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沈赫献血
薇薇去停车比两个姐姐晚到一步。沈爸看见薇薇进来，立刻展开愁眉迎了上去。菲菲这时才想起来，沈赫的爸妈怎么会和薇薇联系，看样子还很亲近的样子，对她这个儿媳妇倒显得生分。
“伯母是什么原因发病的？”
薇薇探身看了看双目紧闭的沈妈。
“摔，摔了一跤……她的病最怕生气！”
沈爸叹气，又抬手抹眼睛。
这时一位护士匆匆进来打量着大家，然后对沈爸说：
“病人家属，赶紧去交费。”
“那个，我没带存折，明天交费行不？我们的退休工资都在存折里……”
沈爸话音未落，护士果断地拒绝。
“不行！赶紧去，不然马上停药。”
护士说完扭头走了。沈爸顿时手脚颤抖连连咳嗽。莹莹拉了拉菲菲的胳膊，低声问她去不去交费。
“我哪有钱！身上最后那点钱，昨晚都给咱妈交生活费了。”
“我也没钱，我就一张余额几块钱交学费的银行卡。”
莹莹的钱全部用来打瘦脸针了，说起来在瓦罐居吃晚饭都还没有付钱给薇薇。
“我又没找你借钱。”
菲菲别过身子小声嘀咕，感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里连连叫苦。
薇薇上前安慰沈爸不要着急，她身上正好有钱，可以先垫上。
“明天等我在银行取了钱，菲菲你帮我还给薇薇。真是太感谢了，菲菲，你快点谢谢你妹妹。”
沈爸的话让菲菲心里更加不舒服了，自已的妹妹帮垫钱理所应当，用得着沈爸在跟前瞎叨叨。菲菲没有理沈爸，见薇薇去付医药款，拉着莹莹也出了病房。
菲菲立即给沈赫发信息，让他转帐一万给老人准备住院费。
“大姐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菲菲盯着手机屏幕等待沈赫回复。
“我怎么回家呀？”
“天，你又不是小孩，难道还要我背你回家！”
菲菲有些不耐烦，沈赫那边没动静，拨打电话竟然关机。
“有没搞错，自己老妈重病，竟然不闻不问。”
菲菲说完扭头发现莹莹在瘪嘴委屈。刚才是菲菲警告莹莹晚上打车不安全，莹莹才会跟她到医院来，这会却嫌莹莹成负担了。莹莹当然觉得委屈。菲菲只好拉住莹莹的手哄她，再呆十分钟就一起回去。这时莹莹的手机响了。
“糟了，都这么晚了，咱俩都没跟咱妈打招呼，她肯定担心死了。”
莹莹接通电话先道歉，然后马上汇报沈赫的母亲心脏病住院了。
“这样啊……”
付美玲忍着没有骂女儿不接电话，让她好一顿胡思乱想。
“一会我就跟大姐回家了。”
“那快点，都几点了！女孩子不能在外面呆太晚，太不安全了。一会开车注意安全。”
“我知道，我没开车，是大姐开车。”
莹莹拿到母亲的小红车就去汽车修理厂做翻新了，要三天才能拿车。她估计三天后应该可以去丁俊豪的公司上班，到时候让丁俊豪带她一起取车，丁俊豪肯定会帮她付翻新车的费用。
菲菲和莹莹再进入病房的时候，发现沈爸伏在沈妈的床头像是睡着了。
这样也好，省得和他们打招呼还不好意思走了。菲菲急忙拉着莹莹走出病房，迎面差点撞上薇薇。
“你们要去哪儿？”
“回家啊，咱们走吧。他们都睡了，我明天等沈赫回来再过来。”
菲菲撩了撩披肩的波浪长发，说得没有底气。沈爸的身体也不好，让他在医院照顾沈妈显然有些不合适。
“大姐留下，我送沈伯和莹莹回去。明天上午我再把车开过来，顺便给你和沈赫爸妈送饭。”
“才不要。我和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没义务照顾他们。再说明天沈赫就回来了……”
“你必须得留下。”
菲菲话没说完，薇薇打断她。薇薇凌厉的眼神让菲菲一时不敢再开口。菲菲无奈地看着薇薇和莹莹扶着沈爸走了。
坐上车，沈爸还坚持说要留在沈妈身边，吵闹着要下车。车子驶离医院十几分钟以后，沈爸终于不吵不闹了。薇薇先把莹莹送回家，然后转道送沈爸。
沈爸靠窗捂着眼睛，一路上没说一句话，薇薇这时也不敢打扰他，直到送到沈赫家门口，薇薇才问沈爸，沈妈是不是被什么事情刺激了才犯病。
沈爸立刻呜咽起来。
“是沈赫，沈赫欠了人家的债，人家找上门来……”
沈爸说不下去了。跟儿媳妇和医生都可以编瞎话，给沈赫留面子。可是在薇薇面前，他不用再说谎了。
刚才薇薇交完沈妈的医疗费，又去值班医生办公室打听沈妈的病情。她担心沈妈摔倒会伤到骨骼，老人最怕摔跤，轻者骨裂骨折，重者瘫痪都有可能。医生说沈妈是因为精神受刺激导致心肌缺血，至于有没有摔伤骨头，目前没看出有相关症状。如果家属不放心，明天可以安排一个全身检查。
薇薇就觉得沈妈发病事出有因，原来果然是因为沈赫！
沈赫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赶到医院的。医院大门附近停着一辆献血车，献血车前竖着广告牌。沈赫匆匆瞄了一眼，献血七大奖励：一、本人及直系亲属终生免费用血……
看到第一条沈赫就动心了，父母身体都有病，万一哪天需要输血还没地方要去。
沈赫挽起有些泛油的袖子，走到献血车前。立刻有戴红十字袖标的护士过来接待他。
简单的问询以后，护士开始给沈赫量血压，测脉搏，量体温，检查巩膜、皮肤……看着针管里不断往上升的鲜血，沈赫显得有些兴奋。感觉针管里抽去的是他的霉运，从此他将新生。
没想到昨天接完菲菲的电话以后，竟然让他讨到了最后一笔欠款。
潜入桑拿房逼着债务人无路可逃的情况拿到钱，虽然有些不够光明磊落，可总算可以解除眼前的危机了。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胆，被人追债过日子。
“不能再多了，虽然你年轻，也最多献400毫升。”
沈赫把献血证揣进包里，快步朝住院大楼走去。
第四十七章 谁愿分担
付美玲一觉睡到自然醒，一看时间都快上午十点了。都怪昨晚等莹莹回来，又担心菲菲在医院受苦，一夜都没有睡好。
“嘀噔”微信闪过一条信息，付美玲担心是金纳斯的业务员小云又要催她订货了。当初就是小云给她发的长白山联谊会的邀请函。可是想想不对，昨天被小云刷屏催促以后，已经把小云拉黑了，不可能再收到小云的信息。
“昨晚睡得好吗？大家聚餐以后又去了ktv，一直闹到凌晨三点多。都喝高了，我被他们硬灌了几杯，实在吃不消。还好没碰到交警，不然查到我酒驾就事大了，呵呵。”
付美玲盯着周宇发来的微信，一时猜不透他要向她传达什么意思。于是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穿衣化妆。她准备去医院看看沈赫的母亲，亲家生病住院，礼节上得过去探望。
“莹莹，你好了没有？不能再磨蹭了，过了中午十二点是不能去医院看病人的。”
“我马上就好了，保证不耽误事。”
莹莹赶紧爬起床梳洗。
付美玲记得家乡的风俗习惯，过午不探病人，探病人不穿艳衣。特意选了一件丝质的七分袖白色丝质衬衣，搭配一条海蓝色的一步裙，穿上裸色高跟鞋，整个人立刻散发出优雅迷人的光彩。
“嘀噔”手机又闪过一条信息。付美玲估计是周宇发来昨天聚餐的帐单，点开看，却是一张照片。一丛艳红的三角梅自墙角倾泻而下，鹅黄的花蕊星星点点，美得让人心醉。
“我家院里的三角梅，好看吗？”
付美玲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估计周宇是在等她回话，好发帐单再aa收款。直接收款总会显得不近人情，周宇一直很会为人处事。不然当年也降不住班花程媛……
“好看，没想到你还会种花。”
“啊，猜错了！（笑脸）这花是意外惊喜。我买这个带院子房子的时候，本来想铲掉这株三角梅，我爱人说花草也有生命，还是留着吧。没想到几年时间，已经长成了花瀑，太惊艳了！有机会你来看看（笑脸）。”
广州最不缺的就是三角梅，天桥边、快速路旁到处都是盛放的三角梅。
付美玲没有回复。喊莹莹快点出门，莹莹一边扎丸子头，一边走出房间，走到门口鞋柜，已经绑好了头发。
付美玲看见女儿不施粉黛皱了皱眉，莹莹赶紧低头穿鞋，就怕母亲看出她脸上的针孔。其实经过一夜，她的脸已经看不出医美的痕迹了。
莹莹穿好鞋对母亲笑了一下，拉开门出去。付美玲突然被女儿的笑容给电了一下。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脸蛋新鲜得像刚剥了壳的鸡蛋，即使熬夜也丝毫不见疲惫。
真的老了！
付美玲暗叹，再浓的妆容也掩盖不了疲倦暗淡的肤色。
“我得再睡会，回头联系你。真的老喽！一熬夜就头昏脑胀浑身不舒服。还好听老婆的话早把烟戒了，不然现在身体肯定得更差。祝你开心（笑脸，玫瑰玫瑰玫瑰）”
周宇的话瞬间让付美玲产生了共鸣，看着屏幕上闪动着的三支玫瑰花，付美玲的心突然怦怦加速跳动。莹莹在电梯口喊她，她赶紧按了按心口带上门出去。
付美玲在路上买了一个小果篮，探视病人果篮要比鲜花实惠。
菲菲见母亲来了，立刻眼泪汪汪地迎了上去。在医院陪护病人当然很辛苦，何况沈妈输液一直到后半夜才停药。菲菲不得不时不时地看一眼输液瓶，几乎都没合眼。
看着女儿的黑眼圈，付美玲是一阵心疼。把果篮交给菲菲，问沈赫在哪儿。
“沈赫刚才来了，又出去了。可能去买东西了吧……”
菲菲也不明白，沈赫为什么来看母亲才一会就匆匆走了。甚至都没有和她打招呼，她去打开水回来，沈赫就不在了。她知道沈赫的手机坏了，可也不能现在去买手机吧。起码得把医药费掏出来，一会薇薇来了好还给她。
“他出去没有告诉你去哪儿？”
菲菲讪讪地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来要给母亲和妹妹倒杯水。付美玲摆摆手，让菲菲不要忙了，医院里的空气她都不想呼吸，更别说喝医院里的水了。
付美玲一直教导女儿们要学会驭夫之术。凡是老婆说的都要听得，凡是老婆做的都是对的，并且要牢牢掌握家里的经济大权，绝不给男人出轨的机会。可是好象菲菲并没有学会，到现在还不清楚沈赫的经济状况，现在连沈赫去哪都不告诉她，在家里哪还有地位！
这样下去可不行！付美玲准备找机会得好好再教导一下菲菲。
“妈，一会薇薇来送饭，你要不要也吃一份。”
“薇薇，送饭？！天，她怎么掺和你家里的事？”
母亲的话让菲菲顿时哑口无言，她也莫名其妙，薇薇怎么会帮她负担照顾沈赫父母的担子。
付美玲抬眼看见沈赫的母亲睁开了眼睛，立刻换作一副笑脸。起身上前弯腰和沈妈亲切的问好。
“亲家，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怎么也得尽一下地主之宜……”
沈妈呆呆地望向菲菲，菲菲急忙介绍付美玲。沈妈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向付美玲问了一声好。
“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些了，我再来请你到家坐坐。”
付美玲可不想在医院久留，朝莹莹使了一下眼色，也不等沈妈说话，匆匆走出病房。菲菲跟了出去，付美玲停下脚步问她，是不是要一直守在医院陪护。菲菲苦着脸，她也是别无选择。
“你让沈赫请护工，哪有让自己老婆这么辛苦的。太不懂事了，你也真是，就不会动动脑子，非让自己这么辛苦。我算白养你了，笨得跟猪似的。”
菲菲被母亲说得都要哭了。目送付美玲昂首挺胸和莹莹进了电梯，才算隐去眼泪。就在付美玲和莹莹乘坐的电梯关上门的同时，薇薇拎着一个饭袋从另一部电梯走了出来。
薇薇看见菲菲急忙叫住她。
“你帮我把饭袋拿进去吧，我还有事。车停楼下停车场c区了，这是钥匙。”
