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约定
“尔等怎会持有天道翁道友的信物!”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从殿内传出,想必传音者也是一修为高深之人。
果不其然,几人向殿内望去,只见一白袍老者被一群人拥簇而出,定睛一看,原是两日前那立于必季身后的大长老。
天笃对大长老深怀敬意,微微欠身一拜道:
“晚辈贸然进入蛇族重地,实为迫不得已,失礼了。”
对于天笃此番恭维,大长老似乎并不买账,他袖袍一甩,略带愠怒道:
“尔等究竟想要怎样?”
星流云在后方撇撇嘴,小声嘟囔着,
“老家伙脾气这么差,恐怕也没几年活头了。”
天笃态度诚恳,不掺杂半点虚假,
“前辈,晚辈此行并无恶意,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跟您说一下。”
“我不想听你们说什么,如若无其他贵干的话,赶快走吧,送客!”
大长老态度依旧强硬坚决,他将袖袍再次一甩,转身就要离去。
“是关于必坤的事。”
大长老闻声驻足,却并未回头,他发出一声冷笑,似无奈,也似悲哀,
“哼,你还敢跟我提必坤,要不是你们,我蛇皇一族怎会落得这般田地,送客!”
“必坤归来是早晚的事,但是你就不怕你蛇皇一族在他回来之前毁在自己的手上吗!”
“一派胡言!”
大长老霍然转首,目光泛着森森寒意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笃,银色须发无风自动,一股子强大而阴冷的气息如潮水般慢慢溢漾开来。
“必坤被伏,我族强者死伤无数,从此在神都除名,你还想怎样!”
“心怀不轨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不只是与你商榷蛇皇一族的生死存亡,更重要的是,我要为必坤讨个公道!”
大长老凄声戾笑,
“当年若不是你们,他怎会被镇压至今,神兽?还不是一群趋炎附势的走狗!”
“虽然必坤现在沦为阶下之囚,但我们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曾经的功绩,当年囚他,是依天道而行,今日前来,也是依天道而行。”
“信誓旦旦,振振有词,看来阁下十数万年来不仅是修为精进,这嘴皮子上的功夫倒也是提高了不少啊。”
纵然大长老百般奚落甚至詈骂,但天笃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坦
然。
“前辈,晚辈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倘若有半点虚假,愿遭九天雷劫,形神俱灭。”
大长老莞尔一笑,
“好,你说吧,说完就可以走了。”
“玄真将乱,必坤劝长老务必带领族人回归祖地,待大难平息,他自会去祖地将尔等带回,迷蛇令就在他当年送给你的那件乾坤袍里,密语是蛇皇一族祖地所在的位置,记住,要用蛇皇一族的古语将其念出才可奏效,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你见过他?在哪?”
大长老抬起头,眼中突然有了神采。
“就在前天,山脉外围的谷地中。”
“他真的曾经回来过?那他现在在哪?”
大长老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微微的颤抖,目光中满是期待。
“我等你将他送回九天诛神阵之下,待机缘到来,他自会回归。”
天笃说的不卑不亢,语气中毫无委婉之意。
大长老缓缓低下头,自嘲一笑,
“唉,人老了,记忆不好了,我都忘了,阁下是神兽啊。”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他未进蛇皇洞府吗?必坤在山谷里呆了至少三天,引得万千修士围观,却无一个蛇族强者前去接应,你不想问问这是为什么吗!”
大长老的语气里突然有了冷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
“蛇族之中有心怀不轨之人!”
天笃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大长老闻之几声轻笑,
“万古大族,哪一个能做到铁板一块,良莠不齐各怀鬼胎自古以来就是常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必坤是蛇族的骄子,他不应该接受这样的待遇!前辈,你到底在躲避什么!”
“是我在躲避还是你在躲避!必坤进不了蛇族的洞府,不正好合了您们的心意吗?否则,你们怎么有机会将他送回到九天诛神阵里,在自己的功德簿上再添一功!”
天笃一动不动的盯着大长老,呼吸急促,双目赤红,眼皮竟有微微的颤抖。
大长老再次幽幽一叹,看样子是动了恻隐之心,
“天笃啊,过去的已经过去,当年之事我也不想再与你追究,你与蛇皇一族已经没有瓜葛,还是快走吧。”
“还请前辈再相信我一次!”
“唉。”
大长老无奈的摇了摇头,满脸尽是感伤之色。
“我以我万年修为做保证!”
说着,天笃张口一吐,一枚金光璀璨的珠子自半空落下,慢慢滚到了大长老的脚边。
三头古兽见之被吓得亡魂皆冒,一个个面如死灰,
“师兄,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可天笃心意已决,对于三者不予理睬。
大长老摇摇头,
“唉,你何必这样……”
“我欠蛇皇一族一条性命,本该还上,如若不能解决此事,我天笃,任由前辈处置!”
大长老沉默良久,又叹了口气,怅然道:
“你终究还是觉得对必坤有所亏欠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将龙珠收起来吧,我姑且再相信你一次,说吧,你怎么想的。”
天笃收起龙珠,正色道:
“前辈应该听说过摄神散吧。”
“听说过,但那是与通灵阵相辅的药物,举世难寻,况且,萧家人不易入世,我等上哪儿去找驭阵师。”
“前辈不必多虑,也无须多做准备,您只要能将摄神散神不知鬼不觉地置入族内日常食膳中即可。”
大长老微微点头,
“何时开始?”
“我再次回来的时候。”
“不怕夜长梦多吗?”
天笃笑着摇了摇头,
“从我们已开始进入这里,我便已布下结界,并暂时剥离了您近随之人的感知,我等离开之后,您权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就好,晚辈无意冒犯,还请前辈莫要怪罪。”
说着,天笃再次躬身一拜。
大长老闻言面色一惊,环顾左右,发现他们果然对周围一切无有知觉,似是寂灭了一般。
“看来外界传闻果然不假,你的修为竟真的恢复如初了,好吧,那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天笃与大长老作揖告别,带着一干人兽干脆利落地退出了蛇府。
一出蛇府,坤悦便不满道:
“师兄,为什么不现在就解决了必季,难道还要给他留时间让他休养生息吗?万一他跑了怎么办,趁热打铁才是当行之道啊。”
黄狴闻言微微一笑,
“师姐放心,他才没那么傻,他要是跑了,倒真省了我等不少功夫哩。”
…………
第六十章 苏醒
一行几人再次启程,前往南方宇文家。
天空中,天笃的后背上。
星流云磨砂着下巴,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身下的萧聪,他突然蹲下身去,在萧聪身上一阵摸索,摸索无果,嘴角泛出几分坏笑,转而起身,
“丫头,你把小聪的古玉拐哪儿去了?那是人家小聪的东西,你可不能占为己有啊!”
星流云故意说得很大声,两人四兽闻言同时向冷筱凤这边看来,筱凤发窘,脸色瞬时被羞成了猴屁股,鲜红欲滴,她贝齿轻咬着下唇,紧盯着星流云,目光恨恨。
但星流云视而不见!
“那是人家师父的遗物,咱可不能丧良心啊。”
欧阳寻在玄熵身上抻着脖子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可能是突然想起了前车之鉴吧,他舔了舔嘴唇终未敢作声。
冷筱凤双拳紧握,额头上全是黑线,刚张开嘴,但星流云压根就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于是便听得星流云继续强词夺理,向冷筱凤身上泼着脏水。
“喂,你到底还不还啊,你要是真喜欢的话,回头我跟小聪说说,看能不能让他送给你,但你这么强占着人家的东西,再让我去说,我很没面子啊,你说是不是。”
冷筱凤脸上慢慢浮现出几分礼貌性的微笑,潮红的脸色恢复如常了,攥着的拳头也松开了,她低头对坤悦说道:
“婆婆,咱们向龙伯那边靠一靠吧,我想亲自还给小聪。”
坤悦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振翅向天笃这边移来。
“你不用过来,把东西扔过来就可以啦。”
可坤悦连看都不看星流云一眼。
“你别过来,别过来!”
冷筱凤倒也大胆,纵身一跃,便越到了天笃的后背上,轻然起身,径直向小聪走来,然后面带微笑仔仔细细的将古玉重新揣回萧聪的怀里,完了还不忘极细腻地帮萧聪整理了一下衣衫,那模样,宛如一个相夫教子温婉淑德的贤惠妻子。
星流云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赶紧退到了几步开外。
冷筱凤站起身来,冲星流云嫣然一笑,然后开始若无其事的往回走,星流云见状嘴角抽了两抽,皮
笑肉不笑,算是回礼了。
可快要走到龙背边缘的冷筱凤猛然转身,一记凌空飞踢翻身而起,如箭一般向星流云这边急射而来。
“我的天!”
星流云一声暗嚎,眼疾腿快,一个灵兔巧越,闪身躲到了一边。
虽然暗暗松了一口气,但这丫的嘴上却还是不饶人,
“咦,抓不着,打不到,气死你,气死你。”
星流云又是伸胳膊蹬腿又是扭屁股歪脖子瞪眼,做着一个个说不上名字却气死人不偿命的姿势,那样子就一个字贱!
“星流云,我要杀了你!”
冷筱凤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她脚踏秘法,冲着星流云呼啸而去。
从龙身追到龙尾,又从龙尾追到龙身,冷筱凤咋咋呼呼,却连星流云的衣角都未能摸得一下,气的娇躯直打哆嗦。
“星流云,你给我站住,我要跟你决一死战!”
“你说决一死战就决一死战?笑话,你当本少爷是什么人!”
冷筱凤气的将手里的鞭子丢的好远,星流云见之微微一笑,三曲两折左拐右拐便将鞭子捡到了自己手里,他回头冲冷筱凤哈哈大笑,
“不跟你玩了,走了!”
说着,纵身一跃,云层之上,就那么跳了下去。
冷筱凤立地站定,目瞪口呆。
宇文丰都与欧阳寻立即长身而起,快步走到边缘地带往下张望着,茫茫云海之中,什么都看不到。
“疯了,疯了,这家伙这家伙真是疯了!”
欧阳寻嘟嘟念念,跟丢了魂似的趔趔趄趄的退了回来,一屁股坐了下去。
宇文丰都微微皱眉,撅着嘴面露狐疑之色,他一动不动的看着下方,然后目光慢慢地从天笃向玄熵身上移。
顺着丰都的目光远远看去,正有一个矫捷的人影拽着一根绳子快速地往上爬,绳子另一端是栓在玄熵腿上的,那人影爬上了玄熵的爪子,又纵身一跃抓住了玄熵的尾巴,顺着尾巴一直爬到了玄熵的屁股上。
玄熵背上,衣衫不整的星流云一脸玩味的看着呆若木鸡的冷筱凤,没心没肺地喊道:
“想做寡妇啊,哪有那么容易!你这宝贝我先给你收着了啊。”
冷筱凤看着春光灿烂得意洋洋的星流云,黯然垂首,转身向后走去。
一日后,宇文家。
之前萧聪重伤垂死,至今仍昏迷不醒,反正相骑这事儿肯定是没有希望了。宇文家母看着面如金纸的萧聪,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后吩咐管家将宇文府里顶好的宝药全部搬了出来,以供天笃遴选。
天笃选出上百味宝药,又向宇文夫人讨了一口大鼎,将上百味宝药与自己和坤悦的几滴精血滴入其中,最后将扒光了衣服的萧聪丢了进去。
事毕,再次启程。
从宇文家回圣都,那可远了去了。
三日后,萧聪幽幽苏醒,但他实在不愿动弹,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因为这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灵液的汲取,**的修复,这宛如新生的感觉,此时似乎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他内视念海,庆幸于天笃磅礴无匹到精神力竟没有将其撑破,而此次深入虎穴带给他的惊喜却不仅于此,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识又强大了几分,在摘星阶以下的不世高手中,恐怕已经没有几人能与现在的他一较高下了。
他就这样躺着,分外惬意地感受着时间如水一般的流逝,他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就像幽兰谷地差点死在落不愁手里的星流云,重伤垂死后的精心修复可是让那家伙赚足了好处,于是默默运起天道宝典,欲要将游离在自己身边的灵性精华吸收个干净!
