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节 缺陷
第一百二十五节缺陷
“各位，我介绍一下。”主持人说道。“这一位是拜伦公爵的长子，拜尔海姆子爵。”
“大家可以直接叫我拜尔。”拜尔海姆略带谦逊的行了一礼。“很高兴见到各位。”
他口吻很客气，但是那种盛气凌人的姿态已经铭刻在他骨子里了，所以哪怕此刻是他用自己最谦逊的态度，也自然而然的表现出一种傲慢。
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他不应该在这里的，大家都知道，拜伦一党已经被女王宣布为叛逆，剥夺了领地、职务、爵位和财产。至少在理论上是如此。拜尔海姆是拜伦的儿子，自然不会例外。别的不说，如果让人知道他此刻在这里，他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在座的各位也必然要被牵连。
当然，这个震惊持续的时间很短。在场的人无不是商会高层，换句话说，都是经过大场面的，这件事情虽然出人意料，但是也仅仅是出人意料罢了。
“好吧，拜尔子爵，”沉默良久之后，有人开口了。那是一个看上去大概五十来岁的女人——大家都要承认，性别歧视在人类社会中无所不在。单单她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来参加这个会议，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是对她个人能力的最佳诠释。“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大家对我抱有警惕心，但是，这是毫无必要的。”拜尔海姆，或者按照他的自称拜尔，说道。“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确实是一个正确的策略，但是沿着一条注定要通向悬崖的道路前进，却是愚蠢的选择。大家认为呢？”
“你的意思是，拜伦公爵必胜？”那个女人微笑了一下，“拜尔子爵，说句实话，两三个月前，我也抱有同样的想法，但是现在，事实胜于雄辩。我已经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不那么有自信了。”
“哈……说的很对。每个人都知道，我们的小女王居然出人意料之外的度过这半年。说句实话，不仅对你们，对我也是如此。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啊。”拜尔倒是很大方的承认了这一点。“但是我希望大家明白一个事实……过去这半年，对我们的小女王来说，与其说是困难的结束，不如说是一切刚刚开始。”
拜尔海姆明显继承了拜伦的那种说话风格。他的话极能煽动人心，此外，他提供的证据也是极有说服力的。事实上，小女王这样窝在鹰隼城不动绝不是什么最好的选择，相对于她目前的财政状况，近卫军团实在太庞大了。她的这种行动，本身就说明了她的虚弱。确实，她成功的偿还了所有的到期债务，但是明显这也是她的极限了。否则的话，她怎么会病急乱投医的把原本中立的一帮地方领主全部变成了叛贼呢。
然后，拜尔海姆慢慢的罗列出了拜伦一方的优势。大大小小，林林总总。各种各样真真假假的情报和数据。事实上，单从字面上而言，他几乎没说多少谎话，因为事实确实是如此。拜伦已经和各地领主缔结盟约——由于小女王之前宣判，这个原本很困难的事情如今变得很容易了。
当他这番滔滔不绝的演说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都承认，拜伦在政治、军事、财政等等所有方面都占据了压倒性优势。之所以他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完全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延，拜伦的优势还将进一步扩大。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除非我们艾修鲁法特伯爵能找到一座金山，或者干脆的点石成金。否则他绝无任何可能摆脱这个危局！”
……
“阿嚏！”艾修鲁法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的身体虽然寒暑不侵，但是有时候却也会莫名其妙的打喷嚏。按照一种根深蒂固的迷信，这是因为有人在别的地方念叨他的名字。
这个喷嚏让他的手抖了一下，直接让他正在写的一个字变得更加歪歪扭扭。不过这个小小的歪扭不影响他的笔迹，因为对于精灵文字，他的书法可距离“漂亮”相隔十万八千里呢。
这是一份由伊瑞伯的领主，精灵王子艾修鲁法特亲笔签署的，关于允许持有文件者在伊瑞伯进行任何一种合法贸易的许可文件，许可时间为一年。因为艾修鲁法特已经重复的写了很多封这种信，所以他现在写起来很熟练，并不花太多时间。
几分钟后，他就完成了这封信，然后在信的尾端用精灵文字签署上艾修鲁法特的大名。
说起来很可笑，这样一封成本不超过一个铜子的信，却能轻而易举的拍卖出上百万金奥利的高价来。这封信的全部要素，也就是一张纸，一份信封，几滴墨水，再加上他花费十分钟书写罢了。
哪怕是传说中“点石成金”的魔法，也比不上艾修鲁法特这么写信。
艾修鲁法特将信装好，放在自己办公桌的桌角。嗯，阿金那边对于这种东西是无限欢迎，越多越好。但是艾修鲁法特自己要注意节制，因为要是这种许可文件真的大规模出现的话——或许会引起精灵们的怀疑。
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可以肯定那位精灵王子已死。或许是一场无人知晓的战斗中遭遇不测，或者是大海上一场可怕风暴的结果，亦或者其他什么理由。因为艾修鲁法特明明是个人类（当然关于这一点，其实他自己都不是很肯定，但是至少他没有一对尖耳朵），他却拥有精灵王子的记忆。
根据那个“灵魂残缺”的假说，精灵王子艾修鲁法特已经不幸遇难。他灵魂的碎片携带着部分记忆，进入了人类佣兵艾修鲁法特的身体。艾修鲁法特不记得精灵王子的出生、父母、童年日常生活诸如此类的细节，但是至少他还记得如何用精灵文字写出一份许可证明。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事实上，“灵魂残缺”的这个假说能够完美的解释艾修鲁法特脑海里那一堆莫名其妙的记忆。唯一不能解释的就是吸血鬼。当然，这一点其实还是说得通的，因为按照教会的说法，吸血鬼是一种不死生物，是一具实际上早已经死去的腐尸，由于黑魔法的力量和强大意志而行动。所以吸血鬼这种东西并不能以正常生物的角度来解释。
此时窗外夜色正浓。艾修鲁法特来到了窗前，凝视着夜空。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他曾经无数次这样凝视着夜空。
这个时候，有人突然开始敲他房间的门。来人一开始的时候是推门，但是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之后才开始敲门。
艾修鲁法特来到房间门口，在开门的时候将身体隐藏在边上。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来拜访他。要么是一个带来紧急消息的信使，要么意味着一把淬毒的匕首。以拜伦的性格来说，只要有可能，他不会放弃这样简单解决问题的方法。
他猛一把拉开门，召唤凋零之剑的秘密魔法已经在他的脑海里翻腾了。但是在门口的并不是他预想中的陌生人，而是一个他很熟悉的身影。
是小丫头来了。
“陛……”艾修鲁法特想说话，但是他已经没有继续说话的机会了，因为小丫头跳起来，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艾修鲁法特，你回来了！”小丫头贴在他脖子边喊着。艾修鲁法特的目光越过小丫头的后背，看到那个佝偻的，披着黑色斗篷的身体。
是婆婆陪着小丫头来的。此时此刻，尽管小丫头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女王，但是婆婆似乎什么也没看到，保持着那种老人惯有的微笑。
话说来，这位婆婆原本就不是一个靠谱的人。否则的话，怎么可能配合小丫头偷偷溜出王宫，在危险的大街上转悠呢。
“你回来怎么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小丫头终于松开胳膊，站在地上。她并不是正常的装扮，相反更像是上床后再爬起来的样子。因为她身上穿着的这件应该是睡裙。
“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自从小女王移居到拜伦的摄政大臣府邸后，不管是侍女还是卫兵的数目都大大缩减了。实际上，现在在这座府邸里负责保护工作的，只有一小队，二十名普通的士兵。
“什么样的事情？”小丫头问道。
“我们要开始战争了。”艾修鲁法特说道。“战争……真正的战争。”
也许是“战争”这个词让小丫头联想起了什么，她咬了一下嘴唇。
“他们告诉我，我之前那个命令完全是败笔。这等于为拜伦输送援军。”小丫头轻声说道。她尽力让自己用平静的口吻说出这句话，但是实际上却还是流露出了些许的焦虑。
“没错，他们说的很正确。”艾修鲁法特把婆婆迎进门，然后把门关上，反锁。
“那为什么你要……”
“陛下，你应该知道，草长得越密，割起来就越省力。”艾修鲁法特说道。“我们的国家允许贵族拥有私人军队，修建坚固的堡垒要塞。八十多个贵族，就意味着至少八十多座要塞。哪怕以最乐观的方式，也得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一一攻陷。当一个人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和权势的时候，他一般会不顾一切的奋战到底。”
“你的意思是，”小丫头被艾修鲁法特这些话所迷惑。“想要摧毁他们？”
“是的，必须摧毁他们。”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整个人类世界中，除了我国之外，没有一个国家的贵族拥有如此之大的势力。您应该从那些书籍——那些由学者撰写的游记、历史考证亦或者其他的一些书里知道这一点。我国的贵族都拥有独立的兵权，能够在自己的领地里颁布自己的法律，此外还能修建能够抵抗长期攻打的坚强要塞。而这些权力全部都是没有法律限制的——除了金钱和时间之外，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他们扩大军队，修建更多的城堡。”
“这是一个明显的缺陷，是加鲁纳斯短期内统一格鲁尼留下的后遗症。”艾修鲁法特站直身体，对着小丫头说道。
第一百二十六节 矛盾
第一百二十六节矛盾
“但是……这是加鲁纳斯留下来法律啊。”小丫头认真的回答道。“而且是统一战争结束之后制定的法律。他那样的贤者制定的东西，应该是有目的的吧？”
“虽然我这么说很有一些自吹自擂的意思，但是在我个人的自我评价里，即使我没有胜过加鲁纳斯，但是至少不会比他更差。加鲁纳斯虽然是一个贤者，但是毕竟也只是一个贤者，还算不上圣人。”
这不是艾修鲁法特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以前从来没有如此的**裸。
“拜伦之所以能够发动那样的叛乱，无非也就是依托于自己的势力。根据情报，我们的拜伦公爵已经拥有超过三万人的部队，和近卫军团不相上下，甚至更多一些。但是，在他的野心暴露之前，他的这种做法却完全合情合法，没有任何人能够指责他。”
艾修鲁法特停下，凝视着小丫头的面孔。或许是因为他说话的语气缘故，小丫头看起来有点不安。
“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单单杀掉拜伦是远远不够的。加鲁纳斯没有完成的工作，就由我来完成吧。”
“要怎么做？”
“战争，唯一战争，才是一切的终极裁决。”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杀光他们，事情就结束了。”他用毫不掩饰的口吻说道。“当然，如果要册封新的贵族也没关系，但是必须加上法律的各种限制。”
他原本以为小丫头会露出为难的神色，或者至少会迟疑个半天。但是小丫头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立刻就点了点头。
“我同意你的判断。”小丫头很严肃的说道。
“我正在考虑和准备。”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会需要很多时间，很多精力。今天晚上我会拟好一些人事的计划，明天早上我会来正式觐见您。”
他这句话中的意味很明显了，小丫头虽然很想和艾修鲁法特再亲近一点，但是却也不得不告辞离开。
“婆婆。”在离开艾修鲁法特的办公室之后，小丫头轻声的问老妇人。“艾修鲁法特为什么突然变得对我如此冷淡。”
“陛下，您忘记啦。他可是一路旅途刚回来呢。”婆婆柔声的说道。“虽然他是一个强壮的男人，但是现在恐怕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除此之外，他还必须要整理计划。他刚才不是说了吗？陛下，他现在为您竭心尽力呢，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没错，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小丫头稍微低落的情绪立刻恢复回来了。
艾修鲁法特确实正如他所许诺的，一大早来请求觐见小丫头了。他来的时间非常凑巧，因为小丫头正在吃早餐。
按照礼仪的要求，一个女王在吃饭的时候是不接受臣下的觐见的。这种事情确实比较少见，因为哪怕一个识趣的普通人都不会在邻居用餐的时候去打搅他。对国王来说更是如此。如果真的出现此类偶然，那么这位没有选对时间的大臣必须在外面等待。
但是小丫头和艾修鲁法特之间，早就不是普通君臣的关系了。至少在小丫头自己的心里是如此的。所以虽然是早餐时间，艾修鲁法特依然获准进入。
艾修鲁法特进来的时候，看到小丫头坐在餐厅中间用餐。
以国王的标准而言，这是一间狭小的餐厅和一餐平凡的早餐。小丫头坐在一张小桌子的上头，桌子上此时放着六七个碟子。她一边精致浅显的咬着一个苹果，一边看着进来的艾修鲁法特。女王的早餐的主要内容是香肠、面包和牛奶，以及几色水果，独自一个人在用餐。
如果有外人在场的话，就能很容易的看出，传说小女王经济情况窘困绝非空穴来风的谣言。
餐厅门口是两个站岗的普通卫兵，艾修鲁法特没有看到拉莉亚，不过他相信这并不是因为拉莉亚失职，而是她在故意避开艾修鲁法特。自从上一次见面之后，拉莉亚都在刻意不和艾修鲁法特见面。如果要下达什么命令的话，艾修鲁法特必须通过罗蒂雅来转达。
艾修鲁法特在房间入口位置站住。因为这间用餐厅真的很小，比布拉西安的双胞胎原本那个庄园的餐厅还小。只要两个成年人就会显得有点拥挤了。
“艾修鲁法特……”小丫头看到艾修鲁法特的时候，那副表情似乎是想要站起来拥抱他，不过也许是考虑到门口两个卫兵的缘故，最终她还是没有动弹。“有什么事情想要报告吗？”
“陛下，我有一些人事方面的请求。”艾修鲁法特说道。“我想辞去财政大臣一职。”
小丫头震惊而困惑了一秒钟，但是他马上的想起艾修鲁法特昨夜的说法，所以她立刻明白这个“辞职”的意思并不是艾修鲁法特打算离开她，从此不干了，而只是想要换到一个更合适的职位上去。
话说回来，艾修鲁法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军人，而不是财务人员。他之所以会担任这个职务完全是因为形势所迫罢了。
“啊，虽然如此，”小丫头眨了一下眼睛。“但是财政大臣的职务……”
“我有一个合适的代理人选。”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事实上，我听说了一件事情，您打算让前任内务大臣，现任布拉西安总督，艾林恩侯爵来担任首相一职吗？”
“啊，确实是的。”小丫头老实的承认。她手里捏着苹果，但没有再咬下去。“怎么，这个职务任命不合适吗？”她有些不安的看着艾修鲁法特。她知道艾修鲁法特也是来自布拉西安，莫非两个人有不愉快？
“不，事实上相当合适。”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听说当年艾林恩侯爵忠于职守，最终受到拜伦的排挤，而被赶到布拉西安当总督……其个人的操守和能力无可置疑。此外他年纪虽然大，但身体还很健康，应该是很合适的首相人选。我之所以提及他，只是一个偶然罢了。因为我要提名的那位财务大臣人选，也是来自布拉西安。也许他们可以同时上任。”
“啊，你打算推荐给我的那一位叫什么名字？能够让你如此看重？”小丫头问道。
“她的名字叫雪莉。”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女的？”小丫头愣了一下，女性的大臣可不常见。“她是干什么的？嗯，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认为她可以……担任这个职务？”
“以法律的角度来说，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平民。”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但是我相信她在能力足以胜任……而且值得信任。至于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嗯，说句老实话，她是我妻子。”
苹果从小丫头的手上滑落，掉在地上。但小丫头宛如不觉，她甚至没有多看那个苹果一样，而是呆呆的看着艾修鲁法特。
“妻子……可是……可是……”小丫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着。“你的个人资料上，写着的是‘未婚’啊！”
她很肯定这一点，因为她曾经亲自去斯卡德拉那里调查过艾修鲁法特的个人资料。作为女王的贴身卫士，艾修鲁法特的个人资料必须登记在册，由斯卡德拉亲自撰写。
“啊，严格意义上说还不算妻子，只能算我的未婚妻。”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有四个未婚妻，她是其中一个。”
“四个……”小丫头重复了一次这个词。这是一个很平凡无奇的数字，但是此刻却如惊雷一样让人昏眩。
“嗯，直接任命或许有点不妥，所以我建议，可以先让她代理财政大臣职务，等待日后……”艾修鲁法特说着，突然之间，他发现小丫头有点不太对劲。
