的面子。”

    杨婉儿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至于林肯总统卸任之后,会不会一个一个国家逛过去——嗯,会的。卸任之后,一身轻松,周游世界,优哉游哉,何等写意?再者说了,他就算不做总统了,可威望不失,不论到哪一个国家,哪一个国家都会依旧待之以国宾之礼的。”

    “啊,那可真是自在!咱们的皇上,可是……”

    “比不了”三个字,刚要出口,杨婉儿自觉不妥,抿嘴一笑,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关卓凡想,自然是比不了的。别的不说,咱们“上头”那位,不能“卸任”啊——若真“卸任”了,还得了?!

    上床之后,自然还有夫妇敦伦之事,这也不必细表。

    黑暗之中,喘息声渐渐平息下去了。

    “王爷,有一件事情,我要求一求你。”

    “咱们俩,谈不上求不求的,你说吧。”

    “你回京之后,我想去一趟江阴,给爷爷上个坟。”

    关卓凡心中一凛,犹如电光火石,数年前的往事,倏然涌上心头。

    大雨倾盆,江阴砂山古祠中,一个瘦小的老人,挥舞长柄木制“大刀”,怒吼:“这是我大明神将军阎应元的灵位,满洲人不得近前!”

    电闪雷鸣。

    在此之前,他还念戏词般地念了几句诗,是什么呢?

    想起来了:“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二百二十一年前,江阴城破之日,古祠的神主——阎应元,书于城门上的绝命楹联。

    还有古祠墙上的一首诗:

    腐胬白骨满疆场,万死孤城未肯降。 寄语路人休掩鼻, 活人不及死人香。

    见关卓凡久未出声,杨婉儿心中微微不安,低声说道:“是不是不大妥当?实在不妥当,我就……”

    “不,不!”关卓凡努力压抑住激越的心情,以尽量平静的口吻说道,“哪有什么不妥当?我是想,本来,我应该陪你一同过江阴去,一同在老人家坟前磕头的,可是……唉,实在是走不开!”

    杨婉儿浑身一震,说道:“王爷这么说,爷爷可当不起……”

    “哪有什么当不起?咱们俩是夫妻,你的爷爷,自然就是我的爷爷!我很该去给老人家磕头行礼的!这样吧,这一次,你行过了礼,再代我给爷爷行一次礼,日后,我一定寻个机会,亲自陪你去给爷爷上坟!”

    杨婉儿紧紧地伏在丈夫的胸口,关卓凡清楚地感觉到,女人的泪水,簌簌地流了下来。

    是夜,杨婉儿入睡之后,关卓凡依旧目光炯炯。

    黑暗的帐顶,隐约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江阴城头,明月高悬,无数江阴子弟,箪壶食浆,相对痛饮,放声高歌:“宜兴人,一把枪。无锡人,团团一股香。江阴人,打仗八十日,宁死不投降。”

    城外,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清军营帐。

    关卓凡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章 硬拗

    关卓凡由崇文门入北京内城之时,已是接近辰正的光景了。

    入城后,自然是先到紫禁城递请安折子,宫里边传出话来:给假一天,明儿可以不必入直。

    不过,这难得的一天假期,关卓凡并没有福气享受。第二天一早,他就在银杏胡同的“顾问委员会”,接见了法国署理公使博罗内。

    关卓凡还在上海的时候,博罗内就提出要会见轩郡王,并且不止一次询问:轩郡王何时返京?如果轩郡王还要在上海逗留下去,本公使可以赴沪面见。

    如此急切,可见相见,法国人欲谋商之事,重大而紧迫。

    法国公使馆亦曾就该事件询之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但却不得要领。恭亲王通过文祥,转告博罗内:此事由轩郡王主持,只有他才能给您“满意的答复”。

    博罗内身材高瘦而挺拔,上唇两撇修剪得极精致的胡子高高翘起,行礼的时候,不过微微欠身,随即便挺高了胸膛。他的个子高了关卓凡几乎一个头,说话的时候,脖子却竖得笔直。这个姿势,使对面的人总感觉到,他下斜的目光中,含有一丝轻蔑的意思——虽然这并非总是他的本意。

    关卓凡一眼看去,心里便“哼”了一声:这是很地道的一只高卢鸡嘛。

    博罗内的年纪并不大,还不到四十岁。他这个“署理驻华公使”,本衔为参赞——请留意,只是参赞。不是“公使衔参赞”。

    博罗内是去年这个时候上任的。整整一年了。法国人还拿一个参赞来“署理公使”,对中国的重视程度,较之英、美,其中区别,就大了去了。

    双方略事寒暄之后,博罗内即开门见山:“殿下,法兰西帝国政府想知道,中国政府。为什么不秉持中立的态度,而是发表了支持普鲁士、谴责奥地利的声明?”