一开始萧聪觉得自己吸收得分外顺利,庞大的灵性精华如流水般不断注入到他的身体里,慢慢融入到他的经脉和血肉甚至是骨骼里,他心里还暗自得意“看来本少爷的身体还是可以嘛!”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他开始觉得自己又有些吃不消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早已饱和甚至开始鼓胀,但又感觉身边游离着的灵性精华依然很多。
他心里那个不甘啊,这狗屎运走的虽没星流云在幽兰谷地那次天理难容,但怎么着也算是百年难遇的好机会,此时若不好好把握,岂不是暴殄天物!那才是真正的天理难容!
第六十一章 宿泉新悟
“不行,我萧聪什么时候轻易放弃过!”
他缓了缓,憋足了力气,开始下一轮的开拓。
之前听师父说过,在修士体内,各种天地衍气其实是可以相互转换的,灵气,元气、母气、始气、源气……甚至是炼气,都可以为修士所取,以作对身体的进化之用,可具体的法门是什么,师父当时倒是没有细说。
萧聪寻思着,之前吸收的灵性精华滋养了自己的血肉经脉和骨骼,但是宿泉之中却未能进得多少,宿泉是修士们储存真气的地方,但这真气是什么、与何种天地衍气相近,也从来没什么人研究过,但真气终究是由人体将各种天地衍气转化而来,这虽然是一个比较深奥和复杂难懂的过程,但是不是现在就可以进行并加速这个过程呢?
或许,这真的值得一试!
于是,他开始加速运转起《天道宝典》,不断从身体各部分汲取刚刚吸收的灵性精华,在运转了几个周天后,灵性精华竟真的化成了真气进而被丝丝缕缕地送进宿泉中。
刚开始时,萧聪先将身体内的灵性精华运转几个周天后送入宿泉,用空出来的身体再次吸收,以此为序,循环往复,渐渐地,这竟变成了一个身体自发的过程,并开始同时进行起来,身体对灵性精华的吸收与排转形成一个平衡,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甚至说已经成为了一种意境或者说是境界,他不知不觉地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念海空灵,灵台澄澈,如梦似幻,一念万年。
他一动不动,轻阖着双眼,神色自然,无喜无悲,看上去如老僧禅寂,但仔细感应却又觉其体内有一股勃勃生机,如春分时节的大地,静静蛰伏,随时可能复苏。
半日的光景过后,萧聪还未“醒来”,因为有鼎盖的遮挡,鼎内一片黑暗,萧聪静默其中,感觉着身体周边灵性精华的渐渐枯竭,感觉着宿泉的渐渐饱胀,液化后的真气在宿泉之中潺潺流动,隐约中竟感觉自己可以听见一阵细小的哗哗声。
“这才是真正的宿泉!”
他欣喜若狂,忍不住感叹
道。
……
灵识自念海神游一周而回,见并无变故,萧聪这才悠悠醒来,在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两道紫芒瞬间照亮了鼎壁,透鼎而出的,是在瞬间焕发出的勃勃生机,他轻舒了一口浊气,不料,万斤重的鼎盖竟在这一呼之下给掀飞了!
鼎盖被掀飞,鼎中一下子变得光亮,萧聪清瘦的身体也在澄澈的清汤里袒露无遗。
“我衣服呢!”
一声干嚎自鼎中传出,声音响亮,在云层之上传的好远好远。
宇文丰都第一个回过神来,顺手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包袱丢给星流云,星流云被砸个正着,白了宇文丰都一眼后顺手又将包袱丢进了鼎里。
鼎中萧聪看着包袱高高落下,撇撇嘴,自清汤里站起身来伸手将包袱托住,然后将其打来,在跃出水面的几个呼吸间将一应衣物迅速穿上。
萧聪站在鼎沿上往下眺望,微微一笑后一跃而下,落地稳稳站定。
“我们这是去哪儿?”
落地后的萧聪摸着脑袋,笑着向星流云问道。
星流云愣了半晌,咧嘴笑了笑道:
“回圣都!”
萧聪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半圈,脸上迅速浮现出一阵惋惜之色,
“唉,还没领教领教那林中王者雪中舞是个何方神圣呢……”
“得了吧!”星流云笑着捣了萧聪一拳,“领教什么,反正你也相不上。”
“呵,说的也是哈。”
说着,连萧聪自己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星流云止住笑,正色道:
“你小子这一次大难不死,倒是强了不少啊。”
萧聪摸着后脑勺打了个哈哈,
“这不是多亏有几位前辈嘛。”
星流云闻言笑骂道:
“哟呵,你小子现在学得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啊。”
“这不多亏有您在身边一直言传身授,悉心教导嘛,我要是再不长进点,岂不是枉费了您这一路来的苦心栽培。”
两人相视大笑
,彼此心照不宣。
另一边,欧阳寻走到玄熵的脖根处,恭恭敬敬道:
“狮伯,我们往龙伯那边靠一靠吧。”
玄熵点点头,三头古兽不约而同地向天笃这边靠来。
“腾”“腾”“腾”
三声落地声响起,星流云与萧聪闻声转首,原是欧阳寻、冷筱凤和宇文丰都越到了龙背上来。
冷筱凤小跑而来,跑到萧聪近前抓着萧聪的衣袖,满脸关切嘘寒问暖,
“小聪,你真的没事了吗,你可吓死我们了?”
萧聪笑着回答道:
“凤姐姐,我没事了。”
欧阳寻一脸诧异的上下打量着萧聪,啧啧道:
“这家伙,怎么比星流云还走运,看来有机会我也得义无反顾一回了。”
星流云闻言哈哈大笑,
“欧阳寻,你可是欧阳家的独苗啊,我三叔还得指着你给他传宗接代呢。”
欧阳寻斜着眼一脸荫翳的看着星流云那张快要扭曲了的脸,忿忿道:
“就你话多!”
也不知宇文丰都是什么时候走到鼎边的,他单腿蹬地,借力使力,右手往上一抓,翻身越到鼎上,往下一看,不禁微微一惊,他转过头,想看怪物般看着萧聪,道:
“你竟将灵液中的精华吸收得干干净净!是怎么做到的?”
身前三人面面相觑,然后转回脸来将目光一同投向萧聪,火辣辣地目光射在脸上,如芒刺面,竟让萧聪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不知道啊,只是感觉昏沉了好长时间,醒来就这样了。”
他摊开手,一脸无辜道。
四人将信将疑,缓缓收回目光,
“自从这家伙来了之后,的确是颠覆了很多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啊。”
欧阳寻没头没脑的蹦出这么一句颇为文艺的话,倒真是将几人给逗乐了,这家伙自然是指萧聪,不过这话说的也没错,细细数来,无论好的坏的,自从这家伙来了之后,还真是给他们带来了不少惊喜哩。
第六十二章 西厢房之修
一路欢愉,一路嬉闹,龙背上的气氛一时因萧聪的醒来而热闹了很多,欧阳寻卖蠢,星流云耍宝,萧聪扯淡,宇文丰都被不时无情调侃,倒是一向百无禁忌的冷筱凤,这会儿莫名其妙地安静了许多。
一片星空垂幕,四头古兽常速而行,龙背上,几个少年早已进入梦乡,他们一个个四仰八叉形态各异,欧阳寻的嘴角挂着一串哈喇子,睡姿是个大字,冷筱凤蜷腿侧卧像个弓字,宇文丰都抱着他的啸月,直挺挺地像个歪倒的木雕,星流云抱着不时梦呓的萧聪,沉静的看着不远处睡的正酣的冷筱凤,微微掀起嘴角,咧嘴苦笑,而后幽幽一叹。
一夜无话。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向大地,穿过窗隙映在古朴的书案上,萧聪从酣睡中醒来,双目惺忪,他用力揉揉眼睛,环顾四望,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的圣城。
一番简单的洗漱,萧聪来到大厅,见到立于门口处正恭敬等候的秦管家,秦管家拱手作揖一拜:
“四少爷,您醒了。”
“嗯,”萧聪含笑颔首,“秦叔叔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虽贵为萧家的四少爷,但对这个儒雅有致彬彬有礼的人一向礼遇有加,他知道父亲能有今天,眼前之人功不可没。
“四少爷是今日凌晨回来的,我见少爷睡得正香,所以未有吵醒。”
“哦,”萧聪扁着小嘴低下头去,嘟囔道:“我怎么会睡那么长时间……”
依照他的习惯,在太阳未升起之前,必然要跑到附近最高的地方吸收东来紫气才对,但今天却……
“难不成是因为与他们呆的太久?”
他自问在修行这条路上,自己一向自强严谨,不允许轻易犯一点差错,因为他知道,修行不只是一个提高修为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提高心境的过程,心境多高修为就有多高。
秦管家看着萧聪若有所思的摸样,笑了笑,这个生着七窍玲珑心的人,恐怕已对萧聪的心事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他笑着道:
“天笃前辈说,您之前曾用灵液洗炼身体,现在身体正在恢复中,嘱咐你小
心调养。”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从不把话说的太透,朦朦胧胧,隐隐约约,似乎才更有味道。
萧聪闻言点点头,一边走一边说道:
“秦叔叔,今日可有什么重要的事?”
“回四少爷,今日并无什么重要的事。”
“那这附近可有练功的地方?”
“驿站西厢房倒算是一个,若四少爷不嫌弃,我即刻遣人将之清理出来。”
“那就有劳秦叔叔了。”
“四少爷,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是下奴的本分吧罢。”
秦管家陪萧聪走到内堂前,止住脚步,再次躬身作揖一拜,
“四少爷若无他事,那下奴便先退下了。”
萧聪拱手回礼,
“秦叔叔再见。”
秦管家踱步而去,萧聪走进内堂,在堂前的椅子上坐下来,两手自然而然地放在的扶手上,中指轻敲着紫檀木的扶手,闭目沉思,渐入冥想之境,心里默念起《冰心诀》,这是天道翁当年教给他的法门,只要心神宁静,魂化自然,便可与虚空共鸣,进而在净化精神的同时不断汲取身边的各种天地衍气补充己身,且事半功倍。虽然对于修士的修炼来说,所吸收的灵气实在是不足挂齿,但对于修心却有莫大的好处,而且听天道翁讲,随着心境的提高,吸收灵气的速率也会加快,练到极致便可超然,关键是这样的修炼比较保险。
当萧聪手指不再上下敲动的时候,那便证明他已经入境了。
时间不长,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一阵分外有节奏的叩门声响起,萧聪从冥想状态中醒来,站起身向门外走去,秦管家在门前恭候而立,见萧聪走出,行礼道:
“四少爷,西厢房已经清理好了。”
“谢谢秦叔叔,那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是,四少爷。”
萧聪跨过门槛,走下台阶,听见秦管家在其身后道:
“四少爷,您走好。”
他不由得咧嘴一声苦笑,不知怎么的,每次与秦管家独处,总有点不太对的感觉。
他走进驿站西厢房,简单打量了一番,觉得很是满意,心想秦管家办事就是妥帖,不仅效率快,而且质量也不差,
“难怪爹他老人家这么容易地就当上了族长!”
看着一尘不染的厢房,还有架子上各种各样的兵器,萧聪微微点头,因为之前的机缘,让他的身体得到了莫大的好处,但却总觉得对于这比从前强悍了太多的**,似乎总有些力不从心,因为他还未熟悉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所以必须想想法子让自己的精神与这具身体协调起来,于是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习武。
这一次,他再次庆幸自己在这辈子能碰上天道翁这么通情达理备预不虞的师父,能让自己偷师白家,读了那么多经书,对各种修炼法门多少都了解了一些。
道修修神,武修修身,真修修气,玄修修器,武修者极致肉身金刚不坏,仙修者极致元神超脱自然,真修者极致感气韵大道,玄修者极致与器合二为一,但四者最终都是一个目的以自身实力凌驾于万物法则之上。
萧聪算得上是半个武修半个仙修,他自小得仙修大成者天道翁之真传,另外又自习各种技法,所以自认为短时间契合这具**不在话下。
走近铁架台,顺手抽出一杆方天画戟,这是他平时最喜欢的长兵器之一。
戟锋斜指天空,用力一抖,但听得一声嗡鸣响起,惊碎谧园沉静,他微微一笑,心里感叹着,
“这力量可真不是增加了一星半点啊。”
依着记忆里的步法和身段,萧聪开始在园子里挥舞腾挪起来,他的动作很慢,因为还不能做到收放自如,所以很多动作做得不是特别到位,他必须集中注意力,努力将每一个动作做到一丝不苟。
慢慢地,他的动作开始变快,周身渐渐形成一个若有似无的气旋,一条深蓝色地匹练也隐隐自戟尖处透体而出。
两个时辰后,萧聪的身体戛然而止,这一定身来的毫无征兆,那个一直环绕周身的气旋突然分成数段四散开去,
“砰!”
