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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一刀     明朝狠人txt下载     明朝狠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公审大会(二)

    随着郭致远一声令下,一群人呼啦啦地被押进了大堂,全都瑟瑟发抖地跪了在地上,陈东海一看这些人也傻眼了,这些人他都认识啊!有县衙户房的司吏、典史,有跟他一起去刘长福家催缴赋税的衙役,连那安福里的里长和册书也被押来了!

    押这些人进来的也不是县衙的衙役,而是张承带着的一帮自新军士兵,也不知道张承对这些人做了什么,这些人身上并看不到任何的伤痕,却一个个脸色惨白,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凄惨。

    郭致远看着这些人噤若寒蝉的样子暗暗好笑,他把这些人秘密控制起来交给张承,张承可是在锦衣卫大牢里当过牢头的,整人的阴招不要太多,估计这帮家伙没少受罪。就不动声色地道:“你等谁愿意检举陈东海逼迫刘长福签下借贷契约,又强行收走其抵押的十亩水田,致使刘长福一家五口走投无路上吊自尽一事?……”

    “小人愿意!小人愿意!”那一帮家伙立刻争先恐后地嚷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立功的机会,郭致远指了指最了解内情的安福里册书道:“好,你来说!……”

    那安福里册书喜出望外,在其余几人羡慕的目光注视下竹筒倒豆子般把陈东海买通他们一起威逼刘长福签下借贷契约,强行收走刘长福抵押的十亩水田,事后又将这十亩水田托寄到一个生员名下以逃避赋税的经过说了出来。

    一旁的陈怀礼一听就知道坏事了,郭致远这是把他们侵吞百姓土地的惯用招数那点猫腻全摸清楚了,而且郭致远的目的明显不仅仅是查这个案子这么简单,分明是要彻底清理他们这些地主名下的隐田,这可比挖了陈怀礼的祖坟还要让他难受,立刻跳了起来,指着郭致远厉声道:“这些人分明是被屈打成招,他们的证词如何能够采信?郭大人如此倒行逆施,当真以为你能在古田一手遮天吗?老夫在巡抚衙门和知府衙门也是有不少故旧的,说不得要和郭大人打打官司了!……”

    其他和陈怀礼一起来的地主乡绅也知道此事事关他们的切身利益,也都跟着嚷嚷起来,顿时大堂乱做一团,而之前还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户房司吏、典史等人也开始眼珠乱转,想着是不是该站起来反戈一击。

    “砰!”郭致远用力一拍惊堂木,厉声大喝道:“再有胆敢咆哮公堂者,给我就地拿下!……”站在大堂两旁的团练乡兵们也都齐声大喝道:“胆敢咆哮公堂者,就地拿下!”

    地主乡绅们的嚣张气焰立刻被团练乡兵们的齐声大喝给压下去了,心里不由暗暗有些后怕,这个郭致远可不是好惹的主啊,杀了那么多土匪,当初城头上挂满了被郭致远斩杀的土匪人头,他们都是见过的,要是郭致远真犯起混来,把他们像土匪一样杀了,那可就是欲哭无泪了!

    只有陈怀礼仗着财雄势大,不肯低头,不过也不敢再咆哮公堂了,冷笑道:“郭大人这是想用武力让我们屈服吗?我陈氏在古田传承百年,却不是那么容易被你吓倒的!今日除非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我等全部棒杀在这公堂之上,否则老夫定不与你甘休!……”

    其他地主乡绅见陈怀礼挑了头,胆气又壮了起来,跟着鼓噪起来,说要去知府衙门告状,郭致远冷冷地瞟了他们一眼,冷笑道:“好,你们说本官屈打成招,本官就让尔等心服口服!拿鱼鳞册来!……”

    张承立刻拿出两本鱼鳞册呈了上去,郭致远站了起来,扬了扬手中鱼鳞册大声道:“我手中两本鱼鳞册,一本是县衙架阁库中所留,上面有明显改动痕迹,户房司吏赵子敬、典史陈朝辉已对其收受陈东海贿赂改动鱼鳞册的罪行供认不讳!另一本乃是安福里册书自己所留,乃根据安福里现有田地实际情况绘制,本官只是粗略对照了一下,便已发现这两本本应一致的鱼鳞册所载诸多不同之处,尔等可还需要本官将其中的不同之处一一公之于众?!……”

    陈怀礼一看郭致远拿出两本鱼鳞册便知道糟了,郭致远已经掌握了一手的原始证据,怪不得那户房司吏赵子敬、典史陈朝辉皆是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但他又不甘心就此失败,强词夺理道:“县衙架阁库中所存鱼鳞册乃万历九年所制,有所出入也属正常,这户房司吏赵子敬、典史陈朝辉等人被你屈打成招,胡乱攀咬他人,也不足为证!……”

    郭致远等的就是陈怀礼这句话,用力一拍惊堂木道:“好!那从明日起本官就派人对全县田地重新丈量登记,修订鱼鳞册!……”

    陈怀礼一听就彻底慌神了,他名下的田地不少都是用见不得光的手段从老百姓那里巧取豪夺来了,为了逃避赋税,自然也没少用“飞洒”、“托寄”等招数,这样重新丈量登记他的损失就大了,立刻气急败坏地大叫道:“这你说了不算!鱼鳞册是你这小小的县令说修订便能修订的吗?!你置朝廷体制于何地?你这是乱政!我们定要联名向知府衙门状告你,罢免你这县令之职!……”

    其他地主乡绅也都群情激愤地嚷了起来,说要联名状告郭致远,罢免他这个县令,郭致远却不慌不忙地冷笑道:“我是说了不算,但你们说了也不算!我来告诉你们谁说了算!……”说着就拿起手中的鱼鳞册,大步走下座位,一直走到大堂门口,对着大堂外黑压压的人群大声道:“诸位乡亲,本官通过对比这两份鱼鳞册,发现不少错漏,有人在这鱼鳞册上动手脚,将他们名下的田地分摊到了你们头上,让你们替他们缴纳赋税,现在本官打算重新修订这鱼鳞册,你们同意不同意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撕破脸

    堂下的老百姓本来听审还听得有些似懂非懂的,现在听郭致远这么一说总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敢情这么多年他们全当冤大头了,白白替别人缴赋税缴了好多年,顿时群情激愤地怒吼起来:“我们同意!必须要重新修订鱼鳞册!……”

    这么多老百姓齐声吼起来声势就有点吓人了,彻底把那些地主乡绅和他们手下那些家丁的嚷嚷声给压下去了,若不是外头还有衙役和团练乡兵维持秩序,只怕愤怒的百姓们就要冲进来撕打这些为富不仁剥削他们的地主乡绅了!

    郭致远指着堂下群情激愤的老百姓转头对陈怀礼等人冷笑道:“诸位看到了,这就是民意!民意不可违,诸位尽管去知府衙门告我,我郭某人奉陪到底!……”

    陈怀礼此时也有点被堂下群情激愤的老百姓的怒吼声吓住了,他没想到这些平时在他眼里低贱温顺如牲畜般的贱民愤怒起来会这么可怕,但是郭致远要重新修订鱼鳞册已经触动了他们这些地主乡绅的根本利益,他自不可能就此让步,颤抖着手指着郭致远色厉内荏地道:“你…你身为县令,却…却煽动刁民闹事,简…简直无法无天!老夫绝不同意重新修订鱼鳞册,老夫倒要看看谁敢来我陈家丈量田地!……”

    郭致远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指着陈怀礼怒斥道:“你身为乡绅,为逃避朝廷税赋,蝇营狗苟,对百姓巧取豪夺,你才是无法无天!本官不畏土匪,又岂畏尔等土豪劣绅,本官顺应民意重新修订鱼鳞册,有胆敢阻扰者,本官绝不留情!到时勿谓本官言之不预!……”

    陈怀礼这才想起郭致远可不比之前那些古田知县,手底下是有兵的,而且是虎狼之兵,杀过土匪,砍过人头的,对付这样人他以往的那些招数就全不管用了,心里也不由好一阵心烦意乱,硬撑着面子冷哼一声道:“那我们就走着瞧!……”说着就站起来带着跟他一起来的乡绅家丁怒气匆匆地拂袖而去,不过他们回去可没来时那么威风了,愤怒的老百姓一路指着他们怒骂,有些脾气暴躁的还朝他们吐口水、扔石块,如果不是有家丁护着,他们差点出不去,最后在百姓的怒骂声中狼狈不堪地逃走了!

    陈怀礼走了,陈东海就彻底蔫了,对自己买通衙役、里长等人逼迫刘长福签下借贷契约,并强行收走其抵押的十亩水田的罪行供认不讳,不过他还抱有一丝幻想,指望陈怀礼能搭救他,所以没有供认陈怀礼才是诚和典铺的幕后老板,郭致远下令查封诚和典铺,并将陈东海下狱议罪。

    审完案子,郭致远又把县衙的所有的官吏、衙役召集起来,宣布了户房司吏赵子敬、典史陈朝辉等人贪污受贿的罪行,将他们各打五十大板后下狱议罪,并宣布在县衙推行“养廉银”制度,根据职位不同,他们每人每月都能拿到不菲的“养廉银”,足够他们养家糊口,但是如果再有欺压百姓、贪污受贿的不法行为,同样要遭受严厉的惩罚。

    有赵子敬、陈朝辉等人的前车之鉴,方才又看到郭致远手撕古田第一大乡绅陈怀礼,这些县衙官吏、衙役们早已吓得心里七上八下,现在听说有“养廉银”拿却又喜出望外,想想跟着郭致远这位县令干也不错,平时对待下属也很和气,只要你老老实实当差不动歪脑筋还是有奔头的,也就都息了心里的小心思,齐声高喊:“大老爷英明!”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主簿刘启东,在他看来郭致远纯粹是胡闹,把地主乡绅都得罪完了,你这县令还当得下去吗?古田不乱套才怪呢?!不过站在他的角度,他当然不会阻止郭致远这样“胡闹”,反倒是暗暗高兴,因为他已经接到了黄似华的密信,说朝廷准备派巡案御史刘光先来古田调查郭致远,要他暗中收集郭致远的罪证,现在好了,根本不需要他收集郭致远的罪证,只要他把刘光先要来的消息悄悄告诉陈怀礼他们,陈怀礼他们自然会去找刘光先告状了。

    经过这么一闹,郭致远和地主乡绅们就等于彻底撕破脸了,矛盾也彻底公开化了,先是古田辖区的十几个里的里长集体罢工,拒绝配合县衙工作,郭致远也没客气,选了几个平时欺压百姓最厉害的典型直接抓了起来,反正要找他们的罪证很好找,一抓一大把,又让百姓重新推选里长,把这些罢工的里长全部给替换掉了!