“下……”小丫头低着头，似乎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就算以艾修鲁法特的听觉也听不清楚。
“陛下，您说什么？”艾修鲁法特问道。
“下……下……下流！！！”小丫头酝酿了好几秒后，终于发出了一声怒吼。
“下流！！！无耻！不要脸！给我滚出去！”
在这声怒吼之后，门口执勤的卫兵目瞪口呆的看到盘子、碗、杯子、勺子、毛巾、牛奶、面包、水果、坐垫、叉子、书籍诸如此类的东西雨点一样的飞出了餐厅门口。接着艾修鲁法特在这密集的打击下狼狈不堪的退出了房间，身上整齐的衣服被牛奶染白了，而一块奶油小蛋糕则在他的头发上终结了旅程。
房间实在太小，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也无从闪避如此之多的密集攻击，只能踉跄的退出去。小女王一直到手边再也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可丢的时候才停下手。她的力气还不够大，否则的话，她毫无疑问连自己的椅子都会丢出去的，桌子也不会例外。
“滚出去！”小丫头喊道。
艾修鲁法特停下了脚步。“陛下，看来你的情绪不稳……那我先告退了。”他回答道，同时从头上拿下那块原本是餐后小点心的奶油蛋糕。他说话的口气还比较冷静，但是眼下这副样子，实在是很狼狈。
“站住！”小丫头又气又怒。“谁……谁允许你走的！”
“你不是刚才让我滚的吗？”艾修鲁法特完全搞不懂小丫头的逻辑。叫他滚蛋的也是她，叫他不许走的也是她。
“我不许你走！”小丫头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哭，但是又像是愤怒到了某个极限。
第一百二十七节 如此
第一百二十七节如此
“艾修鲁法特大人。”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从边上响起。艾修鲁法特侧过头，看到的正是老婆婆。这位老妇人在宫廷中的地位非常超然，一方面她完全没有任何权力，但是另外一方面她又完全不受任何限制。“您还是先离开吧。”她微笑着说道。
“但是……”艾修鲁法特犹豫了一下。
“其他的事情，先交给我吧。”婆婆回答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人找您呢。对了，让他们陪你离开比较好。”她冲着两个站岗的卫兵示意了一下。
因为艾修鲁法特兼职宫廷大主管的缘故，所以这些卫兵都是由他安排的。调动卫兵本来就是他权责之内的事情。所以很快的，两个卫兵随着艾修鲁法特离开，老婆婆走进餐厅，进去自后顺手将门带上了。
小丫头已经完全没有女王的威仪，刚才的怒火也已经无影无踪。此时此刻，她就像一个普普通通受委屈的小女孩一样，在抽抽搭搭的哭泣着。
“婆婆！”四周没有其他人，所以她扑到了老婆婆的怀里，大声的哭起来。
……
艾修鲁法特花了一点时间才让自己能够见客。说起来，还多亏他眼下处于工作居住一体状态，他的住所和办公室相隔很近，所以换一套衣服实在花不了太长的时间。
求见财务大臣的是三个陌生人。艾修鲁法特不记得他们的脸，但是却认识他们身上的制服。这三个人都是那些大商会的人。
之前拜伦就是从这些商会那里借了大笔的钱（当然是以女王的名义），导致现在王室负债累累。因为这个缘故，几乎每个人都在等待着小女王垮台的那一天。
主客见面，按照习惯，自然是客套了几句。三个人中领头的那一位自我介绍名字叫卡格博，并且向艾修鲁法特出示一份相当复杂的授权转染的证明书。根据这份证明文件，这位叫做卡格博的男人已经成为六七个商会的债务处理代理人——专门针对王室的欠债。
这种事情很常见，阿金在闲聊中就曾经向艾修鲁法特谈及了债务处理的事情。有很多商会都经营放贷的生意，但是放贷都是有风险的，万一放出去的贷款有无法收回的危险时，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商会就会将这份债券卖出去，然后就产生了这种“债务处理代理人”。
表面上这些人是商会的成员，但是实际上是这种人出钱买下了债权（通常是以债权总额的百分之六十左右的价格）。想也知道，这种人绝不会让自己蒙受损失，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他们就会竭尽全力的追债，使用所有的合法不合法的手段把钱追回来。
“请问，诸位找我有什么事情呢？”双方客客气气的自我介绍结束后，艾修鲁法特问道。“难道女王陛下已经被认为是一个不能履行自己债务的人了吗？我身为财务大臣，似乎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呢。”
“伯爵大人。”卡格博很客气说道。“至今为止，虽然外界有种种传闻，但是我们的女王陛下始终都能按时的偿还债务，从未拖延。”
“那就得了，既然如此，那么诸位找我又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艾修鲁法特问道。“如果诸位是胆心违约问题……那么至少也要等到债务到期的时候才能说吧。”他说道。“这个月，还有下个月，我印象中，似乎没有任何一笔债务到期呢。”
“是这样的，伯爵大人。”卡格博说道，“这里有几笔债务，是那种可以‘提前还贷’的类型的。”
言毕，他向艾修鲁法特出示了几份文件。
借款有很多种类型，有的有抵押担保的，有的没有；有的有各种附带的条件，有的没有；有的有限期还款的要求，有的则允许无限期的拖延，只需要按时支付利息即可。卡格博出示的几个文件正是最后一种。这是一种比较宽松的借款，只要按时支付利息，本金可以“经双方磋商，延期归还”。说句实话，就是允许无限期的拖下去。也只有特殊的顾客，才能享有如此的待遇。
所以这些借款，原本并不在还钱的计划范围内。
卡格博清楚的看到艾修鲁法特明显的皱了皱眉头。
这才是正常反应。任何人都知道，格鲁尼的女王现在欠着巨额的债务。说句实话，这半年按时履行还债就堪称奇迹了。事实上，人们同样知道这些债务的源头都是拜伦，大部分欠债都是在他担任摄政大臣的时候欠下的。拜伦还在台上的时候，他使用“延期付款”的方式来拖延，每次都是借一笔新款还一笔旧款。但是如今国内政治局势动乱，这种方法就完全的行不通了。
“但是这笔钱，嗯……按照规定，应该是一年一算才对。”艾修鲁法特仔细的看着相关的条款。“眼下没有理由让我支付。”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在手中的纸上上下打量着。他现在理解为什么当初这些债务会有这种无限期归还的条件了，商人们可不是傻瓜，无利不早起。这份借款文件上有各种各样有利于他们的条款，包括税收减免，政府减少干涉，法律倾斜等等。
几份文件的合计借款为六百万金奥利，但是想来，商人们这几年因为这些有利条件而省下的钱恐怕远不止六百万了。艾修鲁法特这个财政大臣慢慢的明白为什么这几年来格鲁尼的财政收入只有这么一点了，想必这些借款合同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接下去的对话就变成了双方各执条款的一部分，以有利于自己的那个角度来解释，争执不下。商谈许久之后，最后唯一达成的共识就是“改日再进行细致的讨论”。
不过卡格博似乎也没有希望一次性就解决这个债务问题，至少他带着两个随从告辞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任何失望的神色。
在他们走后，艾修鲁法特迅速脱掉了自己华丽的外衣，换上一套平常得多的旅行者衣服。在他扣扣子的时候，一名侍从正好从外面进来。
“大人，您要出去？”
“嗯，我要去商贸区见一个朋友。”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如果有人问起我，就告诉他们，我大概在午餐时间回来。”
“您要回来用餐？”
“不，我会吃了再回来。”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艾修鲁法特这些话倒是完全的实话。他急匆匆的离开了，快速的赶往商贸区。经过拜伦和艾修鲁法特的轮番打击，绞刑架上虽然多了一堆冤魂，但鹰隼城的治安却一下子有了飞跃的提高。至少艾修鲁法特一路行来没有任何麻烦，很快他就来到了商贸区一栋四层的大厦楼下。现在，这栋大厦外面挂着“卷轴商会”的牌子了。
阿金确实是一个商业方面的天才，在他找到自己的经营业务（以及筹集了股份）之后，他的商会就用最快的速度的发展着。此时此刻，整个大厦看起来宛如一个蚁巢，职员们如忙碌的蚂蚁一样，进进出出，热火朝天。而阿金也有了一个大老板的派头——艾修鲁法特看到阿金的门房里有着超过十个听差，在大厦楼下也看到了三辆随时待命的马车。
艾修鲁法特来的时间正好，阿金恰巧在自己的顶楼办公室里忙碌着办公。艾修鲁法特推门进来，阿金立刻抬起头。
“啊，亲爱的朋友。”阿金热络的向艾修鲁法特打招呼。“很高兴你能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不能来找你吗？”艾修鲁法特随口问道。
“啊，艾修鲁法特，这不是一个好习惯。我们必须节约时间，彼此充分利用每一点时间……须知时间就是金钱，金钱统治世界。”阿金认真的向艾修鲁法特灌输着自己那套可敬的哲学理论。
“好吧，阿金，”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其实我是想要请教你几个问题。这个……不会收费吧？”
有些人会在现实中迷失自己，有些人是永远不会迷失的。阿金无疑就是后者。他不仅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还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啊，艾修鲁法特，说这句话你就太看不起我啦！”阿金喊道。“难道在你眼里我真的是一个财迷吗？”
“确实如此。”艾修鲁法特一边回答一边在阿金对面的沙发——也就是那些供客人坐的沙发上坐下来。
“……好吧，你是对的。”阿金回答道。“不过放心，好朋友一辈子打八折，我不会做这种没品的事情的。当一个人来到金山脚下的时候，他要是还盯着路边的几个铜板，那他就是一个没救的大傻瓜了。”
“阿金，你最近生意情况怎么样？”
“情况非常好！”说道这个，阿金一下子变得眉飞色舞。“艾修鲁法特，你知道吗，这个市场居然超过了我最乐观的预计。你知道我发展了多少大客户吗？”他嘴里熟练的报出了一大堆艾修鲁法特听过或者没听过的名字。“看看这么多，这么达官显贵，这么多朱门甲第，全部都成了我的客户。我不得羡慕你一下，由于你正确的投资，现在你会获得大大超过你预料之外的分红收益。”他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不过阿金确实是一个圆咕隆咚的胖子，脸部更是如此。所以他不管是什么样的笑容，都会给人一种憨厚老实的感觉。
“我想知道一下，我们的那个特别买卖……进展如何？”
“啊，说的这个，我不得不归功与你了。艾修鲁法特，我们劣等传讯卷轴卖出去了，而起卖得很好。事实上，客户们第一时间都是选择这种，除非是这种劣等卷轴没货了，他们这才买普通的卷轴。”
“那么，教会那边有没有察觉这个呢？”
“他们当然察觉到了。”阿金奇怪的反问。“你该不会认为他们傻瓜吧？”
第一百二十八节 潜伏
第一百二十八节潜伏
“阿金，你向我许诺过要保密的。”艾修鲁法特正色说道。“这桩买卖只能你我知道。”
“放心啦。”阿金回答道。“我以商人的名誉发誓，我们的秘密保持得很好。”他解释道。“教会的人问过我这事，我则告诉他们，这完全是一种商业上的手段而已。目的是产生薄利多销的效果。两种卷轴其实都是一样的。他们完全接受了我这个解释……话说回来，艾修鲁法特，你到底是动的哪门子脑筋啊！”
“只是我个人的一些计划罢了。”艾修鲁法特微笑着回答道。“我们约定好保密的。”
“我只是不理解罢了。你这样高价将传讯卷轴买入，低价卖出……”阿金有些不安的问道。“这算不算贪污公款啊？”
“阿金，这个事情你就不用关心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至于贪污公款……嘿，我是财政大臣，要怎么用钱还不都是我说了算？”
“艾修鲁法特，我只是提醒一下而已。你可千万不要忘记，我们商会来说，你可是大股东啊。”阿金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艾修鲁法特，如果你能保证长期进行交易，那我愿意再降低一点售价，提高一点回购价。”
“那当然更好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对了，福诺罗斯城那边的生意如何？”
“一切都很顺利。”阿金回答道。“不止是福诺罗斯城，到处都是一样的。”
虽然是很短的时间，但是阿金的工作可以说卓有成效，现在商会的销售网已经遍布了整个格鲁尼，而且还在持续的扩展中。
说句实话，魔法卷轴是一种易于运输，易于保存，而且价值较高的商品。这使得阿金的生意不需要大量的人力畜力，不需要组织庞大的商队来进行运输贩卖。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的缘故，他的销售开展并没有受到太多运输条件的限制。
阿金这个生意选得非常巧妙，使得他不但能够赚钱，还能和其他商会保持相对密切的联系。魔法传讯虽然昂贵，但是却有着其他方式无法匹敌的优势，那就是迅速。不需要翻山越岭，不需要快马驿站，只需要简单的使用一个卷轴，就能将相关消息安全而隐秘的发送到目的地。众所周知，只有专业的魔法师才能制作传讯卷轴，或者是以魔法传讯，但是接收魔法传讯要求就低得多了，稍微经过魔法训练的人都能做到。甚至有传说，有些天赋异禀的人可以在未经任何训练的情况下接受魔法传讯的信息。
“拜伦公爵也买了？”
“他不仅买了，而且还是个大主顾呢。艾修鲁法特，你该不会在意这件事情吧？对我们来说，买卖就是买卖，和个人恩怨什么的无关……”
“啊，放心。”艾修鲁法特满脸笑容。“在这个方面，我绝不会让你为难。你说的对，顾客就是顾客，和个人恩怨无关。我虽然和拜伦关系不好，但是我和拜伦的钱可没有任何仇恨啊，对不对？”
“说的太对了！”阿金一拍桌子。“艾修鲁法特，你真的不该当什么大臣。来当我的合伙人吧，我们可以创造出一个伟大的商业奇迹的！”
“等我干完了，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的。”艾修鲁法特说道。“阿金，我记得你上次对我说的那些商业封锁的事情。银鱼商会是幕后的真正主导者？”
“啊，没错。”阿金回答道。“那一次封锁，确实是由银鱼商会牵头组织起来的。其实也就是对方干的太过火了，几乎所有的商会都蒙受了损失。那种情况下，只要有人带头，肯定是一呼百应的吧。不过我个人感觉这不算是好事情。”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商人是斗不过士兵的。”阿金抬头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的回答道。“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而已。你还记得被你干掉的那个奴隶贸易商人吗？虽然坐拥万贯家财，你派了一队士兵上门，就直接把他抄家灭族了。所谓的跨国商会，似乎看上去很强大，但是说到底也只是商人而已。在一个正常的国家里，国王有能力将任何商会的势力连根拔起而不必担心后果。商业封锁对付小势力还行，但是对付七国中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不可能的。我们应该做的是韬光养晦的赚钱，而不是高调的露头，引起别人的提防和警惕。”
“归根结底，商业也是国家的一部分。国王和商人之间，并没有任何本质的冲突，彼此完全可以和谐共存。国王用武力对付商会也好，或者商会用封锁来对付领主也好，都谈不上是胜利，最多只能说两败俱伤，杀人一万自损八千。”
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
“阿金，你确实是一个很有眼光的商人。但是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智者，还有愚者。更糟糕的是，后者的数量要比前者多上太多了。”
“啊。”阿金看向艾修鲁法特，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艾修鲁法特这些话另有所指。
“我想知道一件事情，”艾修鲁法特说道。“你以前和我说过……你已经估算出了旧有的传讯卷轴储存量？”
“当然了”阿金立刻回答道。“艾修鲁法特，我这个市场调查可不是花一天两天来做的啊。虽然我不敢保证百分百准确，但是应该上下浮动不会很大。你知道，传讯卷轴这种东西，零买实际上要比批发的少。那些大客户的使用量其实都是相对固定的，所以他们每次都会购买几十乃至几百份传讯卷轴慢慢用。毕竟，批发的时候总是能打个折扣不是？”
“嗯，旧有的传讯卷轴……我的意思是，旧有的卷轴什么时候会被耗尽？”
“嘿，艾修鲁法特，你的意思是他们什么时候开始使用那些‘劣质’卷轴？这个你就弄错了。按照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人们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总是会优先消耗那些质量较差的物品。”
“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开始在用了？”
“当然，我可以肯定。”阿金回答道。“艾修鲁法特，该不会……”他警惕的左右看了一下，确定外面无人偷听。“你卖给我的那些卷轴不能使用吧？你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了？”
“不，它们能使用。”艾修鲁法特避实就虚的回答道。“而且我保证它们可以完成它们的使命。”
阿金也知道艾修鲁法特这么做一定有特别的理由。不过，说句实话，阿金虽然有好奇心，但是他更是一个聪明的人。只要这样能够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他又何必非要刨根问底呢？那又不会让他多赚点钱。
“阿金，我们是朋友吗？”艾修鲁法特突然问道。
“当然了。”阿金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立刻回答道。
“关于我们这笔买卖买卖……这件事情，你决不能告诉任何人。”艾修鲁法特说道。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了。
