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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石全文阅读

作者:南觉     阴阳石txt下载     阴阳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霞——变化之刀

    “假的!”大魔王自然立即便发现了藏在眼前人身后的另一个方天慕,他也并没有感受到与之前黑刀出鞘之时相当的神力。

    开始行动,他手中的黑刀像极了一把普通的长刀,刀身是凡铁制成,像是小孩子修行训练所用的钝刀,表面显得十分粗糙没有一点光亮,真不知道这把愚蠢模样的刀能砍断什么。大魔王不清楚方天慕在耍什么花招,他左爪伸出,直接去抓那钝刀的刀身,反正自己是不死之身,大不了被消灭接着从头再来罢了。

    但拉克琼斯大魔王的爪子抓住钝刀的一瞬间,钝刀不仅变了颜色,还大改模样,它的刀柄变成了利爪状,材质似乎变成了魔骨,刀身似乎是由数十根几寸长的爪尖叠列而成的。大魔王抓着刀刃,倒像是自己的爪子被刀身给固定住了一般,稍稍移动就觉得有被铁尺拉锯的的痛觉。

    影子猛地将刀抽了出去,大魔王疼得哀嚎一声,影子跟上速度,连着往大魔王身上劈了四五下。总能给其留下一道深痕伤疤,而且被砍中的感觉也很特别,大魔王仿佛觉得是自己的爪子划开了自己的皮肉,而且那组成刀刃的爪尖,与自己的爪尖十分的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如果他静下心来去嗅,也会发现刀上带着自己的魔王气息。

    大魔王避开了近战,转而升回高空,投下了魔种因子,一颗魔种因子最先落下并触碰到了扫来的怪刀之上,在接触的一瞬间,魔种因子被刀身吸收,同时,刀的模样再次发生了大改,整把刀都变成了黑褐色,且发着暗红光芒,刀身并不似铁质,倒像是熔化了的流动铁水,且积蓄着大量沸腾的能量,有种随时都要爆浆的感觉。

    影子手持这把刀,从下往上倒着向天空猛然来了招上挑,刀刃爆发出了一个扇形的黑褐色能量冲击浪,这冲击浪散开之后便会发现,它是一个倾斜了的蘑菇云,但大部分的爆破冲击力都凝聚在了上空。大魔王惊骇中被冲击浪震飞,自己的能量自己再熟悉不过了,这分明是魔种因子的能量,连术的形式都运用的如此的娴熟完整,大魔王立即知晓了那把钝刀的能力,最平凡的刀便是所有刀的基础,刀身会吞噬所接触物的能量,并将其能量形式(术)也记录了下来,完成一次同阶级的进化,也就是说,那把刀成了一只强大的变色龙,可以随时利用对手的能量,并反过来对付敌人。

    影子在移动之时速度很快,但身后并没有鬼影出现,他手持进化后的黑褐色魔种黑刀,与大魔王在空中大战了三回合,在此期间黑刀但凡劈落就会在刀刃处爆出蘑菇云能量冲击浪,大魔王必须及时躲开,否则会被冲击力瞬间推走,可能整个身躯都会段成两截。

    但在三回合后,影子被回过神来的拉克琼斯大魔王瞬间击杀,击败的理由很简单,方天慕与大魔王的差距,过于遥远,站在地面上的方天慕,能够与大魔王相战,主要是因为他吸收了从黑刀中泄漏出来的浊能(当然,根本没有吸完),从而完成了短时间内的连续进阶,因此他能与大魔王平起平坐,但影子虽然复制了片刻之前的方天慕的状态,但本身是没有浊能加持的,因此,即使有千变万化的黑刀,在大魔王面前,影子也不过是个随意就能踩死的蝼蚁。

    影子的身形还没有碎,他从天空坠落,而其手中的刀悬浮了小会儿,也随即坠落。方天慕站在不远处,他的双手张开着,心里不断地呼唤,四周围的浓雾皆因他的意念而起伏抖动,终于,一把黑刀从浓雾中悬浮,在原地转了四五圈后,滑行着甩回了方天慕的左手。方天慕当即将黑刀一扔,接着一脚拽到了刀身,黑刀“大灭”飞了出去,速度极快,三息之后与坠落的“假”黑刀撞到了一起,二刀瞬间融合,但黑刀并没有吞噬其能量,反而是释放出能量交给了“假”黑刀,从而保存住了“假”黑刀的具象化。

