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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寸尺     云归txt下载     云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祸水东引险象生

    剑谷内。

    满天剑影,如雨落下。

    阔剑巨石前。

    一只灰扑扑的巨大竹箪倒扣在半空中,形如伞盖,将两道身影笼罩在其中,疯狂攻击的剑影撞在竹箪上,如同暴雨打芭蕉,密集的噼啪声震的人头晕目眩。

    虽然大部分剑影被竹箪扛住,但是依旧有不少剑影顺着破洞攻进来。竹箪就如同破旧的茅屋,漏洞处处,外面暴雨如注,屋内细雨绵绵。

    此时,竹箪下两道身影各施手段。

    宁白峰目前无法动用游方杖,只能拔出背后长刀当做剑用,手中拦人式将攻击过来的剑影一一劈散。

    蒋天赐双手左右开工,剑芒吞吐,没有一道剑影能靠近身体三尺之内。

    竹箪下的两人,全无往日抓捕剑影萃取炼化的心思。只因他们心中清楚,这种时候贪图炼化剑影,完全就是找死之举。

    不提漏进来的剑影,单单只讲二十余丈外,那个虎视眈眈的中年男子,二人就不敢有丝毫分神。

    中年男子苏道宵看着那处剑影攻击的战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老子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剑气可以挥霍!

    剑谷内有一特殊禁制,善动任何物体,都会遭到上空剑影攻击,然而苏道宵却以一枚养剑石惊动地上朽剑,将祸水东引,致使宁、蒋二人陷入被满天剑影攻击的境地。

    苏道宵绕着那处剑影攻击的战场,缓缓向前。

    以剑影攻击拖住那边两人只是他算计的第一步而已。

    先前他看的很清楚,两人自进入剑谷时稍稍停顿,待到适应剑意剑势的倾轧后,速度反而更快,蒋天赐走的快也就算了,就连刚到此地的青年都走的比他快,这就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毕竟能来到此地之人,资质都不一般,若是没有与鼎剑阁接触,就极有可能会接受万剑石林的邀剑贴,到时候一同进入万剑石林,以他苏道宵弱与他人的资质,资源必定会被分润,那他就毫无出头之日,更何况那小子身上有一件引动谷内异象的宝物在身,更

    是让他垂涎欲滴。

    再其次,这两人走的比他快,自然也更先到巨石处,那就意味着巨石上的阔剑会落入蒋天赐的手里。

    所以,苏道宵的第二步,就是趁机取剑。

    剑影惊动的同时,蒋天赐祭起竹箪,抵挡攻势。

    宁白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竹箪,破洞之中,剑影不断落下。

    然而随着剑影不断攻击在竹箪上,一些新的破洞随之出现。

    蒋天赐身为竹箪的持有者,自然更清楚眼下的状况,吐出一口剑气,将袭击到面门前的剑影崩散,沉声道:“竹箪抗不了多久,就算能抗住这一波,苏道宵也照样会继续祸水东引,时间一长我们会被困死在里面!”

    宁白峰劈散身边的剑影,看了一眼远处那道缓缓移动的身影,低声道:“你想怎么做。”

    蒋天赐斩钉截铁道:“拔剑!”

    这样的回答,让宁白峰眉头微紧,虽然二人距离巨石不过数丈,但此刻不仅受到剑影攻击,并且还承受着剑意剑势的倾轧,想要在中年男子的眼皮底下拔剑,很难。

    蒋天赐朝着那道缓缓移动的身影努努嘴,说道:“反正现在已经遭到剑影攻击,不如咱们将计就计。”

    宁白峰略一思索,点点头。

    二人劈散剑影的同时,想着巨石移动。

    宁、蒋二人的动作,自然逃不过苏道宵的眼睛,他在缓缓向前的同时,时刻关注剑影战场的情况。

    苏道宵当即双手衣袖一抖,两张银光灿灿的符纸滑落而出,眨眼间便燃烧起银色的火焰,两枚银色小剑立即鱼游而出,混进剑影之中。

    宁白峰在答应蒋天赐的时候,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远处的苏道宵,两张符纸的燃烧后窜出的银色小剑,他看着极为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在那里见到过。

    蒋天赐走在前面,骤然间击散一道剑影时,一缕银色光芒瞬间刺来,只来得及微微侧身,肩头便传极大的撕裂痛楚,心神立即一颤,飞剑?!

    紧接着第二道银光闪现的时候,他已

    经指轰了过去,但是拿到银光却极为滑溜,绕着剑指而过,掠向侧后方,蒋天赐心里一惊,声东击西?随即大声吼道:“小心!”

    宁白峰此时手中长刀正在劈砍剑影,根本无暇护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银光撞上眉心。

    眼前银光四溅,耳中传来一声年节时爆竹般的炸响。

    却是头顶上的玉冠散发出迷蒙清光,将其阻拦住。

    这一瞬间,宁白峰有些头皮发麻。

    也因为这一击,让他想起这东西是什么。

    剑符!

    曾经还在离洲渡船上,他就遭到过一次袭击,那一次,那个入室抢劫的歹人,使用的就是这种剑符,当时若非有寸思相救,早已死在这东西之下。

    剑符一击不成之后,并未退开,再次攻来。

    宁白峰没有多想,心中默念,赤霄。

    一道赤芒从竹筒里掠出,将再次袭来的一张剑符刺个对穿,然后剑符便爆成一团白雾,紧接着赤芒便去追逐另外一道剑符。

    蒋天赐正感觉棘手之时,却看见这一幕,立即大喜,兴奋道:“好小子,还有这等好东西!”

    远处的苏道宵眼皮子直跳,心痛不已,一张剑符价值十余枚通宝钱,毫无战果就被毁了,只觉得心头滴血。

    想他在接受邀剑贴之前,不过是一名四处打野食的山泽野修,连散修都算不上,时刻想着怎么将一枚折背钱掰开来花。若非无意中暗杀掉一个刚下山的仙剑高门的子弟,得到一些从未见过的宝物,他都不敢来天渊深处闯荡,更不知道自己竟然有如此的修行天赋,比那些仙家高门的子弟都差不到哪里,甚至更好。

    所以只要是被他看上眼的宝物,从来都是想着怎么捞到手。

    山泽野修多年,见钱眼开的毛病,他这辈子算是都改不了了。

    但是看到那道赤芒的瞬间,眼睛立即发亮,这是身外飞剑?

    很好,只要弄死这小子,身上的那些好东西,就得全部归老子,莫说是一张剑符,就是两张,他一样损失的起。

第一百九十七章 身体腐朽转剑躯

    天空湛蓝如画,群山环绕之中的村庄静谧祥和。

    一名穿着粗衣麻布的少年,笑脸灿烂的往村子里跑,越过溪水小桥,穿过村口牌坊,路过村中学塾,沿途与那些叔伯婶娘打着招呼,一直往村子北边跑去,那里有着一座小院以及一座草庐,炊烟寥寥。

    草庐里一个壮硕的身影挥舞着铁锤,小院门口一个妇人端着碗筷,院外空地上一个白衣男子握着木剑前刺。

    然而少年将要跑近小院时,一道巨大的鸿沟出现在脚下,将他与那栋小院割裂开,随之越来越远,

    眼前的一切骤然如画一般撕裂,随风消散。

    少年拼命地用手乱抓,眼中满是恐惧,撕心裂肺的呼喊着爹娘。

    破碎的画面之中,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握住它,活下去。”

    忽然间,一团清亮光芒从手臂上脱出,被他用手抓住,随即一股清凉如水般的感觉冲进体内。

    毁天灭地的恐怖景象,被清亮光芒如水般清洗干净。

    让人耳目一新。

    大梦初醒。

    躺在地上的白衣青年眼珠子转动片刻,露出一脸茫然之色,直到一柄青色小剑飞掠到他面前,如小鸟一般轻啄他的脸庞,这才让他惊醒过来。随即面露惊色,坐起身子,低头看着手中的拳头,缓缓松开,一枚弯月形状的玉坠躺在手心。

    还在。

    白衣青年松了口气,再次握紧拳头,转头四顾。

    放眼望去,只见曾经插满地面的朽剑全都不见踪迹,光秃秃一片,一直可以看到后方百丈外的那层禁制水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就连碎石都没有一块。

    仰头向上,漫天游离的剑影依旧存在,却毫无先前的那种迅疾飞掠的势态,如同池塘里的锦鲤,闲适安逸的四处游离。

    清醒过来的白衣青年,自然是宁白峰。

    随即他开始检查自身。

    身外白蟒龙衣依然如故,腰间酒壶还在,手腕上的竹镯还在,唯独先前当剑使用的长刀不见踪影,背后只有一个空刀鞘,以及一只青竹筒。

    随即宁白峰以心念呼唤赤霄。

    一缕赤芒自远处的地上飞起,掠回身边,然后一青一红两道小剑飞进竹筒里。

    宁白峰心神沉入气海,发现毫无异样,这才真正安心下来。

    做完这些之后,他再次转头四望。

    不远处,一个人影躺在不远处,胸上插着一柄阔剑。

    宁白峰立即一惊,然后大步奔跑过去,当他看清眼前情景时,心神震撼。

    胸口插着阔剑的身影,全身干枯如骷髅,又如同朽烂树百年的枯木。

    看见这一幕,宁白峰浑身僵硬。

    回想起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一幕,脸色有些苍白。

    然后他转头看向外围,空旷幽寂,引发这场大乱的根源,中年男子苏道宵则是不知去向。

    一场大乱,没想到竟会让蒋天赐死于非命。

    看着眼前的枯尸,宁白峰默默叹口气。

    两人因酒相识,互有好感,短暂的合作过,若是经过此事,如无意外,两人应该会互相结交,成为朋友,却不料稍有不慎便已生死相隔。

    宁白峰摘下腰间花间壶,默默喝了一口,然后倒转酒壶,清冽的酒水洒落在地。

    正待宁白峰默念蒋兄走好之时,地上的枯尸上,腰腹间骤然破开一个小洞,一团乳白色的东西窜出,然后顺着倾倒的酒水,钻进酒壶之

    中。

    紧接着,那柄阔剑蓝光一闪,地上的枯尸嘭的一声炸散成飞灰。

    宁白峰瞬间后撤,全神戒备。

    尸体炸成的飞灰并未就此随风飞扬,而是绕着阔剑不断旋转,将其笼罩其中。

    数十息后,笼罩着阔剑的飞灰缓缓凝结,以剑为脊骨,剑颚剑柄为脖颈头颅,最后成为一名端坐在地,身穿蓝色长衫的男子,面容粗犷,满脸的络腮胡须。

    宁白峰看见这诡异的一幕,立即头皮发麻,随即就毫不犹豫的一拳击出,砸向男子的头颅。

    然而拳头尚未击中,就被男子伸手拦下。

    蓝色长衫的男子,睁开眼,咧嘴笑道:“这一醒过来就动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宁白峰并未理会,眉头一皱,心念微动。

    蓝色长衫男子瞬间感应到什么,一个闪身就退后数丈,大声喊道:“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宁白峰看着蓝色长衫男子的面容,沉声道:“你是谁!”

    蓝色长衫男子挠了挠脸上胡须,笑道:“还能是谁,自然是蒋天赐。”

    宁白峰丝毫未动,只静静的看着对方。

    虽然这张脸与结识的蒋天赐一模一样,但是刚刚那具枯尸又是谁,诡异的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蓝色长衫男子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别紧张,我现在的情况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真的是蒋天赐。”

    宁白峰皱着眉头,“你我见面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蓝色长衫男子指着宁白峰手中的酒壶,笑道:“‘年青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天寒地冻的,商量个事,讨口酒暖暖身子’。虽然我记性不大好,却也不见得这都记不住。”

    宁白峰点点头,这句话确实是两人最初见面时,蒋天赐说的话。

    随即他举起酒壶,看了一眼,依旧有些警惕,问道:“刚刚又是怎么回事?”

    蓝色长衫男子苦笑一声,说道:“那是我体内的酒虫,我的身躯腐朽,它也伤势惨重,去酒壶里养伤去了。”

    宁白峰脸色一变,立即将酒壶倒转,想要将酒虫倒出来。

    花间壶并非普通酒壶,乃是炼制日月壶形成的失败品,装不了东西,装酒水还行,更不能装活物。

    酒虫贸然进入其中,与寻死无异。

    蓝色长衫男子诧异的看着宁白峰,说道:“除非你把酒倒空,否则这小东西是不会出来的。”

    宁白峰抖着手中酒壶,说道:“这东西是无量壶的一种,无法存储活物!”

    蓝色长衫男子一愣,然后想了想,说道:“趋吉避凶,并非只有人才能做到,这种非凡的灵物更是如此,既然酒虫敢进去,自然不会自寻死路。”

    酒水倾泻,空中酒香四溢。

    酒壶口上露出一个白蚕的脑袋,倾倒在外的酒水竟然全部倒流,再次回到壶中。

    宁白峰看见这惊奇的景象,用力的甩动酒壶,白蚕模样的酒虫就是不出来,不止如此,壶口竟然没有一丝酒水流出。

    伸手准备将其抠出来,白蚕立即一缩,又回到壶中。

    蓝色长衫男子哈哈一笑道:“别白费力气了,这东西只能以体内元气吸引,才会出来,但是只要吞噬了你的一丝元气,便会寄存在气海之中。”

    说到这里,男子的脸色暗淡下来。

    活人才能被酒虫寄体,如今的他以及不算活人。

    宁白

    峰苦笑一声,确认酒虫不会死在壶中,便将花间壶塞好,重新将酒壶挂回腰间。

    确认一事,接下来便是另外一事。

    宁白峰勉强相信眼前男子是蒋天赐,但却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又是如何一回事。

    失去意识前,他虽然只看到一道身影握着阔剑,坠落在地,可并未看见阔剑穿胸的情况,酒虫离体后,枯尸与阔剑发生的情景,让人毛骨悚然的同时,又让人觉得惊奇。

    世俗百姓讲究人死不能复生,但并不包括手段玄奇的修行之人,夺舍寄体,李代桃僵的事情,宁白峰已经见过或是经历过多次,然而那都是虚体寄生他人身躯,从未见过死尸与剑相合,并且还能活过来。

    蒋天赐感受到宁白峰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身体,叹了口气,解释道:“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讲过的剑躯。”

    宁白峰一愣,眼神微眯,点点头。

    走入剑谷的时候,蒋天赐给他讲解剑体阶层的时候,说到过一次,远古剑修,以剑为躯,转为极致的九层剑体,只为让身躯对剑的亲和度更高。

    蒋天赐手腕翻转,手中出现一柄蓝色阔剑,上面锈迹尽去,锋利异常,他看着这柄剑,说道:“与那灵官神像一战,那柄雷鞭将剑身上的封印锁链劈碎,同时引动剑谷内的禁制,那一击之下,我虽未死,但也已经离死不远,无奈之下,只能使用师门中秘传的方法,转为剑躯。”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身躯腐朽将毁时,若非为了酒虫,我根本不必支撑到酒虫离体后,才完成转为剑躯的最后一步。”

    宁白峰低头看了一眼酒壶,说问道:“这么说,酒虫进入我的酒壶,是你算计好的?”