    你妹的,什么口气?

    “我想知道,”关卓凡冷冷说道,“普、奥相争,法兰西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中国支持谁、反对谁,碍着法国什么事情了吗?”

    博罗内一滞,稍稍放缓了语气:“在普、奥之争中,我们法国没有任何的私利——普鲁士、奥地利,都是法国的友好国家。殿下。我认为,如果我的两个朋友发生了争吵。我作为第三方,应该劝和促谈,而非火上浇油。为此,我必须保持中立——这是最基本、最应该采取的立场。”

    顿了一顿,又说道:“这就是法国‘扮演的角色’。法国这么做,中国也应该这么做——据我所知,中国和普鲁士,并没有签署过什么条约,使中国在普、奥发生争端时,必须支持普鲁士、反对奥地利吧?”

    哼哼,不亏是搞外交的,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可是,法国没有“私利”?还有,哪儿来那么多的“应该”?你以为你是世界警察?法兰西,你还欠着点儿火候。

    好,老子来给你硬拗。

    “公使先生,”关卓凡微微一笑,“我国政府认为,比起所谓‘中立’,正义和公正,更加重要。”

    “殿下,”博罗内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普、奥之争,普鲁士……代表正义?”

    “是的。”

    “殿下,”博罗内缓缓说道,“你有着渊博和敏锐的美好名声——既如此,你一定知道,普鲁士、奥地利此次的争端,从何而起喽?”

    “当然——是为了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地区。”

    博罗内虽然说“你一定知道”,但听到“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一词,脸上还是多少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他点了点头,说道:“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地区,丹麦人和德意志人混居,原是归属丹麦统治的。前年,德意志人和丹麦人爆发战争,普鲁士和奥地利,联手对阵丹麦,丹麦人最终认输,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地区的所有权,便转到了德意志手中。当时,普鲁士和奥地利约定,共同管理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大致是普鲁士负责石勒苏益格,奥地利负责荷尔斯泰因。”

    顿了一顿,说道:“这些情况,想来殿下也是了解的。”

    “是的。”

    “那么,殿下也一定知道,”博罗内的口气变得咄咄逼人了,“普、奥之争,源于普鲁士不满足于石勒苏益格,得寸进尺,还要求分享荷尔斯泰因的权益?”

    “公使先生的意思,”关卓凡平静地说,“普、奥之争,其曲在普鲁士喽?”

    “我并非评断谁对谁错,我只是指出一个事实——殿下,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这确实是事实——可是,我认为,普鲁士的要求,是完全正当的。”

    博罗内的脸色沉了下来:“完全正当?殿下,你对此事的看法,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别出心裁?“关卓凡一声冷笑,“好吧,咱们来看一看,我到底是不是‘别出心裁’?”

    顿了一顿,说道:“为了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德意志人和丹麦人先后发生过两次战争,前年的战争是第二次。第一次战争奥地利是没有参与的,普鲁士是德意志人的主力。第二次,也就是前年的这一次,虽然奥地利后来参与进来,但依旧是普鲁士主导的。就是说,德意志人获得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普鲁士比奥地利,出了更多的力气,发挥了更大的作用,那么,战后,分润多一点战果,有什么不应该吗?”

    博罗内的脸色更难看了:“殿下,请你不要忘了——当初,关于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地区的管理,普、奥两家,是达成了协议的!“

    “又如何?”关卓凡淡淡的说道,“协议达成之后,难道就不能修改?我记得,1854年,1856年,贵国先后两次,向我国提出修改《中法黄埔条约》,之后,贵我两国发生的不愉快,和这个亦不无关系——怎么,贵使不记得了?”

    博罗内的脸涨红了:“这……这两件事情,如何可以混为一谈?”

    “我倒是觉得,”关卓凡的语气中,带出了几分揶揄,“这两个事儿,像得很啊!首先宣战的那个,是奥地利,不是普鲁士——对吧?你说,不同意修约就不同意呗,动什么手呢?我看,奥地利之于普鲁士,和法兰西之于中国,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嘿嘿,怪不得,贵国政府,要出这个头,为奥地利打抱不平呢!”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章 四国演义

    “呼”的一下,博罗内站了起来,厉声说道:“殿下!我再说一遍:对普、奥之争,法兰西帝国政府秉持绝对的中立,完全不存在偏袒其中一方的情况!你这么说,是对法兰西帝国的……”

    话未说完,“嗒”的一声响,关卓凡右手虚握,用食指、中指指节,在桌子上重重一敲,森然说道:“署理公使参赞先生!请你检点你的动作和语气!别忘了你的身份,别忘了你是在和谁说话!”