    方天慕身后出现了一层层叠加的重影,他又“晃晃悠悠”移动过去,握住了融合后的黑刀“大灭”,接着顺手一拔,像拔红刀影似得,拔出了黑刀的影子,也就是那把平凡的钝刀,而真黑刀还在被封的状态。

    大魔王恼了,他魔爪一挥,三头魔奴降世,蝙蝠人体的“攻”魔最快杀来,方天慕利用鬼影步伐晃过了魔奴虚化而成的蝙蝠群,同时在错过期间,将钝刀插进蝙蝠群中划过,当二者完全错开之后,那把钝刀已经出现了蝙蝠状的手柄,刀身也是弯曲着的,像蝙蝠的一半翅膀。

    这把刀成了饮血之刀,对血液的吸收力不亚于朵皿拉克海贼团的赤君。但凡有血液的生灵只要被其切中,哪怕只是破了一层皮,在接触的一瞬间,便会被刀吸走近半的血液。方天慕握着这把饮血刀折其路子转头杀向第二头魔奴“利”魔,可惜穿山甲人体的魔奴,身上有层层鳞片保护,饮血刀根本无法将其划伤,正较劲着,泥沼体的“罚”魔已经流动到了方天慕的脚边。

    方天慕觉察到了危险,不回头,当即蹬腿跳过“利”魔的右腿逃跑,但跃起的一瞬间,泥沼体魔奴甩出了几条泥泞的长鞭,倒没有缠住方天慕,只是甩打在了他的后背,能量尽数被方天慕的黑风衣吞噬,但剩下的泥浆还粘在他的衣服上,令其身体变重了数十倍,且灵魂也受到了影响。

    “利”魔趁机来攻,原以为身体变重了的方天慕速度会大幅度下降,但当方天慕的身后出现了层层重影之后,他的速度丝毫未减弱,这像是一个与飞行和跑动并没有太大联系的身法,它讲究的大概是怎么让一个人瞬间移动到另一处,短距离内甚至已经上升到了空间转移的界面,方天慕靠的其实不是双脚双腿,就像他手中握住的黑刀一样,身后的重影也相当于一件拥有自主独立性的宝贝,可以与其并肩作战。

    “麻烦的家伙”大魔王如此说道,底下乱成了一团,蝙蝠、穿山甲、泥沼交缠到了一起,方天慕靠着一条鬼影变成了无法被捕捉到的影蛇。由于地面上覆盖着浓雾,穿山甲无法遁地,那么它的实力就少了一半,因此,它行动起来十分的笨重,几乎时时在被打。

    大魔王正瞧着,蓦的发现自己身下出现了一条竖直的重影,也不知是何时形成的,大魔王暗道不妙,谁料那把吸血刀从其背后将其心脏贯穿。全身血液全部被吸干,大魔王更像一具骷髅了,而被刺穿心脏的他,意识也有了一瞬的停滞。方天慕趁此时机,用左手的黑刀再插进大魔王的身体,无限的吞噬其身躯内的能量,令其没有能量来复原。大魔王的复原只需要极微的能量,但这样程度的能量黑刀也没有给其留一丝一毫,大魔王的复生果然停止了,但一直处于一种临界的状态,似乎只要拔出去黑刀,他变更立即重生。

    “攻”魔与“罚”魔相互协作,蝙蝠群撞进“罚”魔的泥沼体内,再飞出时,每只蝙蝠上都带着灰色的淤泥,它们飞行的速度并没有减弱,先是飞过了方天慕的头顶,抵达了更高的位置,接着震动双翅,令泥沼落下,泥浆雨下的很文静,且覆盖面甚广,方天慕的鬼影移动不出那么远,因此,他将右手的变化之刀举到头顶,在刀身接触了泥浆之后,立马变成了泥浆,刀柄也软成了湿沙,连握都握不住了。刀身上的泥沼反而坠落下来,方天慕还未反应的过来,肩头滴上了一滩,那些泥浆突然活了,出现了锋利的嘴巴和牙齿,虽然大小不一,但冲劲却是一等一的猛,它们一探身,便绕过了风衣,一口要在了方天慕的脖子上,像是用泥巴将其脖颈完全糊住,方天慕的灵魂当即被腐化,他再次有了灵魂脱壳的感觉,先是上半身变得沉重而麻木,接着下半身开始失去知觉,他没有保住自我灵魂的手段,因此面对可腐化躯体和灵魂的泥沼,除了躲避,再无其他办法。