“我以商人的荣誉发誓。”阿金回答道。“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说的。”
“嗯，事实上，我这里有两样东西。”艾修鲁法特从口袋里摸出几个信封来。“阿金，这些是伊瑞伯贸易的许可文件……和你之前拍卖的一样。不过，这差不多是我最后几份了。你可以自由的选个好时机，把它们拍卖掉。相关款项……嗯，偷偷的送给财政大臣，不管到时候那个人是不是我。当然，拍卖费用一切按照正常来计算。”
“啊……艾修鲁法特，你的意思是……”阿金有些吃惊的看着艾修鲁法特，后者将信封直接放在办公桌案头上。
“还有这个，”艾修鲁法特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写的委托书，由我亲笔签名认同的。我将全权委托你作为我在卷轴商会股东会议上的代表。”
“艾修鲁法特……你这个……这个……太……太不好意思了……”阿金居然也脸红起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艾修鲁法特是大股东，在商会的股份中占据四分之一。如果艾修鲁法特将一切委托给阿金，就意味着阿金将在这个商会的股份中占据绝对优势。换句话说，不管是正常运营还是股东会议上，阿金都会成为那个说一不二的人。
“当然，里面我也写清楚了，如有分红收益，请你为我暂时保管。”艾修鲁法特说道。
“放心，”阿金拍胸脯保证道。“好朋友一辈子打八折，我一定会算好利息的。”
“利息就不必了。”艾修鲁法特说道。“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你觉得，各大商会联合起来，对鹰隼城进行商业封锁，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啊，”阿金一边小心的收起艾修鲁法特的委托书，一边想了想。“我想机会不大……这么说吧，只要我们的小女王能按时偿还债务，那就肯定不会发生了。如果不是引起公愤，商人才不会做这种毫无利益可言的事情呢。”
“那么……如果出现一些有争议的债务呢？我的意思是同一条款，可以有不同的理解。虽然我们现在的商业合同措辞越来越严谨，但是出现这种情况毕竟是难以杜绝的。”
“这个……”阿金已经明白艾修鲁法特的意思。“是某几个商会的债务如此，还是所有的借款合同都有同样的问题？”
……
“今天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罗蒂雅问道。她有着敏锐的观察力，所以能够察觉小丫头眼角的泪痕。当然了，罗蒂雅最初打算不提这件事，但是问题是小丫头不仅是眼角有泪痕，而且还面色苍白，心不在焉，连说起话来都是驴头不对马嘴的。
小丫头毕竟还太年轻，藏不住心事。
第一百二十九节 小城
第一百二十九节小城
“身体不舒服吗？”罗蒂雅问道。
“不，我只是……感到心痛。”小丫头勉强的回答了一句。几乎是下一瞬间，她想起今天的事情，眼睛里再一次情不自禁的出现了泪花。
“心痛？”罗蒂雅这样的人当然一下子就猜出了真相。“我记得……艾修鲁法特是昨天回来的。今天早上你们见过啦？”
小丫头低下头，发出了小女孩委屈的呜咽声。
“他……他……他居然有妻子了，而且是四个！”下一瞬间，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了。
“你说什么呀？”罗蒂雅都有些吃惊。“什么妻子？”
“艾修鲁法特呀！他有四个妻子了！”
“啊……”罗蒂雅自己也愣了楞。“说句实话，我还真的不知道……他自己说的？还是其他人告诉你的？”
“他自己说的。”
“你的意思是……他说自己有四个老婆？四个？”罗蒂雅琢磨着，“奇怪啊，这不对头。”
“哇……他亲口承认的！他要让其中一个来这里，代理财政大臣的职务！”
“可是……我记得他和我说过，他是未婚的啊。”罗蒂雅叹了口气。“说句实话，如果他真的结婚了，那么他肯定会带家眷来鹰隼城上任才对。他又不缺那么几个钱……”
“四个都是他的未婚妻！”小丫头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她的表情一半是悲伤，一半是愤怒。“实在是太下流，太荒淫无耻了！”
“啊啊……这个，贵族娶多个妻子，好像也不算什么特别的事情吧。”看到小丫头这幅表情，罗蒂雅有点想笑，但是不知为何却笑不出来。“嗯，比如说我们婆婆……她可就是……”
每个人都知道婆婆是小丫头祖父的情妇。按理说这件事情可以由此推彼，不过很明显，小丫头这样初恋受挫的女孩是不会讲任何道理的。
“婆婆是婆婆，和这件事情无关。总之艾修鲁法特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一定要……”
“能娶多个妻妾可是贵族的特权呢，不正是你封他当一个贵族的吗？”
“如果早知道他是这么一个荒淫无耻的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册封他的！”小丫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么对于他的这个建议呢？”
“当然是否决啦！”小丫头恶狠狠的说道。“我怎么能让这么一个女人来当我的财政大臣呢！哪怕是代理也不行！”
“说句实话，陛下，我倒觉得你不应该这么看待这个问题。”罗蒂雅回答道。“你说，如果你否决了这个人选，那么那个女人会来鹰隼城吗？”
“这个……应该不会吧。”小丫头想了想，回答道。
“那还不如让她来这里，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问问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成为艾修鲁法特的未婚妻的。说句实话，这件事情本身透露着蹊跷。”
“怎么蹊跷了？”
“嗯，陛下，以我个人的经验来说，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是很平常的事情，到处都能看到。要说一个男人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嗯，按照一位哲学家的话，人的精神领域其实是很广大的，一个对象不一定能够填满。所以一个男人同时喜欢上两个女人也不算稀奇。但是一个男人同时喜欢上三个女人……这就算是极其罕见的事情了。至于一个男人同时爱上四个女人……至少我在鹰隼城混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事哪怕不是绝后，至少也是空前的。”
“你的意思是……”小丫头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光彩。
“婚姻这种东西，并不一定是自主的。”罗蒂雅回答道。“相信你一定能明白。你知道他的未婚妻都是些什么人吗？我的意思是指出身来历之类的。”
“嗯，据说好像是格里芬家族的……人，应该是某个旁系中的旁系，连贵族身份都没有的女人。好像是两姐妹一起嫁给他。”说道这个，小丫头依然有些咬牙切齿。
她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艾修鲁法特的婚约之类的事情和罗蒂雅说了一遍。这些事情是婆婆告诉她的。其实这些也谈不上什么特别的秘密，只是小女王没有去打听罢了。应该这么说，她之前完全没有朝着这方面考虑过，否则的话她早就知道了。当然，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想问题也没有这么全面。
“格里芬家族……啊，这个名字耳熟。对了，不是那个自称王族旁支的名门望族吗？”
“什么王族旁支，他们自吹的。”小丫头嗤之以鼻。“根据马克雷米兹家族的记录，他们只不过和马克雷米兹家族的祖先有过联姻而已。那是上溯很多代的事情了。格里芬家族的人只是喜欢自吹自擂，抬高自己的身价而已。真的要认真说起来，不管怎么算继承顺位，也轮不到格里芬家族的人头上。”
虽然格鲁尼建国不过百年，但是实际上王族，也就是马克雷米兹家族的历史要悠久的多，已经传承了数百年。格里芬家族也是如此。不过眼下，这两个家族出现了明显的区别。如今马克雷米兹家族虽然是格鲁尼的王族，但是却人丁凋零。小女王之所以能未成年就成为女王，完全就是因为托这件事情的福——因为其他合适的继承人甚至还在吃奶。而格里芬家族却枝繁叶茂，繁荣昌盛，不仅在格鲁尼，在提比略也是如此。
“说起来，如果是艾修鲁法特为了前途而许下婚事，我不会奇怪的。”罗蒂雅说道。“有时候，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小丫头突然想到了艾修鲁法特过去和她说的一些有关于婚约的话，让她呆了一呆。
“……有时候唯一方法，就是和某个别人安排好的结婚对象结婚。”当时艾修鲁法特似乎是这样对她说的。难道那是有感而发？
“而且，”罗蒂雅看着小丫头，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未婚妻和妻子之间……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哦。妻子的话，没有合法的理由，是不能离婚的。而未婚妻的话……那就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种情况了。哪怕是单方面解除婚约，也不是不可以的哦。”
……
黄昏，整个小城笼罩在夕阳的金色光芒下。
由于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雨，所以此时城郊的草地上还有三分潮湿，道路上倒是全部干透了。在郊外的马市上，马匹贩子们正在进行一天内最后一笔交易的争夺。
一位年纪大约六十来岁，身穿深灰色连衣长裙的老妇人成为了争夺对象。这位老妇人没戴帽子，头发按照传统在后脑盘成一个圈，身边跟着几个身穿制服的仆人。虽然她没有佩戴任何醒目的首饰，但是她身边的仆人就是她身份和财产的最佳说明。
如果艾修鲁法特在场，他立刻就能认出这个老妇人正是玛丽安伯爵夫人，或者还有另外一种称呼，既玛丽姨妈。
“夫人，我这匹马体格健壮，能够夜以续日的赶路……”
“我这几匹马血统优良，它们的耐力非常出色，可以……”
商人七嘴八舌的努力推销自己的马。玛丽安伯爵夫人来到马市的时候就说清楚了，自己要出一趟远门，所以需要两匹体格健壮，特别是耐力出色的马。
布拉西安虽然是一座小城，但是它却是一座日益兴旺的城市。在城郊的马市里居然也有一些出色的马匹。这场客户的争夺战持续了一段时间，但是最终还是有一位马商拔得头筹，将自己的两匹骏马卖出了一个不错的价格。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整个格鲁尼王国可谓风云变幻，但是对于这座偏远小城而言，似乎一切都没怎么改变。唯一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就是大家对于局势的变幻都有些看不懂，所以整个城市从上到下都显得有些茫然。
其实不止是不来西安而已，整个郡，甚至整个省都处于这种茫然状态中。整个格鲁尼如今可谓四分五裂，各自为政。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内战的迹象，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战争恐怕是无法避免的了。
布拉西安在立场上，无疑是支持鹰隼城的小女王的。可惜的是，这里距离鹰隼城太遥远了，此外还被几个“叛乱”领主的领地所截断。如果真的发生战争，那么它就会和鹰隼城完全断绝联系，所以它压根无法为那位女王提供什么帮助。当然了，就算它和鹰隼城近在咫尺，它能提供的帮助也很有限。
不过，这座原本注定默默无闻的城市，现在却似乎和这场风云产生了一定的关联。这个联系来自两方面。一方面是布拉西安的总督，艾林恩侯爵。这位老人是前任内务大臣，一度被认为是赶到布拉西安这座小城养老的，现在却已经接到女王的密令，要求他交卸总督职务，赶赴鹰隼城。传说他将被任命为新的首相。
另外一方面来自艾修鲁法特，这位布拉西安本地的乡绅贵族（艾修鲁法特因为是“入赘”，所以也被认为是本地人了）在帮助女王击败叛军的过程中表现出现，已经被任命为财政大臣。财政大臣有时候又被叫做财税大臣，哪怕是对政治一无所知的人，都可以从这个名称理解到这个职务的重要性。
玛丽安伯爵夫人满意的离开了马市。她的马车没有掉头回家，而是朝着小城城门而去。在晚霞的余晖尚未散尽的时候，她的马车就来到了小城中心的总督府门前。
这位老妇人并不是突兀上门拜访的。在她下车的时候，总督府门口的听差就热情的迎上来。他们早就知道这位老妇人要来了。
“艾林恩侯爵在吗？”玛丽姨妈问那位迎上来的仆人。
“总督大人正在他的会客室等着您。”那位仆人回答道。
第一百三十节 介绍
第一百三十节介绍
艾林恩侯爵确实在会客室里等着。对这位总督有所了解的人就会知道，他的年纪实际上没比玛丽安伯爵夫人大上太多，但是就外表看起来，他至少要老上二十岁。别的不说，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明显得多。
不过，容貌归容貌，艾林恩侯爵的身体却还是很硬朗的。至少，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完全没有那种老年人的迟钝，相反动作敏捷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一个年轻人。很难说他一直都是如此还是最近刚刚爆发出这种活力。
布拉西安消息灵通的人都已经知道，这位老贵族原本是因为和摄政大臣拜伦政见不合，矛盾重重，最后被排挤到（或者用一个不客气的词：流放）到这座小城来。然而命运无常，世事难料，原本注定要在布拉西安养老，终此一生的老贵族现在却爆发出人生的第二春——拜伦倒台半年之后，露维雅??安洁尔??马克雷米兹女王已经发来诏令，让这位老贵族立刻动身去鹰隼城，因为他即将被任命为首相。
“玛丽安伯爵夫人，很高兴见到您。”玛丽姨妈走进会客室的时候，艾林恩侯爵正等得有点不耐烦。“您的事情……”
“都办妥了。”玛丽姨妈回答道。
“啊，真的是太麻烦您了。”艾林恩侯爵真心诚意的表示感谢。“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真的不知道会被拖延多久。”
“举手之劳罢了。”玛丽姨妈回答道。“毕竟，对我来说这不算什么。我原本就要去鹰隼城。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非常感谢。我能冒昧的问一句，您的准备情况如何？”
“三辆车，”玛丽姨妈回答道。“每辆车安排两匹拉车马。足够让我乘坐并且携带行李了。此外我还雇佣了二十人的随身队伍，每个人配备一匹马。除此之外还准备了十匹马，以备路上更换之用。”
“夫人，我们必须考虑到中途发生种种意外的可能，如果那些叛贼察觉我们的行动，事情很可能变得……必须使用武力来解决。您那二十位雇佣兵可靠吗？”
“他们都是来自斯提吉亚地区的骑士。”玛丽姨妈回答道。“我想是绝对可靠的。到处都说他们虽然沦为雇佣兵，但是依然保持着骑士高贵忠诚的本色。”
“斯提吉亚的骑士？嗯，那应该很可靠了。那么我再次冒昧的问一下，我们预计的出发时间……”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在黎明，或者夜里出发。不管是马、车还是随从，现在都呆在我侄女的城堡里。我知道您希望尽可能的隐蔽，所以我建议由您挑选一个时间，悄悄的来到我侄女的城堡，如何？”
“好主意。我认为事不宜迟……明天……后天黎明出发怎么样？”
“我没有意见。”
“再次向您表示我的感谢，亲爱的夫人。”
“您无需如此客气。首相大人。”玛丽姨妈微笑着回答道。“怎么说，您会成为我那位侄女婿的同僚，希望您能用您的经验，多多关照他。”
这番见面到此结束。几分钟后，玛丽姨妈回到了她那辆著名的马车上。伴随着“快点去城堡”这样一个简单的命令，马车夫立刻调转了车头，朝着城外飞驰而去。
在布拉西安城外，有一座本地出了名的的豪宅。那是一座漂亮、精致而且醒目的城堡。它曾经是本地一个叫做戴尔的乡绅贵族的产业，但是众所周知，戴尔举家搬迁走了，这座城堡被转卖给了艾修鲁法特。后来艾修鲁法特本人去了鹰隼城，所以这座城堡就由他的未婚妻们居住着。而艾修鲁法特的未婚妻，正是玛丽安伯爵夫人的侄女。
在过去，很多人都很奇怪玛丽安伯爵夫人居然会把自己的侄女嫁给艾修鲁法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雇佣兵。虽然说这是因为父辈定下的婚约，但是双方的条件明显不匹配。特别是两姐妹同时嫁给一个丈夫更让很多人都猜不透，想不明白。因为熟悉此事的人都知道，玛丽安伯爵夫人自己没有子嗣，所以对这两个侄女可是非常关心爱护，视如己出。
不过现在，每个人都私下羡慕玛丽安伯爵夫人那出色的眼光。因为艾修鲁法特这个人真的非常杰出，他在布拉西安不过一两年，就成为本地的名人和数一数二的富豪。他去了鹰隼城，才一年时间，就让自己成为了财政大臣，得到了伯爵的头衔。
马车沿着布拉西安良好的道路迅速前进。这位车夫有着熟练的驾车技术，就算天黑车速也没有减慢。所以不需太长的时间，马车就来到了城堡的门口。
玛丽安伯爵夫人的车是附近相当有名的。所以城堡的看门人看到了这辆车，就立刻明白来访者是谁。不需要太长的时间，玛丽安伯爵夫人就来到了城堡的主人起居区里。
特别要说明的是，由于侄女婿不在的缘故，这段时间以来，玛丽姨妈没有住在自己家，而是住在这座城堡里。
一个穿着女佣服装的年轻女人迎面走来。在看到玛丽安伯爵夫人的时候，她立刻停下脚步，低头行礼。
“法娜，她们在里面等我吗？”玛丽姨妈说道，法娜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说话。其实她不是哑巴，但是因为某种魔法诅咒的缘故，她的声音只有少数人能够听见。这个“少数人”之中包括玛星见和星刻，但却不包括玛丽姨妈。
“好，你只管去忙吧。”玛丽姨妈快步向前，现在的她已经对城堡内部的布局非常清楚，哪怕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了。拐过一个小弯之后，他来到了会客室。
除了法娜之外，其他三个人都在这里等着。
“姨妈！”双胞胎看到玛丽姨妈进来，立刻起身迎接。“事情……”
“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玛丽姨妈开口说道。“今天明天好好休息，我估计出发的时间应该是明天晚上。到时候艾林恩侯爵会来和我们汇合，我们一起上路。”
“道路上的情况呢？”
