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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玉狮子     乱清txt下载     乱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八章 真正的目的

    圣母皇太后銮驾抵达小苏州胡同的时候,还不到巳正,然而,一直将近午正了,圣母皇太后还在“绘萃苑”和轩亲王“说点事儿”。UU小说,www.uu234.com呃,不是说“要不了多久”吗?这,可差不多整整一个时辰啦。

    今儿打从见到皇额娘的第一眼起,敦柔公主心里就隐隐生出一种莫名的担心,再看丈夫的神情,不晓得是不是错觉,怎么似乎……也有一点儿异样?之后,她的心,就一直微微的提着,始终放不下来。

    到了西花厅的自鸣钟连打十二下的时候,敦柔公主终于忍不住了,她自己不方便出面,于是吩咐小熙,去“绘萃苑”问问李公公:大致什么时候传膳?有的菜肴,是要提前一点子时辰预备的。

    小熙会意,领命而去。

    到了“绘萃苑”,先过不了把守苑门的军士这一关。小熙赔着笑,将来意说了。带队的连长倒是很客气,说道:“姑娘是不能进去的,不过,我可以把姑娘的意思,同李公公说一声,看他是否可以出来和姑娘说话?请姑娘稍候片刻。”说罢,打开苑门,走了进去。

    他一进去,苑门随即合上。

    过了一会儿,苑门重新打开,出来的却是玉儿。

    小熙和玉儿两个,平素就是极熟稔的,玉儿拉着她的手,走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传膳——我估摸着,总还要半个时辰的光景。你回去跟公主说,叫她不必担心。这种情形是常有的——王爷奉太后出宫。是谈事儿的好机会。这个时候不谈,什么时候谈?”

    小熙偷偷的朝苑门的方向望了一眼,拉着玉儿,又走开了几步,也压低了声音:“那里边儿……有没有什么动静啊?”

    玉儿轻轻啐了她一口:“你这个小浪蹄子要死!就有什么动静,我也听不见;就听见了,也只当听不见!你想打听,晚上侍候你们家额驸的时候。自个儿问他去!”

    小熙的脸儿,“刷”一下子就红了,嘟囔了一句:“不说就不说,挤兑人干什么?亏得人家还管你叫姐姐呢!”

    玉儿笑着推了她一把:“我是为你好!快回去吧,公主该等急了!”

    小熙回到西花厅,悄悄儿的将玉儿说的“王爷奉太后出宫,是谈事儿的好机会,这个时候不谈,什么时候谈”,跟敦柔公主说了。敦柔公主听了。想一想确实有道理,心儿放下了一半。

    玉儿算得甚准。又过了半个时辰,“绘萃苑”终于传出话来:传膳。

    原本定在正厅设筵的,但圣母皇太后说了:不必如此张致,就在“绘萃苑”传膳好了,地方虽然小一点儿,不过,一家子也挨得近些,热闹些,亲切些。

    敦柔公主带着马嬷嬷和小熙,赶到“绘萃苑”,看见慈禧第一眼,心头便莫名一松:皇额娘满面春风,笑意盈盈,进府时脸上那股隐隐的凛然,已无影无踪了。

    再看丈夫,也是一副怡然自若的样子,让她心下不安的那一点点异样,烟消云散了。

    敦柔公主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虽说是“一家子也挨得近些,热闹些,亲切些”,但皇室的规矩拘着,并不能像普通人家那样,“为娘的”和“女儿、女婿”一块儿,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是得圣母皇太后一桌,公主、额驸一桌。不过,之前已经传了懿旨,两桌菜肴,一模一样,一式两份——如此,虽然是在女儿家吃的饭,却得算是“为娘的”恩典。

    用膳的时候,慈禧一副慈母的模样,温语絮絮,一直在和敦柔公主说话。敦柔公主成亲之后种种,除了床帏之间,其余的事儿,无分巨细,慈禧几乎都问遍了。

    敦柔公主陪着笑,一一作答。

    果真是“唠唠家常”,“唠唠嗑儿”。

    不过,中国人吃饭,讲究“食不言”,旗下人家的规矩大,天潢贵胄的规矩就更大了,敦柔公主打小就养成了“食不言”的习惯,这种“唠家常”的方式,真正是有点儿不大习惯呀。

    成亲之前,她在宫里陪慈禧传膳的时候也很多,进膳时,慈禧偶尔说个一句半句是有的,可这种絮絮不断的情形,却是生平第一次遇到。

    皇额娘的兴致,真正是好得啊。

    慈禧大半时间都在和敦柔公主说话,就着敦柔公主的话头,才会扯到关卓凡:“关卓凡,是不是这么回事啊?”

    自然“是的,是的”。

    慈禧还对敦柔公主说了这么句话:“他如果对你不好,你尽管来找我,我替你教训他。”

    呃……

    敦柔公主颇为尴尬,但慈禧既为皇额娘,又是皇太后,说话不能不答,只好赔笑说道:“皇额娘放心,女儿和额驸,一向是和睦的。”

    不过,圣母皇太后说这句话的时候,笑语晏晏,并无一丝对“他”的愠色。

    传过膳,已近申初,小坐片刻,慈禧即传谕起驾回宫。

    敦柔公主不敢挽留,一路送到二门,并率阖府执事于二厅阶前“跪送”。

    明黄大轿抬了起来,站在一旁的关卓凡,伸出手去,扶住了轿杠——他身为“扈从大臣”,还得负责送圣母皇太后回宫。

    銮驾出门之后,敦柔公主站起身来,心头浮起一股莫名的怅惘。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皇额娘是次临幸,不是为了看她“过的好不好”,也不是和她“唠家常”,真正的目的,是“绘萃苑”寝卧内和丈夫那整整一个半时辰的说话。

    他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她不能问,想来丈夫也不会说。

    敦柔公主的一颗心,始终无法完完全全的放下来。

    *

    传过晚膳,慈禧命人将母后皇太后从钟粹宫请过长春宫来。

    这是常有的事情。看折子以慈禧为主,折子总是先送到长春宫,若遇上必须两宫共同决议的紧要国是,慈禧就会请慈安过来面商。慈安以为这次也是如此,当下也不遛弯儿了,略略梳洗,便传轿过长春宫。

    慈禧日常起居,在长春宫后殿。这是一座面阔五间的宫殿,三明两暗,中间是三明间,东西各有一暗间,西暗间就是慈禧的寝卧,紧挨着西暗间的西明间,算是寝卧的外间,是慈禧的起居室兼会客室,两宫平时说话、传膳,都在这儿。

    不过,进了西明间,却不见人,慈安正在微微诧异,玉儿已经打起了西暗间的帘子,里面传出来慈禧的声音:“姐姐请进吧。”

    这是十分少有的事情,慈安不由征了一怔。

    进去之后,慈安的目光,没有放在屋子里的陈设上,而是不由自主,先去找那个黄色的匣子,可是,逡巡了一圈儿,没有找到。

    她心中更奇怪了。

    一张雕花紫檀大床靠北墙而设,南边的窗下是榻,榻上铺着黄缎包裹的厚垫子,中间和东、西两侧各设一张小几。

    两宫皇太后相让着在榻上坐了下来,玉儿奉上茶水,慈禧对她点了点头,说道:“都出去吧。”

    屋子里就玉儿一个人,这个“都”字是什么意思?

    慈安马上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外面脚步纷沓,玉儿不仅自个儿退出了西暗间,还指挥外面的一众宫女、太监,包括慈安带来的人,一路退出明间,退出后殿,从窗子望出去,连廊下的人也都撤开了。

    说话的地点,不仅选择在最隐秘的西暗间,更撤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则慈禧要说的事儿,必十分紧要,又十分机密,慈安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姐姐,”慈禧慢吞吞的说道,“前两日,我梦到先帝了。”

    慈安脸色微变。

    *(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托梦

    先帝是不可以随便梦到的。

    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黑甜之后,没有人可以控制自己梦什么,不梦什么,“先帝是不可以随便梦到的”——意思是,如果梦到先帝了,不可以随便说出口来。

    这个时代,天人感应、鬼神托梦的观念,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依然根深蒂固,在座的两个女人,就都是相信这一套的。

    “先帝托梦”,代表了“最高权威发布”,一个人,如果说他梦到了先帝,只要你承认他说的是真话,那么,他转述的先帝的话,对任何一个生人,都几有不可抗拒的法律效力,所以,臣子是不可以说自己“梦到了先帝的”,那是大忌,类同矫诏,迹近谋反。

    中国虽大,有资格说自己“梦到了先帝的”,不过三个人——两个女人,一个男人,即两宫太后和小皇帝,也即事实上或理论上掌握着最高权力的三个人。

    但是,因为最高权力不是集于一人,而是由三人分掌——目前,事实上由两宫皇太后分掌,彼此制衡;而“先帝遗诏”的法律效力,凌驾于这三人中任何一人,所以,三人中,不论是谁,声称自己“梦到了先帝”,若其说法被接受,她或他的话语权便会大增,权力平衡便会被打破,便可能对另两人产生重大的负面影响。

    这就是慈安微微变色的原因。

    她张了张嘴,正不晓得该怎么接口,慈禧秀眉微蹙,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在下面,呆得……似乎不大安稳。”

    山陵不安?!

    慈安浑身的寒毛,“刷”的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声音打着抖:“怎么会?‘大工’是六爷主持的,奉安大典,咱们俩亲临谒陵,亲眼看过的,‘大工’办的……确实是好呀。为了这个,还特地传谕嘉奖六爷,说他一点儿都不肯马虎,怎么会……难道,又出了……孝穆皇后的事儿?”

    孝穆皇后是宣宗的原配,夫妻恩爱极笃,惜宣宗践祚之前,就已逝世,宣宗即位后。追谥孝穆皇后。孝穆皇后的梓宫,本暂停于王佐村园寝,道光七年,遵化宝华峪万年吉地竣工,孝穆皇后奉安,宣宗乃亲自护送亡妻梓宫入寝。

    孰料次年宝华峪地宫渗水,浸湿了孝穆皇后的梓宫,不得不将之暂时从地宫中移出。宣宗气得发昏廿一章。连发十余道谕旨,大骂办理“大工”的臣工丧尽天良。更要杀主持“大工”的军机大臣、协办大学士英和的头。

    这个事儿,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太后出面,劝宣宗不宜以家事诛大臣,宣宗侍母至孝,太后的话。不能不听,英和才算捡回一条命,“着加恩发往黑龙江充当苦差”,其子奎照、奎耀俱革职,“随侍前往”。

    这个英和。在本书中也曾小露过脸。前文说过,婉贵妃刻意交好丽贵太妃,意图利用关卓凡的力量,有朝一日出宫别居,英和,就是婉贵妃的祖父;其子奎照,就是婉贵妃的父亲。

    慈禧见慈安色变,连忙说道:“姐姐误会了,不是山陵不安!‘大工’办得确实是好,不关‘大工’的事儿!嗯,你别着急,听我慢慢儿的跟你说。”

    慈安不说话了,脸色阴晴不定,眼中满是惊疑。

    “‘他’问我,”慈禧微微压低了声音,“轩军新增加的三个师,是不是不打算放在天津呢?”

    慈安大出意外,呆了一呆,很吃力的说道:“这,这个事儿,‘他’……也晓得?”

