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卖弄！耍帅！
两母女都是清淡的口味，这些年，白姨娘为了养生，有时候连晚饭都不吃了。
一般就是陪女儿喝口汤的，年纪大了，为了保持身材，一定要戒口腹之欲。
白姨娘是个意志坚定的人，这些事情上，她都做得极好。
刚刚吩咐了小厨房，外面，二少爷杜煜恒，三少爷杜煜方，二小姐杜玉灵就进来了。
白姨娘笑盈盈的，也没有多吃惊，“都吃了饭吗？”
杜煜恒一袭灰青色绣松柏的长衫，清贵优雅，神色肃然，有几分杜正砚的味道。
一本正经的回道，“回姨娘，我吃过了。”
他们都是杜府的少爷小姐，按规矩来说，称呼于夫人才是母亲，娘亲。
而白姨娘哪怕是亲娘，但她的身份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姨娘，那就是家里的下人一般，他们规矩上是要叫姨娘的。
而不能叫娘亲。
当然，私底下没人的时候，可以偷偷的叫，没人听到没人追究也是没关系的。
杜煜方身穿白色绣红梅的袍子，头顶白色的束玉冠，腰带挂着白玉，肤色也白，他跟白姨娘的五官要相似一些，五官柔媚，但是却不乏男儿身的气度神采，特别是见人一脸笑，如画里走出来的玉人儿，活脱脱的富贵人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
他的身形比起杜煜恒来也矮不上多少，手里还自以为潇洒倜傥的摇着一把折扇！
啪的一打开，上面还写着几个龙飞凤舞般的字迹，细看是新写上去的一首小诗。
杜煜方笑嘻嘻的回道，“回姨娘，我也吃过了。”
二小姐杜玉灵，是结合了杜正砚与白姨娘的五官来长的，两人一个俊男，一个是美人儿，长相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客观的说，不如杜煜方生得好，但是在杜家来说，她也是几个小姐里外貌最出众的了。
因为她经常来白姨娘的院子，比起两位兄长来得勤快，对白姨娘的态度更加的熟纫一些。
“娘，我也吃过了。”
她在夫人面前才叫白姨娘为姨娘，夫人不在场，她都是叫娘的，从小说到大，都说不好。
白姨娘也就任她去了。
白姨娘嗯了一声。
丫环过来，给他们兄妹三人上了座，又倒好了茶水，转身出去，悄然掩上了中堂屋的门。
留母子几人说私房话。
今天一天，杜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白天里，少爷们不在家可能不知情，晚上回了府，肯定都是要来一趟的。
白姨娘教子有方，两个儿子，性格各自都不一样，虽然平时看着不大走动，但是，一有事情，是必会到场的。
屋子里只剩下白姨娘母子四个了。
白姨娘还是温温弱弱的样子，“我知道你们今天可能会来，我让小厨房里炖了一些雪梨膏，这眼看着天气要热起来了，容易上火，喝点雪梨膏汤降降火，对身体好。”
“煜恒，你每天读书晚的，容易上火，喝这个好。”
“煜方，你整天在外面浪得不着家的，也不知道在外面都吃了些什么大鱼大肉的，喝点雪梨膏汤，也能清理调养一下肠胃……”
“玉灵，你也可以喝点，养养嗓子……”
絮絮叨叨，把每个人都说了一遍。
几个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人，规规矩矩的回道，“多谢姨娘想着我们了。”
话题最先还是由杜煜方来打开了。
“姨娘，儿子今天不在家，回家听说了一些事情，今天我们杜府有大喜事，我们真正的大哥可是要回府了？”
白姨娘含笑点头，她把今天廖青与许娇娇过府的事情，捡她知情的，都巨细无遗的说了一遍。
然后，几个孩子们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又是杜煜方先开口，“那真是要恭喜爹了，可惜今天不在家里，要不然早一步就能瞻仰到大哥的风采了。听下人们说，大哥长得龙凤英姿的，说是跟爹年轻时有七八相像，看样子，我这杜府第一帅的少爷名号要不保了。”
这话把杜玉灵都逗笑了。
“三哥，你要点脸！外人吹嘘你几句，你就飘起来了。我今天出去和师父调琴去了，不在府里头，要不然，我也想好好的与大哥亲近亲近。”
杜煜恒也接口道，“秀才案首不好中的，能进京海书院，说明我们大哥确实不一样，人中龙凤来形容不为过，大哥长我两岁，又是案首，学问肯定比我好，以后能与大哥成为同窗，可是一件幸事，以后还要向大哥多请教才是。”
十分的谦虚。
白姨娘捂嘴笑了，“行行行，你们爹知道了，定然会高兴的。你爹就想着你们兄妹几个能和睦相处，家和才能万事兴，你们都是好孩子，懂事儿，娘就不用跟你们操心了。”
杜玉灵又道，“那许姑娘也真是个能干人，竟然救治了南安郡主，郡主是心疾，就算是太医来了，都不敢轻易的给郡主心口扎针，了不起。”
“三妹，你可知道有句话，叫作艺高人胆大嘛！许姑娘还会酿金榜题名酒呢，我是喝过的，真的很好喝，非同一般，不说口感什么的，就是喝了之后，人的脑子他特别的清醒，人家的酒喝了就醉了就糊涂了，而金榜题名酒不一样，它喝了脑子就清醒，真正是天下奇酒！之前还想着这酒是今年才流行，是贡酒，不好买来着，现在可好了，直接有了来源，美滋滋的……”杜煜方一脸向往陶醉的神色。
杜煜恒就露出了鄙夷之色，“除了喝酒，你还会干什么？”
“嗳，二哥，你不能这样说我啊！我虽然不像你这样，做不来八股文章，写不来治国理论，但我好歹也是文化人，我会写诗作曲子，那也是需要文采的，你看古来文豪写诗，谁不得配个酒来着？你说是吧！”
挤眉弄眼的，啪的一下子把扇子合上了，又唰的一下子打开了。
卖弄！耍帅！
杜煜恒望天。
杜玉灵道，“我对那许姑娘有几分好奇，只听娘亲说了，大哥丰神俊朗，与爹年轻时极为相似，今天仆妇下人们议论这许姑娘也是个传奇一般的人，在乡下开酒坊能变成土财主，还能上咱们京城里置宅子，光这一点就真不容易了，又会医术，连郡主都治得，真是个多才多艺的奇女子。”
第787章 多谢姨娘关心
白姨娘笑道，“确实，令人大出意外，我也没有想到，你们别叫许姑娘了，她是你们正经的大嫂，以后叫大嫂就成了。”
杜玉灵意外，“不能吧？以前大哥在乡下，那是迫不得已，现在回府里头了，身份都不一样了，爹难道不会再给大哥配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吗？乡下的姑娘再能干出身也配不上我们大哥了。”
杜煜恒与杜煜方都没有说话，他们都不觉得妹子说得有什么不对，他们心里头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都是庶子，庶女，从小到大受到庶出的苦，对等级观念的严酷他们最深有体会。
白姨娘顿了顿，“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吧，暂时你爹没说，那许姑娘就是你们大嫂，还叫大嫂吧。”
几人应下了。
“好的。”
然后，杜玉灵把眉眼朝外面挑了挑，“那边今天是不是气坏了？我刚才看到三妹妹带丫环过去，我与她打招呼，三妹妹拿眼瞪我，理都没理我。”
白姨娘忍不住抿嘴笑了，“可能吧，夫人的性格大家都知道，不好惹的，你们大嫂初来乍到的，心里有底气不求人做人正派，也就没有给夫人留脸面，夫人今天怕是里里外外都吃了憋气，心里不大爽利吧！”
杜玉灵也偷笑道，“真正是报应了！大嫂也真是个敢的妙人儿，以后，夫人有了新目标，也不会天天把眼光盯在娘您的身上了，挑您的刺了。大嫂这样好的人，等她入了府，我得经常过去和她说说话才好。”
“那是当然了，你们大哥身份尊贵，是我日夜放不下的心结，我愧对小姐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你们不管怎么样，以后也要与大哥多亲近，他就是你们的亲大哥，大哥要的东西，你们都要多让些，不要像夫人那样，老爷要个宅子，还墨墨叽叽的不想给。大哥回府不熟悉，你们身为弟弟的，要处处多照顾一些。煜恒你上学的时候，要等你大哥一起，放学也是一样。煜方，你在京城里朋友多，你看你大哥无事的时候，就带他出去玩玩，熟悉一下京城，介绍一些值得结交的朋友……”
杜煜方在京城里交游甚广，加上长相上佳，有京城四大玉面公子之称。
“娘，您放心，包在我身上，只要大哥有时间，我哪天都可以带他去京城转一圈，哪里有好玩的地方，有好酒喝，我都清楚，文人诗酒踏青郊游只要大哥想，我随时都能组织起来，文人雅致的公子圈里，谁不给我杜煜方面子？是不是？”
杜煜恒又白眼望天。
白姨娘被逗笑了，“是，方儿你面子最大了。行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杜煜恒点头，“好的，姨娘，姨娘若是遇上什么事情，知会我们一声就成了。”
“没事，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们沉住气一些。”
几个应下了。
临走时，白姨娘又把杜煜恒叫住，“你大哥是案首，学问了得，你虽有薄名，可切莫自以为是，多向你大哥学习。你爹对你期望重，现在有了你大哥这么优秀的人在前面，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胡思乱想……”
杜煜恒眸光一暗，“我知道的，多谢姨娘关心。”
两个儿子走了，只剩下二小姐杜玉灵留在了这里。
两母女照常一样，说说话，绣绣花的，只是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休息时间了，杜玉灵问，“娘，这乡下长大的人，真的有这么优秀吗？万一真的比二哥学问好，样样把他比下去了，那二哥……”
白姨娘笑笑，“以后不能叫二哥了，要叫三哥，四哥了。煜恒是你爹从小亲自培养起来的，你爹对他寄于厚望，只要他自己争气，不乱了阵脚，应该是没事的吧。还有，咱们出身低，你爹再疼你二哥，也不可乱了尊卑的，本来那事儿就不太靠谱，只要不分了宠爱就谢天谢地了。”
杜玉灵也就笑笑不说话了，嘴里是这样说得不在意，真要不在意，晚上绣个帕子针脚都错了好几步，没发现呢。
这新回府的大哥大嫂，跟上次的廖长生完全的不一样，也是超出了她们的意料之外。
***
***
第二天一大早上的，许娇娇与廖青在后院里锻炼身体。
没有地方爬山跑步了，锻炼也不能拉下。
两人扎马步，练习对打格斗技巧，不是那种郞情妾意的比划，而是真正的对敌技巧性格斗技术。
这些都是许娇娇前世警校里学习的功夫。
每一个新招式，都让廖青眼睛一亮。
比完，两人都是大汗淋漓，中间休息擦汗。
廖青说，“媳妇，你们水鬼精都是这么聪明，能干能打的吗？”
许娇娇想笑，到了现在，廖青这还是要试探她嘛。