“根据我打听来的，”玛丽姨妈回答。“目前道路畅通，好像还没有人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但是女王已经将……那几位领主全部宣布为叛贼。换句话说，普通商人们可能可以通过，但是我们就不一定。如果他们知道我们的行动，甚至会特意发动攻击。你瞧，我们找来这么多雇佣兵没有白费功夫。”
斯提吉亚盆地的北部和格鲁尼相连，所以经常有失去领地（或者干脆是出远门历练）的骑士沿着这条路进入格鲁尼。他们虽然是是很受欢迎的雇佣兵，但是靠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找上一批倒也不算太难。
此时此刻，数十名雇佣兵已经住在城堡里。如果有人去马厩看看的话，就会发现城堡的马厩现在已经变得相当拥挤。
“但是姨妈，为什么您非要和艾林恩侯爵一起行动呢？”
“那个老古板吗？”玛丽姨妈回答。“其实不是我找他，而是他找上了我。哎，我不晓得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去王城的计划的……但是既然他知道了，而且提出同行，那我也没办法拒绝。算了，以后怎么说他也是艾修鲁法特的同僚，让他欠个人情总会有好处的。事情就这样吧，我要先去休息一下，奔波了几天，累死了。”
“等一下，姨妈……这个……艾修鲁法特只是让雪莉过去，我们过去……合适吗？”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玛丽姨妈奇怪的反问。“不管合适不合适，你们一定要过去。我有预感，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您是怕我们的安全吗？但是艾修鲁法特说，我们在这里要比鹰隼城安全……”
“不，我不担心安全的问题。”姨妈回答。“拜伦那个小家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他不会想方设法来抓你们以威胁艾修鲁法特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个小家伙明明是个坏蛋，但是又坏得不彻底。说句实话，如果他真的无所不用其极，杀人放火绑架勒索殃及无辜什么的统统都干，倒是会变成一个很难对付的人。但是偏偏这家伙又不是这样的，总是指望着用着光明正大的手段达到肮脏无耻的目的。我之所以会让艾修鲁法特去鹰隼城，就是我知道这一点。”玛丽姨妈说道。“因为我知道，哪怕他认出了艾修鲁法特，也绝对不会使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暗害他，而会努力的使用一些就算不正当，至少也合法，就算不合法，也不留下明显证据的手段。他可能会偷偷派人下毒暗杀政敌，但是绝对不会把人骗进他的府邸，然后乱枪打死，然后硬说这个人行刺他被击毙。用一句话来说，他无耻，但是又不是无底线的无耻。归根结底，就是他胆子很小，只有在看上去万无一失的的情况下他才敢动手，没有以小博大的冒险精神。当然，如果他很有眼光，这未必是一个缺点，可是他的眼光……哼……鹰隼城的政变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但是，姨妈，其他的领主或许会……”
“都是一帮没眼光的人罢了。”玛丽姨妈回答道。“不用太担心。如果他们有眼光，他们就会第一时间选择战队，要么支持拜伦，要么支持小女王。但是偏偏他们却想要中立。现在好了，在小女王眼里，他们已经是叛贼。在拜伦眼里，他们却是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才投奔到自己阵营的，不值得另眼看待。总之就是指望着两头投机，结果变成了两头受气。总之，这件事情我决定了，我们一起去鹰隼城！我就不信到了那里之后，艾修鲁法特还会赶我们离开！”
说完这句话，老妇人朝着里面的房间走去。
第一百三十一节 失意
第一百三十一节失意
“嘿，亲爱的伯爵大人。”一位身材矮小而肥胖，穿戴着绣金长袍的男人对着艾修鲁法特远远的打着招呼。“您又来了。”
这一位正是闵德，这个小宫廷的礼仪大臣。
七国的官僚制度大体相似，但是细节方面也有一些区别。比方说“大臣”。虽然有很多官员都可以被冠上“大臣”的称呼，但是实际上他们之间地位差异相当悬殊。地位最高的就是那一群能够列席御前会议的人。御前会议的主持人是国王，这个会议实际上就是整个国家最高的决策机构。比如说艾修鲁法特现在的职务，财政大臣，就是这种类型的重要官职。他有资格列席御前会议并且在国家的各种大事上发表自己的意见。甚至有很多决策，必须参考他的意见。而闵德这个“礼仪大臣”的地位就差上了很多，因为除非特别情况，否则他压根无权列席御前会议。
事实上，所谓礼仪大臣，本来应该是首相的部下。当然，此时此刻首相的位置空缺，所以闵德某种意义上就是暂代了首相的一部分职责。
“您又来求见女王陛下了？”闵德满脸堆笑的问道。
“没错。”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从对方的神色里看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艾修鲁法特已经很少去关心别人的神色了。
“女王陛下又拒绝了您的求见？”闵德的笑容挤得更多了。
“是啊。”艾修鲁法特说道。大概现在整个鹰隼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吧。艾修鲁法特，这个曾经身为女王贴身护卫的暴发户，依靠着关键时刻的表现而一跃成为新宫廷的核心，甚至一度成为“一个人的御前会议”。但是现在，他已经明显失宠于小女王了。因为连续数日来，艾修鲁法特要求觐见小女王都被拒绝了。而且这并不是因为身体不适之类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吧。伯爵大人，您来的真不是时候。”闵德回答道。这句话完全是一种欲盖弥彰。
“也许吧。”艾修鲁法特回答，然后转身想走。
“对了，伯爵大人，”闵德突然问道，“听说……您已经不再兼职宫廷大主管了？”
“是啊。”艾修鲁法特轻描淡写的回答。他是真的不在乎，但是这并不影响别人将他的这种态度看成是伪装。
说句实话，自从拜伦政变之后，宫廷大主管这个职务哪怕不是变得有名无实，起码也是无足轻重了。这是很显然的，原本的王宫居住着上千人（包括三百名禁卫军），大小官员几十个，此外还要接待大量的各地客人，接收各种情报，还有各种宗教或者政治的活动。因为如此，所以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的工作永远都很忙碌。但是现在，整个王宫（如果这座前摄政大臣府邸能够算作王宫的话）里工作的人只有寥寥几十个，也压根就没有外交接待之事，更谈不上什么王室活动了。原先的情报工作，现在也随着拜伦带走了所有的人员而中断了，至今尚未恢复——现在的格鲁尼，已经没有余力关心他国的事情了。
艾修鲁法特被免掉宫廷大主管的职务，就事论事而言，其实压根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是去掉一个没太大意义的职务罢了。但是这样的职务任免本身就是某种预兆。嗅觉灵敏的人已经察觉到其中的问题了。
“嗯，现在没太多的事情。”闵德说道。“宫廷大主管一职就算空缺着，也没什么关系。”
“我也这么认为。”艾修鲁法特已经对这番对话不太耐烦，所以他再一次想要离开。
“艾修鲁法特伯爵大人，您这幅样子，好像要出去？”
“没错，我要去近卫军团那里。”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因为我虽然是财政大臣，但是还兼着近卫军团的指挥官呢。”
“啊，我记得……那个……巴兰卡……”
“他是‘暂代’的。”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
看着艾修鲁法特快步离去，闵德原地愣了半天。此时附近正好没人，所以让他能够有足够多的时间思考艾修鲁法特的这句话的意义。说句实话，在一个别有用心的人眼里，任何本来无意义的事情也会变得很有意义。
……
两个朋友坐在酒馆靠窗的桌子前，无声的酌饮着。窗外，残阳如血。
“最近王城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埃辛问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拜伦公爵就不再通知埃辛去开会了。所以他的消息马上就变得闭塞起来，很多事情都要靠着打听流言，或者是问克里奥才能知道。不过这件事情埃辛倒不感到意外。如果将拜伦手下的人按照来历分成两个派系的话，那么福诺罗斯城的派系已经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拜伦从鹰隼城带回来的人，正在慢慢的被排挤走。
抛去这个大势不谈，拜尔海姆的事情也严重的影响了埃辛的地位。现在，拜伦手下几乎每个人都已经知道埃辛已经没有前途可言了。除了真正的知心朋友之外，有谁会和一个再无前途的人见面聊天呢？
话说回来，现在埃辛的情况已经不错了。起码由于他之前主动请缨断后的表现，使得拜伦对他有所眷顾。至少他还拥有一份职位，还有薪水可拿。很多随着拜伦公爵从鹰隼城撤退到福诺罗斯城的人，现在都陷入困境了。因为他们的人数确实很多，偏偏福诺罗斯城这里并不需要这么多公务人员。
最后，拜伦公爵颁布了一个新的命令，那就是按现有职务发放薪水。当然，名义上还弄出了什么考试竞争之类的花头。但是每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拜伦的真正意图。要知道最初来到福诺罗斯城的时候，他们可是拿着和鹰隼城职务同样的收入的。
这些人眼下还能度日，但是未来恐怕不怎么光明。因为一方面，鹰隼城的小女王对于他们追随拜伦的行为咬牙切齿，视他们为叛乱者；另外一方面，拜伦已经认为他们没有利用的价值，所以不再关心他们的死活。
当初他们跟着拜伦走，恐怕也没料到眼下的这种情况吧。
“没什么消息……”克里奥回答道。“拜尔去鹰隼城，目前还没有回来。其他的情报方面，好像鹰隼城有传闻说小女王和艾修鲁法特闹翻了。”
“啊。”埃辛发出了一声毫无意义的感叹词。再怎么闹翻，艾修鲁法特的命运也不会比这些选错了主子的鹰隼城官员要差。
“这种酒的价格多少？”克里奥抿了一口酒，问道。“说句实话，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别问我，反正它不是最好的那一种。”埃辛有些沮丧的回答道。“你知道，我现在只能领取军饷，没有骑士的俸禄了。更好的酒我喝不起……如果你不喜欢，那么你可以自己买点好的来喝。”
“你也已经不是骑士了。”克里奥笑了一声。这是真话，因为在拜伦的政变失败之后，鹰隼城的小女王早就将包括埃辛在内的一大帮人宣布为叛贼，剥夺了爵位。不过在他们刚刚来到福诺罗斯城的时候，拜伦公爵还会按照原先的贵族爵位发放俸禄。
“是啊，我已经不是骑士了。”埃辛举起酒杯，将它举高，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下。“而我的那位同僚……艾修鲁法特却已经出人头地了。他现在已经贵为伯爵，还成了小女王的财政大臣。”
“那是他用命换来的。埃辛，你就别嫉妒了。”克里奥说道。“那种情况下，换成是你，你会舍生保护女王吗？”
“不知道。”埃辛回答道。“富贵险中求。如果是我的话……假如我知道这么做会有这样的丰厚的回报……我……也许也会做出和艾修鲁法特一样的选择。像我们这种人，本来就应该用性命去赌一把，才有短时间内出人头地的机会。”
“哎，别这么悲观了，埃辛。你知道我们的小女王撑不了太长的时间的。”
“说句实话，我已经不太相信了。”
“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撤退的时候带走了国库所有的钱……事实上除了那些欠债单之外，我们拿走了所有的东西。我们的小女王现在肯定财政紧张得吃一块面包都要分成三份。”
“啊，克里奥，你说的我都知道。”埃辛说道。“不过……我清楚的记得，拜伦公爵刚回到福诺罗斯城的时候，他说小女王撑不过一个月。然后他改口成撑不过两个月……然后是三个月……然后是四个月……现在已经变成八个月了。同样的话，在听了这么多次后依然没有兑现，任何人都有权怀疑一下这句话的真假，你说对不对？”
“埃辛，说句实话，那简直就是奇迹。就连拜伦大人也不懂为什么我们的小女王还有这么多钱。”
“我也不懂，但是我至少知道事实。事实是，我们的女王陛下还在鹰隼城过得好好的，我们那位忠诚的艾修鲁法特已经成了伯爵和财政大臣……哦，他还兼任宫廷大主管和近卫军团指挥官。而我们两个……”
埃辛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杯子。他杯子中的饮料在阳光下，呈现一种略微浑浊的状态。稍微对酒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是说明酒质地不佳最明显的证据了。
“……却只能喝这种酒了。”埃辛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知道，眼下的情况不是拜伦公爵的本意。”克里奥回答道。“至少，他兑现了对你的承诺。你说要军职，他给了。”
“没错，给了我一个好军职，让我带着几个士兵看守仓库。”埃辛再一次晃了一下酒杯，“同时也让我能够喝得起这种酒。我确实应该感谢他，其实我们这些跟着他从鹰隼城来的人中，有些已经连这种酒也喝不起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藏起一笔款子以备不时之需，那些平时没有积蓄，又无法在激烈的考试中赢得职位的倒霉蛋，情况恐怕比埃辛说的还糟糕了。
克里奥看着埃辛的脸，那张脸上泛起的红晕清楚的说明，埃辛已经有几分醉意了。
第一百三十二节 密信2
第一百三十二节密信2
尊敬的将军大人：
此时此刻，我是在鹰隼城向您写这第二封信的。和上一封信一样，这封信应该是在绝对密封的情况下送到您手上，而不是通过魔法通讯。
首先向您介绍一下我自福诺罗斯城到鹰隼城这段路途所见所闻。从这段路上所看到的情况来说，格鲁尼国内远比我预想的要平静。事实上，如果不是我对这个国家的情况如此了解，我甚至不会相信我现在在一个发生内战的国家。
道路上很畅通，各地的基本秩序都维护的很好。路上大大小小的商队不断。根据我路上了解到的情况，不止是这个区域，全国各地似乎也没有发生那种原本不可避免的变动和混乱。相反，最早的时候，人们疯狂囤积粮食和日用品的风潮反而降低了下来。
将军大人，我得向您特别说明。这场内战，这场政变以及发生的种种事情，简直就像是一场闹剧，一场发生在高层之中，能够被普通百姓当做传说的玩意。在拖延了这么长时间，而各方面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之后，国内的普通人，那些普通的农民、商人、工匠之类的紧张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他们中很多人都认为这场变动最终将以谈判来解决。正如之前说的，确实也有这种可能性（尽管这种可能性只存在于理论上），小女王和拜伦可以和解的。一场联姻就可以将一切完美的结束。
当然，我个人完全不赞同这种看法。以我掌握的情况来判断，眼下这种情况完全是一种暴风雨之前的短暂平静。诚如您之前所说的，如果我们的小女王继承了马克雷米兹家族勇武善战的血统，她就绝对不可能和这些叛贼妥协。这场斗争，必须要到一方完全倒下，完全被消灭而告终。
当然，从另外一方面而言，拜伦也是如此。他想要的并不是将自己的血统和王室合并为一个家族，而是想要自己称王。
在我看来，眼下之所以有这种平静，完全是因为各方面根据自己实力而采取不同行动——这种行动最终产生眼下的这样一个偶然罢了。拜伦希望能拖，他拖下去就会取胜。小女王应该想要行动但是却无法行动——如您之前预料的，恐怕她很难解决财政上的巨大困难。最后一个拉法，现在依然保持着之前那种让人迷惑的沉默。他在等什么呢？
不知道您那里现在有没有答案，至少我在拜伦这边没有找到。就算拜伦知道，他也将其隐藏的很好。
顺带说一下，我这一路是跟随着拜伦的长子，拜尔海姆（大家都管他叫做拜尔）走的。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拜伦让他儿子去鹰隼城做一件危险而重要的工作。而我呢，也不介意多一些旅伴，特别是他们一方面能保护我的安全，另外一方面能让我打听到更多消息。我或许从拜伦那里打听到的不够多，但是这不妨碍我从他儿子身上再试一次。
从这一点来说，也许将军大人对拜伦的评价并不那么准确。至少他有勇气让他的长子去鹰隼城冒险。嗯，也许这不算勇气，但是至少说明了他在需要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拿出本钱来的。
不过，我的两个目的实际上都没有达成。因为一方面旅途很安全，另外一方面拜尔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硬要说的话，那就是拜伦公爵，前摄政大臣，也对鹰隼城此时的财政状况迷惑不解。唯一的可能是有某种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势力插手，亦或者百年前的加鲁纳斯实在是神通广大算无遗策，以至于为子孙后代留下了一笔可观的财富。
正如我上一次和您提及的，这一次我到鹰隼城里并不打算暴露实际身份，而是以一个普通旅人的角度来观察这里的一切。虽然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实际上情况比我预想的好很多。我将大体情况汇报如下。
鹰隼城目前确实是我们小女王主政。经过那一场变乱之后，小女王并未让第二个人摄政，而是选择自己主政。她曾经把权力交给那位艾修鲁法特（由于在之前变乱中的表现，这位艾修鲁法特已经成为伯爵了），但是很快就拿回了权力。我还记得您之前的评价，这确实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特别是她现在的年纪不过十二岁。
我相信有人会把这件事情理解为一个掌握了权力却不知如何正确运作的小孩的异想天开。确实，表面上看起来，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能干什么呢？但是实际上根据我在鹰隼城打听的成果，事情似乎完全反过来。事实是，这位小女王或许依然处于困境，但是至少她绝对不能以普通的小女孩来看待。根据鹰隼城的流言，这位小女王英明果毅，御下甚严，令人畏惧。她在某些方面还比较稚嫩，但是另外一些方面，哪怕是最老练的政治家也要叹服。我特别要说明一下，这件事情本身也被视为一个奇迹而在鹰隼城流传，成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按照您的说法，这位小女王正是在完全没有人对她有期待的情况下，做出了令人惊讶的成绩。