薇薇一副有急事的样子。菲菲接过车钥匙和饭袋，眼框又红了。看样子母亲和妹妹都不想沾到她的晦气，根本没人想帮她分担痛苦。
第四十八章 沈赫拘留
薇薇急着离开，是因为她刚才在伊莉莎月子服务中心门口看到了丁俊豪。
丁俊豪从白色保时捷卡宴下车，俯身拎出一只插满黄玫瑰的花篮，整理了一下衣角，然后朝月子服务中心走去。
伊莉莎月子服务中心与医院住院部比肩而立，是这两年才建成运营的一幢欧式风情大厦。收费昂贵，当然服务一流。产妇在这里可以享受号称媲美王妃的产后服务。
很显然丁俊豪去探望产妇。可是丁俊豪一个人去探望产妇于理说不通，就算是自己的姐妹生产，一个大男人独自去探望也不太合情理。
丁俊豪去探望谁？
一直就对丁俊豪的前一段婚姻心存疑虑的薇薇，不由得多了一个心眼。
薇薇走进月子中心，立刻有客服迎上来问她有什么需要，还热情地介绍起服务项目。薇薇到底还是一个未婚姑娘，恋爱也是一片空白，被迎宾客服几句话说得脸上发烫。可是又不好打扰客服，怕影响了她的热情，一会就不给她去追踪丁俊豪了。
“你是家里人有需要，还是你想了解一下，为以后孕产做准备？”
客服小姐姐下意识地望向薇薇的肚子。薇薇可装不来备孕的少妇，急忙说来探望朋友的朋友。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我是跟我朋友来了，我也不知道他朋友的名字。你帮我查一下好吗？我朋友叫丁俊豪，手机号是……”
薇薇撒谎心里有点慌，不过想到是为了二姐的终身幸福，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你请稍等一下，我们得打电话过去核实一下。”
“那算了，我还是在车里等吧。他应该很快就下来了。”
薇薇已经瞥见了丁俊豪的登记记录，来访对象一栏写着“万娇”。万娇，应该就是丁俊豪的前妻吧！薇薇恍然大悟。
上次莹莹订婚宴以后，薇薇查过丁俊豪的社交帐号，希望能发现他前一段婚姻的珠丝马迹。可是令她很失望，丁俊豪三年前注册的微博帐号底下空空如也，微信也没有开通朋友圈。
不知丁俊豪是要保持神秘低调，还是天性不喜社交。
后来总算在丁俊豪关注的对象里，发现了一个叫“念奴娇爱大鹏鸟”的帐号，这个帐号非常活跃，几乎每天都晒各种自拍美食和旅游风景照。有一张照片应该是过生日，双层蛋糕上写着“亲爱的娇娇生日快乐”。
离婚夫妻还能保持来往，可见丁俊豪是很重感情的人。不过对莹莹来说应该不是好消息。
旧情不了断，新恋情不牢靠。薇薇决定要找机会和这位万娇谈谈，希望能帮二姐打探到丁俊豪的离婚原因。
薇薇刚登上公交车准备回瓦罐居，手机响了，电话是派出所打来的。沈赫打架斗殴被拘留了。
“很抱歉，你们打电话给他的妻子好吗？”
薇薇虽然觉得奇怪，可是再不想参与大姐夫的事。既然大姐在广州，警察应该找菲菲才对。
“噢，你不是他的家人？”
办事民警一头雾水，抬眼看着沈赫，心想这小子和人打架差点被打断腿，现在连家人也不认他了。
薇薇犹豫了一下说：
“你们打姜菲菲的电话，她是沈赫的妻子。”
“哦，这样啊。你知道电话号码？”
薇薇报出大姐菲菲的电话号码。民警放下电话笑了。
“没看出来哈，你小子这么暴力还学人家搞婚外情。”
“我……”
沈赫有苦难言，以他的现状活着都累，哪还有心思搞婚外情，婚内情都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呢。不过他确实不记得菲菲的电话号码，手机又坏了，想查也查不了。
菲菲服侍完沈妈吃饭，自己匆匆扒了两口就赶紧收拾了，想趁中午好好睡一觉。才刚眯眼迷糊了一会，手机响了。看是座机打来的陌生号码，干脆掐断电话，又设置成静音，准备再继续睡。这时沈妈喊她，沈妈要下床去卫生间。
“上卫生间也叫我，你又不是瘫痪病人。”
菲菲闭着眼睛没好气地说道。沈妈顿时眼圈红了，没有再说话。抬眼望着头顶还有小半瓶的输液瓶，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护士不到一分钟就来了，沈妈要求停止输液。
护士坚持要打完，怕影响药效。沈妈固执地要自己动手拔输液针，护士只好依她取下输液瓶。
沈妈和护士争执说话，菲菲当然没法再睡觉。坐起来厌烦地瞪了沈妈一眼，沈妈正摸索着自己下床穿鞋去卫生间。
菲菲上前去扶她，怕她一脚没穿好鞋再摔到磕到就麻烦大了。
“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行。你睡你的觉，我不打扰你。”
沈妈口气生硬，菲菲立刻松开了手。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久病床前无孝儿，她才照顾老人一天，就觉得世界都黑暗了。身体辛苦还能忍受，心里煎熬受不了。老人耍起脾气简直是世界末日。
“你要是不想打扰我，就赶紧出院。”
菲菲话音刚落，沈妈突然呜呜地哭起来。菲菲心烦得要命，拿起手机打算避出去躲会清静。低头看见手机上的信息，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小脸惨白。
“你丈夫因打架斗殴要拘留五天，罚款五百，麻烦你到海珠派出所来一趟。”
拘留、罚款！菲菲六神无主，手指似乎都不听使唤了，好不容易拨通了母亲付美玲的电话。电话里传来热烈的音乐和热闹的人声。付美玲正在美容院里指导员工为中秋节促销活动预热，也没听清菲菲说的什么，就说正忙，让她过会再联系。
菲菲无奈只好打电话向薇薇求救。
“沈赫打人了，也不知道是啥情况。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警察说要关他拘留，我好怕……”
“怕不怕你都得自己面对，你最好马上去看看，然后和沈赫好好谈谈。对了，这事不要告诉沈赫的父母，他们不能受刺激，不然你会更心烦。”
菲菲在电话里的哭腔让薇薇也很难受，可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别人没法代替。大姐总是要面对现实的，还有更让她难受的事等着她呢……
第四十九章 沈妈出院
菲菲看到沈赫的时候，沈赫的嘴角还在渗血，身上露出的皮肤全是伤痕。菲菲一看就心疼地哭起来。
“怎么搞成这样啊！是谁打的？”
菲菲边哭边说，双手抱着沈赫的胳膊，查看那些划破的伤口。
“没事，我妈在医院就麻烦你先照顾着。过几天我就能出去了。”
小腿骨的疼痛让沈赫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想到那两个讨债的家伙伤的应该比他还重，好像疼痛顿时减轻了不少。
两个讨债的家伙竟然跑到家里要债，还把老娘给气生病住院，沈赫好像打了鸡血，豪气冲天地找两个讨债鬼算帐。虽然以一敌二，还好和柯楠晟打架已经积累了经验，又在外出讨债的路上研究了金庸小说里的打斗招式。沈赫先发制人，一腿扫双煞，又使出黑虎掏裆拳，听到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后，沈赫也被打倒躺在地上……
“可是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啊……”
菲菲心疼完沈赫又开始心疼自己了。沈爸在家没人照顾，沈妈在医院得二十四小时陪护。就算她有分身法，也没有体力和精力顾得上，何况处处都要用钱，沈赫的刑事处罚五百元钱她都拿不出来。
菲菲痛苦的表情让沈赫也顾虑起来，债主危机暂时算是解除了，可老爸老妈的养老问题又再次浮出水面。
“你看能不能请你妹妹帮帮忙。”
“你说薇薇？”
菲菲吃惊地盯着沈赫。
“我不想让我家人扯到咱家的破事上来。”
菲菲还再为刚才薇薇拒绝她的请求而生气。人被逼急了也是有骨气的。就算自己负担不了，也不想再低声下气求人。办事窗口催着交罚款，沈赫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交给菲菲，又悄声告诉她密码。这时菲菲的手机响了。
“沈赫的爸爸迷路了，被警察送到了我这里，你赶紧过来接他回去吧。”
薇薇望向正在低头喝汤的沈爸，沈爸现在的脸色好多了。
“什么！警察送他……好，我知道了。我一会赶过去接他。”
放下电话，菲菲苦着脸告诉沈赫，沈爸现在薇薇打工的饭店里，得马上过去接人。
沈赫也奇怪父亲怎么会出现在瓦罐居，不过这会也管不了许多。老爸在薇薇那里，沈赫当然放心。
菲菲交罚款的时候一直向办案民警为沈赫求情。沈赫没有前科，和对方打架肯定是对方把他惹急了。沈赫父母一个躺在医院需要人照顾，一个得了老年痴呆需要人看护，她这个新媳妇又有孕在身……
菲菲声泪俱下编瞎话诉苦。
“这个我可作不了主。别说你丈夫没前科，半个月前，他就因为和人打架被抓进来过。”
“啊？！”
菲菲抬起模糊的泪眼，不明白沈赫怎么成打架斗殴的惯犯了。办案民警没在继续说，这时过来一位领导，办案民警简单介绍了一下案情，领导看完办案记录，示意可以免去沈赫的拘留处罚。
这种因债务纠纷引起的肢体冲撞，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的事，没必要浪费监舍空间，把打架双方都关拘留。只要双方认错态度诚恳并交齐罚款，保证以后不在发生同类事件，不失为两全齐美的处理办法。
走出派出所，仰头望着明晃晃的太阳，沈赫的身体突然朝后倒去。菲菲惊呼一声冲上去抱住沈赫，沈赫才不至于摔在水泥地上。沈赫一百五十多斤的身躯压得菲菲站不起来。路过的警察伸手帮忙，才算把沈赫弄到了车上。
“他应该是虚脱了，赶紧送医院输液。”
菲菲一脚刹车却踩在了油门上，路虎车轰地冲出派出所大院。沈赫在去医院的半路就醒过来了，他坚决要求先去把老爸接回来。
“可是你……”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没事，赶紧去瓦罐居。”
沈赫喝了一瓶矿泉水感觉好多了，估计是早上献血以后没有及时补充体液，又急火攻心地去找人打架报仇，才会身体虚脱。
菲菲在瓦罐居门外停好车，沈赫立刻拉开车门跳下去。匆匆跑进瓦罐居，看见老父正在喝汤，一颗心才算放下。
“赫赫，你也尝尝这汤，真鲜！我都喝两罐了。”
沈爸说完打了个饱嗝儿，然后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沈爸不记得沈妈住的医院，不记得儿子家的小区，只记得每天都差不多见到的瓦罐居。
“大姐，大姐夫好。今天日子真好，都来喝汤啊！”
姜超端着两罐汤送到菲菲和沈赫面前，心想这次菲菲应该会付帐吧。结果菲菲和沈赫喝完汤，扶着沈爸上车，一句话也没提付帐的事。
“薇薇，你两个姐姐也太那啥了，每次来都不付帐。今天大姐夫来竟然也不买单，他们这是欺负你呀，明知道你是在这里打工的，要是知道你是这里的老板，还不得天天来吃白食。”
“别抱怨了，下个月给你加工资。”
“真的？”
姜超把帐单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抱怨的神情转为期待。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那是，我薇姐威武！我薇姐霸气！！”
被姜超这么一夸，薇薇倒有些心虚了，中午在伊莉莎月子服务中心才说过谎……
第二天薇薇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去医院给沈妈送饭。菲菲不在病房，一个护工正在给沈妈擦洗身体，见薇薇进来，手脚麻利地给沈妈穿好了衣服。