    慈禧郑重的点了点头:“是,晓得的,我……也很意外。”

    顿了一顿,说道:“我说‘是’,‘他’又问,不放在天津,放在哪里呢?我说,回……皇上,一个师放在山东,一个师放在两广,一个师放在湖北的武昌府。”

    “‘他’……似乎皱起了眉头,说道:‘京城东南方向空虚,你们为什么不将这三个师放在天津呢?”

    “我糊涂了,‘京城东南方向空虚’?这是怎么说的呢?我陪笑说道,‘皇上,天津驻扎着轩军的主力,有好几个师呢,依臣妾之见,京城东南方向的防务,很扎实的了,没有必要再在天津添兵了。’”

    “‘他’说:‘唉,力分则弱!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我不大服气,说道:‘臣妾确实不懂军事,可是,几个军机大臣也都是这么说的呀。’”

    “‘他’不高兴了,一甩手,然后……”

    说到这儿,慈禧打住了。

    慈安等了片刻,见慈禧还是没有下文,忍不住问道:“然后怎么样?”

    “然后……‘他’就不见了。”

    慈安浑身一震。

    慈禧的声音似乎也在微微颤抖:“我一惊而醒,浑身冒汗,心怦怦直跳。”

    “浑身冒汗,心怦怦直跳”的,不止她一个人,此刻的慈安,也是“浑身冒汗,心怦怦直跳”。

    两个女人一时陷入了沉默,屋子里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够听得见。

    过了好一会儿,慈安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他’在的时候,你就爱和他顶嘴,后来‘他’对你……唉,不就是因为这个?‘他’……下去了,好不容易……上来一趟,你还是和‘他’顶嘴!这,唉,何苦来哉呢?”

    这几句话,却说得慈禧心中又酸又热,她一面暗暗冷笑,一面扮出懊恼的神情,说道:“姐姐说的是,我后悔着呢!可是——”

    说着,也叹了口气:“军国大事,含混不得,‘他’既然问到了,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可不能就着‘他’的意思乱说话,不然,不成了……忽悠‘他’了吗?”

    慈安呆了半响,说道:“你说的也是。”

    端起茶来,轻轻啜了一口,全然不辨滋味,不过以此压抑和掩饰翻覆起伏的心情。

    放下茶碗,秀眉紧蹙:“可是,‘他’……上来这么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京城东南方向空虚’,又是什么意思呢?他的话,好像……没有说完似的。”

    “姐姐料的不错,‘他’的话,确实还没有说完。”

    慈安一怔,突然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是,第二天晚上,‘他’……又来了。”

    慈安手一抖,“咣当”一声,险些打翻了茶碗,小半碗茶水洒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祈福

    茶水洒在倭漆梅花小几上,不好喊外面的宫女进来收拾,姐妹俩只好自个儿动手,手忙脚乱地折腾了一轮,总算将几面拾掇清爽了。UU小说,www.uu234.com不过,这么打了回岔,倒是冲散了些紧张的气氛。

    “唉,瞧我,失魂落魄的!”慈安自嘲的说道,“好啦,你继续说下去吧。”

    “嗯,‘他’……一进来,就说,昨儿我跟你说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只好跟‘他’解释,轩军新增的三个师,为什么要分驻山东、两广、湖北各地?”

    “先说山东。咱们的海防——拿关卓凡的话说,就是……嗯,‘海岸线’,长得很!拱卫京师,不能仅仅在天津设防,那已经是家门口了,在那儿开打,就算是被人家打上门了,咱们就被动了!防线要向外推,推的愈远愈好!山东的威海,奉天的旅顺,一南一北,是两个极紧要的关节,这两个点的连线,算是咱们的第一道防线,这两个点卡住了,咱们就御敌于国门之外了!”

    “因此,咱们的军港,就设在威海、旅顺;也因为这个,山东、奉天,都得放一支精兵,既为防备敌军登陆,也为保护军港的腹背,海陆呼应,庶几无忧!目下兵力有限,先紧着山东用吧!”

    “听我这么说,‘他’不吭声了。”

    “我的胆子大了起来,继续说,广东那边儿的道理是一样的,咱们在广州方向吃过大亏,海军刚刚成军。暂时还不大照应得到广东。那么。广东的陆防就一定要加强!”

    “另外,也是更紧要的,咱们已经打定主意,要和法国人见仗了,到时候,陆路进军,一定是走广西、云南,就近从广东调兵。方便的很!事实上,一个师,根本不够用,还得继续往两广增兵,天津的轩军,只怕……只会减少,不会增加。”

    “我说到这儿,‘他’的样子,又……变得不高兴了,不过。‘他’既没有开声,我就装作看不见。继续往下说。”

    “武昌、汉口、汉阳三镇,为‘九省通衢’,看舆图,真正居中国之中央,既扼长江要冲,还是将来的‘京汉线’的南端,在武昌府放一个师,不仅大半条长江控制住了,且手握‘形胜之要’,上下左右,东南西北,都能照应得到。”

    “我说完了这些,过了好一会儿,‘他’说话了:新疆平定了,展东禄带的那支兵,可以调回来了吧?”

    “我说,新疆敉平之后,楚军是必然要裁撤的,这个,西北新定,人心未平;新疆建省,亦非一日之功,不放一支子弟兵在那儿看着,朝廷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展东禄部,数年之内,未必撤的回来。”

    “‘他’又不说话了,又过了好一会儿,问道,‘新增加的这三个师,全数到位之后,轩军还要继续扩军吧?’”

    “我说,是,轩军为日后‘国防军’之滥觞,总还要再扩编三、五个师,才勉强够用的。”

    “‘他’说,既如此,轩军再扩编的那部分,总可以放到天津了吧?”

    “我说,臣妾方才已经回了皇上,天津的兵力很雄厚的了,不需要再添了,轩军再扩编,一样要分驻全国各地,譬如奉天,还空着呢!还有,别的都不说,单说对法开战,桂、滇前线,至少要放四个师才敷使用,那儿目下才放了一个师,还差着一大截呢。”

    “我的话音刚落,‘他’就发起了脾气:这也不行,那也不成!怎么,我的事,你们就不管了?!”

    “我惶惑得很,跪了下来,说,皇上的事情,我们姐俩儿,竭心尽力,一点儿疏忽也不敢有的,皇上这么说,我不晓得何所指呢?还请皇上明白开示!”

    “‘他’说,我那儿,巽位不安!冷飕飕的,好像从外边儿往里灌风似的,不堵得严实些,怎么成?!”

    慈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颤声说道:“‘巽位’?那……是什么?”

    “我也不晓得,”慈禧说,“问了‘他’,‘他’说,这个‘巽位’,是八卦之一,主东南方向的!”

    慈安恍然:“啊!怪不得,他说什么‘京城东南空虚’,可是这和天津……”

    略略一想,就明白了:“天津在北京东南方向!可是……”

    呆了一呆,突然间醍醐灌顶,乃试探着问道:“是不是因为……当初,英国人和法国人,是从天津打了进来,‘他’才?……”

    慈安能有这个悟性,倒是颇出慈禧意料,不过也好,省得俺继续拐弯抹角地诱导了。

    “就是这么回事儿!所以,‘他’才要我们在天津多多布置军队,最精锐的,统统都放到天津去,不然,他在下面,就……不踏实!”

    怔了片刻,慈安滴下泪来:“‘他’这块心病,到走的时候,也没有痊愈,竟然带了下去……”

    抽出手帕子,拭了拭眼泪,转向慈禧,满脸恳求的神色:“妹妹,要不然,咱们就……照他说的办吧?叫他在下面,过得踏实些……”

    慈禧摇了摇头,说道:“姐姐,不成啊!咱们这么做,怎么跟‘他’和军机上说?叫人瞅着,不成了咱姐俩儿胡闹?难道,咱们能够跟‘他’和军机上说,这是先帝托梦?那,不成了……先帝胡闹了?”

    此“他”非彼“他”,慈安自然是听得明白的。

    “再说,就算再往天津放一、两个师,‘他’若觉得还不够用,怎么办?难道继续往天津添兵?这没完没了的,不成了无底洞了?轩军难道不干别的事儿了?一个师的轩军,要花朝廷多少银子?那是朝廷的军队,咱们不能够……都摆到家里来呀!”

    慈禧说的在理,慈安无法反驳,她无可奈何地说道:“那……怎么办?咱们也不能眼看着他在下面……唉!”

    “我当时跟‘他’说,”慈禧说道,“我和姐姐,日夜为皇上诵经祈福,心诚则灵,这个‘巽位’,一定可以重新安稳下来的。”

    慈安眼睛一亮:“对啊,咱们自个儿诚心祈祷之外,还可以多请高僧,多做水陆法会!”

    慈禧说道:“‘他’是这么说的,这种事儿,确实是至亲之人诚心祈祷才有用处,可是,不安稳的是天津,你们姐俩儿呆在北京,就算诚心祈祷,又有什么用处?”

    慈安呆了一呆:“那……”

    慈禧缓缓说道:“我狠了狠心,说,‘回皇上,臣妾愿意出居天津,闭关静修,为皇上祈福!’”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压力山大

    慈安呆住了:“你,你说什么?”

    慈禧声音虽轻,可是,一字一句:“我说,‘回皇上,臣妾愿意出居天津,闭关静修,为皇上祈福!’”

    慈安颤声说道:“这,这怎么使得?你,你……”

    “你”了两声,不晓得说什么好,滞住了。UU小说,www.uu234.com

    慈禧微微苦笑:“姐姐,实话实说,我也不晓得,这……是不是我的本心?可是,话赶话的,就……说了出来!”

    顿了一顿,声音中充满了苦涩:“话既出口,难道……我还能收了回去不成?”

    “不,不,不!”慈安有点语无伦次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未必就是……呃,我是说,梦里说的话,未必可以做……”

    一个“准”字,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这两天,她的气色,一直不大好的样子——怪不得呢!

    慈禧叹了口气,说道:“姐姐,我仔细想过了,鬼神之事,谁也说不准,我这个梦,到底真的是‘他’托梦,还只是我自个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说不好。可是,万一呢?我是说,万一……真的是他‘托梦’呢?”

    慈安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万一真的是他‘托梦’,我答允了‘他’,却又反悔了,这,这百年之后,我还怎么相见‘他’于地下啊?”

    “可是,可是,也不能……为了这个。你就……这么委屈自己啊!还有。皇帝尚未成年。离不开娘;国家多少事情,也离不开你!不成,不成!决计不成!这,这,唉,总会有其他的路子可走吧?”

    顿了一顿,突然醒起:“对了,‘他’……怎么说?”

    心里抱着万一的希望。也许,“他”还未及答话,就又“不见了”呢。

    如此,这个事儿,就可以暂时先搁一搁了。

    “他是很欣慰的样子,说,‘你既有此心,我也不能拦你……’”

    慈安心中一沉。

    慈禧继续说道:“‘……不过,我想,你闭关静修的时间。也不必太长,就一年吧。只要精诚感格,一年之后,什么都该稳当下来了,我,就累你一年的时间!’”

    慈安一怔:“一年?”

    “是,一年。”

    慈安不由以手抚胸:“谢天谢地!”

    轻轻吐了口气,随即皱起眉头:“可是,一年的时间,也不算短啊,这一年,别的不说,政务……怎么办?”

    慈禧一笑:“姐姐,不是还有你嘛。”

    慈安苦笑说道:“你别跟我讲笑话了!我……你又不是不知道,看折子,有时候,我都看不大明白!单我一个人,哪里成?”

    “我不是讲笑,姐姐,这不是……还有‘他’帮着嘛!”