    接着又发生了郭致远派出去丈量土地的衙役被乡绅地主家丁袭击的暴力抗法事件,因为当时现场混乱,被打的衙役也无法指认袭击他们的到底是谁家的家丁,郭致远没法,只能在派衙役下去丈量土地的时候派团练乡兵护送,这样一来倒是没人再敢袭击衙役了,但是乡绅地主家丁和普通百姓之间的冲突又爆发了,发生了多次械斗事件。

    说起来这也是因为郭致远处理和地方乡绅地主关系的方式太过简单粗暴了,所以冲突也在所难免,但是郭致远也有郭致远的苦衷,他固然可以采用更温和的方式去慢慢融合和地方乡绅地主的关系,但那需要时间,而郭致远最缺的就是时间,他不可能一直窝在古田这个小地方,大明王朝正在逐渐走向衰退,中华民族的命运已经到了一个关键转折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才不得不采用这种简单粗暴以力破法的方式。

    现在郭致远只能把团练乡兵和自新军都派出去充当灭火队,哪里爆发冲突就强势镇压,县衙的大牢关满了捣蛋分子,已经快关不下了,好在在郭致远摆出了如此强势的姿态后,地主乡绅们也有些怕了,局势得到了控制,没有继续恶化下去,只是重新丈量土地的推进还是阻力重重,进展很慢。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好消息与坏消息

    这件事确实搞得郭致远有些头疼,好在好消息也有,陈经纶回来了,带回来郭致远梦寐以求的玉米和马铃薯种子!说来也是运气好,陈经纶本来是准备出海去帮郭致远寻找玉米和马铃薯种子的,结果遇到了一个以前认识的水手,一打听说是在一帮西班牙人船上见过这两样东西,这帮西班牙人的商船目前正停靠在广州港,陈经纶大喜过望,马上让那水手带着他去广州港找到了那帮西班牙人,花大价钱才从那帮西班牙水手那里买到了玉米和马铃薯种子!

    郭致远更是喜出望外,有了玉米和马铃薯,加上之前的红薯,古田的粮食结构就足够丰富了,哪怕是遇上大灾荒也能应付,马上要徐光启开始试种然后再在古田大规模推广种植。他打算让陈经纶常驻广州,同时让张承的情报系统在广州建立情报站,就由陈经纶担任负责人,其主要职责就是和广州那些西班牙、佛郎机水手搞好关系,收集种子、情报,网罗人才。陈经纶得到郭致远的重用自是十分兴奋,表示一定不会辜负郭致远所托。

    这还不是最大的好消息,另一个好消息更是让郭致远欣喜若狂,连因为和地主乡绅撕破脸造成古田局势动荡的烦恼都被他抛到脑后了!这个好消息就是赵仕祯终于把燧发枪给研发出来了!没有人比郭致远更清楚燧发枪的出现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的时代即将到来!所以他马上放下手头的一切公务跑去见赵仕祯了,赵仕祯造出的这把燧发枪自然不能和后世郭致远见过的手枪相比,样子粗陋不说,而且不能连发,不过郭致远还是爱不释手地从赵仕祯手里把枪给抢了过来,连摆了几个poss,然后毫不客气地把枪往自己腰上一插道:“这枪归我了!”,这可是这个时代第一把燧发枪啊!郭致远说什么要把第一把燧发枪主人的荣耀抢到手!

    赵仕祯有些肉疼地抽动了一下脸颊,干笑道:“如无公子提点,老夫绝无可能这么快把燧发枪研发出来,这第一把燧发枪自当送给公子,不过公子能否再拨些银两给老夫,老夫准备继续研究,争取把公子之前所说的弹匣研发出来,让燧发枪能够连发,另外之前公子所说的能载人的热气球老夫也想试验一下……”

    郭致远第一次拨给赵仕祯的五千两银子早被他花完了,只是之前他一直没能搞出像样的发明,自觉惭愧也没好意思再问郭致远要,现在把燧发枪研发出来了才有了底气,自然要找郭致远要钱了。

    其实赵仕祯不说,郭致远也准备加大对工坊的投入了,有了燧发枪这件大杀器如果不好好利用那不是脑袋秀逗了吗?他现在有了卷烟厂和服装厂两头“现金奶牛”,还有每天源源不断的“过路费”可以收,自然是豪气得很,大手一挥道:“我再给赵先生拨1万两银子,不够先生再找我要,燧发枪虽然还不能量产,但是还是要抓紧生产,争取能让团练军和自新军的军官人手配上一把,另外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我再调两队自新军过来,燧发枪的生产要严格保密,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不过郭致远的好心情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突然发生了一件让他非常愤怒又非常棘手的事,一名百姓的女儿被强.奸了,而强.奸这名民女的正是陈怀礼的儿子陈仁义!这个陈仁义是古田县有名的花花公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老百姓提到他无不咬牙切齿,但是陈家财雄势大,这陈仁义每次出去都会带大量的家丁,寻常百姓哪里惹得起。

    这个被陈仁义强.奸的民女还不到十六岁,因为家境贫寒,所以自己做些手工活挑到街上去卖,不巧正好被陈仁义撞见,陈仁义见这民女长得很是俏丽便起了歹心,上前调戏,那民女性格十分贞烈,自然是极力反抗,把陈仁义的脸都抓破了,没想到反而彻底激发了陈仁义的兽.欲,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下令手下家丁把那民女掳到自家府上去了,围观的百姓也不敢阻止,有认识那民女的只得赶紧去通知他的家人。

    那民女的家人赶紧去陈府讨要女儿,结果却被陈府家丁打了出来,这家人也是老实本分到家了,居然不敢声张,只在陈府门外苦苦守候,到了半夜才见陈府家丁抬着已经被折腾得不成人样的女儿扔了出来,那家人居然还是敢怒不敢言,默默地把女儿抬回家送到医馆救治,这家人没有钱,所以送去的医馆正好是沈令誉开的,因为沈令誉看病只收草药成本,一般老百姓有病都会送到他这里来。

    沈令誉一看这民女的情况就知道她是被强.奸了,向她的家人询问经过,她的家人开始还怕事不肯说,后来沈令誉反复追问才说了,沈令誉顿时愤怒了,这才惊动了郭致远!

    郭致远听到这样的事自然十分气愤,马上发出牌票让县衙的捕快去陈府拿人,没想到他派去的捕快却回来禀报,说陈府大门紧闭,陈府家丁手持弓箭站在墙头上根本不让他们靠近,郭致远也知道这些捕快其实是胆小不敢去陈府拿人,不过他也不好太过责怪这些捕快,这些捕快都是本地人,自然不愿意得罪财雄势大的陈家,而且以陈家的一贯嚣张作风,搞不好真会放箭也不一定。

    但是这样一来郭致远就感觉棘手了,陈府他是去过的,墙高院深,之前为了防御土匪还修建了许多防御设施,陈府又家丁众多,除非郭致远把团练军和自新军全部派上去强力攻打才有可能拿下来,但是这样一来事情的性质就变了,目前郭致远虽然已经和地主乡绅势力撕破了脸,但是却仍然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地主乡绅势力虽然对郭致远恨之入骨,但是碍于他掌握了强大的兵力,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而郭致远也不能一味地采用武力逼迫这些地主乡绅,毕竟他不可能真的把这些地主乡绅都杀了,最终还是需要这些地主乡绅和他一起来治理古田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求和?

    一旦郭致远派兵攻打陈府就会把目前这种微妙的平衡状态彻底打破,必然激起地方乡绅势力的强力反扑,而且一县县令公然发兵攻打地方乡绅府邸,哪怕是事出有因,影响也太恶劣了,朝廷一定会追究郭致远的责任,郭致远的县令之位肯定保不住。

    所以郭致远也有些左右为难了,任由陈仁义逍遥法外不仅难平民愤,会对他这个县令的威信造成沉重打击,郭致远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可是现在陈仁义躲在自家墙高院深的府中不出来,捕快们又进不去陈府拿人,又不能公然派兵攻打陈府,这就真难办了!

    这时楚婉儿气鼓鼓地冲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蒙着面纱的毒王蜂,不要说郭致远也猜到楚婉儿肯定是为了陈仁义强.奸民女的案子来的,以楚婉儿的的火爆脾气听到这种事情自然早就炸了,一进来就叉着腰对着郭致远吼道:“这事你管不管?你不管那我来管!……”

    郭致远白了楚婉儿一眼,没好气道:“我有说不管吗?这不正在想办法吗?……”

    楚婉儿一听更火了,回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办法?!我这就带团练军去把陈家给平了,把那个畜生给揪出来正法!……”说着竟然真的转身就走准备去调兵!

    “你敢!”郭致远气得拍案而起,指着楚婉儿怒斥道:“团练军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要是乱来,我现在就撤了你这个指挥!……”

    楚婉儿气得直跺脚,郭致远在团练军和自新军的威望很高,郭致远不发话她这个指挥还真调不动兵,便赌气道:“好!你现在便把我撤了吧!我才不稀罕当这个破指挥呢,你不让我带兵去,那我就一个人去!……”

    “站住!你一个人去送死啊!”郭致远也被楚婉儿气得不行。

    “送死就送死,不要你管!”楚婉儿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不但没有站住,反而走得更快了。

    郭致远有些无语地拍了下额头,转换语气道:“你回来!我这就去陈府把那个畜生揪出来绳之以法行了吧!姑奶奶你就别添乱了行不行?……”

    楚婉儿这才停住脚步回过身来,转嗔为喜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啊!你准备带多少人去?我给你调去!……”

    郭致远摇了摇头道:“一个人都不用调,我自己一个人去!……”

    楚婉儿一听眼睛就瞪大了,惊讶道:“一个人去?你刚才还说我一个人去是送死呢,你功夫还不如我呢,岂不更是去送死?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郭致远摆摆手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

    楚婉儿还要阻止,这时从不说话的毒王蜂突然道:“让他去!”,楚婉儿有些吃惊地回头望了望毒王蜂,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再说什么了。

    一个时辰之后,身着官服的郭致远一个人出现在陈府门外,陈府家丁都认识他,自然是大吃了一惊,赶紧去向陈怀礼汇报,陈怀礼一听郭致远来了就直接气不打一处地说不见,家丁跑回院墙上去传话,郭致远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慌不忙地道:“你们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本官是来求和的,他如果不希望本官重新丈量陈家的土地,就让本官进去好好谈谈,如果你家老爷还不肯让本官进去,本官就只好去找其他乡绅谈了……”

    “求和?”陈怀礼听完家丁的回报一脸狐疑地道,脸上阴晴不定地沉吟了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对那家丁问道:“他真是一个人来的?……”

    “确实是一个人来的!小的爬到院墙上四处望了,他身后确实没有跟人……”那家丁十分肯定地道。

    “好!那就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这家伙一个人能玩出什么鬼把戏!”陈怀礼咬咬牙道。

    郭致远在陈府家丁的引领下进了陈府,一路上看到陈府内果然是戒备森严,家丁们全都手持利器一脸戒备地瞪着郭致远,来到客厅,陈怀礼依旧正襟危坐在他那把太师椅上,自然也不会给郭致远什么好脸色,郭致远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对陈怀礼拱拱手笑道:“陈老,那日在公堂之上,郭某多有得罪,还望陈老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陈怀礼冷哼一声没有接话,郭致远笑着继续道:“这几日本官反省了一下,重新修订鱼鳞册确实有些不妥,本官准备暂缓重新丈量田地……”

    这时陈怀礼终于开口了,狐疑地望了郭致远一眼,冷冷道:“你又想玩什么鬼把戏?……”

    郭致远苦笑道:“本官缺乏官场历练,对古田的风土人情也缺乏了解,又年轻气盛,之前确实有些欠考虑,这些时日古田局势动荡,本官才意识到治理古田离不开陈老这样德高望重的地方乡绅支持,所以特意登门致歉,希望以后能和陈老及诸位乡绅和平共处,共治古田……”

    陈怀礼见郭致远说得诚恳,心中的疑心稍减,冷哼一声道:“你能如此想最好,正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郭大人你终究是要离开古田的,而老夫等人却是世居古田,你若为了那些泥腿子得罪我们,只会得不偿失!……”

    郭致远连连点头道:“陈老所言极是!……”

    陈怀礼见郭致远姿态放得极低,也不好再咄咄逼人,毕竟他对郭致远也是有些忌惮的,也点点头放缓语气道:“如此最好,以后你做你的县令,老夫做老夫的乡绅,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自然相安无事……”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郭致远突然道:“对了,陈老,不知令公子可在?说来郭某两次登门拜访都未曾见过令公子呢,能否请来一见?……”

    一提到陈仁义,陈怀礼顿时警惕起来,脸色一变,厉声道:“你要见我儿作甚?!”