沈妈拉了拉病号服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如果不挂吊水，她的行动还是挺自如的。只是觉得儿子给她请了护工，一天四百块，不用到位不划算。必须得找事给护工做，绝不能让护工闲坐着。
“薇薇来了，快点过来坐。”
沈妈是个爱说话的人，在医院没人说话，憋得难受，见到薇薇来当然不想她马上走。薇薇只好先陪她坐会。
“昨天下午赫赫给我请了一名护工，这不有护工陪我，你大姐也不用在这陪我那么烦心了。他们小两口也好久没在一起了，昨天晚饭时就回去了。你大姐今天也不用急着来，反正我这也不缺人照顾……”
薇薇听出沈妈对菲菲的不满，不过大家都要面子，也没有说得那么明显。
护工把病床摇高一些，让沈妈尽量靠得舒服些。然后用开水烫过碗勺细心地给沈妈喂饭。
薇薇告辞要走，沈妈拦着不让。这时一名护士进来通知，沈妈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啊，这么快！”
沈妈瞅着护工，护工尴尬地笑道：
“恭祝阿姨出院。”
薇薇觉得好笑，沈妈这小气的心眼终于藏不住了，她肯定是心疼儿子给护工的护理费超标了。
第五十章 突然间的自我认知
伊莉莎月子服务中心，八楼的贵宾房在走廊最里面，双扇厚重的白色镶金边大门打开，是一个宽敞的客厅。
万娇正半靠在欧式珍珠皮的巨大沙发上，悠闲地品着血燕炖盅。看见薇薇进来，不慌不忙地放下了手里的炖盅。
“你是丁俊豪的未婚妻吧？听说你们快结婚了？”
万娇望着薇薇娇俏地笑着，目光充满审视。
“你好，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薇薇登记的是二姐姜莹莹的名字，现在将错就错。今天这事不论是什么结果，回头都会告诉莹莹，就算丁俊豪问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恋爱中的女生大多好奇男朋友的前女友，何况是未婚夫的前妻！
“没有打扰。宝宝刚睡着，不然我也不会让你上来。”
万娇看着自己细白的手指，纤纤指甲光溜溜的，因为怀孕生产，她已经许久没有做美甲了，感觉就像没穿衣服一样，总觉得心里不安。不过看到薇薇不染半点脂粉的脸蛋和光净的指甲，心里顿时轻松了一些。
这段时间万娇最怕的就是好姐妹过来探访，一个个都打扮得跟公主王妃似的，显得她灰头土脸的像个傻妞。前天终于按捺不住，请造型师过来帮她整理妆发。植了日式睫毛，修剪了发型，化上红唇，整个人光鲜了许多。
不过月子中心的顾问却禁止她做美甲，防止美甲的化学胶剂污染空气影响小婴儿呼吸。
万娇再次上下打量薇薇，心里感叹三年后丁俊豪是转性了吗，开始喜欢气质挂的清纯女生了。
薇薇迎着万娇的审视淡淡地笑着。
“我也不想打扰你太久，几句话问完就走。”
“哦，你问。”
万娇正了正身子，仰视薇薇脖子有点酸，请薇薇坐下说话，又喊在育婴房的奶妈出来给薇薇倒咖啡。
“谢谢，我不喝咖啡。昨天丁俊豪来看你，可见你们的关系依然很好。我想知道你们是因为什么离婚的？”
薇薇紧盯着万娇。从进门看到万娇的第一眼，就决定和万娇说话开门见山最有效。
“这个嘛……”
万娇挪了挪身子，神情似乎欲言又止，又马上换作一副洒脱的笑脸。
“我们性格不和，又不想将就过日子，所以离了。我们两家是世交，所以离了也还有来往。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和丁俊豪说一声，以后大家不要见面了。”
万娇语气万般诚恳，说完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一双忽闪的长睫大眼，像是要盯进薇薇的心里……
如果去民政局门口做调研，恐怕十个离婚的九个半的理由都会是性格不合。既然都选择离婚了，有谁还愿意把家丑外扬呢，除非真是被对方气急逼狠了，才可能向人揭开伤疤。
走在大街上，望着牵手经过的情侣，薇薇自嘲地笑了一下。
刚才找万娇谈话是有多幼稚，万娇都和丁俊豪离婚三年了，如今又是幸福的新手妈妈，怎么可能说丁俊豪的坏话呢！
不过见过万娇以后，薇薇倒是可以肯定，二姐莹莹是丁俊豪喜欢的类型。莹莹和万娇一样，都有着娇柔的美貌，只是莹莹的性格应该比万娇要温驯乖巧一些。不像万娇的眉梢眼角藏着一丝傲气。可能家里有矿的白富美都是这样的吧！
薇薇回到店里给莹莹打电话，想告诉她今天去见丁俊豪前妻的情况。薇薇才叫一声二姐，莹莹那边压低嗓子说：
“出事了，咱妈可能被人骗钱了。”
薇薇心里一惊，赶紧问发生了什么事。莹莹不敢大声说，母亲正在旁边朝人发火大骂，她可不能再火上浇油。莹莹和薇薇说好，晚点到瓦罐居当面说。
结果薇薇等到晚市开张，莹莹也没有出现。薇薇打母亲付美玲的电话，听见手机里才响铃就被掐断了。估计母亲这时不想和她说话，只好放下手机开始晚市的忙碌。
“薇薇快瞧，谁来了？”
姜超探身进柜台对薇薇说。薇薇顺着姜超的目光望去，只见柯楠晟和两个男人走了进来。薇薇见过小肇，知道他是柯楠晟的跟班，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倒是没见过。
小肇朝姜超招手，他下午打电话订过位置。
柯楠晟一直在听眼镜男说话，小肇拉出位置，三个人在一角安静的位置坐下。小肇轻车熟路地点好菜品，就一直朝薇薇这边看。薇薇被小肇看得心里很不舒服，转身让助手继续配菜，她到后院看孔叔煲汤。
不知怎地，薇薇现在特别怕看见柯楠晟，好像那夜在小区人工湖边，柯楠晟的质问依然字字贯耳。
“你为什么看不起富二代，富二代招你惹你了？”
是呀，柯楠晟并没有招惹她，人家不过是瓦罐居的食客，为什么要对食客挑剔和要求……
望着如烟花般炸现的炭火，薇薇又一次自嘲地笑了。突然发现她原来如此幼稚，思考问题总是那么理想化。做好自己的本分，对自己有要求就好。
“薇薇，我明天想请几天假。”
孔叔显得有些为难，不过要和老婆回老家探望重病的丈母娘，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瓦罐居开张三个月，除了姜超经常请半天假，薇薇和孔叔一天也没有休息过。
“行，开业以来你辛苦了。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可能得三五天吧，我老岳母病了，估计快不行了……”
孔叔愁眉紧锁，黑红的脸膛映着炉火闪着油光。
瓦缸居是小本经营，一个萝卜一个坑，孔叔担心他请假会影响瓦罐居营业。
薇薇顿了一下。
孔叔从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含在嘴里。他知道开饭店的大都是全年无休，有些小饭店会在春节休息那么几天。他在瓦罐居生意刚进入正轨的时候请长假，一般饭店老板肯定会另找人顶职，请假就等于失业。
“行，你尽管在家里好好照顾老人，不用急着回来，店里的事我会想办法安排。”
“好吧。”
孔叔有些难过，眼角不知不觉浮起一丝泪光。
“孔叔你怎么了嘛？你该不会以为我让你辞工吧？”
薇薇笑着望向孔叔。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这时姜超推开后门，拿着薇薇的手机让她赶紧接电话，
“都响了好几通了，你大姐肯定找你有急事。”
第五十一章 需要律师
付美玲帮卖家赎契的购房款被骗了！
卖家一房多售，拿着几个买家的购房款跑路了。而且卖家的那套房子还办了银行抵押贷款，银行现已将房子查封。想要拿回二百五十万几乎不可能。付美玲在中介公司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气炸了。
二百五十万，简直能要了付美玲的命！
“我下午和沈赫去中介公司接咱妈回家，咱妈的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这事八成得打官司。打官司老花钱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赢，也不知道请什么律师好……哎，明天上午还得让沈赫去交违停罚款，把咱妈被拖走的车给取回来。”
菲菲心疼又要额外多出一笔开支，这几天她突然有了金钱的概念，知道计算着花销过日子了。
“对了，你昨天帮忙垫付的医疗费，我马上微信转帐给你。还有你送饭的饭钱，还有给我家车子加油的钱。”
菲菲说话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兜里有钱底气足，沈赫给她的银行卡里有一百八十多万！有钱就可以买房，就可以马上把沈赫的爸妈请出去单过。终于不再糟心烦神，重过美好的二人世界。
“饭钱和油钱就算了，医药费你转给我就行了。”
“别呀，你打工那么辛苦，整天油吧拉渍的，我哪能让你帮我垫钱。”
大姐这是瞧不起她的工作呀！
薇薇呵呵笑了，“你要愿意给，那我就收着吧。”
“这就对了嘛！”菲菲也呵呵笑了。
“我跟你说啊，我想明天就去给沈赫的爸妈买一套可以直接入住的公寓。我可不想再跟他们搅在一起过了。太烦人了，沈赫他妈就像神经病似的，总是疑心我和她儿子说她坏话。咋还有这种老人呢？真不明白她以前是怎么当幼儿园园长的，一点气度也没有……”
“大姐，我这正忙。咱妈的事我回头去看看她再说，这种事打官司咱们也在理，中介公司也有连带的责任，损失的钱必须得要回来。”
薇薇急忙打断菲菲，能听见她正在她家的阳台打电话。如果被沈赫的妈妈听到就不好了，那可真是在说她坏话了。
菲菲正说得高兴突然被打断，不由得撅起小嘴。
“那倒是，反正我也忙不上什么忙。咱妈要是没了这钱，新房子肯定是买不上了。让她继续租在现在的地方，她肯定也负担不起。她那个美容院顾客越来越少，租房合同又要上涨几个点。我真怕她……”
“我知道，挂了啊。”
薇薇放下电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母亲现在确实进退两难。可是要打官司又谈何容易呢，光是追讨二百五十万的律师费都要按百分之十提取，这还是一般的小律师事务所。要是请大律师打官司，估计最后打赢了，得拿走一半标的的律师费。
母亲一向谨慎，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这次真是太大意了！
薇薇的心情阴沉起来，回到灶台前有些走神。姜超过来说柯楠晟那桌请她过去，想请她做两道订制菜。薇薇抬眼看去，柯楠晟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聊兴正浓，那个小助理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
还有半个小时下班，薇薇本不想增加额外的工作量，不过现在是正常营业时间，怎么也不能拒绝客人的要求。
“你们好，我是这里的主厨，请问有什么需要？这个时间订制私人菜品，可供选择的食材不多。”
薇薇不卑不亢彬彬有礼，职业微笑让人很舒服。不像一般的商家，有时候热情过火反倒让消费者无法消受。
贺聪抬起头，很好奇柯楠晟极力推荐的传统老店，竟然有这样一位年轻的主厨。
“楠晟，看来没得选了！”
贺聪朝柯楠晟打趣。
“没关系，你有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们现在想吃些清凉可口的菜式，最好还能利于消化，并且卡路里不能太高。”