“怎么可能？我们水鬼精世界跟你们一样的，也有聪明的，有厉害的，也有普通人，不过，我们水鬼精世界比你们这里要发达一些，不像你们这里这么落后，我们可以日行千里，我们可以千里之外就听到声音，看到人影，有网络，可以获取各种各样的知识，全世界共享……”
廖青眨巴眼，似乎在努力的理解的话但是还是理解不了的样子。
许娇娇笑，“就是科学技术，科学技术高，就能做到这一切，以后有机会的话，带你去见识见识，只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得去，要不我哪天再跳入水里试试？”
廖青握住许娇娇的手，“媳妇，咱们别做傻事，水鬼精世界再好，这里你与我成了亲，你就不能抛夫弃子了！有机会你带我一起回去，没机会，咱们现在好好过日子也是一样的，我反正又不嫌弃你是只水鬼精，你说是吗？”
许娇娇：……
你咋就不嫌弃一下我这只水鬼精呢！
小夫妻俩正说笑间，外面有人敲门。
整理了一下衣物，开门。
“许大夫，我们是南安郡主府上的，多谢许大夫昨天对郡主出手相救，我们郡主今天情况稳定好多了，派小的们来特意感谢许大夫，问了老远的路，才找到这里……”
第788章 郡主费心了
说话的是个管事嬷嬷样的人。
身后跟着两辆马车，车上陆续下来一些仆妇们，手里都拎着礼盒。
左邻右舍的都不知道情况，出来张望。
那个管事嬷嬷替许娇娇免费的宣传了一波，“这位姑娘是个大夫，别看年纪小，可有本事了，会针灸术，能治大病，不得了的很，我们是南安郡主府上的，我们郡主昨天发了心疾，就是这位许姑娘给救治缓解的。”
左右四邻们恍然。
南安郡主在京城是有名的，只要是老京城人士，都知道一些，这郡主是个人人都羡慕的传奇对象，有救驾之功劳，可惜是因为救驾之功，留下了心疾
时常发病，皇上为她的心疾，都下皇榜征过好几次的各地神医了。
能治郡主心疾的大夫那肯定都是了不得的大夫。
没想到邻居里搬来一个厉害的大夫，虽然只是个小姑娘的样子，但是南安郡主府上的人都宣扬了，那还能有假，只能说是人不可貌相了。
纷纷的都议论，有的说有福气了，有个大夫作邻居。
有的甚至说，一会儿找许娇娇来看病之类的。
许娇娇出声道，“郡主太客气了，不用这么客气，我也算不上什么正经的大夫，我只是会点针灸术，给郡主治疗心疾其实是我贸然了，当时没考虑太多，还好没有酿成什么事故，后面回想起来自己都是惊得一身汗的，东西我不收，你们带回去吧，郡主的心意我领了。”
昨天听了孙志坚的话，许娇娇对这位南安郡主就有些不感冒了。
不想再沾边，自然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一些，省得不必要的麻烦。
那管事嬷嬷说，“那哪成的？您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郡主，我们郡主的一条人命，还不值当这些东西吗？要收的，快快快，你们都送进去，我们郡主也说了，都是些日常家居的用品，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是一片感谢之心。”
这样僵持在门口，引人围观，也不大好的。
许娇娇就侧身让她们进宅子了。
廖青没出来，他今天去学堂报到第一天的，刚知道是郡主府上来送礼的，没有什么别的大事，有许娇娇一个人搞定就成了，就换了衣服从后门去学堂了。
管事嬷嬷让仆妇们把东西鱼贯送入许宅，说了好一会儿的客套话，也不走。
把东西都一一的给许娇娇过了目，有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确实都是些日常用度的物品。
“我们郡主说了，你们初来京城，刚置了宅子，需要一些实用的东西，就让我们捡实用的东西送了，还请收纳，不要介意轻薄，我们郡主体弱，要不然这等救命大恩也是需要上门亲自来感谢的。”
“那我就收下了，郡主费心了。”
许娇娇只能沏了茶，请了嬷嬷的座。
嬷嬷又说了一大堆，没看到许娇娇有多么受宠若惊的样子，也有些表演不尽兴了。
啜了一口茶，“许姑娘，我们郡主这心疾多少年了，很难遇上你这种艺高人胆大的大夫，据说你的针灸术是金氏神医一脉传承下来的，还是孙神医的师妹，能不能烦请您再去我们府上，帮郡主再看看，复诊一下的，上次是情急当中，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的，你要是有空的话，随我们去趟郡主府再仔细的瞧瞧我们郡主……”
许娇娇道，“说实话，我昨天是看到郡主的情况危险，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来扎的，事后一想，一身冷汗，您今天再让我去给郡主扎针，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没有了，我以前也没有给心疾者扎过针，一般就是扎腿扎得多，实不相瞒，我学扎针是为了救我二哥，他摔断了腿，我们乡下人没银子治病嘛，就自己在家里给他扎针，这样才扎会的。乡下人穷啊，经常没饭吃，我们家揭不开锅的时候就想法子弄点钱吃饭，孙神医恰好在我们那一块儿开医馆，我就藉他的名头，去他医馆给人扎针，不管扎成怎么样，一次收费几十个铜板的……”
她越说，这管事嬷嬷脸色越白，额前上还冒出一身冷汗的。
许娇娇不能推脱，说不想去，不愿意去，各种有事的，这些借口都会让郡主府不高兴加上猜疑。
只能这样说，让他们主动不提起了最好。
她也不是编的，都是事实发生的，也不算是欺骗。
“什么他的师妹，就是个对外的名头，藉他的名头扎针的话，来扎的人会多一点，若说我扎针的技术好不好？也算可以的，我扎腿扎好的，没有上百个也有几十个的，但都是腿，扎心脏的一个也没有试过，这次真是情急之下，没顾得上，如果郡主还想让我去扎的话，我也能去，但把话说在前头，万一手抖出现了什么问题，我是不负责的……”
管事嬷嬷神色更难看了。
还以为找了一个高手，一了解，却是这般状况。
许娇娇又道，“要不也可以这样，等我再练段时间，我多找些动物回来，用动物练习一下扎心脏扎内脏的针法，到时候技术水准再熟练一些，再拜访郡主也成。”
管事嬷嬷茶水都喝不下去了。
“许姑娘，感谢招待，我想起来，我手头上还有急事要办，郡主还指着我去药店里给她抓药的，我先走一步，你要是得了空的话，就去我们府上走动走动，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许娇娇含笑，“那也成，那我就不送嬷嬷了，嬷嬷好走。”
管事嬷嬷带着仆妇们走了。
***
早朝刚下，官员们准备退朝。
皇上把杜正砚叫住了，“杜爱卿，跟朕去书房里下一盘去。”
皇上有下围棋的爱好，兴致来了，偶尔会叫人陪他下两盘什么的，这是常态。
众人不以为奇，其中还有两个大臣腆着脸自荐道，“皇上，微臣最近棋艺大涨，要不要微臣也陪您下两局的……”
皇上不应。
旁边的人就十分有眼力劲儿的，拉着他道，“你个老不休的，不要脸的货，什么陪下棋，我看你就是想蹭早饭，现在连顿早饭也想跟皇上蹭了吗？”
第789章 还是爱卿有头脑
“走走走，去我家蹭，留在这里碍皇上的眼……”
其它百官们一阵哄笑的……
大早上的，刚才还议论了边关缺粮断草的，预算开支各种不够的阴郁，仿佛随着这玩笑声消散了不少。
杜正砚跟着皇上来到了御书房。
皇上留他下来也是为了商讨边关粮草的事情，最近边关不太平，为了有备无患，先打算给边关运粮囤粮，到时候，如果真要打仗，也早有准备。
这些年，国库一直不是很丰厚，年成不好，国土又四分五裂了，能维持现在这样子一二十年，皇上与众臣子们都是下了苦心经营的。
杜正砚是户部侍郎，就是管理国家的钱袋子的人，皇上留他下来，是和他商量正事儿的。
有好些话，都不方便在朝堂上说，只能私底下交流。
进了御书房，皇上也不讲面子了，也不端架子了，单刀直入，“你到底手里还有多少银子，帐面上就这么点，私底下，你有没有藏点小金库，都拿出来，再想点办法啥的，能不能去别处再捞捞啥的，你脑子灵活，你给想想办法……”
杜正砚慢吞吞道，“皇上，以臣之见，最好尽量与邻国交好，能避免打仗就避免，再养养国库，打仗实在是太劳民伤财了。
当然，如果非要战的话，银钱的事情，也能想想办法，太平了这么一二十年了，国家没钱，总有人有钱，咱们就向有钱的大户借呗！皇上你打借条，谁敢不借的？东家西家每家每户借点，以后国库有了银子再认还……”
皇上考虑了半晌，“朕拉下面子去借了，还真的需要朕去还？”
杜正砚眼皮跳了跳，又出起了锼主意，“不想还的话，微臣还有主意。”
“说！”
杜正砚又道，“人一旦有了闲钱，就想东想西想得多了，想荫封子孙后代什么的，皇上，您可以卖爵位，一个爵位内部价，按照大小，以及可继承不可继承，多少银子明码标价，还可以限制名额，先到者先得，或者暗中竞拍的方式等等，缺钱的时候，就卖一次爵位，缺多少卖多少，您看怎么样？”
皇上眼睛一亮，对杜正砚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爱卿有头脑，啥时候给你提拔一下任尚书算了，户部那个老尚书整天就甩手不干事儿，大小事情都是爱卿在忙活的，委屈爱卿了。”
杜正砚微笑，“不用，为皇上做事是微臣应该做的，不委屈。老尚书是我师父，只要他老人家健在，我就不能僭越，抢了他的位置，这样刚刚好。”
皇上呲笑，“杜正砚，你真是个不要脸的老狐狸！他是你什么师父？反正你办事儿直接都越过他，向朕直接汇报的。你不过就是要养着他，万一户部出了啥事儿，拉他出来替你背锅罢了。”
杜正砚正色道，“皇上会错意了，微臣可没有这样想，论资历论年纪论经验，我都要排在我们老尚书之后的。”
朝廷有六部，每部里，都设有尚书与侍郎两个位置，相当于现代部门的一把手与二把手。
尚书是一把手，为正，侍郎次于尚书，为副。
理应尚书决定一部大小事务，侍郎只是去执行办理的，杜正砚这里却不一样，老尚书就是个甩手掌柜，事情都是杜正砚直接管理的，当然这也跟皇上的态度脱离不了关系，杜正砚是皇上的亲信，什么事情都只找杜正砚去办，老尚书心里透亮，也就懒得干预了。
皇上被杜正砚点拨得灵感大发，“那就按爱卿所说的，卖爵位！刚好前朝的好多爵位都作废了，咱们也不卖那种可世袭的爵位，先小试一下牛刀……，那这样吧，杜爱卿，第一笔生意就从你开始做起吧，第一个爵位就先卖你了！还是我们上次所说的，上次我说是念你劳苦功高，打算免费赐给你的，现在朕觉得卖给你更合适……”
杜正砚：？？？
皇上果然狗急跳墙了，连亲信都要开始压榨了！
他刚才出了什么主意？他是谁？他在哪里？
说完正事儿，皇上留杜正砚吃早饭。
御膳房的太监们鱼贯而入，在桌子上摆满各色碗碟。
皇上招呼道，“一起吃个便饭，今天朕心情不错，对了，听说你又找回了一个乡下儿子，这次不会搞错了吧？是昨天回府的吗？府上还发生了一些啥？”