    郭致远连忙摆手道:“陈老切莫误会,令公子牵涉的那起公案想必陈老也知道了,郭某自不会对令公子有何不利举动,只是那苦主已经报官,本官总也要对百姓有所交待,所以想请令公子出来一见,问问当时情形,也好帮令公子将此事遮掩过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算你狠

    陈怀礼仍有些将信将疑,实在郭致远的态度转变得太突然了,郭致远知道他心存顾虑,苦笑道:“陈老也要考虑考虑本官的难处啊,此案已经闹得满城皆知,总要有个交待才行,而且此案不了结,对令公子也颇为不利,令公子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府中不出去吧?再说郭某若要对令公子不利,又岂会孤身一人前来呢?……”

    郭致远这么一说,陈怀礼也觉得合情合理,这才打消了顾虑,让家丁去叫陈仁义过来,过了好一会儿,陈仁义才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家丁,这家伙长得跟他老爹一个德性,也是脑满肠肥,态度却是比他老爹还嚣张,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大刺刺地指着郭致远道:“你就是那个什么狗屁县令?就是你要和我陈家做对?!……”

    陈怀礼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对陈仁义厉声呵斥道:“义儿不得无礼!”,郭致远却是毫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无妨,令公子倒是和陈老长得颇为相似,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我看令公子年纪与本官想去不远,不如我就叫令公子陈世兄吧……”

    说着又对陈仁义拱拱手笑道:“陈世兄风流倜傥,那女子也是没眼色,能得到陈世兄的垂青是她的福分,她居然不从,岂不是自讨苦吃?!……”

    陈仁义指着郭致远大笑道:“这话我爱听!咦,你也不像我爹说的那么讨厌嘛!……”

    陈怀礼有些尴尬地连连干咳,对于这个草包儿子他也是毫无办法,从小娇惯才养成这副德性,郭致远却是毫不以为意地笑笑道:“陈世兄真是性情中人,说起来我在京城的时候也常去八大胡同的青楼、勾栏逛逛,倒是到了古田之后,一直忙于公务,也未去见识一下这古田的烟花之地,陈世兄想必是花丛高手,若有闲暇,还要请陈世兄带我去见识一下呢!……”

    说到这寻花问柳之事算是到了陈仁义的饭碗里了,兴奋地一拍大腿道:“你早说啊!这古田的青楼没有我不熟的,你要去翠玉楼一定要点小桃红,那娘们可会伺候人了!你要去红花馆的话就点小香玉,长得确实标致……对了,京城我还没去过,那地方的青楼怎么样啊?……”

    陈怀礼目瞪口呆地望着聊得火热的郭致远和陈仁义,可是看郭致远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似乎还真没少去青楼寻花问柳,看来自己还真是不太了解这位县令大人啊,心中的警惕也慢慢放下来了,他却没注意到,陈仁义越聊越兴奋,干脆把椅子搬到了郭致远旁边,准备和郭致远深入“探讨”一下寻花问柳的“心得”。

    这时郭致远的眼中突然寒光一闪,悄悄摸向腰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掀开衣襟,从腰间拔出藏在衣襟下赵仕祯送他的那把燧发短铳,直接顶到了陈仁义的脑门上,冷冷道:“对不起,陈公子,你的案子犯了,你如果不想脑袋开花的话,就老老实实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吧!……”

    陈怀礼到此时如何还不知道郭致远之前纯粹是忽悠他为的就是抓他儿子,儿子被抓加上被刷的羞辱感让他愤怒到了极点,指着郭致远暴跳如雷道:“郭致远,你若敢动我儿半根毫毛,今日休想生离此地!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他身后的几个家丁也准备扑过来营救陈仁义,被郭致远按住的陈仁义也不老实,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挣扎着准备站起来!

    “砰!”一声巨响!郭致远直接扣动扳机,墙角的一个古董花瓶应声而碎,他飞快地重新用枪口顶住陈仁义的头,厉声喝道:“都别动!再动他的脑袋就和这个花瓶一个下场了!我手中拿的叫轰天雷,我就是用它杀了不知多少土匪,你们不怕死的话尽管来试试!……”

    陈怀礼想不到郭致远手中那的这根怪模怪样的“短棍”居然威力这么大,吓了一大跳,想着郭致远杀了那么多土匪,应该所言非虚,他就陈仁义一个儿子,陈仁义死了他就绝后了,赶紧惊恐地大喊道:“都不要动!”,其实不用他喊,那几个家丁都被燧发枪的巨大威力给吓坏了,正悄悄地往后缩,至于陈仁义更是直接吓尿了,吓得不停地喊:“爹,快救我!快救我!……”

    陈怀礼能管理这么大一个家族,自然也不是无能之辈,很快冷静下来,对郭致远咬牙切齿道:“郭大人,只要你放了我儿子,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但是如果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陈家和你就是不死不休之局!你最好掂量清楚了!……”

    郭致远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冷笑道:“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你儿子触犯了律法,本官就要将他绳之以法!你如果不希望看到你儿子血溅当场的话,就送我出去,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来时已经对团练军下令,若是我一个时辰内没有平安出去,团练军便会立时攻打陈府,到时就是玉石俱焚了!……”

    陈怀礼虽然疼爱儿子,却还没有到为了他赌上全家性命的地步,只能选择让步,咬牙切齿道:“算你狠!但你要想清楚了,你若不留下我儿,我陈家从此和你势不两立!……”

    此时楚婉儿正带着团练乡兵们在几条街外焦急地等候着,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嘴里不时念叨着:“怎么还不出来啊?怎么还不出来啊?说了不让你一个人去你偏要逞能!大猪蹄子,你可千万别出事啊!你要出事了,我一定灭了姓陈的满门为你报仇!……”

    一旁的毒王蜂面无表情地瞟了楚婉儿一眼,很想叫她别再来回走了,不知怎么的,她的心也被来回走动的楚婉儿弄得有些心烦气乱,眼睛却是死死盯住通往陈府的街口,那个人究竟能不能平安走出来呢?!

第一百七十章 毒王蜂的惊人身世

    突然街口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正是郭致远,一个则是已经吓得浑身瘫软的陈仁义,郭致远不得不一脸嫌弃地提溜着这家伙,防止这家伙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手中的燧发枪却仍然半寸不移地顶着他的脑门。

    “大人平安出来了!”团练乡兵们也发现了郭致远的身影,顿时欢呼起来,楚婉儿一脸惊喜地迎了上去,毒王蜂也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又连忙停住了脚步,又发觉自己的眼角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湿润了,赶紧趁周围的人不注意擦掉了,这要是让旁人看到向来仇恨男人的毒王蜂居然为一个男人激动得掉眼泪,岂不是笑掉大牙?

    郭致远将陈仁义交给团练乡兵们才长舒了一口气,没人发现他的后背其实早已被冷汗汗湿了,方才实在太险了,陈怀礼不知道燧发枪不能连发,但他却是知道燧发枪里其实已经没有子弹了,如果陈怀礼真的横下心要把他留下来,那他就得交待在陈府了!

    在团练乡兵的簇拥下,郭致远回到县衙,徐光启和白度等人也都一脸欣喜地迎了上来,得知郭致远居然孤身一人去了陈家他们都担心得要命,如今见郭致远不仅平安归来,还成功地把陈仁义从陈府带了出来,对郭致远也越发的敬服。

    白度望了一眼面如土色的陈仁义,小声问道:“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这陈仁义?”,郭致远面无表情地道:“按大明律,强.奸民女者,绞!”,白度大吃一惊,没想到郭致远还真准备把陈仁义正法,犹豫道:“可是……”

    郭致远猜到白度顾虑什么,摆摆手道:“白兄不用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乡绅之子?莫非白兄认为我和陈家还有缓和的余地吗?……”白度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了。

    经过在陈家一番折腾,郭致远也有些精神疲惫了,下令将陈仁义收监,加派团练乡兵严加看守,便摆摆手示意众人都先散了,众人也都识趣地离开了,等众人散去,郭致远却发现还有一个人没走,抬头一看居然是毒王蜂,更加意外了,诧异道:“你为何不走?”

    毒王蜂咬了咬牙,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红着脸道:“你之前说要请我当教官的事还算不算数?”

    郭致远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自然是非常希望毒王蜂能够加入他的团队的,有了毒王蜂,他最大的短板就补上了,可是毒王蜂突然答应归顺他,他反而有些不敢置信了,毕竟他对毒王蜂了解太少了,甚至连她的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郭致远当然不能容许自己的团队中有这样一个神秘的人物存在。

    所以郭致远尽管心里狂喜不已,脸上却是云淡风轻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我看姑娘志向远大,只做区区一教官怕是有些屈才了吧?……”

    毒王蜂皱了皱眉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行就行,不行拉倒!……”

    郭致远呵呵笑道:“我也不瞒姑娘,我是准备做一番大事业的,非常需要姑娘这样的人才,但前提是我们都能开诚布公,这样我们才能彼此信任,同舟共济!……”

    毒王蜂也来了兴趣,似笑非笑地道:“哦,那你先说说你准备做一番怎样的大事业?不会是想当皇帝吧?……”

    郭致远摇了摇头笑道:“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又辛苦又累,还得提防这个提防那个,我要做的大事业是要建立一个众生平等,将士用命,士子用心,文不贪财,武不怕死,不怕外敌,不怕天灾的社会,你说这个事业算不算大?……”

    毒王蜂目瞪口呆地望着郭致远,一脸不敢置信地道:“众生平等?可能吗?……”

    郭致远哈哈一笑道:“为何不可能?只要我们肯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毒王蜂定定地望着自信满满的郭致远,也被他的豪情所感染,大声道:“好!我愿意加入你的大事业,一起去建立一个众生平等的社会!……”

    郭致远大笑道:“郭某当然非常欢迎姑娘加入我的大事业,不过姑娘是否也应该坦承一点?比如我至今还不知道姑娘的芳名呢,总不能一直叫你毒王蜂吧?!……”

    毒王蜂俏脸一红,咬咬牙道:“我叫沈君蓉!”