西厢房的门窗应声而破。
第六十三章 物归原主(上)
近两天的时间,萧聪都在西厢房中度过,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被他耍了个遍,西厢房的墙壁变成了切肉的案板,上面横撇竖捺,刀痕密布,皆是被剑气所留,本来秦管家为他准备的桌椅板凳,此时也变成了地上几堆烂木头,估计也就只剩下当柴禾的价值了,兵器折断了几根,地板碎了一大片,此时的西厢房已经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萧聪望着这一切,粲然一笑。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秦管家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走进西厢房,在迈进门槛的一刹那,不由地怔了怔,看着比洗劫还要惨烈的案发现场,再看看立于中央正对着自己呲牙傻笑的四少爷,他哑然失笑,虽然早就听随从说西厢房内有激烈的打斗声,但他知道萧聪在此,所以未让人打扰,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一见竟会是这般景象。
萧聪的能作,让秦管家也有些凌乱了。
但秦管家怎么说也是走过南,闯过北,杀过人,撞个鬼的人,虽然一向温婉醇厚沉静如斯的四少爷一反常态闹出这般动静着实是刷新了他对萧聪的印象,但仅是一瞬的诧异之后便恢复了平静,他打趣道:
“少爷还真是好心肠呐,见此厢房老旧,看来是要帮店主重新盖一间了。”
萧聪搔着脑袋略觉尴尬,打了个哈哈,拿出死不要脸的勇气道:
“秦叔叔您说的太对了,咱就这么办!”
说着,挥舞起手中的长枪,耍出万般枪花,用力向上一掷,长枪翻旋而上,劲气纵横,只听“轰”的一声,前一刻还能勉强摇摇欲坠的西厢房,后一刻便坍塌成了一座废墟。
少顷,萧聪从废墟中爬出来,张口吐出混进嘴中的泥土,小声嘟囔着,
“仙人的!玩砸了。”
然后拔出埋在废墟里的秦管家,立于废墟边缘的秦管家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满是尘土,木然站着,像一个饿了几天陷入呆滞的乞丐,看来这一次秦管家是真的凌乱了,自从进入萧家之后,他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萧聪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努努嘴,一时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这木头还有三分火气,自己这么整,怕是得把秦管家惹毛了吧。
半晌,秦管家张口吐了口唾沫,说道:
“四少爷当真是好手段,下奴我先回去稍作打理,待会儿再来拜见。”
秦管家声音平缓面无表情,作揖行礼后转身而去,他的步子如方才那般不急不缓,但那模样却看起来却跟掉了魂儿似的。
萧聪看了一眼远去的秦管家,又低头打量了一
下此时的自己,又是粲然一笑,拍拍屁股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了件干净衣服,稍作打理,来到中厅,秦管家已立于门前等候,
“四少爷,您来了。”
秦管家神色平静,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萧聪付之一笑,走进中厅,在椅子上坐下,秦管家尾随而入,在中厅堂前站定,
“秦叔叔有什么事吗?”
“后天群英会就要开始了,四少爷是否要做些什么准备?”
“哦……”萧聪哑然,他倒真的把这茬给忘了,“应该不用做什么吧。”
秦管家微微一笑,
“少爷若有什么吩咐,及时告诉下奴,下奴立即遣人去办,既然少爷这里也没下奴什么事,那下奴便先退下了。”
“嗯,秦叔叔再见。”
秦管家推出中厅,萧聪站起,在厅中缓步徘徊,虽说自己王府相骑屡遇机缘,但这次离家群英会才是最终目的,若是在群英会上出了丑,那么之前种种可就就全部沦为用来添油加醋的笑柄了。现在自己**和精神都强悍了不少,又获得了自己师父的遗兵诛仙宝剑……对了!诛仙宝剑,这是从幽兰谷得到的,虽然宇文丰都欧阳寻冷筱凤皆知此为谪仙遗物,但当时星流云重伤昏迷,星幽幽不知实情,自己就这么将其拿走,怕是有失礼数,这……是不是该跟星广浩知会一声呢?
他思索再三,决定还是要到星家驿馆走一趟。
手持诛仙,来到星家暂住的驿站外,门外有星家随从站守,萧聪走上前去,点头微笑道:
“在下萧家四子萧聪,今日来此,想拜望一下星伯伯,还望通报。”
两名随从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
“你且在此稍作等候,我去禀报。”
“多谢。”
萧聪含笑颔首,随从转身向驿站内跑去。
不多时,随从跑回,态度明显恭敬了不少,低声下气点头哈腰,一边与萧聪说话,一边伸手将萧聪引入驿站。
萧聪步入中厅,见到坐于上方紫檀鎏金椅上的星广浩,星广浩面色依旧,不怒自威,萧聪拱手作揖,施了一礼,
“侄儿见过星伯伯。”
“贤侄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看星广浩这样子,情绪明显有点激动,大概是听了天笃昨夜对此一行的讲述,心里对萧聪的评价又涨了一大截吧。
星广浩示意坐下,萧聪也不拘束,大大方方的坐
在了其手边的第三个座位上,
“不知星伯伯近来可好?”
萧聪开口,晚辈与长辈见面,这抛砖引玉的客套总是少不了的,尤其是像星家和萧家这样的大家族,一举一动都不能有违礼仪,否则就有**份了。
“贤侄挂念了,我倒是不曾有恙,但不知贤侄此前所受之伤是否已完全痊愈。”
星广浩向前伸探着身子,一脸关切,看来天笃这老小子回来后果然在第一时间将此番事情告诉了星广浩。
“多亏了四位前辈的疗伤圣液,我已无大碍,有劳伯伯记挂了。”
星广浩闻之抚须大笑:
“那就好,那就好,若是不能让贤侄在群英会上一显身手,那可是整个玄真界的遗憾啊。”
“伯伯实在是谬赞了,”
萧聪莞尔一笑,话锋一转道:
“其实侄儿此番前来,是有一物相还的。”
星广浩面露诧异之色,
“哦?何物值得贤侄亲自相送,若贤侄不嫌,直接送与贤侄可好?”
这老家伙倒也大气,连什么物件儿都不看,便扬言要送人,但看起面色,倒真像是有心为之。
萧聪眼中,一抹皎狡黠之色一闪而过,
“还真……不太合适。”
星广浩浓眉上挑,顿时来了兴致,
“呵,到底是何物,让贤侄都不能轻授?”
萧聪将古剑恭恭敬敬的放在星广浩身侧的茶桌上,然后移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把古剑出自幽兰谷地,是我相骑途中偶然得到的,归时匆忙忘记留于星府,现在物归原主。”
星广浩看着桌上的古剑,瞳孔骤缩,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伸出苍白的右手,慢慢靠近古剑,刚一靠近,便猛然闪开了,
“怎么了?星伯伯。”
“这剑……有古怪。”
萧聪心中疑惑,怎么在我手里没事,到你手里反倒变得古怪了,想收回也犯不着这么烂的理由吧,他心中腹诽,眼前这威名远播的星伯伯在心中的价位恍似飞流直下三千尺般落了一大截。
星广浩注视着桌上的古剑,目光中竟有几分畏惧之色,刚才他的手靠近时,分明感到一种摄魂夺魄的错觉,让他险些陷入其中。
“呀,小聪来啦。”
“少爷,少爷,老爷吩咐过,您不能进来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萧聪回头便看见星流云不顾老奴相阻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第六十四章 物归原主(下)
星流云踏进中厅,老奴立于门前无奈一叹。
“你来做什么!”
星广浩面色阴沉,低声问道,似乎星流云在他眼中就从来没让他满意过,这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怎么,我小弟登门拜访,我来看看不行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老头,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也不顾站在一旁星广浩严厉的目光,说完,星流云向前跨出一步,一拳打在萧聪的胸膛上,
“小子,身体恢复的咋样?”
萧聪一声苦笑,这星流云愣是没把自己老子放在眼里啊,可如此一来,他也觉得挺尴尬的,
“已经差不多了。”
“哦,那就好,哎,这不是你的剑吗?怎么放这来了。”
星流云看着古剑,疑问道,听这口气,在他眼中这把剑早就成了萧聪东西。
“他日偶得,忘记归还,今日特来物归原主。”
一听这话,星流云不乐意了,
“一把破剑而已,拿去玩儿得了,老头儿,咱别这么小气好不好?。”
星广浩一脸铁青,堂堂一家之主,被一口一个老头叫着也就算了,还说自己小气,这到底是什么世道,还没有宗族礼制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来了正好,就由你将这把古剑送予贤侄吧。”
星广浩额头上全是黑线,萧聪看着这爷俩,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
“这才对嘛,老头儿你这觉悟还是挺高的。”
星流云边说边向前走,想都没想,伸手便向古剑抓去。
“轰~”
星流云的手刚一触接触古剑,整个身体便被震飞了出去,穿门而出,碎木头渣子在其周边散落一地,站在一旁的萧聪目瞪口呆,刚才的一幕他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这也太狠了点儿吧,似乎星伯伯早有预料啊……”
同时,他也相信了星广浩之前的话,这剑果然有古怪。
“老头,你竟然坑我!”
星流云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虽然看上去比较狼狈,但一个身体强横的武修者,这种攻击肯定是难以伤其分毫。
他跑进屋里指着星广浩的鼻子,开始破口大骂,
“丫的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怎么事先不告诉我一声,当老子的坑儿子,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星广浩神色坦然,对此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大概是早已习以为常了吧,他缓缓开口道:
“我只说让你送予贤侄,又没说让你亲手送予贤侄,你瞎操个什么心。”
“我……
你……”
星流云伸着一根手指,张口结舌,面色涨红,半晌再没憋出一个字。
萧聪心中突然有了些别样的顿悟,这姜还是老的辣,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会打洞,星流云之所以能在与冷筱凤吵架时无往不利游刃有余,其老子星广浩定然是功不可没吧。
星广浩目光移向古剑,见其还是静悄悄地躺在那儿,漆黑如墨,古朴自然,似乎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他缓缓收回目光,然后看向萧聪,目光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萧聪张了张小嘴儿,没有说什么,心想着:
“老家伙该不会以为这一切都跟我有关吧!”
星广浩开口,问道:
“贤侄,这剑,在你手中从未出现过什么异样吗?”
“这倒没有,这几天我也只是用它当过阵源使用过而已。”
“那就奇怪了,这剑你们是如何得到的?”
“在幽兰谷地的树林里,那一天幽兰花齐放,我们行到树林中时这剑就悬在空中!”
星流云抢答道,眉飞色舞,信誓旦旦,说得有鼻子有眼,跟真事似的,或许他觉得他编的理由一定比萧聪的更令人信服。
“而且这剑当时是自己主动找到萧聪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越说越邪乎。
星广浩注视着星流云,星流云也注视着星广浩,一副做人坦荡,你爱信不信的模样,脸不红,心不跳,演的那叫一个真。
萧聪怔怔的看着星流云,微张着小嘴儿,
“这家伙也太能搞了,坑爹不打折啊。”
星广浩的目光再次移向萧聪,
“贤侄,流云说的可是真的?”