    蒋天赐苦笑道:“不能说算计,只能说我是在赌运气,赌你穿着法袍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赌你会在我的尸体边,倒上一杯酒纪念一下。”

    宁白峰眉头微皱。

    蒋天赐知道自己这种做法引人反感,说道:“这东西与我相处多几年,实在不忍它就此死在这里,所以才出此下策,但同样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陪我走这一遭,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况且我如今已是剑躯,此生除了手中这把剑,与其他宝物再无相干,待到酒虫伤势痊愈,到时若能是被宁兄炼化,也算是找到一处更好的归宿。”

    说完这些,蒋天赐生出怅然若失之感。

    宁白峰忽然问道:“蒋兄一直不曾昏迷?”

    蒋天赐道:“你是想知道灵官神像爆炸后发生了什么,对吧?”

    宁白峰点点头。

    蒋天赐抬头看了一眼剑谷上空,说道:“剑谷深处出现五彩剑光,上空的禁制都出现变化,所有的压力全部消散,甚至宁兄手中的那把长刀,也破空飞走,不知去向。”

    说到这里,他手中的阔剑一震,脸色有些阴沉,“苏道宵那个混账不仅没死,醒来后更是想打你的主意,最后被你那柄灵性十足的飞剑惊走,遁入山谷之中。”

    宁白峰瞥了肩头的竹筒一眼,心中默念,谢了。

    背后竹筒里传来一声轻响,算是回应。

    蒋天赐转头看向剑谷深处,脸色阴晴不定。

    宁白峰心知他已经是对苏道宵恨极,打算深入剑谷之中,斩杀此獠。

    然而一道水泡破裂的声音骤然响起,从远处传来。

    两人立即循声望去。

    剑谷口的水幕禁制前,出现一道身影。

    相隔百余丈,看不清此人相貌,只是一身黑衣,头戴斗笠。

第一百九十八章 山水重逢解异象

    宁白峰看见那道身影,微微一怔。

    随即就有些期待。

    蒋天赐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在意,毕竟天下如此之大,天资卓著之人并不在少数,,能走到这里,不可能只会有他们六人。

    况且年前的那场雨后,天地生发,万物荣始,真真的称得上是大年份。

    雨后受益的,并不只有他们这些人,往后起,惊才绝艳之辈只会越来愈多。

    进入禁制水幕的那道斗笠人影,仰头看了看空中四散游离的剑影,脸上露出赞叹之色,随即就转头四望,当他看见百丈外的那两人之后,先是一愣,当他看见那个白袍身影时,立即发出一声大笑,然后便纵身前掠,数个闪身后,便出现在那两人面前。

    自从醒过来后,宁白峰就已经感受到剑谷里那股压力消失无踪,行走之间,畅行无碍,所以对于这道身影的奔行速度并不感到意外。

    蒋天赐抬抬手,做出一个出剑的起手式。

    斗笠人影跑到面前,伸手捏着斗笠延,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张大眼睛的娃娃脸,笑道:“山水重逢,好久不见。

    两人没见面的时间并不长,再次相遇,却有种相隔许久之感。

    眼前的青年穿着黑衣,头戴斗笠,依旧还是那个不正经的样子,娃娃脸上有着些许疲惫,但眼神熠熠,兴致高昂。

    这就是东羽。

    宁白峰笑了起来,有些小开心。

    斗笠青年似乎感受到旁边的锋利之气,转头看着那柄阔剑,顺着剑身往上,目光在蓝色长衫的大髯汉子身上一转,赞叹道:“好人,好剑,你好,我叫东羽,日出东方的东,羽化登仙的羽。”

    蒋天赐看着自称东羽的斗笠青年,若是没加后面那一番自我介绍,他都以为是在骂人。

    既然来人自报姓名,蒋天赐自然也不好藏着掖着,更何况他也不是那种藏头漏尾之人,大大方方道:“草头将,上天赐,故名蒋天赐。”

    宁白峰看着两人,觉得挺有趣。

    东羽笑着点点头,随即回望着宁白峰,上下

    打量一眼之后,摸着下巴,叹气道:“果然是资质差,到现在都没破镜,让小爷有些羞与你为伍啊。”

    这就是欠打了,宁白峰立即抬脚踹出去,却被轻易避开。

    蒋天赐看见两人动作,知道二人相熟,关系甚至还不一般,但是他此刻心里却一直挂念着剑谷之内的事情,只得做出坏人兴致之事,低声道:“宁兄,剑被拔出,另有五道剑光亮起,事情必定不简单,我想进去一探究竟,不知你有何打算。”

    拔剑的时候,另外五道颜色不一样的剑光,始终让蒋天赐觉得有些疑惑,甚至隐隐有种感觉,他转为剑躯的过程也实在太过顺利了一些,而这两者之间,必定有着某些关联,他一定要去弄清楚,否则心中不安。

    宁白峰笑容收敛,看了一眼蒋天赐手中的阔剑,眉头微皱。

    东羽愣了愣,然后吃惊道:“你该不是说那照亮半边天的五彩剑光,是你们两人弄出来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蒋天赐还是苦笑着点点头,算是默认。

    东羽再次上下打量了蒋天赐一眼,然后目光落到那柄阔剑上,若有所思。

    宁白峰转头看了一眼内谷,细细想了想,说道:“既然来都来了,事情也发生了,不进去看看,确实有些可惜,走吧,咱们便走边聊。”

    蒋天赐毫不犹豫点点头,立即转身大步走出。

    宁白峰伸手拍拍东羽肩膀,示意跟上。

    东羽紧走一步,跟在宁白峰身边,以心湖传音道:“那五彩剑光真与你们两有关?”

    宁白峰不知他为何如此,但依旧还是点头答应,说道:“讲出来吧,没必要藏着掖着。”

    两人一同游历许久,早已形成一种怪异的默契,宁白峰话里的意思,东羽一听就明白。

    不用藏着掖着的意思,就是可以直接明言,同样也就意味着,蒋天赐可以信任。

    东羽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汉子,说道:“蒋兄,若是不介意,一起听一听如何?”

    蒋天赐脚下一停,之所以走在前面,只是不想惹人嫌。

    三人并肩而行。

    随着东羽的讲述,宁、蒋二人才知道剑谷之外,五彩剑光起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

    数天前。

    五彩剑光照亮天空,震撼人心。

    凡是在天剑峡里历练悟剑之人,前部都看到那种异象。

    行走在天剑峡里的东羽自然也不例外。

    他天生好奇心强,出现这等异象,岂有不去查探一番的道理,所以顶着天剑峡里的风,大步迈进,尚未等他走出多远,便觉得风势越来越大,无奈之下,只得退到峡谷边缘,凿出一处坑洞,躲了进去。

    尚未等他坐稳,狂暴的风势就逼的他不得不将斗笠上的利剑取下,拼成剑盾,抵挡住风势。

    晴空万里的天色骤然暗了下来,紧接着,东羽便感觉到有东西砸在剑盾上,但是他不敢松开,只因刮来的风势,竟然让他连剑盾都有些撑不住。

    随后,密集的撞击声不断从剑盾上传来,让人神魂发颤。

    支撑了盏茶的时间,飓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东羽松开剑盾,被眼前景象瞬间惊的目瞪口呆。

    往常光秃的峡谷里,密密麻麻插满各种利剑,地面,峭壁,全部都是,一直从深处,延伸到外。

    地面上甚至碎石处处,残破不堪。

    东羽走出洞穴之后,捡起地上锈迹斑驳的长剑,发现其品质竟然还不差。

    这样的情景,让他好奇心更甚,立即大步往进赶。

    然而一路上的情景,却让他有些脸色发白。

    天剑峡里,来此历练悟剑之人不少,虽然以峡谷口二十里区域最多,但并不代表深处人就少,然而那恐怖的剑风刮过之后,不时就能看到被利剑穿身而亡的尸体,甚至有些只有残尸,连一处完整的都凑不齐。

    往里走后,虽偶有活口,但也受伤不浅。

    东羽看见这这种场景,根本没什么心思发死人财,心中反而愈发焦急,立即迈步狂奔,冲向天剑峡深处。

第一百九十九章 剑谷闻秘剑骷髅(上)

    数十丈外。

    一座水潭坐落在空旷的山谷中间,潭水银光四射,久视之下,顿感眼睛生痛,泪水横流。

    水潭的正中央,突起一座黑色石台,上面端坐着一具高大的骷颅,一缕缕水银般的液体自骷髅上滑落,似小溪一般流下石台,落入下边的水潭之中。

    最令人惊恐的,便是骷髅头颅正中插着一柄利剑,自上而下,贯穿骷髅后背脊柱,一只只由大小不一的剑组成的骨骼,自贯穿脊柱的剑刃上生长出来,骷髅头颅的眉心处,印刻着一枚圆形印记,泛着森森银光。

    这是一具由各种剑生长而成的骷髅,剑为骨骼,剑为脊柱。

    潭水上空,五柄巨剑凌空悬浮,泛着五彩光华,其中有两柄巨剑上,各捆绑着一人,围绕着水潭缓缓旋转。

    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正是先前就进入剑谷深处的嵇念与裴千山。

    剑谷里突然响起一道金属摩擦般的说话声,声音经过回荡,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锁灵剑阵,这个说法倒是有些意思,然而当年布置这座阵法之人,却给它取了一个极为讽刺的名字,名叫**独尊。”

    突然而来的说话声虽然打破了沉默,但却让剑谷里更显恐怖。

    春秋天渊的形成已有数千年,天渊深处也已与世隔绝数千年,就连剑谷人迹罕至都有数千年,尽管在剑谷之外的所有人都在猜测,里面必定有着惊人的宝物,却绝不会想到,会是这么一副诡异惊人的场景。

    宁白峰只觉头皮发麻,随即以最快的速度抖动手腕,将竹镯化作游方杖,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出招。

    东羽伸手捏住斗笠帽檐,抖手拔下一根稻草,调笑道:“**独尊,这名字真是霸气,一点都不讽刺,那人是

    谁?取名这么有水平。”

    蒋天赐看着缓缓旋转的五柄剑,想起先前对于锁灵剑阵的说法,以及自身转成剑躯的一帆风顺,脸色有些发白。

    不用任何猜测,宁白峰已然认定,声音的来源便是那那具极为诡异的剑骷髅。

    只因随着说话声响起,骷髅眉心那枚圆形印记随之闪烁,更带动着手中那枚弦月坠不断跳动,如果不是宁白峰死死攥住拳头,这东西早已脱手飞出。

    剑谷里瞬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石台上的剑骷髅眉心那枚印记再次闪烁起来,似乎在追忆往昔。

    过了很长时间,剑骷髅似乎想起什么,整个骷髅体都颤动起来,眉心那枚印记更是亮如明灯,然后山呼海啸一般的狂怒之意席卷而来,“素天白!那个人叫素天白!叛徒!无耻!素天白!”

    剑谷里骤然升起一阵狂风,哪怕距离那座石台有数丈远,三人依旧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怒意带来的压力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瞬间便消失一空。

    但是素天白这三个字却依旧回荡在山谷里,久久不息。

    许久之后,一道虚弱的声音从上空传来,“素天白乃本门开派祖师之一,岂容你随便亵渎,你到底是谁?!”

    宁白峰立即抬头。

    说话的却是被剑影形成的锁链绑在剑上旋转的裴千山。

    “我是谁?”

    剑骷髅眉心处的那枚印记再次闪烁,但是时间很短,声音便再次响起,“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这似乎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感受到弦月的呼唤,这,就够了。”

    骷髅的头颅缓缓移动,一双空洞洞的眼眶显得幽深而恐怖,当宁白峰感觉到眼眶看向自己时,脊背瞬间

    生寒,仿佛一只羔羊被饥饿的猛虎盯上。

    东羽微微低头,看向宁白峰左手,指缝间漏出一丝丝清亮光芒。

    宁白峰缓缓抬起左手,举到眼前,平静的说道:“你和刘俭是什么关系?”

    从拿到弦月坠的第一天起,他就只知道刘俭这个名字,如今弦月坠和这具诡异的剑骷髅产生联系,说明刘叔也应该与其关系关系匪浅。

    又是短暂的沉默,剑骷髅那双空洞的眼眶看着那只拳头,眉心印记闪烁片刻,声音响起,“想不到,世间竟然还有剑池一脉的传人,你既然手握弦月,却不知道我是谁,看来剑池真是没落了。”

    宁白峰反问道:“我应该知道你是谁?”