柯楠晟淡淡地说。贺聪忍不住哈哈笑了。
“你这要求也太高了，要是我肯定会被你吓退。世间哪有你说的那种菜式，如果有，那我可得要好好品尝品尝。”
贺聪说完朝薇薇的脸上看去，他想看看柯楠晟故意出的难题，会不会难住年轻的厨娘。
薇薇神色自若，似乎对柯楠晟的要求没有异义，稍微思索几秒，然后说：
“我想四色上素和凉拌鸡丝应该能满足二位的要求。”
薇薇触上柯楠晟兴致盎然的目光，就知道他想知道菜式的做法。
“四色上素是用色拉笋、黑木耳、玉米粒、鲍鱼菇、菜豆、甜豆和甜椒制作，全部食材切小块并氽烫去生，用蚝油爆香姜片，再……”
“可以了，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贺聪打断薇薇，笑着对柯楠晟说：
“你是要学做菜么？等她说完，咱们又要晚吃上几分钟了。”
贺聪和柯楠晟是校友，年长柯楠晟几岁。在国外留学时交集不是很多，这次也是因为业务关系，才发现要谈的客户竟然是他的总裁学弟。
薇薇做完摆好菜盘，姜超却不在跟前。姜超在院里打电话，薇薇估计应该是乐宜找他。只好亲自端盘给柯楠晟上菜。
薇薇摆好菜盘，无意中瞥见柯楠晟面前的一张镀金名片，贺聪大律师几个字顿时抓住了她的眼球。
“您是大律师？”
薇薇想不激动都难，虽然她觉得像柯楠晟这样的富二代不学无术，不过他们接触的圈子都是高大尚的，柯楠晟认识的律师能力肯定不会差。
“怎么你对大律师感兴趣？”
贺聪的目光在镜片后闪闪发光。
“我需要律师打经济纠纷的官司。”
能在这里认识一位律师，总比去律师事务所要便利经济。薇薇紧张得鼻尖冒汗，就怕她的案件太小，贺聪会直接拒绝她。
律师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说话的人！明知一个小小的厨娘不会有多大的经济纠纷，可是贺聪又怎么会拒绝薇薇呢。
贺聪取出一张名片郑重地递给薇薇。
“很高兴能有机会为美女主厨效劳。”
贺聪说着朝柯楠晟眨眨眼。柯楠晟放下筷子，抬头看着薇薇鼻尖上的细汗。
薇薇把母亲的遭遇简单地向贺聪描述了一遍。贺聪沉吟起来。对他来说两百五十万的官司实在太小，他是执业的金牌律师，从来不接低于三千万的官司。
第五十二章 酒不醉人
付美玲躺在满是泡沫的浴缸里，紧闭着眼睛，只露出半张脸。她觉得她快要死了，如果两百五十万真的要不回来了，活着还不如死了！
“妈，你倒是说说话啊！”
莹莹在浴室门外急得都要哭了。付美玲回家以后就安静得出奇，这种沉默让莹莹觉得可怕。母亲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害怕母亲出意外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
“妈，那钱肯定能要得回来的，咱们要相信警察的办案能力。那个卖家的行为是诈骗，是犯罪……”
莹莹想安慰母亲，可是她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付美玲从小到大虽然家境贫寒，可是不论做什么事都不会让自己吃亏。这次被人骗得这么惨，她除了心疼钱，更是怕世人的嘲笑，没脸再出现在人前。
付美玲慢慢滑进泡沫里，只要保持几分钟，就会与眼前的一切烦恼了断。可是真的要去见姜富海吗？付美玲猛地从泡沫水里挣扎着露出脸。
好死不如赖活着！
付美玲抹去脸上的泡沫，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突然又悲从中来，以后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大笔进钱的机会了。
“妈，薇薇来电话了。”
莹莹拿着母亲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接听薇薇的电话。
付美玲咳了一声，“大半夜的她打什么电话。我的事不用她关心，她管好她自己得了。不中用的丫头！”
付美玲恨她这个小女儿就像个克星，不但不能给她争取丰厚的聘礼，还克死了老公姜富海，现在又害她被人骗去了房钱。
母亲的手机一直振铃却没人接听，薇薇又拨了一通。莹莹估计薇薇有事，不然薇薇不会接连打来电话。
“妈，薇薇说她找律师帮你打官司，钱肯定能要回来。让你放心，不要伤心为难自己的身体。”
“什么？！”
付美玲一听这话，一步跨出浴缸，也顾不得擦拭满身的泡沫，拉开浴室门抢过莹莹手里的手机。
“妈，薇薇，已经挂断了。”
莹莹惊讶地看着母亲的身体。付美玲转身关上浴室门，拿起浴巾抹去手机屏幕上的泡沫，回拨薇薇的电话。
“真的吗？你找到大律师帮我打官司？”
付美玲难以置信。一个小饭馆的厨子能请到大律师打官司？
“是的，贺聪大律师已经答应帮我了，我明天下午去他律师楼再详细谈谈。到时候你得和我一起去。”
“贺聪大律师？会不会是一个骗子？你在哪里认识他的？不会是在网上认识的阿猫阿狗吧？网上聊天的那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不是的，妈，他确实是大律师，我有他名片。他到我们店里吃饭，刚好碰巧聊起来这事。明天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你信不过他，咱们还可以找别的律师。这件事必须得打官司，绝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
“瓦罐居那个小破饭馆，能有大律师去吃饭？你别给我添堵，不要烦我，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
付美玲冷笑一声。
刚才她突然听说钱可以找回来，才会激动得头脑发热。现在冷静下来，越听薇薇说话，越觉得不靠谱。
薇薇被母亲说得眼圈发酸，拿着贺聪名片的手有些发抖。
“妈，贺聪的律师楼地址和电话我发微信给你，明天下午两点半，我会在那里等你。”
“要去你去，我才懒得去。”
付美玲挂上电话，微信头像一闪，薇薇把贺聪名片拍成照片发了过来。付美玲没有点开看。在淋喷头下冲去身上的泡沫，听到手机又传来微信的提示音。
“该死的丫头，就知道烦我。”
付美玲擦干身上的水份，又仔细地涂抹完护体霜披上浴袍，才拿起手机。最新信息是周宇发来的。
“在干嘛？不知怎地，想起昨天的聚会，我难以入睡。”
你睡不睡得着关我屁事！
付美玲满心怨气，没有理会周宇。又点开了薇薇的信息，看到贺聪的高档名片，心里有些半信半疑。薇薇说得对，这件事还真需要请一个律师打官司，如果就这么坐在家里等别的买家先追讨到了钱，那她损失的二百五十万真要泡汤了。
付美玲的心情稍稍轻松了些。
“你睡了吗？为什么不回我信息？此时我正在小院里仰望星空，鼻息里全是墙角的桂花香。八月桂花香，月亮快圆了。真想和你吃着桂花糕，品着桂花酒，一起看月亮。”
这是想干啥？跟我言情？
付美玲突然意识到了周宇的不良居心。周宇当初就是靠他的文学才华，不断以情书攻势打动了程媛。
现在又想用这招来泡我这个寡妇！
“世上纵有万千美酒，我独爱桂花酒的清雅芬芳回味悠长。就像你一样，历经弥新，永远那么优雅美丽，令人心动。我现在才终于明白了一句话：岁月从不败美人！”
周宇的微信又传来一段话，付美玲没有理会周宇，关上手机上床睡觉。眼下最要紧的是追回二百五十万。女人有钱才有底气，特别是一个没有儿子撑腰的寡妇。
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此时在江边的face酒吧，贺聪已经喝得面红耳赤走路发飘。柯楠晟扶着贺聪上车，让小肇先送贺聪回去，他想一个人在江边走走。
贺聪拉住柯楠晟不让他离开，大着舌头飙了几句英文，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你放心，那个厨娘的事，我一定办好。不过，你得老实，跟我坦白，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快说，不说不让你，下车。”
贺聪赤红的眼睛紧盯着柯楠晟，酒醉心明。
“是，我对她有意思。你可得给我好好办这个案子，不然咱们的合作免谈！”
柯楠晟作出一副凶悍的样子，把贺聪强行塞倒在后车座上，然后喊小肇快点开车。
深夜的江边行人不多，柯楠晟站在护栏前，望着远处广州塔变幻的五彩光影。
明天是大哥柯楠昊给四丫做眼部手术的日子，他希望手术一切顺利。
此时在江的对岸，薇薇也正靠在护栏边，望着广州塔的半截倩影，心里惴惴不安。
大姐菲菲刚才突然打电话给她，要去她的宿舍住几天。
第五十三章 矛盾的心情
薇薇租的房子没有门牌地址，菲菲只好打车到江边码头和薇薇汇合。在薇薇的小院前下车，菲菲从后备箱拎出一大一小两只行李箱，踉跄着朝院里走去。
薇薇付完打车费追上菲菲，想要帮她拎大箱子。菲菲固执地躲开不肯让妹妹帮她。她怕一开口就会哭，怕她的坚强决心会被摧毁。
薇薇也不勉强。她深知大姐的脾气，用不了三分钟，保证就会忍不住向她诉说来投奔的原因。
不过就算菲菲不说，薇薇也大概能猜到几分，夫妻吵架十有**是因为经济问题。应该是沈赫向菲菲摊牌了，不然三个小时以前，菲菲还满心欢喜地以为沈赫是腰缠百万的大宝贝，这会却是一副抛家弃夫的架式。
菲菲把两只行李箱靠在窗边，然后盯着窗外一动不动。
薇薇自顾自地忙碌着，收好晒干的衣服叠好，又烧水准备让菲菲洗澡。盘腿坐在电脑前，计算一天的经营成果。
明天孔叔不在，薇薇又要身兼一职。她倒不怕辛苦，身体劳累休息一下就可以恢复活力，可是心里的刺痛却无法一下恢复。母亲的话却让薇薇内心五味杂陈，想到小时候的种种委屈，心里更加不能平静。
薇薇和菲菲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各怀心事都不出声，屋里静得出奇。这时电水壶发出鸣叫，菲菲好像终于想明白了什么。回头看薇薇在往大木盆里倒热水，起身过去帮忙。
“这么热的天怎么还加姜片啊？”
菲菲的声音很平静。
“我看头条上说，三伏天用姜水泡脚可以除湿气，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泡脚总不会有错啦。孙莉不是也在微博里推荐泡脚吗？”
薇薇放好电水壶看了菲菲一眼，语气透着顽皮。菲菲盯着木盆里上下摆动的姜片，热气扑在她脸上，让她揪起的心平缓下来，神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孙莉真厉害！又会赚钱又会持家，儿女双全，老公又帅又专一。简直是人生大赢家！”
看见菲菲露出羡慕向往的神情，薇薇稍稍安心了一些。
有些事谁劝都不如自己想明白的好。菲菲能意识到女人要会赚钱，这已经是质的转变了。
“薇薇，我能不能去你店里打工？我想先适应一下，然后再换其他工作。”
菲菲盯着木盆里自己细白的脚趾，不敢抬头看薇薇。以前那么嫌弃薇薇的工作，现在竟然要和薇薇做同事，她自己都觉得啪啪打脸。
“店里没有什么好岗位，除了烧菜的厨工，就是端菜收拾桌子的服务生，还有在后院烧炉的。你觉得你适合哪样？”
薇薇在说这话时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像海底捞那么难以复制服务精神的饭店，都能在全国遍地开花开设分店。而瓦罐居这样的传统老店，是不是也可以走上规模化，标准化的连锁道路呢？
“啊，这样啊！那你们店里不缺记帐和收钱的吗？”