    听到“署理公使参赞先生”这样一个奇葩称呼,博罗内倏然紫涨了面皮,一个耐不住,就要拂袖而去。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控制住自己的冲动,胸膛起伏,长长地吐了口气,沉声说道:“殿下,我为我的失态道歉,不过——”

    顿了一顿,又吐出一口气来:“我希望中国政府可以重新考虑对普奥争端的声明……”

    关卓凡摆了摆手,峻声说道:“这是不可能的——贵使太异想天开了!另外,送贵使一句中国古贤孟子的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普、奥相争,在欧洲,意大利和普鲁士结盟;在亚洲,中国支持普鲁士——我想不起来,德意志邦联之外,可有哪一个国家摆明车马,支持奥地利的?”

    “摆明车马”四字,是在暗讽法国偏帮奥地利,却不能堂堂正正公之于众,博罗内自然听了出来,他阴沉着脸,说道:“意大利恐怕帮不上普鲁士什么忙——不帮倒忙就很好了!普奥之争。最后的赢家。一定是奥地利!殿下。到时候,中国将颜面尽失,你很应该为你的国家好好打算打算。”

    “兵凶战危,”关卓凡冷冷说道,“孰胜孰败,谁说的准?还不晓得到时候颜面尽失的是哪一个呢!再送贵使一句中国的俗语——‘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

    第二天,军机处“叫起”。博罗内和关卓凡的会见,自然成为君臣议论的重点。

    “这个事儿,”慈禧微微皱眉,“法国人为什么这般起劲儿?上跳下窜的,都有点子不顾体统了!”

    “回太后,”关卓凡说,“这里边大致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奥地利和普鲁士,虽然都算德意志人,也都是欧陆大国。但奥地利江河日下,普鲁士却是方兴未艾。法国为欧陆第一大国。在法国君臣心目中,奥地利早已不足为虑,可普鲁士块头再大些,却是有可能与法兰西一争短长的,因此,普、奥相争,法国就要扶奥抑普。”

    慈禧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么个理儿。嗯,那第二个原因呢?”

    “回太后,这第二个原因,和意大利颇有关联。”

    “意大利不久之前,还是四分五裂的,目下整个国家,勉强捏在了一块儿,可是,国内两处最紧要的地方,还在别人的手上。一个是威尼斯,目下在奥地利手上……”

    说到这儿,慈安“啊”了一声,插嘴道:“怪不得!我说这个意……意大利,为什么要帮着普鲁士,打那个奥地利呢!”

    关卓凡微微一笑,说道:“太后圣明!意大利想的,确实是打败了奥地利,就可以收回威尼斯了。”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另外一个地方,叫做罗马,在法国人手上。”

    两宫皇太后,不由自主,一齐轻轻地“咦”了一声,都是颇出意外。

    “罗马这个地方,”关卓凡说,“算是‘国中之国’,一直在教皇的治下……”

    “‘教皇’?”这次打断关卓凡的是慈禧,“就是传教士们的头头吗?”

    “正是。”

    慈禧点了点头:“你说下去吧。”

    “是。意大利四分五裂的时候,拿教皇没有法子,目下国家统一了,罗马还在别人手上,可是受不了!如果单单只是教皇一家,意大利人早就将罗马拿回来了,可是,法国人支持教皇,在罗马驻有大军,意大利人一时之间,无可奈何。”

    “我明白了,”慈禧说,“如果奥地利打输了,威尼斯自然是要被意大利收回去的,这个‘罗马’,一定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候,法国人能不能替那个‘教皇’保住罗马,就难说得很了!所以,法国人一门心思,盼着奥地利赢,普鲁士输。”

    “太后圣明,擘画明白!”

    慈禧心下得意,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我记得,之前你说过的,天主教在中国,如果和咱们有了什么冲突,一切交涉,统归法国公使馆办理,是吧?”

    “是。”

    “我说呢,天主教怎么和法国人穿一条裤子?——根子原来在意大利的‘罗马’那儿!”

    御姐的联想力,关卓凡亦不禁心下佩服。

    “是,太后圣明!”

    慈禧想了一想,问道:“普鲁士、奥地利、意大利三家,彼此的地理位置,是怎么样的?”