“嗯嗯。”
萧聪点头如小鸡啄米,现在他也只能这样了,话都让星流云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星广浩微微一笑,道,
“看来今日贤侄真是多此一举了,此剑既然与你有缘,那贤侄就不要再推辞了,收下吧,权当是我这做伯伯的一份心意。”
“这样……不好吧。”
萧聪面露尴尬之色,但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虽然如此,但也不能因一时得意而忘形,毁了自己一向谦恭有礼的好形象啊,所以,还得撑一撑。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
星流云挤眉弄眼,助攻打得恰到好处,话虽然是难听了点,但心意总归是好的。
萧聪看看星流云,又看看星广浩,腼腆一笑:
“长者赐不可辞,小侄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走到桌前,右手慢慢伸向古剑,在星家父子的注视下,轻轻拿起,然后手持古剑,向星广浩作揖一拜,
“谢谢星伯伯。”
星广浩抚髯大笑,
“自古宝剑赠英雄,他日倘若贤侄雄起,这必成一段佳话,贤侄,这次群英会你可得好好表现呀。”
“晚辈自会尽其所学,绝不让家族失望,也不会让星伯伯失望。”
“好、好、有气魄!”
星广浩称赞道,看样子对萧聪的赏识,是打心眼儿里的高。
“我听说滴血可以认主,小聪,你也不妨在这里试一试。”
星流云道,眼中尽是期待之色,这正好戳中了星广浩的心思,同时也随了萧聪的小九九反正师父都说过,这剑是我的。
“那便容小侄冒昧一拭吧。”
萧聪将古剑横抛而起,然后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果断在掌中划过,一缕血丝飞出,正好洒在正落于腰际的古剑上。
“嗡”
古剑泛起乌光,发出一声嗡鸣,并停在腰际一动不动,星流云微张着小嘴,眼神中有略略的骇然之色,星广浩面色沉静如水,古井无波,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当然,这微笑是出于何,是个长脑子的人倒也能猜得出,传说真正的神兵利器在滴血认主时是会伴有天地异象发生的,想当年星广浩在与他的青龙偃月刀滴血认主时,半空中有青龙虚影盘旋不绝,方圆千里内鸟兽皆寂并跪地臣服,而此剑虽看上去比较唬人,但……那月神马游云,可总比这把破铜烂铁珍贵的多吧。
“看来此剑与贤侄果然有缘。”
星广浩再次抚髯大笑,星刘云亦是一幅嬉皮笑脸之色,真不知道这家伙整天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萧聪抬起右手,紧紧握在剑柄处,轻轻向上一划,一道劲气激发而出,在继星流云的撞击之后,中厅之门终于得以完全报废,星广浩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萧聪这一划的威力实在不怎么样,但他并不知道是,萧聪这一式本来就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在将东西拿走之前,怎么着也得再给人家吃粒定心丸吧,不然,自己拿的怎么安心!
又是一番寒暄与客套之后,萧聪携剑只身离开,不是人家星家父子没有极力挽留他,实在是他去意已绝,太不给面子。因为与星广浩一番交谈后,萧聪觉得对于群英会有太多东西需要准备,况且群英会在即,星广浩重务缠身,他实在不忍心再作打扰,于是在星流云的喋喋不休与软磨硬泡之下,终究还是离开了。
第六十五章 一夜筹备
回到竹林小屋,萧聪走到桌前,小心翼翼的拉开椅子,轻轻坐下,桌上放着一破旧却干净的烛台,他从袖中掏出火折子,将半截蜡烛点燃,烛火缓缓变大,屋内也慢慢变亮了许多,橘黄色的烛火跳动闪烁,给这间静谧的小屋都上了些温暖。
他将后背倚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长舒了口浊气,忽然觉得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安静了,他心想着,感觉这里有一些曾经属于天道轩的味道,那熟悉的颜色基调,熟悉的气息,让他沉于其中,静静回味。
但回味却也只是回味了片刻,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正事要做,熟悉玄真界皇族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桌上整整齐齐的放了三摞书卷,萧聪拿起第一卷,聚精会神细细查阅,时间如潺潺春水静静淌过他不断翻阅书卷的指尖,秦管家想得周到,将皇族与各大其他家族的年轻翘楚的资料全部放在了这里,萧聪为之而感动了好一会儿,他早就对蛮荒世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通过翻阅书卷,他了解到,玄真皇族的三皇子是一个武修者,天资聪慧,从小便展现出不凡的战力,又得玄真皇亲传亲授,是除了九公主外玄真皇最疼爱的子嗣。
但这家伙的天资聪慧却仅仅表现在对法门的悟性上,为人处事的能力极差,所以据外界传言,此人只能为一将才而不能成为帅才,更不会成为皇者。
说起来,玄真界是一个政治分权非常奇特的地域,玄真皇族虽称为皇族,但他们在玄真界中充当的仅是执法者与调控者的角色,真正的裁决者和统帅者是从玄真皇族走出的王室子嗣,他们精通人心和律法,习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所以他们能够处理每日繁忙的公务并巧妙(不择手段)地解决一些问题,文能治国,武能定邦,这在整个玄真界尤为凸显。
“看来这三皇子还真是个匹夫啊。”
萧聪放下卷轴,闭上双眼,轻声呢喃。
玄真皇现在也不过五十几岁,虽然传言说他修为深厚,在玄真界少有敌手
,但从年龄来看,他不一定怎么厉害,倒是皇族中蛰伏的那些老怪物,才是皇族独霸一方的倚仗。
萧聪重新拿起卷轴,细细阅读,边读边思索,不知不觉中眉头便扭出了个疙瘩,因为他读到,这三皇子不光是个匹夫,更是一个拼命三郎,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主儿,他之所以成长的这么快,不只是因为皇室的资源和自我潜能,更多是身经百战所致几乎每一战都是从死亡边缘线上爬回来的。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确是螳螂命,而对于此,玄真皇室除了为其疗伤之外,其他几乎是不管不问。
萧聪放下卷轴,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发出一声苦笑,
“唉,这家伙的精神倒是值得学习哩,灭又灭不得,输又输不得,总不能让我布阵把它给封了吧……”
“嗨,封就封了呗。”
他一声戏笑,然后拿起另一本书卷,再次细细阅读起来。
这并不是在说笑,对于群英会,既然是他答应父亲了的,便是他势在必得的,而且对于三皇子这样的人,他并不怕得罪,一来自己有萧家和天道轩的双重支撑,二来,像三皇子这样的人,强大的实力其实更容易让他们信服,而且这样的人有天生的刚愎自用和过分的自我严格,他们定然会将过失全算在自己头上。
整整一夜,萧聪读完了秦管家放在这里的所有书卷,对蛮荒十大世家也有了初步的了解,除却南宫世家外,其他家族走出的年轻翘楚,对他基本构不成什么威胁,当然,这是在书卷记载属实的前提之下。
南宫世家封山避世已经很多年,传说早就已经被灭了,所以现存的史料对于南宫世家的记载很少,但萧聪隐约记得师父曾经对此有过一提,原话不记得,但大意是南宫世家至今有香火传承,至于牵扯到的其他事情,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从现在的史料来看,南宫世家是一个底蕴丰厚且实力强大的家族,他曾辉煌一世,也曾不可一世,几乎每一千年都会诞生了一个奇才,在同等修士中难有敌手,九万年无一早
逝,皆是寿终正寝,那时就算是玄真皇族,也要避其锋芒,但在其巅峰之时却选择了急流勇退,销声匿迹,想想冷亦空之前在言事府里的那一席话,似乎之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这么多年来,各大家族不断出动了精英寻找南宫世家的下落,但都是无功而返,久而久之,也就渐渐失去了对南宫家的兴趣,自然也就鲜有关于南宫世家的消息传出了。
烛火轻颤,檀香袅袅,小屋内一片静谧宁静,洋溢着一种温暖的色彩,萧聪放下手中的书卷,再次揉了揉肿胀的额头,
“约莫着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就天亮了吧,该是时候出去做早课了。”
驿站中央有一个高大的木制亭台,是用来打更用的,这四周没有高山,所以这亭台变成了萧聪的不二之选。
他盘坐在亭台顶上,缓缓闭上双眼,夏中时节带着些暑气的风吹过他的面颊,撩动他鬓角的长发,让他倍感惬意,他舒舒服服的吐了口浊气,然后便慢慢进入到冥想状态。
时间一如潺潺不绝的春水还在不急不缓无声无息的流动着,当晨间第一缕也是最灿烂的阳光刚欲射向大地时,盘坐于亭台顶上的萧聪在这一瞬间睁开了眼睛,阴阳发生了短暂的混乱,在其眼中一抹紫色一闪而过,而后,他站起身来,张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纵身一跃,翻身下台,下一瞬安安稳稳的回到地面上时,他满意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身体好才是真的好。”
在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里,萧聪没干别的,把心思全部都花在了如何快速布阵上,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屡试屡败,屡败屡试,甚至是废寝忘食,最后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活像一个乞丐,也终未鼓捣出个毛儿来。在此期间他倒是也成功了一两次,但与他试验的成百上千次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明天群英会就要开始了,虽说时间不等人,但他自认为此时应该将自己好好整理一下,养精蓄锐,洗个澡,吃顿美餐,好好睡上一觉,最后以最好的状态迎接群英会的到来。
第六十六章 群杰毕至
玄真界期待已久的群英会终于到来,这天早上,萧聪在亭台顶上完成早课后,便被秦管家请来的人好生一顿拾掇,锦服华裳,玉带皂靴,稍加打扮,还真有了几分如星流云一般纨绔子弟的感觉。
圣城的中心地带,那座古老而宽阔的演武场已被修茸一新,新修的亭台高阁,矗立于用黑色玄武岩堆砌而成的长台的边缘,造型奇异奢华却不失典雅,五色绸缎垂挂其间,随风飘动,在这仲夏季节,竟有一种别样的风味,似欲掩饰黑色场台的沧桑古意,但它的压抑和沉重岂是几百座亭台所能掩饰得了的,那一道剑气或兵器所留下的痕迹,是曾经惊才绝艳之人留下的辉煌,这里,是属于年轻人最完美的试炼场。
萧聪缓步踱进演武场,为其热闹而不禁为之一惊,此时的演武场与往日截然不同,一扫破败与死气沉沉而变得人头攒动摩肩擦踵,热闹非凡,异域的女子穿着异域的服装展现着异域的风情,他们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是白日里的星辰在不停闪烁,千奇百怪的坐骑悠然在街道上散步,如入无人之境,其中更有位于《玄真名骑录》之上者,萧聪见之忍不住会心一笑,想来他们的主人也定是人中龙凤。
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继续往前走,迎面撞见四大家族的人,他含笑作揖行礼,
“星伯伯好,冷伯伯好,欧阳伯伯好,宇文伯伯好。”
四位家主见到萧聪皆是笑得合不拢嘴,喜意从一双双弯弯的眉眼里不停地往外溢,看的出来,他们对眼前的这个少年是真的喜欢。
“贤侄这两日过得可好啊?”
“不知贤侄的伤痊愈了没有?”
“四头灵骑竟无一头配的上贤侄,当真是让人惋惜呀!”
“我等听闻贤侄一路上的作为,甚是佩服,自古英雄出少年,贤侄的表现,倒真让我们很是期待呢。”
…………
四位家住对萧聪的嘘寒问暖,让他受宠若惊手足无措,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切着,一句接一句,似乎并不给萧聪回答的机会,只顾抒发自己的想法,不知不觉便忽略了当事人的感受,萧聪那个纠结啊,回答他们吧,接不上话把儿,不回答他们吧,又显得自己没有礼貌,没办法,他只得含糊其词,能挤出一点儿是一点儿了。
一番艰难的防守过后,四位家主终于停止了对萧聪的轮番攻伐,打了个招呼,各自忙各自的去了,这时,一直在自己老子身后冲萧聪挤眉弄眼的星流云和冷筱凤,还有刚才
还老老实实此时却画风大变的欧阳寻与宇文丰都终于得以凑上前来,秦管家微微一笑,形式上打了个招呼,便快步离开了。
萧聪向四位贵族子弟一一问好,星流云和冷筱凤此时表现出同一个德性,他俩抱胸而立,脸上表情奇特,两双漂亮的眸子里似有精光闪烁,欧阳寻咧着大嘴对萧聪灿烂一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难看,一向木讷的宇文丰都嘴角慢慢勾出一个木然的笑容,其矛盾程度,可想而知,但萧聪自认为这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所以当即也不吝啬,回了他一个阳光而又灿烂的微笑,顺便算是教教他怎么更好地与人为善。
“小聪,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怎么不去找姐姐我。”
撅起嘴角的冷筱凤此时变得甚是可爱。
“凤姐姐,我哪有时间找你玩儿啊,我这次可是家族的代表人啊,重务累牍,实在是抽不开身呐。”
“嗯,”欧阳寻猥琐一笑,“怕是要‘日理万机’啊。”
星流云闻言面色一变,似有深意得看了欧阳寻一眼,回过头来道:
“哎,小聪,你知不知道,玄真皇族的那个棒槌也来了,回头若是在演武场碰上他,揍他一顿,不用留情。”
星流云伸着脖子,低声嘱咐道,听这话似乎对三皇子有些看法。
“星老大,为何要揍他呢?打架可不是好孩子啊。”
萧聪撅着小嘴,一副蠢萌之色,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丫的是什么不谙世事的绝佳好少年呢。
星流云对此将脸高高一扬,嗤之以鼻,
“切,臭小子,枉我还送你宝剑呢!”