菲菲有些失望，不过还不想放弃。想争取一个工作机会，能独立生活下去。她就这么身无分文地离开家，要活下去也只有走，在饭店打工可以包吃包住这一条路了。
薇薇笑着摇了摇头，收钱算账都是老板干的活。小店每天流水五六千，也不值得设一个专职财务。
薇薇提起水壶又往木盆里加了一点热水。菲菲连忙喊烫，翘起一双红甲白脚，干脆踩在拖鞋上。
“我泡好了，你泡吧。”
菲菲接过毛巾，站起身，这时才发现窗外是影影绰绰的大片花木，夜风送来满室芳香，和她上次来时大变样。
“天，你真把这里改造成仙女的居所了。这也太奇怪了，好多花，真香！”
菲菲也不管屋里开着老式空调，推窗张臂像要拥抱外面美好的世界。薇薇急忙喊她小心蚊虫凶猛。
“你要再不关窗，今晚咱们就别想睡了。”
薇薇发出最后警告，菲菲嘿嘿笑着拉紧窗栓。
“世界真是挺奇妙的，凡事都是一体两面。你说这花草这么美这么香，可是却爱招蚊虫，让人不能近距离欣赏……”
菲菲叹气，凝神又陷入她的人生困局。
“所以古人才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感叹啊，你也这么多愁善感，是不是和沈赫吵架了？”
薇薇漫不经意地挑起话题，菲菲立刻沉吟起来，等她再次抬起头，目光已浮上轻雾。
“我要和沈赫离婚，他骗了我，他欠了好多外债，每个月还要还上万贷款。他根本没有钱给他爸妈买房。他爸妈会一直跟着他生活，我不能忍受那样的生活。我必须得和他离婚……”
菲菲话没说完，她的手机嗡嗡地叫了起来。看到沈赫的连续呼叫，菲菲烦燥起来，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我怀疑他和我结婚就是为了弄广州户口，还有帮他爸妈也迁居到广州。大骗子，坏蛋！我恨他，我……”
菲菲揪起枕头，又捏又捶，好像手里捏打的是沈赫，又痛快又伤心。
薇薇直呼：“我的大小姐，你别跟我的枕头过不去，我就这么一个枕头。打坏了，咱俩今晚都没得睡。”
菲菲放下枕头，又伸手抹平。
“那明天再买一个枕头吧，我要在你这里住下。我就去你店里烧炉子吧。”
“啊？！你是当真的？”
薇薇不敢相信一向注重形象的菲菲，竟然愿意在后院，烟熏火燎地烧瓦炉。
“当然当真，难道我现在还有得选吗？怎么也得挣一个月工资，才能考虑下一步。不然，你肯借我几千块钱，我可能会有更好的打算。”
“别，亲姐妹明算帐，我可没钱借给你。”
薇薇露出一副阿巴贡的表情。菲菲上前扑她一记小粉拳，然后又坐在床头陷入沉思。
菲菲的手机一直响到凌晨，她就是不接电话，可是又不关机。她就是要让沈赫担心她，为她着急。这种矛盾的心里折磨着菲菲，她一夜没睡。早上四点半就爬起床，一个人到院里站着发呆。
薇薇其实也是一夜没睡，也在思考菲菲和沈赫的将来。就算菲菲和沈赫离婚，又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吗？沈赫肯白白付出百万聘金，任由菲菲一身轻松的离婚？
第五十四章 离婚协议
“早上好，今天晚上有时间一起吃个晚饭吗？噢，我想把这次同学会的帐目给你看一下。”
看到周宇发来的信息，付美玲吐出嘴里的牙膏沫，伸指回复道：
“直接微信发给我就好，晚饭不必了。”
周宇的目的太明显，付美玲嘴角撇过一丝冷笑，继续梳洗打扮。一会等大女婿沈赫把车取回来，去美容院里转一圈，看看员工对她转让美容院有没有反应。
上个月付美玲又在同城发布了美容院转让信息，却一个意向电话也没有收到。她估计盛夏是美容院的淡季，一般人不愿接手。从长白山回来以后，她又发布了一条信息，还配上了几张店内的漂亮图片，虽然收到了几个咨询电话，不过也是没有后续进展。
网上的转让信息难保不被店里的员工看见，如果美容院没有转让出去，员工再大批流失，那可真是鸡飞蛋打无可救药了。
下午两点半要去天河的那个大律师楼。付美玲又翻出薇薇发来的律师名片，恍然想起什么，马上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滤过半屏广告以后，终于看到了贺聪大律师的资料。
哇，这么年轻就这么牛逼！
付美玲被贺聪华丽丽的背景资料给震惊了。这样的大律师得多少钱才请得动啊！付美玲又担心起来。想给薇薇再确认一下，发了信息半天不见薇薇回复。
“臭丫头，像猪一样还不起床！”
付美玲暗骂一句。对着镜子戴上珍珠耳环，左右照了照，又觉得不妥。这副珍珠耳环是姜富海在他们结婚二十五周年纪念日时送她的礼物。
准确地说，是付美玲提前一个月，就每天在姜富海耳边叨叨他的不懂浪漫，不解风情。结婚这么久，都没有想过和她过结婚纪念日。当时姜富海只是呵呵憨笑，对牛弹琴的感觉让付美玲怨无可怨，也只能认命。
结婚纪念日当天早晨，付美玲在梳妆台上，意外看见了姜富海送她的珍珠耳环。付美玲当时确实感动了一回，没想到几个月以后，姜富海却死了……
“不吉利！”
付美玲摘下珍珠耳环装进绒盒里，塞到了化妆台抽屉的最深处。又挑了一副紫色锆石的花瓣耳坠戴上，才满意地站起身。
沈赫还没来消息，付美玲喝了一碗燕麦牛奶，去敲莹莹的房门。
付美玲觉得二女儿莹莹什么都好，就是爱睡懒觉这个毛病让她受不了。以后要是嫁进婆家怎么适应得了。丁太虽然看着慈眉善目的，可那是对她的儿子而已。世上没有一个婆婆，不对自己的儿媳妇百般挑剔的。
莹莹听到母亲的呼唤立刻打开了房门，付美玲惊讶地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莹莹。莹莹甜甜地笑着拥住母亲，她早上六点半就起床了。
今天莹莹要去丁家的公司上班，她当然得重视初次在丁家亲眷们面前的完美亮相。
付美玲站在阳台上，望着莹莹开着的红色小车影子越来越小。好像想起了女儿们小的时候，那时付美玲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接送女儿们上班放学，还要在店里帮客人按摩敷脸，巧舌如簧地陪着笑脸，向客人们推销美容套餐……
哎！付美玲轻轻叹息。这时远远看见沈赫的棕金色路虎出现在路口。手机发出嘀地提示音，沈赫的信息也到了。
不对呀，沈赫开着他的路虎来，那我的奔驰呢？
付美玲发现她竟然没认出来她的白色新奔驰车，可能是白色小车太多，没有大路虎抢眼。
沈赫站在付美玲的小奔驰前，看见付美玲从大堂走出来，立刻露出微笑。
“怎么搞的？脸色这么暗！”
付美玲的职业敏感，总是会关注到别人脸上的细微变化。沈赫本就不是白底皮肉，晦暗的脸色让他的脸更像蒙了一层阴霾，微笑也难以掩去他的困倦和疲乏。
“昨晚没睡。”
沈赫边说边拉开车门请付美玲上车。付美玲这时又想起刚才看到的路虎，难道刚才那辆不是沈赫的车？沈赫也不可能有分身一人开两辆车。
“您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沈赫坐到驾驶位上，小奔驰的空间对他来说有点小。付美玲也是精神头不济，有人帮她开车当然最好。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说她刚才好像看到了沈赫的路虎车。
“难道我看错了？”
“没看错，我的车让我公司的司机开着，一会我送你，完事就开我自己的车。”
早上沈赫开着路虎去取付美玲的车之前，打电话让公司的司机坐公交车，先去取车点等着。这样才能无缝对接，不至于浪费沈赫的时间。
沈赫的孝顺是不是有点过头了，付美玲赶紧让沈赫现在就去公司，不用送她，她自己完全可以开车去美容院。
“应该不耽误事，正好路上我可以和您说说话。”
“和我说话？”
付美玲除了和沈赫为百万聘礼费过口舌，好像并没有认真说过话。今天看沈赫的样子，好像是摆开架子要和她长谈。
难道沈赫和菲菲吵架了？就算吵架，沈赫应该也不会向她倾诉长谈吧？哪有女婿向丈母娘告状的！
付美玲不再坚持让沈赫下车，小奔驰驶过人工湖边，沈赫的路虎车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紧紧跟了上来。
“菲菲要跟我离婚。”
沈赫手握方向盘眼望前方，语气平静。
“离婚！为什么？”
付美玲觉得屁股底下像被针扎着，不安地扭动一下。
“为什么要离婚，这个得问菲菲。不过她好像心意已决，如果实在不愿意跟我过，我也不勉强。我可以同意和她离婚。”
“啊！不至于吧？”
付美玲更加不安起来。
付美玲千挑万选，才给大女儿找到像沈赫条件这么优秀的男人。广州不时兴聘金彩礼，能接受姜家百万聘礼条件的适婚青年，简直比彗星撞地球的比例还少。菲菲怎么会这么不珍惜，好不容易得来的姻缘呢！
“沈赫你别着急，我找菲菲谈一谈，我会劝她回心转意的。她就是脾气倔性子直，其实没什么心眼，也不会记仇，说过的话两天就忘了。她肯定是一时糊涂说的气话……”
“菲菲不是气话，她是来真的。昨晚她已经搬离出去，我一直联系不上她。麻烦你通知她，如果要离婚，等我把离婚协议书拟好传给她，她再做决定。”
第五十五章 需要个伴儿
沈赫和菲菲结婚才不到半年，按说新鲜感和激情不应该这么快就凉了。付美玲觉得沈赫要离婚，不过是想让她给菲菲施加压力，吓唬一下菲菲，让她以后不要那么蛮横跋扈。
男人嘛，总是觉得他才是家里的霸主皇帝，女人如果太强势，肯定会掀起男人的逆鳞。
这回菲菲肯定是吃了沈赫的亏，不然也不会离家出走，又不敢到娘家来，这会说不定在哪个小旅店委屈呢。
看着沈赫的棕金色路虎离开了视线，付美玲立刻转身给菲菲打电话。这时菲菲已经坐在瓦罐居后院，正跟薇薇学烧炉。
菲菲穿着牛仔裤和长袖t，脖子上系着一条小毛巾，头上戴着棒球棒，脚上穿着中筒棉袜球鞋，手上戴着刷胶的线手套。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怕溅出的火星烧到她的皮肤。
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响，菲菲急忙摘下手套。她以为又是沈赫打来的，虽然不想和他说话，可就是想看看手机屏幕上沈赫的名字。
“妈”菲菲有些意外。
“那个，你的车取回来了吗？”
“嗯，沈赫刚给我送过来了。你在哪呢？沈赫说你昨晚上离家出走了？你想作哪样？好日子不想过，是天气太热把你脑袋烤焦了？”
一听母亲训斥的口气，菲菲怔怔地不敢说话。直到付美玲又大声质问一句：
“你是不是说要和沈赫离婚？”
菲菲才回过神，“是，我不能再跟他过了。他是骗子！”
菲菲把沈赫的经济状况和沈赫父母的养老问题一股脑告诉了母亲。
付美玲愣住了，她没想到沈赫的条件竟然会这么差。女儿如果跟他一起还贷再一起养老人，以后再生两个孩子，那不得变成老妈子一辈子翻不了身。
“这事你先别急着拿主意，等我抽空了解一下。沈赫好像要拟离婚协议，等你收到他的离婚协议告诉我，咱们再一起商量着想办法。”
原来沈赫和菲菲要离婚是真的！付美玲凌乱了，也顾不得再问菲菲在哪儿了，挂上电话，心事重重地到了她的美容院。
上午的时间段预约美容的客人不多，接待厅里显得很安静。付美玲的高跟鞋踩着哒哒的节奏进门，几个正坐在休息区沙发上闲聊的美容师，立刻站立起来，恭敬地喊付美玲“院长好”。
付美玲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穿过左手边的走廊，走廊两侧是顾客美容区，没有客人的房间都敞开门的。
店长阿美从另一侧的备料房里走出来，看见付美玲马上笑着迎上前。
“今天上午有五位客人预约，现在已经有两个客人在做了……丁太有一阵子没来了，要不要我打电话过去，邀请她来参加咱们的中秋促销活动？”