杜正砚眼观鼻，鼻观心，“应该不会错了，多谢皇上关心。”
昨天杜府上发生的事情，今天早朝，皇帝就知道了，这其中是谁来多嘴的，打小报告的，不用猜都知晓。
于家往皇宫跑的腿脚也太勤便了些。
“没错就好，再错了，朕都看不下去了，据说还是个秀才案首，样子也生得俊美，你哪天带来给朕瞧瞧看，如果合意的话，朕给他配个郡主什么的，也不枉你老杜整天给朕跑腿辛苦一场……”
杜正砚这下拱了拱手，“多谢皇上费心。”
之前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到找回儿子的时候，就有了动作。
皇上是熟知他性情的人，这确实是用了心的。
“那你找个机会带来，嗯，或者无名无份贸然带入宫来影响不好的话，朕哪天去你们府上亲自去看也成。”
杜正砚立刻回道，“微臣现在就去钦天监算个合适的好日子，为我儿廖青归府庆贺摆宴，到时候，请皇上亲临图个喜气。”
皇上大笑，“这回看样子是真儿子了，上次你都没敢请朕，行，得了日子就来请奏，朕给你专门腾时间，这个面子一定给你。”
“多谢。”
杜正砚一躬到底，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笑意。
***
杜府三催四请的，许娇娇与廖青没过两天就搬去了杜府。
搬家之前，许娇娇还特意去了一趟诚信镖局，知会了诚信镖局一声，省得他们去找她们找不到人。
诚信镖局都是一群糙老汉子们，跟许娇娇她们说，如果杜府里有人欺负她们，不要紧，尽管和他们说，他们大镖头亲自带他们上门，来给她们小两口撑腰，一点不用慌。
第790章 姨娘这心思玲珑剔透
许娇娇都谢过了。
江湖汉子就是豪爽！讲义气！
搬家的当天，诚信镖局的大镖头还带了几个人送许娇娇去杜府，明明许娇娇与廖青两个人没什么行李收拾的，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日常用品都留在了大雁塔的宅子内，但大镖头还是非要送许娇娇她们到了杜府门口才罢休。
也不进门去，到了门口就走了。
还穿着诚信镖局的制服，让人一看就挺有气势的。
杜府下人们都频频出来观望。
白姨娘亲自出来迎接，还好奇的往外面看了好几眼，得知了原委之后，直感慨，“这还真是一群重情义的朋友，廖青少爷真是贵人运气好，结交的朋友都不一样。”
于夫人没出来迎接，只派了管事的嬷嬷来领许娇娇她们进去。
后院宅子的事情，白姨娘没权力插手，她能出来迎接许娇娇两人，但她不能作主安排，还是要听于夫人派来的管事嬷嬷安排。
管事嬷嬷也姓于，是于夫人的陪嫁嬷嬷，以前是于家的家仆，丈夫儿子们现在都还在于家当差的。
于嬷嬷也就是上次传许娇娇去后花园听戏的那位。
上次对许娇娇的态度是斜着眼看的，高高在上的。
这次对她们的态度客气多了，再也没有那般轻慢与颐指气使的感觉了。
至少明面上收敛了不少。
柏院。
处于杜府后宅的中央位置，占地大，院子里种植了不少的松柏大树，古朴荫凉，大气凛然。
正屋很宽敞，侧屋也不小，都是雕梁画栋，古香古色，用料都扎实讲究，布局格局又好，正屋侧到前厅偏厦都有，前前后后共有十几间之多。
还自带一片松柏园，起风时，松涛阵阵。
许娇娇见到第一眼，觉得这个宅子确实好，比起大雁塔的宅子来，是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的，之前大雁塔的宅子她觉得还不错的，现在看了这柏院，立马就能分出高低层次来了。
难怪于夫人舍不得。
于嬷嬷带许娇娇与廖青他们前后参观了一遍，白姨娘一同陪着参观。
白姨娘喋喋不休的给许娇娇她们介绍，“知道老爷为什么要把这里指给你们住吗？这是老爷的一片厚爱，因为这些松柏都是老爷当年亲手栽种下来的，当年初到京城，皇上指了一座大宅子给我们杜府，老爷就在这里亲手栽下了树，老爷心里所想，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猜肯定是为了思念小姐所种的，小姐生前最喜欢的一种树就是松柏，小姐说，男儿就要有松柏之姿，之态，之风骨……”
许娇娇含笑不语。
廖青面无表情，淡然如常。
于嬷嬷以及于夫人派来的仆妇们则两眼不忿，不屑望天。
白姨娘继续叙叨她的。
“后来，等松柏长大了，老爷就在这里让人建了这座宅子，一直空着，也没让人住，我就猜想，老爷这是为廖青少爷您留着的，廖青少爷一日不找回来，咱们家的这座柏院恐怕就要一直空着，老爷的心就一直悬着，现在真正太好了，柏院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廖青神色如常，“多谢杜老爷费心了。”
语气干巴巴的，没看出哪里有感动的谢意。
许娇娇就看到白姨娘一副尴尬不自在的样子。
人家好歹也是一番好意，想让廖青在杜府找到一点归属感，用尽心力的在拉感情线呢。
许娇娇说，“多谢姨娘转达，爹这一片良苦用心，我们感激不尽，世事无常，造化弄人，让骨肉分离，失散多年，但愿以后回府了，能弥补从前的遗憾。”
白姨娘顿时热络起来，“是是是，还是大少奶奶会说话，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就在柏院里安心住着，不要因为别人的闲话什么的不自在，这柏院意义深远，老爷给你们指派的，那就是你们该住的地方，以前那个假冒的廖长生都没有让住进来，这次老爷是真认准了，把心扉敞开，欢迎你们回府，不要有不自在的情绪，差什么缺什么的，可以来跟我们说，或者跟我们夫人去提，我们夫人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顶顶会管事的好手……”
许娇娇嗯嗯两声。
于嬷嬷等仆妇翻白眼，“姨娘这心思玲珑剔透，我们夫人是比不上的，老爷栽了些树，姨娘就想着是为先夫人纪念而栽的。府里头的宅子多，空置得也多，姨娘就说这宅子是为了大少爷特意留的，这都全靠猜的话，谁都能猜个五花八门的！”
白姨娘住了嘴，讪讪然的样子。
于嬷嬷又教训道，“还敢在背后非议我们夫人，什么刀子嘴豆腐心的，这意思是说我们夫人凶狠吗？”
白姨娘垂着头，收起了玩笑之意，“不敢不敢。夫人是顶顶好的，这些年持家有道，管理内宅有功，我只是夸一夸我们夫人。”
许娇娇看到了廖青脸上的不耐之色。
她开口道，“行了，我夫君他要温习功课了，你们若是无事的话，就请回吧。多谢各位麻烦各位了。”
开始赶人了。
既然柏院是她们的地盘了，她们就是这里的新主人，有权力轰人。
新宅子这么大，要收拾收拾，查看查看，不会像现代那样有监控设备什么的复杂东西，但是也要检查一下暗处有没有什么小机关，耗子洞什么的，安全度检查一番，万一夜半三更的被什么人给钻了进来呢。
这是许娇娇的谨慎，每到一处新环境，首先要考虑的是安全问题。
白姨娘还想多留留说说话，主人不欢迎了，她也是识趣的，就笑笑，和许娇娇辞别，走了。
于嬷嬷见碍眼的白姨娘走了，也要走了。
临走前，公事公办的语气，“好的，老奴就不打扰廖青少爷的清静了，宅子您还满意吗？若是满意，我就先去夫人处回差使去了。”
许娇娇自然道，“满意，这宅子不错，多谢夫人用心安排了。”
于嬷嬷回，“那就好，您先看看，屋子里还差什么，不差什么的，都可以随时向夫人提，我们夫人说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还望廖青少爷与许姑娘不计前嫌，一起好好的过日子，我们夫人也是欢迎廖青少爷回府的。”
第791章 给毒死干掉拉倒？
“多谢，多谢。”
于嬷嬷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才离开了。
许娇娇与廖青随意挑选了一间正房当主卧，廖青去看了看书房布置。
都不错，屋内的设施齐全，大户人家的排场，又受到杜正砚的关注的，仆妇们也不敢不用心，许娇娇与廖青两人在乡下那么简朴的地方都住习惯了的，此时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廖青随身带的最多的也就是书，书房里原本也摆了不少的书，所以，书房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这两天廖青白天都去了京海书院的，今天因为要来杜府，怕许娇娇一个人不好应付，万一又像上次那样被针对，他不在身边，不放心，所以没去。
刚准备坐下来，静心看一会儿书，胡侍卫那边又来叫他，说杜正砚找他过去谈话。
许娇娇还取笑廖青，这才隔了两天的时间不见，杜正砚就又迫不及待的想见廖青这个儿子了。
廖青拿起书本过去了。
许娇娇收拾屋子，也没啥好收拾的，就是东瞧瞧西看看。
这柏院里还设有小厨房，厨房的厨具用具都是一应俱全，还有油盐米粮酱醋茶之类的。
许娇娇正翻看着，对暗中一直跟着她的许小黑道，“小黑，你说于夫人这么讨厌我们，会不会在这些吃食里下毒，直接把我与廖青给毒死干掉拉倒？”
许小黑从房梁上显出身形来，给许娇娇一个大白眼。
意思是说她想多了。
许娇娇也就这样一说，就算有毒，她与廖青是不怕的，她们喝过蝎王内丹，身体对一般的毒已经有了抗性了。
“哎吖，随便聊个天嘛，这个宅子还不错，你感觉怎么样？”
许小黑点了点头，“喵~”
也表示了认同。
面积大，格局好，有大树，有林子，对它来说，隐蔽性强，更舒适。
一人一猫正交谈着，又听到外面有动静了。
许小黑的皮毛瞬间变色，与周围的环境隔入一体了，就跟隐身了一样。
许娇娇侧耳一听，好像人还不少，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们去了柏院，都机灵些，夫人吩咐的事情都要做好，都知道了吗，也不要以为能攀上高枝了，这乡下来的泥腿子，表面上看上去光耀，也就是个面子光而已，面子光岂能长久，乡下人自己就是下里巴人，伺候人差不多，还派人去伺候，也就我们夫人仁慈了……”
这是刚才那个于嬷嬷的声音。
许娇娇走出去，在堂屋里候着，不一会儿，这个于嬷嬷带着一行人就果然进院里来了。
一进院子，笑眯眯道，“许姑娘看着可还满意？我刚巧看到廖青少爷被老爷的人召去了，这下来了，可不打扰了吧。我刚去回了夫人，夫人十分关心廖青少爷与许姑娘的起居，现在给许姑娘你送几个使唤的下人来了。”
许娇娇看向于嬷嬷身后的一排仆妇们。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林林总总有十来个人手。
“于夫人不用客气了，我们乡下人，不用人伺候，下里巴人嘛……”
于嬷嬷一噎，这是她刚才在来路上说得话，难不成被许娇娇听到了？
不可能，离了那么远，许娇娇在柏院怎么可能听得到？
肯定是巧合了。