“这二楞子昨天跟皇三打了一架,还未分出胜负呢就被星伯伯制止,回去应该是被臭骂了一顿,小样,还记上仇了。”
欧阳寻唯恐天下不乱的行事风格再次尽显无疑,他毫不留情的戳着星流云的脊梁骨,表情甚是灿烂。
星流云老脸一红,威胁道:
“不说话你能死啊,小心我灭了你!”
而这却引来了冷筱凤的一阵尖刺刺的冷嘲热讽,
“哟,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想不到我们的风流倜傥英明神武的星二少爷也有吃瘪的时候。”
“算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是人都有走背字的时候,理解他吧。”
要说这四个人里面还是欧阳寻这家伙最坏,一招以退为进,竟让一向伶牙俐齿死不要脸的星流云一时语塞,半晌没憋出个屁来。
但竟有人觉得
这还不够,
“咦,星老大,上一次群英会你不就跟他打过一架嘛,怎么,上次没分出胜负,这次是要继续吗?”
被伤得体无完肤的星流云阴沉着一张小脸,缓缓道:
“小聪,你也学坏了……”
萧聪摸着脑袋,讪讪一笑,还没说话,便听得欧阳寻在一旁幽幽风凉道:
“这还不是你教的。”
“啥!我教的?我教什么了!你今天必须得给我说清楚!”
冷筱凤插言道:
“就是你教的!这一路就你跟小聪走得最近,不是你是谁!”
欧阳寻对冷筱凤竖起大拇指,一脸钦佩之色,
“对,说得在理!在理!”
………
萧聪暴汗,也不知道这话题怎么就转到了自己是怎么变坏的上了来,星流云的自我辩解一浪比一浪高,他觉得这丫的是故意的。
他一声干咳,清了清嗓子,借此引起其他四人的注意,
“你们知不知道这次都是来了些什么人物啊?”
星流云冷筱凤和欧阳寻三人停止唇枪舌战,一起向这边望来,短暂的沉默之后,气氛再次陡然飙升,
“我告诉你啊,这次有……”
“得了吧,你知道的不全……”
“都住嘴!还是我来说!我的消息最真实……”
三人争先恐后,一个个皆是信誓旦旦舍我其谁的模样,可萧聪却连一个名字都没听到,连站在一旁抱剑而立的宇文丰都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萧聪心想要让他们三个一直这样闹下去,肯定不是办法,于是心中陡生一计,
“咱们来做一个游戏吧,你们三个轮流说一个到来的大人物,看看谁先词穷,怎么样”
“这还不简单。”
星流云爽快答应。
“皇三”
“东方婕”
“闻人百川”
“慕容野”
“端木童”
“叶万生”
…………
这场游戏进行了好半天才结束,最后倒霉的冷筱凤因再未说出一个名字而得到本场比赛失败者的桂冠,这位一向以女侠自居的女孩,再次撅起了小嘴儿,然后狠狠的跺了跺脚。
因为之前对于这些人物信息萧聪也做了不少的功课,所以只要知道来人是谁,再加上他想的一些对策,自认为应该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第六十七章 百闻不如一见
街道上人头攒动,喧闹异常,一辆紫金辕辇远远驶来,街上的人都自觉为其让开了一条道路,辕辇驶过萧聪一行人的身旁,五人一齐向这边望来,不禁放亮了眼睛。
只见它装饰甚是华美漂亮,锦罗纱帐覆于其上,古典却不觉庸俗,四角高高扬起,似燕将飞给人一种空灵般的错觉,设计独到的方窗,尺寸恰到好处,格格罗列充实又不使人眼花缭乱,两匹骏马行于前方,它们鬃毛油亮,身体曲线美妙,动作甚是俊美,四条马腿看起来强健有力,昂首阔步,灵气不凡,还有连在马车身上的横杆,一刀一刻尽显精湛,看着横杠上的雕刻的纹饰,萧聪张张小嘴儿,一下子释然了。
“原来是玄真皇族的辕驾,怪不得那么气派。”
他小声嘀咕,能在玄真界敢在辕驾横杆上雕龙画凤的,除了玄真皇族,绝对找不出第二家来。
众人的目光伴随着马车的行进,进入演武场,这时马车停下,从中走下一男一女,宛如神仙眷侣绝世佳配,男子高大威猛,英武非凡,眉宇间透露着不加掩饰的高傲与冷漠,举手投足间表现出一种难得的气质,这君临天下的霸气,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女子长发飘飘,皮肤白皙,体态修长唯美,一身白色的流仙裙让其更添圣洁,尤其是那双眼睛,如星辰如春水,让人不禁心神荡漾,欲念横生,但女子始终都带着面纱,所以人们都看不到她的样子。
萧聪好奇,用他尚未完全开启的武道灵瞳仔细观看,可纵然他将武道灵瞳开启到了极致,却还是未得看透分毫,足见其面纱材质不是凡品。
“仙人的!竟然是这小子!”
星流云攥着拳头咬牙切齿,他身体略微前倾,看上去有一种随时会冲上去将男子暴打一顿的冲动。
“他是谁?”萧聪不解,问道。
“皇三。”
欧阳寻回答,偷偷看了眼星流云,脸上尽是戏虐之色,想来这唯恐不乱之人大概都喜欢挑事儿吧。
“额……”萧聪扁了扁小嘴,没再说话,这个听都快听成熟人的人,今个算是真见到了。
他将目光再次移向那个男子身上,重新打量起来,仔细感受着三皇子身上的
波动,无论是气息还是面容,对方都未加掩饰,不知是习惯如此还是有意为之。
在紫目的审视之下,男子体表有一层淡淡的光晕若隐若现,这是**元气充足强悍无匹的特征,观其成色,恐怕已经达到一种无须意念控制,便可自行吸收和转化能量的境界,所以说,这具**,本身就是一把武器,星流云与之较量难分胜负,倒也情有可原。
依之前秦管家所给的书卷上所写,三皇子的年龄应该是二十一岁,但仅是二十一岁便达到如此境界,已经算得上是很恐怖了,这真的是一个很强大的家伙,绝对不容任何一个年轻翘楚小觑。
欧阳寻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远处那道修长曼妙的身影,意乱情迷,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道:
“那女孩儿是谁?皇子妃吗?看上去好像很好看的样子。”
萧聪一脸嫌恶地看了欧阳寻一眼,心想着:
“这家伙怎么看谁都漂亮啊。”
转而便听到冷筱凤对其挖苦道:
“哎哟,寻哥哥,你可不能移情别恋哦,你若是看上了别的姑娘,那幽女姐姐可怎么办?再说,你小舅子可在这儿呢。”
欧阳寻转过脸来,迷离的眼神中终于有了正常的神彩,他猛的甩了甩头,攥着拳头,沉声道:
“筱凤妹妹,你说的对,我怎么能这样!我一定要控制住我自己,小舅……哦不,星流云……”欧阳霍然转首,正好迎上星流云恶狠狠如要杀人般的目光,但这却并未阻止他真情的倾诉,他顿了顿,继续道:
“你一定要相信我。”
说着,还向星流云弯腰鞠了一躬。
星流云以手抚额,翻着白眼一副生无可恋无可救药之色,他嘴角抽了两抽,憋了半天,愣是没有憋出半个字来,也难怪,无论谁碰上欧阳寻这种没脸没皮的家伙,恐怕都要跪地臣服吧。
几人再次将目光投向前方,男子和女孩下了车,一前一后向演武场中部的一座楼阁走去,三皇子在前,龙形虎步,女孩在后,婀娜多姿,两人皆是落落大方,但三皇子并未牵女孩的手,也未揽女孩的腰,甚至在外人看来,这距离怎么看都觉得有点远,
“不对
劲呀,”萧聪心中思索,“这关系看上去也有点太冷淡了吧。”
三皇子和女孩很快步入阁中,众人做鸟兽散,街道重新恢复了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景象,萧聪也收敛思绪,因为女孩的身份与他实在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不是俗话说的好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几人开始沿街道闲逛,据星流云所讲,每当这个时候,圣都之内总是少不了好东西的,因为群英会名头太大,来人又多,便为一些藏有珍宝而又留之无用的修者提供了交换和兜售的机会,他们总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将自己手中无用之物换成对自己的有用之物,而真正的珍品,除了在玄真各地开着拍卖场的慕容家以外,其实其他各大家族收藏的也并不算很多,真正拥有这些世间罕见之物的,还要数大量的散修。
沿街叫卖不断,琳琅满目,千奇百怪,有各式各样的兵器,有各阶各境各个属目的功法,甚至还有一些上古大能的遗体遗物等等,当然只是一些残碎的骨头之类,真不真还得另说。总之,萧聪这个修为阶段的人对此还是难以辨查的,但对于其他物件,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几人边走边看,这里边闹得最欢的定是要数冷筱凤了,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如一个小鹿般在街上蹦蹦跳跳,一切让她感到新奇的东西都要拿起来看上一眼,她满心欢喜,嘴角始终都挂着如和煦阳光般灿烂的微笑,柔美的身体像一条飘在风中的锦缎,引得男女老少纷纷侧目,眼中尽是艳羡之情。
但此等情况星流云怎么能轻易忍得?他虽无法阻止冷筱凤,但却可以恃强凌弱管管其他人的眼睛,所以一路上都阴沉着脸,若是谁对着冷筱凤的身体目不转睛,他就会瞪过去,将修为气息开到最大,这时观者一般都会讪讪笑笑,并第一时间收回目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四位少年虽然年龄不大,一身纨绔打扮,但其实力应该也不弱,要不,哪门心大的人家敢放任自己的宝贝疙瘩在街上这么堂而皇之地逛荡何况还可能有高手尾随其后暗中保护呢。
有这样一队阵容强大的护花使者,何人敢造次!
但事实是总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第六十八章 公孙野
“姑娘,此物我早已定下,若姑娘喜欢,由在下并送予姑娘可好?”
冷筱凤正拿着一只象牙凤簪,细细打量,听见身后有声音蓦地响起,猛然转头,见来人锦衣华服亦是一副纨绔打扮,只是身后还跟着四个肥膘体壮的随从。
他一身白衣,右手折扇,左手负于腰后,眼睛狭长,鼻梁高挺,薄嘴唇微微上扬,看模样长的倒也算是不赖,但感觉上却是略微让人感觉阴冷了些,怎么说呢?感觉像一条银底红斑的蛇。在他身后,四个随从是清一色的黑衫劲装,满脸横肉,凶神恶煞,像四条呲着牙的狗。
“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这是公子的东西,我再找一件好了。”
冷筱凤将凤簪轻轻放回原处,冲男子出于礼貌的笑了笑,转身欲走,
“有道是美壁当留玉人,姑娘为何不接受在下的一片美意呢?”
男子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邪气,听上去像是微微的调戏。
“无功不受禄,公子的美意,还是留给别人吧。”
冷筱凤头也不回,冷冷说道,这种道貌岸然的市井小流氓,还不如星流云让人觉得喜欢。
萧聪站在一旁微微一笑,觉得这已经算是对他很客气了,没跟他动手,他就该赶紧滚回家里上柱高香谢天谢地,装腔作势故作风流,也不抬眼看看旁边这是什么阵仗!
冷筱凤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男子却还不死心,
“姑娘请留步,萍水相逢即是缘,敢问姑娘芳名?”