    剑骷髅沉默起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别人又如何知道他是谁。

    宁白峰心中疑惑越来越多。

    锁灵剑阵即是**独尊阵,素天白,鼎剑阁,弦月坠,刘俭,剑骷髅,这里边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但是既然是被剑阵锁住,显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沉默之中,一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一名黑衣中年男子,肩上扛着一名身穿藕荷色绣裙的女子,急速奔跑而来。

    正是苏道宵与吕素烟。

    只不清楚为何吕素烟毫无动静的被其扛在肩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站在旁边一直不曾说活的蒋天赐一声冷哼,手中阔剑被他一掌推出,直刺中年男子苏道宵。

    然而阔剑还未飞出一丈,便悬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苏道宵脚步未停,将女子扛到水潭边放下,然后冷冷的看了几人一眼。

第二百章 剑谷闻秘剑骷髅(下)

    从拿到弦月坠的第一天起,宁白峰就只知道刘俭这个名字,如今弦月坠和这具诡异的剑骷髅产生联系,说明刘叔也应该与其关系关系匪浅。

    宁白峰心中疑惑越来越多。

    锁灵剑阵即是**独尊阵,素天白,鼎剑阁,弦月坠,刘俭,剑骷髅,这里边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但是既然是被剑阵锁住,显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我是谁?”

    剑骷髅眉心处的那枚印记再次闪烁,但是时间很短,声音便再次响起,“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这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感受到弦月的呼唤,这,就够了!”

    宁白紧紧握住弦月坠,沉声道:“弦月坠与你有什么关系。”

    尽管很想知道剑骷髅与刘叔的关系,但他没有直接问,不想,也不敢。

    剑骷髅因为弦月坠的的关系,对白衣青年的耐心多一些,轻轻笑了两声,“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一般来说,当一个人讲事情吐出说来话长几个字的时候,那就表示事情很复杂,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而且事情的内容大多都不算愉快。

    宁白峰隐晦的向东羽打了一个眼色,平静的说道:“我们洗耳恭听。”

    短暂的沉默过后,剑骷髅空洞的眼眶看着宁白峰那只漏出微光的拳头,眉心印记闪烁片刻,声音响起,“事情要从春秋台上三百年一次的苍生论道讲起,曾经的春秋台乃是天地间灵气最为浓郁之地,世间所有宗门流派想要在此地占据一席之地,都要有拿的出手的东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更久远的先辈们,便定下三百年一次的苍生论道,然后根据输赢排名,依次分配春秋台上所站区域的大小。”

    “那一年,苍生论道如期在建木上举行,苍生论道既然名为论道,自然就分为论和道两种,其中辩论一项上,道家讲无为,儒家讲仁礼,法家说法治,墨家主兼爱,百家之间互不相让,辩论坚持数月,依旧决不出高低,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在道争上分个胜负。”

    “相比于会动作嘴皮的几家,剑道,武道,刀道,以及兵家这些只会动粗的流派,道争从来都是简单至极,谁赢谁有理,然而在那一年,辩论分不出高低的几家都选择与道争上的各家联手,渐渐成为合纵连横之势,让一场只靠拳头就能解决的道争完全变了样子。”

    “当拳头打出去还要蕴含道理的时候,苍生论道就已经变了味道,各种为了获胜而产生的歪门邪道逐渐流散出来,而这就是刀剑之争的开端。”

    剑骷髅似乎有些力竭,停顿了下来,剑刃骨骼上流出的银色液体稀薄了许多。

    宁白峰静静的听着,对于这些书本上不曾记载的东西,他从来都很感兴趣,因此默默的记载心中。

    东羽眼见剑骷髅没有继续说先去,有些不满的嚷嚷道:“说了那么多,还是没说明这和弦月坠有什么关系。”

    剑骷髅头颅上的印记微微一闪,然后声音再次响起,“随着道争的不断持续,最终剩下的便之有剑道与刀道,而那时候所有的流派都将赌注压在这两家身上,为了争胜,双方无所不用其极。”

    “有争斗,便会有死亡,有死亡,便会催生仇恨,最后的道争彻底变为一场混战,双方斗争本来只是下镜小辈之争,逐渐蔓延至中境,接着便是上境,最终导致各家圣者参与其中,致使繁荣丰茂,仙家处处的春秋台被彻底打烂,就连撑起天地的建木也被打成齑粉。”

    “建木一塌,苍天便矮了半截,天地间异象不断,各洲各地灾难频起,但坐居天地的圣人却清醒了过来,知道再打下去,天地必定崩毁,然而因争斗而起的刀剑两大阵营已经停不住手,尤其是刀剑两道,争斗之中已经涉及到大道之争,只有一方彻底打败另一方,才能收手。”

第二百零一章 剑道之尊伏山河

    东羽却一屁股坐在地上,无聊的拔下斗笠上的稻草,随意的插在地上,然后左手捏着一根稻草,随手乱画。

    蒋天赐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转头看向空中不断旋转的五柄巨剑,以及剑上的人。

    “分歧越大,裂痕越深,最终,剑争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剑骷髅讲到这里,声音中蕴含着复杂的意味,有感叹,有苦涩,也有痛惜。

    “剑意素天白与剑势望天朔联手,率先向剑气一脉发难,奈何实力不济,惨败而归。不堪失败的两人不想坐以待毙,便决定开始拉拢剑气一脉之中立者以及本就不支持强者无惧之人,这其中就有剑气一脉的横主。”

    听到望天朔这个名字的时候,嵇念再次睁开眼,看着剑骷髅,然后又转头看向旁边的裴千山,依旧沉默不语。

    裴千山的魂魄并没有全部被抽取到剑中,此时尽管虚弱,却依旧尤有神志,虚弱的嘲讽轻哼。

    鼎剑阁与万剑石林相持不下数千年,从未有过合作的情况,甚至每百年都会进行一次试剑,死伤无数,见面没有拔剑已经不易,哪里会有同仇敌忾之事。

    东羽突然将手中的稻草往地上一扔,抬头问道:“剑气一脉横主是什么意思?”

    剑骷髅听到那声嘲讽的轻哼,转头看着裴千山,说道:“这与剑道三脉有关,剑意一脉修习无上剑意,剑意分九层,建造九层阁,每层有阁主一名,最

    高九层阁为首座,年青人,素天白自立门户想必没有改掉这个传承。”

    裴千山闭口不言。

    剑骷髅又转头看向嵇念,说道:“小姑娘剑体通明,气象惊人,想必与剑势一脉颇有关系,以你的资质,担任寻剑徒绰绰有余,而剑势所有下境子弟突破至剑胆,便要下山去天下寻剑还归剑林,所以才有寻剑徒之称,随着剑器增多,渐有成林之势,因此剑势一脉又称剑林,既然素天白敢自立门户,雄心勃勃的望天朔想必也不逞多让,不知如今的剑势掌舵人,是否依旧称作执耳。”

    嵇念只是看着剑骷髅,眼神惊疑。

    说完这些,剑骷髅转头看向宁白峰,空洞的眼眶对着闪着为微光的左手,沉默很久后才缓缓说道:“古语有云,修剑者剑气纵横,说的其实就是曾经一支便顶得上整个剑道的剑气一脉,故此剑气分为纵剑与横剑,由此诞生出纵主与横主,两人并肩而立,仿佛天上日月,日出则月隐,月现则日暗,纵主握曜日佩,横主挂弦月坠,轮流掌剑气。”

    宁白峰听到这里,心里骤然一紧,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果不其然,剑骷髅接下来的话,便点破那个疑惑。

    “当年的剑气横主,几乎不为人所知,甚至名字都很普通,但人却并不普通,其实力比首座素天白和执耳望天朔都强,他的名字叫作刘俭。”

    剑骷髅追忆道:“后来三方联手,对上剑气纵脉,剑争之下,将

    残存的春秋台波及覆灭,却依旧无法分出胜负,剑争的波及再一次增大,终于儒、武、道、墨这几家圣人看不下去,联手剑意剑势以及横剑,把纵剑归为邪剑,让天下所有修行之人对纵剑赶尽杀绝,最后的最后,纵剑之主被联手镇压,剑争才平息。”

    在场之人全都是修剑者,但对这样的往事却一无所知,此刻更是心神震撼,甚至有些茫然。

    唯独宁白峰依旧清醒。

    宁白峰来到这里,就是因为刘俭,此刻听到关于刘叔以及弦月坠的事情,更是一个字都不敢放过,哪里有时间去震撼和茫然。

    更是因此而猜出剑骷髅的身份,知道他曾经是何人。

    许久之后,缓过神来的东羽,站起身看着剑骷髅,惊讶道:“你就是纵剑之主?!”

    紧接着,上空传来两道不一样的声音,惊讶甚至惊恐。

    裴千山不可置信,“剑邪伏山河!”

    嵇念惊喊出声,“剑尊伏山河!”

    两道称呼,不一样的前缀,但却相同的名字。

    所指的,正是石台上的剑骷髅。

    剑骷髅听着这样的几声称呼,陷入沉默。

    剑道三脉,共拥一主,称其为尊,故称剑尊。

    曾经的春秋台,天地间修行最鼎盛之地,中间生长着一株建木撑起起天幕,树下称都广,外围有九丘环绕。剑道最强,居神即之丘。

第二百零二章 话多亦有破绽出

    剑骷髅停下对往日的追忆,空洞的眼眶看着宁白峰,说道:“你既然手握弦月,却对一脉先祖如此不敬,想来应该并不知道我是谁。”

    宁白峰反问道:“我应该知道你是谁?”

    剑骷髅沉默起来。

    时间对他来说,早已不知过去多久,任何事物在时间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更何况是一个人的名号。

    被困此地后,细细回望这一生的经历,自己都觉的精彩纷呈,然而这样美好的人生却要终止于这囚牢之地,这不是他想要的,对他来说,他的人生远未结束,甚至这一次,又是人生新的开始,而他不过是闭了一次时间较长的关而已。

    剑骷髅眉心处的印记闪烁了一下,说道:“弦月坠与曜日佩之间,本就互生感应,与其说是我引你来此,不如说是剑池传承之物重新相逢,如今我即将油尽灯枯,如此多年终于的到有人来此,正好可以将纵剑传承下去,能来到此地之人,无一不是资质不凡之辈,也不算辱没了曜日佩,而你手握弦月,便是最好的见证。”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微微有些发愣。

    剑骷髅身上流出的银色液体确实越来越少,甚至因为说话以及两次动怒,剑骨都崩碎两根,确实有油尽灯枯之感。

    接着,剑骷髅看向蒋天赐,有些惋惜道:“你若早些遇到我,也不至于如此,如今已经有些晚了。”

    蒋天赐怔怔无言。

    剑骷髅又看向东羽,颇为赞赏道:“与那个小姑娘一样,通明剑体,资质不凡,确实是极好的人选,不知你是否愿意接受这份传承。”

    东羽捻着一根稻草,懒洋洋道:“免了,小爷不感兴趣,你找别人吧。”

    随后剑骷髅看向宁白峰,半晌无言,只是

    叹息一声,“可惜你已经手握弦月。”

    宁白峰淡然道:“还有两个人,前辈为何不传。”

    剑骷髅沉默片刻,说道:“有些债,总需要有人来还。”

    宁白峰准备开口说话。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一名黑衣中年男子,肩上扛着一名身穿藕荷色绣裙的女子,急速奔跑而来。

    正是苏道宵与吕素烟。

    只是不清楚为何吕素烟毫无动静的被其扛在肩上。

    苏道宵将女子扛到水潭边放下,冷冷的看了几人一眼,然后躬身对石台上的剑骷髅说道:“前辈,人已带到,还有何吩咐。”

    宁白峰眼见此景,心中立即觉得不妙。

    站在旁边一直不曾说话的蒋天赐一声冷哼,手中阔剑被他一掌推出,直刺中年男子苏道宵。

    然而阔剑还未飞出一丈,便悬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蒋天赐立即脸色大变,一种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

    宁白峰一声大喝,“东羽!”

    骤然间,地面山数十根稻草冲天而起,组成一座大阵,向着剑骷髅绞杀而去。

    两道流光自竹筒里飞出,冲向巨剑上绑住的两人。

    但是这些瞬间而动的剑,全都僵在空中,仿佛凝固。

    “敢在我面前出剑,真是佩服你们的勇气。”

    剑骷髅眉心的印记闪烁片刻,笑道:“但是现在才动手,已经有些晚了。”

    话音未落,地上的吕素烟就凭空而起,飞到一柄巨剑上,被剑中伸出的锁链困住。

    宁白峰看了僵持在半空的两把身外飞剑,已经对它们失去感应,然

    后他转头看向剑骷髅,说道:“看来你果然是在拖延时间。”

    剑骷髅满意的看着巨剑上捆绑的三人,问道:“你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自始至终,他不认为自己从相遇到现在,言辞举动之间有什么问题。无论是最初的僵硬回话,还是后来的缓缓道来,完全像是被困许久之人,初见天日的样子。

    宁白峰知道他愿意问话,并不是真的想问,只是想继续拖延时间而已,但他也没点破,对方貌似什么都没做,就破掉了他与东羽偷偷准备的先手,让他只能静等对方接下来会作什么。

    否则贸然而动,结果只会如刚刚这样,一击被破。

    “因为你的话太多了。”

    宁白峰轻轻踏前一步,站在东羽身边,说道:“当我问你弦月坠的时候,你避重就轻,讲了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可否认,那些往事确实很吸引人,但实际上,对于我了解弦月坠近乎毫无帮助,所以我便一再开始试探你。”

    “尤其是第一次我们说要离开时,你的反应有些过激,那一刻我就猜测,你在图谋什么,而且需要时间,直到这两人的出现,我终于知道,你想要的是七人齐聚,然后用我们来解开**独尊阵。”

    剑骷髅用空洞的眼眶对着宁白峰,赞赏道:“心智堪称绝佳,若是早些年相遇,我必收你为徒。”

    东羽再次从斗笠上拔下一根稻草,笑道:“现在收徒也不晚吧。”

    他的剑阵被定在上空,再想出手,就一定要慎重,如今只能陷入被动,以防备为主。

    宁白峰虽在戒备剑骷髅接下来的动作,眼神却微微看向站在剑池边的苏道宵。

    此人在他们昏迷之后便消失,现在出现,却在相助剑骷髅,有些诡异。

第二百零三章 剑上刻名真言破

    裴千山看着吕素烟被绑上巨剑,奋力的想要叫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剑骷髅仰头看着天空,感叹道:“手握弦月坠,便已是横剑子弟,纵横不同路,日月不相容,自古规矩便是如此。”

    宁白峰看了一眼手中的拳头,心中隐隐觉的有些不对,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总觉得事情还有很多隐藏在背后,隔着一层迷雾。

    “既然无人敢在你面前出剑,那你又是为何被剑阵困住。”

    一直沉默不语的蒋天赐突然开口问道。

    宁白峰愣一下,然后看向缓缓旋转的巨剑,随即抓住了些什么。

    “世间剑修,追求一剑破万法,到了我这个地步,除了剑之外,又有那一种法能困住我,能败剑修者,唯剑修也。”

    眉心印记闪烁的骷髅头颅傲然扬起,一股自信傲然的气息流传出来,盛气凌人,“世间万剑,以我为尊,又有那一柄剑敢将剑锋对着我!”