小小忐忑了一下，立马又堆笑道，“您说哪里话，廖青少爷是我们府里头的少爷，我们府里头的少爷主子们都有定制的下人规制，廖青少爷身边的书童老爷会看着安排的，我们夫人不用操心，但是每个院子里也有人手安排规制，
像柏院这么大的，粗使的婆子是两个，粗使的丫环是两个，粗使的小厮是两个，许姑娘您现在是我们廖青少爷的原配少奶奶，媳妇子不比小姐精细，丫环配制减半，但也理应大丫环安排两个，小丫环两个的，这些都是随身伺候的，院子里也还要有两个管事的嬷嬷，这些都是必要的排面，主家规矩在这里，对事不对人，您也不用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安排她们就是了。”
这样一算，林林总总，当真有十几个人。
许娇娇一眼扫过去，以她从前得到的经验来看，从服饰上就可以分得出来丫环及其他人的地位高下。
衣着漂亮鲜艳一些的是大丫环，管事嬷嬷。
衣着普通颜色灰沉一些的，是干粗活的。
这些人见许娇娇拿眼扫视她们，胆子大的人迎着许娇娇的目光，反打量她。
胆子小的人，目光平移开，不自禁的就垂下头去。
许娇娇看了一圈，“还是多谢夫人好意了，我夫君要读书，喜安静的，我们院子不用人伺候，他习惯了家里就我和他两个人。”
于嬷嬷笑道，“姑娘放心，我们杜府挑选的下人都是受过训练的，不是那种咋咋乎乎的人，我们夫人也精心挑过了，都是选得安静的性子，因为老爷交待过，挑仆人要挑老实本份，安静的人来柏院伺候，夫人就放在心里头了，这些人放在院子里，保证跟无人的时候是一样的，就是用起来方便，姑娘现在可是我们府上的少奶奶了，该有的排场还是必须要有的，要不然的话，老爷还以为我们夫人苛待少爷了，连个伺候日常起居饮食的下人也没有的，那就不好了。”
许娇娇说一句，于嬷嬷能说十句来劝她。
“那我回头问下我夫君的意思。”
于嬷嬷又道，“我们也都知道姑娘出身于乡下，手脚麻利又勤快的，但是现在境况不一样了，排面还是要有的，贵人哪有小事情也亲力亲为的，姑娘自己不觉得，被人家说出去了，也是丢得我们夫人的脸，丢得老爷的脸，丢得我们杜府的脸。廖青少爷的身份尊贵，柏院又大，这十几个人的配制说实话，并不多，这些人里各有手艺与擅长，有会打理花草的，有会做饭的，有会沏茶的，有会梳头的……”
许娇娇听她唐僧念经似的，这是非要把人往她这里搁了。
不搁就是让杜府说出去没面子。
第793章 都不是当家少奶奶的料……
“老奴姓方，人称方婆子，老奴今年四十二，家里男人在别府里伺候当差，我在杜府里当差二十年了，擅长洒扫整理，力气大，身子骨结实，粗活累活重活，都可以，包管姑娘使唤的放心。”
“老奴姓吴，一直在大厨房里上工，擅长做各种南方菜……”
“老奴姓秦，人称秦嬷嬷，老奴以前是宫中嬷嬷，在宫里当值了十几年，离宫之后，承蒙各贵人看得起，聘请老奴当教习礼仪嬷嬷，老奴在杜府也有四五年了，教习过府里的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等贵族礼仪，日常往来交际礼仪等……”
……
十几个人，都先后一一自我介绍了一遍。
许娇娇听完，自动在脑海里筛选了一番，果然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找到。
基本上都是家生子，或者在府里长久当差过的，这样的人，她哪怕多使用一些银钱也不容易收买。
“于嬷嬷，劳烦夫人费心了，帮我挑选了这么久，我看了看，一个合眼缘的人也没有，就劳烦于嬷嬷都带回去吧，我这柏院里用不上人伺候。真要挑人伺候，我自己去牙行，找牙人来选两个回来，也不用府里头出月银什么的，你看如何？”
于嬷嬷的一张老脸，涨红了，“许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对我们夫人安排过来的人不满意了？不满意你可以直说，还这样问一遍，知根知底之后再挑剔，这是拿我们夫人的一片心意作贱吗？许姑娘，你太放肆了！”
许娇娇也冷了脸色，“怎么？只许你们送人，不许我挑一挑的？你这是强买强送的了？你有权利送，我就有权利不要。这有问题吗？”
于嬷嬷也没好气了，“我们杜府的规矩就是每个有主子的院子，必须要有人伺候，每位主子都有自己的排场，许姑娘乡里来的，不懂规矩，我好声好气的说过数遍了，你却不要，你不要不行，这是府里头的规矩，你不要就是把我们府里头的规矩视为无物！就是忤逆我们夫人心意！”
许娇娇也麻溜，“那行，你既然这样说了，那你们杜府的柏院，我们是住不起了，我们回家去住，成了吧？你们杜府的排场与规矩，我们惹不起！”
于嬷嬷一愣，这可是老爷好不容易请回来的人，因为和她冲突，气走了，这锅不是甩她头上来了？
她可担不起。
眼珠子一转，“我听不懂许姑娘说什么，我只是个跑腿的，反正夫人一片好意让我送人过来，我就送人过来，人送到了，我要回去回我们夫人去了，姑娘若是不满意，就请跟我一同去夫人面前说道说道去。”
说完，拔腿就走了。
也不管许娇娇如何了。
人反正她是送到了。
这些人都是听令于夫人的，夫人没同意她们回去，她倒要看看，许娇娇一个人能拿这么多人有什么办法。
……
许娇娇也是无语了，这管事的嬷嬷怕担责，跑得飞快。
事实上，她说走，是不可能走的。
她们既然进了府，就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走人，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不把杜府闹明白，就不会走。
***
于嬷嬷一走，众仆妇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子之后，就跪在了许娇娇的面前。
“许姑娘，求求你，收下我们吧，你不收下我们，我们没地方去了，夫人把我们调派过来了，不在你这里伺候，我们就没有月钱领了。”
“是的，许姑娘，老奴一家大小都等着老奴每个月的月钱吃喝，我儿子是个药罐子，每月买药花费不少，一个月赶不上一个月的……”
“许姑娘，我们也没有安什么坏心，我们就是个当差的，安排哪里就是哪里做活计，你不要为难我们啊！”
……
在一堆跪着的仆妇当中，有个嬷嬷皱着眉，腰杆子挺得特别的直。
她眼眸沉沉的看着许娇娇，一直没说话。
许娇娇被眼前的一群仆妇们吵得脑子疼，“你们起来吧，去回夫人说，是我不收你们，让夫人再给你们安排其它的位置，或者回你们以前的位置去，我这里庙小，容不下各位，再多说也无益。”
仆妇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但这些都影响不了许娇娇。
还有的不死心，“许姑娘，你行行好……”
“我们来伺候许姑娘，以后就是许姑娘的人，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跟着许姑娘有双倍的月钱拿，以后许姑娘就是我们的新主子，我只听许姑娘的，谁说话都不好使，我愿意发誓表忠心！”
……
许娇娇还是不为所动，花言巧语谁都会说。
“行了，都走吧！”
就在这时候，那个眼眸沉沉的嬷嬷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许姑娘，老奴姓秦，之前自我介绍过，我是多年的宫中教习嬷嬷，我是杜正砚杜老爷请到府上，专门教习杜府里的小姐的，今天夫人让我来柏院并不是来伺候许姑娘的，夫人是让我来教习许姑娘的，
夫人说许姑娘出身于乡野，没有教养缺乏家教不知礼仪，我之前还不太乐意，我乃宫中教习嬷嬷，我教习过好多宫中贵人，出宫之后，最次的也是教习大家小姐，乡野粗鄙之人，我还没有接手过，又是夫人所托，老爷看重的，所以我才勉强过来……
看着许姑娘长相气派倒是有，没想到许姑娘内里当真如此粗鄙，野蛮，丝毫没有礼仪之范！许姑娘，容老奴说句不好听的话，像许姑娘这样粗鄙浅显的人，难以担任杜府大少奶奶一职，你目无尊长，行事想当然，不顾忌后果，不在乎他人意愿感受，说话不中听，没有慈悲仁爱之心，疑心病重，等等，都不是当家少奶奶的料……”
许娇娇气笑了。
这个秦嬷嬷长相严肃，说话看起来慢条斯理，但是语速并不慢，吐字清晰，颇有一番作派。
她一说话，所有之前各种求许娇娇的仆妇们都安静消停下来。
第794章 来人啊！救命啊！
看起来，在仆妇当中，确实威信很大。
“那真是让这位嬷嬷失望了，嬷嬷请回吧，我这个乡野村妇，又不是大家小姐，不用礼仪教习的。”
秦嬷嬷还是眸光沉沉，“之前，只是受夫人所命来看看，现在老奴决定了，许姑娘若是教习好了，也定是个妙人儿，不比宫中贵人、大家小姐们差到哪里去。老奴有把握，只要教导一两年时间，许姑娘就能赶得上我们府里二小姐的仪态举止，只要许姑娘愿意学好，老奴保管日后许姑娘出席各种贵人社交场合，都能进退有度，举止自若，谈吐得体，让人看不出来是出自乡野村妇。”
许娇娇：……
“不用了，多谢嬷嬷好意了。”
秦嬷嬷又道，“许姑娘，你不是讲缘份吗？我愿意教习你，就是你我之间的缘份，与夫人无关，你疑心病重，我可以明确的和你说，我是老爷请回来的教习嬷嬷，真要算，我就是老爷的人，你的一切行为日常举止动态，我都不会与第三人讲，我只是想教习你京城的礼仪以及纠正你身上的小家子气，让你日后更加的适合贵妇的生活……”
这说得义正言辞的，换个心智不坚定，心里若有些自卑的人，止不定就要动摇。
“不用了，我这个人闲散，学不了那些世俗礼仪。”
她是个穿越的人，连生死都不能拘着她，还在乎这些世俗的礼仪规矩？
对于值得尊敬的人，她自然会去敬重。
像孙志坚那样的人。
不值得尊敬的人，她何必要对她讲礼仪？
合得来的人，自然合得来，合不来的人，拉倒，她无欲无求，乡下村妇就乡下村妇，名声不好听，那又如何？
不在乎。
自己痛快就行了。
一院子的仆妇们都看着许娇娇与秦嬷嬷对话，表示吃惊。
这位许姑娘连教习嬷嬷的面子都不给，这可是老爷的人啊！
她们想留下来，看样子是真没戏了。
人家教习嬷嬷都不要，秦嬷嬷教礼仪是没话说的，在杜府里教了好几位小姐，走出去，谁家不是人人夸的，还经常有别府的人来借秦嬷嬷去教习他们府上的小姐，一借数月半年的，十分抢手。
多说无用，既然没戏了，就各自起了散去的心思。
在这里干耗着，也不成，这乡下村妇许娇娇是铁了心的不要她们。
回去找于夫人诉苦，还能尽早另谋个出路的。
这边，秦嬷嬷不走，“我可以不收你的双倍月钱，我也不是从于夫人那里领月钱，我愿意教习你，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
“多谢您了，不需要。您请吧！”
秦嬷嬷板着脸，浑身都是气势，“我不走，不把您教习成为我们杜府合格的大少奶奶，我是不会走的。”
许娇娇：……
“你走不走？”
秦嬷嬷笔直的身姿，站在院子中央，如泰山般稳重，“不走。”