冷筱凤秀拳紧握,停下脚步,阖上双眼长舒了口气,
欧阳寻纳闷,切切察察道: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萧聪闻言莫名一笑,转脸看了欧阳寻一眼。
站在一旁的星流云早就怒火中烧,心乱如麻,或许是怕冷筱凤这个假小子要强,自己贸然上去会弗了她的心意,但见得冷筱凤如此这般,觉得是该自己出马的时候了。
冷筱凤刚要发飙,星流云便已来到其身前,指着白衣男子的鼻子道:
“姓是名谁关你毛事,识相的就赶紧给老子滚,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儿找不自在!”
星流云的嘴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贱,张口便骂,看样子没打算给白衣男子留一点面子。
白衣男子不说话,其眼中却有一丝狠厉之色一闪而过,他慢慢抬起头,仔细打量
着身前的星流云,片刻后道:
“是你!”
“哟呵!”
星流云面色诧异而又惊喜,看来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认得自己,心中无惧,自恋加嘴贱道:
“想不到我威名远播,像你这种无知鼠辈都认得我,既然知道小爷的大名,还不快滚!”
白衣男子一动不动,但他的四个随从却慢慢向星流云走去,人群散开,空出一块空地,星流云站在空地中心,已被四个人成四角之势围在了中间。
见到此番情景,星流云莞尔一笑,扫视一眼周围,哂笑道: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看这四条废物,想必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陌生男子一声冷哼,纸扇一折,四名随从挥拳而上。
星流云毫不示弱,稍一侧身躲过一人的拳头,反手握住他的胳膊,将其挡在身前,自己借力使力跃到一边,正好另一人的腿横扫而来打在之前一人的身上,使其飞出数丈之远,电光火石之间,星流云抓住空档,一记神龙摆尾,攻其下盘,后者躲闪不及,身子一歪摔倒在地,前方又有人过来,星流云这次倒也利索,抓住男人的胳膊转身用力一震,一记过肩摔将大汉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又以灵猴巧跃,本想飞上最后一人的肩头,将其戏耍一番,却不想后者力气奇大,猛一耸肩便将他摔在了地上。彪形大汉乘胜追击,对横躺在地的星流云强攻不止,星流云在地上,几次翻滚顺利躲过,然后迅速爬起来向前狂奔,翻身上墙,借力返回,那大汉哪曾想到星流云竟会使得这一回马枪,稍稍一滞之际,星流云擦着地面从大汉*腿之间掠过,顺便在黑衣大汉的裆部留了一记重拳,黑衣大汉痛得双腿一夹,捂着裆部,面目扭曲滚倒在地。
欧阳寻满脸贱笑,看得津津有味,一副幸灾乐祸之色,
“星流云这是要下死手啊,没了那玩意让人家怎么活!”
“哼,下流!”
冷筱风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俏脸一甩别向一边。
宇文丰都面无表情,但可不再像个木头,那如刀锋一般冷冽的眼神中,分明有一丝赞赏。
萧聪面露浅笑,在他的观念里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自古成者为王败者寇,管他什么方式,得胜才是王道。
“唉,”
星流云故作感伤,幽幽一叹,
“跟你们这帮废物打根本没什么乐
趣嘛”
转而向白衣男倾世一笑,拍了拍衣袍,一脸轻松。
白衣男子的脸色更加阴沉,此时除了被击了要害的黑衣大汉外,其他三个黑衣人都已祭出一件兵器,正围着星流云打转,随时准备攻击。
“嗯?修士!”
萧聪和欧阳寻见之皆是一惊,宇文丰都冷眼相对看上去还算平静,只有冷筱凤看起来气定神闲泰然自若。
“能将四个修士呼来唤去,想必身份跟我们也差不多吧。”欧阳寻沉吟道。
“那家伙叫公孙野,是星流云三年前的手下败将。”
冷筱凤微微仰着头,漫不经心道,怪不她之前如此气定神闲。
可蛮荒世家的公孙世家怎么出了这么个败类?萧聪百思不得其解,对于涉世未深的他来讲,名门之后就应该有名门之后的样子,既然身负家族使命,就要勤勉不缀孜孜不倦才对,像他那三个不争气的哥哥,就不应该活在世上没脸!
“嘿嘿,有好戏看喽。”
欧阳寻揶揄,满脸尽是戏虐之色,冷筱凤终于回过脸来,似有深意的看了欧阳寻一眼。
空地中,星流云伸了个懒腰,道:
“之前只是热身,你们一起上吧。”
见到此番情景,围观之人皆议论纷纷,
“这少年也太猖狂了点儿吧。”
但事实证明,这三个人确实是不顶事儿,星流云基本没动,仅用了几记龙爪手,三下五除二便为三人做了个简单的了结,人群里发出一阵阵惊呼,
“还真是有恃无恐啊。”
“不知又是哪家走出来的骄子。”
………
白衣男子面色更加阴沉,他扫了一眼瘫倒在地的三人,怒喝,
“废物!养你们何用!”
说完收起纸扇,目光转向星流云,
“让我再来会会你!”
“好啊!就怕你没那本事。”
白衣男子的气息陡然飙升,星流云亦将气血提到最大,一场龙争虎斗即将开始。
“这两个少年看起来倒都是很强啊!”
“嗯,似乎那个叫嚣的少年更强一些。”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背后依托的家族肯定不小!”
………
围观人议论纷纷,自觉的又向后退了一大段距离。
第六十九章 大焚天术
不知哪一瞬间,两人同时发动了攻击,公孙野折扇为棍在空中用力一划,一道气波凭空而起,并迅速向星流云袭来,星流云面不改色,早已暗中蓄力,正等此一发之际,他挥起金色的拳头迎波而上,将其打得烟消云散,趁此之际,他施展秘法贴身而上,近身搏斗是一个武修者的强项,而公孙野亦是深谙此道,却似乎并不想给星流云贴身而战的机会,他口中暴喝一声,
“天衍焚地掌!”
火光突现,四周温度暴涨,一头由火焰化成的怒狮向星流云奔啸而来,星流云面色微微一惊,赶忙使出一记龙抓手,生生抓住火狮子的前爪,一抡胳膊,将其掀飞而去。虽然暂时化解了危机,但星流云也不好受,他上身衣衫尽数化为灰烬,号称练到极致可以撕裂世间一切的龙爪手武装的毕竟只是星流云的双手,但那火焰的攻击可是全方位无孔不入的。
星流云旋身而回,才一个照面,便吃了个小亏,但他看上去并不恼怒,相反,眼神中有一丝戏谑时隐时现,他咧嘴一笑,道: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当年的手下败将啊,公孙公子,别来无恙啊。”
星流云拱手作揖,脸上的表情愈加灿烂。
公孙野虽然小胜,但却并不放松,面色依旧阴沉,寒声道:
“过去的已经过去,今日定要胜你!”
说罢,也不能等星流云还嘴,又是一记猛攻,
“千焰斩!”
一把火焰凝成的刀锋,再次凭空而现,迅速向星流云旋杀而去,这一次明显要比上一次强盛不少,因为周围温度又明显往上蹿了一大截。
站在一旁的萧聪也是微微一惊,看这模样,公孙野绝非草包,他非但不是草包,而且还是个惊才绝艳的怪才,因为对于天衍焚地掌和千焰斩这两门火道绝学,他虽不会,却早有耳闻,两门绝学极为难练,不但对体质要求苛刻,而且稍有不慎便会**其身,这公孙野能活到现在,并且将两门绝学练到如此程度,也算是走了狗屎运了。
“御龙在天!”
只听星流云口中也是一声暴喝,双手高高抬起,并在空中回旋一周,然后猛然推出,一条半尺来长的金色龙影,便向着公孙野奔腾而去。
焰刀遇上
龙影,刹那僵持,双双爆碎,一阵强烈的波动扩散而出,围观的修士急忙撑起光罩保护己身,萧聪看得入神,晚了一步,慌忙中将古剑立于身前,想不到能量波动扩散到古剑之处竟立刻如霜雪般融化,他才未受波及。
“今天小爷要是不修理你,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来吧,我也正想一雪三年之耻!”
这次轮到星流云先发动攻击了,
“降龙掌!”
这的确是一剂猛药,稍有不慎就容易将人给药死,要知道,星流云这一记降龙掌可是连老龙落不愁都拍懵过的啊。
一面金色的手掌在公孙野上方迅速显化,急速下降呀,随着手掌的显化,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迅速弥散开来,围观者有人惊呼,
“这一掌要是拍下去,还不得把人给拍死!”
公孙野扬起头,目光冷冽,并不慌张,他迅速对金色手掌连出三记天衍焚地掌,并将身体迅速向一边横掠而去,降龙掌轰然落地,烟尘弥漫中公孙野被余波冲了一个趔趄。
不待尘埃尽数落定,众人便已可隐约可见地面上就出现一个十数寸深的掌型印痕。
萧聪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中心,明白公孙野的三记天衍焚地掌原来不是为了化星流云的降龙掌,而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宝贵的时间,这样,一来可以化解危机,二来减少灵气的消耗,可见,此人不止实力不俗,还有着丰富战斗经验。
见公孙野被余波所震,星流云定不放过这个好机会,只见他步伐诡异,快速欺身上前,双手成爪,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直向公孙野的右肩,公孙野虽已察觉,但却躲闪不及,慌忙中双臂并于胸前用力往外撑,但同为玄真绝学的龙爪手岂是简单一分就可化解的?下一瞬,公孙野右臂被抓,星流云美颜含笑,稍一使力,公孙野双瞳皱缩,一阵龇牙咧嘴,看样子吃痛不小。
公孙野咬着死撑,竟不顾右肩剧痛,伸出左腿向星流云下盘扫去,同时双拳紧握,不带任何招式地向星流云猛搓而去,星流云不忙不慌,上身下沉,双腿并拢向上斜飞而起,飞起的双脚划出一个美妙的弧度,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公孙野的脸上,然后,他单手着地,在地上轻轻一旋,迅速起身,立地站定,而公孙野
脚掌擦着地面斜飞出数米,跌倒在地,面部青紫嘴角溢出了些许血迹。
“小样,跟小爷比武技!还差点。”
星流云一口一个小爷地喊着,就是一个市井小痞子,这让公孙野火冒三丈,同时也让自己刚才施展武技时的英气荡然无存,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恶狠狠的星流云那张厌恶至极的脸。
星流云见公孙野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抛了个媚眼,抻着脖子一副挑衅之色道:
“咋滴!不服再来!”
公孙野未动,还是恶狠狠的盯着星流云,但此时他的体表却有红雾升腾,他一字一顿寒声道:
“你不是喜欢近身搏击吗?好,我陪你。”
伴随着“噗”的一声响,公孙野的体表突然喷薄出一层火焰,在其体表燃烧不绝,周围的温度再一次于一刹那上升了一个台阶,周围的人大惊失色,
“这少年怎么了?会被烧死的!”
星流云亦是吃了一惊,可能也是万万没想到当年自己的手下败将公孙野,竟还有如此秘术,这不但让他打开了眼界,也让他渐渐用起心来。
“大焚天术!”
欧阳寻惊呼出声,他一动不动的望着场中的公孙野,牛眼睁得老大,一副不可思议之色。
听到大焚天术这一名字,萧聪也是微微一滞,他偷师百家饱读经书,知道的自然不会比欧阳寻少多少,传说,这大焚天术乃是火道中数得上的一流绝学,其档次不知要比天衍焚地掌和千焰斩高出多少,相应的,它的修行也更为不易以燃烧体内真气为元,化为赤火攻击对手,稍有不慎,便会落得形神俱灭的下场,关键是火焰威力高的吓人,稍有分神,就足以让施术者一失足成千古恨,根本就没得救。
但此法的妙处却也是也是不胜枚举,单是最基本的火道增幅,就算得上是个让人开挂般的存在。
火本无形,近身搏战,便可化形万千,纯粹的物理攻击所造成的伤害也会大幅度减小,另外大焚天术所形成的火焰会随着修为的提高发生质的飞跃,练到极致,其火可焚世间万物,传说就算是天也不例外当然,传说仅是传说,至今还无人练到过极致,所以此传说无可考证!
第七十章 化龙诀
“呵呵,有意思,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大焚天术到底有几分厉害!”