    “回太后,奥地利居中,普鲁士在奥地利之北,意大利在奥地利之南。”

    “啊,那就是南北夹击的态势了。”

    慈禧话音刚落,慈安兴高采烈的说道:“又是以二打一,又是南北夹击,我看,奥地利输定了,普鲁士和意大利,赢定了!”

    “回母后皇太后,”关卓凡说,“普鲁士可操必胜,意大利——呃,就难说得很了。”

    慈安愕然:“那是为什么?”

    关卓凡微微苦笑,说道:“意大利人天性散漫,打不了什么硬仗的。这上面,意大利人固然远远比不得普鲁士人之刻苦顽强,就连奥地利人,也是不如的——奥地利的国势,虽不比以前了,到底也算德意志人!因此,臣以为,奥、意之战,赢家恐怕是奥地利,不是意大利。”

    “啊?”

    慈安樱唇微张,滞了一滞,才说道:“那……岂不是叫那个博罗内说中了,呃,什么‘意大利恐怕帮不上普鲁士什么忙——不帮倒忙就很好了’?”

    “是,博罗内虽然跋扈,但对意大利的看法,臣倒是赞同他的。”

    “如果……意大利果然不中用,”慈禧秀眉微蹙,“那么,普、奥之战……”

    “请两宫皇太后安心,”关卓凡说,“普、奥之战,重点在北线,不在南线。意大利或输或赢,无关大局。再说,意大利就算输了,多少也能牵制一点奥地利的兵力,对普鲁士,多少也有一点助益的。”

    顿了一顿,用极肯定的声音说道:“普鲁士、意大利和奥地利的这场仗,一定速战速决,不会迁延日久。意大利不是奥地利的对手,奥地利又不是普鲁士的对手,这个局面,很快就会明晰起来的。这场仗,臣敢打包票,最终的赢家,必是普鲁士!”

    两位御姐的眉头舒展开来了。

    “意大利呢,就算在战场上输给了奥地利,可奥地利败于普鲁士,意大利借了普胜奥败的光,威尼斯大约还是能够收得回来!就是罗马,到时候形势比人强,法国人也未必能替教皇保得多久——能保住一半就不错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章 先见之明

    关卓凡在御前打下的“意大利不如奥地利”的底儿,真是非常及时、非常必要,之后不过数日,就传来了意大利战败的消息,且是陆、海皆败。

    陆路,意大利国王维克多-厄曼纽尔,亲统大军十万,大举北进,参谋长拉马尔莫拉将军为辅。同时,恰利季尼将军率一支九万人的偏师,兜了个圈子,意图攻击奥军侧翼,来个“钳形攻势”。除此之外,意大利还在二线留有三万人的预备队。

    就是说,意大利对奥地利的这一战,投入的总兵力为二十二万——这仅仅是正规军,尚未计入加里波第率领的民兵。国王维克多-厄曼纽尔踌躇满志,以为这一次必可大张天罚,奥酋定屁滚尿流,自己盖世英主的历史地位,一战而定,千秋万代而不易。

    奥地利仓促之间,组建了七万八千人的南线部队,由阿尔布雷希特大公率领,南下迎敌。

    二十二万对七万八千,看起来真是“强弱悬殊”了。

    双方主力部队,在库斯托查地区遭遇,一战之下,维克多-厄曼纽尔亲统的十万大军,分崩离析,官兵四散奔逃,收拢都收拢不来,竟无再战之力了。

    恰利季尼率领的那支九万人的“偏师”,行动迟缓,主力部队已经一败涂地了,他们还没有见到奥军的影子,根本没起到“分进合击”的作用。待收到国王陛下惨败的消息,恰利季尼立即下令:后队做前队,撤!

    屁滚尿流的那位。自然是维克多-厄曼纽尔自己。不过。谢天谢地,奥地利人没有追上来——奥军赶着将南线部队北调,支援吃紧的北线战场。

    这是陆上,海上呢?

    意大利海军倾巢而出,组成了一支庞大的特混舰队,由佩尔萨诺海军上将率领,从安科纳出海,意图攻占奥地利设在亚得里亚海利萨岛的海军基地。

    其时。奥地利海军主力,在一百六十五海里之外的波拉港。接到利萨遭到袭击的消息时,奥海军上将特格特霍夫还以为意大利人是在玩什么佯攻——天底下哪有在不掌握制海权的情况下就遂行登陆作战的?