而那位艾修鲁法特伯爵（关于他的细节我将在下文仔细描述），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他并没有控制着鹰隼城的政局。他现在的身份是财政大臣，这是一个重要、显赫，但是并不是决定性的职位。从这一点也能看出，眼下鹰隼城确实是掌握在小女王的手中（虽然我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鹰隼城的财政问题——这正是您向我多次提及的小女王的致命弱点，也正是拜伦公爵迷惑不解的谜团——确实比较严重。我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就算是鹰隼城的普通居民现在也知道这件事情。您知道，之前拜伦公爵借下巨大的欠款的时候，他压根就没考虑过支付能力。每当一笔借款到期的时候，拜伦公爵就会采用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将其连本带息的再转化为借款。我想，在那个时候，我们的公爵大人就下了决心要改朝换代而不是联姻了。
因为假如他让儿子和小女王结婚，那么这笔可怕的债务恐怕就得他自己来想办法支付。
不过在那一场失败的政变之前，事情就完全不同了。当拜伦是摄政大臣，当这个国家在表面上看起来稳定正常的时候，商人们会乐意借款，至少不急着催债。但是在政变之后，这种可能性就完全没有了。每个债主都竭力的想要收回借款，保住自己。在很多人的眼里，我们的小女王支撑到现在是完全不可思议的。为了减少宫廷开支，小女王甚至暂时封闭了王宫，转而在摄政大臣府邸里办公了。
尽管如此，但是当一笔债务到期的时候，那些债主们依然可以从小女王的钱库里得到真金白银。看起来小女王头脑很清醒，她知道对一个国家进行商业封锁很难，但是对于一个城市而言却很容易，所以她丝毫没有赖账的打算。
根据我从各个方面打听到的情报，现在的小女王将她的钱袋子看得很紧。甚至她在召开会议的时候，也都是不讨论财政的问题。根据一个相当可靠的渠道得到的消息：在召开会议的时候，某个大臣提出某笔花销费用的时候，小女王就会转头看看她的财政大臣（也就是艾修鲁法特），后者从不会对国库情况进行说明，只是点点头或者摇摇头。
所以，现在小女王手头到底有多少钱已经是一个机密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应该只有小女王自己和他的财政大臣。很多人都在打听这个秘密，但是小女王在这方面防守的非常好，听说如果有人过分打听这个秘密就会受到注意，并且被逮捕。
不过，这种事情变成了机密本身就是一种很明显的证据。我想我们小女王的财政情况不容乐观，而且是很不容乐观。只是我不知道拜伦公爵还要等上多久。
此外，我要提及两件奇事。第一就是有人在鹰隼城里拍卖和精灵族的贸易许可。相关事情您也听说过，我还记得您曾经和我提过这件事情，并且羡慕图兰人得到了一条金河。但是现在，鹰隼城有一个新兴起的小商会，居然在拍卖由伊瑞伯的统治者，精灵王子艾修鲁法特亲笔签署的贸易许可，允许购买出售所有的商品。贸易许可的数量不明，但是有很多大型商会都积极的参加了拍卖。
听说许可的时间只有一年，但是只要有足够的资金，一年之内净赚几百万金奥利恐怕不是太难的问题。别的不说，只要购买几百匹精灵战马再运到七国出售就够本了。
真不知道到底是那位神秘人士如此神通广大，居然弄到了这玩意。我倒有点好奇最后的成交价格是多少，但是一份许可拍卖个百万金奥利肯定不成问题。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鹰隼城在城郊的一个地方新建一座大型铸造厂。这本来没啥奇怪的（我上一次就说过这事），但是负责建造的居然是矮人族。据说是我们的小女王用大价钱请了一大批矮人来帮她建造这个工厂。很令人惊讶，可惜那边看管得很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所以我虽然远远的看到一些正在开展工作的矮人工匠，但是未能了解更多。
最后一个事情就是关于那位叫做艾修鲁法特的新任伯爵。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运气，我在大街上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他。
将军大人，我发誓我没看错。我看到的正是当年我们在米尔城见到的那个男人。吸血鬼艾修鲁法特。他的外貌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穿上了贵族的衣着。在他的脸的正中间，也就是鼻梁的位置，多了一道显眼的伤疤。不过我相信这是伪装。
他要么是忘记了我，要么是随着我年龄增长，他已经认不出出我。总之，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但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就过去了。
将军大人，这件事情恐怕吻合了您最初的推断了！吸血鬼正在想办法控制格鲁尼，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自己都亲自来这里了。有了他的介入，那么所有的谜团，所有的不解之谜一下就有了最好的答案。小女王能够支撑到现在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了。
幸好，看起来他暂时还没能控制小女王。虽然出发前您就已经决定现在绝不可介入，但是我真的觉得……也许这不是好主意。吸血鬼万一控制大局，事情可能失控。
第一百三十三节 归来
第一百三十三节归来
艾修鲁法特在卫兵的带领下走入会议室。
一小段时间没来，这间会议室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桌子椅子之类的统统不见的，唯一的只有房间正中间的那张宝座。这张宝座似曾相识，艾修鲁法特想了一下，确认它是在王宫会议室的那一张。
整个会议室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小殿堂。格鲁尼的女王，露维雅??安洁尔??马克雷米兹，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宝座之上。
卫兵向着小女王行了一礼，退了下去。艾修鲁法特记得自己之前并没有规定这种让卫兵引路的规矩。不过他已经不是宫廷大主管了，所以王宫内发生的变化之类，早已经是女王陛下自己做主了。
“这里怎么样，漂亮吗？”小丫头微笑着看着他。“一个矮人建筑师帮我设计建造的。”
“虽然……这改造费用只是一笔小钱，但是还是节约下来比较好。”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小丫头脸上闪过一丝气恼，但是马上消逝了。人们都说，实践是最好的老师。小丫头执政了好几个月。说实话，几个月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足以让小丫头产生巨大的变化。她原本心中所想就会情不自禁的暴露在脸上，但是现在却已经能够做到将真正的心情藏在平静的面具之下了。
“我已经见过艾林恩了，”小丫头换了一个话题。“据他所说，他是和你……你的……未婚妻们一起来的。”
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这个人事任命。事实上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艾林恩侯爵已经正式成为这个小宫廷的首相。人人都知道，艾林恩侯爵是一位老资格的大臣，连小女王在内，已经侍奉三代君主。此外他办事能力很强，而且性格保守，在贵族之中颇有名望，成为首相哪怕不算众望所归，至少也不会让人反感。
“嗯，是的。其实不止她们，来的还有……玛丽安伯爵夫人，我管她叫玛丽姨妈。”艾修鲁法特用平静的口吻回答道。“很感谢您为她们提供住处。”
这件事情在外人看来有点奇怪。在她们抵达之前，小丫头就已经为她们指定好了住处。虽然艾修鲁法特是财政大臣，地位显赫而重要，但是却也不至于让女王亲自关心他家眷的住宿问题。大家只能猜测这是一种又打又拉的政治手腕。
“你之前来这里当贴身护卫，就是靠着她的关系吗？”
“是这样的。”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听到这个回答，小丫头高傲的抬起了下巴。
“迟点我会见见那位雪莉的，还有你其他的几位未婚妻。”
“当然可以。”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是小丫头依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挫折感。她用力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艾修鲁法特，我认真的考虑你昨天说的问题……关于战争的那一个。”小丫头最终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我们应该怎么做？”
“说句实话，我希望能够短期内解决问题。拜伦看起杅打定主意要当一个缩头乌龟，和我们比拼时间了。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出击的，所以我们必须主动的发动一场进攻。”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拉法现在依然动向不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短期内恐怕都不会有任何行动了。换句话说，这段时间应该就是关键。”
“你的意思是……”
“拉法恐怕打算观望。我猜测他并没有像拜伦那样坚定的决心来发动叛乱，那么他就会耐心的等待着结果。这个结果将决定了他的行动。哦，其实我应该这么说，所有的人，也许包括野蛮人，包括教会，包括提比略，所有那些目前默不作声的势力都在等候着我们拜伦之间的结果。所以，很可能会发生初战既决战的事情。”
“初战既决战……”
“无论双方愿不愿意，都会产生这样的效果。虽然单纯这次战斗本身的伤亡而言，很可能对任何一方都不会是致命的，甚至不会造成重大影响。但是战争的结果，却会让其他各方势力做出站队的选择，这个就很致命了。我想，拜伦恐怕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我听说他依然在强化福诺罗斯城的防御力量……但是那座城市哪怕防御力量再强，也不过是一座石头棺材罢了。”
“但是，他现在已经各地叛乱分子联系在一起……结成同盟了。”小丫头回答。
“是的，这意味着他兵力相当强大。”艾修鲁法特停顿了一下，眼睛看向宝座上的小丫头。“所以，这一场战争，您必须亲征。”
“亲……亲征？”
“对，御驾亲征。亲自指挥军队，亲自上战场。”艾修鲁法特眼睛看向小丫头。“那需要很多的勇气。”
“我来指挥？”小丫头有些惊讶的问道。毕竟她是个女王，在他她学习的内容中，虽然有着基本格斗技艺，但是却没有过军事。毕竟一个女王亲自上战场指挥军队……除非真的迫不得已，否则这事几乎没有先例。
“是的，您来指挥。”艾修鲁法特说道。“不止需要运筹帷幄，还要披甲临阵。”
“可是……我不会啊。”小丫头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
“没关系，到时候我会辅佐您的。当然，我只是辅佐。”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过不用太在意，那并不是难事，您需要的只有勇气。只要有勇气，一切都很简单。而且我们的首相和代理财政大臣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熟悉工作环境。所以我们应该还能等上一段时间。”
听到“代理财政大臣”这个词的时候，小丫头脑子里突然冲上一股怒火。
“我自己会决定的。”她傲慢的回答道。“此外，你推荐的人，还不是代理财政大臣呢！”
艾修鲁法特面色依然平静，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小丫头的话。
“那么现在，请容许我辞去财政大臣一职。”艾修鲁法特说道。“因为我恐怕没有太多时间放在财政工作上，而要全力为这场战争做准备了。”
“陛下，”一个卫兵走进来，禀报道。“闵德大人求见。”
“我没有其他事情可汇报的了。”艾修鲁法特说道。“先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小丫头想出声阻止，但是最后却没有说出口。
艾修鲁法特走出去，在庭院和庭院交汇的位置遇到闵德。后者立刻向他打招呼。“伯爵大人，好久不见了，您都去哪里了啊。怎么，你向女王汇报财政税收工作？”
“我一直在军营那里。至于财政税收……这些麻烦事已经不归我管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已经不是财政大臣了。”
“啊……”闵德愣了下。“为什么？”
“我辞职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女王陛下也已经首肯。”
艾修鲁法特的身影远去，只剩下闵德半天没回过神来。财政大臣没了？这意味着什么？一个机会？亦或者是一个陷阱？他想的太多太远，所以思索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位通报的卫兵已经在自己面前等了半天了。
“啊，抱歉，久等了，女王陛下要见我了吗？”
“抱歉，大人。”卫兵回答。“她说要您换个时间再来。”
……
艾修鲁法特身影从门口离开，小丫头一个人站在自己宝座的边上，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在她身侧，一个伪装的相当巧妙的小门被推开，婆婆从里面走了出来。很明显，她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听见了小丫头和艾修鲁法特的所有对话。
小丫头扑过去，一头冲进婆婆的怀里。“我是不是做错了？”她的声音夹杂着几分哭腔。“我本来想告诉他，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一直都很想他。想他想得我心头好痛……可是见了面，我却控制不住自己，说了那些傻话。我为什么没有办法把我的思念传递给他。他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为什么我会这样？明明很痛苦，却又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傻孩子，这是因为你喜欢上他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是的，所以说，爱会让一个人改变。”婆婆轻轻的抚摸着小丫头的头发。“一次失败没有关系。但是一定要学会把你的想法，你的思念，你对他的牵挂，用你的嘴说出来，用你的眼睛，表情，动作，表达出来。虽然你现在是个女王，他只是你的臣子。但是你必须为他保留几分女人的温柔和魅力。”
“魅力？可是我……他好像只把我当做小孩子看。”
“放心吧，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女人，把他的视线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要学会大胆，也要学会矜持。”婆婆温柔的笑着。“女王可是需要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一个普通女人只需要吸引一个人的目光。前者都能做到的话，后者应该一点也不难吧。”
……
“雪莉，你怎么啦？”
雪莉转过头，看着身后的星刻，脸上露出一种恍惚的表情。她们在一起生活了相当长的时间，所以彼此之间那种最初的隔阂已经消散了许多。
“我觉得……有些奇怪呢。”雪莉回答道。
“什么奇怪？我们不是很顺利的一路到达鹰隼城了吗？”
“为什么女王会帮我安排好了住处了啊。”雪莉回答。“而艾修鲁法特却碰不到。”
“大概是他很忙吧。至于住处……也许是他很受重视，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这是一件好事情，不是吗？”
第一百三十四节 审判
第一百三十四节审判
“希望如此吧。”雪莉回答道。
她们暂时落脚的地方是鹰隼城贵族区的一座房子，具体点说，是一栋小别墅。这是拜伦逃走后，从他手中没收来的诸多不动产之一。如果是埃辛、艾修鲁法特或者是拜伦在场，他们一定为为这个凑巧感到惊讶。因为这栋别墅，正是当初拜伦拿出来收买艾修鲁法特的那一栋。
这栋房子并不是很大，如果加上玛丽姨妈（当然还有她的仆人）的话，这么多人住已经略显拥挤了。不过，因为这是女王安排的，所以她们也没办法拒绝这种善意。
卸下行李，遣散护卫的雇佣兵，打扫整理房间，这是她们抵达鹰隼城之后的第一事情。等到这些零碎事情全部完成的时候，时间早就过去一天了。
“怎么，你有不安吗？”星刻问道。“还是商会那边……”
“不，那边没事。”雪莉回答道。“事实上，把香海商会的总部搬到鹰隼城这里更好一点，因为以鹰隼城为中心，更加有利于未来的拓展……再说我把那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很好了，我只需要偶然关心一下就行。”
艾修鲁法特之前曾经用魔法通讯建议雪莉把商会的事情委托给葛瑞，但是这一点，雪莉倒是坚决的拒绝了。
“哦，看，玛丽安伯爵夫人回来了。”
通过二楼的窗户，能够清楚的看到玛丽姨妈那辆华丽的马车正沿着街道朝这边而来。
一小会之后，玛丽姨妈走进房间。
“夫人，您回来了。”雪莉欠欠身，以示恭敬。
“我说过，你不要叫我夫人。叫我姨妈，或者玛丽姨妈就行了。”玛丽姨妈和颜悦色的说道。“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是的……姨妈。”
话说回来，姨妈在表面上一直对雪莉和法娜很友好。有的时候甚至让人怀疑她们之间是不是也有什么血缘关系。