说完，想起许娇娇威胁于嬷嬷那样，要离开杜府的话，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就算离开杜府，我也会跟着去，老奴有信心能把许姑娘教习好，等许姑娘教习好了的那一日，老奴自然就会称呼您为杜家少奶奶。”
许娇娇在乡下，事事都是她亲娘许张氏出面，不用直面矛盾与冲突，原本养成很佛性的一个人，现在又被这位秦嬷嬷给惹毛了。
不由提高了声音，“再问你一遍，你走不走？你们走不走？”
其它仆妇们听到许娇娇言辞里的不善之意，都下意识的就往院子外面走。
只有秦嬷嬷还站在那里，站得笔直，稳如泰山。
然后，就见许娇娇上前去拽着秦嬷嬷，将她一把就拽到了院子门口……
秦嬷嬷是个长得高壮，又晚年发福的胖嬷嬷，不下于一百五六十斤的，就这样被轻飘飘的拽走了。
还拽了那么远！
众人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秦嬷嬷也反应了过来，扒住柏院的院子门槛，“你干什么？你对我动手？一个姑娘家仗着一身蛮力，动辄对人出手，太有失传统了！太没有教养了！你放手！我们好好说话……”
下一刻，许娇娇把她用力一拉一推，甩了出去。
甩到了柏院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池塘内，砰得一声，溅起了老大一滩水花。
只听到秦嬷嬷吓得惊慌失措的声音，“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一堆人都惊呆了。
几个会水性的小厮，嗖嗖嗖的跳入池塘内，去救人了。
许娇娇拍拍手，“谁想站我这里不走的？”
众仆妇们齐齐的后退了一步。
这样的煞星，说动手就动手的，直接把人往池塘里扔的，谁还敢留在这里？
还是小命要紧。
许娇娇又环顾一周，无人敢靠近了，这才进门，把柏院的大门，重重的关上了。
***
于夫人得知消息之后，又惊又气又怒的。
“这个乡野村妇，她真的敢？”
于嬷嬷也吓得不轻，幸好她走得快，要不然，被扔入池塘的人就是她了。
来汇报的仆妇哆哆索索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于夫人撸起袖子就道，“走，多带点人，跟我去会会她，她敢到我们府上来撒野了！简直是无法无天，没有王法了！”
二小姐杜玉灵摇头，“娘，她乡野粗鄙，您去了，不是自降身份吗？这被打的是父亲请来的嬷嬷，您直接去回了父亲，听父亲的便可。”
于夫人很快想通了，女儿说得极是。
带着于嬷嬷她们就直奔前院杜正砚的书房里去了。
杜正砚正在书房里与两个儿子，廖青还有煜恒在考究学问方面的事情，两个儿子都不是泛泛之辈，言谈举止，对文章的观点认知独特有新意，甚是让他满意。
于夫人带人候在书房外面，传话的小厮进来小声说了事情的大概。
杜正砚眉头一皱，让廖青与杜煜怛继续在书房里相互讨论学习，他出了书房，带于夫人她们走了老远，怕打扰廖青他们读书论道。
到了前院的会客厅内，杜正砚才问，“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准备宴席，今天给廖青与许娇娇两孩子接风的吗？”
第795章 做事太可气了！
今天廖青两夫妻回府，杜正砚特意告了假，没有去上班。
还通知了杜府全家人，不管在哪里野的儿子们，今天都要回府，给他们介绍廖青的。
自家人先给廖青来个小规模的接风洗尘宴，介绍大家认识熟悉一番。
为此，杜煜恒也没有去上学，陪杜正砚与廖青，切磋探讨学问的事情，算是提前亲近了。
……
于夫人是一肚子的状要告，“正在准备啊！已经吩咐下去了，厨房里买办都把东西置齐了，院子也安排好了，她们也挺满意的，都落住了，可是这个乡下村妇许娇娇做事太可气了！”
“她怎么了？闹出什么事情了？”
“今天她们不是入府了吗？住进柏院了，那个乡下村妇许娇娇把我送过去的仆妇下人们，全部赶出来了，一个不要的，还说是我安排的，她就不要，都看不顺眼，这是什么意思？她拿我这个后院当家女主人一点都不放在眼里，老爷，这样的人，进了咱们府，这是要家宅不宁啊！”
杜正砚面目不动，“不要就不要，多大的事情，让她自己挑人，你也省得替她操这份心，可能她也没有什么坏心，就是乡下丫头手脚勤快的，经常自己动手动脚的做事情，不习惯人伺候。还有廖青要潜心读书，也不用那么多人在跟前，夫人，你想得太严重了一些，小事而已，何至于家宅不宁了？”
于夫人又来了气。
杜正砚这话里话外的，都是袒护乡下村妇的意思。
还暗指她小气。
这如何能让人不气？
稳了稳心神，于夫人又道，“老爷，您觉得没有多么严重，她不把我的面子放在眼里就算了，我不计较，可是她把老爷您也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头，她把你请到咱府上的秦嬷嬷给扔进了柏院前面的荷水池里，差点淹死，可怜秦嬷嬷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遭这么大的罪！”
杜正砚皱眉，“关秦嬷嬷什么事情？她无缘无故对秦嬷嬷动手？”
这就说不过去了。
尊老爱幼是三岁幼儿都知道的传统美德。
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对老弱动手，还扔进了水池子里？
于夫人回，“是这样子的，我是一片真正的好心意，老爷，秦嬷嬷是我请过去的，我考虑到了这个许娇娇是乡下村妇出身，现在跟着廖青少爷回府了，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嘛，身份不一样了，将来肯定是要接待贵妇，在贵族之间往来的，我怕她乡野气息太重，言语粗鄙，举止不当，不懂礼数，丢了老爷的脸，丢了咱们杜家脸面，我就请秦嬷嬷过去，想让秦嬷嬷教教她的礼数，结果呢，她不乐意……”
“不乐意就算了，还把人家扔到水里去了，您看看，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杜正砚眉头皱得愈深了，“秦嬷嬷现在人怎么样了？”
“救起来了，我已经请了大夫回去看了，只是年纪一大把了，这落了水，谁知道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的，老爷，您说说，她不满意我安排的仆妇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看在老爷的份上，我也忍了，算了，谁让我不是她的正经婆婆呢？我就是继母，还是个刚见面又略有些嫌隙的人，她针对我，我委屈些，让她这个小辈算了……”
说着，还拿起帕子做伤感抹泪的状态。
她这姿态都是学得白姨娘的，杜正砚就吃白姨娘这一套，这是她多年研究出来的心得。
以前做这种姿态的时候，怎么都做不像，今天，确实是有一肚子的气，一肚子的委屈，倒也真的挤了几滴眼泪出来了。
杜正砚沉着脸，“夫人受委屈了，回头我让廖青好好与她说说，她这事儿是作得过了一些，乡下丫头野蛮，不知礼数，还请夫人多包涵一些。”
于夫人见有效，又抹泪道，“老爷知我心里委屈就行了，我没事，就是她把秦嬷嬷扔水里，就真的不能忍了，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妇，来咱们府里头，若是不治治她，这样放任下去，没有规矩王法，国不成国，家也不成家的，将来谁还来听我的，就算是传出去，咱们杜府也怕是要被人沦为笑柄。”
这提醒杜正砚了，“那就传令下去，一丁点风声都不得外传，今天的事情，谁往外面传一个字，打三十板子！严重者赶出杜府。”
于夫人没想到哭了半天，杜正砚不惩罚许娇娇这个始作俑者，竟然只是想善后？
“是，老爷，我一定不让下人们外传。可是秦嬷嬷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又不是咱们府上卖身的奴仆，难保她心里不会积怨，她又是教习嬷嬷，她的话一人能抵百人的，咱们杜府要是不惩罚一下那个村妇让秦嬷嬷消消气，我看这事儿，不出两天，全京城上下都要看我们杜府的笑话了。”
杜正砚思虑了一下，“秦嬷嬷口风很严，应该不会外传的，我一会儿带些补品，亲自去看看她。”
“一切都听老爷的，那许娇娇这个乡野村妇如何惩罚呢？”
杜正砚沉默了半响。
才回道，“还是我亲自来处理吧，她初来乍到，发生这种事情，不一定是她的全责，我这个当家人也有责任，有些事情没有交待清楚，就不劳夫人你费心了，我把他们两口子叫过来，亲自责问一下，她推秦嬷嬷是她不应该，该教训的还是要教训的。”
又是这种不疼不痒和稀泥的惩罚！
于夫人心底严重不满，面上也表现得不快，但还是忍了下去，没和杜正砚吵翻。
“行，那就交给老爷，相信老爷秉公处理的，会严正家风家纪的。”但又总觉得这样太便宜许娇娇了，不能让她好过。
能让一个女人心里不好过，却又无法反对的事情，就是给她眼前多个碍眼不爽快的人。
纳妾！
给廖青纳个妾，活活的气死她，憋屈死她……
于夫人这灵机一动，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好，解气，她又开口道，“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老爷，这个乡下丫头是真的上不了台面，廖青他是老爷的血脉，我们杜府的少爷了，这种乡下丫头已经配不上我们府里的少爷了，廖青既然回府了，整天与粗俗浅薄的乡下村妇在一起，就算廖青是个好的，也能被她拉低了层次，您看是不是为了廖青好，再给他身边安置两个知热知冷，知书达理的通房丫头什么的？”
第796章 男人哪个不好色？
杜正砚的眼眸动了动，“夫人考虑得周全，我先问问廖青的意思，廖青与她媳妇的感情好，初来乍到的，这样贸然安排怕有不妥。”
于夫人感觉有戏！
是啊！就是因为这小两口感情好，给廖青纳个妾，自然就能破坏她们的感情了，她才不想让许娇娇好过，乡下村姑还敢跟她叫板，看她以后内院起了火，还敢跟她叫板不叫板。
还有，如果杜正砚同意了给廖青纳妾，那她就名正言顺的去安排了，可以安排自己的人去给廖青当小妾，仆妇们不要可以，安排个小妾去，再好的夫妻感情也经不起小妾在男人身边天天吹枕头风的，男人哪个不好色？都是只知新人笑，不知旧人哭的。
廖青之前是个乡下小子，与许娇娇成亲，夫妻感情好，是因为眼界有限，在乡下穷得连媳妇也娶不起，给人当上门女婿，有个媳妇搂着睡觉估计就是谢天谢地了，一旦接触到外面的花花世界，还能保持初心的男人实在是太少了。
到时候，小妾的枕头风吹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把廖青拉拢过来，白姨娘这个贱人不是想利用廖青来对付她吗？对付她的儿子吗？