    这一刻,剑骷髅之躯虽然恐怖,但是一代剑尊傲视天地的气势依旧让其威风凛凛。

    宁白峰微微皱眉道:“但你依旧被**独尊剑阵困住了。”

    剑骷髅怅然的叹了一口气,“是的,我被素天白设计的**独尊阵困住了,剑争的最后时刻,一个儒武兼修的狂徒,以武道根基为代价,扛住我的剑,然后以浩然之气为锁链,将我缚住,道家深谙神魂之道,那个老家伙以九字真言剥掉我的神魂,将其困在这些剑中,以我之魄,困住我身。”

    东羽又一次暗中尝试将空中定住的那些剑收回来,却依旧徒劳无功,插科打诨道:“打碎这些剑不行了。”

    剑骷髅扫过这五柄巨剑,说道:“毁掉这些剑,说的倒是轻巧,魄在剑中,剑毁则魄散。素天白虽然卑劣无耻,但其对剑意一道的领悟确实很不简单。”

    宁白峰目光在这些剑上缓缓扫过,最后落到蒋天赐的那柄阔剑上,脑海里如同被塞住的河水,被一剑劈开,脱口而出道:“剑阵是牢笼,弦月坠是钥匙。”

    随即他又觉得不对,若弦月坠是钥匙,那剑骷髅为何还要找齐七人。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到剑骷髅自头顶贯穿到脊柱的那柄剑。

    绿柳山庄的锁灵剑阵,六柄剑环绕,中间一剑穿树身,与这情景极为类似。

    宁白峰骤然心头发寒,立即对着蒋天赐大喝,“快退!”

    然而已经晚了。

    剑骷髅眉心印记骤然发亮,又是一根剑指骨骼爆碎。

    蒋天赐的那柄静止在空中的阔剑立即蓝光一闪,然后瞬间掠回蒋天赐的身体里,然后,整个身躯迅速飞起,汇入到上空的五柄巨剑缺失的一处。

    六剑归位。

    一股嗡鸣声自剑阵上响起,六剑亮光大作。

    剑骷髅骤然大笑道:“**独尊,**,才能独尊!”

    话音未落,站在池边的苏道宵立即腾身而起,飞上六剑之中的一柄,被绑缚在剑上。于此同时,蒋天赐的身影显现在剑上,同样被绑住。

    至此,六柄巨剑上,有五柄巨剑上都绑住一人,只余下最后一柄空余,以及骷髅头顶的那一剑。

    宁白峰终于明白剑骷髅需要等七人来齐的原因。

    弦月坠不是剑阵的钥匙,他们才是!

    那弦月坠的作用,又是什么?

    宁白峰来不及细想,准备拉住东羽掉头就跑,有多远跑多远,连寸思和赤霄都顾不得。

    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知道,剑骷髅敢这种时候突然发动,就必定有后手,他们肯定逃不掉。

    所以宁白峰立即将手中游方杖化作绳索,缠住空中空余的那柄剑,想将其扯下来。

    既然六剑合并才能破阵,那就断开六剑合并。

    然而那柄剑上突然闪起一道凌厉的剑光,将绳索斩成两段,塌缩回来后,游方杖被斩成两截,一节被宁白峰握在手中,一节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精炼之物被断,宁白峰脑海骤然发生一股难以承受的剧痛,整个头颅如同被剑劈开一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精炼之物虽不是本命物,但一样是与神魂相连,骤然被断神魂必定受损。

    以宁白峰被锤炼极为凝实的神魂,依旧感觉的眼前昏黑,脚都有些站不稳。

    东羽大惊失色,立即将宁白峰扶住,然后从怀里摸出一瓶丹药,尽数灌进宁白峰嘴里。

    悬剑山与春秋天渊打交道无数年,用天渊里的疯灵炼制养魂丹药,这种事熟门熟路,丹药品质比难得的养魂液强上不少。

    丹药入喉即化,随即一股清凉感涌上脑海,然后被撕裂的感觉缓缓平息下来。

    宁白峰盘膝坐下,闭目片刻,缓缓睁开眼睛。

    显露在眼前

    的,是东羽那张神色紧张的脸庞。

    宁白峰微微一笑。

    东羽缓缓松气。

    “素天白的**独尊阵若是那么好破,我也不会被困数千年。”

    剑骷髅嘲讽的看着两人,说道:“若非时间消磨,剑阵威力早已今非昔比,就凭你刚刚那一下,已经神魂崩散,是个活死人的白痴。”

    话音未落,异象又起。

    蒋天赐融合为剑躯的那柄剑上蓝光闪烁,然后如同火烧一般,蒋天赐三个大字便刻在剑身上,接着蒋天赐忽然落了下来,手中握着那柄阔剑,看着宁白峰与东羽。

    东羽一愣,剑阵被蒋天赐破了?

    宁白峰却发现有些不对,蒋天赐的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感情的颜色,只有如利剑一般的锋利与冷漠。

    “我花了数千年都没有抹掉剑上的九字真言,却没想到被他误打误撞,用以身合剑的方法破掉。”

    剑骷髅看着蒋天赐,感叹一声。

    宁白峰示意东羽小心,蒋天赐显然已经是敌非友,他看着剑骷髅说道:“想必你就是受到这个启发才会想着要将我们七人全部擒获,转成剑躯,抹掉剑上的真言,助你脱困。”

    剑骷髅眉心印记微闪,语气温和的说道:“确实如此。”

    宁白峰虽然猜到七人是钥匙,却无法猜到具体作用,直到此刻才明白缘由。

    但是有一点,让他不太明白,宁白指着被困住的苏道宵,问道:“他为何会助你?”

    剑骷髅望向绑住苏道宵的那柄剑,眉心印记大亮,说道:“这还是得益于剑阵被破,我的那道魄被放了出来。”

    苏道宵的口鼻之中,丝丝缕缕的白烟喷出,融进背后的那柄剑中,剑身上一点点的出现字迹,速度很慢。

    宁白峰立即明白,当苏道宵三个字完整的刻上剑身的时候,剑阵就又会被解开一重。

    此时,落地的蒋天赐握剑直接冲了过来。

    东羽摘下头顶的斗笠,低声道:“你自己小心。”

    不等宁白峰答话,起身去拦蒋天赐,手中斗笠被他当做盾牌,扛住劈来的一剑,显然东羽也在忌惮剑骷髅那诡异的手段,毕竟那些稻草剑阵还在空中被定住,若是再放出剑阵,十有**会步其后尘,倒不如不出剑,以其他的方法搏杀。

    一枚青铜小鼎骤然变大,凌空砸向下。

第二百零四章 夫子授业一张图

    刚入剑谷的时候,蒋天赐就已经说过,磨剑石便是养剑石,用来制成剑鞘或是养剑匣一类的宝物,对剑器有着极大的助益,明明是好东西如何用来磨杀此人以及曜日佩。

    剑骷髅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声音感叹道:“世上最了解剑修的果然还是剑修,世人只知磨剑石用来磨剑,越磨越锋利,却不知剑若是磨久了,最终只会磨成齑粉。”

    忽然间,剑骷髅眉心的那块玉佩亮起,莫名的暴躁起来,语气极为怨毒的大声喝道:“当年刘俭让那些老家伙将我镇压在剑池底部的磨剑石上,用磨剑石磨去我一身剑气,素天白以磨剑石为阵台,布成**独尊剑阵,镇压我的七魄,削弱我的剑意,望天朔用**独尊的阵心,炼成一剑生万剑生剥落我的剑势,三者环环相扣,这才让我有了今天这副模样。”

    宁白峰低头看一眼手中的弦月坠,原来这才是钥匙,随即又转头看向四周。

    原来这座剑谷就是曾经的剑池,怪人身上流出的银色液体,便是一身剑气。

    经历数千年的消磨依旧没有消耗殆尽,当年此人的修为又是何等恐怖,莫非已经破境登圣!

    宁白峰的目光落到那柄剑上,柄剑身上的宵字正在缓缓印刻,相信要不了多久,苏道宵便会下来,到时候就会与蒋天赐一样,释放此人的魄,成为此人的剑仆。

    宁白峰不禁暗中苦笑,又到了与此人比拼时间的时候。此时他不停全力调动气海里的剑液,流转周身,化解痛楚,给下一刻争取搏命的时间。

    此时的双方都心知杜明,却都未曾点破。

    宁白峰指着剑上已经昏迷的嵇念几人,问道:“既然**独尊剑阵是素天白所设,那他们又是如何被你困在剑上?”

    剑骷髅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困在这里这里多年,总不能真的等死,我总该要为自己做些事情,尤其是在哪个看守的老头子眼皮底下暗暗做些手脚,这在无数年的囚禁生涯中,其实颇为有趣,不是么。”

    然后他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似乎有目光穿过空中漫天剑影,穿过天穹,穿过未知的地方,许久后,才轻声说道:“前些时候,那个看守的老家伙离开了,

    他大概也是看出我已经油尽灯枯,不想再陪我耗下去,那时,我真的已经万念俱灰,只等静静死去,却不曾想到,没过多久,你们这些可爱的小孩子穿过剑池外的禁制,来到这里。”

    宁白峰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上次天渊出现异变,剑骷髅嘴里的老家伙,想必就是随苏老去了天外的某位前辈圣者。

    剑骷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伏山河命不该绝,命不该绝!”

    这一刻,剑身上的宵字刻完,苏道宵的身影骤然消失,一道从巨剑中冲出,人影扑向剑骷髅,融进那枚玉佩之中。

    剑谷里再次发出一声嗡响,五柄巨剑上忽然亮起锁链,连接苏道宵的那一条,啪的一声炸成烟气,消散一空。

    水潭边,苏道宵的身影显现,手中握着一柄碧光幽幽的长剑。

    宁白峰在剑骷髅发出狂笑的时候,反手一拍背后竹筒,然后一名白衣女子站在他身边。

    聂红竹出来之后,惯性的想要驭动赤霄,却发现毫无动静。

    宁白峰目光落到剑骷髅身上那根红色的剑刃肋骨,苦笑一声,无奈之下抽出背后刀鞘,抛给聂红竹,“赤霄被夺,只能用用这个。”

    此时的宁白峰有些无奈,寸思赤霄被夺,游方杖被斩断,龙头拐杖更是爆碎,身上一时间真的拿不出来什么趁手的兵刃,只能拿敕灵土制成的刀鞘顶上。

    聂红竹并未多问,接过刀鞘,疑惑又忧虑的看着自家公子。

    宁白峰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放心。

    苏道宵手中碧绿长剑一抖,华光绽放,立即举身准备前扑。

    聂红竹虽然不知道眼下情况,但也能感受到这里的肃杀之气,尤其是那座石台上的怪异骷髅,让他这个画中仙都有些墨韵不稳。

    所以当那名手持绿色长剑男子攻杀过来的时候,同样冲出去。

    哪怕打不过对方,身为画中仙的她,拖住是没什么问题,打散了再出来就是。

    苏道宵手里的剑显然不是俗物,一剑就斩敕灵土制成的刀鞘,将聂红竹劈成两半,崩成青烟。

    劈散聂红竹之后,苏道宵瞬间转向,直冲东羽

    而去。

    宁白峰暗自蓄力的手一顿,心里一惊。

    他都已经做好待到苏道宵接近,全力出手,却没想到对方的目的竟然是东羽。

    此时的东羽受创,却依旧在用镇魂鼎镇压蒋天赐,几乎没有多少还手之力,若是被苏道宵集中,到时候不死也是重伤,蒋天赐也能脱困而出。

    此消彼长,后果不堪设想。

    宁白峰正准备起身,聂红竹的身影再次显现,捞起地上断成两节的游方杖,在苏道宵冲到东羽不足一丈时,将其拦截住。

    游方杖与碧绿长剑交击,不相上下。

    聂红竹真正拦下苏道宵,并以左右手中两只断杖缠斗起来。

    当聂红竹再次显现的时候,剑骷髅眉心玉佩一闪,惊诧道:“灵体?画魂?”

    宁白峰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极大的蠢事,立即大声喊道:“红竹,回来!”

    同时立即冲了过去。

    已经失去寸思与赤霄,再失去聂红竹,那麻烦真就大了。

    变化陡然发生。

    剑骷髅眉心上的玉佩骤然大亮,空余的那柄巨剑骤然发光,无数细小的光线组成绳索,瞬间就冲到聂红竹身上,将其缚住。

    宁白峰刚刚冲来,已经救助不急,迎面就是苏道宵刺来的一剑。

    此时的宁白峰已经有些愤怒,连续被压制,让他心中压着一口气,此时面对刺来的一剑,竟是不管不顾的以身相抵,然后重重一拳砸向苏道宵的头颅,“滚开!”