    “沈君蓉!好名字!我看姑娘深通兵法,想必是家学渊源吧?……”郭致远眉毛一扬继续追问道。

    沈君蓉也知道自己如果不对郭致远坦承身世,郭致远肯定难以真正的信任她,谁会信任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呢?犹豫了一下,咬着贝齿道:“你没猜错,我是沈有容的女儿!……”

    “沈有容?!”郭致远一听就吃惊地跳了起来!一般的读者可能对这个名字比较陌生,但郭致远却知道沈有容是个何等猛人,甚至认为以他的历史功绩足以和戚继光相提并论,只是历史没有给这位绝世猛将以公正的评价。

    大家都知道郑成功收复台湾从而名垂青史,但大部分人不知道的是沈有容才是真正收复台湾的第一人,而且是三次收复台湾!其中最传奇的一次(第二次)就发生在1604年,当时荷兰东印度公司韦麻郎等拥三艘巨舰,趁明军换防之际,占领了马公岛(澎湖岛)。他们以互市为名,企图像葡萄牙占领澳门一样永远占领澎湖列岛。沈有容在福建八闽军心思遁的危殆情势下,经过严密部署,不顾自身安危,单舟驰往荷兰舰船,指陈利害,严正晓谕,不费一枪一弹便迫使韦麻郎退兵。韦麻郎临去之时,还请画师为其画像,以示尊敬。

    若是一般人有这样的功绩就足以名垂青史了,但是沈有容传奇一生立下的赫赫军功却远不止于此,他不仅善于海战,同样善于陆战,尤其善于用火器制敌,他的足迹遍布蓟辽、闽浙、登莱等边防重镇,和倭寇、蒙古人、女真人都打过战,屡立奇功,曾经创下以29人迎战朵颜长昂部三千余骑,“一出台而射死七十余”,令朵颜长昂部惊惧而退的奇迹!

    (ps:读历史小说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你可以找寻到被历史掩盖的真相,对那些被历史掩盖的人物能够更加公正地去评价,沈有容就是其中的代表,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百度查一下沈有容的历史资料,这绝对是非常有趣的一个历史人物。)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再添干将

    肯定有读者会问了,为什么沈有容这么牛,屡立奇功,但在历史上却不是很有名呢?说起来这也和沈有容的脾气有关,这家伙不仅本事牛,脾气也很牛,别人打战都想着升官发财,哪怕是一生清正的戚继光也曾刻意交好张居正,给张居正送过美女和钱,而沈有容却是个另类,他喜欢撂挑子,尤其是对上官不爽的时候他就直接辞官走人了,大家只要去百度一下沈有容的生平就会发现,在他一生四十余载的军旅生涯中,撂挑子的次数高达上十次。

    而且沈有容撂挑子撂得很坚决,哪怕是上官不准,他也照撂不误,比如公元1591年沈有容晋升源图钦总,发现在辽东兵制,训练,守备等处皆有不少缺陷,便上书反映此事。提建议本是一件好事,但在明朝做为一员武将去提建议,便是犯忌讳了,所以沈有容上书遭到了上司的一顿申饬,他便觉得有些灰心了,于八月份上述托疾乞归。但他上司置之不理,等待一年也没有结果。后来,沈有容就拆了旧公房来盖公馆,被一个与他有隙的同事揭发,才得以解甲归田。

    还有沈有容在浙江任职的时候,于万历三十六年(1608)得到母亲去世的消息,十分伤心,也没等上司批准他“丁忧”,当天便弃官而去,未经批准弃官而去这可是大罪啊,由此可见沈有容的脾气有多“牛”!

    这样的牛脾气在明朝官场自然混不开了,要是别人只怕早被整死了,可沈有容没事,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家伙是有真本事的,每到遇到危难的时候就会想到他,所以沈有容就成了“救火队长”,哪里要打硬战了就会启用他,然后打完胜仗这家伙就会继续撂挑子,所以尽管战功赫赫,但是官却始终做不大,到死才封了个都督同知,就怪不得在历史上声名不显了。

    沈有容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非常讲义气,他打了胜仗得到封赏,从不独吞,都会分给自己的同僚和部下,而且他对于赏识自己的上司,也向来是士为知己者死,在福建的时候,福建巡抚朱运昌赏识他,后来朱运昌因病去世了,沈有容十分伤心,七次具文乞归。任登州总兵的时候,登莱巡抚袁可立十分倚重他,东江总兵毛文龙依仗阉党势力十分跋扈,不听袁可立调遣,沈有容便和当时大名鼎鼎的毛文龙硬怼,后来袁可立遭贬斥去职,沈有容也决然随去,可见他是多么的重情重义。

    沈有容有八个儿子(可见这家伙在那方面也挺猛啊),也是个个忠烈,却没听说过他有女儿,所以怪不得郭致远听说沈君蓉是沈有容的女儿会如此吃惊了,不过这也让郭致远望着沈君蓉的目光更加炙热了,这要是能够通过沈君蓉的关系把沈有容这位绝世猛将网罗过来,那他的宏图大业何愁不成啊!

    想到这里,郭致远激动地直搓手掌大笑道:“原来沈姑娘是大名鼎鼎的沈有容将军的女儿啊!真是将门出虎女啊!失敬失敬!……”

    沈君蓉被郭致远炙热的目光盯着老大不自在,她也有些诧异,沈有容此时虽已有些名气,但却远远称不上大名鼎鼎,其职位也不过是海坛把总,根本不值得郭致远去巴结,便冷冷地道:“我与沈有容早已断绝父女关系,你不用把他和我扯到一起……”

    郭致远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在这个极其注重伦理的时代,沈君蓉却对沈有容直呼其名,可见关系确实十分恶劣,想想也对,沈君蓉既然是沈有容的女儿,却跑到古田来当土匪头子,其中必有很大的隐情,再联想到沈君蓉对男人的仇恨态度,这隐情估计是个大瓜啊,只是郭致远虽然极其好奇其中的隐情,但也知道这多半涉及到沈君蓉的痛处,这要再追问下去就等于揭沈君蓉的伤疤了,这要把本已打算归顺的沈君蓉气走他可就亏大了,便挠挠头讪讪地笑道:“既是如此,我们便不提他,不过沈姑娘既是将门之后,让姑娘只做教官确实太屈才了,我想请姑娘担任自新军的指挥,不知姑娘可愿意?……”

    沈君蓉眼睛一亮,她也是胸怀大志的人,自然希望带的兵越多越好,望了郭致远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兵都带跑了?……”

    郭致远哈哈大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郭某若是这点气量都没有,还谈何做一番大事业呢!……”

    沈君蓉深深地望了郭致远一眼,抱拳道:“多谢大人信任!我沈君蓉定不负大人所托,如违此誓,天诛地灭!……”猛然她又想到了些什么,犹豫道:“只是婉儿那里……”

    郭致远摆摆手笑道:“我比你了解她,她若知道你肯担任自新军指挥只会更加高兴,我会和她说的,你不必担心……”

    随后郭致远召集自己的团队骨干成员把沈君蓉加入的消息一说,楚婉儿果然毫无芥蒂,亲热地拉住沈君蓉的手道:“大姐,太好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说到这里突然发现这话容易引起歧义,俏脸一红说不下去了,其他人对于沈君蓉的加入也十分高兴,纷纷上前祝贺郭致远麾下再添一员干将。

    郭致远孤身闯入陈府将强.奸民女的陈仁义带出按律正法的消息传出,在古田县引起了极大的震动,百姓们是口口相传,说古田出了个郭青天,不畏强权,专为百姓做主,而地主乡绅们听到这一消息也是十分震撼,意识到郭致远做事的决心和魄力,心生惊惧,阻扰郭致远重新丈量田地清理隐田的力度也一下子小了好多。

    郭致远收服了沈君蓉这员干将,重新丈量田地清理隐田的工作也取得了进展,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这时他的便宜老爹郭正域给他的来信也到了,看着厚厚的一摞信纸,郭致远心里也十分感动,到古田上任这么久他一直忙于公务,都忘了给便宜老爹写信,连忙展开信纸看便宜老爹给他写了什么,看着看着郭致远的表情就变得凝重起来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刘光先要来了

    郭正域在信中说的自然是郭致远被邻近几县知县联名弹劾,多亏沈鲤从中斡旋才避免了被直接撤职问罪,改派巡按御史刘光先到古田调查一事,不用猜郭致远也知道这是黄似华那个王八蛋搞的鬼,这王八蛋真是太阴毒了,收礼的时候笑眯眯,转背就下死手!

    不过现在郭致远却顾不上去想着怎么报复黄似华了,眼前这关还不知道怎么过呢,要知道巡按御史的权力可是相当大的,“大事奏裁,小事立断”,可见其权重,基本上弄死郭致远这样的九品芝麻官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似的,都不需要请旨。

    便宜老爹在信中对巡按御史刘先光的情况做了详细介绍,包括他之前办错的那起案子,郭正域反复叮嘱郭致远千万别犯牛脾气,因为刘先光的性格就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和他硬顶的话只会让事情更糟。

    郭致远倒不怕朝廷派人来调查他,关键是刘光先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郭致远推出重新修订鱼鳞册这样的大举措的时候来,现在正是古田局势动荡的时候,那些地主乡绅对郭致远恨之入骨,肯定会千方百计在刘光先告郭致远的黑状,众口铄金,以刘光先这种急躁的性格肯定会勃然大怒,连分辩的机会都不会给郭致远,而且郭致远确实也有不少见不得光的秘密,比如自新军的存在就是非常犯忌讳的,这要让刘光先知道,直接给郭致远扣一顶蓄意谋反的帽子,那可就真冤死了!

    好在便宜老爹这封信来得及时,要不然郭致远毫无准备,只怕死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现在他提前得到了消息,又对刘先光的性格提前有了了解,好生提前布置一下的话,还是有希望蒙混过关的。

    所以郭致远马上让人把沈君蓉找来,让她马上带着自新军进山,回到她之前的山寨,之前郭致远就打算把沈君蓉之前的山寨变成自新军的训练基地,现在正好用上了。沈君蓉对郭致远的这个决定非常诧异,一脸不解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突然让我带兵进山?……”

    郭致远不想告诉沈君蓉实情,以沈君蓉偏激的性格搞不好会直接带人去劫了刘光先的车驾,那就真是造反了,所以只是云淡风轻地摆摆手道:“目前县里有团练乡兵足以应付了,自新军的训练一直没跟上,所以我想让你把自新军带进山里封闭训练一段时间,希望我再看到他们时,你会还我一支精锐之师!……”

    沈君蓉深深地望了郭致远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给郭致远敬了一个军礼就转身离开了,她虽然刚刚接任自新军指挥,但是进入角色很快,已经把自己当成自新军的一员了。

    把自新军调走,郭致远便去掉了最担心被人攻击的把柄,又派人把徐光启和白度请来,告诉了他们朝廷派巡按御史刘光先来古田调查自己的事,两人都大惊失色,都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纷纷献计献策,郭致远综合他们的意见做了一些布置,怕就怕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这个刘光先会不会按常理出牌呢?