    此“他”自非彼“他”。

    慈安怔了一怔,心里说:呃,这倒是。

    随即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你去小苏州胡同,就是跟“他”商量这个事情去了吧?

    愈想愈有可能。

    不过,这个话,自然不必说破。

    不想慈禧自己却先说了:“今儿我去敦妞儿家,得了个空儿,问‘他’,如果我去哪儿进香还愿——我是说,暂时离开北京——对于政务,会不会有什么大影响?他说,这倒不会,京里有母后皇太后主持,上一次,臣奉圣母皇太后巡幸天津,前前后后,整一个月,中枢政务,一切如常。’”

    上一次,慈禧天津阅兵,“中枢政务”,是否算“一切如常”,难说的很。期间,聚贤馆揭帖案、睿王府厨子弑主案,两桩惊天大案接连爆出,惇王由此一跤跌倒,再也爬不起来;宝鋆也牵连其中,被迫退出军机,惊涛骇浪,没顶覆舟,至今思之,尤叫人心悸。

    不过,例行的政务,倒确实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硬说“中枢政务,一切如常”,也未尝不可。

    慈禧继续说道:“我说,如果不是一个月,而是一年呢?”

    “他吓了一跳,说,进香还愿,哪里要花偌许辰光?臣要谏太后一句……”

    “我打断了他的话,说,我就是打个比方,不是说真要出京一年;就算出京,也不会从头到尾要你‘奉’,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再者说了,你不是说什么‘宗教信仰自由’吗?你拜不拜菩萨,我管不来;我怎么拜菩萨,你也别跟我罗唣。”

    慈安不由笑了:“你说话……倒是厉害。”

    慈禧微微一笑,说道:“你不跟他厉害些,他就跟你啰里八嗦,没完没了的,烦人的紧!”

    顿了顿,说道:“听我这么说,他不再‘谏‘了,苦着脸想了半天,说,兹事体大,请太后容臣好好儿想一想,再向太后回禀——姐姐,你听他这话的口气,就算我出去一年,也一定有法子叫‘中枢政务,一切如常’的。这种事儿,他一是一,二是二,是不会和咱们俩打马虎眼儿的。”

    慈安点了点头:“这倒是的。”

    顿了顿,想起一事:“这么说,你还没有将……先帝托梦的事儿跟他说?”

    “那是自然!这个事儿,我自然要先同姐姐商量的!咱们俩定规了,再找他想法子!”

    说到这儿,慈禧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到时候,还不晓得怎么跟他说这个事儿呢!他是讲西学的,先帝托梦这种事儿,十有**,他是不相信的,到时候,必定嘴上唯唯,肚子里,还不晓得怎么看我呢!”

    慈禧的做作,极其自然,慈安心下微觉惭愧:“他”不相信,我可不能不相信啊。

    过了好一会儿,慈安迟疑着说道:“那么,就找他来……问一问?”

    慈禧心中大喜:终于说动你了!

    “好!明儿军机叫起后,就把他单独留下来,商量这个事情!”

    “可是……”慈安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我一想到要整整一年……我整个人,都……发虚了!”

    慈安这话,没有一丁点儿做作的成分。

    她并无单独处理政事的能力,想到今后一年,要一个人面对繁钜,便觉得如山之重,几乎透不过气来;再想到若不慎“指挥失宜”——这可不是小家子过日子,少一捆柴、多二两米啊!——不晓得,会造成多大的损失,留下多大的首尾?

    一念及此,真正是压力山大,“整个人都发虚了”!

    *(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能者无所不能

    “姐姐不必过虑,”慈禧说道,“上一次,我去天津阅兵,你留在北京看家,不也好好儿的吗?这一次,不过是时间稍长一点罢了。UU小说,www.uu234.com”

    “你不用虚安慰我,”慈安苦笑说道,“上一次,北京出了那两个天大的案子,怎么能够说是‘好好儿的’?”

    “那不是‘他’不在北京嘛!这一次,他送了我到天津,就立即返回北京,有他帮着,出不了什么篓子的!”

    “可是……”慈安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看折子,我怎么说……都是不大明白的,也拿不出什么准主意来,上一次,六爷帮着譬解,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就发给你,时间短,这么将就,还勉强能够对付下来——其实没几天,我就觉得很辛苦了!这一次,整整一年,难道也这么办不成?”

    慈禧点了点头,说道:“姐姐说的也是。这一次,我不是去阅兵,是去闭关静修,为先帝祈福,也不能隔三差五的看北京来的折子,不然,心定不下来,不是静祷之道!‘他’晓得了,说不定,又要‘上来’抱怨了——是得想个更妥当的法子。”

    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这一年,所有递上来的折子,一律一式两份,一份用黄的,一份用白的,黄折子递进宫,姐姐你看;白折子归‘他’看,递军机处也好,递朝内北小街也好,都行!他看了折子,拟出意见,标注明白。‘叫起’的时候。一份份给姐姐剖析明白。姐姐觉得中式的话,就照他拟的,或留中,或下发;不中式的,姐姐自作主张就是了——这个法子,姐姐觉得如何?”

    慈安想了一遍,脸上露出笑容,说道:“这个法子好!我就有看不明白的折子。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嗯,就这么办吧!”

    慈禧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正待说话,慈安又说道:“只是,‘他’的活计,多了很多,他本来就忙,这一下,更是……唉,只怕都没有时间着家了!不晓得丽妞儿、敦妞儿两个。会不会抱怨她们皇额娘不体恤人?”

    慈禧一愣,心想:这个姐姐。转的念头,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嘴里说道:“丽妞儿、敦妞儿,都是极懂事的孩子,怎么会瞎抱怨?至于‘他’嘛……”

    脸上露出略带嘲讽的微笑:“能者无所不能,咱们就看看,他到底有多能干?”

    “你倒是……能支使人。”

    “姐姐放心,累不死他!”

    *

    “先帝托梦”云云,自然是慈禧和关卓凡合计出来的鬼话,这番鬼话,慈安相信还是不相信,姑且不论,先要问一声:慈禧到天津去做什么呢?

    自然不是为文宗“闭关静修、诵经祈福”神马的。

    嗯,没错,是去生孩子。

    这个孩子,是生下来,还是打下来,慈禧是很天人交战过一番的,最后下定决心了:生下来。

    原因有三。

    其一,孩子打下来,固然一了百了,可是,正如关卓凡所说,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没有人能够保证孕妇身心万全,万一有不讳之事,真正是噬脐难悔。

    其二,关卓凡激烈的反对态度,慈禧不能不加以考量,如果打掉孩子,和关卓凡的关系,必然会受到严重伤害,这是慈禧绝不乐见甚至难以承受的。

    其三,只要可能,慈禧还是很愿意把这孩子生下来的,她认为,这个孩子,会成为联结自己和关卓凡的最有力的纽带——不论在感情上,还是在政治上。这个孩子生下来,自己和关卓凡,真正就是一家人了,两个人之间的同盟,真正是磐石不移了。

    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生他(她)下来了。

    第一,要出宫——这不消说了。

    第二,加上生产后休养坐月子,前前后后,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

    第三,这一年之内,不能见外人。

    出宫不难,出宫整整一年,可就难了。

    慈禧曾经想过,仿天津阅兵例,用“太后巡幸”的名义,乘“冠军号”南下上海,在上海把孩子生下来。上海是关卓凡的老巢,应该一切方便。

    另外,她也很想看看,这十里洋场,到底是一幅怎样的繁华光景?

    这个想法被关卓凡否定了,原因很简单,“太后巡幸”,再怎么拖日子,无论如何,也“巡幸”不了一整年。

    还有,既然是“巡幸”,就不可能不见人,地方官员固然要见,上海的各国领事,也未必不请求觐见,到时候,肚子大了起来,可怎么见人呢?

    慈禧说:“就说我病了……”

    话一出口,自己先就摇了摇头。

    确实是不成,什么病一病就是一年?圣躬不豫,必然人心浮动,京里京外,得乱成什么样子?太医院还得派御医南下“会诊”,到时候,也不必看肚子大小了,只要把一把脉,就热闹大发啦!

    最后,关卓凡拿出了“先帝托梦”这个主意,慈禧仔仔细细的想了一轮,同意了。

    “先帝托梦”,貌似荒唐,也必定是有人不相信的,但是,这个法子有几个极紧要的好处:

    其一,台面上,没有人能够公开质疑和反对。

    其二,满足了“出宫一年”和“一年之内不见外人”这两个最紧要的条件。

    其三,慈禧此举,算是一种为了先帝的“奉献”和“牺牲”,可以为她赢得非常美好的名声。

    其四,天津是个好地方,既是轩军的大本营,官港行宫也是现成的,起居比紫禁城还要舒服,拿来生孩子,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关卓凡还说了这么一句:“距离中枢,不宜过远。”慈禧略一思衬,深以为然。天津距北京,快马疾驰,朝发夕至,呼应便宜。上海就嫌远了一点,北京若有什么变故,难免鞭长莫及,处置失机。

    “先帝托梦”的路子定了下来,就要考虑“技术性”问题了。

    慈禧对关卓凡的本事是深具信心的,可也忍不住提醒他:“一出宫,我就得开始安胎了,这医生,你可得提前准备好!医术好固然紧要,嘴巴也得牢靠,咱们总不能,看一回医生,就……灭一回口吧!”

    关卓凡赶忙说道:“太后望安!臣那里,有一位极适合的医生,叫做楠本稻,乃是妇科圣手,臣想着,太后的凤体,就归她来照料。呃,利宾,太后还记得吧?臣在美国的时候,发回国的奏折,都由他入宫为太后譬解,还蒙太后殊恩,赏了他一个道台。”

    “利宾?啊,我想起来了,怎么,他和你说的这个叫南什么的医生,有什么关系吗?”

    “回太后,楠本稻。利宾的夫人,多年不育,经楠本稻一番调理,不过数月,就有喜了!”

    “哟,这么有本事的?”慈禧说,“楠本稻,楠本稻,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儿怪怪的啊。”

    关卓凡一笑:“是,她是日本人,姓楠本,名稻,是臣上次从日本带回来的,为人最是小心谨慎,对臣也颇有感激之情,因此,口风是极紧的,这上面,太后全然不必担心。”

    于是将楠本稻的来历简略说了。

    慈禧来了兴趣:“哟,还是女人!还是半个泰西人!有意思!我倒是挺想见一见这个楠本稻了!好,确实是极合适的人选!既是自己人,又是女人,诸事方便,从安胎到接生,都可以由她来做了!”

    “太后圣明!”

    合计明白了,回宫之后,慈禧就要过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坎儿——慈安。

    现在可以来说说前面提出的那个问题了:关卓凡和慈禧编的这番鬼话,慈安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可能相信,可能将信将疑,可能根本就不相信。

    不过,慈安相信还是不相信,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她接受“先帝托梦”的安排——即慈禧赴天津,“闭关静修,为先帝祈福”——就好了。

    她会不会接受呢?