“好了，星刻，叫她们两个过来，我有事情要说。”玛丽姨妈说道。
话说回来，自从来到鹰隼城之后，玛丽姨妈就一路马不停蹄的奔波，却又不肯说自己到底是去干什么。就算是星刻，也只能大致的猜测她是去拜访故人。
“姨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看着星刻离开，雪莉忍不住问道。
“事实上，发生了很糟糕的事情，比任何预想的都糟糕的事情。”玛丽姨妈叹了口气。
“是关于艾修鲁法特的？艾修鲁法特发生了什么了？他是不是……有危险了？”
“是关于他的，不过他没有任何危险。甚至不能说没有任何危险，而应该说稳如泰山。但是这是对他而言，对我们而言就未必算得上好事情了。”玛丽姨妈再次感叹了一声。
一小会之后，法娜和星见都来了。
“我刚才去要求觐见女王。”玛丽姨妈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进入了主题。“可惜女王太忙，没有见我。”她说道。“幸好我在宫廷内部有几个熟人，所以我见到一位……老相识。”
“老相识？”
“嗯，就年纪和辈分来说，算是我的长辈了。我也要尊称她一声阿姨。”玛丽姨妈说道。玛丽姨妈已经六十来岁，那一位既然能被玛丽姨妈称为阿姨，说明她的年纪至少也要过七十。“通过她，我总算了解到很多事情。”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口吻非常严肃认真。
“雪莉，你那个‘暂代财政大臣’的事情，恐怕已经内定了。”玛丽姨妈说道。“哪怕不是百分之百，至少也是百分之九十九了。”
说句实话，这事是由艾修鲁法特由魔法传讯告知的，所以雪莉早就知道了。这事确实有些难以置信。虽然小女王的宫廷是草创的，但是也轮不到让雪莉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来担任财政大臣吧？哪怕是“暂代”的财政大臣。
“这个‘内定’的人是谁？”雪莉问道。
“我们的小女王。”玛丽姨妈正色回答。“所以你可以去做好准备，等着上任。我相信在一两天内，小女王就会召见你。到时候艾修鲁法特会把工作转交给你……不用担心，其实给女王当一个财政大臣和给商会当一个出纳会计什么的差不多。”
“这是好事情啊。”星刻有些不明白玛丽姨妈的这种如临大敌的严肃态度。“这说明艾修鲁法特在宫廷内掌握了很大的话语权，甚至权倾朝野。我们之前担心的事情……也就是艾修鲁法特位置不稳什么，就是我们太多心了。”
“没错，这件事情是好事情，至少能看成是一个好事情。”玛丽姨妈说道。“但是另外一件事情就没那么好了。你们现在……你们四个，”她的眼睛从法娜一直扫到星见。被玛丽姨妈这种眼光看到，四个人都感到一种明显的不自在。“就要面对一场审判了。”
“审判？”三个人异口同声的惊呼。法娜也张开了嘴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刚才还说雪莉被女王内定为财政大臣，怎么转眼之间，又变成审判了？
“对，一场审判。”玛丽姨妈说道，她的脸转向星见和星刻。“审判你们四个作为女人的魅力。审判你们四个到底在艾修鲁法特的心中占据多少的地位！你还记得我过去和你说过的事情吗？就是你们和艾丝串通在一起，尝试考验艾修鲁法特的那一次。我要说的是，现在情况终于反过来了，轮到他来考验你们了！我当时说的，我自己也没料到居然这么快就会应验啊。”
玛丽姨妈停顿了一下，眼睛看在星见身上。
“我记得我说过，如果你们通不过他的考验，你们就会被遗弃。”
“为……为什么？！”星见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她心中闪过最糟糕的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婚约”被拆穿了，或者是艾修鲁法特突然恢复了记忆。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也只能理解为诸神的意志，非人力能够对抗。
“当然是因为他有新的女人了。”玛丽姨妈回答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也猜不出来么？”
“新的女人？可是……”星刻想说话，但是玛丽姨妈却直接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收声。
“你是不是觉得……最糟糕的结果，就是你让出正室的位置？”玛丽姨妈说道。“正常情况下，这确实是一个符合逻辑的思路。但是这一次不是正常的情况。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女人，是不会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的。至少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分享。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男人，注定只能娶一个老婆。”
玛丽姨妈看了一下面前的四个晚辈。雪莉似乎已经想明白了，而其他三个看起来还在迷惑不解。
“那一位……就是女王！”玛丽姨妈再次叹了口气，说出了这个答案。“除非她退位，否则王夫……是绝对没有娶其他妻妾的可能的。”
“女王？可是女王……不是只是一个小孩子吗？”星刻问道。“我记得她是几岁来着？”
“没错，我们的女王眼下确实只有十二岁。”玛丽姨妈回答道。“可是……这不是玩笑。那位阿姨不会骗我……这不是一个小女孩那种短暂而疯狂的热情，或者是没来由的狂想。恐怕这事只能用一句书上的话来解释：爱情是没有理由，也不分年纪的！”她再次长叹了一口气。“当初把艾修鲁法特送到鹰隼城来，就连我也没想到这一点。”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雪莉问道。
“没有任何办法。”玛丽姨妈回答道。“所以我说这是一场审判。在审判开始之后，你唯一能够就是祈祷自己过去做的事情足够多。临时抱佛脚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我们总应该想点办法。我觉得艾修鲁法特不是这种人。”
“正常情况下，他确实不是这种人。但是……那一位并不是普通的女人。你知道，如果艾修鲁法特能够充分利用这个条件……或许他就有了……称王的机会！那样的一种诱惑，并不是人类的理智所能抵挡的。”
“称王……”玛丽姨妈向后坐在一张椅子上（她之前一直站着），“哪怕是以荒野贤者加鲁纳斯的智慧，哪怕是以马克雷米兹大王的武勇，也需要花上二十几年才能达到。其中更夹杂着数不清的危险、恐惧和绝望。而现在，艾修鲁法特只需要抛弃你们四个就得到了加鲁纳斯苦心经营二十年才能得到的成果……没有男人能够对这种诱惑视而不见的。”
……
花街的夜晚依然是那么繁华。
罗蒂雅沿着街道前行，不时的有来寻花问柳的男人停下脚步向她搭讪，但是她总是微笑着，巧妙的应付过去，并且快速前行。
“红蔷薇”门前依然热闹。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这里的情况和罗蒂雅在的时候没太大区别。
“罗蒂雅大姐！”在红蔷薇门口迎接客人的几个女人立刻认出了罗蒂雅。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应该没事吧？”罗蒂雅微笑着问道。
“好的很呢。”一个女孩回答。“罗蒂雅大姐不在的时候，营业额上涨了至少三成啊！”
言毕，所有的女孩子，包括罗蒂雅自己在内，都大笑起来。
“嗯，那个来找我的人呢？”笑完后，罗蒂雅问道。
“哦，那个来自福诺罗斯城的客人啊。”一个女孩回答。“他在二楼的包厢里等呢。”
“他长得什么样，有没有……很像小拜伦？”罗蒂雅问道。
第一百三十五节 选择
第一百三十五节选择
“红蔷薇”二楼的包厢都是隔音的。
这实在很正常，假如某个傻瓜不明白这些二楼的房间是干什么的，至少也能看到总是男女嬉笑着走进那些包厢，再隔着相当长时间心满意足的离开。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希望里面的声音会传出去。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有时候，也有人会借用这些包厢谈论一些希望第三者不知道的话题。
罗蒂雅走进包厢，顺手将门关上。整个门的四边都装了特别的皮质软垫，以确保声音不会传出去。包厢里面只有一个人，那是一个身材中等的青年，穿着一套常见的旅行服装，留着短发，身上表面上没有携带任何明显的武器，但是肋部却有一个明显的鼓起。罗蒂雅进来之后，他的眼睛就一直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对于这种眼光，罗蒂雅倒是完全不在意。她本来就算是一个美女，而且在花街这种地方混，这种目光早就习以为常了。她很大方的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面前的这个陌生人。
“你就是来找我的那一个？”罗蒂雅首先开口问道。
“你就是罗蒂雅？”对方开口了，声音中有三分好奇，三分倨傲。像他这样的人居然自降身份来这里见一个娼妇，对他而言已经是极给对方面子，很客气的了。
“是我，我还以为来的是拜尔海姆呢。”罗蒂雅轻笑了一下。
“拜尔大人怎么可能来见你呢！我叫……”
“不必说了。”罗蒂雅挥挥手，“我对你的名字不关心。使者大人，快点说你要干什么吧，我的时间……最近也是比较紧张的啊。”
“你……”罗蒂雅的这份轻蔑和不屑立刻在使者的身上产生了很大的效果。“你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哦，那我该怎么说话？是不是我该第一时间低下头脱掉衣服，然后装作很羞涩的对你说‘我在床上等着你’？”罗蒂雅不屑的回答道。“好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时间宝贵，没空和你闲扯。”
“你……”使者怒极。他从未料到对方居然会是这种态度对他，这种若无其事，这种漫不经心。这个娼妇！她以为她是谁？要不是当初和公爵大人做了交易，她怎么可能现在还在这里，用这种态度面对他？
“好，”使者深吸一口，他的理智最后战胜了怒火，所以他将自己受伤的自尊心放在一边。先说正事。“我得到一个传言，你现在居然在宫廷里了？”
“没错，我现在担任小女王的教师。”罗蒂雅倒也干脆，直接说出了这件事情。
一个娼妇居然成为女王的教师！虽然对于使者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是这件事情同样让他产生一种被侮辱的感觉。那个小丫头怎么敢这么做？不过，他的理智再一次占了上风，告诉自己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你能够出入宫廷，那么一定能接触很多秘密了？”
“这个，可以这么说吧。”罗蒂雅同样很干脆的回答。
“很好，我们目前正好需要一个能够接触高层的消息渠道。”使者说道。“既然你成了女王的家庭教师，那正好适合这个工作。罗蒂雅，根据公爵大人的命令，我要你三天一次通报小女王身边的最新消息。如果发生重大消息，则需要立即告知。如果做得好，公爵大人不会亏待你的。”
“啊，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做的不好，那么拜伦就会亏待我？哈……那就算了，直接算我做的不好吧，让他亏待我就行了。”
“你……”
“我是个公平的人，一条消息，三千金奥利，特别重要的消息则要五千。这个价码不算离谱，对吧？放心，如果觉得价格不合适，欢迎你们另找途径，我绝不干涉。”
“你……哈哈哈哈……”这一次，使者怒极反笑。“罗蒂雅，你只是一个区区娼妇和黑帮头子罢了，居然胆敢来要挟公爵大人？你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后果吗？你不要忘记了，如果当初不是你跪在公爵大人面前舔他的脚趾头，现在你早就香消玉殒了。”
“此一时彼一时。”罗蒂雅一点也没有脸红的样子，“当初他是摄政大臣，所以我也只得乖乖低头来保住小命，但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区区反贼罢了。就连你这个使者，也不是要在这里低头做人，隐姓埋名么？暴露身份可没好结果哦。我们的小女王，可是恨不得把拜伦和他的爪牙全部食肉寝皮而后快的。”
“哼，我劝你不要误判形势。”使者哼了一声。“我们这位小女王只是苟延残喘罢了。公爵大人很快就会回到鹰隼城……”
“可惜，我就是误判了。”罗蒂雅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我判断拜伦再也没有回到鹰隼城的机会了。不止如此，他甚至没几年好活了。我记得不管什么国家，国王对于这种大叛贼的惩罚都是一种方式。”她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使者，吐出四个字。“抄家灭族！”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简单的词语却让使者的心脏情不自禁的剧烈跳动了一下。
“其实我当初何尝不是利用拜伦的手，将鹰隼城的地下世界扫荡一番呢。”罗蒂雅回答道。“不过看起来，我们的拜伦公爵还真的以为自己自带王者之气，让任何人都低头降服了。可他也不想想，如果他真的有什么王霸之气，他也不会灰溜溜的从鹰隼城滚蛋了。”
她轻笑了一下，用手稍微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算了，反正我也知道怎么回事了。看起来我们的拜伦大人也只是号称财大气粗，并不是真的财大气粗。他出不起我开出来的情报价码。这样吧，”她看了看面前的使者。“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就是滚回去告诉拜伦，小女王很快就会派出讨伐军来对付他了，恐怕他撑不过这一次。第二个选择，”罗蒂雅的口吻突然变得暧昧而残忍。“就是死在这里。”
“你在威胁我吗？”
“我经常威胁别人，不过这一次，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罗蒂雅回答道。“知道吗，我很不喜欢你说话的态度和口气。拜伦已经不是摄政大臣，你不是摄政大臣的使者，我也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普通的酒馆女老板和黑帮头目了。”她笑了一下。“我已经在一片废墟上造就了属于我的王座，而且我有着更大的外部力量支援。行于黑暗之中的，都在我的管辖之下……你以为你这样一个外来人，能够在我的王国里，和我对抗吗？”
她动作很快，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拉开了门，走出了房间。
这位使者愣了一下，说句实话，他压根就没考虑过罗蒂雅居然会拒绝。这个娼妇怎么敢拒绝？但是他还是迅速清醒过来。他想起自己来这里的任务尚未完成。罗蒂雅对他而言非常重要，如果不能得到她的配合，就意味着他这次来访完全失败了。所以他赶紧冲出去，用手去抓罗蒂雅的肩头。
“不要以为……”他抓住了罗蒂雅，同时怒喊出声。但是下一瞬间，一条强有力的胳膊从斜刺里伸出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扯离了罗蒂雅的肩头。
使者愣了愣，看到这个阻止他的人是一个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的壮汉。
“嗯，看来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罗蒂雅一脸平静的在自己肩头，也就是刚才被使者抓到的位置掸了一下。“下面的交给你们了。一切按老规矩办，没人在意伦青河里多上几个溺水尸体的。”
“知道了，罗蒂雅大姐。”壮汉回答道。然后他上前半步，挡在使者面前。
“你……”使者不顾一切伸手，想要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剑。但是在他能够做出任何攻击或者防御的动作之前，猛烈的一击落在他的后脑上。
使者的身体瘫倒在地。露出身后的偷袭者。那是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根铁头棒槌。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又突然冒出了四五个男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不过很明显，这里已经没有他们出场的必要了。
“看起来是个傻瓜，动手之前也不看看四周的。”前面那个空手的壮汉说道。
“所以我们为这个世界做了一件好事。”拿铁棒槌的人回答道。“我们成功的提高了全人类的平均智商，不是吗？好啦，大家动手，快一点，不要影响店里的生意。”
……
艾修鲁法特用力的揉了揉鼻子。
这里正是军营边上的演武场边缘，较远处能看到一队队士兵正在进行着队列训练。在这个年代，队列和纪律的训练已经被认为是军队最重要的训练，而纪律性，已经成为衡量一支军队战力高低的关键指标。
不过艾修鲁法特今天倒不是来开展训练的，而是来做另外一件事情。
现在，就在军营边上，一座武器盔甲的铸造工场刚刚完工。如果此时有附近居民在场，他一定会表示惊讶。因为这里在两个月前还什么都没有。
这种工作效率其实是超越人类之外的，事实上这座铸造工场确实不是人类建造的，而是矮人族。艾修鲁法特此时就陪在一个矮人身边，听他介绍这一切。
“看吧，人类，怎么样？这边火器工场……这边是盔甲工场……这边则是用来修理制造刀剑的……这就是我们工程师协会最新的发明。全能型战地修理所！”
“这里只能修理？”艾修鲁法特看着四周的一切。
“当然不是。这是你们特别要求的，所以是一座真正的武器盔甲工场。如果只用来修理武器盔甲的，那么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建造了。最多十天就能搞定。”矮人趾高气扬的回答道。“这可是我们工程师协会的最新发明，能买到算是你们的运气了。”
“啊，当然，十分荣幸。”艾修鲁法特微笑着回答道。通常认为矮人的脾气不好，而且睚眦必报，但是另外方面他们又很虚荣，喜欢被人拍马屁。“话说回来，我还真的没料到速度能这么快。”
“速度已经算慢的啦！”矮人回答道。“你们的位置选的不好，平整土地浪费了我们不少时间。”
第一百三十六节 交锋