    长剑刺上白蟒龙衣,带起一圈水晕,向外荡漾。

    宁白峰顶住长剑后一个侧身,拳头砸在头颅上,发出一声铁锤咂木的沉闷响声。

    苏道宵被这一拳直接打的倒飞出去,脸颊都有些变形,然后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砸在地上。

    宁白峰含怒出手,哪怕苏道宵是剑躯,但其修为远不如蒋天赐,一拳之下,照样不好受。

    但是就在这耽搁的片刻,聂红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被拉扯到巨剑上。

    剑光亮起,聂红竹瞬间就被融入剑中。

第二百零五章 命换命剔骨夺身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宁白峰立即心头发寒,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冲了出去。

    以手中画卷作剑,直刺剑骷髅。

    剑骷髅额头上的玉佩光芒大亮,一团绚烂的光晕从玉佩上散发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狂笑的声音,“你现在的境界,简直太弱了!日月争辉,这些老狗想的很好,只可惜......日月同辉岂不是更好,他日等我重归剑尊之位,定要灭尽天下道统,唯剑仅存,奉我为主!”

    苏道宵同样瞬间而动,这一次不再是攻向东羽,而是径直向宁白峰扑来。

    于此同时,蒋天赐手中阔剑疯狂的攻击镇魂鼎,想要破鼎而出。

    几乎就在宁白峰前奔数丈的时候,剑谷上空的漫天剑影骤然一停,然后发出一阵嗡鸣,接着就如雨般坠落下来,全部杀向白衣青年。

    与剑影随之落的,还有一股巨大的压力,镇压神魂,身前的空气粘稠如浆,让人根本无法动弹。

    万千剑影,如雨杀来。

    跪坐在地的东羽怒喝一声,瞬间消失在原地,直冲剑骷髅,左手将枯草斗笠扣在头顶,右手握着一只稻草利剑。

    苏道宵杀到宁白峰身前时,一道凌冽的清光骤然从地下冲出,一闪而逝,刺进苏道宵的头颅之中。

    自剑骷髅讲述那些往事的时候,东羽坐在地上,貌似无聊的拿着稻草乱插,随意写画,实则实在布置剑阵,也同样是在这个时候,东羽悄悄将自己的身外飞剑凌霜刺进地里,作为后手之中的后手。

    然而,凌霜刺进苏道宵头颅之后,只是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便穿颅而出。

    这一瞬间的阻拦,给宁白峰争取到拖困的时间。

    右手画卷拦住碧绿长剑的同时,握住弦月坠的左手一掌拍在苏道宵太阳穴处,一掌明晃晃却有些皱巴巴的符纸贴在上面。

    符纸触及苏道宵的瞬间,便燃烧殆尽,然后化成一道乌光,将其笼罩住,再也无法进攻。

    这张符纸,是宁白峰用来包裹弦月坠的玄磁斩铁符,一直是包裹住,而没有激发使用,本来只是防备弦月坠突然脱手的手段,此刻被他急中生智,一掌贴在苏道宵额头。

    人转剑躯,已然非人,玄磁斩铁符本身作用就是镇压兵器,转为剑躯之人,身剑合一,自然受其镇压,至于能镇压多久,宁白峰不知道。

    更何况,此时的宁白峰也来不及多考虑。

    剑影临身之际,宁白峰撞开苏道宵,脚下烟雨行前所未有的全力而动,哪怕剑骷髅散发出来的剑意剑势压力再强,依旧是疾速的冲出,与东羽一起杀向剑骷髅。

    此时的两人心里很清楚,蒋天赐与苏道宵不过听命行事,漫天剑影以及脑海里的剑意压制,全都来自于石台上的剑骷髅,只要将其解决,危机立解。

    宁白峰速度并不慢,此刻烟雨行发动之下,脚下的金丝玉帛靴也已经承受不住,裂缝处处,东羽虽说先动,但距离水潭本就稍远,因此,宁白峰后发先至,踏上水潭边缘,再一刺跃起,手中画卷直刺玉佩。

    然而剑骷髅不闪不避,甚至大笑道:“自己送上门来,岂有不取之理!”

    玉佩亮光大作,剑骷髅的稻草构筑的残破头颅之中,骤然冲出数道锁链,眨眼间就被缠住。

    随后冲到的东羽,顾不得手中稻草利剑刺向剑骷髅,反手一剑斩向那些锁链。

    噼啪数声响。

    锁链应声而断,东羽手中稻草利剑同样崩成数段。

    然而锁链断裂的瞬间,更多的锁链从骷髅身上冲出,东羽此刻已经冲到宁白峰身前一个身位处,距离剑骷髅不足一臂之距。

    宁白峰大惊失色,准备伸手将东羽拉住。

    东羽却左手瞬间伸出一把抓住玉佩,但同时也被锁链缠绕住。就连想要将玉佩扔出去都做不到,但却在锁链缚住腿脚的最后一刻,将宁白峰奋力的踢出去。

    几乎就在玉佩被东羽抓住的瞬间,漫天剑影骤然停止。

    宁白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此时,身外飞剑凌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掠向剑骷髅,但却在眨眼间便融合进骷髅手掌上,残缺的剑刃指骨被补全。

    宁白峰囫囵的从地上起身,再次准备冲向石台,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眦欲裂。

    端坐石台的剑骷髅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此时正站在东羽身后,一身剑刃骷髅骨骼紧贴在东羽后背。

    一人一骷髅,被锁链静静缠绕在一起。

    与此同时,东羽大笑的声音传来,“宁白峰,还记不记得我曾对你说过,他日若你有异,东羽必将还你一命!”

    宁白峰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废话,当即就起身冲向石台。

    然而当他冲到水潭边缘吗,却发现丝毫不得寸进。

    因剑骷髅起身的缘故,石台表面亮起剑刃纵横的划痕,组成一座阵势,一层薄薄的禁制将整座水潭笼罩其中,外物不得进,内里不得出。

    宁白峰手中的弦月坠,在剑刃划痕亮起的瞬间,同样也散发出光芒。

    眼前的情景,让宁白峰瞬间就明白,这就是当年刘叔布下的磨剑台阵,却被此刻的剑骷髅利用,阻挡宁白峰的攻击与营救。

    宁白峰立即看向石台。

    剑骷髅紧贴在东羽背后,锁链紧紧缠绕,似要将剑骷髅硬生生挤进东羽体内。

    东羽痛苦的嘶吼一声,大声喊道:“趁现在!快逃!”

    身上的骨骼被背后的剑骷髅挤压的一寸寸移位,痛苦异常,同时也让他知道,剑骷髅想要做什么,但同样此刻也是无暇他顾,也是最好的逃走时间。

    宁白峰心思急转,忽然将左手松开,把弦月坠贴在薄薄的禁制上。

    既然先前已经猜到弦月坠是磨剑台阵眼,那么弦月坠必定可以解开阵法。

    此时此刻,摆在宁白峰眼前只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解开磨剑台,放出剑尊这个被镇压无数年的天下公敌,但却等于是犯下大罪,置天下苍生与不顾,甚至有可能就算放出剑尊,也解救不了东羽。

    另一种是不解开磨剑台,任由东羽发生不可知的变化,亦或者是死去,换来剑尊的继续囚禁,以牺牲一人为代价,拯救天下苍生万民。

    宁白峰不是正统的儒家子弟,没有那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观念,在他看来,命是自己的,是珍贵且无可替代的,若是让他用自己的命却换取天下所有人的命,他需要去考虑。

    而让他牺牲别人的命,去拯救天下苍生这个宏观的概念,他做不到。

    人,他要救。

    放出剑尊,若是真的让其为祸苍生,所造成的罪孽宁白峰一肩挑之。

    此后余生,以斩杀剑尊为毕生目标!

    所以,此刻宁白峰选择了第一种。

    弦月坠贴上禁制的瞬间,清亮光芒如水波般荡漾,如同明亮月色照耀到湖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然而在这美景之后,却是一副令人惊恐的画面。

    东羽的身躯正面,皮肉之下古怪的凸起来,狰狞至极,却是那副剑骨骷髅不断的从背后挤进他的身躯之中,以骨替骨。

    凄厉的吼叫声从东羽的喉咙里传出,响彻云霄。

    宁白峰不等禁制完全解开,右手里的画卷直刺东羽右手上那枚玉佩。

    指天式!

    画轴头重重撞在玉佩上。

    没有丝毫声响,更无丝毫异象穿出。

    东羽嘶吼的喊道:“杀了我!快走!”

    宁白峰看着眼前情景,听着这样的话,仿佛又回到当初与东羽在飞仙山大殿里。

    那时的情况与现在可以说别无二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这一瞬间,宁白峰当即左手握拳,重重打在曜日配上,强行调动识海剑意,想要灌进弦月坠中。右手握住画轴,如短剑一般不断刺在东羽突出的骨骼上。

    每一次刺击,东羽体表突出的骨骼就被压回去一节,然而识海剑意却始终无法离体,与弦月坠之间始终隔着一堵墙。

    骨骼的一寸寸突出,与一寸寸被压回去,这种痛楚,痛入神魂,东羽再次凄厉的吼叫出来,“杀了我!宁白峰,杀了我!”

    宁白峰愤然怒吼一声,头颅重重撞在东羽面庞突出的骨骼上,将东羽的头骨压回去数寸,识海剑意疯狂的想要冲出去,却更本无法坐到。

    东羽头颅后面的剑骷髅被压回去数寸,却很快就在此挤进去,那道声音响起在水潭四周,“你太弱了,想要阻止我脱困,根本就不可能!你太弱了!”

    宁白峰却依旧不管不顾,头颅与画轴不断撞在东羽身上,却无法阻背后的剑骷髅挤进东羽体内。

    东羽的骨骼突出的越来越多,甚至这幅骨架都已经鼓起在皮下,恐怖万分,就连震人心魄的嘶吼也都有些渐渐熄灭。

    那道猖狂而快意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剑气剑意剑势存于体内,却得自与外,内外本为一体,你连这都个道理都没想通,却想强行动用剑意,兼职是愚蠢至极,更何况,我的剑意笼罩这座山谷,你又如何能比!”

    宁白峰抬起头,脸上极为痛苦,眼角有血迹流下。

    看了一眼满天悬浮的剑影,右手画轴横劈,斩在东羽的脖颈上,咔擦的骨裂声响起,头颅诡异的偏倒,太阳穴紧贴在肩膀上。

    然而下一刻,偏倒的头颅猛然立起。

    啵的一声轻响,如水泡破裂。

    一举惨白的骨架突破皮肉,站在宁白峰眼气,无声无息。

    然后,骨架仿佛凝聚东羽最后的力量,一掌推在白衣青年胸口,将其撞的倒退出去,接着就如同烟雾一般炸散,随风飘散。

    宁白峰坠落在数丈外,瘫跪在地,呆呆的望着这一切。

第二百零六章 裂痕门户疑惑解

    黑色石台上。

    一名头戴斗笠的青年站在上面,下塌的帽檐遮住面庞,看不见表情。

    但一身气息却极为混乱,全身上下不停颤抖,如同穿衣不顺畅一般,不断扭曲挪动,直到青年将手中玉佩伸到斗笠下,按在额头上,身躯的抖动才停下来。

    逐渐站定的青年一手握住帽檐,往上一推,露出一张俊俏的娃娃脸,双眼很大,眼神极为凌厉。

    先前白骨被顶出的恐怖情景丝毫不见痕迹,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跪坐在地的宁白峰神情沮丧,满脸血泪,却从未哭出声。

    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

    与东羽相遇的第一天起,两人的见面可以说颇为戏剧性。

    一个是被扔出酒馆的醉鬼,一个是刚上岛便已惹祸上身的局外人。

    定海城一场乱局,两人虽未见面,却又互相关联;榆钱秘境一行,两人相互扶持,最终逃出生天;其后千里远游,相互砥砺,默契渐深。

    一路走来,宁白峰结识的好友不多,元镇是胶漆之交,赵硕是赤子之交,薛长卫是算的上是君子之交,而东羽,却是刎颈之交。

    当东羽被锁链困住,大笑着说出还他一条命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会死,甚至是故意以死拖住剑骷髅,就是想给宁白峰争取逃走的机会,因为东羽很清楚,随着剑骷髅解开的阵法禁制越多,两人就越没有活着的机会,所以,在宁白峰被锁链困住的瞬间,宁愿一剑斩断锁链,然后将其一脚踢开,目的就是让他能逃走活下去。

    先前不愿意多想,此时跪坐在地的宁白峰,脑海里的这些事情,却如同一幅幅画,不断呈现,清晰可见。

    东羽让他逃走,宁白峰心里虽然隐隐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做不出抛弃朋友、牺牲朋友来换取活命逃生的事情。所以他宁愿破开磨剑台,不断的一次次想将剑骷髅打出去,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头颅不断撞击,想要放出自己的剑意,如法炮制的去救人。

    当东羽嘶吼着杀掉他的时候,宁白峰心如刀割,所以他一次次的攻击,拼尽全力的攻击,却毫无用处,当骨架将要凸出来的时候,东羽已经无法说话,连痛苦的嘶吼都做不到。

    但是也就在那一刻,宁白峰头颅撞在东羽额头上的时候,看见了东羽的眼睛。

    大大的眼睛里,目光很平静,很坦然,甚至很欣慰。

    宁白峰看着那双眼睛,心里和脑海中宛如被劈了一剑,鲜血横流。

    当剑骷髅猖狂的喊出内外一体时,脑海里被东羽劈开的缺口渐渐扩大,仿佛通途大道的门户,又像是开天辟地的裂痕。

    宁白峰却顾不上这些,眼角流下血泪,怔怔的看着那双眼睛。

    慧眼通心神。

    在这双平静的眼中,宁白峰看见看东羽,看见了自己。

    也看见了那被劈开的裂痕。

    同时,还有东羽最后的遗愿。

    所以宁白峰看了一眼天空,僵硬的抬起手臂,斩

    在东羽的脖颈上。

    但那时却已经太迟。

    东羽骨骼最终破体而出,却依旧在消散前,将宁白峰推离。

    石台上的青年将右手举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手指僵硬的活动着,凌厉的目光透过指缝,看见了那名跪在地上的白衣青年,随即他放下手臂,淡淡的笑道:“你很聪明,也很愚蠢。”

    熟悉的声音响起,跪坐在地上的白衣青年缓缓抬起头。

    熟悉的斗笠,熟悉的容貌,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声音,但却有着一双陌生的眼睛。

    宁白峰看着斗笠青年,沉默无言。

    斗笠青年不断的在缓缓活动身体,却看着宁白峰,继续说道:“明知事不可为,却强行而为,志向可嘉,但最终结果就只能一无所得。”

    宁白峰怔怔的问道:“所以,这一切都是你事先都设计好的?”