    会的。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预谋已久

    “先帝托梦”,虽然是一件令慈安高度敏感的事情,叫她本能地生出警惕甚至抗拒之心,但是,“托梦”的具体安排,却完全不损害她的利益;相反,表面上,还大幅度向她让渡利益——慈禧离开政治中枢,“两宫垂帘”变成了事实上的“东宫垂帘”,整整一年,国家的最高权力,由慈安独揽。UU小说,www.uu234.com

    权威的竖立、巩固,同掌握权力的时长和连续性,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正常情况下,大政离弃一年之久,回来之后,就算不至久假不归,但上、下必然生出隔膜,短时间之内,难以令行禁止,指挥如意;同时,这一年,下头只秉承“东边儿”之命做事情,“东边儿”威权独重,如此潜移默化,此消彼长,一年之后,必然是东风压倒了西风。

    所以,表面上,这个“先帝托梦”,是不折不扣的损西益东。

    慈安倒未必愿意受此莫名其妙之益,但至少,不管她相信还是不相信慈禧的这篇鬼话,都不至于因为自己的利益和地位受到威胁而坚决反对相关安排。

    那么,出居天津,既然是“损己利人”,副作用如此之大,慈禧为什么还愿意做呢?

    第一,自然是因为没有更好的生孩子的去处,不得不行。

    第二,也是更加重要的,慈禧认为,“损西益东”,只是此事之皮相,实际上,自己的那份权力,并不会真的转移至慈安手里,一年之后。自己回宫。一定可以迅速恢复目下两宫并尊、无分轩轾的局面。自己的利益,不会受到实质性的损害。

    原因很简单:慈禧是了解慈安的,这个姐姐,根本没有独自掌握大政的能力,也根本没有独自掌握大权的**,面对如山之重的责任和压力,这一年三百六十天,她大约天天都会盼着自己早一天回到北京。

    还有。她提出了一个看折子的新安排,并已经慈安首肯了——她出居天津的这一年,所有的折子,一律一式两份,一份用黄纸,一份用白纸,黄折子经内奏事处递进后宫,慈安看;白折子经外奏事处,递军机处,或者直递朝内北小街。关卓凡看。关卓凡看了折子,拟出意见。标注明白,“叫起”的时候,一一替给慈安剖析明白,慈安觉得中式的话,就照如所拟,或留中,或下发;不中式的,慈安自作主张。

    这个安排,表面上是替慈安“分忧”,事实上,关卓凡在这个安排中,是一个慈禧的代理人的角色,慈禧的权力,由关卓凡代行,“西边儿”的大权,由“西边儿”心目中的“自己人”掌握,并未移替至“东边儿”。

    还有,慈禧是知道慈安的,关卓凡拟的意见,慈安绝不会认为“不中式”,必是尽数“准如所拟”,绝不会“自作主张”,则如此安排,同两宫并坐于养心殿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不同。

    当然,这里边儿,有个至关紧要的前提:这个代理人,必须是真正的“自己人”,必须对慈禧百分百的忠诚。不然,大权虽然没有移替至“东边儿”,却移替至这个代理人手中了,如果他生出什么二心,一年之后,一样会有大政久假不归的危险。

    那么,“他”是真正的自己人吗?“他”,会对自己忠诚无二吗?

    这个念头转过之后,慈禧不由微微一笑:这还用说吗?

    一直以来的一切一切,无不说明了这一点,包括这一次选择出居的地点时,他提醒自己:“距离中枢,不宜过远。”

    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犹疑的。

    但是,关卓凡,真的可以百分百信任吗?

    应该说,慈禧是中国历史上最聪明、最能干的女人之一,不过,这个时候的慈禧,年纪毕竟还轻;还有,再聪明的女人,在爱情中,大约也会有她的盲点。

    慈禧以为,她的怀孕,纯属意外。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根本不是什么“侥天之幸”,而是关卓凡处心积虑、筹谋已久所致。

    此事关键的“胜负手”,是玉儿。

    关、慈二人交欢之后的避孕,一向是玉儿负责的。

    避孕的具体方式,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无法在此形诸笔墨,能够说的是,这个时代的妇女避孕,如果不想对身心健康和生育机能造成永久的损害,只能采取有限的物理手段,既不可靠,又非常依赖操作者的“技术水平”,若有人有心上下其手,是颇有机可乘的。

    关卓凡就是这样一个“有心人”。

    他早早地就开始在玉儿身上大量“投资了”:

    玉儿的父亲苏赫,初入仕途之际,办差的时候,不慎摔瘸了腿。一个包衣,年纪轻轻身子就残废了,本来是一辈子也不会有出头之日的,但关贝子大手一挥,一日之间,苏赫便从做了十几年的九品笔帖式的位子上,连升四级,变成了正七品。之后,官符如火,过不多久,便升一级,此前,已升了正六品的主事,成为正经的“司官”了。

    玉儿的哥哥苏达,本来在内务府做一个“半分庄头”,前文说过,这是一份很没有前途的工作,一不小心,就会挨鞭子,甚至沦为壮丁。关卓凡先将苏达调入轩军,不久之后,又从轩军调了出来,做了自己名下十几个庄子的总管。从半分庄头到王庄总管,苏达兜了一圈,从地下爬到了天上。

    玉儿自己呢?已经降了懿旨,指婚给一等男爵、直隶提督、松江军团第四师师长姜德。虽然尚未过门,但喜儿、小熙等小姐妹,私下底一见面,就追着喊她“夫人”,弄的玉儿又羞又喜,假装生气也装得不像,叫喜儿她们笑闹得更加厉害了。事实上,姜德既是一品大员,玉儿将来的封诰,就不会比丈夫更低,正正经经的“一品夫人”。

    玉儿一家子的飞黄腾达,全出于关卓凡之力——玉儿心中明白,这些,就是圣母皇太后,也给不了自己的。

    因此,她对关卓凡,感激涕零,无可言喻,既已无法以身许报,就只好“来生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贝勒爷的大恩大德了”。

    关卓凡对玉儿,自然是有所图的,可是,下辈子的事儿,未免太遥远啦,他要玉儿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在“冠军号”上的那个夜晚,终于图穷匕见了。

    关卓凡请玉儿“高抬贵手”,让他和圣母皇太后两个,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爱情的结晶”。

    *(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布局

    “爱情”和“结晶”这两个词儿,听在耳中,玉儿又是新奇,又是感动。←UU小说,www.uu234.com关卓凡更进一步使她相信,这个珠胎暗结,也是为了太后自个儿好——这个孩子,会成为联结慈、关的最紧密、最可靠的纽带,有了这个孩子,慈、关之情,生死不渝,终身不易。

    这个说法,和后来慈禧自个儿对这个孩子的看法,倒是颇为接近。

    关卓凡也强烈地暗示,既然这个孩子来到世上,乃是拜玉儿“高抬贵手”所赐,那么,今后在慈、关之间,她自然就宠信不替了。嗯,将来,让这个孩子叫玉儿一声“姑姑”,也是应该的。

    姑姑,那我不成了关贝勒的……妹妹了吗?

    玉儿心花怒放。

    还有,关卓凡拍胸脯,这个孩子必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生了下来,坐过月子后,圣母皇太后便可回宫,继续垂帘听政,一如其旧。

    玉儿并不以为关贝勒是在说大话,他的神通,何等广大?既然他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那就必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既然,此事于圣母皇太后有百利而无一害,那……奴婢就遵贝勒爷的命吧。

    玉儿不是小孩子,皇宫又是天底下机心最重、倾轧最烈之地,深宫中的女人,最擅察言观色,心思最是机敏深沉,玉儿又是个一等一聪慧的女子,关卓凡的话,她未必尽信,不过。无论如何。关卓凡提供了看上去很有说服力的“表面证供”。玉儿审时度势,权衡利弊,最终接受了关卓凡的“请托”。

    关卓凡的话中,一切令人起疑和不安的因素,都被她轻轻的抹掉了。

    玉儿替慈禧避孕,“技术动作”之“变形”,倒并非自那晚之后就开始了的——那个时候,关卓凡和恭王同领军机。关卓凡还未取得政治中枢的主导权,因此,时候未到。

    之后,聚贤馆揭帖案、敖保弑主案,两桩泼天大案接连爆出,惇王削爵圈禁,宝鋆退出军机,恭王也以“奉职不谨”遭谴,“反关联盟”土崩瓦解,关卓凡真正压倒了恭王。开始独领军机、独秉国政,时机成熟了。

    就是说。慈禧于关卓凡之“樊篱尽撤”,是自第一次“巡视颐和园工程”始——当然,慈禧自己,是全然被蒙在鼓里,不晓得玉儿的手脚,“不干不净”,那个“杀千刀”的“脏玩意儿”,大半都留在了自己身子里边儿。

    不过,那一次,慈禧并没有“中招”。

    第二次“巡视颐和园工程”——也即前不久的那一次,终于“侥天之幸”了。

    百分之五十的“中奖率”,轩亲王的“准头”,还真是不坏;圣母皇太后的那块“田”,也是够肥沃的。

    这个“进度”,超出了关卓凡自己的预计,不过,时机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恭王刚刚辞去一切差使,退隐泉林;中枢大政,关某人只手遮天。

    他简直该学一学御姐,去拜一拜菩萨。

    玉儿,谢谢你。

    需要说明的是,宫女不比太监,下值之后,也不能随便出宫,传递消息,没有太监方便,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

    宫女一个月可以和家里人见一次面,宫外边儿的东西,不能随便递进宫来,但宫里边儿的东西,譬如主子的赏赐、自己攒的月例,是可以交给父母家人的,这就是一个向外传递消息的最好的机会。

    宫女和家人会面,有内务府的人“监场”,机密的话是没法子说的;交给家人的物件,要先由内务府官员检视,出宫的时候,把守宫门的护军还要再查一遍,所以,复杂的消息,是很难传出宫去的,信件、字纸神马的,就更不必说了。

    不过,关卓凡并不要玉儿传递什么太复杂的信息,他要知道的最紧要的一条信息是:圣母皇太后“巡视颐和园工程”之后,月事是否如常?

    玉儿每次和家人见面,交代的物件中,都会有些银两,或是小银锞子,或是散碎银块,这些银锞、银块拢在一起,若是偶数,便意味着“来了”;若是奇数,便意味着“没来”。

    这是关卓凡和玉儿在“冠军号”的时候就约定好了的。

    苏达只负责向关卓凡报告银锞和银块的数目,至于这些数目意味着什么,他是不晓得的。

    前天,李莲英至敦柔公主府传谕,他前脚走,苏达后脚到,以有“王庄改革”的重要事项要向王爷请示为名求见,带来的消息就是——“奇数”。

    因此,慈禧临幸敦柔公主府,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之前在养心殿上,御姐的神情又为何如此怪异,其时,关卓凡已经心中有数了。

    事实上,在“投资”玉儿之前,关卓凡就开始布这个局了。

    跨海征日,抵达长崎之后,一枪还没放,一仗还没打,关卓凡就叫长崎奉行竹内四郎“请楠本先生过来一晤”,弄得竹内四郎还以为楠本稻艳名在外,引起了关贝子的垂涎。

    关卓凡要把楠本稻带回中国,理由冠冕堂皇,“中国的现代医学,也在刚刚起步,正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想请先生移居中国,帮助中国建设现代医疗事业,特别是创建现代的妇科医疗,先生岂有意乎?”

    这个话,不算忽悠楠本稻,不过,另外一个目的也同样重要:他要有朝一日,楠本稻做为慈禧产检、接生以及产前产后相关护理的活计。

    关卓凡找不到比楠本稻更合适的“私人医生”了:

    一,她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妇科医生。

    二,她是女人,诸事方便。

    三,为人细心,天性谨慎。

    四,她是外国人,身处异国他乡,愈发谨小慎微了。另外,自己可以算是她的恩人,她则几乎可以算成是自己的“战利品”——这几个因素叠加在一起,确保了她办这个天字第一号**差使时,必定守口如瓶,一个字儿也不会外泄的,包括对自己唯一的亲人、女儿楠本高子。

    嗯,就是那话:所有的秘密,都会带进了棺材里面去。

    绸缪经年,终于成事,关卓凡不能没有志得意满之感!