阿美知道丁太和付美玲的亲家关系，涉及丁太的美容项目当然得向付美玲汇报请示。
既然和丁太做了亲家，就不好再把丁太当成客户看待。付美玲准备亲自出马，约丁太喝早茶。顺便再探探丁太的口风，莹莹和丁俊豪的婚事，她打算什么时候操办。
这时在门外迎客的实习美容师进来说，外面有一个男人要找付美玲。
“男人？”
付美玲经营女子美容院将近二十年，除了当年开业时姜富海来给她送祝贺花篮，还没有一个男人来找过她。
“他说姓周，是你的朋友。手里还捧着一大束洋桔梗。”
“洋桔梗！”
几位美容师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这个季节一支洋桔梗已经很贵了，一大束得土豪才买得起。
付美玲皱了皱眉，心里暗道，周宇竟然追来她的美容院了。
周宇捧着一大束粉紫色的洋桔梗，站在一楼翘首望着楼梯。付美玲刚一现身，周宇就热情地迎上台阶，把手里的花束献给付美玲。
“这是搞什么？”
付美玲的神情波澜不惊。一个中年男人的献媚，又能让人有多大的惊喜。如果没猜错，周宇不过是想再回味一下，曾经激情燃烧的岁月。
“朋友的花店，这种花滞销，我只好帮衬着全买了。家里又没有插花器，正好路过你这里，可能放在你的美容院更合适。”
周宇的热情没有因为付美玲的冷淡而减少半分，伸着花束等待付美玲收下。周宇的送花理由显得云淡风轻，付美玲如果拒收反倒显得想刻意避免什么。
“谢谢你的花，不过我不能请你到店里坐，我们是专业女子美容院，男宾止步。”
付美玲露出职业微笑，打算就这么让周宇知难而退。
“没关系，你先把花送上去，我看你这附近，有一条羊城晚报报道过的美食街，你能不能带我过去尝尝？顺便我把同学聚会的帐目给你看看。”
周宇的理由容不得付美玲拒绝。
付美玲和周宇肩并肩在美食街走了一个来回，最后选定一家自助火锅店。
如果男女关系比较尴尬，吃自助餐是最好的选择了。可以彼此错开取菜的时间，避免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和无聊。
周宇的话并不多，不过每次他开口都能把付美玲逗笑。周宇的幽默笑话，总是让付美玲回味过后，还是忍不住嘴角扬起。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付美玲才惊觉该去律师楼了。打官司远比听周宇的笑话更要紧。
周宇痛快地收下付美玲该负担的聚餐费，望着付美玲匆匆离去的身影，心里又开始捉摸起来。以他的年纪和经济能力，再娶一个老婆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再娶一个老婆，也意味着财产分割会变得复杂化。
周宇有一个在国外留学的儿子，他的财产只能全部留给儿子。他不需要老婆，找一个看着顺眼的伴儿倒是挺好……
即使不是上班的高峰时段，去往天河区的路段也是车流拥塞。事关后半生的幸福，付美玲心急如焚地通过一个又一个红灯，赶到律师大厦楼下时，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一刻钟了。
薇薇在电梯口迎上满面红霞的母亲，然后径直走进贺聪的办公室。贺聪让助理给付美玲冲一杯咖啡过来。付美玲连忙摆手，她想尽快陈述案情。
贺聪靠向高高的转椅背，微眯着眼睛，听付美玲介绍买房的经过。其实就算付美玲不介绍，他也大致能了解。卖房骗局就那么几个套路，只有贪偏宜的人才会陷入其中……
“就是这样！”
付美玲拉了拉裙角，感觉室内的冷气让她冷得打抖。
第五十六章 法律咨询
付美玲被贺聪的气场给震慑住了。在她自认为丰富的人生阅历里，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的气场给压服，而且还是一个如此年轻的男人！
那是一种藐看众生，透视人性的气场……付美玲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薇薇见母亲发抖，从背包里抽出一条围巾给她披上。付美玲侧抬头看了一眼薇薇，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意。
“我的钱还能要回来吗？”付美玲紧张地问。
“这个嘛……理论上当然没问题。”
贺聪朝前摆正姿势，细眯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光。
“那是什么意思？”付美玲满脸狐疑，感觉贺聪话里有话，神情更加紧张起来。
“不用紧张，我的意思是你这个官司肯定能够打赢，只是……可能执行的时候会比较困难。”
见付美玲一脸迷惑，贺聪淡淡地笑了一下。
“也就是说官司虽然打赢了，不过钱不一定能全部要得回来。如果能拿回一部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当然了，我会尽量帮你争取。只要案主帐上有钱，第一时间要划到你的帐上。”
付美玲松了一口气。贺聪让助理准备好文件，指导付美玲一一签好字。
“那我先准备材料去申请立案，你等我通知结果，应该会很快。”
助理引着付美玲去财务室交费，看到帐单付美玲有些肉疼。
“妈，这已经很便宜了。”
薇薇小声说，就怕母亲会抱怨。
律师都是以分钟计时收咨询费，贺聪接她们的案子才收了五千块钱，完全出乎薇薇的预料。五千块恐怕连办案的差旅费都不够……
在电梯门口付美玲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又推门进了贺聪的办公室，薇薇只好随后跟着。
贺聪正低头看文件，抬头瞧见不请自入的付美玲，不由得皱起眉头，不过又马上舒展开。
“您还有事？”
“是这样的……”
付美玲润了润唇，双手拉紧肩上的围巾，心虚道：
“我想问问，如果离婚，写有夫妻双方名字的房产是不是得平分？还有男方给的聘金要不要退还？男方欠的债务，女方是不是也得跟着负担？”
薇薇听到母亲的问题，立刻明白她是在替大姐菲菲离婚做打算。这些问题闭着眼睛都能知道答案，结果肯定是对菲菲不利。不然沈赫也不会要拟什么离婚协议。
“抱歉，对离婚财产分割的官司我不在行，或者我可以介绍一个离婚律师，给你去咨询一下。”
贺聪突然觉得付美玲有些得寸进尺。看在柯楠晟的面子，他等于义务帮付美玲打官司。这种拉锯战的官司，至少二十万起价，只收五千块钱，恐怕连差旅费都不够。现在付美玲又想打离婚官司，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充满了算计。
柯楠晟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怎么会看上这样人家的女儿。虽然姑娘人长得很有味道，看行事作风也还稳重端庄，可是有这样一位母亲，恐怕是个麻烦。或者柯楠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玩玩情调，和不同层次的女生恋爱，肯定充满刺激。
付美玲神色焦急地走出律师楼，伸手拿掉围巾还给薇薇。
“妈，你希望大姐离婚？”薇薇收好围巾趁机问。
“什么希望不希望的，他们又不是小孩子，我还能管得了他们的事！”
付美玲叹气。最近祸事缠身，她的心都快绞成一团乱麻了。
“大姐如果真要跟沈赫离了，我觉得你应该把沈赫的一百万还给他。”
“什么？！”
付美玲立刻像炸了毛的斗鸡，瞅着薇薇，好像不认识了一样。
“你是不是脑袋坏了？说什么混帐话！你赶紧走你的，我要回家好好静一静。”
“沈赫不可能放过我大姐，除非你把他的聘金还回去，我大姐才能活得轻松……”
“放屁！”
付美玲扭身就走，刚刚还想送薇薇一程，这会满心胀满怒气，恨不能把薇薇给撕了。
沈赫出聘金是愿打愿挨的事，如果和菲菲离婚就要回去，那不是出尔反尔过河拆桥！
我女儿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你，你稀罕几天不要了，就想退货退钱？门都没有！
付美玲暗骂一句，拉开她的小奔驰，轰地一声从薇薇面前开过去。
薇薇轻轻叹气，为大姐菲菲谜不可知的前途担心。以薇薇对沈赫的了解，菲菲绝不可能轻松地和沈赫离婚。
“那个，不是那谁么？”
“瓦罐居的厨娘，好像叫薇薇。”
谢晖望着薇薇朝马路对面的公交站走去，王涵也狐疑地看着薇薇。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片是著名的商务区，除了律师楼就是金融保险投资大厦。一个厨娘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助理在门口请示有客人找贺聪。贺聪有些不悦。
“没见我正在谈案子？谁来都得提前预约。”
贺聪的目光凌厉一瞥，他的助理立刻禁声退出门外。门再次被推开，谢晖和王涵前后脚走了进来。
“贺大律师，我也得预约吗？”
谢晖嘿嘿笑着，径直走到落地窗边的会客区，大腿翘二腿地仰靠在宽大的三人沙发上。王涵坐到谢晖身旁的单人沙发上，对贺聪礼貌地笑了笑。
“我们是不是来得太仓促了？打扰你了贺律师。我们是为焕美基金的事来的。”
王涵赔着笑脸。
谢晖除了对柯楠晟还能降低姿态，对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架势，王涵担心总有一天谢晖会吃亏。不过他又不是谢晖的什么人，也用不着警醒他。就算他警醒谢晖，谢晖也不可能听进他的话，说不定还会忌恨他，以后可能还会影响到两家业务合作。
贺聪虽然看不惯谢晖皇太子似的得瑟样，不过谢晖是大金主，他可以忍他。这次由盛世华美牵头成立的焕美慈善基金，谢晖和王涵是主要负责人。
贺聪真不明白柯楠晟为什么甘愿做幕后英雄，让谢晖这样的纨绔少爷在媒体露脸，幸好焕美基金主席由柯楠晟的母亲出任，不然真担心谢晖会影响焕美慈善基金的形象。。
“谢少当然不需要预约，我是随传随到，都不劳你亲自跑来找我。快点给谢少泡茶，泡那个西湖翠竹。”
贺聪闪着细眯的眼睛，给足了谢晖面子。
第五十七章 相濡以沫的爱
盛世华美大厦。
夕阳的余辉映进落地窗，将站在窗边的柯楠晟涂成一抹桔红。小肇推门进来，看见柯楠晟立刻汇报，四丫的手术圆满结束了。
小肇从上午十点半四丫被推进手术室开始，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外，等了将近七个小时，总算等到手术结束，可以向柯楠晟交差了。
“柯总，那女孩的妈妈非要给我跪下磕头谢恩，吓得我差点尿裤子。”
小肇和柯楠晟相处有些日子了，说话也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拘谨了。
“呵，你就那么点出息！”
柯楠晟被逗笑了。
“您才是她们母女的大恩人呐，我无缘无故地受她一跪，那岂不是要折寿？还好我抓住小柯院长挡箭，赶紧逃回来报告。这会小柯院长，肯定被那母亲缠着谢恩呢！”
小肇呵呵笑得难以自抑，几个小时的紧张等待，总算松懈下了神经。他一直搞不明白，柯楠晟为什么会对那个女孩如此关心，捐钱给她们做手术已经算是大仁大爱了。
这时柯楠晟的母亲谭爱琳和大嫂苏彤走了进来，小肇礼貌地打过招呼，识趣地带上门出去。
“什么事这么高兴？很久没见你这样笑了。”
柯楠晟深深的嘴角一直上扬着，眉目之间都藏着笑意。他是为四丫高兴，为一个即将迎美好新生的女孩感到高兴，更是为父母创办的盛世华美创造的奇迹而高兴……