    方天慕一沉寂,大魔王便得了机会复活。他复苏之后,立即将坠落的方天慕悬浮,而那把黑刀则重新落入了浓雾之中,变化的刀也消失不见了。

    “结束了!”大魔王如此说道,“获得力量的你,得到了我的认可,接着毁灭吧。”

    方天慕灵魂出窍,其实更像是开始了一场迷幻的古老的梦,他坐在庭院边上荡着双腿,黑刀就靠在他的腿上,他年幼的身躯,稚嫩的气息仿佛就在昨日,但随着江水付之东流,他成了一个梦中的旁观者,在灵魂游荡的期间,重复了自己的一生。

    近期:兽神传特别篇之方天慕篇将正式开始,这个人物的曾经可能不仅仅是一章的内容。

特别篇兽神传4——无情(一)

    穹极海角并不是处在天涯海角处的一块陆地,尽管它十分偏僻,但并不孤独,四周围另有七八座大大小小的岛屿。

    在其年历“穹极国光四年”七月十日这一天夜晚,方家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新生命。

    说来也怪,七月十日这一天被全世界所有人都永远铭记,因为这天夜晚,它沉寂而压抑灵魂的气息,卷走了数万生灵的性命。其转折点便是子时出现的数道怪异的孩啼声,在原本就沉闷到杀人的气氛中,孩啼的出现,让湖州的天空雷声大作、火光四起,让西琊毒域方圆十里的生灵全部腐蚀消亡.....但这些孩啼声中,有两道是例外,一道只响了一声便停了,却让世间所有生灵心灵剧颤,而另一声便响在了穹极海角,这声孩啼正常得很,没有给穹极海角带来任何的异常,甚至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闷和压抑,也随着那声孩啼陷落,人们只是觉得自己的心在向下沉去,稍稍觉得使不上力,而后便再无异样了,等到丑时又数道孩啼声响起,一切便恢复如初。

    方家是大户人家,更是修行世家,在穹极海角,自有一套评判修行等级的规矩,入门便是“无功”,接着是“造化”,而后“擒地”,最后“远海”。每一阶均是四级,分别为“力”、“罩”、“规”、“浮”。穹极海角的地域范围着实不大,相当于湖州的一半,但其修行水平与湖州相当,由于其修行法则的不同,也无法确切的将两地修行者的实力作比较,譬如湖州之人认为,修行之路便是登天之路,因此他们修行到化形、运术阶级便能飞行,这其实是一种打破规则的质的飞跃,而穹极海角所信奉的“图腾”多的是大海之物,他们的修行的目的是要征服海洋。

    当然,这些念头都是两地最早的先祖们所拥有的了,后世人只是按照前人的修行方式和等阶来修炼,各自心里也都没有征服谁的想法了。在穹极海角,门派和家族是瓜分土地和资源的核心,没有国度,只有强者和弱者。最强的门派有五座,最耀眼的家族有七户,其中方家便是排名第六的家族。其家族子嗣上千人,最强者是四十四岁的四当家,也就是方天慕的三伯,其实力为“擒地罩阶”。

    方家有一对夫妻,当是本代中的老幺,男的叫方祁门,其妻韩钰怀胎十月,而七月十日晚刚好分娩。一个子嗣的诞生并不会对这庞大的家族造成什么动荡,因此除了那一间屋子,别处都是安静如常,或许也是因为这晚沉闷到杀人的气氛而甘于静默着。

    屋里只有一个接生婆,两个丫鬟伺候,闷声的行动着,谁也不曾多出一声,连分娩中的韩钰都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句话。十几息后,一个丫鬟着急忙慌的跑出来,停到站在门外的方祁门身旁,气喘吁吁说道:“小公子...”接着怔了下,换口道:“老爷,夫人越来越没力气,怕是要不中了。”(方祁门是自己这一代中最小的,排行二十四,因此惯被成为小公子,有了子嗣后便不是公子而应是老爷)