    *(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集议重臣

    军机处传出旨意,皇上奉两宫皇太后御乾清宫,集议重臣。UU小说,www.uu234.com

    这个“重臣”,包括军机大臣,御前大臣,领侍卫内大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内务府大臣,大学士、协办大学士,六部满汉尚书,顾委会主委,都察院左、右都御使,翰林院掌院学士,詹事府詹事,大理寺卿,太常寺卿,太仆寺卿,光禄寺卿,鸿胪寺卿,通政使司通政使,国子监祭酒,和宗人府的堂官:宗令,左、右宗正,左、右宗人,以及府丞。

    除此之外,还有恭亲王、醇郡王、钟郡王三位近支亲贵,以及睿亲王仁寿、庄亲王奕仁、怡亲王载敦、郑亲王承志、礼亲王世铎、豫亲王本格等各支亲贵的首脑。

    肃亲王华丰宿疾缠绵,不良于行,请了病假。

    翎顶辉煌,济济一堂。

    当然,这里边儿,不少人的身份是相互重叠的,譬如:

    关卓凡既是军机大臣,又是御前大臣。

    军机大臣里的文祥、曹毓瑛、郭嵩焘,分别是工部、兵部、顾问委员会的堂官,文祥还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首席大臣。

    宝鋆这个内务府的掌钥大臣,也“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上行走”。

    倭仁既是大学士,又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

    近支亲贵中的醇王,既是御前大臣,新近又派了领侍卫内大臣的差使。

    睿亲王仁寿,出了代表本支出席会议外,还是宗人府的宗令。

    今儿与会的衙门中。宗人府是最扎眼的一个。这是因为。宗人府主管皇族事务,平素并不参与国家大政,不晓得他们过来,能“议”些什么?还有,大部分的衙门,与会的,只有正堂官,唯有宗人府。正、副堂官到齐,连介乎堂官和属官之间的府丞也到了。

    如此“集议重臣”,是很少见的情形。

    与会的朝臣中,太常寺卿、太仆寺卿、光禄寺卿、鸿胪寺卿、通政使司通政使、国子监祭酒,掌管的都是冷曹衙门,品级也不高,平时决议大政,是没有他们的份儿的。其中品级最低的国子监祭酒,虽然勉强可以归入“小九卿”,但论起位份。不过一个从四品,怎么说也算不得“重臣”。他们与会,又能“议”些什么呢?

    类似的情形,只有过一次,就是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召开的那次“铁路会议”。不过,会后,与会人员心里边儿都明镜似的:是次会议,“会议”神马的,根本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联署”,其实就是软硬兼施,逼着大家伙儿签字画押,表态支持兴办铁路。

    这一次呢?

    有的人心中嘀咕,是不是“上头”又出了什么新鲜花样儿,又要拉俺们过来按手指模儿啊?

    两宫皇太后御乾清宫会议朝臣,更加是垂帘听政以来的第一次。

    乾清宫为天子正衙,或曰:天子正寝。前明成祖迁都北京之后,十五个皇帝中,有十四个以乾清宫为寝宫;本朝定鼎,世祖、圣祖二帝,亦以乾清宫为寝宫。世宗移居养心殿,从雍正朝始,紫禁城的政务中心转移到了养心殿,不过,在理论上,乾清宫“天子正衙”的地位,并未改变。

    除此之外,乾清宫的南庑,即乾清门两侧的房子,西边的为“南书房”,内廷词臣直庐,皇帝文学秘书办公的地方;东边的为“上书房”,皇子、皇孙们读书的地方,包括每一位登基之前的皇帝,也包括今上。至于现在小皇帝改在弘德殿念书,那是后来的事情,刚从热河回到北京的时候,一样是在乾清宫“上书房”念书的。

    乾清宫这样一个有重大象征意义的地方,两宫皇太后本是不宜临御的。两宫垂帘,祖制所无,格于形势,不得不行,但防微杜渐,不使牝鸡司晨,变成阴阳颠倒,是掌国亲贵大臣的责任。因此,皇太后在仪制上若有逾距之处,一定要坚决谏阻。

    垂帘五年余,慈禧不止一次暗示,有意临御乾清宫。但恭王每一次都装作听不懂,或者王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干脆一声不吭,总之根本不接她的话头,慈禧自己没趣儿,只好罢了。

    在此之前,两宫皇太后唯一一次临御乾清宫,是接见“美利坚访华代表团”。不过,那算国家典礼,和“会议朝臣”的性质,有着本质的不同。

    而且,选在乾清宫接见友邦俊彦,主要目的,是为了强调中、美“血盟”之谊,重点在于美国人,皇太后临御,不是事情的重点,也就不算“逾距”。

    这一次,可不同了。

    怎么,恭王一退,路数马上就改了?这……

    有人心中不免嘀咕:唉,若论风骨,轩王似乎……不及恭王啊。

    临御乾清宫,用的理由倒是简单:人太多了,养心殿地方不够大。

    如果仅仅是举行什么典礼,大伙儿磕过头就走人,队伍就算排到殿外去,也没有什么大关系,可俺们今儿是“集议”,每个人都得装到屋子里头呀。

    不过,“上头”还是做出了“避嫌”的姿态,不用明殿,会议的地点,选在了西暖阁。

    乾清宫阔九间,深五间,暗合“九五至尊”之意。中三间为明殿,设宝座;左三间为东暖阁,即著名的“三希堂”,收藏着高宗的心头之好——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三通贴”,并因此得名;右三间为西暖阁,取名“温室”。

    今天的“集议”,就在“温室”中举行。

    大臣们经过明殿进入“温室”的时候,许多人都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眼宝座上头的那块“正大光明”匾,心中不由生出感慨:鉴于康熙朝九王夺嫡之乱,自雍正朝始,本朝不立太子,圣心默定哪个皇子承继大统,生前拟好旨意,收在这块“正大光明”篇后的“建储匣”内。

    再进一步想到:高宗、仁宗、宣宗、文宗,都是按这个制度继统践祚的,然而,因为今上是先帝唯一的儿子,今上继统,这个秘密建储的制度,事实上已经失去了意义,今上登基,也就没有经过“打开建储匣,顾命大臣共同验看,再和大行皇帝秘藏身边的诏书对照”这道程序。

    大清的皇祚,如此之单薄……唉!

    有人还在心中嘀咕:不在明殿会议,只怕是不得已为之,未必就是什么“避嫌”——宝座的格局,只为一人而设,根本没法子把一位皇上、两位太后同时摆上去啊。

    “温室”地方不小,可也乌泱泱跪得满满当当的,站立的只有四人,两位当值的御前大臣:醇郡王和科尔沁亲王伯彦讷谟诂,两位奉旨“召对宴筵,免行叩拜礼”的亲贵大臣:轩亲王、恭亲王。

    黄幔后面,圣母皇太后清朗有力的声音说道:“这儿有一道旨意,我们姐俩儿已经用过印了,奕譞,你交给文祥,替大家伙儿念一遍,然后,即转内阁明发。”

    *(未完待续。)

肩伤发作,请假一天

肩背旧伤发作,码不了字(这个假条,是请人代打的),只好告假一天,见谅。

    *(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摄政?

    有人心中一动:用过印了?那还“议”什么?

    有人想:也许,“议”的不是旨意上的事儿呢?

    醇王接过圣旨,递给文祥,文祥接过,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群臣,展开了圣旨。UU小说,www.uu234.com

    群臣跪在地上,按着规矩,不能抬头仰视,不过,关卓凡是站着的,他留意到,文祥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文祥轻咳一声,开始宣读,声音略微有一点嘶哑,似乎昨个儿没怎么睡好的样子,不过依旧响亮清晰,并没有其他什么异常。

    听着听着,大伙儿都懵了:什么?先帝托梦两宫皇太后,说“山陵虽固,巽位未安”,须至亲之人,“出居东南,静心默祷,期年之后,弭尽邪祟”?

    这个……我没有听错吗?

    文祥继续往下念。

    两宫皇太后经过商议,决定:圣母皇太后出居天津,母后皇太后留居京畿,共同为先帝茹素静祷。又,国家政务,一日不可停顿;圣学未成,亦赖慈恩沛施,因此,母后皇太后诵祷之余,垂帘听政,一如其旧。

    母后皇太后独任艰巨,须有力人员顾问襄赞,君臣同心,庶几厪虑不烦,内外乂安。特行黄、白折制度,派轩亲王协助看折,云云,云云。

    若遇紧要大政,不能决疑,可发往天津,由两宫皇太后共同睿断。虽偶尔搅扰圣母皇太后静修,但国事为重,想来先帝在天之灵。亦不会介怀的。

    文祥念出“钦此”二字后。乾清宫“温室”内。没有一个人说话,连咳嗽都没有一声。但是,非常明显的,屋子里的呼吸声粗重了起来,任谁都感觉得到,沉默之下,暗流涌动,无声的骚动。此起彼伏。

    慈禧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个事儿,出来的甚是突然,晓得大伙儿会觉得有点儿突兀,大约也会有人觉得难以置信,可是,若只是一个人梦到也就罢了,我们姐俩儿都梦到了,那就绝无可疑了。”

    我们姐俩儿……都梦到了?

    对啊,方才圣旨中也说。是“先帝托梦两宫皇太后”,不是“先帝托梦圣母皇太后”呢。

    “先帝托梦两宫皇太后”这个说法。之前慈禧拿来征求慈安的意见,慈安略略犹豫了一下,也就点头同意了,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台面上这么说,是绝对必要的,不然,“先帝托梦”,托给侧室,却不托给正室,算怎么回事?置正室于何地呀?

    当然,这么做,是“两家便宜”,对慈禧的好处也是大大的。如其所言,“我们姐俩儿都梦到了,那就绝无可疑了”——是啊,不能两位皇太后一块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若还有人以类似理由劝谏,几乎等于公开质疑:两宫皇太后是在撒谎,是在编瞎话了。

    慈禧转向慈安:“姐姐,你说呢?”

    慈安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清清楚楚的:“是,正是这么回事儿。”

    慈禧点了点头,转回头来,说道:“这个事儿,事前没和大伙儿商量——也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商量?我们姐俩儿想,这种事儿,若问臣子拿主意,大约左右都是叫人为难的!我们姐俩儿,索性就自作主张了!总之,请各位成全我们姐俩儿对先帝的一片心意!”

    君主对臣下说话,用到“请”和“成全”,是极其罕见的,群臣齐刷刷地伏低了身子,站着的关卓凡和恭王,立即跪了下去。

    关卓凡说道:“皇太后体恤臣下,无微不至,臣等感激涕零!臣……奉诏!”

    恭王说道:“皇太后精诚感格,通达天地!诚心诵祷,既是为家,亦是为国,期年之后,必山陵永固,天下乂安,盛世可期,臣……等奉诏!”

    嗯,这个马屁,拍得甚有水准啊。

    “臣等”二字,也有意思。

    两宫皇太后的脸上,同时露出了微笑。

    两个大头子既如此,别人还有什么话说?再者,仓促之间,一片混乱,内里情形,全然摸不着头脑,就有心进谏,一时之间,亦不知从何说起?