    结果没过多久,就发现意大利人是来真的——我靠,天底下还真有这么逗比的家伙!特格特霍夫赶忙尽起波拉港之兵,来救利萨岛。

    不过,两天宝贵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遗憾的是,意大利海军并没有抓住这两天宝贵的时间。

    利萨岛的守岛部队十分顽强,岛上并没有大口径的岸炮,可意大利舰队轰了两天。死活就是打不下来。意大利舰队不但弹药、燃料消耗严重,士气也低落下来。最糟糕的是,“强大号”铁甲舰,被奥军击伤,失去了作战能力。

    就在这时,特格特霍夫率领的奥地利舰队赶到了。

    从纸面上看,虽然“强大号”负伤,已不堪再战,但意大利舰队依旧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包括“强大号”在内,意大利舰队一共拥有十二艘铁甲舰。

    “强大号”名字好听,但舰队中真正牛掰的铁甲舰,是旗舰“意大利号”和“迪波托加罗号”,这两艘都是快速舰;还有“铅锤号”,这一艘,采用了当时最顶尖的设计——“炮塔”,另外还装上了撞角。“强大号”伤退,并不影响意大利舰队的整体战力。

    所有的铁甲舰,都装有大口径的“阿姆斯特朗”线膛炮。

    铁甲舰之外,意大利舰队还有十六条木壳蒸汽战舰。

    匆匆赶到的奥地利舰队,只有七艘铁甲舰,且大多比较陈旧。木壳蒸汽战舰,也只有七艘。

    就总火力而言,奥地利舰队大约还不到意大利舰队的一半。

    “强弱悬殊”,仿佛陆军了。

    战斗进程和结果呢?

    进入利萨海域,特格特霍夫将舰队编成三个“v”字形的楔形阵,纵向排列。第一个楔形阵,由七艘铁甲舰组成,旗舰“费迪南德号”打头;第二个楔形阵,由木壳蒸汽舰组成,打头的是“凯撒号”;其余的炮艇和小型舰船,编入第三个楔形阵。

    意大利舰队司令佩尔萨诺,见奥地利舰队向自己冲来,不由大吃一惊——咦,不晓得他为什么会“大吃一惊”?难道他以为,奥地利人永远不会来救援利萨岛,一直由得他不慌不忙,从容施为?

    “大吃一惊”的,不止佩尔萨诺一个人。木壳舰分队的指挥阿尔比尼,干脆拒绝参加对奥地利舰队的海战,理由竟然是:俺们太累啦。再者说了,木壳舰对铁甲舰,那不是白给吗?

    顾不得处置临战抗命的木壳舰分队,匆匆忙忙地,佩尔萨诺将十一艘铁甲舰编成一列纵队,向奥地利舰队前方冲去。手忙脚乱之下,最新式的“铅锤号”居然没有进入纵队,而是和纵队并行。佩尔萨诺一看,算了,将错就错,俺过“铅锤号”去,把指挥舰由“意大利号”改成“铅锤号”好了。

    这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变动——也许佩尔萨诺觉得,处在战斗队形之外的“铅锤号”,会更加安全些?

    这个更动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其一,混乱之中,舰队的大部分战舰,都不晓得旗舰已经变成了“铅锤号”,对“铅锤号”打出的旗语,一头雾水,不晓得该不该接受?

    其二,本来,“意大利号”排纵队之第四位,这么停下来一折腾,纵队前面的三艘战舰,和“意大利号”之间,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特格特霍夫何等样人,岂能放过这个天赐良机?立即指挥舰队,穿过这个大缺口,将整支意大利舰队,一分为二。

    意大利舰队阵形大乱,双方混战起来。

    这个情形,和前文提到的,英国和法国打的特拉法加海战,颇为相似。特拉法加海战中,英国舰队统帅纳尔逊,亦是将法国舰队一分为二,使其头尾不能相顾,最终取得了特拉法加海战的胜利,底定英国海上霸主的地位。

    两场海战的结果,也颇为相似。

    意大利舰队的旗舰“意大利号”,被奥地利舰队的旗舰“费迪南德号”盯得死死的,终于,“费迪南德号”找到机会,一头拦腰撞上了“意大利号”,大冲角深深插入“意大利号”的体内,汹涌的海水灌入“意大利号”船舱,“意大利号”连同舰上的四百名官兵,一起缓缓沉没了。

    嗯,看来,佩尔萨诺还是有先见之明的:“铅锤号”就是比“意大利号”安全呀。

    意舰队另一艘铁甲舰“角斗场号”,被奥舰炮火击中,起火爆炸,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意大利人终于吃不住劲儿了,打出白旗,退出了战场。

    特格特霍夫没有追击,一来,骑士精神使然;二来,即便意大利舰队先后损失了三艘铁甲舰,实力仍然在奥地利舰队之上。

    *

    意大利陆上、海上,都输得如此干净利落,叫万里之外的中国君臣,朝堂之上,一个个面面相觑。

    “唉,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慈禧皱着眉头,“这个意大利,兵多器利,可怎么就这么不中用呢?”