    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郭致远叹了一口气开始给便宜老爹回信,便宜老爹这么关心自己,自己也不能让他太过担心,随便把红薯、玉米、马铃薯种子也给便宜老爹捎一批过去,甘肃受小冰河气候影响也是干旱的重灾区,如果能够提前推广红薯、玉米、马铃薯种植,或许能让那里的老百姓在灾荒来临的时候少饿死一些人吧,郭致远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此时陈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主簿刘启东!因为郭致远的关系,陈怀礼现在对于县衙的官吏都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刘启东是打着福州知府黄似华的牌子前来求见,他甚至都不想见刘启东,即便见了态度也很冷淡:“刘主簿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见教啊?”

    刘启东对陈怀礼的冷淡却毫不以为意,呵呵笑道:“陈老可是还在为令公子之事烦恼啊?刘某今日便是为令公子之事而来……”

    陈怀礼脸色就更不好看了,用力一拍椅子扶手愤愤地道:“我等古田乡绅早已将联名状纸递至知府衙门,为何知府衙门却全无反应?难道知府衙门就任由那郭致远在古田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吗?!……”

    刘启东摇了摇头笑道:“知府大人也有难处啊,那郭致远在朝中有人庇护,之前知府大人也曾拜表弹劾他,但都没能奈何得了他……”

    陈怀礼心里咯噔一下,郭致远第一次来陈府拜访他的时候,他在郭致远面前装.逼反被打脸,本以为郭致远多半是在吹牛,但现在看来郭致远还真是有大来头的啊!那自己要找郭致远报仇岂非无望了?

    刘启东仿佛猜到陈怀礼的顾虑似的,微微一笑道:“陈老莫急,你若要扳倒郭致远眼前就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朝廷虽未批准知府大人对郭致远的弹劾,但对郭致远的胆大妄为已有所耳闻,特派巡按御史刘光先大人前来古田调查,这位刘光先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强硬,只要陈老能让巡按御史刘光先大人对那郭致远产生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不良印象,那就不管那郭致远在朝中有何人庇护都救不了他了!……”

    陈怀礼一听就惊喜地跳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巡按御史刘光先大人如今在何处,老夫这就去找他告状!……”

    刘启东摆摆手笑道:“陈老你若不做准备就这么去找那巡按御史刘光先大人告状,只怕未必能告倒那郭致远呢,因为这刘大人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比如令公子那桩案子,若是被刘大人知道,不但救不了令公子,反而会害了令公子呢……”

    陈怀礼一听就如坠冰窟,要是这样,他儿子岂不是死定了?连忙放下身段恭恭敬敬地朝刘启东行礼道:“还请主簿大人教我该如何准备,只要能扳倒那郭致远,陈某以后定唯大人马首是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先入为主

    刘启东等的就是陈怀礼这句话,哈哈大笑道:“陈老无需如此,这位刘光先大人性子急躁,你只要让他先入为主对那郭致远产生了不良印象就好办了……”说到这里,刘启**然压低了嗓门,凑到陈怀礼耳边小声道:“这位刘光先大人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你只需如此这般……”

    陈怀礼一听就眼前一亮,对刘启东竖起大拇指道:“刘主簿,还是你厉害,你可真是把人心都把握透了,老夫佩服!等把这郭致远扳倒了,老夫一定联合古田乡绅向知府衙门联名举荐大人担任古田知县!……”

    刘启东来古田就是冲着古田知县的位子来的,黄似华也早已向他承诺只要把郭致远扳倒,古田知县之位就是他的,如果再加上古田乡绅的联名举荐,那就更是十拿九稳了,便颇为得意地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只要本官能坐上郭致远的位子,定为令公子翻案,保他平安无事!……”

    刘光先确实是个急性子,接到圣旨以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古田,他喜欢搞微服私访,关键时候亮明身份,吓得那些贪官污吏屁股尿流,那种感觉多爽啊,所以刘光先出巡的时候从不穿官服,只是随从却是带的不少,巡按御史也是高危职业啊,特别容易得罪人,要是被哪个仇家盯上了,暗地里下死手岂不危险,他却不知道他带着这么多随从,目标自然就大了,行踪早已被人摸得一清二楚,这样的微服私访又有什么含义呢?

    此时刘光先正身着长衫坐在马车内靠着软垫闭目养神,昨日他去了一趟福州知府衙门,本想了解一下这次的调查对象郭致远的情况,结果那福州知府黄似华却欲言又止,还暗示他这郭致远是甘肃巡抚兼右副都御史郭正域的儿子,还深得内阁次辅沈鲤的器重,让他不要太较真,刘光先当场就把黄似华怒斥了一顿,说我刘光先是畏惧强权的人吗?不管这个郭致远是谁的儿子,只要他敢作奸犯科,我刘光先就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刘光先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冷笑,他是通过苦读考取进士,一步步稳打稳扎才坐上巡按御史的位置,所以最反感那些靠裙带关系当官的官宦子弟,郭致远已经被他打上了“官宦子弟”的标签,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心里想着无论如何要把郭致远的拿下,这样他的“直名”便更能名震朝野了,这也是他最在意的东西。

    像刘光先这种御史在明朝其实是很有代表性的,他们不贪,也不结党,但是很在意自己的“清名”和“直名”,甚至以“死谏”为最高荣耀,哪怕是皇帝也敢顶撞,这样的人后世给他们取了一个名字叫“清流”,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海瑞。

    清流很可敬,但是这样的人通常很固执,不知变通,也缺乏政治智慧和大局观,很容易被人利用,成为政治棋子,比如海瑞担任应天巡抚的时候,就被高拱利用来对付徐阶,结果徐阶固然被高拱斗倒,海瑞自己也丢了官,让本来还算稳定的政局变得混乱起来。所以清流虽然可敬,但他们执政能力却难以在复杂的政治谋略以及事态权衡中得到很好的发挥,也难以在更大的格局位置上发挥适宜的政治作用,一个国家需要清流,但是如果完全依靠清流来治理国家,那就要乱套了。

    以刘光先过去的脾气肯定是一到古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郭致远拿下再说,不过因为发生了之前那位被他冤枉在狱中自杀的知县的案子,刘光先的脾气也改变了一些,他一直视那起案子为自己的奇耻大辱,所以还是决定先暗中调查一番再说。

    正想着,刘光先突然发现马车停了,便掀开车帘询问怎么回事?一旁的随从连忙上前禀报说是前面在设卡收“过路费”,因为过路的客商太多,所以要稍微等一下,刘光先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过路费?这不是巧设名目剥削过路客商吗?不用说这肯定是那个古田县令郭致远搞出来的,眼中便闪过一道寒光,对郭致远的印象更差了!

    不过刘光先还不想马上暴露身份,所以倒也没有马上发作,只是冷哼了一声,重重地放下了车帘,他却没有注意到那些过路客商并没有因为要交过路费而有任何的抱怨,而是一个个满脸笑容,心甘情愿地交钱。

    过了关卡,马车的速度就快了很多,但是满腔怒火的刘光先却同样没有注意到这里的道路比别处的道路要平坦很多,坐在马车上也不会感觉特别的颠簸,反而催促随从加紧赶路,他要尽快赶到古田拿下郭致远!

    快到古田的时候,刘光先突然听到路旁传来阵阵哭声,隐隐还听到有人在咒骂“那狗官县令郭致远不得好死”的话,他连忙命令随从停下马车,掀开车帘一看,就见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正步履蹒跚地拿着行李走着,一边哭一边咒骂着郭致远。

    不用说这几名“百姓”都是陈怀礼让人假扮的,如果刘光先观察细致一点的话就会发现这些“百姓”虽然衣衫褴褛,但破衣服下面的肌肤却是细皮嫩肉的,但刘光先已经对郭致远有了先入为主的坏印象,又哪来会注意这些细节,立刻跳下马车,拦住那几名“百姓”询问是怎么回事。

    这几名“百姓”演技还是不错的,装作十分畏惧的样子连连摆手说自己什么都没说,刘光先心中的疑心更重了,索性表明身份,说你们不要怕,只管实话实说,本官为你们做主,那几名“百姓”立刻跪倒在地,高喊青天大老爷,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郭致远的罪状来,说郭致远在古田县横征暴敛,还打着重新修订鱼鳞册的牌子把他们的土地全收走了,害得他们流离失所,不得不离开古田县去投靠亲戚。

    刘光先一听就震怒了,老毛病也犯了,也懒得再去搞什么调查了,命令随从快马加鞭赶到古田县衙,要将郭致远就地拿下!

第一百七十四章 目瞪口呆

    既然已经决定将郭致远就地拿下,刘光先自然就不用微服私访了,当下换上官服,命随从摆明仪仗,一路鸣锣开道,威风凛凛地直奔古田县衙而去,走到古田县城外又被拦住了,这回是陈怀礼亲自出马,带着一帮古田乡绅跪在城门口拦驾告状。

    刘光先一看这阵势,更加笃定郭致远不是好官了,要知道这个时代地方官对乡绅势力是非常重视的,地方官上任都要主动到当地有名望的乡绅府上拜访,如果一个地方官遭到地方乡绅的联名告状,事态就非常严重了,所以刘光先立刻下车接过了陈怀礼他们的联名状纸,一看上面罗列的罪名,更火了,这个郭致远简直是刮地三尺啊!对地方乡绅都敢巧立名目搞什么太平绅士搜刮钱财,对普通老百姓岂不是更加无所不用其极!

    当下刘光先豪气地大手一挥,大声道:“诸位乡绅快快请起,本官定会为尔等主持公道,本官这就去古田县衙将那郭致远就地撤职下狱问罪!……”

    乡绅地主们自是窃喜不喜,簇拥着刘光先浩浩荡荡地直奔县衙,陈怀礼想到郭致远马上就要倒霉了,真想仰天长笑三声,偏生在刘光先面前不能表现出来,忍得好不辛苦。

    刘光先威风凛凛地率先大步走进了县衙,在他想来接下来郭致远看到他肯定会吓得胆颤心惊直接跪倒在地,这样的画面在他担任巡按御史后见得实在太多了,可是当他走进大堂,看到的却是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就见县衙大堂上吊着一根白绫,一个身着官袍的青年正要死要活地要上吊呢,旁边一堆人跟着又拉又劝,那青年却是涕泪俱下的嚎哭道:“你们别拉我,让我死了算了,这到处要钱,把我劈成两半也不够啊!早知道我就不当这狗屁县令了,真不是人干的!……”

    刘光先不用猜也知道那青年肯定是郭致远了,顿时怒斥道:“成何体统!”,郭致远自然也猜到来人是刘光先了,却故意装糊涂道:“咦,你是何人?!”