谭爱琳是为柯楠晟私人捐助病人的事来的。焕美基金成立在即，这样的捐助项目，完全可以在基金成立以后进行。到时还能起到媒体宣传的广告作用。
谭爱琳明白儿子的大爱仁心，但也要提醒他凡事要权衡利弊，多方得利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一个人又能资助多少人呢？那个女孩应该也不差再多等一时半月的。这次的事你有点急躁了。”
谭爱琳笑望着柯楠晟。
“是，我以后会注意。”
柯楠晟没有和母亲辩解。健康的人永远体会不到病者的疾苦，如果有能力让病者早日康复，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楠晟，你大嫂正在筹备焕美基金的慈善晚宴，下周末准备在游艇会举行，你是发起人，到时必须得出席。”
谭爱琳望向儿媳苏彤，目光满是欣赏。不论什么事只要交给苏彤，她都能办得妥贴漂亮。
苏彤一直在观察柯楠晟。柯楠晟刚当上集团的行政总裁，就提出做慈善，改革收费体系，在苏彤看来无疑于败家烧钱。柯楠晟今天又捐钱，给街上拣回来的畸形女童做手术，让柯楠昊连续工作七个小时不能休息，还只收一个手术成本费，苏彤心里是愤愤不平。
如果柯楠晟在盛世华美再这么搞下去，那还不如早点分家好。反正盛世华美如果上市，医美体系也是要单独出来的。
柯楠晟一听创办慈善基金还要搞奢侈宴会，立刻皱起了眉头。
“我觉得既然是慈善基金，行事最好简朴，避免铺张浪费。筹备宴会，不如直接办记者招待会，准备些茶点水果即可。花更少的钱，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谭爱琳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抬眼望向苏彤，苏彤也表示赞同。
“那就这么决定了，不过记者招待会你必须得参加。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让谢晖担任基金负责人，他办事我不太放心。”
谭爱琳和谢晖接触两回，便看出谢晖不是做事业的材料，不过既然柯楠晟不愿意在基金里面担任职务，谢家又是第二大出资捐助商，谢晖出任基金经理也顺理成章。
“谢晖不会办事没关系，他会求助他的姐姐。”
柯楠晟当然比母亲更了解谢晖，有贺聪大律师把关基金各项规章流程，一切程序都依法行事，谢晖一个人也翻不起浪。
何况谢晖的姐姐谢芸，更会看中自家投入的产出效应，如果不是看中焕美基金能给谢氏企业带来广告效应，谢芸也不可能签字捐钱。
“噢，你见过谢晖的姐姐了？”
“见过。”
柯楠晟并不觉得见过谢芸，有什么值得母亲大惊小怪。
谭爱琳双眼放光，本来她想借焕美基金成立之机，给柯楠晟和谢芸创造见面机会。昨晚在电话里和谢芸的母亲都商量好了，没想到儿子已经先行一步了。
苏彤也是目露惊讶。她既希望柯楠晟能和谢芸联姻，拓展盛世华美商业版图，又怕两家联姻，会把她和柯楠昊排挤到边缘……
“你觉得怎么样？”
谭爱琳紧张地望着柯楠晟，柯楠晟笑了。
“什么怎么样？”他随即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收起笑意，认真地说：
“谢芸是个不错的商业伙伴，希望以后，可以和她统领的谢氏企业有更多的合作。”
柯楠晟这是委婉地告诉母亲，他和谢芸是不可能的。谭爱琳听出这层意思，当然心有不甘。
“人和人还是要多相处的，你大哥和你大嫂当初也是同窗数载，才有今天的相濡以沫。你不要一杆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今天先不说这个了，你跟我一起回家吃晚饭吧。你大哥大嫂今晚也回去，你今天可是给你大哥出了一个大难题。我都好久没见楠昊做这么久的手术，都怕把他累坏了。”
谭爱琳想在晚饭桌上再和小儿子谈谈，有大哥大嫂做榜样，柯楠晟应该知道，他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妻子更合适。目前来看，没有比谢芸更合适的人选了。
“不了，今晚我约了人。”
柯楠晟可不想深入虎穴，母亲的用心是如此明显，想躲还来不及呢。谭爱琳无奈地叹气，知道强逼儿子也不会有结果。
“那真不凑巧！下次一定要提前约你，不然一家人想吃顿团圆饭真不容易。”
苏彤呵呵笑着话里有话。和谭爱琳走到门口，又回身提醒柯楠晟，下周末一定要参加焕美基金记者发布会，事关盛世华美的声誉，他必须得履行总裁的义务。
柯楠晟只能点头应允，心里更加不喜欢像大嫂苏彤这样风格的女人。
柯楠晟走进瓦罐居的时候，屋里院里都已经坐满了食客。他站在门口等位，高大的身影和气度显得特别醒目。
姜超急忙跑到后院找薇薇。
“那个富二代大少爷，这次一个人来了！”
第五十八章 无赖
“咋了这是，菲菲姐怎么哭了?”
菲菲正嘤嘤地哭着，听见姜超说话，赶紧背过身去掩住哭声。可是她无法压制住内心的悲伤和委屈，耸动着双肩泪水继续汹涌地淌着。
“来的都是客，你和乐宜尽量招呼吧。”
薇薇抬头看了姜超一眼，又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姜超发现气氛不对，吐了一下舌头，赶紧回到前台，让乐宜尽快给柯楠晟安排座位。
乐宜放假就在瓦罐居帮工，这样不但可以赚钱，还能每天都和姜超在一起，既节省了生活费，又不耽误谈恋爱。
姜超环视一圈没发现有要结帐走人的客人，干脆和乐宜把薇薇放电脑的小方桌和凳子搬出来，移开墙角的大花盆，给柯楠晟临时搭个餐台。
大花盆里种着绿宝，小巧墨绿的叶子，油亮亮地伸展在柯楠晟的眼前。柯楠晟坐定，刚好可以透过绿叶的缝隙看到操作台。
薇薇不在操作台，柯楠晟有些奇怪。难道今天主厨休息？
乐宜拿着菜牌请柯楠晟点菜，柯楠晟将菜牌放在一边，他今晚想私人订制菜品。乐宜愣了一下，不明白柯楠晟的意思。
“我想请你们主厨帮我做两道私房菜。”
柯楠晟又望向操作台，一个秀气的男生正在忙碌配菜。乐宜想叫姜超过来救急，看到姜超忙得都顾不上看她。只好硬着头皮说：
“这个恐怕不行，主厨今天没时间做私房菜。我们菜牌上的菜都挺好吃的，你可以试试看。新来的副厨出品也很好的……”
“你们主厨病了？”
“没病，她今天可能有事。”
乐宜也望向操作台，薇薇去后院一直没进来。
薇薇正在看沈赫发给菲菲的离婚协议书。果然不出所料，沈赫要求收回一百万聘金；另外还要菲菲支付，沈赫父母出资借给他们的购房款；平摊沈赫婚后在银行的抵押贷款一百万；沈赫经营公司的外债，也需要菲菲负担婚后骤增的部分……
薇薇一字一句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两遍，心里又惊又叹。沈赫所提出的全部条件，菲菲都没有理由拒绝。
如果菲菲和沈赫离婚，意味着要背负将近五百万元的债务。
沈赫应该在婚前就算计好了的！
“大姐，你别哭了，哭也不解决问题。”
薇薇上前拍了拍菲菲的肩膀，把手机还给她。
“那我该怎么办呀！”
菲菲握紧手里的炉铲使劲戳进燃尽的炭火里，已经无声无息的炭灰顿时升起一缕青烟，冲向夜空袅袅散尽，空气中漫起丝丝草木的味道。
“走，去找咱妈商量一下。”
薇薇拉菲菲站起来，菲菲急忙扔掉炉铲，抹去眼里的泪水，一副茫然无措的神情。
“可是你还得上班呢？你要是早退，老板会扣你工资吧。”
“不管了，谁家都有急难的时候，要扣就扣吧。”
薇薇和菲菲从后院直接离开了瓦罐居。坐上出租车，薇薇给姜超打电话，嘱咐他下班后锁好收银台关好店门。
“咱妈要是知道了这事，肯定会气死！”
菲菲揪着臂弯里的护袖，眼睛又涌出泪水。薇薇急忙安慰她，事情总要解决，最关键的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态度。
菲菲心里很乱，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由得颤抖，好像手机里沈赫的离婚协议书就摆在她眼前，让她终身无法解脱。她不敢回家面对母亲，更不敢想像离婚以后的生活。
想都不用想，母亲肯定会先痛骂沈赫的翻脸无情，然后再没完没了地责骂她无用无能……
薇薇和菲菲进门的时候，付美玲正和二女儿莹莹说话。
今天是莹莹去丁家的投资公司上班第一天，一切都和她想像的不一样。丁家的投资公司并不像莹莹想像的又大又豪华，只是商务写字楼里的一间办公室。一百来平方的开间隔出一个财务室，一名会计和一名出纳一边喝着枸杞红枣茶，一边盯着电脑干活。
外面的开间靠窗摆着七八张弧形的淡绿色办公桌，办公桌上安装着巨屏电脑。人体工学的黑色高档靠椅一字排开，看上去很有气势。不过椅子上都没有坐人，莹莹也不知今天她来上班是不是选错了日子，连丁俊豪都不见人影。
靠墙是一个大吧台，闪着金光的酒架上摆各式洋酒饮料。一台双开门的金色冰箱嵌在酒架旁，吧台上有咖啡机咖啡壶。屋中央是一个圆形会客区，鸡翅木的茶桌上摆着描金盘龙的功夫茶具。
财务和出纳都很忙的样子，只在莹莹进来的时候瞟了一眼，就再也没抬头看过她。莹莹给丁俊豪打电话，丁俊豪说他很少来坐班，只是偶尔到公司看一下。
“那你叫我来上班，是跟我开玩笑？”莹莹有些无名火起。
“其实你也不用天天到公司上班，不过现在可以先到公司熟悉一下业务，以后才能管好咱家财产。你别着急，一会我就过来。哪能让你一个人在那发呆，对了，冰箱里有水果牛奶，你先吃着，我过一会准到。还有，我二姑和小姨、表嫂一会也该到了，今天下午你们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
听莹莹说完，付美玲有些不悦。
“啊，你今天下午打麻将了？丁俊豪去公司了？”
付美玲刚问出口，听到门响，薇薇和菲菲推门进屋。付美玲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
“大姐，你这是什么造型？”
莹莹先一步迎向菲菲，围着包裹严实的菲菲万分好奇。薇薇拉住莹莹，让她不要说话。
“怎么啦？”
付美玲和莹莹异口同声。不过付美玲的声调要高八度，她有预感，菲菲是为了和沈赫离婚的事来的。
菲菲还未开口眼泪又一次打开闸门喷涌而出，哽噎着说不出话。付美玲立刻看向薇薇，那意思让薇薇解释。
薇薇拿过菲菲的手机滑开，递给付美玲。付美玲看到离婚协议书，顿时惊诧得坐回沙发里。
看完沈赫拟的离婚协议书，付美玲气得嘴都要歪了。
“沈赫他还是不是人？！怎么这么无赖！这么无耻！这么没脸没皮！简直就是流氓！！”
付美玲把菲菲的手机狠狠地扔了出去……
第五十九章 同仇敌忾
付美玲扔出的红色手机，像一道彩虹从菲菲的朦胧泪眼前划过，惊得她“啊”地一声，扑向她如今唯一的财产。
红色手机摔在电视柜前的羊毛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付美玲喜欢跟着网络电视里的视频练瑜伽，特意买了一块厚羊毛地毯。
菲菲扑跪在地毯上，激动地拿起手机，左看右看，确定没有摔坏，然后把手机按在胸口，又哗哗地掉泪。
“哭哭，就知道哭。哭有屁用！”付美玲咬牙道。
知道接下来该是母亲咒骂她的时间，菲菲干脆跪地不起了。薇薇上前扶起菲菲坐回沙发。
“妈，大姐心里难受，你别再骂她了。事情总得解决，还是先想想办法吧。”
“这话还用你来教我？”
付美玲瞪了薇薇一眼，菲菲这时止住了哭声。薇薇帮菲菲取下护袖和脖子上挂的口罩，让她先去卫生间冲个澡。菲菲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