    斗笠青年脸上皮肉如怪异的抖了抖,将面皮与骨骼之间的位置拉正,随后看向镇魂鼎下的蒋天赐,笑道:“从你们进入这里开始,我就已经在等待,然而事情的发展超乎我想象的顺利,尤其是他拔出剑,然后转为剑躯之体。”

    宁白峰扭过头,看着蒋天赐,镇魂鼎依旧死死将其镇压住,或许镇魂鼎本来天生就克制这些,致使蒋天赐脱困不得。

    本该把酒言欢的人,此刻却已经是敌非友。

    斗笠青年继续说道:“九字真言被剑躯抹除,也就是那一刻,我的一道魄得以脱困,毁掉了一剑生万剑生剑阵。”

    宁白峰目光偏转,落到被玄磁斩铁符镇压的苏道宵身上,说道:“所以他会助你一臂之力,就是被你的魄给控制住。”

    斗笠青年粲然一笑。

    宁白峰问道:“那你为何不直接控制我们。”

    斗笠青年再次抬起手,看着无名指,里面的指骨,就是一柄小巧的飞剑,说道:“因为蒋天赐并未真正晕过去,而你,却有着一柄忠心耿耿的小东西,我骤然脱困,自然不想行险。”

    想到当初刚醒过来时,寸思如小鸟一般轻啄他的脸庞,当时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却是寸思在提醒他。

    陪伴至今的寸思以及赤霄,身边最亲密的伙伴,就这样落入对方身上,化作剑骨。

    旧友辞世,何其令人心痛。

    宁白峰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所以当我们来到这里时,你故意说那些往事,甚至故意不去关注我手中的弦月坠,就是在担心我们还没等到你控制苏道宵抓住吕素烟,而转身离去,是不是。”

    斗笠青年活动完手臂脸颊,缓缓的扭动头颅,以及如同拉扯衣服一般,抚动上半身。

    宁白峰看着他的动作,眼神平静,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一丝火星,但他依旧语气平静的说道:“在苏道宵还没过来前,你故意在那个时候暴露出诡异强大的一面,就是想让我们慎重对待,不敢贸然出手,其实在那个时候,才是你最为虚弱的时候。”

    斗笠青年眼神凌厉,却满是赞赏,说道:“你,真的很聪明

    ,若非这孩子横插一手,我的夺体目标,其实是你。”

    宁白峰目光移到青年的额头,那块曜日佩已经融入其中,在眉心形成一枚指甲大小的花纹,将那娃娃脸,衬托的更显俊俏。

    身体依旧在,人却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人。

    看着对方不断的在扭动,宁白峰知道这个名叫伏山河的古老强者,正在适应这具新的躯体,数千年的囚禁生涯,让他并不急于一时的杀掉自己,愿意慢慢说话,不过是想看着失败者痛苦的样子而已,这对胜利者来说,是一种享受。

    享受他的成功,享受他的骤然脱困。

    存活至今,让此人更善于等待,所以才在这短短时间里,利用人心,布了一个局,将人引入其中,最后在一击致命。

    一代剑尊,对付自己几人,简直是杀鸡用牛刀,随便动动,就将自己逼入绝境。

    静静的看着那枚花纹印记片刻,宁白峰诚恳的问道:“我尝试过很多次,弦月坠根本无法被炼化,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斗笠青年停下手中动作,看向白衣青年,随后目光落到手中,笑道:“给你弦月坠的人没有说过?”

    宁白峰诚实的摇摇头。

    斗笠青年笑道:“曜日、弦月既然是剑气一脉信物,自然是要在剑池内,才能将神魂烙印其中,执掌剑池可不是单单握着弦月坠那么简单。更何况,想要执掌剑池,没有剑胆,根本就无法与弦月坠取得沟通,以你现在的境界,在我那个时候,不过是剑池最外围弟子,真的是太弱了。”

    宁白峰点点头,“受教了。”

    对方的话,让宁白峰想起当初苏老第一次知道弦月坠时,那副怪异的表情。

    同时也终于明白,苏老为何强硬的要求他,必须找到那扇地仙与凡胎间的玄妙之门,才可以去鼎剑阁。

    原来是境界不够,神魂无法烙印在弦月坠上,担心鼎剑阁后辈不守规矩,强行夺取,也更印证当初苏老说的,随时都有性命难保的话语。

    宁白峰再次请教道:“既然需要在剑池之中烙印,那你又是如何存活至今。”

    斗笠青年双手插腰,随着不断扭动,爆豆子一般的清脆炸响声不断响起,然后他抬抬脚,踩踩脚下石台,笑道:“这座山谷就是曾经纵脉的剑池,脚下这座水潭,既是从我身上剥离的剑气,也是纵剑池最后的遗存。”

    宁白峰砖头看向四周,这座方圆十里的山谷,竟然是当初对我剑池,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

    不知当年有多少剑修,围在池边洗剑练剑。

    然后宁白峰的目光停在空中那些剑影,问出心中真正的疑惑,“刚刚你曾说我没有想明白内外一体,便无法剑意离体,那空中这些剑影从你身上剥落出来,是否就是由内而外的一种,甚至可以说内外相同,那这些剑影又为何会自行脱离山谷,甚至能被他人炼化吸收,这是为何?”

    斗笠青年活动完全身,轻轻一跺脚下石台。

    黝黑色的石台瞬间崩成粉末,然后被风吹散。

第二百零六章 合剑影玉剑开锋

    宁白峰右手高举虚握,一节紫色剑锋缓缓从手掌中刺出,犹如黑夜之中的一盏明灯。

    虚实相化,本命之物无疑。

    万千剑影如飞蛾扑火一般,不断汇入那节紫色剑锋之中。

    随着剑影汲取的越多,紫色剑锋一寸寸不断伸出。

    斗笠青年看着眼前这一幕,惊愕半晌后说道:“你破境了?”

    然而还等不到白衣青年回话,立即暴怒,“好胆!敢在我眼皮底下偷我的东西,我看你简直不知道死字怎写!”

    宁白峰没有理会,只是看着已经伸出半截剑身的紫色玉剑,眼中没有任何喜色,只有淡淡哀愁。

    正如对方所言,宁白峰破境了,更准确的来说,他破开了凡胎与地仙之间的壁障,打开了那扇玄妙之门,而开门的正是东羽劈砍在他心中以及脑海里的那一条裂缝。

    此刻的宁白峰已经打开了门,但却没有进入那扇门,在他真正迈入那扇门前,他还有件事情要做。

    在宁白峰看来,相较于对方的剑意剑势,自己领悟的剑势还是太弱了一些,毕竟存活至今的老怪物,剥离的剑意剑势形成的剑影数千年来经久不息,甚至弥漫整座山谷,其势何其庞大。

    正如对方先前所言,整座山谷皆为其剑意笼罩之下,那么宁白峰就不太可能迅速逃遁,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破掉剑意剑势,所以宁白峰才会问出剑影离体,是否也为内外一体的话。

    跪坐在地的时候,眼中看着对方惬意的融合身躯,宁白峰早已怒火中烧,但他却强行忍了下来,并且以失败者的姿态,问出心中的疑惑,就是要化对方的优势成为自己的优势。

    也正是得益于打开了那扇门,宁白峰才能做到紫色玉剑破体而出。

    此时,宁白峰要做的就是夺取对方离散在空中的剑影。

    旁人炼化这些剑影需要许久,宁白峰却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尤其是当他劈开那扇门后,气海上的紫色玉剑,骤然发生一丝跳动,对空中剑影的渴望极为强烈。

    这样的情况,上一次发生在榆钱秘境的聚灵潭里。

    因此,先前两人之间的谈话,斗笠青年是在享受胜利者的戏谑,宁白峰却是在缓缓调动气海,协助紫色玉剑,准备一举夺取漫天剑影。

    斗笠青年尽管愤怒,却依旧有些无可奈何,正如先前所言,此刻正在收回剑液的他,真的是无法动弹,除非毁掉刚刚夺取的肉身。

    无论修为多高,当失去的东西重新得到时,就会无比珍惜,此时的斗笠青年就是如此,以剑骨骷髅支撑无数年,真正再次得到一具肉身,重新感受到肉身里传来的那种暖意时,让他发自魂魄深处的迷恋。

    迷恋,就意味着不会放弃。

    斗笠青年手臂张开,水潭里的银色剑液立即暴动,全部涌起,扑到他身上,只余带着斗笠的头颅露在外面,眼神森冷看着白衣青年。

    紫色玉剑已然全部冲出体外,被宁白峰一手握住,以剑指天。

    剑影不断撞进玉剑之中,剑身上的紫色更显幽深。

    宁白峰看着手中这柄古朴的九尺长剑,虽然依旧只是炼化剑身的三分之一,堪堪完成粗炼,但是随着剑影的吸收,若说以前的玉剑质朴优雅,此时却逐渐露出锋利之气,如同钝剑开锋,锐气逼人。

    此时的剑谷之中,斗笠青年正在收回剑液,宁白峰则是在汲取剑影。

    两人再一次陷入拼时间的比斗之中。

    斗笠青年看着剑影被那柄玉剑汲取,冷笑道:“敢夺取我的剑意剑势,必是我大道之争的死敌,你承受不住我的怒火。更何况,我乃剑道之尊,世间万剑又有哪一柄敢将剑锋对着我,你就算夺取剑意剑势,照样出不了剑,徒添笑话罢了!”

    宁白峰缓缓低下头,看着斗笠青年,沉默片刻,说道:“若是他还活着,必定早已讽刺出声,‘大道之争又如何,小爷怕了你不成!你这种人称为剑道之尊,简直是剑道的耻辱,若你为剑尊,小爷就是剑主!’而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斗笠青年笑了,怒极而笑。

    蝼蚁也敢耻笑苍鹰,简直是不知死活!

    宁白峰看了一眼那水潭里已经小时一半的银色剑液,心知等待对方全部汲取完,就是要动手的时候。

    然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依旧还有剑影很多。

    忽然间,宁白峰只觉手里一沉,紫色玉剑上一道剑光冲天而起。

    以虚化实,玉剑已经完全开锋。

    紧接着,满天剑影汇聚在玉剑上的速度骤然加快,随后宁白峰便觉得有一股水流顺着握剑的手臂,传进胸腹之中,在曾经的三大窍穴处不断流转。

    宁白峰当即调动气海识海,冲向胸腹。

    剑之气势意,三者相合,方能铸成剑胆!

    水潭里,斗笠青年脸色铁青,看着剑影被夺取,却无可奈何。

    满天剑影虽然能被他以困住的一剑生万剑生阵法所利用,但却无法真正做到如剑液一般收归体内,只因现在的他神魂不全,根本就做不到夺回来。

    随着水潭里的剑液减少,他身上的气势却越来越凌厉。

    而其他几处,镇魂鼎依旧还在镇压着蒋天赐,苏道宵同样还僵在原地,另外三柄巨剑上,一男两女的姓名也将要刻画完成。

    显然夺体成功的斗笠青

    年,哪怕是与东、宁两人对敌,也依旧没有放弃将三人强行转为剑躯。

    尤其是嵇念与裴千山,名字刻画的极慢,显然是不停的在反抗。

    宁白峰双眼紧闭,丝毫不离身外之事。

    并非是宁白峰无知无畏,实则他早已看穿对方的外强中干,若是真的强者无惧,又怎会做出玩弄人心下局的勾当,甚至不断的想以话语击溃宁白峰的心境,想要其不占而败。

    此刻对方哪怕比自己和东羽强,也不过是凭着阵法,算计,以及笔尖金丹境的实力,对两人做到了碾压的举动。

    但是同样也因为夺体,宁白峰估计对方肯定受到压制,所以第一时间选择收取剑液,恢复实力,而不是立即斩杀宁白峰。

    水潭剑液总有枯竭之时,天空剑影也有夺取一空的那一刻。

    当宁白峰骤然睁开双眼,一缕紫芒在眼底闪现的那一刻,整个人瞬间消失。

    一道紫芒照亮整座山谷,快若惊雷,眨眼间便刺破两人之间的战场,剑之气势意,汹涌澎湃,充斥这片天地。

    紫色玉剑一剑刺向斗笠青年头颅。

    正中眉心印记。

    空气仿佛凝固,寂静无声。

    斗笠青年嘴角微挑,自剑道气运融于一身,世间万剑以我为尊,没有那一柄剑能杀死他,哪怕是刘俭、素天白以及望天朔三人联手,都无法杀他,更不敢杀他。

    只因他一死,剑道气运崩散,天下剑修的脊梁骨就会被打断,没人能承受的起。

    眼前柄剑能将剑锋刺到他额头上又如何,照样毫无威力。

    徒添笑话罢了,真是无趣。

    但是在下一刻,斗笠青年的笑容就僵在脸上。

    玉剑瞬间深入一尺,刺进额头之中,水潭里薄薄的一层剑液骤然炸成银色雾气。

    斗笠青年骤然发出一声惨叫,然后瞬间还击,一指戳在白衣青年胸口。

    两道身影骤然倒飞出去。

    空中飘飞这一丝血迹。

    一股剧烈的震荡从两人交击处冲出。

    残存的水潭瞬间崩成飞灰,留下一座大坑。

    绑缚着三人的剑身上,三个即将完成的名字瞬间成型,然后被掀飞。

    波动呼吸间便刮过苏道宵与镇魂鼎,同样也砸飞出去。

    山谷两侧的岩壁上,同时响起惊天动地的炸响,整片山谷就此坍塌,笼罩整座山谷的禁制瞬间就炸毁。

    宁白峰重重落在地上,一块巨石将要将他压住之时,被他一剑劈开。

    然而在巨石裂开的瞬间,一道斗笠身影从天而落,快若奔雷。

第二百零八章 谷外风暴石碑碎

    天剑峡峡谷口前。

    在两场惊人的问剑之后,本该回归平淡的各大宗派临时洞府驻地,此时热闹非凡。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虽然被坐镇石碑上的曹芦以剑盾拦下,让峡谷口前没有遭受多大影响,但是紧随风暴而来的,却是一片噩耗。