    更何况,人家都已经“用了印了”。

    当下,一片“臣等奉诏”,此起彼伏。

    心思清明的人,已经想到了:以母后皇太后敦厚天性,独自垂帘,行“黄、白折”制度,接下来这一年,轩亲王的权力,几同……“摄政”了!

    “关天下”,坐实了。

    进而想明白了:

    一,今儿“集议重臣”,“集”是真的,“议”是假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国家中枢格局有了大的变动,须在京亲贵重臣面承慈谕,剀切明白,庶几人心安定,无谣传纷啄。

    二,地方选在天子正衙的乾清宫,倒不是“西边儿”有心逾距揽权——刚刚好相反,人家出居天津,整整一年,远离中枢,是地道的“放权”呢!

    “养心殿地方不够大”,竟是很实在的缘由——今儿与会的朝臣,加起来有好几十号,而两宫皇太后的话,每一个字都必须听得清清楚楚;黄幔之后的天颜,神情气色如何,最好也能够大致觑明白——是否有什么犹豫彷徨、吞吐难言的意思?所以,还真不能像举行典礼那样,殿内摆不下,就摆到殿外边去。

    都听清楚了,也都看明白了,应该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也有人这么想:乾清宫天子正衙,地位崇高,在此宣布圣母皇太后出居天津、为先帝静祷,轩亲王襄赞政务、协理看折,也隐有隆重其事之意,既宣扬了圣母皇太后的“妇德”,又巩固了轩亲王几同摄政相埒的地位。

    正在各怀心思,圣母皇太后又说话了:“关卓凡。”

    “臣在。”

    “我这次去天津,不是去巡幸的,仪注不能仿巡幸的例,一切一切,务必去奢就简。嗯,宫里边儿,我也只带一个内侍,一个女官。”

    “是,臣遵旨。”

    “还有,一路上,我是不见人的,到了天津,静修默祷,更是如此,你要提前打好招呼,地方的觐见、供奉,统统免掉。”

    说到这儿,慈禧皱了皱眉:“尤其是崇厚那儿,可别又弄出什么花样来。”

    “是,臣小心办差,不敢有误。”

    这段对话,乔张做致,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倒霉的崇厚拉了出来,小拍了一巴掌,任谁听了,都会以为,既然出居天津,是为先帝诵祷,那么戒奢、闭门,就是题中应有之义,这是圣母皇太后当着众臣,自述心志,并不虞有他。

    谁也想不到,圣母皇太后和轩亲王的这番对话,其实是另有深意滴。

    “好,”慈禧朗声说道,“诸位臣工,咱们明年此时再见罢!”

    *(未完待续。)

    ps:  颈部劳损引发肩胛旧患,不能不遵医嘱,适当休息,并就医理疗。接下来的半个月,狮子会尽力保持更新,但因为伤患和治疗的关系,有时候,更新可能会略微不大稳定,狮子先给书友们打个招呼,道个歉,并感谢各位书友的理解!

    *

第七十七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圣母皇太后出居天津,紫禁城里,除了母后皇太后一个人,其余人等,暗地里都以手加额,从上到下,私下底都说,这一年,可有好日子过了!

    “西边儿”威重,御下极严,太监、宫女因小咎而干大戾的,不在少数,犯了错,被生生杖死的,亦不止一例。服侍她的人,除了玉儿、李莲英等极少数最亲信的,余者在她面前,都是大气儿不敢出一口的,慈颜略变,长春宫上下,便为之股栗。

    圣母皇太后的威严,自然不止于长春宫,东六宫、西六宫,南三所,北五所,整个紫禁城都算上,一切执事人等,见到她,都像老鼠见了猫,就是钟粹宫的人也不例外,喜儿这种在母后皇太后面前一等一的红人儿,跟圣母皇太后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

    这下好了!“西边儿”出居天津,且整整一年,后宫事务,由“东边儿”一人主持,母后皇太后御下极为宽厚,呵斥人都是少有的,笞杖下人,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大伙儿的日子,可不是大大的好过了?

    紫禁城里,浮动着一股莫名的喜气,大家平日见面说话,脸上都挂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笑容。

    不过,整个紫禁城里,对圣母皇太后出居天津,最为兴奋的那一位,还不是这班太监、宫女、苏拉。

    是谁呢?

    小皇帝。

    生母离京两百里,眼神再好,也觑不着他的影子;手伸得再长。也揪不着他的小辫子。虽然自己还呆在四方城里。但倏然之间,小皇帝就有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之感,心花怒放,无以言喻。

    唉,做为一位母亲,慈禧是非常失败的。

    小皇帝打小就同生母不亲,年纪愈长。状况愈甚。

    慈禧的性子,争强好胜,望子成龙之心,同今天那班一到周末,便把孩子往各种兴趣班、培训班送的家长,毫无二致;不同的是,她的儿子是皇帝,系天下之重,期待自然更高,责备愈加求全。

    慈禧对小皇帝的功课督责极严。可是,小皇帝本就不是一块“进学”的料。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弘德殿的差使,又以倭仁、徐桐为主,这两位讲的,不是《尚书》,就是《大学》、《中庸》,诘屈聱牙,晦涩难明,加上倭、徐两个,照本宣科,枯燥无味,因此,他们“上”的书,根本进不去小皇帝的脑袋里。

    另两位师傅,关卓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翁同龢独力难支,小皇帝的功课,实在叫“马尾穿豆腐——提不起来”。

    慈禧一提起小皇帝的功课,便又气又急,见到小皇帝,便拿不出好脸色来。小皇帝在生母面前,十次有八次是挨骂的。偶尔功课中式,师傅在卷子上画了红圈,以示激励,小皇帝兴冲冲地拿给两宫皇太后看,慈禧却想着“不可长他的虚骄之气”,心下虽喜,面上却是淡淡的,最多说一句,“这也罢了”。

    小皇帝只觉兜头一盆冷水浇下,起早贪黑,孜孜苦读,不过换来一句“这也罢了”,什么“圣学精进”,到底有什么意味?

    于是,小皇帝对“上书房”愈发提不起兴趣,功课也就愈发的差了,慈禧也就愈急,苛责也就愈甚。如此这般下来,变成恶性循环,小皇帝年纪愈长,心里边儿,同生母的距离,也就愈远。

    另外,某种意义上,小皇帝和慈禧的疏离,慈安在不知不觉中,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慈安是从不骂小皇帝的,一见到嫡子,脸上便现笑意。有所教训,也是温语絮絮,熙熙然如春风化雨。小皇帝就算不“心悦诚服”,也不会有任何不适之感。每一次,在生母那儿挨了骂,小皇帝就跑到嫡母那儿“求安慰”。离开钟粹宫的时候,什么抑郁委屈,都是能够化解掉的。

    两位皇额娘比着,小皇帝的心中,愈发觉得,慈母可亲,严母可畏。

    如今,严母出居,宫里边儿,只剩慈母,再也没有人来骂我、管我了,我还不手舞之,足蹈之?

    甚至,扯开嗓子,吼几句西皮流水都是可以的——太极殿加上长春宫,偌大地方,都归了我一个人,想怎么折腾都成!真正是……真正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咦,这句话怪怪的,我是听谁说的?呃……是那个姓关的吗?

    长春宫是慈禧的寝宫,太极殿是小皇帝的寝宫,两座宫殿是连通在一块儿的。

    长春宫和太极殿,都属西六宫,太极殿在长春宫南边,紧挨着长春宫,不过,二者原本并不连通,连在一起,是文宗手上的事儿。

    辛酉之前,文宗以长春宫为寝宫,他少年时骑马摔伤,落下腿疾,兼之体气不壮,不喜过多活动周折。太极殿南,就是养心殿,为“上下班”方便,文宗忽发奇想,将太极殿的北墙和长春宫的南墙,一齐拆掉,再将太极殿的后殿体元殿辟为穿堂殿,使太极殿和长春宫二宫,连接成了一个相互贯通的四进的院子。这样,他一出太极殿,即可入养心殿——步行两丈许地,便可到达办公地点,真正是方便不过。

    不过,工程刚刚完结,英法联军即大举内犯,文宗出狩热河,步行上班的便利,他基本上没能够享受得到。

    辛酉政变后,两宫回銮。彼时两宫垂帘,为看折、办事方便,两宫皇太后决定住在一处,“合署办公”。西六宫、东六宫,一座座宫殿看过去,其中面积最大的“长春宫+太极殿”,自然成为不二之选。

    母后皇太后住太极殿,圣母皇太后住长春宫,小皇帝则跟着生母一块儿住。

    很快,大伙儿发现,这个为方便而行的“合署办公”,一宫二主,彼此上下都十分别扭,其实带来了更多的不方便;而即便两宫分开居住,有什么事儿要商议,你来我这儿,或我去你那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方便。

    于是,两宫“分居”:慈禧带着小皇帝,需要大一点的住处,慈安搬去了钟粹宫,将“长春宫+太极殿”让给了她们母子。

    *(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知好色而慕少艾

    两宫回銮之时,小皇帝年纪尚幼,和生母同住,是十分自然的;待到小皇帝年纪渐长,母子继续同住一宫,就不大方便了,于是就把小皇帝搬到了太极殿,这样一来,母子两个,分居一宫一殿,又同在一个院子里,彼此的距离,算是比较合适了。UU小说,www.uu234.com

    不过,这个“合适”,是别人眼中的,对小皇帝来说,还是嫌距生母太近。皇额娘也不必凤驾亲临,随便派个太监宫女过来转一圈,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自己若有什么越轨逾距的行径,必得时刻紧盯着长春宫那边的动静,实在不够爽快。

    现在好了,我就算一路筋斗,从太极殿的前殿,打到长春宫的后殿,都无妨了!

    慈安曾经十分委婉地向慈禧暗示:你出居天津这一年,要不要我搬到长春宫,就近照拂皇帝?可是,慈禧没接慈安的话茬,慈安只好打住,不再往下说了。

    慈安拿不准,慈禧是真没听懂她的意思,还是……装作没有听懂?这……唉,也是,自己若真搬到长春宫,多少有点儿……鸠占鹊巢的味道,也难怪她不愿意!算了,皇帝也长大了,既不必、也不能再拿他当小孩子看待了,移宫的事儿,不用再提了。

    慈禧当然听懂了慈安的话,不过,和慈安想的不同,“鸠占鹊巢”神马的,并不是慈禧在意的,她真正在意的是:小皇帝现在已经是“身在太极殿,心在钟粹宫”,自己出居天津整整一年。这一年间。若慈安和小皇帝住在了一块儿。一年之后,自己回宫,小皇帝眼里也好,心里也罢,还会有“长春宫”三字吗?

    当然,慈禧、慈安都不晓得,小皇帝固然不愿意和严母住在一起,慈母“鸠占鹊巢”。他一样是不乐意的。“东边儿”的皇额娘,再怎么温馨慈爱,搬了过来,对他来说,也是拘束,哪里比得上唯我独尊、天宽地广的痛快?

    独霸两宫,小皇帝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找“更有趣”的书来看。

    《悦来店》已经不能够满足他了,不过,他之所以要看“更有趣”的书。一定程度上,倒是因《悦来店》而来。

    王庆祺UU小说的何玉凤。一上场,就给了小皇帝极深刻的印象,先“右手举鞭,左手撩汉巾亮相”——看到这儿,小皇帝先就轻轻叫了一声“好”——接着,何玉凤“出马鞭走翻身,错步左手单山膀……”,前趋后退,左转又闪,“……走劈花左转身,双手拉开山膀……”,最后,“打马后,勒马亮住相!”