    方祁门倒像是没听见一般,正抬头看着黑夜中的天,沉醉的模样让人起疑,丫鬟并没有心思抬头去看,急着拉着方祁门的胳膊,让其回过了神。方祁门立即跑进房里,丫鬟也随即跟上,而夜空之上,是数不尽的珍珠般发亮的星辰,它们似像是一种图案,又真像是散落在黑盘子上的珠粒没有规矩可言,在这一晚没有抬头的人们,该去后悔万分,因为这一幕星光,他们此生再无法望及。

    子时,孩啼声响起,与别的孩子不同,这小家伙一出生便睁开了双眼,且颇具有灵性,他也只是啼哭了两声,便炯炯有神的环顾起了人间。名字在孩子出生前便由族内长辈取好了,孩子的辈分应该轮回到了“天”字辈,便叫做方天慕。方天慕的母亲韩钰,全身虚脱,已经沉沉睡去,婆子和丫鬟们也都累得瘫倒在地,方祁门想着,他们怎么可能会这么累?但所有的想法,都在方祁门盯着儿子的眼睛时消失了。

    怎样去形容这熟悉的感觉,方祁门觉得这双眼睛就在不久前望到过,它奇幻而又神秘,就像是一片映衬着繁星的汪洋,只看那眼珠子一下,便要沉进去,进去后会发现,那原来是一海的美酒,躺进去便醉,再也无法脱身了。一个激灵闪过,方祁门这才想起那是怎样的感觉,他抱着孩子走出了门外,抬头看上了夜空,天上的星星,孩子的眼睛,它们如此的相像,无论看着哪一边都像是看到了所有。

    而这一晚,方家的“藏宝库”风语楼里,无缘故多了一把封印了的黑刀。

    三年之后,方祁门这一户的生活越发的拮据,原是因为他儿子的古怪身体,在襁褓之时,方天慕只是吮吸奶 水,险些要了其母韩钰的性命,每一次吮吸都像是在汲取韩钰的生命,一回下来,韩钰浑身便失去了力气,无奈之下,方祁门只得让丫鬟为其熬些稀粥,谁料方天慕吃了便吐,成日里饿的哇哇叫,偶有一天,韩钰抱着方天慕回娘家,彼时方天慕的姥姥正卧病在床,床边摆放着一簇簇宝药,老人体冷发虚,那些均是燥热药草,含有大火之能。

    方天慕一闻见药味便欢快的挥手,韩钰以为他喜欢姥姥,便将方天慕抱过去,谁料方天慕一落地便往药草处爬,众人正纳闷,结果方天慕抓着一把药草就往嘴里放。这可吓坏了大伙,忙去抢药,哪曾想方天慕已经大口大口吞了树根,这些药草多属于修行者所用,类似于湖州的苜蓿根等,修行之人都不敢胡乱去吃,更别说让一个才出生不久的婴儿了。韩钰赶忙抱着孩子去寻医,可找了族内数个医者,再回来找方家的医者,都找不出方天慕的毛病。

    不久之后,方祁门开始往粥里加上少许的药草粉,方天慕也会吐,但加的药草粉越多,吐得就越少,而无论吃多少含有燥能的药,方天慕的身体都没有出现过问题,方祁门这才明白,自己生了个怪胎。自此之后,方天慕便开始吃各种药草了,偶然发现其又特爱兽肉之气,连牙都未开始长,方天慕就又开始吃兽肉粥了。方天慕就像个无底洞,从来没有满足过,兽肉和宝药哪里是能长年吃得起的,方祁门只是方家一员小户,生活 便越来越拮据,经常要受韩钰娘家人接济。

    穹极海角是有兽林的,那是真正的猛兽之林,在其边界处,是数个家族和门派组成的“铁墙”,好在兽群也不愿与人类接触,除了极特殊情况,兽类生灵不会越界,方祁门为了给儿子寻得兽肉,经常在兽林边缘徘徊,幸运之时会碰到一两只窜出来的低阶的兽类,偶尔也会过了临界,去里面猎捕,但三番五次下总会受伤,留下了不少病根。