    曹芦坐镇的石碑上,数之不尽的名字瞬间暗淡消失。

    随即一场更大的风暴席卷整片临时驻地,只不过这场风暴发生在人心里,但造成的影响却比峡谷里吹来的场风暴更强烈。

    很多不甘心自家子弟就此死去的宗门长辈,前来质问曹芦,却被其用两句话打发,第一句是生死自负,第二句只有一个字,滚。

    当初进谷之前就已经明言,入谷之内,生死自负,虽说前两个月谷内不时有人死去,但那都是极少,尤其是事不关己,也无人敢多问,但是骤然之间一次死这么多人,事情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

    受损的宗门一多,聚集起来,胆气自然就大了,聚众到石碑前讨要说法。

    起先曹芦只是听着,后来不胜其烦,吐那句出生死自负,却立即引起群情激奋,尤其是几位心爱后辈子弟死于谷中,早已怒火中烧的宗门长辈,愤怒之下,联合出手。

    然而曹芦只是看了一眼,吐出一个滚字,然后递出一剑,数名联手的中境修士全都被那一道剑光斩杀,甚至其中还有一名元婴境的老修士,也被那道剑光劈成两半,连元婴都没逃出去。

    那一击之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此时的他们才想起来,掌剑使曹芦,是即将踏进上境天仙的剑修,先前被两个小辈问剑,并不是曹芦实力太弱,不过是压境到极致而已,换而言之,也同样说明那两个年青人的天资强悍。

    这一次的出手让所有人都明白,向曹芦讨要说法,你得有讨要说法的本钱。

    然而有资格讨要说法的,却只是坐在高台上看戏。

    自此之后,便无人敢再多说废话,只是围在石碑前查看还有哪些人活着,以及再次派人进去查探,弄清楚到底发生何事。

    然而不过半天时间,消息便被传回。

    峡谷里的压力全部消失,只有无可计数的朽剑插满天剑峡。

    这一次,无数人涌入其中,即为探明情况,也为捞取这些朽剑。

    只因掌剑使曹芦放言,这些朽剑谁取谁得,若是愿卖,万剑石林按品质出钱收购,来者不拒。

    这一下,入谷之人更多,出谷时不少人如樵夫背柴一般,背后捆着朽剑,搬到万剑石林的临时洞府处售卖。

    因此,整片峡谷口前,唯万剑石林临时洞府处最为热

    闹,近乎凡俗赶集时的菜市口,人声鼎沸。

    鼎剑阁临时洞府的高台上,苏迎横卧在蒲团上,左手撑着头,右手拎着一只火红色的小巧酒壶,看着远处热闹如卖柴市集一般的万剑石林临时洞府驻地,喝着酒笑道:“林家妹子,人家万剑石林在那集剑养势,你就这么坐着?”

    坐在静坐都在旁边的林语元睁开眼,淡然说道:“剑阁之意,在人,不在剑,剑多无用。”

    苏迎喝了一口酒,叹气道:“难怪你们鼎剑阁到现在还没争赢万剑石林,你好歹也动一下,抬抬杠,哄抬一下物价什么的,给他们穿穿小鞋,总比看着他们这么顺风顺水的收集剑要来的强。”

    鼎剑阁与万剑石林为剑修圣地名头相争数千年,林语元却并不看重,否则当年也不会拦下苏迎打杀曹芦,所以此刻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万剑石林临时洞府,便不再言语。

    苏迎有些无聊,再次提起酒壶,小口慢饮,鼻腔里甚至哼起小曲。

    林语元眼睛微睁,看了一眼苏迎这副世俗浪荡男子做派,心里不禁苦笑,真是错生女儿身。

    忽然间,一道亮光从天剑峡深处冲天而起。

    地面微微震动。

    曹芦坐镇的石碑毫无征兆的炸成碎石。

    瞬间,峡谷前陷入寂静。

    数息之后,人群骤然如炸开的热油,尽数涌向天剑峡。

    苏迎立即坐起身,与林语元对视一眼,然后两道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化作流萤冲向天剑峡。

    曹芦在更是在石碑炸碎之后,御剑疾掠而去。

    随后不少人同样御空进天剑峡。

    万剑石林定立峡谷口前不准御空的规矩,瞬间变成狗屁。

    天剑峡里,玄妙以上不得进入,然而当峡谷里所有压力尽数消失时,境界已在中三境的修行之人已经有所猜疑,之所以没有立即进入,不过是摄于曹芦坐镇谷口而已。

    然而石碑一炸碎,曹芦便御剑进天剑峡,此时众人才明白,万剑石林伫立的石碑,并不只是记名排名那么简单。

    天剑峡深处,驻剑石前,不少人聚集在此。

    自从探明天剑峡里的风和压力消失后,不少人便往里赶,纵然谷内朽剑遍地,且品质都不差,随便拿出去一柄,放到世俗王朝,都是难得的神兵利器,但总有些人并不将此放在眼里,想得到的却是那道斩杀万剑石林上境天仙的剑光,那才是最大的宝物。

    然而赶到此处的人,却全都被拦在驻剑石前。

    巨石后的禁制,看似极薄,但却无法进入,纵然手段尽出,破障奇宝频出,依旧无法动弹丝毫。

    有些

    人不禁感叹,驻剑石,果然是驻剑停足,寸步不得进。

    然而当异象再次出现后不久,数道流光就飞掠到此地。

    当先来的青衣男子径直落到驻剑石上。

    随后又是两道身影,一名女子落在附近,而另有一道女子身影直接架起一道凛厉剑光,撞向禁制。

    剑光撞上禁制,如重锤擂鼓,发出惊天巨响。

    一圈圈波纹涟漪自相撞处散发,向四周荡漾开去。

    响声过后,禁制丝毫无损。

    脚踩一缕剑光的女子眼见禁制没破,手里犹自升起一道剑芒,正待刺向禁制,却忽然又停了下来。

    然后下方的人就看到女子迅速落下,站在驻剑石旁的女子身边,仰头看着巨石上的青衣男子,皱眉道:“你说的是真的?”

    青衣男子正是曹芦,他点头说道:“我没必要欺瞒苏仙子,这道禁制上境天仙都无法撼动,镇剑师溥于临死前将这块驻剑石放在此处,就是惊醒后来者,强行破禁,只会引动内里的杀阵,自寻死路。”

    苏迎脸色微冷。

    刚刚他准备再出一剑时,以外的接到曹芦的凌空传音,告诉他破禁的危害,这才让她停下手。

    虽然对曹芦感官不好,但她还是能分辨出曹芦此言不假。

    苏迎看着禁制,伸手抚摸上去,如同按在镜上,冰凉坚韧,然后她皱眉问道:“那前面的几个孩子是怎么进去的?!”

    曹芦摇摇头。

    林语元看着驻剑石,然后向曹芦问道:“你坐镇石碑,就是在以驻剑石感应谷内压力强弱?”

    曹芦对林语元感官极好,甚至还承过对方的情,因此没有冷着脸,点头道:“不错,溥于师叔留下驻剑石的目的就在于此,如今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那几个晚辈出来。”

    苏迎皱着眉,冷声道:“等?老娘可没心情等,移开驻剑石,老娘要从你那里破禁!”

    曹芦看着拎着火红色小酒壶的女子,顿时大感头痛,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担心这个疯女人手中酒壶里冲出那柄杀力惊人的剑,但是想到强行破禁的后果,依旧强硬着头皮说道:“苏仙子,你若是强行破禁,到时引动禁内杀阵,莫说是你,我们全部都要死在这里。”

    苏迎满脸讥讽,“怕死就滚,没人拦着你!”

    林语元一听这话,担心禁制没破,这两人就先打起来,立即上前打圆场,然后将苏迎拉倒一旁,小声劝说。

    此时,又有数道身影落下,但却离得远,似乎在忌惮这边。

    毕竟峡谷口前曹芦一剑斩杀数位大修士,确实令人胆寒。

第二百零九章 拦江舫枯荣钓叟

    宁白峰躺在地上,虽然很想追着那道逃遁的斗笠身影而去,却根本无法动弹。

    斗笠青年的那一指,看似只是戳在胸前,实则那一击之下,已经蕴含愤怒,全力一击。

    宁白峰纵然有白蟒龙衣护身,却依旧无法安然无恙的扛住这一击。

    此时体内无数细小的银色剑气,将他刚刚凝聚成型的剑胆刺的千疮百孔,随时都有崩碎的可能,全身上下更是无一处不痛,无穷无尽的疼痛不断冲击着他的识海,让他随时都会晕死过去。

    然而在受到苏老千锤万打的熬练之后,宁白峰对于疼痛的忍耐早已非比寻常,此刻纵然不能动弹,但心念依旧清醒,紫色玉剑被他以心念调动,将体内当做战场,对着在四处作乱的银色剑气大开杀戒。

    宁白峰静心内视,看见此刻体内糟糕的情景,心中苦笑不已。

    气海将枯,剑胆破漏如网,仅有的那些剑气,此时还不断被紫色玉剑以极快的速度在消耗,若是再得不到灵气补充,剑胆必定会崩碎。

    然而此时体内无数银色剑气在作乱,又不能将紫色玉剑停下。

    宁白峰强撑一口气,艰难的伸手进衣袖里,掏摸半天才摸出几枚圆润微凉的鹅卵石,握在手里的瞬间,所有的灵气就被紫色玉剑汲取一空,鹅卵石尽数化成粉末。

    得到灵气补充的紫色玉剑,斩杀起银色剑气更卖力起来,宁白峰立即知道这是个不吃饱不干活的主,随即抓出一大把鹅卵石,也没数,预计有十数枚左右,任由紫色玉剑汲取灵气。

    此刻趁体内疗伤之际,宁白峰仔细想了想最后的那一剑。

    先前那一场战斗,宁白峰与斗笠青年比拼时间,终究还是让他赢了一线,剑胆凝结完成的那一刻,宁白峰同样是全力出手,体内剑气近乎被紫色玉剑消耗一空,这才换来那一剑刺进对方眉心之中,对方虽未身死,但想来也不太好受,否则那惊天法相出现的时候,会动用曜日佩,然后立即逃离,这不像千年老怪物的行事作风。

    至于刺进眉心之后,斗笠青年那一句天外之剑,宁白峰大致明白其中涵义。

    紫色云字玉剑,其来历是刘俭在天外意外获得的一块剑形玉石,精心打磨而成,说是天外之剑,丝毫不为过。

    既然世间万剑没有一柄敢将剑锋对着剑尊,那么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剑,是否就能将其斩杀,想到对方那不可置信的神情,宁白峰无比笃定。

    ——一把鹅卵石碎成粉末之后,宁白峰又抓出一把,这一把更多。

    随着一缕缕细小剑气被搅碎,宁白峰皮肤上不断渗出细密的血珠,不消片刻,就如同一具血尸躺在地上。

    但是宁白峰却没有理会。

    想到要斩杀对方,宁白峰又想起东羽。

    如今的东羽身体外貌依旧在,内里却已经不再是东羽,尤其是东羽全身骨骼被剥出身体的那一刻,宁白峰是真的有些痛恨自己太弱,没办法将其救出来。

    面对那样的老怪物,让他感受到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

    然而这股无力感并没有让他感受沮丧,反倒让他冲起一股无穷的愤怒与恨意。

    他要亲手斩杀那个剥骨夺体的老鬼,以祭东羽在天之灵!

    ——第三把鹅卵石,再一次化作粉末。

    如今斗笠青年逃走,宁白峰就算再想斩杀对方,也要先找到对方,剑谷出现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无人看见,尤其是那顶天立地的虚影法相出现,相信就算是在天渊其他地方,一样都能看见。

    就算是找不到,宁白峰相信,对方必定会找上门来,毕竟六柄剑里,其中一柄被画卷摄入,对方肯定想要夺回去,更何况,宁白峰强行夺取对方剑意剑势,正如对方所言,双方已经是大道之争的死敌。

    不死不休的那种。

    所以为今之计,必须先将伤养好,防止对方杀个回马枪。

    待到体内最后一缕银色剑气被绞杀一空,宁白峰呕出一口鲜血,缓缓坐起身,尚未等他喘口气,一道人影便出现在他眼前。

    来人是名头发银白的老者,面容恐怖,一半俊俏如女子,另一半则如枯瘦老翁,身穿赤色华贵长袍,上面以银线绣着几条蛟龙图案,栩栩如生,衣袍抖动间,几条银龙仿佛随时会冲出衣衫。

    宁白峰立即凝神戒备,尽管已经猜到这么大的异象会引来无数人,却没想到来的会这么快。

    老者上下仔细打量了血人一番,尽管对方脸上被凝结的血痂覆盖,但是依旧能分辨清楚对方容貌,这正是那个敢于向曹芦问剑的金袍青年,却不知为何会成为这副模样,他惊疑道:“是你?这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宁白峰不知道来人是谁,更不知其来意,因此没有立即回话。

    虽然对方像是认识自己,但是对于剑谷里发生的事,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更何况,三言两语之间根本说不清楚。

    老者皱着眉,一半俊朗一半枯瘦的面容显得有些恐怖。先前随着林语元进入这片废墟,为了不与其他人有交集,这才选择往这边走,却没想到会与此人相遇,见青年没有回答,他不悦的说道:“先前那异象是什么?逃遁的又是何人?”