    刘光先板着脸没好气道:“本官乃巡按御史刘光先,郭致远,你可知罪?!……”,他话还没说完,郭致远却是欣喜若狂地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哈哈大笑道:“巡按御史?那你应该是我的上官了,刘大人来得正好,下官遇到了几个难以解决的难题,请大人帮我解决!……”说着回头对身后的人群中大喊一声:“谢二虎,你们不是要遣散费吗?本官确实拿不出来,如今本官的上官来了,你们找他要钱!……”

    人群中谢二虎等人瞧着郭致远演得活灵活现的样子暗暗好笑,连忙按照之前郭致远的交待好的呼啦啦全跑了过来,跪在刘光先面前抱住刘光先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当初郭大人为了打土匪招募我们当团练乡兵,如今土匪打完了,就说要遣散我们,又拿不出遣散费,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刘光先被谢二虎等人一下子弄蒙了,仔细一想不对啊,圣旨里不是说古田邻近几县知县联名弹劾郭致远纵匪为患,导致匪患猖獗,怎么一下子土匪全打完了呢?再仔细回想一下,自己来的一路上确实是一路太平,过往客商络绎不绝,确实不像是匪患猖獗的样子。

    如果是郭致远自己分辩,不管他说什么,刘光先都只会认为郭致远是在狡辩,但是被谢二虎他们这么一闹,刘光先自己就发现事情似乎和自己所想的有些不一样了,古田匪患猖獗之前他也是有所耳闻的,郭致远能在这么短时间肃清匪患,说明这个郭致远也不像传言的一无是处,还是有些本事的,刘光先不禁有些迟疑起来了。

    跟在刘光先背后的陈怀礼一看势头不对,连忙上前道:“刘大人,他们这是串通好的糊弄你呢,你千万别信,这郭致远有钱得很,又开卷烟作坊又开成衣作坊,每天还收过路费,怎么可能缺钱呢!……”

    刘光先一听心说对啊,这郭致远设卡收费盘剥过路客商可是自己亲眼所见,这总假不了吧!顿时勃然大怒道:“郭致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糊弄欺骗本官!……”

    郭致远立刻叫起撞天曲道:“大人,这过路费可不是下官要收的啊!当初本官见古田官道破烂难行,向知府衙门请求拨款整修官道,知府大人让下官自筹,下官只好找几位乡绅垫钱先把官道修整了,但是县衙又拿不出钱粮还他们,只好默许他们向过路客商收取过路费,下官也觉得有些不妥,准备取消设卡收费,可这几位乡绅不依啊!……”

    这时孙传和几位参与了修路生意的乡绅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刘光先行礼道:“大人容禀,当初我等想着修路是造福古田的大好事,也能让古田百姓在农闲时赚些工钱补贴家用,才答应点前,我等为了修路投入了大量的钱粮,如今本钱都还未收回呢,郭大人却说要取消收费,这不是让我等血本无归吗?再说这过路客商也是自愿交的过路费,这路修好了,过去他们从古田到福州最少要花上几天的时间,如今只需要一天多就够了,何乐而不为啊?如果要取消收费也可以,只要把我们当初修路投入的钱粮还给我们就行了!……”

    刘光先一听就愣住了,对啊,自己这一路走来,确实感觉这古田官道比别处官道好走多了,非常平坦还不颠簸,那些过路客商若是不情愿交费,只怕早就闹将起来了,自己过关卡的时候却未看见过路客商和收费的关卡人员起任何争执,看来这件事还真是自己误会郭致远了。

    不过刘光先终究是拉不下面子承认自己错了,有些尴尬地干咳两声道:“这两件事稍后再说,郭致远,本官问你,为何要私自重新修订鱼鳞册,搞得百姓流连失所,民不聊生,这鱼鳞册乃朝廷编制,岂是你说重新修订就重新修订的?!……”

    (ps:最近有点卡文,这卡文真比女人难产还能受,除了最开始写《上位》那段时间我很久没这么拼过了,为了保证一天两更,我几乎每天都要熬夜到两三点,也希望读者如果觉得这本书还行,能够给我一些回应,在书评区留个言什么的,这样能够激励我更好的创作,否则这么埋头写,我心里也不太有底,不知道有没有写偏。)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反杀

    郭致远愣了一下,再瞟了一眼刘先光身后的陈怀礼,便知道肯定是这家伙恶人先告状了,他如果直接分辩,刘先光多半不会信,只能用事实说话,转头对身后的白度道:“白县丞,请你告诉刘大人,本官刚到古田上任之时,古田户口多少,如今,古田户口又有多少?……”

    白度立刻越众而出,向刘光先行礼道:“禀刘大人,郭大人上任之前,我县实有户口1911户,平均每户人口近4人,如今,我县实有户口3386户,平均每户人口6人,皆有户籍簿可查……”

    刘光先一听也震惊了,明朝把“实户口”作为考核官员的政绩的重要指标,就是因为通过这项指标可以非常直观地反映一地的民生情况,而且绝对做不了假,因为户口是和赋税挂钩的,户口多了,相应要交的赋税也要多,所以只有瞒报少报绝不可能多报,郭致远能在上任后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让古田的人口增加了一倍还多,就真的非常惊人了,而说郭致远横征暴敛、鱼肉百姓的罪名就不攻自破了,若是郭致远真的搞得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古田的人口只会减少,不可能增加。

    事到如今刘光先如何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蒙蔽愚弄了,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有火却不知道该朝谁发,郭致远见状连忙道:“刘大人,下官才疏学浅,又是初涉官场,处理政务常敢力不从心,生怕行差踏错,如今就遇到一起案子难以决断,正要请教大人……”

    刘光先正好借坡下驴,又见郭致远态度谦逊,对他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捋了捋长须道:“你说来听听,本官处理过的疑难案子倒是不少……”

    郭致远连忙道:“不久前本县发生了一起案子,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掳走一民女,还强.奸了她,下官现已将那人缉拿归案,羁押在本县监牢,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判决……”

    刘光先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没好气道:“这有何难以决断的,按大明律,强.奸民女者,绞!更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掳走百姓,更是罪加一等!……”

    郭致远等的就是刘光先这句话,连忙道:“谢大人指教,只是这人家中颇有背景,下官如果按律判决绞刑的话,需要报刑部审核,下官担心若是那人家里通过关系上下打点的话,刑部可能会驳回下官的判决,那时下官反而要被上官申斥了呢……”

    刘光先一听就勃然大怒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官者岂能因畏惧强权而不敢秉公办案?!你将那人犯与相关证人传来,本官亲自审理,若是你所言属实的话,本官便行使巡按御史之特权,按律判决绞刑,无需报刑部审核了!……”

    陈怀礼顿时急了,本以为成功让刘先光先入为主对郭致远产生了坏印象,郭致远肯定倒霉定了,没想到却被郭致远一出上吊的苦情戏轻松化解了,现在还反被郭致远借刘光先的刀来杀自己的儿子,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赶紧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大人饶命,小儿懵懂无知,一时糊涂才做下错事,小人愿意给那苦主家赔偿,请大人高抬贵手,切莫判小儿绞刑!……”

    刘光先一看陈怀礼主动跳出来,便知郭致远所言非虚了,也明白之前是被陈怀礼等人给蒙蔽了,险些冤枉了郭致远,之前他被他人误导冤枉了那位知县致使其在狱中自杀的案子就让他倍感耻辱,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顿时让他怒火中烧,指着陈怀礼怒斥道:“大胆刁民,你纵子行凶,反倒诬告本县县令,来人啊,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说着又转头指向那些和陈怀礼一起联名告郭致远黑状的地主乡绅,怒道:“还有尔等,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害本官险些冤枉了郭县令,一律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刘光先那些随从干这种事是干溜了的,立刻上前拖人,只是地主乡绅人数太多,他们人手不够,那些县衙衙役一看刚才那情形,就知道古田县这是要彻底变天了,以后只能紧抱郭致远的大腿了,赶紧上去帮忙,不一会儿就听堂下传来噼啦啪啦打板子声和地主乡绅们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把这些蒙蔽自己的地主乡绅收拾了一顿,刘光先总算是把一肚子怒火发泄出去了,可他险些冤枉了郭致远这事却还没揭过去,这让刘光先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总不能让他堂堂的巡按御史给郭致远这个九品芝麻官道歉吧,郭致远也是有眼力劲的,见状连忙道:“大人英明!若非大人公正廉明,下官今日真是有口莫辩了!之前这帮土豪劣绅处处对下官掣肘,让下官的政令难以推行,今日借大人虎威,想必他们不敢再故意阻止下官的政令推行了,大人此来,实乃古田百姓之福,下官代古田百姓谢过大人了!……”

    刘光先对郭致远这记马屁很是受用,用手指点了点郭致远,笑骂道:“好你个郭致远,休要给本官戴高帽,本官之前不察,险些误信谗言,冤枉了你,哪里谈得上英明,你能处处为百姓着想,古田在你治下,能这么快肃清匪患,足见你还是有些干才的,本官很是欣慰,本官与令尊郭大人虽素未来往,但也曾听说他的清名,如今看来还真是虎父无犬子,下次见到令尊本官还要向他道贺才是呢……”

    刘光先勉励了郭致远一番,算是把之前险些冤枉郭致远的事揭过去了,不过他终究是有些脸上挂不住,有些矜持地道:“现已查明之前邻近几县知县对你的联名弹劾纯属诬告,本官自当如实向圣上禀报,本官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在古田停留了……”

    郭致远好不容易搞定了刘光先这尊大神,自然要把价值最大化,怎么肯这么让他离开,连忙道:“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定是十分辛苦,怎么也要让下官尽尽地主之谊,下官还有不少问题要向大人请教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 态度转变

    刘光先一听就把脸一板,对郭致远怒斥道:“郭致远,本官方才夸奖了你,你便给本官来这一套!为官之道,首重官德,吏不畏我严,而畏我廉,本官从不接受下官宴请,你还是把心思用在造福百姓身上吧!……”

    郭致远一听连忙道:“大人误会了,下官挽留大人并非为了巴结讨好大人,下官从蛮夷洲引进了几种粮食作物,亩产可达数十石,即便是贫瘠干旱之地也能生长,下官已在古田推广种植,下官想若是能在全国推广种植,必能解我大明缺粮之困,若是遇到天旱之年,则能活民无数了,只是下官人微言轻,故想请大人品尝一下,若是觉得不错,还要请大人向圣上推荐,在全国推广呢……”

    刘光先一听眼睛就亮了,他虽然为人有些迂腐固执,但是粮食对于国家的重要性还是清楚的,惊奇道:“还有此等神物?真能亩产数十石?若是果真如此,你便是不留本官,本官也要留下来了!……”

    晚上郭致远便给刘光先摆了一顿红薯宴,主食是红薯米饭和红薯粥,菜则是油渣炒红薯叶,玉米和马铃薯因为还没培植出来,所以没上,刘光先为官清廉,平时也十分节俭,吃着这红薯宴觉得十分可口,大快朵颐,赞不绝口,但仍有些不敢置信地反复问道:“这红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真能亩产数十石?……”

    郭致远暗暗好笑道:“大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人若是不信,明日下官便陪大人实地走一走看一看,若有半句虚言,任由大人处置!……”

    刘光先连连点头道:“好,不是本官信不过你,实在是兹事体大,本官必须要亲自实地考察一番才能放心向圣上推荐,对了,你不许穿官服,陪本官微服私访,否则那些百姓见你穿了官服如何敢说真话?……”

    郭致远心说我不穿官服老百姓也大都认识我,嘴上却是忙不迭地道:“还是刘大人想得周到,那我们就微服私访,保证让刘大人听到百姓的真话……”

    接下来几天郭致远就陪着刘光先在古田县四处视察,此时正是红薯的生长旺季,红薯苗都已经长成了茂盛的红薯藤,绿油油的一片煞是好看,虽然还没有到收获红薯的时候,但只是看这长势就甚是喜人,老百姓对这红薯也是赞不绝口,确实太好打理了,除了隔日给红薯苗浇浇水就基本不要怎么操心了,不用怎么追肥,也不招虫子,红薯藤蹭蹭的长,不仅自己可以拿来做菜,吃不完的还可以喂猪,简直是个宝啊!