星流云光着上身,肌肉线条分明,长发无风自动,他目光冷冽,一股异样的气息由其身体为中心渐渐弥漫,围观者中竟有一种想要跪地膜拜的压迫感,星流云体表开始散发金光,一层细密的金色鳞片在其皮肤表面显化,他的手上慢慢长出了锋利的指甲,在午后阳光下闪闪发光,此时他就像一头直立的五爪金龙。
“化龙诀!”
冷筱凤目瞪口呆地望着场中的星流云,美目中流转的是一种复杂之色,
“星家多少年都未能有人练成此法了,怎么这个混蛋……这么年轻就练成了!”
欧阳寻看着场中的星流云,噤若寒蝉。
空地中的两人再次缠打在了一起,这一次是真的近身搏斗,星流云虽武艺超群,但他的化龙诀毕竟未练到一定火候,其甲不全,只能用手进行攻击,而公孙野虽然武技不如星流云,大焚天术也未能练到一定火候,但他身上的火焰却是覆盖全身的,可以对星流云肆意攻击,根本不用顾及身法和手段,几个回合下来,星流云看似渐落下风。
又连续大战了几十回合,期间,公孙野攻击不断,步步逼近,星流云只防不攻,节节后退,偶作迂回,幸亏星流云身法玄妙,不然此时非变成烤乳猪不可。
瞬间,两人再分开,各自退到空场的一边,公孙野体表烈焰升腾依然,只是此时颜色似乎淡了些,温度似乎也低了些。
转看星流云,这家伙此时看上去堪称狼狈,头发蓬乱,身上的鳞片有些已经焦黑,下身的衣服褴褴缕缕,满是破洞,但他看上去依旧神态自若,丝毫不显窘态,看来真是千刀万剐皆可有,士气不能丢!
萧聪站在远处,暗自斟酌,星流云的模样虽然要比公孙野狼狈得多,但他认为星流云明显已占上风,公孙野体表的火焰已经大不比从前,但星流云那双龙臂却依然熠熠生辉,这说明星流云的状态要比公孙野好的多,星流
云化龙诀性比较温和,但大焚天术却明显太过霸道,此时公孙野体内的真气怕是已所剩无几,胜败已成定数!
“天衍焚地掌!“
火狮再现,又一记天衍焚地掌向星流云这边袭来,星流云无畏无惧,扬起龙爪直接将之撕得粉碎,但在这种状态下,还敢使出天衍焚地掌这极费真气的玄宗绝学,这公孙野还真不愧是个一往无前的拼命三郎哩。
公孙野身上的火焰再次减弱,星流云微微一笑,看出端倪,再次欺身上前,公孙野火腿凌空一扫,星流云身法一滞,迅速抬起龙臂挡于面前,公孙野火腿毫无悬念的打在了星流云的龙臂上,一股灼痛自臂处传来,星流云咬紧牙关没出声,在腿臂相击的那一刻,公孙野明显是加速推动的灵气,加大了火焰的杀伤力,进而想要重伤星流云。
公孙野的大焚天术虽然霸道,但星流云的化龙诀却也不是吃素的。
火腿扫过后,星流云再次施展身法,迅速贴近公孙野的身体,公孙野火拳焰腿连连出击,但星流云根本不与之硬碰,只靠诡异的身法在其身边与之周旋,眼看公孙野体表的火焰越来越弱,星流云抓住机会,龙爪手迅速出击,抓住公孙野的肩膀,一个后仰便将其摔了出去,然后又是几个闪掠,跳到公孙野就要落地的位置,公孙野还未回过神来,便已被抓住双脚再次扔飞了出去,没有武技,没有身法,星流云这纯粹就是一种流氓式的打法,咬住不放,根本就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这的确是惊掉了一地下巴,包括萧聪在内,围观的人无不目瞪口呆,
“我靠,这样打也行!”
随着一次一次的被摔,公孙野身上的火焰越来越弱,最后尽数收回到了体内,这倒不是因为大焚天术已将公孙野的灵气消耗殆尽,只是因为公孙野已被摔得七荤八素不省人事,他哪儿还有念力控制真气来支撑这大焚天术!
星流云停手,身体恢复常态,只是与平常相比,此时的他再无以往的风流倜傥英俊萧洒,倒更像是个刚
从火灾中逃出来的幸存者。
他慢慢走到公孙野身前,用脚踢了踢后者的身体,道
“喂,天亮了,该起床了。”
公孙野悠悠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瞳仁里的是星流云笑眯眯的模样,此时在他眼里星流云是一怎样的存在无从得知,但观其脸色,怕是好不了哪儿去。
他迅速抬手防卫,但刚一动身,便是一阵龇牙咧嘴,光看表情就能对那种痛不欲生感同身受,他笨拙的向后移了移身子,满脸怨毒之色。
星流云未动,依然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样,人畜无害道:
“孩子,以后出门行事低调点儿,上了一课,不用客气,别了!”
他抬起右手,放在耳边摇了摇,表情亲切,甚是可爱。
但那映在公孙野的眼里,定是分外刺眼,甚至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辱,让他怒火中烧,却也让他无能为力,堂堂一大族的翘楚,这得多憋屈啊。
星流云转过身来,大摇大摆的向萧聪这边走,周围的人自动为其让出一条道,星流云走过来,对着冷筱凤林呲牙一笑,
“嘿嘿,够威风吧。”
不料冷筱凤白了他一眼,猛的甩过头去,顺便丢了句,
“人渣,没羞没臊,离我远点!”
说完头也不回向一边儿走开了。
星流云怔在原地,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萧聪慢慢凑到星流云耳边,略带调侃之意地小声说道:
“那个……老大,你这形象……这是人总得穿衣服吧。”
星流云闻言一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难得露出窘态,打了个哈哈,
“切,就跟谁没有似的。”
萧聪和欧阳寻在一旁小声偷笑,就连宇文丰都都微微扬起了嘴角,欧阳寻这次倒也大方,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套锦袍扬手扔给了星流云,一副财大气粗满不在乎的模样,当然,这锦袍自是出于欧阳寻之手,价值定是不菲的了。
第七十一章 圣城拍卖场
星流云条件反射般伸手接住衣服,怔了半响,然后一边穿衣服一边道: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连那玩意儿都能弄到。”
其实在欧阳寻掏出衣服的刹那,萧聪也有些挪不开眼了,说实话,那玩意儿确实是遭人羡忌,因为恐怕就算是皇族也拿不出多少,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拥有这种功能的,定是要数玄真界中最为难得的器物之一弥芥莫属了。
弥芥这类器物在玄真修士的眼中一向炙手可热,是公认的既不可遇更不可求的成神佳品,它由炼器师所炼,之所以珍贵,不仅是因为其祭炼之术尤为复杂,更多的则是因为它所需要的材料举世难寻,传说,各类修者修为提升到一定高度,会在念海中开辟出一块可以取代弥戒的空间,这个空间被称为藏玄,而炼制弥芥的一个主要原料就是拥有藏玄的强者的头骨,其他还有万年古兽遗骸和纳原石等物,因为其所需材料苛刻,一般的玄修者终其一生基本也没什么机会练练手,所以直至今日,此法已近乎失传,可就算将原料凑齐并寻得古法,也未必能够炼制成功,因为它的祭炼对修玄者的修为要求实在是太高,非离阳境以上不可,所以对于玄真界现存的弥芥,大多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
这弥芥虽被归为器物,但它却似器非器,因为极小的体积足以炼于修者的体肤之中,而不造成赘余,着实方便。拥有它的修者若实力不济切不可轻易显露,否则定会招来杀身之祸,比如萧聪就听说十几年前一名世家子弟误覆此辙,剥肤而死后被人弃之荒野,找到时连自己的亲生老子都没能认得出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以萧聪毒辣的眼力,他觉得欧阳寻的弥芥定是炼化在了掌心之中,所以刚才取物时才那么顺心如意,得心应手,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高调,这不完全是作死的节奏吗!
萧聪偷偷看了一眼周围,果然发现有几个在街角鬼鬼祟祟低声私语,可能是碍于星流云刚才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暂时还不敢轻易有所行动,但不能保证这周围也有高阶强者盯上了欧阳少爷的弥芥至宝,看来咱欧阳少爷这几天恐怕是要不得安生了。
待星流云换
好衣服,四人尾随冷筱凤离开,一路上,萧聪将灵识全面扩展,不出所料,在他的感应中他们被跟踪了,他不想惹是生非与人大动干戈,倒不是他真不想打,只是觉得对面的实力与他们相比似乎还真高上那么一星半点,知己知彼,方则百战不殆,他可没有赌博的习惯,所以,这老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萧聪开口道:
“星老大,这里有什么好玩热闹的地方吗?”
星流云右手磨砂着下巴,剑眉轻挑道:
“要说这个时候,恐怕也就是慕容家的拍卖场最热闹了吧。”
又是一个传世家族,看来这群英会的名声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那肯定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吧,不如我们去看看!”
萧聪眼睛放光,一脸兴奋之色,在天道轩里呆了整整十年,出来之后愈发觉得自己对外界实在是知之甚少,正好借此开开眼界,顺便还可能弄点什么好东西他一直相信这世界上从来不缺瞎了狗眼的人。
“这个……好吧。”
星流云再次露出窘态,搔着脑袋小声嘟囔着,
“最近手头有点紧啊……”
“没事,我们只是看看,只为增长一些见识罢了。”
“那走吧。”
四人追上了冷筱凤,一同向位于东北方向的一座厅殿走去,与其他建筑相比,这座厅殿表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景致和风格,四周建筑虽被修茸一新,但毕竟只是短期制作,纯粹是一次性应付性的掩饰,不用仔细斟品,便可发现其中的诸般瑕疵和浮躁,而这座建筑却如一头黑色的洪荒巨兽在一区乌合之众中昂首挺立。如果说不远处的演武场是一位王者的话,那它无疑是一位将军,在这大片的建筑群中力压三军。
走近一看,发现它整体以黑色巨岩砌成,周边饰以雕琢奇特的飞檐勾栏,黑色的瓦片尽显沧桑,但门庭和窗户却如雨后般干净明亮,使人感觉是在面对一个在风雨中屹立千年的修者,不由生出几分敬意。
萧聪望着那巨大的牌坊说道:
“这就是慕容家的拍卖场吗?似乎已经存在了
有一段时间了吧。”
“那是自然,慕容家怎么着也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他们的拍卖场必须遵从统一标准来建造,群英会每六年举办一次,这拍卖场在这屹立了三百多年,总共开放了还不到五十次。”
星流云双臂抱胸,兴奋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拍卖场是他家开的。
萧聪道:“看来这慕容家家背景也是很深的。”
“废话,同在蛮荒十家之列,这背景就算再浅,能浅到哪儿去?”
“不过话说回来,这慕容家族倒还真是比较特殊的,从来不参加玄真界中的家族和门派争斗,但碍于实力,其他家族一般也不会招惹他,说白了,他就是个后台很硬的商人。”
星流云进一步解释道。
欧阳寻在一旁揶揄道:
“慕容家有一大批死士,几乎遍布整个玄真,对于玄真界的一些险恶之地,他们恐怕是最清楚不过了。”
“为何?”
他自问自答道:
“慕容家靠开拍卖场赚钱,要想寻得宝贝,自然少不了对险地的涉足。”
萧聪点点头,人畜无害道:
“阿寻,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
欧阳寻闻言给了萧聪一个大大的白眼,撅着大嘴傲娇道:
“哼,拆我台!不仗义。”
几人见之,笑作一团。
这时,萧聪再次发现了之前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所以赶紧拉着几人进了拍卖场,五人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大厅入口,见有几人把守,他们面色严肃恭敬,但眉宇间却满是难以掩饰的几分傲气,且这几人修为都比较高,凭借敏锐的灵识,萧聪判定,他们修为至少在地阶之上,于是不禁在心里感慨道;
“唉,曾经沧海难为水啊,怪不得都当了狗了还那么拽!”
这慕容家出手倒也阔绰,但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慕容家的权威和谨慎,地阶上乘的高手只配在这儿做看门狗,何人胆敢造次!