    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舞台动作描写,在小皇帝的脑海中,自然而然转化为一个英姿飒爽的侠女形象:紧身短打,窈窕婀娜,一举手,一投足,一回眸,一转身,美好的曲线,便凹凸起伏,隐约之间,一股异样的氤氲散发出来,叫人眼热、口干、心跳。

    小皇帝立时便有血脉贲张之感,心里边儿,好像钻进了一只热烘烘的小耗子,爬过来,爬过去。不过,他当时主要的注意力,放在接下来的故事情节上面;之后,和小李子的一番装扮安骥、何玉凤的笑闹,也冲淡了他的隐秘的**。

    兴奋过了,入睡之后,何玉凤又出现了。

    梦中的侠女,身上的衣衫,不再是紧身短打,宽松了许多,轻薄了许多,裙裾飘摇之际,衣衫之内的风光,若隐若现,动魄惊心。

    小皇帝死死觑着眼,却怎么也看不清楚,终于忍不住了,一狠心,一咬牙,伸出了手去。

    就在此时,精关大泄,一惊而醒。

    自此,对于女人的好奇和**,再也无法从小皇帝的心头拿开去了。

    小皇帝已经到了对男女之事感兴趣的年纪;另外,在某种意义上,在这个年纪之前,他就以某种形式,接触到了男女之事。

    九重宫阙,禁制虽严,却是最易耳濡目染床帏之事的地方——其他任何地方,床帏之事,都是不能摆到台面上的,就算不能不公开提及,措辞也必尽可能的含混隐晦;唯有紫禁城中的**,是必须摆到台面上来的:皇帝和皇后、妃嫔的每一次交欢,都必须由敬事房书录准确详细的年、月、日、时,以备后妃日后怀孕校验对证。

    原因无他,皇嗣不是皇帝一个人的事儿,是系天下之重的第一等国家大政,一丝一毫也错乎不得的。

    因此,在皇宫这个天底下规矩最大、禁治最严的地方,男女床帏,却是一个可以半公开谈论的话题,这,着实有些诡异。

    当然,不会有人主动跟小皇帝谈论这种话题,可是,耳濡目染,小皇帝较之民间同龄的孩子,其实更早接触到了相关的信息。

    无论生理抑或心理,对于性的需求,都已存备,**的勃发,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突破口。

    不存在任何真正**描写的《悦来店》,刚刚好“踩到了点儿上”,充当了这个突破口。

    小皇帝到了“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慈禧也是晓得的,她的对策,四个字——“严防死守”。宫里边儿的人,私下底都说,“西边儿”瞪大了眼睛,防贼似的,防着皇帝和宫女亲近。

    理论上说,紫禁城里年轻的宫女,只要是黄花处子,就都是小皇帝一个人的,可是,时候未到!慈禧是晓得儿子的,他那个脾性,如果目下就给他沾了腥,十成十会沉溺其中,哪里还有精神头儿“上书房”?功课本来就差,再叫女人分了心,还能剩下几分心思进学读书?哼,还要不要亲政了?

    因此,慈禧在宫里的时候,小皇帝循规蹈矩,宫女跟前,不管皇额娘在不在场,都不敢露出什么不庄重的样子——长春宫的耳目多着呢!

    现在,生母走了,一时间只觉束缚尽去,心底隐秘的**,蓬蓬勃勃的窜了起来。

    他倒没有马上就把主意打到真实的女人身上,满脑子想的,是载澄跟他提起过的那些“极有趣”的书,什么《绣榻野史》、《禅真逸史》、《灯草和尚》、《欢喜冤家》,还有什么《如意君》、《肉蒲团》、《载花船》、《闹花丛》,等等等等。

    这些书,怎样才能弄进宫来,一睹为快呢?

    *(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嘿嘿,嘿嘿

    小皇帝不能够向载澄低声下气,买书的差使,又落到了小李子的头上。

    孰料小李子一看小皇帝开出的“书单”,马上就苦了脸,跪了下来,说道:“万岁爷恕罪,这个差使,奴才办不了。”

    小皇帝一瞪眼睛,说道:“还没有去办,怎么就‘办不了’?你就是偷奸耍滑,不肯出力!小心我……”

    正在想“小心我”怎么样,小李子说道:“哎哟,万岁爷可是错怪奴才了!这个差使,奴才去办,确实不合适!万岁爷想啊,奴才下面,是没有那个话儿的……这,嘿嘿,哪有个太监看这种书的道理呢?奴才跑到琉璃厂买这种书,那不成……新闻古记了吗?一传十,十传百……嘿嘿!”

    小皇帝“啊”了一声,皱了皱眉:“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

    小李子又“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奴才自个儿,倒是无所谓,可是,必定有人会说,太监既不看这种书,那么,买来必是……嘿嘿,必是替……呃,主子买的,这个,宫外边儿的人,晓得奴才身份的,不在少数,这样一来……嘿嘿!”

    这样一来,宫里宫外,都晓得,小皇帝要看“艳情禁毁”的书了,嘿嘿。

    小皇帝脸上微微一红,没话说了。

    过了片刻,轻轻踢了小李子一脚:“滚起来!”

    “是,谢万岁爷!”

    小李子站起身来,小皇帝“哼”了一声,说道:“这是些什么书。你倒是‘门儿清’啊。”

    “回万岁爷。奴才是不看书的。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嘿嘿。”

    “你别‘嘿嘿’了,你说,这个事儿,到底该怎么办?”

    “好办——这个差使,叫王师傅去办就好了。”

    “哦!对啊……”

    第二天在弘德殿的时候。小皇帝趁着倭仁不留意,觑了个机会,对王庆祺说道:“稗官说部,虽非大道,不过,其中佼佼者,未必就不能发抒圣贤之意!所以,嗯,采问民瘼,观风纳谣。万几之余,亦宜披览!这个。嗯,不晓得,有没有什么文笔、立意俱佳者可以进览的呀?”

    这段话,小皇帝打了半个晚上的腹稿,此刻说出来,像模像样。

    当然,其中还是有不大合适的地方:他没有亲政,“万几”是谈不上的。

    王庆祺愣了一愣,但他心思转得极快,说道:“皇上说的极是,臣回去,尽力寻访,明白回奏,进呈御前。”

    那么,该“进呈”哪些书呢?

    下学之后,一帮太监簇拥着小皇帝,离开了弘德殿,小李子故意慢吞吞的,留在了最后,王庆祺赶上两步,低声说道:“李公公请留步,在下有事请教。”

    两人寻了个僻静处,小李子将那张“书单”,递给了王庆祺。

    王庆祺一眼扫过,先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向四周望了望,见无人留意,迅速将“书单”塞进靴叶子里,直起身,眉头已经微微皱了起来。

    “皇上的年纪,”王庆祺不无担忧地说道,“毕竟还不太大,这些书,现在就看,这个……合适吗?”

    小李子“格格”一笑,说道:“瞧王师傅您说的——还不太大?放在外边儿,咱们万岁爷这个年纪,都可以娶媳妇儿了!保不齐,儿子都生下来了!看几本闲书算什么?”

    王庆祺沉吟说道:“那个,毕竟是宫外边儿……”

    “您放心,”小李子又是一笑,“就在宫里,也是有讲究的——您不晓得,宫里面儿的规矩,万岁爷大婚之前,得选出八名年纪稍大,相貌、身条儿都出挑儿的宫女,侍候万岁爷,王师傅,您听听这八位的名号——司仪、司门、司寝、司帐——您倒是猜上一猜,这八位,到底是替万岁爷办什么差使的?”

    “司仪、司门、司寝、司帐……”王庆祺眼睛一亮,“莫不是,供皇上……临御?”

    “着啊!”小李子双手轻轻一拍,“要不说您是师傅呢,一猜就着!”

    王庆祺低声笑道:“还真有这么回事儿?之前,我还以为,这些个话,都是外边儿的人,凭空想象、以讹传讹呢!”

    “当然是真的!”小李子说,“您想啊,大婚的时候,嘿嘿,咱们在这儿偷偷说句打嘴的话,皇后呢,还是位黄花处子,她娘家的老人儿、内务府的嬷嬷,再怎么教导,那种事儿,不懂还是不懂!如果这上边儿,万岁爷也是个懵懂,这洞房花烛夜,小两口儿,不是要抓瞎?那……岂非要耽误皇嗣的生养?”

    王庆祺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皇嗣至大,这个,确实是要未雨绸缪、预为之备!嗯,这八位女官,司仪、司门、司寝、司帐……责任甚重,责任甚重!”

    “可不是?”小李子得意地笑了,“这八位的差使,可是一等一的好差使!在床上伺候过万岁爷,就再也不必操持贱役了,安安稳稳拿着一份丰丰厚厚的月例,运气好的,生下一子半女,万岁爷登基之后,可不就一步登天了?”

    “是,是,公公说的是!”王庆祺说,“如此说来……嗯,这些书,就不能以普通闲书目之了!”

    顿了一顿,说道:“除了皇上训谕的‘稗官说部,虽非大道,不过,其中佼佼者,未必就不能发抒圣贤之意’,因此‘采问民瘼,观风纳谣,万几之余,亦宜披览’——除此之外,嘿嘿,这些书,也同那八位女官一般,对皇上日后那个……呃,不无助益啊!”

    小李子低声笑道:“王师傅,你这话,真有道理!尤其是‘日后’二字,说得绝了!”

    王庆祺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中骂了一句:死太监!

    嘴上却说道:“公公真会说笑话儿——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

    这次轮到小李子发愣了,不过,陆游这两句诗十分浅白,小李子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人却极聪明,略略一想,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哈哈”大笑:“王师傅,你才真会说笑话儿!”

    话一出口,就想到在宫中如此放肆大笑,实在不妥,赶忙强自忍住,压低了声音:“嘿嘿,嘿嘿!”

    *(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宝山在望,秘境将启

    王庆祺进呈的首两本“稗官说部”,一本是《绣榻野史》,一本是《品花宝鉴》。←UU小说,www.uu234.com《绣榻野史》在小皇帝的“书单”中排名第一,《品花宝鉴》却是“书单”中没有的,王庆祺把书偷偷交给小李子的时候,特意叮嘱,请皇上先看《品花宝鉴》,再看《绣榻野史》。

    交接这两本“艳情禁毁”书籍的时候,王师傅和李公公两位,难免鬼祟仓促,为何要做如此排序,王师傅无暇细说,李公公并不了然,小皇帝虽然好奇,不过,想来两本书都是“极有趣的”,自己也都没有看过,先看哪本,并没有什么大的分别,王师傅的话,照办就是了。

    其实,王庆祺先《品花宝鉴》、再《绣榻野史》的安排,倒是出于一片“苦心”。

    《绣榻野史》的**描写,极露极白,极淫极滥;《品花宝鉴》呢,温情软语、风雅缠绵,主人公之间,是“神交钟情”,通篇没有发生直接的性行为,只好算是“意淫”,拿现代人的话来说,可谓“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

    王庆祺想,小皇帝毕竟心智未全,若御览的第一本“艳情禁毁”之书,就是《绣榻野史》这种“重口味”,御体未免承受不起;先拿《品花宝鉴》打个底儿,犹如饮酒,先饮一杯口味温和的,再喝《绣榻野史》之类的烈酒,便从容多了。

    这个想法,貌似颇有道理,实际效果如何呢?

    展卷之前。小皇帝的心怦怦直跳。激动得手都有点儿发抖了。宝山在望,秘境将启,不晓得是何等样的旖旎风光?