给她来个釜底抽薪，看她还怎么蹦跶！
就算拉拢不过来，也要好好的编排一下白姨娘她们，不让廖青成为白姨娘手中的一柄利刃，那结果也算不错的。
这样一想，简直是百利无一害。
于夫人不遗余力的游说，“老爷，您是廖青的亲爹，他是您的儿子，您为他着想，为他好，提得话头，他肯定不会拒绝的，其实，您根本不用和他商量，年轻人脸皮薄的，这种事情，您跟他商量，他反而为了面子会回绝您的一片好意。这孩子流落在乡下长大，据说家里穷，讨不上媳妇，是无奈之下给许娇娇做上门女婿的，您试想一下，哪个男人，但凡有点本事的，会想去做那上门女婿来着的？无非都是被情势所逼的，这样说起来，他们小两口看似感情好，实则廖青心里多少有些委屈的，给他安排两个通房，一点也不为过……”
杜正砚的眉头又揪紧了。
上门女婿，说实在，他是介意的。
自己流落在外面的儿子，被逼去当上门女婿，虽然再三确认过，是廖青自愿的，但说出去都不好听的。
于夫人见杜正砚上了心，又侃侃而谈。
“还有，老爷，咱们也不说别的，廖青现在整整二十岁了吧，据说他们成亲了也快一年了，许娇娇的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一般来说，成亲一年还怀不上的女人，后面就不太好怀上了，给廖青安排两个通房丫头，也是应有之理。”
这是光明正大的理由，绝对占得住脚，许娇娇拒绝也不成，拒绝就是违背了妇德，耽误她们杜家的香火延续是大罪……
人人都可以指责她，讨伐她。
杜正砚松了口，“那你看着有合适的，给柏院送过去，也不要说太明显，先看廖青喜欢不喜欢，然后再提后面的事情，低调些。”
于夫人赶紧应下了。
“好的，老爷，您放心，我就挑模样好的，性格温柔些的，并且好生养的那种，我身边的秋锦与冬锦，您看怎么样？这两个丫头，我原本是准备将来源儿成亲之后，送过去伺候他的，都是好生培养了好些年的清白好丫头，老爷也是从小看着她们长大的，就割爱先给了廖青？”
杜正砚道，“你试试吧，廖青不一定看得上。”
“好的。那柏院就真的不安排下人仆妇了吗？”
杜正砚唔了一声，“仆妇的事情，我来问问，这个不着急……你准备好家宴，一家人吃个团圆饭。你与许娇娇的事情，我宴席上给你们调停调停。”
“那行，老爷作主就好。”
***
廖青是于夫人走了之后，才得知许娇娇把秦嬷嬷扔池子里了。
杜正砚把杜煜恒打发走了，让人把许娇娇给传话到了书房，廖青也在，加上杜正砚三人说话。
杜正砚开口也没有训斥许娇娇，而是和气的样子问她，“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初来乍到我们府上，哪里不习惯的，都可以提出来，不必拘泥。”
许娇娇当时扔人的时候感觉爽快，扔完之后，觉得自己好像是过分了一些。
当时只是被秦嬷嬷那坚决的态度给炸毛了。
又想杀一儆百的，就扔了。
再回头一想，毕竟是个老嬷嬷了，扔水里头，还是过分了那么一点点。
“事情经过，想必杜老爷您都知道了，我也不重述了，今天处事稍微不当了一些，不过，如果有下次，我还是会扔的。”
杜正砚的眼皮跳了跳，“都进府了，还叫杜老爷呢？”
许娇娇从善如流改口，“爹。”
廖青给许娇娇解围，“爹，娇娇估计是怕人多打扰我读书，我们柏院不要下人也可以，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动手，习惯了。”
杜正砚说，“我也没有怪你媳妇的意思，肯定是于夫人挑的人你媳妇不满意，既然不满意使用起来也不顺手，下人就是为了方便省心使用的，不顺心不顺手的不如不要，这些我都理解。但是下人还是要有的，粗使的活计有人跑腿做的，不用亲力亲为浪费时间了，可以把心思与时间拿来做与我们身份相匹配的事情，是不是？”
“爹说得是。”廖青先给他一个面子。
有合适的下人，他也不反对。
现在毕竟跟在乡下的家里不一样了，人要学会适应环境，随主流。
杜正砚又道，“今天的事情，也怪我，进府我就该过去看看，该交待的交待一下，这没去，就让娇娇受委屈了。夫人她这个脾气向来古怪，爱面子，你们之前又有过小过节，她给你一些不中用的人我也相信，也是我思虑不周。这样吧，我叫人牙子进府，你自己从人牙子那里挑选一批合眼的丫头婆子，就省得再让夫人费心了。”
第797章 我就跟她去柏院
廖青先谢过了，“谢谢爹的体谅。”
许娇娇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府里头的人，不知道哪个合用哪个不合用的。
不如去重新买新的人手，还可以有培养成自己人的可能性。
“多谢爹，我们也不挑多少人，两三个粗使的就行了，贴身的就不需要了。”
杜正砚点头，“都成，这些都是小事，至于秦嬷嬷她是个礼仪规矩的教习嬷嬷，不是府上的奴才，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去你柏院里，跟你杠上了。娇娇，你给我个面子，若是方便的话，与我一道儿去看看她，她毕竟年纪大了，你会医术，给她把把脉的，她也能顺顺气，到时候，我给你们俩人从中调和一下，这事情也就算过去了，你看怎么样？”
许娇娇同意了，“可以。”
不扔，这嬷嬷贼讨厌。
扔了，又想着她年纪大了。
现在去看看，不让她身体留下什么隐患的，她也放心。
廖青也一同去。
跟着杜正砚的小厮在旁边随侍，心里都是千般感慨。
老爷一向不管后宅的事情，现在竟然连这样的叫人牙子，买下人，和颜悦色的教导乡下儿媳妇，还带人去赔理道歉，调停内宅矛盾……
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这都是对新回府的廖青少爷太看重的缘故啊！
走到半路上，又遇上了白姨娘与杜玉灵。
她们母女也是拎着一些补品去秦嬷嬷住的院子。
巧遇上了杜正砚一行人，白姨娘惊问，“老爷，您们这是去哪里，莫非也是去看秦嬷嬷……”
杜正砚点头。
白姨娘就欢喜的加入了小队伍。
“我也是刚听说秦嬷嬷落了水，打算过去看看，秦嬷嬷教习我们玉灵好几年的，我们玉灵有今天的名声，秦嬷嬷功不可没，二小姐，你还没有见过你廖青大哥吧，快见过你大哥。”
杜玉灵从白姨娘的身后，款款走出来，给廖青羞涩的行了一个礼。
“玉灵见过大哥。”
廖青微微点头，“妹妹有礼了。”
白姨娘又介绍了许娇娇。
杜玉灵又给许娇娇福了福，“玉灵见过嫂嫂。”
许娇娇打量着这小姑娘，样貌气质都是上乘，长得也水灵灵的，行为举止落落大方，外人第一眼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庶女。
笑着回道，“玉灵妹妹多礼了。”
打过招呼，又是同样的目的地，自然一同前去了。
路上，白姨娘关切地向许娇娇道，“也怪我，于嬷嬷嫌我碍眼，让我走，我就真走了，然后就发生了那些事情，若是我在场，我好歹也能帮你说几句，再不济，我也能去回老爷，让老爷来替你作主，可怜你这孩子，一个人初来乍到我们杜府，被一群仆妇们刁难了，心里没气着吧？”
许娇娇笑笑，“多谢姨娘关心，我没有放在心上。”
“那就好，你这孩子是个开阔的，人家都说你是乡下来的，没有见识，粗俗，依我看，根本不尽然，我就瞧着你很懂事，又聪明，能辩是非，还会拳脚功夫，懂得保护自己，这样的好孩子哪里去找？有些人出身尊贵，都不一定比咱们娇娇好……”
这夸得许娇娇都有些挂不住了。
廖青却道，“姨娘缪赞了。”这言下之意，只差说白姨娘有眼光了？
杜正砚不说话，但也点了点头，似认同。
这都有人提头把许娇娇夸到脸上去了，难道他还能反驳不成？
白姨娘继续，“老爷，您也不要听那些仆妇一面之辞的，下人们曲解意思，嚼舌根子的人也不少，这事儿，我听说了，娇娇这孩子只是受人欺负，是受了委屈的。扔嬷嬷入水，也是忍无可忍，秦嬷嬷的脾气咱们府上谁人不知道？为什么派她过去与娇娇为难？说不定就是个故意的，就想看到这种局面也指不定……”
白姨娘也不指名道姓，句句都是维护许娇娇之意。
但明白人一听，就知道她在埋汰谁。
后宅这样的风浪波折，杜正砚经历过不少，能睁只眼闭只眼过去的就让她过去了。
杜正砚说，“行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我已经与娇娇说好了，都不置气，就是一场误会而已，一同去看看秦嬷嬷吧。”
白姨娘见好收好。
她把她要表达的意思表达清楚就成了，杜正砚听不听得进去，能听多少进去，也都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了。
有时候，有些事情当时并没有结果，需要慢慢积累的，到一定程度，适当的机会，自然而然的就能爆发出想要的效果来。
“嗯，我就是心疼娇娇这孩子，多说了两句，不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咱们杜府有老爷在，自有人主持公道，老爷您放心，一会儿秦嬷嬷那里，我一定好好的替娇娇说说话，解除这个误会，老爷您为人严肃尊贵，您就不用开口了，我来说，秦嬷嬷的嘴在京城还是有人信的，得让她放得下……”
“成。”
许娇娇与廖青相视一眼，这个白姨娘还真正是个心思玲珑的妇人。
难怪在杜府能混得开。
估计在杜府里，除了于夫人那一派之外，少有人会对她有恶感。
行为做事说话都太老练，友好了。
许娇娇刚才差点都要感动了，换成任何一个心志不坚定的人，都会对白姨娘心生好感吧。
偏偏许娇娇就是介意她与自家小姐共伺一夫这个梗，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怎么样就都隔应了一层。
去了秦嬷嬷住的地方，大夫还在给她问诊开药。
杜正砚他们一行人，把来意说了，许娇娇也不扭捏，给她大大方方的道了歉，加上白姨娘会说话，从中调停，杜正砚是一家之主都亲临了，给足了她面子，这事儿，很快就说开了。
秦嬷嬷说，“我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就是许姑娘出手狠了些，我一把老骨头了，让我泡水，既然杜老爷出了这个面，我也就不计较了。不过，许姑娘是个可造之材，知错能改，还算是有救的，让我原谅她也成，我就跟她去柏院，她的社交礼仪言行举止，我一定可以把她教得比京城里的大家小姐还要规范……”
第798章 这是卯上了吧！
这是卯上了吧！
众人都一阵无言。
还是许娇娇淡定道，“难道嬷嬷不怕下次我恼了，再把你扔水里去了？”
秦嬷嬷反问道，“你还会吗？”
许娇娇说，“应该不会了，不过，天天闭门羹可以了解一下，或者秦嬷嬷你可以翻墙而入试试，但想必嬷嬷你这样讲礼数的人，是不可能翻墙的。”
眼看着两人又要杠上了，杜正砚说，“嬷嬷，玉芳的大婚之期快要到了，还是烦请嬷嬷多教教玉芳。”