一只手横在身,将萧聪一行几人拦下,把守者中左边一人冷冰冰地道:
“无宾笺者不得入内。”
第七十二章 宾笺
“宾笺?那是什么玩意儿。”
后边星流云和宇文丰都面面相觑,看来是从未听说过进拍卖场还需要什么宾笺的?
星流云破口大骂,
“狗眼看人低!以为我们没钱吗?”
蛮荒十族之一的星家大少爷,因为一个不知什么玩意的宾笺被慕容家的看门狗拒之门外,说出去也够可悲的。
把守在门口的人也不气,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如方才一般冷冰冰的说道:
“无宾笺者不得入内。”
他虽不气,但星流云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睁开你的狗眼看着,本少爷……”
星流云气势汹汹,话还没说完,但见欧阳寻分开四人的身体挤到前边来,用手搂住星流雨的肩膀,笑嘻嘻道:
“别生气,别生气,人家也是例行公事嘛,大家都是出来混的,都不容易,是吧。”
说着,又拍拍星流云道肩膀,
“喏,是这个吗?”
欧阳寻小人得志,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玉珏来,伸手送到了把守者的眼前,还不忘晃了晃。
星流云怔了半晌,对着欧阳寻的脑袋伸手就是一记响亮的五指山,
“丫的,故意的是吧!”
欧阳寻缩着脑袋连连陪笑,
“星老大,我不就慢了那么一小会儿嘛,别介意,别介意啊。”
把守者冷冷一瞥后,撤回之前挡在几人身前的手,道:
“请进!”
欧阳寻带着一干众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厅,当然其中就属星流云最为得瑟,这家伙是扭着屁股吹着口哨进去的,一副没见过世面又狗仗人势的摸样,着实将星家的面子丢了个精光。
“既然进入拍卖会需要宾笺,那么刚才那几个应该不会再跟来了吧。”
萧聪在心里想着,
“但那宾笺到底是什么东西?”
于是他忍不住问道:
“阿寻,那宾笺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星流云也来了兴趣,
“是啊,什么破玩意儿,我怎么不知
道!”
“嘿嘿,这个嘛,你们第一次来圣城,不知道很正常的。”
欧阳寻得意一笑,看似装傻充愣,实则是在卖弄,萧聪不禁在心里了一番鄙视,其他几人看着欧阳寻也是一脸不耐之色,其中就数冷筱凤对其最为不齿,
“不就是慕容家限量对外发放的八十一块宾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真不知道欧阳叔叔怎么会将它交给你这个二货,你丫的该不会是自己偷出来的吧!”
冷筱凤就像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对欧阳寻毫不留情的吐着毒液,欧阳寻满脸通红,刚才一脸的傻里傻气此时也尽数荡然无存,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那你脸红干什么。”
小凤儿那股子血战到底誓不言败不把人怼死不罢休的劲头又上来了,她抻着脖子继续毫无保留地向欧阳寻吐着毒液,眼看战事又要爆发性,星流云饶有趣味,宇文丰都微微皱眉,萧聪在心里暗叫头疼,于是赶忙移花接木,
“凤姐姐,你知道那宾笺是什么?”
“那是当然!”
冷筱凤扁着嘴唇点头如小鸡啄米,一种专属于小女孩特有的可爱韵味油然而生,
“那不妨说来听听。”
星流云的脸猛然凑到冷筱凤近前,挑着眉毛,媚眼狂抛,一脸狗像。
冷筱凤极不待见地白了他一眼,随手一推将星流云的脸推向了一边,但死皮赖脸的星流云还是一个劲地往上凑,冷筱凤无奈,抬起另一只手,不由分说便扇了上去。
然后,冷筱凤转回脸来,
“其实那宾笺也没什么用处,除了慕容家在玄真界设定的几个重要拍卖场外,在别处也就是废玉一块。“
她说的漫不经心,似乎这宾笺在她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不知她是厌恶慕容家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做法,还是真的不看重这些拍卖场的活动,
“圣城这里的拍卖场便是其中之一。”她顿了顿,补充道。
“那我家岂不是应该也有一块!好你个老头子,藏的够深的。”
星流云磨砂着下巴,眼睛滴溜溜乱转,连萧聪这种老实人都看
得出,这家伙肯定是又动了什么歪脑筋,冷筱风侧目而视,眼中尽是不加掩饰的鄙夷之色,诅咒道:
“败家子,六月里打雷怎么没劈死你!这老天也太不开眼了。”
几人走进大厅后随便找了位于中间的几个空位坐下,这是星流云的建议,他说太靠前过于显眼,太靠后怕看不真切,萧聪倒是无妨,他有尚未完全开启的武道灵瞳,就算坐在最后排,也能将陈列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但其他几个可能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会场很大,举目四望,能动的东西却寥寥无几,似乎这里除了桌椅还是桌椅,东北角有一个青年人和几个中年人,几个中年人正襟危坐,面色无喜无悲,青年人倒是落落大方,一副看似玩味又觉十分自然的爽划之像。萧聪悄悄发出灵识进行探查,发现几人的修为并不高,但却隐隐觉得那个青年人的气息里似乎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像是一种由内而外自然而发的高贵,又像是一种身经百战浴血厮杀后的平静,在**凡胎的包裹下,似是有一头猛兽静静蛰伏,
“王者!”
心头猛然一惊,他相信自己的感觉是不会错的,修为平平,但气质高贵,心如止水,除了王者还会是谁?他们虽不修行,但在多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中磨练出来的信念的力量才是最让人感到恐惧的东西,不是那个谁有一句话说的好嘛这世间最不容人直视的是太阳,其次是人心。如果招惹上这些人,可能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聪悄悄收回灵识,不再注意东北角的那几人,因为像这种人一般都有高手暗中保护,怕被别人发现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故意东张西望,像个不安分的孩子般道:
“怎么人那么少啊。”
宇文丰都淡然开口,
“时间尚早,人还未到齐,再等等。”
他像东北角那些中年人一样抱胸端坐,胸口放的依旧是那几乎从未离手的啸月,有时萧聪甚至怀疑,是不是木头连睡觉时都抱着它!
萧聪看了一眼宇文丰都,扁着嘴带着微微的失望道:
“哦,那就再等等吧。”
第七十三章 黑牛蟒的角
气氛一时沉静。
欧阳寻无疑是最耐不住寂寞的一个,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这家伙首先打开了话匣子,紧接着,谈论就像一场洪水般涌来,将几人迅速淹没,他们天南地北奇闻轶事谈得好不畅快,就连一向安静的宇文丰都都忍不住要不时插上一嘴,可见其所谈内容的魅力有多大。
时间过得很快,此时已有人陆陆续续从门口结伴进入,他们个个峨冠博带雍容华贵,但在气质上与东北角那几人比起来却是云壤之别,在萧聪眼里,东北角那几人**凡胎的包裹下隐藏的可能是头猛兽,但后续进来的这些人华丽的伪装下包裹的定是一摊下水,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稍微一抖,便可能臭气熏天,不可闻睹一群孤陋寡闻的无能之辈,靠着祖上的萌荫醉生梦死,殊不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耶。
星流云剑眉轻挑,思忖着道:
“九大家族和玄真各地的富商巨贾们似乎都来了,这场拍卖会不简单呀。”
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腰间干瘪的布袋,然后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心思缜密的冷筱凤恰好捕捉到了星流云脸上那一抹一闪而逝的尴尬,随即揶揄道;
“哟,手头紧了,诺,你爹不也在那儿嘛,儿子跟老子,一句话的事儿。”
星流云撇撇嘴,好像已习惯了来自于冷筱凤的无妄之灾,虽然脸上略有不悦,但像他这样的登徒浪子,可从来不觉得没钱是件丢人的事。
他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的将后背倚在雕花木椅上,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道:
“唉,钱不在多少,够花就好。”
萧聪微笑着看了眼星流云,心中对此大为赞赏,他就是喜欢星流云这种随遇而安似闲云野鹤般的悠然做派,尘世浮华喧嚣,有多少人能像星流云这般漠视功利,自娱自得,有时候拥有一颗赤子之心也未尝不失为一件好事。
萧聪环顾四望,竟在前排的位子上发现了秦管家,他心中自问,
“什么东西那么重要,父亲
连我都不让知道。”
这秦管家定是被父亲派来的,因为萧天宇说,他正是在秦管家的精心辅佐下,才将偌大的萧家管理得井井有条,秦管家在萧家的近二十年,他一直将其以兄弟相待,而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秦管家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萧家的事,甚至可以说从未做过一件错事。
萧聪对秦管家的忠诚深信不疑,父亲将事情交给秦管家来办,但是否让自己知道,或许真的不重要吧。
他不再多想,与其说他是相信于秦管家,倒不如说他是相信于自己的父亲。
人们陆陆续续从大厅门口进来,并且越来越多,已渐有座无虚席之像,
萧聪看着这陆陆续续进来的达官显贵,不由问道:
“怎么那么多,不是只有八十一张宾笺吗?”
冷筱凤扭头答道;
“人家也可以跟我们一样啊,一张宾笺带几个人进来。”
“在玄真界,慕容家发放的八十一张宾笺,不只是一件进入拍卖场的信物,它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种交往的手段。”
对于宇文丰都的话,萧聪略微能够听懂,物以希为贵,对于慕容家在玄真界的权威,这八十一张宾笺在寻常人眼中定是弥足珍贵,所以持有宾笺之人便能凭借这一特权,广结善缘,进而宾笺便变成了一种交往的手段,由此还可以提高宾笺,进而提高慕容家拍卖场的权威。
约莫半柱香后,会场门口慢慢关闭,周围一片黑暗,接着,一颗颗人头大小的夜明珠接连亮起,又使会场中的光线恍如白昼,但这里依然鸦雀无声,如死一般的寂静。
一个身材窈窕衣着华贵的美丽女人优雅的走上宽阔的展台,她身着红色的袍子,头发盘成碟状,身材修长丰硕,眼神迷离,艳唇饱满,散发着惑人的光泽,活像一只正在跳舞的狐狸精,那叫一个勾心摄魂。
萧聪隐约中听到一声声来自不同方向的急促而又沉重的喘息,心想此时定是有些人已按捺不住了吧,可人若是
连这么一点点诱惑都拒绝不了,那与单用下体思考的禽兽相比还有什么两样!不知不觉,他竟自觉也心生了诸般涟漪,于是赶忙用力甩了甩头,暗骂,
“他们怎样关我毛事!”
妖娆女人立地站定,在她身后,有两个身着黑衣的壮硕男人将一只木匣放在她身侧的沉香木桌上,而后退了下去。
妖娆女人将木匣的盖子打开,然后拨动机关,木匣的四壁“嗖”的一声缩进了木桌里。
一双三尺来长暗无光泽的牛角出现在人们眼前,台下传来一片嘘声,因为乍一看这对牛角实在不怎么样,它被放在那儿就跟大街上小商贩子摊上陈设了几年的牛角殊无二致。
“慕容家怎么会拿这种破玩意儿来糊弄人?”
星流云嗤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展台上的牛角,似乎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萧聪也好奇地看着,牛角虽看似普通,但他在他的灵识感应中,却有一种异样弥漫而来,似乎这对牛角的气息中带着几分沧桑古意,正如涟漪般一圈圈荡进他的心里。
他开启尚未完全修成的武道灵瞳,开始窥测这对让他心生异样的牛角,看着牛角上错综复杂的纹路,忽地想起了什么,他阅卷无数,对一些稀奇古怪之事略有了解,更重要的是,他算是半个个识货的行家,
“这竟然是黑牛蟒的角!”
萧聪张了张小嘴,一阵呆滞,据牛角上的纹路观察,他确信这对角是属于黑牛蟒一族无疑,那是什么层次的存在啊,莫说此族之强悍为一般绝世强者所不敌,单就论他们生活的极寒之地,天阶上下又有几人能够去得!而且就这对牛角的体积来看,此黑牛蟒生前定是个活了上万年的庞然大物。
妖娆女人站在展台上笑而不语,台下或有人正襟危坐,不动声色,或有人痴望着展台上的修长身影,垂涎欲滴,还有人如萧聪这般望着牛角,也许他们也知道这是对黑牛蟒的角,质地坚硬,胜过玄铁,是炼器的上品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