    他很快发现,这本《品花宝鉴》,讲的并不是男女之事,而是——“男风”,两位主人公,公子梅子玉、名伶杜琴言。都是男人。

    不过,彼时风气,公卿官宦,狎优是极普通的事情,喜好“男风”,并不等同真正意义上的同性恋,“相公”在“老斗”眼中,究其竟,其实还是女人的变形,不论“相公”抑或“老斗”。对异性的性取态,大多都是正常的。狎优,顶多算是一种“双性恋”的行为。

    因此,“男风”于小皇帝,并没有什么违和之感,男人和女人也好,男人和男人也罢,都无所谓,他在意的是那件“极有趣”的事儿。

    下学之后,一回到太极殿就展卷开读,中间除去钟粹宫视膳的半个时辰,一直手不释卷,一气看到了三更。可是,书中人物,言语动作,虽然极尽风致缠绵,却一直没有出现肉帛相见的场景,这——

    就好像一位绝色佳人,一直对你眉目传情,撩拨挑逗,却就是不肯叫你沾身,更别说“入港”神马的了,这——

    小皇帝这个难受啊!

    小李子三催五请,已经急得跳脚了:“万岁爷,您再不安置,明儿可怎么有精神头儿上书房?”

    事实上,三更即子时,子正之后,就不是“明儿”,得算是“今儿”了。平时,小皇帝必须卯初——早上五点起身,卯正——早上六点上书房,小皇帝就算即刻安置,也不过只能歇息两个半时辰,“精神头儿”,是怎么也谈不上的了。

    何况,小皇帝还不肯“即刻安置”呢。

    “你别再啰嗦了!再啰嗦,仔细我抽你!大不了,我就说身子不爽利,明儿‘撤书房’!”

    小李子心想:圣母皇太后前脚走,你后脚就“撤书房”?我的小祖宗哎,你叫母后皇太后怎么想?倭师傅怎么想?大军机们又怎么想?

    可是,他不敢再劝了,他晓得小皇帝的,再“啰嗦”下去,小皇帝真会光火的,真会“抽”自己的。

    就这么一直看到五更,一本《品花宝鉴》,竟给小皇帝一气看完了。

    合上书,小皇帝往椅背上一靠,怔怔的发着呆。

    小李子看小皇帝面红耳赤、目光呆滞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心,试探着问道:“万岁爷,已经打了五更了,今儿的书房……”

    小皇帝没有回答他的话,嘴里嘟囔着:“这不对呀……”

    一边嘟囔着,一边微微地扭转头,眼光瞄向了摆在一旁的《绣榻野史》。

    小李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万岁爷,可不敢再继续看了!这,这,唉,这个……美味不可多得,留着慢慢儿的看,多好着呢?多有……味道呢?”

    小皇帝皱了皱眉,“哼”了一声,回过头来,涩声说道:“我先擦把脸。”

    “是,是!”

    小李子如蒙大赦,赶紧去绞了热手巾过来,小皇帝接过,往脸上狠狠的胡撸了几把,然后长长的吐了口气。

    “你方才说什么?”

    “哦,奴才说,已经打了五更了,今儿的书房……”

    “不撤了。”

    “啊?万岁爷,您可是一夜都没有歇息……

    “我不困。”

    顿了一顿,又说道:“我想过了,撤了书房,母后皇太后必定会过来太极殿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是,是。”

    说是“不困”,可是进了弘德殿,小皇帝就开始打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师傅讲了些什么,全然不知所云,弄得倭仁大皱其眉,扳起脸来,讲了一番“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的大道理,可就像他上的生书一样,这番道理,小皇帝一个字也没有听进耳朵里去。

    轮到王庆祺的功课了,他很见机,随便出了个题目,“请皇上回去细细斟酌,明日交卷”,然后就放了小皇帝的假。

    回到太极殿,小皇帝虽然还惦记着那本《绣榻野史》,但身子却由不得他自己,一沾床,便扯起了鼾。

    这一觉没能睡多久,因为就像那一次何玉凤入梦,这一次,入睡后没过多久,《品花宝鉴》里的那个“角儿”——杜琴言,来搅扰圣躬了。

    在梦里,杜琴言似乎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水袖摇曳,蹁跹若舞,向小皇帝慢慢儿的靠了过来,可未等她靠近,小皇帝已忍耐不住,精关再开,一惊而醒。

    他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是呼呼喘气。

    过了好一阵子,急促的心跳终于平静了下来。

    小皇帝叫了小李子进来,换了中衣,然后吩咐道:“伺候更衣,我要看书!”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忍无可忍

    小李子小心翼翼的说道:“万岁爷,已过了午正了,得传膳了……”

    “我不饿!”

    小李子跪了下来,用哀求的声调说道:“不饿也得进一点儿东西呀,不然,龙体怎么受得了?再说,今儿若少传了一顿膳,传到了钟粹宫那边儿,从太极殿到御膳房,个个脱不了干系!奴才的腿子,今后还走不走得成路,就不好说了!总要求万岁爷的恩典,赏奴才一条活路!”

    “哪儿有那么严重?”小皇帝不耐烦的说道,“‘东边儿’不是‘西边儿’,打不折你的狗腿!滚起来,别再一副死了老子娘的模样,好像谁多爱看似的!”

    小李子不肯起身,还是副“死了老子娘的模样”。

    小皇帝没辙了:“得,得,我传膳还不成?”

    “谢万岁爷!”

    小皇帝确实没有饥饿感,他之所以答应传膳,除了却不过小李子的软磨硬泡,还因为一种奇怪的“情怯”心理:不晓得这本《绣榻野史》,是不是和那本《品花宝鉴》一样,也没有那种“极有趣”的描写?如是,可就太叫人失望了!若最终不逃这种失意的结果,那么,宁肯晚一点“揭盅”。

    午膳传了过来,食前方丈,珍馐佳肴,但小皇帝毫无胃口,随便扒拉了几筷子,就叫人撤了下去。膳后,困意上来了,书桌上的《绣榻野史》,变得模模糊糊,小皇帝一狠心:算了,先睡他一觉!

    这一觉睡得甚是酣实,醒来之后,自觉精神饱满,还躺在床上。已觉一股热流,从下体慢慢蔓延全身,不一会儿,整个身子,都热腾腾的了。

    再也耐不住了。

    “伺候更衣,我要看书!”

    这一次是真要“看书”了。虽然此时已过申正,距去钟粹宫视膳,不过小半个时辰,可小李子不敢再劝了。

    《品花宝鉴》在前,小皇帝翻开《绣榻野史》的时候,心中虽然忐忑,但并没有抱过高的期望,孰料只看了半盏茶的光景,心里边儿就“轰”的一下。猛地火热了起来:那个“极有趣”的东东,来了!

    血倏然涌上了头——大头、小头,一起充血,浑身上下,都激动得微微颤抖了。

    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那种事儿,是这么回事儿!

    整个人都像着了火一般,蓬勃的**。怒涛汹涌,来回撞击。自己的身子,就要盛不下它们了!

    昨儿下午开始,那本《品花宝鉴》,就像一场无比漫长的**前戏,对小皇帝挑逗摩挲,却始终不肯叫他“进入正题”。**累积,无以宣泄。今儿上午,虽然梦遗了一次,但于小皇帝的年纪、心性,无论心理还是生理。这根本谈不上什么“宣泄”,反而更加刺激了他的**。

    《绣榻野史》无遮无拦的淫行秽事,于小皇帝早已满盈的**,犹如烈火之于覆满油脂的干柴,一点即着,沸反盈天,再也不可自抑了。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我是皇帝!这宫里边儿的女人,都……都是我的!

    我怕什么?

    我等什么?

    也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茶凉了,”小皇帝的声音打着抖,“你出去,叫……叫……”

    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小皇帝终于“叫”了出来:“呃……叫秀儿进来,换杯热的!”

    秀儿是太极殿的一个二等宫女。

    “奴才去换就好了……”

    “你聋了?没听见我说什么?!”

    小皇帝语气之凶狠,小李子从未见过,他不由吓了一跳,觑了小皇帝一眼,又吓一跳:小皇帝面色通红,眼睛中放出异样的光芒,嘴角微微抽动着,整个脸面,都有一点儿变形了,说是“狰狞”,亦不为过。

    他不敢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秀儿进来了。

    这个秀儿,不是“选秀女”后直接分到太极殿的,是小皇帝年纪大了,需要增加服侍的人手,从“六局”挑选上来的,入直太极殿,还不到三个月的时日。她性情温和柔顺,为人处事,一向乖觉小心;样貌虽然普通,不过,皮肤白腻,身条儿更是凹凸有致,给小皇帝行礼的时候,小皇帝的眼光,总不免微微下垂,在她鼓鼓的胸脯上转上一转。

    踩着小碎步,走到书桌左首,秀儿先向小皇帝蹲身一福,然后站起身来,伸手来取书桌上的茶碗。

    幽香入鼻,皓腕如雪,小皇帝的身子,喝醉酒般晃了一晃,就在茶碗即将离开桌面的一霎,小皇帝左手抬起,捏住了秀儿的右手腕。

    秀儿手一抖,残茶洒了出来,溅到了小皇帝的手上,不过,茶水已温,小皇帝毫无感觉。

    把茶水洒在主子的身上,这是十分严重的过失,秀儿大吃一吓,脸色马上就变白了,颤颤地叫了一声:“奴婢该死……”

    小皇帝的声音,比她抖得还厉害:“你别……说话!”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接下来,该做什么?

    此时的秀儿,微微俯着身子,高耸的胸脯,咫尺之外,急促起伏,小皇帝脑子里“嗡嗡”的,右手似乎不是自己的了,机械地抬了起来,好像被一条什么看不见的丝线牵吊着,颤巍巍地摸上了那个圆鼓鼓的去处。

    秀儿猛地一震,身子一软,手一松,“哐啷”一声,手中的茶碗,跌回桌面,险些打翻了。

    软玉在握,小皇帝心头狂跳,脑海中“轰轰”作响,好像打起了雷,一个念头转来转去:女人……原是这个样子的!

    他隐约感觉到秀儿在挣扎,不自禁地,左手、右手都加了力气,口中说道:“你别动,你别动!”

    秀儿**了一声,停止了挣扎。

    小皇帝却还在一叠声地说:“你别动,你别动!……”

    我……没动啊?

    “你别动——哎哟——”

    突然间,小皇帝上身一挺,眼睛微闭,嘴巴张开,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接着,整个身子都抽动起来,两只手,死死地抓着秀儿,把秀儿捏得好不疼痛,险些叫出声来。

    她吓坏了,一个恐怖的念头冒了出来:皇上该不会是……发了羊角风了吧?

    当然不是,皇上只是……咳咳,又一次“精关失守”罢了。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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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介绍:
那一年,懿贵妃风华绝代,肃中堂权势炎炎,洪秀全安然打坐,圆明园赤焰遮天。 那一年,胡林翼呕心沥血,曾国藩百战艰难,左宗棠英雄欺人,李鸿章羽翼渐满。 那一年,一名小博物馆的兼职讲解员,经历了史上最悲催的穿越,死而后生,绝地求存,誓要凭一己之力,祸乱宫廷,颠覆王朝,开创一个全新的世代—— 吾今欲将大笔,重写春秋,天下尚且如此,况一家一室和几个嫂子乎? * * 一组签约作品,每天两更,不拖不欠,求收藏。乱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乱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乱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