第一百三十六节交锋
“真的十分抱歉。”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整个铸造工场的面积不是很大，但是按照这个矮人工程师（他的名字叫做奥格里夫）的介绍，如果能全面开工且原料供应充足，人员三班倒，这里每天能制造五百把兵器，三百副铠甲，一门大炮，以及数量不菲的火枪。
当然，矮人的概念并不一定可靠。因为矮人族，哪怕是很普通的矮人，也拥有超越人类的臂力、耐力、手艺和判断力。换句话说，如果这里全部交给矮人工匠来处理，这才能产生这样的成绩。
“说句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米克莱斯科大师会把这种东西卖给你们。”奥格里夫略有不满的嘀咕着。
“大概是因为需要实战作为成绩吧。”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听说，矮人工程师的发明，如果不经过实战验证就不被认为是成绩。而这种东西，如果被实战证明效果不佳的话，会发生很严重的后果的。所以虽然发明出来了，但是要投入实验却很难找到机会。”
“算你说的有道理。”奥格里夫有些郁闷的回答道。
“什么时候能够开工？”艾修鲁法特问道。
“只要提供燃料，随时可以开始。”奥格里夫回答道。
“我有件额外的要求，能不能为我打造那种矮人族的……火枪？”艾修鲁法特问道。现在关于矮人族新式火枪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种新式的火枪的有效射程能够比普通的火枪大上一倍。这意味着火枪手的战力能够得到极大提高，别的不说，这等于火枪手在遭遇骑兵冲锋的时候，有了两次射击的机会，对步兵冲锋的时候有五轮射击机会。
“不行。”奥格里夫直截了当的拒绝道。“这是伟大的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的发明，除非得到工程师协会高层许可，否则这种火枪制造技术不能够外传。不过好像现在人类也开始仿制了。”
“我们的仿制技术不过关。至于许可方面，我已经得到高层许可了。”艾修鲁法特一边回答一边从身上拿出一封信出来。“这里是大铸造师米克莱斯科给我的信。他说如果你看了这封信，你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言毕，他把东西交给奥格里夫。后者立刻打开信，这信确实是大铸造师米克莱斯科所写，下面还有他的个人签名。
“天啊。”奥格里夫发出了一声惊叹。“他居然……居然……”
“怎么了？”边上另外一个矮人，也是奥格里夫的副手问道。
“大铸造师米克莱斯科已经同意我们用这个‘全能型战地修理所’制造任何一种武器和护甲，包括大炮。”奥格里夫还在第二次读信。“不止如此，他还让我们留在这里……他要我们在这里长期呆下去。他想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工程师协会的分基地。”
“怎么可能？！这里可是人类的国度！我们在这里建立一个分部？”
“这是工程师协会高层的决定……作为协会的会员，我们不能违反大师们的命令。”奥格里夫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大师们肯定对此事另有考虑！”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奥格里夫狠狠的将信塞回艾修鲁法特的手里。
“大概是因为我的名字吧，我的名字也叫做艾修鲁法特。和你们协会的一个大铸造师同名。”
奥格里夫没有回答，只是气鼓鼓的发出了几声冷哼，最后终于憋出一句：“先说清楚，如果你们有一天付不出钱……我会掉头就走的！”
“当然可以。不过我能不能问一下……那位叫做艾修鲁法特的大铸造师……他现在协会里吗？”
“不在。”奥格里夫说道。“他回自己的部族去了。”
“那位大铸造师好像拥有很大的名望。”
“人类，你应该为和我们的大铸造师同名而感到荣幸。”奥格里夫回答道。“艾修鲁法特大师是我们协会出类拔萃的人才，他是一个真正的，当之无愧的大师。虽然他的胡子不长，但是他做出来的成绩，哪怕是至高王都深感赞赏。他的发明对我们的协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是我们每个人，每个工程师协会会员的榜样。他不仅精于设计发明，还是一个大勇士。他曾经一对一的打败过二十个兽人老大，还率领着三千名士兵消灭了五十万绿皮。我敢说你们人类之中绝对没有如此出色的英雄。”
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不要怀疑我的话……”
“我没有怀疑。”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能有幸知道一下那位艾修鲁法特大师的部族在哪里吗？”
“他是熔岩部族的成员，”奥格里夫回答道。“那个部族在北方很远的地方。哎，要不是艾修鲁法特大师的缘故……也许他们都要被人忘记了。”
“他为什么不在工程师协会里干下去？”
“当然是因为他要集结力量为他的兄长复仇……我说你这个人类干嘛管这么多？”
原来是这样吗……艾修鲁法特的心里掠过一丝阴霾。那位出色的年轻英雄，那位名为艾修鲁法特的大铸造师，应该已经死了。也许是在回到自己部族的路上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也许是回到熔岩部族之后死的。不过因为距离的缘故，所以矮人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否则的话，艾修鲁法特也不可能拥有矮人的记忆。
下一瞬间，艾修鲁法特将这些杂念排出脑海。无论如何，现在他解决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为未来的战争消除了最后的一个隐患。
“对了，让我们留下来的话，必须要支付额外的薪金。”奥格里夫突然说道。“而且必须事先预付！”
“没问题……”艾修鲁法特话一出口，立刻想起自己已经辞去了财政大臣的职务。好像自己的动作确实太快了一点。“……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禀报一下女王。”
……
雪莉走进了房间。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房间，至少和雪莉想象中的差别很大。与其说这是寝宫，不如说这里是一个普通的公寓房间。不过这里确实是女王的寝宫，大概是因为雪莉是一个女性的缘故，所以才在这里见她。
客厅中间有一张桌子，两个女人坐在桌子边上，看着她。一个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穿着宫廷侍女的服装的年轻女子，另外一个则是一个看上去年纪不超过十三岁的小丫头。这个小丫头明显就是格鲁尼的女王，露维雅??安洁尔??马克雷米兹，而那个年轻女子却不知道是谁。不过，既然她有资格坐在这里，那应该是女王很亲近的人才对。
“女王陛下。”雪莉朝着小女王行礼致敬。别看雪莉并没有贵族的身份，但是她对于各种礼仪倒都是知道的。此外，玛丽姨妈还特定对她进行了一番特训，所以她行的这个致敬礼十分到位。
按照规定，小女王应该会给她一个回礼，至少也应该略微颔首示意。不过事实上小女王却似乎盯着她，一动不动。
“她的胸部比我的年纪还小呢！”小女王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一句。
雪莉的脸腾一下红起来，就算她有所心理准备，也不曾料到小女王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一时之间，她窘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这样说太过分了。”那个陌生女人回答道。“您不应该关心这个。”
“你叫雪莉，对吗？”小女王问道。“这位是罗蒂雅。”她的手朝着那个陌生女人一指。“我的新任家庭教师。”
“您好，罗蒂雅夫人。”雪莉只能向罗蒂雅问好。
“不，我不是夫人。”罗蒂雅微笑着回答道。“嗯，应该说，我不是贵族，和你是一样只是一个平民罢了。我之所以能在这里，原因和你是一样的。”
罗蒂雅站起来，微笑着看着雪莉。“因为艾修鲁法特的推荐。”
“好了，我们先说正事。”罗蒂雅来到雪莉面前。雪莉不知道是伪装还是真实，表面上显得有点紧张。“艾修鲁法特推荐你担任财政大臣，虽然是代理的财政大臣……我能问问，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是‘香海’商会的会长。”雪莉回答道。“管理商会。我是一个商人，至少我这么认为。”
“那个新出来的烟草商会？”罗蒂雅倒是知道这个事情。“啊，既然你来当会长……这说明……那个商会是艾修鲁法特的？”
“他出的资金。”雪莉避重就轻的回答道。必须要说，艾修鲁法特在这方面没有欺骗她，不管是人事还是商会内部运作，艾修鲁法特完全没有插手，全部由雪莉做主。所以，虽然说理论上艾修鲁法特是所有者，但是实际上香海商会却是雪莉控制之下。
“啊……难怪。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有钱人。”罗蒂雅笑嘻嘻的说道。“后来更是证明了这一点。不说这个。雪莉，艾修鲁法特认为你可以担任这个职务，你自己怎么看？”
第一百三十七节 隐患
第一百三十七节隐患
“我想应该没问题的吧。”雪莉回答道。
“很好，有自信。不过我一直有一个问题，实际上也是女王的问题。”罗蒂雅正色问道。“为什么艾修鲁法特会希望你，来担任这个财政大臣。要知道，想担任这个职务，而且有资格，有能力担任这个职务的人，哪怕不是满坑满谷，至少也能绕大街排上一个长队。”
“我不知道。”雪莉回答。“不过我想，大概是因为这个职务非常的核心和重要，以至于不能交付给任何不可靠的人。也许是艾修鲁法特认识的人不够多，所以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吧。”
虽然雪莉说话的口吻又平静又迅速，但是在察言观色这个方面罗蒂雅更有优势。凭借一种直觉，她就知道雪莉在说谎。
“为什么非要一个可靠的人呢？是不是财政大臣这个职务……涉及一个极大的秘密？艾修鲁法特有告诉你么？”
“没有。”雪莉立刻回答道。
“算了，我相信艾修鲁法特。”这一次，是小丫头开口了。“既然他认为你能担任这个职务，那一定有他的理由。虽然是‘暂代’，但是这是目前情况下一种……没办法的事情。”她停顿了一下，或者可以说，正事到这里结束了。小丫头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雪莉。而这种目光，只要是女人，就能够本能的领会其来源。
“你是……艾修鲁法特的未婚妻？”
“是的，陛下。”雪莉回答道。“他的未婚妻之一。”
如果是事先对此事一无所知，那么就算是雪莉此刻也一定失了方寸。但是幸好，她今天是有备而来。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嫁给他？特别是……仅能作为侍妾的情况下嫁给他。”
“应该说。”雪莉回答道。“这是一笔很合算的交易。那个时候……我因为商业诈骗的缘故，被卖给他了。他肯给我自由，还能给我未来的舞台。以此为代价，嫁给他一点也不亏，甚至可以说是大赚特赚。”
“你的意思是……你是被迫要嫁给他的？”这个答案倒是让小丫头大出意料之外。
“被迫什么的，也不算吧。”雪莉想了一下，回答道。“我想，对我来说，这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事情。”
“无所谓的事情？”小丫头越听越惊奇了。
“我原本的人生规划里，我就没打算像普通女人一样，靠着相夫教子过一辈子。”雪莉说道。“嗯，当然我不是指我一辈子守贞。我最初的时候，就打算不结婚，但是也不介意和某个自己看得上的男人生个孩子。当然，如果没有婚姻的话，我当然也不能约束他另外找女人。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可以接受和我的姐姐共享一个男人。反正那只是生活中的点缀，是最不重要的一部分。说句实话，在我还抱着这种念头的时候，我就觉得艾修鲁法特挺合适当这个‘他’的。”
雪莉的这番言论让小丫头眼睛明显睁大了。由于受到从小到大的教育的缘故，这或许是小丫头听到的，关于男女婚姻之间最离经叛道的一番言论了。
“后来因为……命运的安排，我最后落在他手里了。我用一个发明……其实就是我现在的这个商会，想要交换我的自由……总之大致上是这么回事。但是两个普通人之间定下的任何密约都是不可靠的，要得到他的信任，肯定要有更多的羁绊才行。所以我才和他定下婚约。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了。”
雪莉很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所以冷静的想想，在这桩婚约之中我没有失去任何东西。反正我原本就不在乎他有其他的女人，也不在乎婚姻本身，那么作为正室、侧室亦或者是侍妾又有什么区别呢？而这样却能换来他对我的全部信任，有他的资金支持，我才能得到我完全发挥能力的舞台。对我而言，这是一笔很好的买卖，失去的很少，得到的很多，就是这样。”
“换句话说，你根本不在乎这个婚约？”
“是的，陛下。”
“那么你姐姐呢？她也是这样考虑的吗？”
“她是个比较迷糊的人，和我不一样。我想，她压根没考虑这么多吧。因为魔法诅咒的缘故，她对正常人而言是哑巴，但是艾修鲁法特、我，星见和星刻却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和她直接沟通。我想因为这个缘故，她希望和我们几个在一起。至于其他的，她压根就没考虑这么多吧。”
“原来是这样啊。”小丫头的声音中的敌意不知不觉中已经消散了大半。这种情况就好像是几个人为了利益走在一起，然后为了加强彼此的联系，所以采用了婚姻的方式罢了。这并不是基于感情这种毫无理由的东西，而是基于现实的利益。只要有外力插入，要结束这样的关系应该很容易。
“不过娶四个老婆，你们应该……住在一起了吧？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罗蒂雅突然问道。“怎么说四个，稍微也多了一点。他能应付得过来吗？”她毫不在意的说出这句话，但是其他两个人脸瞬间就红了。
“他……很会玩的。”雪莉红着脸回答道。“精力也很充沛。”
“很会玩？四个老婆？”罗蒂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那么玩过ooxx没有？”
“别说这个，连￥#&%都玩过。”
“哦，真的？那么*&&……%￥呢？哈，果然没玩过吧，毕竟还太嫩了一点。既然连这个都没试过，那么#！%￥和*&……%￥#什么的，肯定也没试过吧？”
（作者注：某些词语还是老老实实的符号替代或者刚才省略掉比较好……）
“咦，那个……要怎么做呢？”
“当然是这样子……这样子……然后那样……懂了吧？其实快乐是越开发越多的……主要是克服心理障碍……会有蚀骨**的快乐哦……”
特别要求说明一下，罗蒂雅有足够的脸皮厚度来肆无忌惮的讨论这个问题，而雪莉就显得拘谨羞涩得多。至于小丫头，她虽然是带着好奇心在那里听的，但是不知不觉中已经低下了头，而且细看的话，能够看到她的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住……住口！”小丫头终于受不了了。一方面是她天生的好奇心，另外一方面则是源自她自幼接受教育而产生的尊严，最终后者战胜了前者。毕竟她还是个小女孩，看着两个人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讨论着这种禁忌的话题，脸红得都快能冒烟了。
“啊啊，女王陛下，对不起，只是有点兴趣罢了。”罗蒂雅嬉笑着回答道。“话说回来，当初我还试过其他的几种……”
“住口！”小丫头叫道。罗蒂雅也只能遗憾的闭上嘴，不讨论这个话题。
雪莉很快就告辞离开。接着卫兵禀报，新上任的首相艾林恩侯爵求见。
一小会之后，这位可敬的前布拉西安总督就来到了小丫头的面前。
“陛下，”艾林恩侯爵欠身行礼，然后立刻进入话题。“我听说了一件事情，特来求证。”
说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小丫头身边的罗蒂雅。因为刚刚就任的缘故，他对这个小宫廷内部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所以不知道罗蒂雅的身份。但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也不是白活的，仅仅是看这么一眼，他就觉得这个女人身上全无普通贵族女子的端庄典雅，反而透露着一股露骨的轻佻风骚。不过此时他另有要事，所以也只是看罗蒂雅的目光略带不悦。
“什么事情？”小丫头问道。
“听说您要委任一位叫做雪莉……的平民为财政大臣？”
“不是财政大臣，是‘暂代’财政大臣。”小丫头出言纠正道。
“万万不可，陛下。”艾林恩侯爵说道。“您知道，财政大臣，哪怕是‘暂代’的财政大臣，也是有资格列席御前会议。堂堂格鲁尼这样的大国，怎么能让平民列席御前，决定国家的未来呢？”
“这个……”其实这件事情完全是艾修鲁法特的要求，所以小丫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首相的意见。
“陛下，如果此时别无人选，那也罢了。但是现在有多位经验丰富，忠诚可靠的大臣堪担此任。”艾林恩侯爵嘴里立刻报出一连串的人名。“为何陛下要舍近求远，舍本求末，任命一个既无经验，也无资格，更不是贵族的女人来出任这个职务呢？”
“你的意思是，雪莉的资格不足？”
“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职务，不够高贵的人……我想有很大的可能性辜负陛下的重托。我们不必冒这个风险。”
“贵族有什么了不起的吗？”这一次，说话的是罗蒂雅。“我们的前摄政大臣，拜伦不也是一个真正的贵族吗？可是看看他做了什么。”
艾林恩侯爵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罗蒂雅这句话给了小丫头一个下台的机会。所以她抬抬手，对艾林恩侯爵说道。“只不过是一个‘暂代’罢了，随时可以撤换。我们还是根据她的实际表现来看待这个问题吧。如果她有不称职的地方，我会第一时间改正这个错误的。”
话已至此，艾林恩虽然是首相，王国的首席重臣，却也不能继续说下去。他恶狠狠的看了罗蒂雅一眼，然后向小丫头告退。