    话说方天慕三岁这年,族内的风语楼打开了大门,族中长辈取出来许多宝贝,以便分派给新一代的孩子使用。方家有一本家训,并不陈列家族规矩,反而记载着一段家族历史,史中说道,方家是帝皇之后,当然不是国家之首,而是修行者的帝皇之阶,帝皇名号为星帝(而另一则家训中又称其为风皇),那位帝皇者曾经宛若天神,但不幸陨落,家族之人因仇人追杀而四散奔逃,他们这一脉先祖跨过银河天山,最终降落凡间,来到了这人间偏僻小地,落户为方家,而风语楼中的东西,均是保存了千年甚至更久的宝物,数量很多,每一代孩子都会得到其中一样东西,直到其死去再归还。

    后来方天慕才从长辈们知道,他们这一脉先祖是下场最差的一支,风语楼里的东西实则都是其他脉的同胞挑剩下的东西,能用的其实很少,管用的也少的可怜,能拿出手的也就是三四件,均会被赠与天资卓越的后辈。

    方天慕同他爹一样,是此一辈人中年纪最小的老幺,才三岁的他,勉强跟哥哥姐姐们站到一起,他是没有能力去挑拣东西的,只能得到最后的一件废品,这也是他爹的悲哀。

    如何评判后辈的天资,当然是让他们进行战斗,若要得到最好的,那就要打败所有人。方天慕看过方祁门练武,他眼中星辰点点,也不知能理解多少。

    从风语楼拿出来的东西,还是那些轮回了数代的花样,不过今年多了一样东西,是一把黑漆长刀,刀柄处绑着个封印的符条,这把黑刀从三年前出现,从没有在宗谱上出现,而三年时间里,族内所有长辈费尽周折也无法探知这把刀的秘密,在任何人手里,它都像是一把废铁,甚至比不上一根木棍好用,无奈之下,长辈只能认为这或许是个踮桌的“玩具”,是曾经先祖们训练孩子的武器罢了。

    方家众人看到了那把黑刀,但都知晓它的无用,其眼中望到最多的,还是最好的几样宝物。但方天慕不同,当他看到那把刀之时,仿佛心灵深处被呼唤起了某种声音,他在向黑刀召唤,而黑刀也正频频向其回应。在新一代孩子们对战期间,那把黑刀忽的发出了肉眼可见的微弱光芒,族内长辈排排站起,恍然大悟想到,这可能真不是件凡物,只有战斗的气息才能唤醒它的潜能。这下子,最好的宝物成了黑刀,那些抢不到至宝的年轻人,都把目光聚焦在黑刀之上。

    方祁门和韩钰站在角落中,他们并不对这场竞逐上心,因为他们的孩子太小了,即使年纪相仿,或许也没有一战的机会。然而他们全然没有发觉,三岁的方天慕,已经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高阶。

    一番战斗下来,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握住了黑刀,他将刀举高,欢喜大叫,他是新一代子嗣中的佼佼者,本该去争夺最好的宝物,却转而来争夺黑刀,与其对战的兄弟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然而黑刀入手之后,依旧那么平凡普通,少年为其灌入能量,刀身却没有任何变化,他提掌去拍封印,掌心都疼得厉害,也不见那张符条碎裂。少年沮丧的看向了高台上坐着的父亲,恼火地将黑刀往地上磕。

    “咦?那孩子是谁?”人群一阵??,众人看到那少年背后,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正是方天慕。方祁门急忙出面,却被人拦下,这是方家规矩,一上了台就必须战斗,无人能制止。韩钰焦急地跟众人解释,当然,大伙也不会认为接下来会有什么战斗发生,谁也没将三岁的孩子当回事。

    “你想要这个?”少年低头盯着方天慕,虽然他不喜欢手中的东西 ,但还是轻蔑道:“想要的东西,打赢对手才能得到,你是哪一户的?我饶了你,你走吧。”

    方天慕不为所动,他一双包含着星辰大海的眼睛,平静地盯着少年,缓缓地伸出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他在喝令少年将黑刀给自己,虽是三岁的年纪,三岁的身高,却自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和强势。

    “你...”少年突然害怕起了那双眼睛,说不上缘由,但他心里陡然出现了几分恐惧,他恼羞成怒,恶呼道:“滚吧!别让我踹飞你!”