杜玉芳是杜府里的庶出大小姐，今年已经十六了，还有半年就要出嫁了。
秦嬷嬷这才消停了，没有再坚持。
硝烟之气才止住了。
大夫开了药走了，许娇娇不放心，又给她把了一下脉，发现她腿部有严重的风湿。
秦嬷嬷说，都是早年前，在宫里头当值，给贵人下跪跪多了，跪出来的。
夏天也是跪，大冬天的也是跪，年轻时觉得还不甚要紧，后来年纪大了，才慢慢发觉关节不对劲了。
一沾水就疼。
今天被扔水里了，又是早春的，自然是受不了。
许娇娇给她扎了一次银针，又拿出珍藏的一小瓶虎骨酒，给她敷上，秦嬷嬷大呼神奇，效果甚好。
效果当然好，许娇娇给何炎熙治那么严重的风湿都能治好的，何况秦嬷嬷这样的。
然后，许娇娇和秦嬷嬷说，她的腿部风湿包在她的身上了，包管给她治好，只要她不找她麻烦，这治腿的药钱她都可以不收，免费。
如果找她麻烦的话，这么一小瓶子的虎骨酒按市价来算的话，就是好几十两银子……
秦嬷嬷：……
在场所有人：……
这场落水的风波就这样以两方和谐稳定的局面收场了。
***
从秦嬷嬷处出来，杜正砚让人出去找的人牙子，也带着人到府上来了。
让廖青与许娇娇自己挑人。
秦嬷嬷自告奋勇的在一旁跟着帮忙许娇娇掌眼，说了一些挑人的小技巧什么的。
许娇娇很受用，挑了两个丫环，两个小厮，两个粗使的嬷嬷。
白姨娘说少了，柏院上下面积大，这几个人哪里够用的？
奈何许娇娇不喜欢人多，依她的想法，就要两个人就成了，一个跟着廖青进出跑跑腿的，一个跟着她打打下手就成了。
可是，杜府讲排场，人太少了，杜正砚总觉得是亏欠廖青，也怕外人说闲话，廖青回杜府不受宠，被虐待，旁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安排什么的。
就这样挑了六个，都是卖身的奴才，卖身契也没有落入公中，白姨娘侧面提点许娇娇，落入公中，就是落入了于夫人的手中，让许娇娇自个儿拿着，这样用起人来有把柄，更踏实。
丫环捡了一个伶俐聪明的，一个老实本份的，两个婆子都是块头结实，手脚粗大一看就是干惯活计的，两个小厮都是长手长脚，说话吐词清晰，干干净净的。
最后，杜正砚又赏了廖青一个随身的小厮，是他用惯的人。
这样柏院就添了七个下人，两个小厮跟随廖青平日里进出，剩下的都在柏院伺候。
挑好人，杜正砚，白姨娘她们就走了，剩下许娇娇给这些新来的下人们训话。
许娇娇对他们也没有抱多少希望，唯一的要求就是不是杜府里来人的眼线就成了。
随便给他们说了几句，伶俐的小丫头提头，让许娇娇给她们重新取个名字。
许娇娇也懒得取，让她们自我介绍了一下，以前在哪里当差，来历出身什么的，以前有什么名字现在也可以叫什么名字。
伶俐的丫头说，她就叫小灵子，不过，人牙子和她说过了，杜府上有位小姐名字叫灵的，这样冲突了，求许娇娇给她改个名字。
许娇娇就随口说，那就叫小红吧。
伶俐的丫头眼皮子一抖，就叫小红了。
然后，许娇娇就接受到了来自于屋顶上许小黑的怨念……
原本还有期待于许娇娇给他们改名，享受来自于主人关爱的新进下人们，听到小红两个字，都默默的闭上了嘴。
还是叫本名吧，本名真实实在。
新进下人们，两个丫环就叫小红，秋菊，两个小厮叫阿树，德子，杜正砚给的那个叫茶茗，两个婆子，一个姓王，一个姓胡的。
秦嬷嬷一个礼仪嬷嬷，赖在柏院不走，倒也不说要给许娇娇教礼仪教规矩了，她就说来找许娇娇治腿，顺便帮她管理一下柏院。
秦嬷嬷理直气壮道，“你这些下人们都是刚买来的，需要教教规矩，你帮我治腿，我也没银子给你，我也不占你的便宜，我就帮你教他们规矩教一段时间，这样咱们就扯平了。”
许娇娇一想，这确实可以省心了不少的事情。
“当真？你不会对我指手画脚的吧？”
总怀疑秦嬷嬷的主要针对对象还是她！
是不是打着教下人规矩的幌子，其实还是想改造她？
秦嬷嬷果断摇头，“当然不会，我就是给你管理一下下人们，我是教规矩的，小姐我都能教，下人的管理我也在行，在宫里头，一宫几十个奴才，大些的有几百个奴才，我都调教过……”
“那行吧。”
许娇娇将信将疑的答应了。
秦嬷嬷要是作妖，她就再把她给扔了！！扔了之后也不给扎针！
她是可凶可凶的！
***
忙到了晚上，杜府后院大厅里，张灯结彩的。
吃全家团圆饭。
大圆饭桌之上，杜正砚与于夫人坐在上首位置，廖青与许娇娇坐在杜正砚的左手边，依次排位，杜府里所有的主子们都在场出席了。
包括姨娘们也在，姨娘们坐不上主子的席面，她们就候在饭桌边上，端茶倒水送菜盛饭的伺候着。
还有杜府主要的下人们，各院子里的大丫环管事嬷嬷等，都候在院子里，欢迎廖青少爷回府。
许娇娇在饭桌上才看到了杜府全部的主子们，以及半个主子们。
杜正砚与于夫人生有一子一女，分别是杜煜源，与杜玉雪，现在正坐在于夫人的右手边。他们是嫡子嫡女，所以地位高，坐在于夫人的身侧。
第799章 欢迎大哥回府
顺次是杜煜恒，杜煜方，杜玉灵。
许娇娇这边坐的杜府大小姐杜玉芳，还有一个七八岁年纪最小的小姑娘杜玉环。
这几个都是庶子庶女。
杜府不算廖青，杜正砚有三子五女，其中一子一女是嫡出，其它的都是庻出。
然后，站在饭桌边上的有白姨娘，还有两个妇人，看起来都有些拘泥，不敢说话，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意，这两个一个是阮氏，一个是柴氏。
阮氏是大小姐杜玉芳的亲娘，柴氏是四小姐杜玉环的亲娘。
这就是杜府全部的主子与半个主子了，按理来说，后宅是于夫人管理的，该于夫人出面给廖青与许娇娇介绍杜府的人，但于夫人看不起许娇娇两口子，又起过嫌隙，所以，这介绍人的活计是杜正砚亲自来的。
小妾那里，自然是白姨娘接口，介绍的。
杜煜方最为活跃，在杜正砚介绍完毕之后，他摩拳擦掌的，激动道，“大哥，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几天我听闻你的大名，我早就想见你了，我去问了爹几次，啥时候大哥回府，咱们聚一聚，让我早点看到大哥的英姿，你不知道，我娘把你都快要夸出花来了……”
杜正砚轻咳一声，打断他的话，“说到这里，我宣布个事情，廖青按年纪来算是排行最大的，所以，以往你们在府里的排位要变动了，廖青为大，是你们大哥，煜源现在排老二了，煜恒顺次为老三，煜方你就是老四了。丫头们的排位不变，都听到了没有？”
这是很自然的事，大家早有心理准备，但于夫人的脸色还是沉郁了不少，还忍不住去瞪了廖青一眼。
她儿子好端端的杜府风光大少爷就这样没有了！
杜煜源撇了撇嘴，“知道了，爹。欢迎大哥回府。”
以前出门风风光光的，人家都尊他一声大少爷，现在只能屈居老二了，首先名头上就降了一等，心头能舒服才怪。
但是不舒服也没有法子，杜正砚认回了廖青，并且如此看重他，他也左右不了。
谁让他出生没人家快，生得又不如人家好看，学问又没有人家好呢……
杜煜恒了点头，也表示听到了。
只有杜煜方挤眉弄眼的，“哈哈哈，我以后就叫杜四少了，四少比三少听起来也差不离，但是我好像更喜欢四字，四字比三字稳重，以后我就是稳重的杜四少了。”
几个杜府小姐们也都纷纷表示欢迎廖青与许娇娇。
杜玉灵笑道，“四哥，这你也能得瑟，你性格如此，不是三还是四的问题，你以后少让爹娘为你操心就不错了，还稳重。大哥，小妹玉灵排行第二，以后请多多关照一下我这个二妹妹，多谢了。”
廖青向她点点头，微笑一下，表示回应。
一家人介绍完，杜正砚道，“行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俗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和睦团结，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才是真正的持家之道，我已经快老了，以后杜家的荣誉与前程都还在你们的身上，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要让我失望，把咱们杜家代代兴旺的传承下去。”
这是训戒的语气了，所有子女们都站了起来，齐声应了一个是。
许娇娇是媳妇子，为了客气礼貌的，一并儿也与廖青站了起来，应是。
训完话，杜正砚又给祖宗敬酒。
杜府是大族，给祖宗敬酒的规矩也更大，更多，还有家规训导，大声的集体背一遍家规，然后，敬酒，所有人才落了座。
开始动筷吃东西。
严肃的环节过去了，接下来就是轻松享受美食，畅所欲言的时候。
“吃饭吧，今天是个例外，吃饭时可以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大家都熟悉熟悉，想说什么说什么，不必拘泥。”
众人都喜滋滋的，应下了，初次见面，都对廖青与许娇娇两人充满了好奇，不说话会憋死有些人的。
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做工都讲究，不像许娇娇之前在乡下，能有吃个饺子，有个肉吃就不错了，乡下以吃肉为满足，这可以成为出去炫耀吹嘘的资本，到了真正的大户人家，贵人们看了肉就会有油腻的感觉，吃不下，往往都把肉做得没有肉形了，看不到肉，才是真正上品的美食。
装菜的碗盘碟子都是白玉盏做的，不看菜色，光看玉盘都觉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白姨娘在旁边负责上菜，上菜的地方也都紧着廖青与许娇娇的面前上的，她们俩与杜正砚与于夫人相邻，也相当于上在主位上，一点毛病也没有，让他们四人先尝了，再转移到下面其它人去吃。
每上一道菜，白姨娘都会报一道菜名。
“来来来，这是腊味三蒸，取腊肉、腊鸡、腊鱼三种，加入高汤和调料，一同下锅清蒸而成的，入口腊香浓重，咸甜适口，柔韧不腻，是用来送饭的上佳菜肴。”
“这一道醋捞糟鱼，选用上好的清江鳊鱼烹制，极为开胃，据说鱼能补脑，待会还有另外的鱼肴，桔汁加吉鱼什么的，大少爷，这些您可以多吃点，读书人吃鱼肴最适宜……”
“这叫鸿运当头，也就是番茄牛腩啦，甜酸咸口，肥烂不腻，对美容养颜有很神奇的功效哦，大少奶奶多吃点，这道菜最适合女人吃了，大少奶奶生得好看，吃了这个，就更好看了，皮肤会更好，夫人您也吃吃……”
……
说说笑笑的。
许娇娇也真给面子，介绍一道，就尝一道，都非常不错。
食物经过精心的烹制，自然有它不一样的魅力，比起乡下为温饱而做的，自然美味不少。
不过，许娇娇是现代人，在现代美食调味各种爆炸的时代，吃过不少的美食，这些也谈不上让她惊叹的，只是食材方面可能比现代更讲究，更健康一些。
杜煜方边吃边道，“大哥，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说啊，我今天一见大哥的风采，真的被大哥的英俊身姿给迷住了，之前就听府里的下人说大哥生得好，比起当年的爹还要玉树临风，我还不信来着，今儿一见，我这心里就咯噔一下，完了！我杜府第一帅的名头怕是不保了！”