    对御姐口中的“先见之明”,关卓凡可不敢回什么“谢太后奖谕”,沉吟了一下,说道:“回太后,意大利刚刚勉强统一,兵虽多,却大多是没有练过的,说是‘乌合之众’,也不过分。陆军如此,海军亦然。”

    顿了一顿,又说道:“带兵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譬如那个佩尔萨诺,官位虽高,却只指挥过炮艇一类的小船小舰,更没有打过什么大仗。指挥铁甲舰这般大舰,打利萨海战这般大仗,他是第一次,多少……有些赶鸭子上架了。”

    “兵果然是要练!”慈禧微微提高了声量,“我晓得,轩军七天之中,就要练六天的兵,从早练到晚,这就很好!”

    关卓凡没想到,御姐话锋一转,就转到了自己身上,赶忙躬身答道:“谢太后奖谕!”

    “对了,”慈禧说,“奥地利海军排的那个‘雁行阵’,是不是……就是咱们在天津演武时排的那个‘雁行阵’啊?”

    “回太后,正是。”

    “哎哟!”慈禧的语气变得兴奋起来,“关卓凡,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太后奖谕,臣……惶恐!”

    “就盼着接下来普鲁士和奥地利两家的仗,结果也一般如你的先见之明吧!”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章 好大的胃口

    关卓凡的“先见之明”没有叫御姐失望。

    普、奥相争,在德意志邦联内,两位大佬各自拉了一堆小弟。不过,支持奥地利的邦国远远多过支持普鲁士的,尤其是南部邦国,一边倒地支持奥地利。普鲁士合并全德意志的野心,已为大多数邦国心照,大伙儿觉得吧,俺们还是自立为王来得更爽一些。

    北线战场,普鲁士分东、西两路进攻,东路进攻奥地利本土,西路则进攻奥地利在邦联内的主要盟友萨克森、汉诺威。萨克森军支持不住,节节败退,一直退入了奥地利境内,并入了奥地利北线军团;汉诺威军大败之后,汉诺威国王奥格尔宣布投降。

    需要说明的是,这个汉诺威王国,和彼时之英国王室,有着极其密切的渊源。

    彼时英国为汉诺威王朝统治,两个“汉诺威”,乃是一码事。英国女王维多利亚之先祖、汉诺威王朝第一任君主乔治一世,为德意志汉诺威选帝侯之子,因为其时的英女王安娜——乔治一世之表妹——死后无嗣,为防英国国王的位子落入天主教手中,乃跨海赴英,接他表妹的班。

    1814年,维也纳会议决定,为了给予英国国王在德意志事务上更多的发言权,决定将德意志汉诺威选帝侯国提升为汉诺威王国,并与英国组成“共主邦联”,由英国国王出任邦联元首。

    不过,维多利亚女王即位后,因为德意志地区实施“撒利法”。禁止女性继承王位。英国国王自动失去“共主邦联”的元首资格。这个“共主邦联”事实上已宣告瓦解了。

    不过,无论如何,普鲁士灭掉汉诺威,等于挖了英国王室在欧洲大陆的根,日后,英国介入德意志事务乃至欧洲大陆事务,都更加困难了,对此。英国人大约不会多么开心。

    汉诺威的事儿,在本时空,因为关卓凡的介入,对今后世界格局的变化、发展,将会产生相当的影响。因此,狮子在此先行多啰嗦了几句。

    言归正传。

    西路大局底定之后,东路普、奥两军主力的决战开始了。

    非常有趣,普、奥之争,国际社会大多看好奥地利——关卓凡的看法在当时是非常另类的。可是,奥地利却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对普作战,底气其实不足。从始至终,摆出的就是一个消极防御的架势。奥地利打的算盘,是避敌锋芒,尽量拖延战争的进程,把普鲁士的锐气消磨得差不多了,再联合盟军,大举反攻。

    待到萨克森、汉诺威等小伙伴,被普鲁士一一剪除,奥地利羽翼已失,自己也晓得,这个算盘,恐怕是打不响了,可还是抱着一个“防守反击”的侥幸念头,连战连退,不希望和普鲁士过早遂行决战。普鲁士则得势不饶人,数路大军,分进合击,努力捕捉贝内德克将军率领的奥军主力。

    终于,在易北河上游北岸的萨多瓦高地,普军追上了奥军主力兵团,萨多瓦战役打响了。

    这是一场大规模的混战,结果奥军大败,伤亡和被俘总计四万五千人,普军损失不过一万。不过,贝内德克将军虽然输掉了萨多瓦战役,但成功地把剩余的十五万兵员安全撤退,普军未能全歼奥军主力。