    刘光先详细地向百姓询问了红薯的种植情况,得知红薯苗和猪崽都是由县衙提供给他们,只要按照户籍登记就可领取,等红薯收成和猪崽长大后只需还县衙一颗红薯种和一只猪崽或者等值的钱粮就可以了,刘光先对郭致远这种推广办法大加赞赏,认为这是大大的仁政。

    不过由于郭致远走到哪里都能被百姓认出,刘光先还是有些怀疑这是不是郭致远事先安排好的,串通百姓为他说好话,所以他不断地临时改变行程,随意指定视察地点,这才发现确实不是郭致远事先安排好的,而是郭致远深得民心,关心百姓疾苦,经常到百姓家中走访,老百姓对他自然熟悉了,这也让刘光先对郭致远的印象发生了彻底的扭转,从最开始先入为主的极度憎恶变成了极度欣赏。

    对于郭致远重新修订鱼鳞册的举措,刘光先开始是不赞同的,认为鱼鳞册是朝廷统一编制的,要修订也需要由朝廷下令统一修订才行,要是地方官都像郭致远这样自作主张,岂不是乱套了,不过在郭致远带着他深入百姓中走访,发现地主乡绅巧取豪夺侵占吞并百姓土地的现象如此严重,他也震惊了,意识到如果任由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很可能会动摇国本,不过他也知道这样做触动了庞大的地主乡绅集团的利益,郭致远在古田这种小地方搞搞还可以,要是在全国搞的话阻力就大了,所以他最终默许了郭致远的这项举措。

    趁着有刘光先这位大神坐镇,郭致远也加快了重新丈量土地修订鱼鳞册的速度,地主乡绅们被刘光先打了板子,都还在家里卧床养伤呢,而县衙的官吏和衙役们知道郭致远如今有了刘光先支持,地位已不可动摇,也都收起了小心思,工作起来也卖力多了,使得郭致远重新丈量土地修订鱼鳞册的政令得以快速推进。

    郭致远顺道也把陈仁义的案子给办了,由刘光先亲自公开审判,并当众执行了绞刑,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陈怀礼之前被打了五十大板皮开肉绽,听到儿子被执行绞刑的消息,气得大口吐血,当场晕厥过去,后来虽然被救过来了,但却变得浑浑噩噩,神志不清,这古田第一大地主乡绅势力算是没落了。

    刘光先在古田到处感受到一股朝气蓬勃的生机,这是他在别的地方从未感受到的,这里的老百姓也不像别的地方总是一脸愁苦,虽然生活还谈不上富裕,但是他们脸上却总浮现出幸福的笑容,因为他们能看到生活的希望,能感觉到生活有奔头,而且这里的百姓看到刘光先也不会像其他地方的百姓一样满脸惊惧、畏畏缩缩的样子,而是带着发自内心的恭敬向他行礼,称呼他青天大老爷。

    刘先光很享受这种感觉,所以本来只是准备呆两天就离开的他在古田整整停留了半个月还有点不想走,但再不想走也得离开了,他这个巡按御史总不能一直呆在古田县吧,所以他决定去向郭致远辞行,郭致远客套了一番也就没有再挽留了,毕竟身边有一位巡按御史这样的大神在,他也有点束手束脚,这时沈令誉突然急匆匆地来找郭致远,一脸凝重地道:“公子,最近不少过路客商和百姓来医馆找我看病,症状都很一致,头疼脑热伴有剧烈咳嗽,且有极强的传染性,具体是何原因我引起也一时诊断不出来,我担心这是一种瘟病!……”

第一百七十七章 瘟疫

    “瘟病?!”郭致远和刘光先同时惊呼起来,在这个时代瘟疫绝对是让所有人都恐惧的一个名词,后世总结明朝灭亡有三大客观因素,一战乱,二灾荒,三瘟疫,但是若是论让人恐惧的程度则次序要倒过来了,因为瘟疫一旦爆发,死的人可能比战乱和灾荒还多,而对于官府而言,对于瘟疫的重视程度也要高于灾荒和战乱,因为战乱和灾荒主要受害的还是普通老百姓,灾荒饿死的都是老百姓,达官贵人肯定饿不死,战乱的话达官贵人们消息灵通,门路也多,可以提前避祸,唯独这瘟疫却是不管你是普通老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只要染上了那就完蛋了,而且这瘟疫无影无形,染上了还不知道,等发现了再救治往往已经来不及了,加上瘟疫通常都有极强的传染性,扩散起来极快,破坏力也极大,由不得官府不重视。

    但事实上即便官府重视,对于瘟疫也没有什么有效的防控手段,有时只能看着瘟疫肆虐,因为瘟疫具有突发性和剧烈性,一旦爆发,就导致人口大量死亡,尸骨遍野,哀鸣不绝,惨不忍睹。史书记载景泰六年,南京等地发生瘟疫,“死者相枕连途,生者号啼盈市。弃家荡产,比比皆是;鬻妻卖子,在在有之”,这还不算严重的,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北京发生瘟疫,时人龚钟庵曾在书中描绘了瘟疫发生时的惨状:“时疫太甚,死亡塞道,乡民千万死无辜。浮尸暴骨处处有,束薪斗粟家家无。”,其惨烈景象,令人惊悚!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十分低下,也不像现代有抗生素、疫苗什么的,人的身体抵抗力比较弱,所以人的寿命都比较短,遇到瘟疫基本上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而且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瘟疫的恐惧甚于洪水猛兽,自然也没有人愿意去研究防治瘟疫的办法,对于瘟疫的认识也是十分的有限,把所有带有剧烈传染性的疾病都划为了瘟疫,比如对现代人来说可能很普通的一场流行性感冒,在明朝就可能演变成一场死亡千万人的大瘟疫。

    而这个时候往往正是考验地方行政长官魄力和行政效率的时候,遇到那些无良又怕死的贪官可能自己先跑了,哪管百姓死活,遇到那种尸位素餐的庸官则可能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除了躲在官邸里求神拜佛什么也干不了。

    郭致远当然不是这样的庸官,所以尽管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很是震惊,表现得却是很镇定,对沈令誉挥挥手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沈令誉却犹豫了一下道:“公子,如果真是瘟病,我恐怕一时也难药到病除,此病有很强的传染性,公子千金之躯,不宜以身犯险,不如坐镇县衙,只需吩咐我等如何处理便可……”

    郭致远摆摆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若是不亲自到现场了解情况,我如何知道该如何应对?而且若真是瘟病,百姓必定恐慌,我身为古田县令,若是龟缩在这县衙不出,百姓必定更加恐慌,到时局势更不好控制,你不必说了,既然你能与病患相处而不惧,我为何不能?!……”

    一旁的刘光先赞赏地望了郭致远一眼,突然道:“本官也一起去……”

    郭致远一听就愣了一下,连忙劝道:“大人你还是不要去了,大人不是还有公务要处理吗?趁现在瘟疫还未扩散,大人还是赶快离开吧!……”

    刘光先瞪了郭致远一眼,不悦道:“本官身为巡按御史,体察民情乃分内之责,如今古田可能发生瘟疫,本官岂能离开,你能去,本官为何不能?!……”

    通过这段时间和刘光先相处,郭致远已经非常熟悉刘光先的脾气了,知道这个时候他是绝不可能离开的,只得苦笑道:“好吧,那就一起去,有大人坐镇,下官也踏实些……”

    跟着沈令誉来到医馆,还在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剧烈咳嗽声,进入医馆以后郭致远也是惊呆了,当初建医馆的时候,郭致远就是打算作为福利给古田百姓提供免费医疗的,所以建的规模着实不小,建了一个前后四进的一个大院子,足足有好几十个病房,如今不仅那十几个病房全住满了,连走廊过道上也挤满了病患,病床不够,有的干脆只铺了一床草席睡在地上,看情形足有上百人,情况远比郭致远想象的严重!

    病患们见到郭致远到来也感到十分震惊,要知道他们虽然还没被确诊患的是什么病,但是此病具有传染性这点已经基本被确认了,街坊邻居见到他们都躲着走,就连有的病患的家人也对他们十分嫌弃,把他们丢到医馆就跑了,而郭致远身为县令竟然不顾可能被传染的危险,亲自来探望他们,让他们又是震惊又是感动,纷纷挣扎着从病床和草席上爬了起来要给郭致远行礼。

    郭致远连忙摆手大声道:“诸位乡亲切莫如此,你们只管安心养病,沈医生医术高明,定能治好诸位的病!……”

    那些病患本来担心自己得了瘟病治不好,都有些绝望,情绪也十分低落,见郭致远不顾自身安危亲自来探望他们,都流下了感动的热泪,情绪也安定了不少。

    安抚好病患的情绪,郭致远连忙把沈令誉拉到一边,压低嗓门道:“沈医生,这样不行啊,我虽不懂医术,但此病既然有极强的传染性,让如此多的病患挤在一起,岂非病情更加严重?……”

    沈令誉苦着脸道:“我也没办法啊,医馆只有这么大,我总不能把病患拒之门外吧!……”

    郭致远想了想道:“这样不行!我来想办法,这样吧,我让团练军先把军营腾出来,把这些病患全部转移到团练军军营去,这样也可以避免他们和外界接触,传染更多的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秘密武器

    沈令誉大喜道:“如此最好!不过公子能否再给我安排些人手,病患实在太多,如果要转移的话,医馆的人手就不够了!……”

    郭致远点点头面色凝重道:“我给你一道令牌,需要人手你直接去找楚指挥,需要钱粮或者其他支持你直接去找徐先生,沈医生,此次非比寻常,如果这次真是瘟疫的话,这段时间恐怕你会非常辛苦,很可能满城百姓的性命都要拜托沈医生你了,不过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若是连沈医生你都病倒了,那就真危险了!……”

    沈令誉激动道:“医生父母心,救死扶伤本是医生的分内事,何辞辛苦?!请公子放心,我定当鞠躬尽瘁,绝不辜负公子所托!……”

    这时张承突然急匆匆地跑来,压低嗓门道:“大人,事情有些不妙啊,福州那边传来消息,福建福州、漳州等多地爆发瘟疫,症状与我县目前发现的病患十分相似,目前福州、漳州等地已经发现有病患不治死亡,百姓十分恐慌,有大批百姓开始逃难,正往我古田方向而来!……”

    郭致远心里咯噔一下,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瘟疫最怕的就是引起人心恐慌,因为一旦人心恐慌,就会引起大规模的逃难潮,而瘟疫也会随着人员流动进一步扩散,那就真的糟糕了!