    方天慕眉目间突然出现杀气,那种与生俱来的暴戾之气如洪水猛兽袭来,但凡手上染过鲜血的人,都要因这股杀气而颤抖。

    少年哀嚎一声,手掌松开,黑刀落地,其身体往一侧摔倒,他爹也就是方天慕的五伯从座中跳起,飞奔到儿子身边,看其掌心,竟然黑了一片,且血肉蜷缩似乎被吸走了某些东西,而后,少年瘫倒在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邪物?”五伯将黑刀踢起,一把将其握住,谁料一息时间不到,五伯也瘫着往一边倒下了。这下子方家人乱成了一团,几位当家人围住了那把黑刀,先用术试探,接着伸手触碰,但凡是触碰到黑刀的人,都一瞬间被吞噬了所有的能量,这把刀似是被尘封太久了,它像是个无主的妖怪,在大肆释放着自己的邪能。

    谁也拿这把刀没有办法了,所有的孩子都被护到了大人身后,方祁门呼唤了儿子许久,眼睁睁看着方天慕朝着黑刀走去。

    家族长辈们将其挡住,却都被方天慕那冰冷的目光逼退,那就像一位与生俱来的王者,他虽为孩童之身,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英气,最终,方天慕握住了那把黑刀。什么都没有发生,而那把刀静谧地被方天慕抓在手心,刀身虽窄但对方天慕来说还是太大,方天慕用胳膊将其撑住,抱在怀里,回身环顾呆滞的众人,他依旧没有任何的神情。

    众人看到他冷漠的双眼里,是深邃的海洋,海洋之上映衬着无限的星辰之光。

特别篇兽神传4——无情(二)

    也就在三岁这年,方天慕破例被家族提前划入修行队伍,在别的孩子连跑都跑不顺的年纪,方天慕已经学起了家族武法的基本功,跟着大他四五岁的兄长们起早贪黑的训练,如此两年时间,方天慕已经将基本武法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与木子云相似,年仅五岁的方天慕,被方家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一个修炼了七八年的十六七岁的少年,对于武法的理解或许还比不上方天慕的一半。

    他又的确是个孩子,想和做任何事都与其他同年纪的孩子差不许多,但其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令其在感受到战意之后,立即变的冷漠无情,在那双蕴含着宇宙星辰的双眼中,藏着深邃的杀气。族里的长辈对此极为不解,因为他们清楚,只有见过鲜血或者沾染过鲜血的人,身上才可能会出现那种戾气,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也跟生死沾不上边。

    而方天慕的性格也从得到黑刀之后定了型,那黑刀也许真是一把邪刀,原先的方天慕也会嬉笑顽劣,但自打与那黑刀“合为一体”后,便再无笑容了,为此其母韩钰常在其背后蹙眉哀叹,直怨天运不济,不该在那日让方天慕见到那把邪刀。至于方天慕的食物,也被家族承包了,但两年下来,方天慕竟然将族里吃出了压力,起先族里长辈不了解方天慕的吃性,专挑最好的宝药和兽肉喂他吃,结果一来二去,方天慕挑起了食,不再吃药性能量蕴含的少的草,肉也必须是精肉,纵使方家是穹极海角排名第六的大户家族,也扛不住方天慕的吃法。

    其实那是黑刀“大灭”在作怪,它是随着方天慕诞生的,但不知为何没有立即出现在方天慕身边,而是出现在了风语楼,出生那晚的异象也不很对劲,至少那漫天星辰并不是黑刀所带来的反应,就像木子云的小邪风,黑刀“大灭”刚诞生就不在主人身旁,三年时间内,已经滋生了野性,但黑刀与邪风不同的是,邪风拥有自由行动的能力,而且它随时可以从自然之风中汲取能量,勉强化为己用来保证自己的存在,但黑刀在诞生之时没有吸收任何能量,且两年时间内,方天慕没有触碰过或者靠近过黑刀,导致黑刀一直处于死寂而无法释放潜能的状态,因此,它像一头三年都没有吃上一口肉的野兽,一旦张开了嘴,就疯狂地汲取能量。