    奥军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命运,有两个原因。

    其一,普军采用的是“分进合击”的战略战术,在当时的通讯条件下,彼此交通困难,统一指挥不易,各军各打各的,很难包奥军的饺子。

    其二,普军判断奥军应该向南撤退,可是没想到奥军实际撤退的方向是向东。这并不是贝内德克“声南击东”,而是南边的退路已经被普军堵住了,只好向东撤退。阴差阳错,歪打正着,反给他突出了包围圈。

    普军虽然未能全歼奥军主力,但整个战争的态势已经非常明显了,普鲁士气势如虹,奥地利败局已定。

    在这一片大好形势之下,普鲁士君臣,却发生了极其激烈的争论,首相俾斯麦激愤之下,甚至声称要挂冠求去。

    *

    收到普鲁士君臣不合的消息后,关卓凡约见了普鲁士驻华公使李福思。

    李福思身材魁梧,筋骨虬结,发须如戟,面目狰狞。初初见面,不知底细的,大约没人想得到,这个海盗般模样的家伙,居然是一位外交官。事实上,这位老兄,确不是白长了一副凶相,为人做事,素以爆烈强悍著称,算得上“表里如一”。

    同治三年,即前年,李福思履新中国,船行至大沽口外,发现了三只丹麦商船。前文有过介绍,彼时,为了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归属,普鲁士拉上了奥地利,正和丹麦大打出手。李福思一见三只商船悬挂丹麦国旗,二话不说,立即冲了过去,将三只商船统统捉住了。

    丹麦商人诉之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恭王大为恼火,传告李福思,指出丹麦商船其时已入中国“内洋”,非在“公共洋面”,贵使此举,有违万国公法,“显夺中国之权”,若不妥善解决,请你打道回府,中国恕不接待。

    李福思自知理亏,不但释放了三只丹麦商船,还主动赔偿了丹麦商人一千五百银元。

    由此事可以看出,李福思虽然行事冲动,但并不是不理智之人,自会审时度势,甚至委曲求全,俾斯麦选他来做驻华公使,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时,面目狰狞的李福思,一脸忧色。

    “毛奇总参谋长力主乘胜追击,进军维也纳,彻底打垮奥地利。”

    顿了一顿,李福思继续说道:“国王陛下被他说动了,一力支持他的主张。非但如此,国内还有人鼓吹,应该趁着这个天赐良机,一统德意志,将包括奥地利在内的所有德意志邦国,统统纳入版图。”

    关卓凡微微一笑:“连奥地利也要吃下去?好大的胃口啊。”

    “可不是?”李福思说,“首相说,这是不现实的,统一德意志,吞并奥地利,现在的普鲁士,还没有这个能力,贪多嚼不烂,反倒撑坏了自己!他力主,战争打到现在这个程度,火候刚刚好,应该适可而止了——可是,国王陛下以下,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就没有人肯听他的!”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章 举世震动

    “万般无奈之下,”李福思说,“俾斯麦首相才声称要辞职,他是以退为进,想用这个极端的法子,叫头脑发热的人冷静下来!”

    顿了一顿,李福思难以掩饰自己的忧心忡忡,哑声说道:“可是,如果那班人,就是清醒不过来呢?首相先生何以自处?殿下,您晓得的,普鲁士万万不能失去俾斯麦首相,他对普鲁士……比五十万大军还要重要!”

    又顿了一顿,声音已经夹杂了一丝哽咽:“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崇拜者,也不是因为他是我的恩主,实在是……”

    关卓凡见这个怒目金刚般的人,又身为外交官,却居然在“外人”面前,如此动起了感情,倒不由刮目相看了。他点了点头,郑重说道:“俾斯麦首相是一位真正的政治家,我一向也是很佩服的。他的观点——‘战争打到现在这个程度,火候刚刚好,应该适可而止了’,我深表赞同。”

    站起身来,打开檀木大柜,取出一份卷宗,拿出几张纸来,递给李福思,李福思赶忙站起,伸出双手接过。

    “这儿有两份东西,”关卓凡说,“一份是中国政府的声明,一份是我写给普鲁士国王陛下的密信,贵使可以看看。”

    听到“写给普鲁士国王陛下的密信”,李福思犹豫了一下,微微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既然是殿下写给国王陛下的……密信,我看了,会不会……不大恭敬?”