他走到外面的一处空旷的地方，在这里，五六个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当然了，这里是宫廷所在，这些人全部是宫廷的官员，而且都是贵族。
“首相大人，陛下接受了您的意见了吗？”其中一个人急切的问道。
“可惜功亏一篑。陛下本来已经被我说的有些意动，偏偏她身边有个女人插上了一句，把拜伦的事情给扯进来。拜伦的叛变恐怕给了女王陛下很大的刺激，所以她立刻下了决心。恐怕这件事情已经不容更改了。”艾林恩侯爵问道。“我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第一百三十八节 备战
第一百三十八节备战
“她的名字好像叫做罗蒂雅。”有人回答道。
“是谁的女儿？”首相皱着眉头问，“或者是谁的妻子？”
“好像……”几个大臣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其中一个开口了。“她也是一个平民，没有任何封号、爵位和头衔。”
“那她为什么能在女王陛下的身边？”
“我们不知道，她是艾修鲁法特大人……介绍来的。我们能知道的就是她是鹰隼城本地人，靠着艾修鲁法特大人的介绍，暂时作为女王的……家庭教师。”
“荒谬！”艾林恩侯爵发出了恨恨的声音。“那个小子怎么会……”
“毕竟他是新封的贵族。”有人叹息道。“作为暴发户，做出这种事情倒是很容易理解。”
“哼，难怪女王陛下会免去他财政大臣的职务。”
“不过由于他之前在叛乱中的忠诚表现，他依然对女王陛下有很大的影响力。”有人说道。“而且我担心，也许他并没有失宠。而且，那个艾修鲁法特……”
“怎么？”艾林恩问道。
“他是一个……令人恐惧的人。”说话的那一位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他给人的感觉是……不太像普通人类，相反更像……更像……嗯，我不好形容，但是总给我一种他不是人类的感觉。而且下面的中层也对他十分畏惧……因为那件事情。”
“就是那个连续一个月不睡觉的传言？”对于此类荒谬的言论，艾林恩自然是嗤之以鼻的。“恐怕是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伯爵故意设计的一场戏罢了。大概就类似街头杂耍艺人一样吧，只是一个表演而已，当不得真。”
“不管怎么说，”艾林恩首相说道。“目前这件事情只能委屈各位同僚忍耐一下了。陛下应该是将这件事情作为一个过渡期而考虑的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是不是和欠债有关？根据各地的传言，似乎我们欠下了……非常大金额的债务。而现在除了女王和艾修鲁法特伯爵之外，恐怕无人知道国库还有多少钱。”
“……这个应该不是关键所在。等到女王出征之后……我作为首相，肯定会知道这方面的细节的……”
“咦……咦……艾林恩大人，女王出征？这件事情是真的？我还以为是谣言呢……”一个人惊讶的打断了艾林恩首相的话。
“当然是真的。上一次女王陛下亲口和我提及过这件事情。她将亲自率军出征！不过具体的时间……嗯，虽然她没有说明，但我猜想应该在一两个月内吧。”
“真不可思议啊……”有人轻声的说道。
……
“我不知道……任命艾林恩作为首相，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小丫头看着艾林恩侯爵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嗯，依我看，是正确的选择呢。”罗蒂雅倒是笑嘻嘻的说道。
“啊，是这样吗？”
“嗯，应该是这样吧。因为我们的首相大人，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进入状态了哦。”罗蒂雅回答道。“嗯，他来这里才……两三天吧？可是现在已经得到了众多大臣的认同，已经成为真正的首相，诸臣之首哦。刚才这个事情……嗯，我想刚抵达王城的首相大人本来不应该有消息渠道知道这种事情，但是偏偏他知道了。所以这事情一定是有人正式告知他的。是那种很正式的告知，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来找陛下确认。”
“这个……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一种利用吧。利用别人去做自己想做而不能或者不敢去做的事情。应该是那些希望得到财政大臣的职务的人。”
“虽然也有利用的成分，但是能被利用，被第一时间认同为‘自己人’，能够自觉的主动站出来，这些举动，本身就说明了我们的首相大人众望所归。而且，”罗蒂雅轻轻的用手在小丫头鼻子上点了一下。“一定要记住，希望得到财政大臣职务的人，并不只有一个，而是很多。目前没有人能够认为雪莉滚蛋，自己就能成为财政大臣。所以那些个将此事告知首相的人，并不是抱着成为财政大臣的目的，而是抱着向首相邀功请赏，或者说，示好的目的。”
“啊，原来是这样……”
“所以，一定要看待事情的本质。千万不要弄错。”罗蒂雅笑着说道。“说起来，你知道不知道，艾修鲁法特的四个未婚妻……都是雪莉这个样子的哦。啊，那个法娜例外，但是也不算太离谱。”
“什……什么？你是说，艾修鲁法特……真的……”
“他喜欢看上去很年幼的女孩子……喜欢贫乳的哦。”罗蒂雅认真的说道。小丫头突然想起之前罗蒂雅和雪莉的那一番言论，不由得一阵脸红心跳，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就男人而言，嗜好有点特殊哦。不过这也不算稀罕事。所以你看，他看着我的时候，永远不假颜色。说起来……”她叹了口气，“让我失望呢。”
“罗……罗蒂雅，你也喜欢艾修鲁法特？”小丫头惊讶的问道。
“为什么不喜欢？好男人的话，不管什么女人都喜欢的呢。你想想看，我们的艾修鲁法特先生可是个完美的男人呢。你觉得他有缺点吗？”罗蒂雅扳起手指数着。“年纪不大，长得不错，精力充沛；能够断文识字，谈吐得体；此外家财万贯，勇武过人；最后，也最重要的，他是个体贴的男人哦。”
罗蒂雅笑嘻嘻的看着小丫头。她的表情似乎带着几分暧昧，让小丫头再一次低下头。
“不过，我已经断了这个想念啦。他这样心高气傲的男人，应该是看不上我的。”罗蒂雅突然叹了一声。“而且名花有主……我也有几分自己的骄傲。虽然也许有点可笑，但是，我也许能接受其他女人，但是我绝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侧室。”
她用手轻敲了一下桌子。“这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吧。”
“对了，”罗蒂雅突然冲着小丫头说道。“想不想学勾引男人的秘诀？”
“啊……啊……这个……这个……能……能……学吗？”
“我是你的家庭教师呀，只要你想学，我所知道的任何东西当然都可以教给你。”罗蒂雅说道。“别忘记了……很快，你就有机会和他两个人相处了……”
“啊，这个……是指战争吗？”
“没错啊。艾修鲁法特不是说了吗，这一次不能带任何仆人侍女，不管吃住都要像普通士兵一样……换句话说，他会自己照顾你的。”罗蒂雅笑着说道。
“这个……”罗蒂雅的话让小丫头一阵心头小鹿乱撞，她不敢再想下去，立刻换了一个话题。“那么，你说我们要出击的消息……拜伦会知道吗？”
……
“果然……那个小丫头重要要动手了吗？”拜伦放下信，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嗯，公爵大人，恐怕这事不回假。或者可以这么说，时间上确实已经差不多了。”送信来的部下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嗯，大概会是什么时候。情报上没提这一点。”
“小女王的财政情况……应该不是很好。”部下尽量捡着公爵爱听的话来讲，尽管现在大半年都过去了，他们期待中的财政危机和统治垮台完全没有发生。“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她必须要冒险取得一场胜利，否则恐怕她的债务……就无法兑现了。如果从她今后几个月要偿付债务的角度来估算……她会在两个月内出兵，三个月内和我们交战，而且必须获胜。”
“这就是为什么她现在要来进攻我们了。”拜伦点了点头。“黔驴技穷了啊，只能孤注一掷。”他笑了一下。终于，在他的耐心耗尽之前，这一切要结束了。
“她能够出动的兵力呢？”
“只有近卫军团，还有几个城市的少量守备部队……不过考虑到鹰隼城自身的情况……应该最大兵力不超过三万人。”
“我们有多少军队？”拜伦转头看向另外一个部下。虽然他穿着便服，但单单从这一位表现出来的神色气质，就能知道这是一个军人。
“公爵大人，直属于您的兵力为三万七千人，如果能动员其他各位领主的部队……加上雇佣军……去掉必备的后方守备兵力……可以有六万大军，供您驱策。”
“六万啊，二比一……”
“除此之外，只要我们采取守势。”那个部下介绍道。“我方在边界有两座坚固的城堡。只需要将部队以城堡为依托，形成彼此呼应的阵势……我们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拜伦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军事经验，但是也懂得这两座前线的城堡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优势。
“很好，那么马上加强城堡的防御部队。”拜伦说道。“同时，召集所有的那些领主，将他们所有的部队都带来这里。嗯，可以直接告诉他们，把家属也带到福诺罗斯城来。让他们不必担心领地本身，只要我们取胜，领地自然能拿回来。如果失败……如果连我也失败了，他们难道还能守得住自己的领土不成？”
第一百三十九节 战前
第一百三十九节战前
“这，就是全国当前的形势。”
拜伦一身戎装，用手指着墙上的地图。这幅地图上已经被仔细处理过了，用不同的颜色勾画出各个势力之间的分布。
在场的不仅有他军队中的军官，还有大量的文职官员。拜伦确实是个聪明人，实际上，这场会议已经脱离了军事会议的范畴，而是一场鼓舞会议，一场动员会议，一场让所有人坚定信心的会议。
“我们的女王陛下如果出兵的话，兵力绝对不会超过三万。”拜伦环视着周围的部下，信心满满的说道。“她的进攻路线也只有两条。”
他的手向着地图上一指。“这是她第一条行军路线，从河湾一带渡河而来。这也是我们之前撤回来的路。这条路的好处就是地形开阔，道路健全，进退都很方便。而且如果能控制渡船，就能保证自己退路的安全。如果她这么走了，我们将在这里。”他的手对准地图上一个位置。“和她交战。我们将拥有两倍于她的兵力，此外还有两座城堡作为依托。最后，我们还将拥有平坦而广阔的战场，可以充分发挥战力。”
“你怎么看，埃辛？”克里奥轻轻的问身边的朋友。这是很长时间以来，埃辛第一次参加军事会议。不过话说回来，只要是军官，统统都来了。整个大厅里都没安排椅子——因为人太多了，坐不下。这是因为拜伦的重要目标就是让所有的部下都竖立必胜的信心。因为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在和女王敌对，这种情况下部下的动摇并不是多虑。
“艾修鲁法特绝对不会走这条路的。”埃辛回答道。“如果我是艾修鲁法特，我就不会走这条路。因为这种情况下是必败之局。”
“公爵大人能赢吗？”
“能赢的。”埃辛回答道。“优势大到某个界限之后……智谋就很难发挥作用了。艾修鲁法特或许在军事才能上大大超过，但是再怎么出色的蚂蚁，也抵挡不住大象随便的一脚踩下。”
克里奥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还有一条路，是这边。”拜伦用手指着地图上另外一个位置。“必须从山间穿过。如果艾修鲁法特从这里走，他可以避开我方布置的防线。甚至可以直接对福诺罗斯城造成威胁。但是问题是……我已经派人仔细了解了一下这条路的情况。”
拜伦看了一下所有人。“答案是，地形复杂、道路损坏严重，除非花费足够的时间和人力修理，否则无法供大军通行。”
有军事经验的人纷纷点了点头。拜伦的基本战略思路是防守作战，所以这意味着他只需要防守一面。换句话说，自己一方可以集合全部兵力防守一处。这在战略上是很有利的。
“拜尔，我命令你留守福诺罗斯城！”拜伦开始逐个下达命令。他已经决心自己率军去打这场必胜之战，所以让长子留守老巢。“我给你五千士兵，此外你可以实际情况，随意征集民兵。任何情况下，都必须以保住福诺罗斯城本身为目标，不得轻易出战。”
拜伦这个命令倒没有出任何人意料之外。本来在他担任摄政大臣的时候，拜尔海姆就代管着福诺罗斯城，现在只是恢复旧状态罢了。除此之外，虽然之前拜尔因为物资问题遭到父亲的责罚，但是随即他冒险潜入鹰隼城，做出了很出色的功绩。因为这个缘故，拜伦很快就恢复了对他的信任。
不过关于这一点，其实很多人都觉得这完全是装装样子罢了。一个父亲怎么可能不宠爱信任自己出色的儿子呢？不过依然也有很多人觉得拜伦确实是赏罚分明的君主。
“遵命，大人。”拜尔海姆上前一步，行礼领命。
拜伦开始下达一个个的命令，分配各人分路率军，抵达拜伦预定好的战场。
“公爵大人，”埃辛按耐不住，站了出来。克里奥想拉他，可惜没拉住。
“埃辛？怎么，有什么意见吗？”拜伦略微惊讶的问道。
“公爵大人，您打算在您预定好的战场等待……艾修鲁法特吗？”
“当然。”拜伦回答道。虽然他在军事方面并无什么经验和天分，但是至少他也知道先抵达战场有众多优势。至少也可以让敌人没时间布置战场，安排陷阱了。
“但是，如果艾修鲁法特执意从那条小路强行军……”
“这意味着他必须丢掉自己所有辎重。”这一次说话的是拜尔海姆。“此外，他还要在行军中蒙受大量的损失，特别是马匹。如此一来，他的军队战力或许会下降一半。”
“即使如此，也比他在平原上面对以逸待劳的我军要强。”埃辛回答道。“因为这样虽然赢面很低，但是至少他能够赌一把。而如果在那个战场……他连‘很低’的赢面都没有。”
“那你认为怎么办？”拜尔海姆问道。“难道将我军分成两军，分路御敌？”他的声音里满是挑衅的问道。此时此刻，拜尔海姆和埃辛关系不佳的事情，在福诺罗斯城里早就算不上什么秘密了。
“公爵大人，”埃辛上前一步，来到拜伦公爵身边。“我认为我军可以抵达这里。”他的手朝着地图上一指。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埃辛选择的正是两条路线中间的那个位置，这里有一座小镇。“在这里，可以很方便的驰援两面。”
“那么，如果艾修鲁法特沿着大路来，意味着我们的两座城堡要在敌人的攻击独自坚守两三天。”拜尔海姆用讽刺的口吻说道。“多么出色的建议。”
“那两座城堡如果连三天都守不住，那就没有半点意义……”
“埃辛，”拜伦挥挥手，动作像赶走一只烦人的苍蝇。“我们有个优势，那就是我们的探子能够随时告知我们敌军的行动。这不需要什么代价，只要几张传讯卷轴，收买一两个小兵就行了。艾修鲁法特走大路来，我们可以以逸待劳。艾修鲁法特走小路的话……只要我们及时得到情报，照样可以及时赶到，截住他的去路。”
“公爵大人，只要敌人治军得法，间谍就不可持。”埃辛回答道。“如果发生意外……这意味着敌人得到了布置战场的机会。也许他会设下什么陷阱，抵消兵力差距。我们有着双倍的兵力优势，但是当年加鲁纳斯就是以三分之一的兵力摧垮了提比略大军。”
他最后这句话说的太快太急，口吻也太严肃。拜伦的脸有点挂不住。虽然他不介意用这个机会表现一下自己的睿智，但是埃辛的话有点太过了。
“你以为我是当年那个提比略的傻瓜吗？”拜伦冷哼了一声。
“我并无此意，大人，我只是……”
“够了，我知道了。”拜伦说道。他不再关心埃辛，而是转向其他人。“诸位，这一次虽然敌人实力较弱，但我们绝对不能低估敌人……”
埃辛没有细听拜伦这番热血沸腾的演说，退到了自己最初的位置，也就是克里奥的身边。克里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朋友握紧了拳头。
“埃辛……”克里奥轻声的说道。他不懂军事，不知道埃辛为何如此激动。
“我们本来是必胜的。”埃辛用一种无法形容的口吻轻声的说道。“但是现在，我们给了敌人一个战胜我们的机会。”
……
婆婆轻轻的为她戴上护颈甲。
除了头盔之外，这是盔甲的最后一个部件了。在镜子里的那一位看上去不再像是一个女王，而是一个少年骑士。小丫头转了半个身。非常合身，甚至可以说是完美。
“怎么样，婆婆，好看吗？”
“没得说呢。真的是最出色的的女王！”婆婆温柔的笑着，回答道。
这不是她之前穿戴的那套仪式盔甲。那一套其实压根不是盔甲，而只是涂上银粉的皮衣罢了，只是看起来像是一副盔甲。和那套“皮衣”比起来，她身上穿戴的这套可就是真正的盔甲了。虽然薄，但却是钢铁打造而成。长这么大以来，小丫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钢包铁裹的感觉。
镜子里的她显得英武而充满朝气。但是看着新鲜，但是穿着这种全副的盔甲感觉真的很不好。最主要就是因为盔甲自身重量的拖累，使得身体都变得迟钝了。除此之外关节的限制也使得身体很不自由。
小丫头略微走了几步。穿上盔甲之后，身体的重心都不一样，活动起来真的很不方便。
“陛下，您着装完毕了吗？”外面传来艾修鲁法特的声音。接着，他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同样穿戴着全套的盔甲——也就是他原先那一套女王贴身护卫的盔甲。前面说过，这套盔甲很华丽，此时倒正好适用。
“艾修鲁法特，你看我怎么样？”看到艾修鲁法特，小丫头立刻兴致勃勃的问道。
“很出色。”艾修鲁法特略微看了一眼，回答道。
小丫头穿这套盔甲当然是有理由的，今天要进行誓师仪式。她要以女王的名义，出兵讨伐叛贼。说句实话，在她宣布这件事情之前，其他人压根没料到小女王居然要自己御驾亲征——以她目前十二岁的年纪，这真的看起来儿戏了一点。
“紧张吗？”艾修鲁法特用手帮小丫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披风。
“有一点。”小丫头轻声的说道。
“我们出去。”
说句实话，人类的心理真的是很不可思议的。在穿戴盔甲的时候，小丫头其实并没感到多少的紧张（而是感到新鲜和好奇），但是随着她一步步离开房间，朝着外面走去，一股莫名的压力在她心中迅速滋生。当只剩下最后一段路的时候，她几乎失去了迈步的勇气。她现在是要去战场……真正的战场。这不是游戏也不是幻想，而是现实的金戈铁马和血肉横飞。
“艾修鲁法特……”小丫头发现自己喉咙僵硬得连话都说不顺了。
“怎么了？”
“能……让我握着你的手吗？”她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