    张承望了郭致远一眼,犹豫了一下又道:“大人,如今县城内也有些人心浮动,是否通知关卡那边阻止那些难民进入我古田境内,邻近几县都已经这样做了!……”

    郭致远用力一摆手,厉声道:“不行!若是阻止难民入境,很可能会引起民变,结果只会更糟,而且阻止难民入境是非常短视的做法,根本不解决根本问题,只会引起更大的恐慌,一旦瘟疫扩散,古田岂能独善其身?!……”

    想了想,郭致远对张承下令道:“张承,你立刻去找白县丞,让他马上写一个安民告示,让百姓不要恐慌,县衙会采取果断措施,防止疫情扩散,让百姓尽量减少外出活动,发现疑似病患一定要马上向县衙报告……把县衙的衙役全部派出去,鸣锣传告乡里……”

    “另外关卡那边要加派人手,引导逃难百姓入境,同时要对入境百姓进行甄别,发现有发热、咳嗽等症状的要提前隔离,我会马上派人在城外搭建简易民棚建立隔离区,所有发现有疑似症状的百姓都要进入隔离区隔离,对了,再派人去通知一下达观大师,让他带领僧众下山,帮忙安抚民众情绪……”

    刘光先在一旁一直没有插嘴,见郭致远安排得井井有条也连连点头,即便是他这位巡按御史突然遇到这种情况也有些慌神,郭致远却能慌而不乱,及时做出应对,所做的安排也非常有针对性,考虑得面面俱到,把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到了,哪怕是他亲自来安排也不可能做得比郭致远更好了。

    接下来郭致远就忙得脚不点地了,先召集徐光启、白度、楚婉儿等团队骨干商议,分派任务人手,人手不够又去发动百姓征集志愿者,还找到孙传等开明乡绅,让他们捐钱捐物,在郭致远的身体力行下,县衙机构也高效运转起来了,很快就搭建起两个规模庞大的隔离区,发现有类似症状的病患都被隔离了,阻断了瘟疫快速传播的途径。

    而百姓们见到郭致远这位县令始终奔波在第一线,到处都能看到的身影,都十分感动,恐慌情绪也得到了控制,而那些本来十分惊惶的难民在达观大师带领的僧众的安抚下,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了,许多人甚至准备以后在古田长期定居。

    但是瘟疫的传染性实在是太强了,染病的人数仍在不断增加,两个足以容纳上千人的隔离区都快住不下了,郭致远知道如果任由情况恶化下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又会失控了,连忙去沈令誉商议。

    沈令誉这几天比郭致远更忙,已经几天没合眼了,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郭致远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指挥徒弟们熬制草药,郭致远看到他憔悴的样子也很是不落忍,但是他现在也只能指望沈令誉了,焦急地问道:“沈医生,这样下去不行啊,病患一直在增加,两个隔离区都快容纳不下了,你可找到了对症之药?……”

    沈令誉摇了摇头叹气道:“这次的瘟病非常奇怪,头疼发热似是热病,咳嗽不止又像是肺病,我用了好些药方子都不对症,只能勉强控制病情不恶化……”

    郭致远有些头疼地拍了一下额头,如果连沈令誉这位京城名医都找不到对症的药,对医术一窍不通的他就更得抓瞎了,这时沈令誉又皱着眉头道:“若是再给我些时日,或许我能找到对症的药方,可是这瘟病扩散得太快了,也不知是如何传染的,哪怕和病患没有任何直接接触,居然也会被传染……”

    郭致远一听眼睛却亮了,对啊,自己虽然对医术一窍不通,但是对传染病的传播原理还是知道的,既然没有直接接触也会被传染,那就多半是通过空气呼吸道传染了,估计和后世的非.典差不多,知道传染途径,那防控就容易了,只要把口罩弄出来,就能很大程度阻断这瘟病的传播途径!

    想到这里郭致远连忙兴奋地道:“沈医生,我知道这瘟病是如何传染的,是通过空气!……”

    “空气?”沈令誉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挠了挠头问道。

    郭致远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碉堡了,跟这个时代的人讲“空气呼吸道传染”岂不是鸡同鸭讲,也顾不上跟沈令誉解释了,兴奋地摆摆手道:“你别问了,我想到个秘密武器,能减少瘟病传染……”说完就丢下仍是一头雾水的沈令誉跑开了。

    郭致远直接跑到服装厂,拿起纸笔刷刷刷画了个草图,然后把负责管理服装厂的沈玉娘叫来(沈玉娘此时还未去京城),把口罩草图递给她,一边比划一边下令道:“你现在马上停止生产旗袍,全力缝制这个东西,很简单啊,找两块白棉布高温消毒,然后中间夹上一层棉花,缝上以后,两边用两根细布带做个套圈,可以套在耳朵上……”

第一百七十九章 神奇

    沈玉娘拿过郭致远画的口罩草图一看就愣住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啊?郭致远居然下令停止生产旗袍,全力缝制这么个怪东西,要知道现在旗袍供不应求,停止生产一天郭致远可是要损失不少钱的,便有些犹豫道:“大人,缝制此物倒是容易,可是……”

    郭致远不等沈玉娘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你不用说了,此物名口罩,你马上全力缝制口罩,越快越好,越多越好,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沈玉娘见郭致远说得严重,尽管还是一头雾水,却不敢怠慢了,连忙让女工们停下手中的活开始缝制郭致远说的“口罩”,这口罩缝制非常简单,除了棉布消毒麻烦一点,要先用开水煮一下,然后烘干,再在中间夹一层棉花,再缝带子,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做了几十个样品出来。

    郭致远拿了一个口罩自己戴上,除了稍微有些气闷感觉还不错,便点点头对沈玉娘道:“不错,就按这样继续加班加点缝制,白棉布和棉花不够你找徐先生想办法,三天之内我要一万个这样的口罩!”说完就拿着那几十个口罩样品又火急火燎地跑去找沈令誉了。

    再次找到沈令誉的时候,因为郭致远戴着口罩,他一下子还没认出来,吓了一大跳,郭致远却是一把拿出一个口罩塞到他手里,迫不及待地道:“沈医生,快戴上试试!……”

    沈令誉有些迟疑地拿着口罩戴上试了试,又取了下来,有些疑惑地道:“这就是大人所说的秘密武器?就这么几块布就能减少瘟病传染?公子请恕小人冒昧,小人实在看不出来此物如何能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郭致远早猜到沈令誉会是这样是这样的反应,但他也知道要让沈令誉理解口罩为何能有这么大的作用很难,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就还不知道细菌的存在呢,便没有解释,正色道:“沈医生,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此物名口罩,你别看它只是个小玩意,但是作用却很大,请你相信我,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就一定能阻止瘟病的传染!所以你和病患接触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戴上口罩,不仅你要戴,所有和病患有接触的人都要戴!等制衣作坊那边生产出足够的口罩出来,病患也要戴,争取能让所有人都戴上口罩!……”

    沈令誉虽然还是无法理解,但是听郭致远说得郑重,也就没有再问了,跟随郭致远这么久,他们这个团队的人对郭致远已经产生了极大的信赖感,便接过郭致远拿来的口罩样品分发给他的徒弟们,让他们都戴上了。

    第一批一千只口罩很快生产出来了,郭致远优先给自己的团队骨干、团练乡兵们、县衙官吏衙役、达观大师带来的僧众、志愿者这些经常要和病患打交道的人全配备上了,大家虽然对这口罩感觉很奇怪,但是郭致远经常喜欢搞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出来,他们早已习惯了,所以都按照郭致远的吩咐戴上了。

    只有刘先光坚决不敢戴,还把郭致远给训了一顿:“大丈夫顶天立地,蒙头遮面成何体统?!你居然说这口罩能防止瘟疫传染?你当本官是三岁小儿吗?你把天说破本官也不信!……”

    郭致远早把刘光先的脾气摸透了,哈哈大笑道:“大人,不如我们打个赌,你且将这口罩戴上,我们以十日为限,若是十日后不见效果,下官任由大人处置,若是十日后见了效果,大人便答应我一个要求……”

    刘先光的脾气自然是受不得激的,一听就用力一拍大腿道:“好!本官从来不赌,但是今日就破回例,和你赌上一赌!……”

    随着口罩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郭致远也赶紧安排人手把口罩分发下去了,一时间整个古田县都是戴着口罩的人,开始大家还觉得有些不适应,但是因为郭致远下了严令,若是在路上没戴口罩被县衙衙役遇到是要受处罚的,所以都戴上了。

    同时郭致远还总结现代防治传染病适用于这个时代的一些经验,比如喷洒白醋熏艾草消毒等措施传授给百姓,在隔离区更是严格推行消毒措施,人员进出隔离区都要更换衣服,换下来的衣服还要用开水烫煮。

    这一系列的措施尤其是口罩的使用有效地阻断了瘟疫的传染途径,效果很快就显现出来,还没等到郭致远和刘光先约定的十天期限,第五天开始,每天的新增传染病患人数就开始出现了明显的下降,由原来的一天新增传染病患几十人降到了十几人,而第六天开始,每日新增传染病患就变成了个位数,到第十天,首次出现了零传染!

    沈令誉欣喜若狂地来找郭致远,惊喜道:“公子,真是太神奇了!自从戴了你那个什么口罩以后,瘟疫的传染真的得到了控制,今日一个被传染的病患都没有出现!……”

    正好刘光先也在,郭致远就有些得意地转头对刘光先笑道:“刘大人,你听到了吧,咱们的赌约可是你输了啊!……”

    刘光先对此也感觉十分不可思议,不过以他固执的性格自然没那么容易承认自己输了,嘴硬道:“额,这个也许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呢,这样吧,再延长三天,如果再过三天依然没有出现新增的传染病患,那本官就承认你赢了!……”

    郭致远如今已经可以肯定这瘟病就是通过空气呼吸道传染,自然是底气十足,哈哈大笑道:“别说三天,再延长十天都行!……”

    而结果也正如郭致远所料,接下来连续三天都没有再出现新的传染病患,这下子刘光先就是不服也得服了,不过他却没有因为输了赌约也感到懊恼,反而是十分兴奋,因为既然证实口罩对防止瘟疫扩散有如此神奇的作用,那这场席卷福建大部分地区的瘟疫就有希望得到控制,老百姓有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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