“你一身汗酸想熏死我们呐，还不快去！”
付美玲一声吼，菲菲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望着母亲对她深恶痛绝的神情，又难过地红着眼圈跑去浴室。薇薇跟着起身去帮大姐找换穿的睡衣。
今天这事必须得商量出一个应对的办法，如果实在不行，就得和沈赫上法庭打官司。即便沈赫算计得再周全，也会有疏漏的地方，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绝不能让大姐因为这段婚姻毁了一生。
“妈，以前没看出来，沈赫咋这么恶心呢？！”
莹莹一手挽起母亲的臂弯，一手抚着她的后背，安抚母亲消消气。可是她的话无疑于火上浇油。
沈赫是付美玲托人给菲菲介绍的，又强逼着菲菲和初恋男友断绝关系，才促成了这段婚姻。现在这段婚姻不但让菲菲得不到幸福，还要背上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务。付美玲的心像被捅刀子般难受。
付美玲打开莹莹的手，莹莹讪讪地坐到她身旁。
“那我大姐该怎么办？如果不答应沈赫的条件，就离不成婚，就得像老妈子一样侍候沈赫的老爸老妈……”
“你给我闭嘴！”
付美玲忍不无可忍地打断了莹莹的话。她心里很乱，一点办法也没有，好像几十年的人生经验这时都不管用了。本来还想着让菲菲平分和沈赫的婚房，还要分些沈赫公司在他们婚后的利润。现在反被沈赫倒打一耙。
付美玲哭丧着脸陷入了沉思。莹莹轻手轻脚地去酒柜里取出一支还剩一半的红酒，给母亲倒了一杯。然后讨好地端给母亲。她以为母亲喝杯红酒心境会舒服一些，没想到付美玲看到红酒，突然像疯了一样，抓起酒杯砸向地板。
望着红色的酒液溅落一地，莹莹吓得不敢动，喊薇薇过来收拾。薇薇一看就明白了，红酒是沈赫买的，母亲见酒如见沈赫，当然会恨从心生了。
菲菲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目光呆滞地回到客厅。薇薇上前帮她拉好穿歪的睡裙。莹莹见到菲菲的样子，暗暗惊叹：
男人太可怕了！像变色龙一样，说变就变！
莹莹是见识过沈赫追求大姐菲菲时的样子，那种甜蜜宠腻的感觉，还曾让她羡慕不已。梦想着有一天，也会有一个男生能像沈赫对大姐那样，对她宠爱有加。和丁俊豪恋爱以后，莹莹还常常不自觉地拿沈赫和丁俊豪比较，总觉得丁俊豪太过温吞，不像沈赫总是充满激情和活力……
母女四人坐在沙发上一时都陷入沉默。
“妈，时间也不早了，这事咱们还是赶紧想一个办法吧。”
“用你说！”
付美玲狠狠地瞪了薇薇一眼。如果她能想出办法早就说了，还用像现在这么心如刀绞，六神无主。
“妈，我还是，不离婚了……”
菲菲伤心地垂下头。其实她负气离家出走，并没有想过离婚意味着什么，以为只要离开沈赫，就可以摆脱一切烦恼。又能像从前一样，可以自由自在快乐地过她的小资生活。
可是现实给她当头一棒，她不但无法回到过去的生活，连养活自己都很困难。菲菲只在瓦罐居炉台前烧了一天炉火，感觉就像被架在烤架上的肉串，整个人都要被烤焦了。明天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继续工作了。
“你说什么？”
付美玲瞪大眼睛看着菲菲。其实她心里也不想菲菲离婚，就算没有沈赫提出的那些条件，菲菲离了婚也很难再找到幸福。离过婚的女人如果再婚，男方的条件只会越找越差。世上又有几个女人能像米兰达可儿那么幸运，二婚还能嫁给富豪。
付美玲的语气是温和的，并没有菲菲以为的震怒。菲菲以为她临阵退缩不和沈赫离婚，会让母亲骂她是没用的孬种，没有骨气的蠢货。
菲菲抬起头看着母亲。
“大姐，你要往火坑里跳？”
莹莹紧张地望着菲菲。付美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轻轻叹气。
“你想清楚了再说，我可没有逼你，离不离都是你自己的事。如果你不想离，一会就让薇薇开车送你回去，你见到沈赫好好道个歉，不要提什么离婚协议的事。”
两百五十万房款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追回来，菲菲的一百万聘金再撒手没了，付美玲真觉得天要塌了。
如果菲菲向沈赫服软不离婚，就能保住她的一百万聘金，付美玲觉得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行，大姐不能就这么回去。”
薇薇冷静的声音惊得大家都望向她。
“不管大姐心里是不是对沈赫还有感情，是不是真想和沈赫离婚，现在绝对不能就这么回家。沈赫的离婚协议，我们必须得想办法解决，如果这次不能解决，离婚协议就会成为大姐头上的紧箍咒，一辈子让她生活在沈赫的囚笼里。大姐永远不可能幸福！”
“那我们该怎么办？”
薇薇的话让大家突然之间都仿如醍醐灌顶，一辈子被人牵制着不能活成自己，那还谈何幸福！
姜家母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同仇敌忾。
“大姐必须得和沈赫谈一谈。”
“我和他，谈什么？”菲菲满脸悲凉地望着薇薇。
“要他说，你只管听着。”薇薇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又望向母亲付美玲。
“沈赫当时送来的聘金是现金还是银行卡？”
“是银行卡，他给了我密码。我一直没动过，就等着买房呢。”
说到买房，付美玲又是一阵肝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第六十章 夜话1
付美玲捏着沈赫给她的银行卡，让薇薇看。
“就是这张工商行的储蓄卡，我查过了，里面有一百万。”
付美玲说完赶紧收回银行卡，快步回屋重新锁进梳妆台抽屉里。吐出的钱还想要回去，沈赫是做白日梦吧！
付美玲的那点心思三个女儿哪能不明白，各顶个都是机灵水晶似的人儿。
莹莹凑近薇薇小声说：
“咱妈肯定不会还沈赫的一百万。你到底有啥办法，能让沈赫别这么恶心，痛快跟咱大姐离婚？沈赫都这样了，咱大姐和他过也没啥意思呀。”
莹莹再小声，屋里就姐妹三个人，菲菲当然还是听得见。这时她已经不会哭了，感觉眼泪都流干了眼珠子疼。
“薇薇，你快说有啥法子，我能跟沈赫说啥？他太渣了，早想好了算计我。这婚必须得离，只是咱妈咋办，我不能看她没房子住吧……”
菲菲痛定思痛，还是拿不定主意。以前沈赫对她的好让她挑不出毛病，那种幸福是在娘家体会不到的。可是现在沈赫的手段让她害怕，让她觉得沈赫像个魔鬼，紧紧将她攥在手心里，她想逃却无路可逃。
“大姐，你的婚姻你必须自己作主，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和利益。”
“薇薇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难不成说我强迫菲菲和沈赫不离婚？”
付美玲刚好回到客厅听到薇薇的话，立刻疾声厉色地冲到薇薇面前。薇薇马上站了起来。
“妈，你先坐下听我说完。”
薇薇拿过菲菲的手机，再次点开沈赫的离婚协议，指着上面的条款解释给大家听。
“沈赫首先要求拿回婚礼之前借给菲菲的一百万礼金，他特意强调是借，不是赠予。而且给的银行卡也是他的名字，就算咱们不想还给他，他也可以去银行申请遗失补办……”
“啊！那我明天赶紧存在我的卡上。”
付美玲不等薇薇说完，立刻慌了手脚，恨不得现在银行就营业，好把一百万划到她的帐上。
“没用的，大额转帐或支取，必须得本人亲自到场，还要提供本人的身份证。就算在智能柜员机上转帐，也需要本人的身份证。何况转帐也不能证明这笔钱是沈赫送的。”
“什么？那意思这钱我还要不得了？”
“是，这钱必须得还给沈赫。不过不是现在还！”
薇薇的目光出露出一抹坚定。
“我绝不会还给他！”
付美玲的声音更坚定。薇薇呆了一下随即又无奈地笑了，不管母亲愿不愿意，一百万聘金都是要还的，沈赫的要还，丁俊豪的也要还。只是现在还无法和母亲摆明这个道理，只能等沈赫的事平息以后再说。
“沈赫的这条一百万贷款，需要大姐平摊五十万，我觉得这一百万贷款，应该就是沈赫那张卡上的钱。”
“噢，他想要回一百万，还要反赖菲菲五十万，里外白得五十万，想得也太美了，他怎么不去抢！”
付美玲气白着脸尖声道。
“渣男！”
“太损了。”
突然想明白了沈赫的居心，莹莹和菲菲几乎同时出口骂道。
“婚房虽然是全款买的，却是沈赫父母卖掉老家的两套老房，借钱给他买的，还有他自己的婚前存款一百六十万。所以大姐要承担借款的一半和利息。这条倒不要紧，沈赫可以把房子卖了还钱给他父母。他只是怕大姐要分他的房子。
还有他公司的欠债，这条也不要紧，他只算欠债，没算进帐。如果较起真，他也讨不到便宜。”
经过薇薇这么分析，付美玲松了一口气。菲菲也展开了愁容。莹莹听出薇薇的意思，聘金是沈赫最看中的条件。莹莹开始琢磨丁俊豪的一百万聘金。如果母亲把大姐菲菲的聘金还给沈赫了，那也得把聘金还给丁俊豪。收到的钱再还出去，还不如当作嫁妆陪嫁过去，自己也好有些私房钱……
“妈，大姐，这事就先这样。明天先约沈赫谈谈看，然后再做打算。”
薇薇淡淡地笑着，她笑男人计较起来，心思竟然比女人还细，算计起来完全不顾颜面。果然金钱是检验人性的万能标尺。
见薇薇这么晚还要回去，付美玲叫住她。
“家里两张床够住了，莹莹和我睡大床，你和菲菲睡莹莹那屋，那张床也有一米五，睡你们两个不算挤。”
付美玲的绸缎拖鞋踩着“咔哒”声响走进主卧，家里终于安静下来。
薇薇翻个身，窗外夜已深沉，偶尔有飞机缩小的身影，闪着星星似的光，从窗顶掠过。
“大姐。”
薇薇望着菲菲的后背，菲菲像是泥塑一般，侧身躺下以后一直没有动过。
“大姐，睡不着咱们说说话吧。”
薇薇知道菲菲没睡，遇到这种事，就算再大咧的性子，也没办法当成没事一样，躺下就能睡着。
“你说吧。”
菲菲依然没动。此时她心里乱七八糟的，好像装满了心事，却又一件事也捋不清，想都不知该从何想起，只能眼睁睁瞪着窗外摇晃的路灯灯影，默默叹气。
“今天工作一天是不是好辛苦？”
薇薇早看出大姐对烧炉工作绝望又厌恶的神情。
“嗯，难道你烧菜不辛苦吗？”
菲菲扭过身子看着薇薇。薇薇笑了。
“说辛苦也不辛苦。感觉自己对社会有价值，被别人需要，被别人欣赏，获得的满足感和成就感，让人觉得很幸福。如果整天无所事事，活得没有目标，空虚寂寞才可怕。”
“你是说我吗？”
菲菲敏感地瞪大了眼睛。薇薇又笑了。
“大姐今天工作很棒，我没想到你能坚持下来。你应该为自己感到自豪，真的，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
薇薇的脸上满是由衷赞美的神情，菲菲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论什么时候，女人都得有独立的人格和生存的能力，男人就不会看轻她，算计她。”
“你说沈赫算计我？”
菲菲又忍不住自怜自怨。薇薇拉住她的手，继续说：
“不管你和沈赫离不离婚，你都要工作。不管你嫁给谁，都会面对男方父母的养老问题。赡养老人是子女的义务，如果不擅长做家务，可以请保姆帮忙照顾。现在社会分工越来越精细，每个人都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努力工作快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