第800章 哼，德性。
众人都笑，特别是几个杜府小姐们都没有忍住。
姨娘们也跟着在一旁偷笑。
杜玉灵说，“四哥，你的脸皮咋就越来越厚了呢？谁给你封的杜府第一帅？你自封的吧！咱们杜府第一帅以前是咱爹，现在就是咱大哥，跟你有什么关系？”
杜玉雪也掩嘴笑道，“不，玉灵姐姐，你说错了，四哥他本来也是生得好看，跟大哥跟爹比起来，有着不一样的帅气与风格，在京城里，咱们四哥是鼎鼎有名的玉面四少之一呢，在咱府上排不上第一，第二也是能排上的。”
杜煜方就清嗓子咳嗽几声，还仰起头来得瑟的样子。
于夫人扒拉一块水晶虾仁，下垂的眼神里飘出不屑的神色。
男儿应当长相伟岸，玉面这个称号，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名声，就是个噱头，亏他一直自以为好，时不时的得瑟一下。
哼，德性。
她生的儿子煜源，就是真正男儿应该有的长相，方脸高大敦实，这种粗犷豪放的气概才是真男儿。
于夫人不服气，还有比她更不服气的人，自然就是杜煜源了。
今天要说不爽，他最不爽了。
大少爷的位置被剥夺了，爹也不说几句鼓励他的话。
还有他一直有些自卑的长相。
小时候，杜正砚父子几个人一起出去的时候，别人都夸二少三少生得好，就独独不夸他。
到了现在，都长大了，情况也没变化，但有他同杜煜恒、杜煜方一起出去的时候，不认识的人都认不出来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冷哼一声，“四弟，说实在的，这什么京城玉面四少的，我看你还是退出的好，丢人！名头听起来就跟人家养得面首一样的感觉，咱爹可是户部侍郎，掌握整个大祥的财力物力的实权大人物，深受皇帝信任的权臣，你却有这种名头，这不是丢爹的脸吗？丢咱杜府的人吗？”
但凡权贵，吃饱喝足就挖空心思的找乐子。
面首不仅是有钱的女子会养，有些男权贵也会养，变态的爱好，找些年轻好看的男子圈养起来以供玩乐。
京城权贵又多，私底下养面首的不少。
如果杜煜方这样的人，生在社会最底层，而不是个大家少爷的话，就凭他秀美灵动的样貌，兴许早就被人抢走了，去做那种不当人的勾当去了，还不都是杜家庇护着他的，他还这么得瑟？得瑟给谁看呢？
……
杜煜方只当没听出杜煜源的恶意，还是嘻笑道，“二哥，你这样说的话，还真是抬举我了，我也没有长得那么好看的地步吧？嘿嘿，那称号也不是我自个儿取的，那都是人传人来的。当然，二哥教训得也极是，我考虑下次出门就戴个面具，省得生是非……”
说到这里，他又自我呸了一声，“不对啊！要戴面具也归大哥来戴，大哥比我生得好看多了。还比我有文采！大哥，现在是初来京城别人都不认识你，没有什么名声，不过不要紧，大哥，我带你出去交朋友，在京城里哪里有好玩的，哪里有什么名胜古迹，哪里文人墨客扎堆，哪里有新鲜稀奇的事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不敢打包票，说全京城的公子哥都与我交好，至少有一半的都是我朋友。姨娘前天还跟我说过，说大哥初来京城圈子不熟悉什么的，让我带大哥出去走动走动，我说包在我的身上，只要大哥有空，你随便和我说一声，我保证天天有饭局，几天就能把全京城的公子哥儿都认全罗，到时候，大哥肯定能居京城公子哥之首，什么玉面四少之类的算什么，咱们大哥就是无敌大少……”
这一番胡吹乱侃的，把杜正砚都惹笑了。
“你别把你大哥给带歪了，你还是少来，歪你一个，我已经够费神了。”
白姨娘在旁边掩面就笑，她是姨娘，主桌上主子们说话，没点名提到她，她是不能插嘴的，只能笑。
笑也是骄傲的笑，旁边的两个姨娘看到了，都偷偷羡慕不已的。
白姨娘生了两个儿子，都是各有千秋，皆有出众之处。
一个会读书，将来是府中的栋梁之才，能挑大局的。
另一个读书不是那么出众，但是生得出众，人缘好，性子好，讨杜正砚的欢喜，这些都是令人羡慕嫉妒的。
可惜她们连一个男丁都没有生出来，都只有丫头的缘份。
不过，再一想，有个丫头的缘也总比没有的好，杜正砚这个人绝情，前两年为了号召百官清廉，杜绝铺张浪费，节省开支，带头在府内裁人，把下人们裁了一半，还把那没有所出的通房与妾室都解散离府了。
只剩下她们这几个妾室，共一妻三妾的。
……
那边于夫人更是不爽利了，这一个团圆饭，在她看来，就是为了打她的脸。
白姨娘越笑得欢快真切，她就越觉得刺眼的。
杜正砚对白姨娘所出的两个儿子，态度向来都要好一些。
对她所生的儿子，一点儿不放在眼里，以前还有嫡庶之别压着，不管杜正砚怎么样，她的儿子源儿都是杜府的嫡出的大少爷，身份无人能撼动。
现在好了，来了个廖青，她的源儿还有什么可以倚恃的？
看把白姨娘这个贱人给笑的！给能的！
若是往常，她早瞪鼻子上眼睛的就骂了过去，今天是杜正砚主持的大喜的团圆饭，杜正砚在场，她还是不敢太放肆，只能忍了，一个劲儿的拿眼去睕白姨娘。
……
他们有捧着廖青说话，也有人小声的和许娇娇说话。
在许娇娇身边坐着的是杜玉芳，杜府名义上的大小姐，但平时没有人这么叫过她，因为她不是嫡出，叫大小姐，就怕嫡出的三小姐杜玉雪不高兴，所以，一般下人们都叫她玉芳小姐。
杜玉芳是个典腼的性格，全程都只是默默的作陪，微笑，一边照顾比她小很多的四小姐杜玉环。
杜玉环七八岁左右，正是活泼又略懂一些事情的年纪。
第801章 大哥以后多多关照。
人小，手脚短了一些，想吃什么，都是杜玉芳给她夹过来，堆在碗里。
她隔着杜玉芳向许娇娇示好，“嫂嫂，你长得真好看，你多吃点这个翡翠鱼，这个鱼可好吃了，吃了人会变得更好看。”
说着，把杜玉芳给她夹的一块翡翠鱼递给许娇娇。
许娇娇笑道，“谢谢，你自己吃，我要吃自己夹，你人小你自己多吃点，你也好看。”
杜玉环坚持要给，结果筷子不稳，翡翠鱼就差点掉落到了许娇娇的衣袖之上，吓得杜玉芳连忙给许娇娇赔不是，要给许娇娇收拾。
“大嫂，真不好意思，我给您擦擦……”
许娇娇和颜悦色，“不碍事，没掉上，掉上了也没事，油不重，回去洗洗就干净了。”
这么一来一去的，两小姐妹都感觉到了许娇娇的善意与好说话。
因为许娇娇之前在杜府的所作所为，下个们都把她传成了一个凶残的土著一样的感觉，乡巴佬，有功夫，一不高兴就会打人的形象。
两姐妹又不常出门，没见过许娇娇真人，还真以为是个凶悍的村妇五大三粗的那种。
没想到，这么友善，有亲和力，跟传闻里完全不一样的。
都不由得又亲近了一些。
连杜玉芳都敢开口与许娇娇说话起来。
“嫂嫂，你要不嫌弃的话，明天换下来，我可以帮你洗，我保管给你洗干净。”
“用不上，今天我柏院里头新买了小丫头，洗件衣服应该可以。再说了，这也不是没沾上吗？不用放在心上，吃饭，你们想吃什么，够不上，我让廖青帮你们夹，廖青他手长来着。”
杜玉环小嘴一抿就笑，“嫂嫂，你人真好，我没事的时候，能上柏院里找你去玩吗？”
许娇娇在老许家是老姑的角色，底下一堆子的侄子侄女们，与孩子们相处，她有经验，也耐得下心。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
“但是，我听嬷嬷说，嫂嫂可凶了，生气了，就把人往池塘里扔的……”
许娇娇说，“扔谁也不会扔你的，你放心的去。”
杜玉环捂上嘴，咯咯的笑。
许娇娇小声的问杜玉芳，“大小姐，你也吃啊！我看你秀秀气气的，都没有怎么动筷子，一家人吃饭不用这么拘泥，多吃点，你这么瘦的。”
杜玉芳慌慌的看了一眼上席位的于夫人以及杜玉雪，生怕她们听到了不高兴。
忙小声说，“嫂嫂，叫我玉芳就成了，劳烦大嫂关心了，我会吃的……”
特别的拘谨，许娇娇为了缓解她的紧张，随意八卦道，“对了，你怎么与四弟杜煜方是个同音名字？别人不会搞混淆吗？”
一个是杜煜方，一个是杜玉芳的。
说到这个，杜玉芳笑了。
仿佛是件什么很骄傲的事情似的，“因为我与四哥哥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啊！四哥比我早生几个时辰，爹爹说我与四哥有缘，给四哥取名字的时候，就用了一个音字名，爹爹还说，不是龙凤双胎胞，也胜似，就是这个讲究。”
许娇娇点头，原来如此。
杜正砚是真省事儿了，对一个庶女也太省事了。
给儿子取名的时候，顺便就给女儿胡弄了一个。
这个庶女好歹也是杜府的第一个小姐呢，这也太不看重了一些。
这也侧面说明了，庶女没地位，哪怕是第一个女儿，在尊卑观念极重的人面前，也不会让人当回事。
能混到杜玉灵那样，敢在饭桌上与父兄一起说话的庶女，真正是因人而异，沾了姨娘的光，沾了亲兄长的光了。
杜玉芳与杜玉环这样的，无亲兄可以沾光，无得宠的姨娘可以沾光，只能在饭桌上有一隅之地，说话行事都要看人眼色才行。
许娇娇夸道，“挺好的，四弟现在交游广阔，玉芳妹妹也漂亮能干，这名字好。”
杜玉芳顿时脸都高兴得红了。
不过许娇娇的一句客套话而已，就这么开心，这是平时少有人夸奖她的缘故。
这孩子投胎于大户人家，在许娇娇看来，还不如投胎到老许家的二丫活得实在。
这么腼碘的人，就是需要多鼓励。
她又夸赞了她几句，杜玉芳顿时连腰杆都不由得挺直了一些。
杜玉环笑得贼开心，也附和说，“嫂嫂，你不知道，大姐姐可能干了，绣得嫁衣可好看了，美着呢。”
“是吧，听说婚期快到了吧，恭喜你了，亲手绣的嫁衣穿上肯定特别幸福特别美。”许娇娇这次是由衷的恭喜。
她这个手残党，她与廖青成亲时，嫁衣还是二丫三丫帮她绣的。
当然，乡下人没有大户人家的讲究，不用提前半年就开始绣嫁衣的，两个丫头两三天的时间就帮她搞定了。
她也就穿了那一回，就压箱底了。
平时穿不上，然后，许张氏还说了，省得浪费了，等二丫或者三丫成亲的时候，借她们也穿穿……
许娇娇还同意了，一点毛病也没有。
……
杜玉芳又脸上飞红，“多谢嫂嫂的祝福，我就是闲着没事，我不像二妹妹那样会琴棋书画，也不像三妹妹那样懂诗书礼仪什么的，我就只会闲在家里头，做做帕子，绣绣花，若是嫂嫂不嫌弃，我明天给你送几个帕子过去。”
“那我就提前多谢你了。我对针线活是一窍不通的，就是个愚笨的……”
杜玉环吃着东西，嘴梆子鼓得老大，又说话，“不，嫂嫂，你最厉害了，你会医术你会扎人，我都听说了，还用针把南安郡主都扎好了的，还给秦嬷嬷扎腿的，可厉害了！”
许娇娇笑道，“你先吃完东西再说话，小心噎着了。”
那边杜煜方提议，正在给廖青敬酒，“大哥，小弟我敬你一杯酒，大哥以后多多关照。”
廖青站起来，两兄弟把酒喝了。
许娇娇就斜眼看廖青，廖青的酒量不怎么好，喝点果酒就能脸红的，这粮食酒，闻上去度数就不低的，不得喝着喝着给醉了吧。
想让他少喝点，但这种场合不方便说话，只拿脚在桌子底下去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