    关卓凡微笑说道:“我不说。公使先生自己不说。就不会。”

    李福思“嘿嘿”一笑。点头说道:“是,是!”

    立即展开文件,看了起来。

    他先看的是“中国政府的声明”,只一眼,还未细品端详,眼睛便倏然睁大了。

    看完之后,手已经微微发抖,由头至尾。再看了一遍,才控制住自己的激动,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

    李福思将“声明”小心翼翼地放在椅子旁边的案几上,好像那是什么极贵重的珍品,生怕打碎了,弄花了。

    然后双手捧起“密信”,展信细读。

    “密信”比“声明”长得多了。李福思看得也极其仔细,这封信。足足看了半炷香的时间。

    终于看完了,李福思抬起头来,长长的舒了口气,说道:“殿下,你分析得太透彻明白了!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有一些事情,恐怕俾斯麦首相都没有……呃,或者没有想到,或者想到了,以他的身份,不好明说!敝国国王陛下,毕竟是一位英明的君主,他看了你的信,一定能够幡然醒……呃,从善如流的!”

    顿了一顿,又说道:“殿下,你对普鲁士的帮助,俾斯麦首相和我……啊,我说的不对,我不算什么,我是说,首相和国王陛下,必深切感激,普鲁士人会永远铭记您这样一位伟大的朋友的!”

    说罢,站起身来,深深一躬,一个庞大的躯体,几乎折成了九十度角。

    *

    中国政府发表的“敦促普鲁士、奥地利两国,停止一切武装冲突,尽快展开和平谈判”的声明,震动了全世界。

    第一个被震到了的,是普鲁士自己。

    这个声明,出乎所有普鲁士人的意外。在对奥政策上针锋相对的两派,统统大跌眼镜,包括温和派代表首相俾斯麦、强硬派代表总参谋长毛奇。

    如果这个声明,来自于敌对势力,或者假扮中立的敌对势力,那是意料中事,可以不用那么在意,可是,这个声明,竟然来自两个最重要的盟友之一,这个可就——

    毛奇等强硬派,立即压力山大。

    当初,普、奥相争,中国发表支持普鲁士、谴责奥地利的声明,普鲁士是非常感激的。

    普鲁士对阵奥地利,如果一对一,军事上心里是有谱的,所以,最紧要的,是必须确保英、法、俄等欧洲大国不会横插一杠子。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在国际道德舆论上占奥地利的上风,使有心干涉的国家,心生忌惮。

    普鲁士打奥地利,拉上意大利,固然是希望能借此逼迫奥地利两线作战,为自己的胜利加道保险,但实话实说,在军事上,确实多意大利不多,少意大利不少,普鲁士和意大利结盟,最主要还是出于政治考量,为的就是关卓凡送给博罗内的那句孟子的名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看,“道”在我这儿,谁还好意思干涉?

    当年打丹麦,以军事力量论,普鲁士单虐丹麦,绰绰有余,但普鲁士还是拉上了奥地利,道理是一样的:普、奥两国联手,气势大涨,英、法、俄等大佬,就不会轻易干涉。

    事实上,中国政府的支持,在政治上起的作用,远远超过了意大利。

    这是因为,意大利于奥地利,是有领土要求的,助普攻奥,为的是自己的私利,“道”的说服力不强;中国却远在万里之外,于普、奥两家,没有任何利害相关,中国人的话,明显更加“公正”,“道”的说服力,强的多了。

    另外,此时之世界,中国政府说的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即便在原时空,甲午战争之前,中国虽然一败于英,二败于英、法,割地赔款,狼狈不堪,但依旧被视为一个有分量的大国。

    在英、法两个大佬手下,吃两场败仗,在当时的世界,其实不算什么。俄国、美国,都被大佬们虐过,现在争得头破血流的普、奥两位,当年也被拿破仑抽得满地找牙,几乎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本时空,中国内平大乱,外征美、日,励精图治,大规模的现代化建设也已经开始,国际上,已经多有人有这样的感觉了:这个古老的东方大国,正在努力重新崛起,以其庞大的体量,未来实在难以限量。

    所以,对中国政府的话,不能不竖起耳朵,听得仔细些。

    这也是为什么法国对中国政府的声明上了心,博罗内着起急来,甚至“有些子不顾体统了”。

    第二个被震到了的,自然是奥地利。

    奥地利皇帝弗兰兹.约瑟夫大喜过望,立即“不计前嫌”,发表声明,赞成中国政府的提议,并邀请中国首相关逸轩亲王和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一道,出面调停奥、普之争。

    弗兰兹.约瑟夫……哦,你的皇后,就是那位茜茜公主嘛。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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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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