    宁白峰缓缓调运气机,咳嗽一声,说道:“前辈既然想知道,为何不自己追过去看看。”

    老者点点头,“想必你不知道我是谁,老夫拦江舫枯荣钓叟,之前一场大难,老夫的两个孙女不幸死在天剑峡,如今正是来查明情况,你不说没关系,老夫的耐心很好,有的是时间和手段让你开口。”

    对于枯荣钓叟这个名号,宁白峰一无所知,但是拦江舫这个名称,却在《坤洲图志》上看到过,这是天墟江上一个极为难缠的宗门,做的是拦路打劫的勾当,凡是在天墟江走江的大物,都对其礼让三分。

    拦江舫饲养着一种上古犼兽的异种,这种异兽介于灵兽与妖兽之间,专门以蛟龙脑为食,而拦江舫正是靠着异兽犼,闻名一方。

    走江路过拦江舫,要么留财,要么留命,都不想留,那就只能动手,因此拦江舫外,时常出现大战,搅的天墟江浪涛四起,尸横遍野。

    因此,拦江舫出来的人,从来都不好惹。

    宁白峰没有想到,刚刚调顺气机就遇上这样一个麻烦的人物,尤其是看对方一枯一荣的面庞,猜测此人估计是金丹境想要突破元婴不成,才造成这副诡异模样。

    眼下情况,最好的选自就是服软,宁白峰大略的将事情说了一下,只是告诉老者谷内有

    个存活数千年的老怪物,将人夺舍后,控制另外几人逃走,其他一概没说。

    枯荣钓叟看着青年,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你说自己是一介散修,想来并不知道拦江舫的手段,犼兽好食龙脑,因此对他人脑子里的东西,只要吃下,就能窥视其中秘密。既然你不打算说实话,那就只能是我亲自打开你的脑袋,好好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对于青年的这番话,他丝毫不信。

    骤然间,老者一挥手,一张网兜甩出。

    自从老者一出现,宁白峰就暗自戒备,此时瞬间调动体内本就不多的剑气,催动紫色玉剑出手,哪怕剑胆崩碎,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

    剑芒冲出,网兜立即就被撕碎。

    老者脸色立即一僵,随即暴怒,“小崽子!你找死!”

    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却没想到会毁了自己的一件宝物。

    宁白峰出剑之后,立即后撤,强行迈动烟雨行身法,然而尚未跑出多远,一股恐怖的气劲就从背后袭来,宁白峰立即转身,再次强行出剑,撞上那股气劲。

    嘭的一声响后,宁白峰瞬间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一块巨石上,吐出一口鲜血。

    老者眨眼间便来到身前,伸手准备抓住白衣青年脑袋。

    宁白峰正准备还击,却发现老者迅速退了开去,站在一丈外,看着他的头顶。

    尽管心中诧异,但宁白峰却丝毫不动。

    不想,也不敢。

    只因他已经感受到,有人站在他背后的巨石上,正在俯视着自己,如同苍鹰盯着地上的兔子,随时准备扑击。

    “以老欺小,很热闹啊。”

    磁性的调侃声从巨石上传来,听音色,是个中年男子。

    老者看着巨石上的人,皱眉道:“你是何人?敢坏我好事!”

    只听那人笑道:“什么叫坏你好事,明明是见者有份,让你把他杀了,我的好处从哪来,你给?”

    老者一枯一荣的脸色瞬间阴沉,尤其是那枯瘦的半边脸庞,更是如同鬼物,他缓缓从袖中拉出一只鱼竿,沉声道:“我不喜欢仰头看着人说话!”

    宁白峰看着那只鱼竿,有些诧异,钓龙竿?!

    随即想到此人既然号称枯荣钓叟,有这样的东西也不算稀奇。

    背后巨石上那人却笑道:“好巧,我比较喜欢高人一等的说话。”

    这样的对话,明显是准备动手,宁白峰眼睛立即四下扫视,选择从哪里突围。

    然而还等不到两人交手,又有数道人影飞掠而至。

    刚刚宁白峰与老者闹出的动静并不大,但是此时这里空寂一片,稍微有点声响就能传出去,更何况这些飞掠而来的,明显没有一个是弱者。

    随着几人的出现,越来越多的人赶到这里,其中不乏一些先前就在驻剑石前的那些极有天赋的后辈,尤其是天地异象之后,哪怕是在剑谷里抢夺那些朽剑之人,都将事情放下,全都赶往这里。

    老者的脸色也就越难看,本来是件私密的事,现在更是无法得手,这让他无比恼火。

    宁白峰看着逐渐围住外围的人群,心中叹了口气,这下真的是逃不了了。

第二百一十章 鼎剑阁杂役弟子

    人越多,议论声四起。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此处的纷扰声。

    “宁白峰,你真的是我鼎剑阁弟子?”

    宁白峰循声看去,只见一名女子踩在剑上,凌空看着自己。

    正是先前坐镇鼎剑阁临时洞府的那名宫装女子。

    宁白峰愣了下,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可从未在此地说过是鼎剑阁弟子,自始至终说起鼎剑阁,也只是有限的那么几个人知道。

    宫装女子这话一出,此处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全都看着靠在巨石前的白衣青年。

    枯荣钓叟转头看着宫装女子,冷笑道:“林道友,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一来就宣称是鼎剑阁弟子,这不明摆着告诉其他人,想要吃独食,其他人都可以撤了,甚至他枯荣钓叟先前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笑话,尤其是还有一件不大不小的宝物毁在白衣青年手中。

    只听见巨石上的人也嘲讽起来,“林仙子好手段,抢人都抢的这么高明,真是佩服,佩服。”

    议论声渐起。

    来此之人,不少都是见过峡谷口那一场问剑,也都清楚的听到,这个名叫宁白峰的青年,当时自称一介散修,甚至还当面拒绝万剑石林的邀剑贴。

    如今这林语元一来就问对方是不是鼎剑阁弟子,既不会让人觉得鼎剑阁抢人难看,又能给各方找台阶下,手段确实高明。

    只是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再高明的手段,都显得有些无耻,

    然而林语元却并未理会下面的议论声,只是静静看着白衣青年。

    宁白峰缓缓压下体内沸腾的气海,吐出一口气,听着那些议论声,他有些苦笑,想不到一句话,竟然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此时如此之多的人面前,想要全须全尾的离开,必定会被逼迫着问些事情,甚至有可能事情就算详详细细的说明白,也不能安然离开。

    毕竟人心各异,信与不信,全在一念之间。

    所有人都在等白衣青年的回答。

    宁白峰调理完气机,咳嗽一声后,说道:“算是。”

    实际上,宁白峰完全可以一口咬定说是,只是这样一来,未免显得他功利心太重,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

    但是这样的回答,却让外围所有人立即嗤笑起来。

    这算什么答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又是什么意思。

    枯荣钓叟冷笑一声。

    巨石上传来一声叹息,“小子,你真是不够聪明,打蛇随棍上的事都不会。”

    人多,就不好暗中下手,所以听到声音后,宁白峰微微抬头,看向后背的巨石。

    一名中年男子身穿月白色长袍,腰上挎着一柄长剑,很有仗剑江湖的大侠气派,唯独脸上的三角眼,破坏了这份大侠气,显得有些刻薄狠辣。

    此时中年男子的正低头看着他,满脸可惜之色。但眼中却有着不相符的嘲讽之意。

    林语元听到这

    样的回答,眉头微皱,问道:“既然是,那你又是哪一脉弟子。”

    然而还等不到宁白峰回答,巨石上的中年男子却立即笑道:“林仙子,概念不要弄错了,他说的是‘算是’,和‘是’有着很大区别。”

    林语元目光冷淡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宁白峰如实回答道:“剑池一脉。”

    林语元眉头微皱。

    巨石上的中年男子却哈哈大笑起来,有些乐不可支。

    围观的那些人里,也有人笑了起来,但有些人却不明就里。

    枯荣钓叟同样不清楚,那个坏自己好事的中年男子到底在笑什么。

    似乎是笑够了,中年男子伸手按着腰间剑柄,说道:“小子,说谎之前先要动动脑子,我在坤洲北边闯荡多年,不说对鼎剑阁知根知底,但也曾前往鼎剑阁观礼过云台论剑。众所周知,回元山三峰一阁,上阳、镇岳,空雾以及最高处的剑阁,共同组成鼎剑阁,虽说剑阁名头日益增大,其他三峰名声不显,可也从未听说过还有剑池这一脉。”

    中年男子说话声极为洪亮,显然是想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听见。

    经中年男子一介绍,那些不知道的人,这下也清楚是怎么回事。

    枯荣钓叟看着御剑的宫装女子,眼睛微眯。

    林语元吃惊的看着白衣青年,真的被猜中了!

    中年男子笑看着林语元,说道:“林仙子,既然人不是你们鼎剑阁的,那咱们就照规矩办事,各取所取,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他左手里的那副卷轴。”

    从被枯荣钓叟追杀起,这名青年就一直抓着那只卷轴不放,哪怕是最后那一击差点将他击杀,白衣青年依旧死死抓着,不惜以剑指相对,想必是了不得的宝物,结合先前那种异象,让中年男子不得不猜测是极为珍贵的画中仙卷轴。

    在中年男子看来,世间万物,越是被人珍惜,就越是价值连城。

    中年男子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目光也都落到白衣青年的左手上,一杆卷轴被死死的握在手里。

    逍遥钓叟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面小铜镜,说道:“老夫这里有一枚照心镜,只要这小子对着铜镜老实讲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以扭头就走,什么宝物都不会要。”

    两人的这番评头论足,将白衣青年当做案板上的鱼肉,将其大头瓜分,余下的像是任人索取。

    宁白峰尽管心头微怒,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趁这些人不注意间,悄悄摸出鹅卵石,抓紧时间汲取灵气。

    索性紫色玉剑汲取灵气极为迅速干净,掌心灵气瞬间就被吸空,丝毫没有泄露出来,根本不会让外人看穿。

    宁白峰缓缓放下心来。

    宫装女子林语元看了白衣青年一番,然后看着中年男子说道:“谁说鼎剑阁没有剑池一脉,你说你去观礼过云台论剑,想必没有忘记三峰中间的那方池塘。”

    中年男子一愣,然后想了想,眉头微皱道:“那是回元山低阶杂役弟子所居之地,况且那

    里叫洗剑潭,可不叫剑池。”

    林语元淡笑道:“洗剑潭,那是现在那些还未真正入门的晚辈所说的称呼,在我们这些老人之间,那里就叫剑池。”

    枯荣钓叟脸色立即阴沉下来,目光森森的看着宫装女子,仿佛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四周围观之人立即议论纷纷。

    将洗剑潭说成剑池,这明明就是强词夺理!

    中年男子左手握上剑柄,仿佛随时准备拔剑,他语气森冷的说道:“林仙子,既然你不讲理,那我们只能用剑跟你讲讲道理!”

    然而还等不到中年男子拔剑,一道身影从远到近,眨眼间就出现在巨石上,然后一脚踹在中年男子胸口。

    中年男子看都没看清楚来着是谁,就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便摔进十余丈外的乱石堆上。

    直到这时,来人的话语声才吐露出来,“老娘最讨厌站在高处拿剑跟人讲道理的货色,真以为自己是武林高手,天下无敌?!”

    来人是名女子,言行举止豪放,不输于男儿。

    突入其来的变故,瞬间就将附近所有人惊呆。

    刚刚月白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刚刚还叫着瓜分宝物,威胁宫装女子林语元,这会儿就摔在乱石堆里生死不知,这样的一幕实在太过讽刺,又充满了戏剧性。

    所以此刻没人察觉出女子话里的毛病,在场都是修行之人,放到一些小国江湖,还真是武林高手天下无敌的存在。

    女子看了林语元一眼,点点头,然后低头看着下面的白衣青年,问道:“你就是宁白峰,东羽那小子嘴里的生死之交?!”

    宁白峰抬头看着女子,惊讶的问道:“前辈与东羽相识?还请前辈告知名讳。”

    女子不耐烦的摆摆手,“少跟我来这些文邹邹的话,老娘叫苏迎,东羽那小子的师姑,想必他也跟你提起过。”

    听见这个名字,宁白峰略微有些吃惊,他的确听说过这个名字,还不止一次。

    当初与东羽闲聊,每次提到这个女子师姑,东羽都止不住的想喝酒,发自内心的孺慕与高兴。

    一想到此处,宁白峰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沉默半晌,低声说道:“晚辈正是宁白峰,与东羽相交......莫逆。”

    说到最后一句话事,他心里极为愧疚,好友身死眼前,却无力相救,此刻见到挚友亲人,内心更是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复杂意味,有惭愧,有悔恨,也有悲痛。

    苏迎站在高处看不见他的神情,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离开这,林家妹子,咱们走。”

    说完话,苏迎手一抬,宁白峰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拉扯到巨石上。

    苏迎正准备御剑离开,却被疾速赶来的身影拦下,“苏仙子且慢!”

    苏迎眉头微挑,看着那个凌空而立的青衣男子,“怎么,刚刚挨的那一剑还不够你长记性是吧!”

    青衣男子正是先前坐镇石碑的曹芦。

    另一处的林语元听见这话,满脸惊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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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霞千里,宁于天外。一剑归来,云外飞仙。云归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云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云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