    由于方天慕不晓得黑刀能汲取别人的能量,因此他一直没有将这能力使用出来,所以黑刀一直在吞噬他自己的能量,因此,方天慕需要吃更多的食物。

    五岁夏季某天,天气湿热,小方天慕的肚皮一直咕咕叫,他饥饿极了,虽然刚吃过了一碗精兽肉,但那显然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他拖着黑刀(黑刀对于现在的方天慕还是过于大,因此他一手抓着封印的符条,将黑刀拖在地上行走),走遍了家里每一寸角落,也没闻见食物的香气,爹娘均去参与族内会议去了,只留他一人在家。

    而这个时节,正是兽类最躁动的时间,每一年都会有大批的野兽在兽林的边界线徘徊,它们并不是想要越界,只是类似于一种生存习性,特殊的时间,就会按照特殊的路线进行迁徙。炎热的夏日,在兽林边界会回荡着刺鼻的野兽气息,且一直能飘散进人类区域甚远处,方天慕的家离着兽林边界只有两里半路程(方祁门因为是家中老幺,所以分家之时得到的也是地理位置和条件最差的一间,即便如此,它也好过平凡人家的房舍,甚至也不乏奢侈之物。

    两里半的距离,方天慕还是嗅到了兽类的气息,那种野性的、又令其莫名向往的气息,似是唤醒了隐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本能的**,他从没有像这样焦急和渴望能够飞奔到那气息的源头,他似是嗅到了朋友的味道,又似是嗅到了食物的香气。

    这一天,他拖着黑刀出了家门,走上了他从未走过的路,一路以气息引路,一直来到兽林边界,他才不管前方是何种危险境地,便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手中的黑刀完美的隐藏了他本就微弱的能量,以至于他没有被守界的人类发觉。

    这一天下午,方家出动了所有人,把四周围所有能找到的区域都找遍了,后来有人说看见方天慕拖着把刀走上了某条路,众人再慌忙去找,等那条路到了头,便是兽林边界,这下子,所有人都丧失了信心,一个“擒地”强者都不敢轻易入兽林,更别说五岁的孩子了,只可惜方家多少年出了这么个天才,就这样提前夭折了。

    没有人再驻足等待,只有方祁门失神地守在原地,他就坐在兽林边上,夏日的天黑的晚,太阳一直未落,但也不似晌午那般毒烈了。方祁门看着幽深的兽林,仿佛看见了众多星辰在其中熠熠闪光,他想起了一个夜晚,想起了一双眼睛,他失落地一叹,心中想道:“等日头彻底落下去,我就进兽林再找找。”全然像失了魂一般,没有别的心思了。族里的其他人一直将目光聚焦在方天慕的史无前例的天资,以及那把只有他才能够驾驭的封印黑刀之上,但方祁门一直都最爱儿子的眼睛,他甚至因族人都没有发觉其儿子那蕴含着满天星辰的双眼而感到诧异,那样少有而深邃美丽的双眼,难道不是千年难见的吗?

    半炷香后,一些族人返回到边界处,他们是为方祁门而来,害怕这家伙冒险进入兽林,以至于再失去一位亲友,接着正是此时,兽林边界出现了方天慕的身影。这小家伙浑身是血,还冒着热气,左肩膀上搭着条怪尾巴,家养的猪的尾巴,细而圈。

    众人还未来得及吃惊,结果就见着三四头狼兽闪了过来,这些狼毛发旺盛,眼睛阴森森冒着绿光,大约均九尺多长,四五尺高。年长之人低声急道:“是妖狼,看见那个头上有三只眼的吗?那是头狼,它只要一嚎,眨眼功夫至少三四十头妖狼就冲出来了。”

    “快看,它们要把那可怜娃子给吃了!”有人惊恐道。

    但四当家的却沉思了些许时间,他竟觉得可怕的不是妖狼,而是站在其中的那个孩子,此刻的方天慕手里拿着一块血肉,嘴里慢悠悠的咀嚼着,那血肉上带着兽毛,如果细细去看不难发现,他拿着的血肉,正是妖狼的肉,并不是妖狼要吃了孩子,而是那孩子正咀嚼着妖狼的肉,而且方天慕此刻的神情更加的冷漠无情,连盯着族人的目光,都像是在盯着一群“猎物”,他一只手还抓着黑刀的封印符条。停了几息后,缓缓地朝着众人走过去。

    方家人心惊胆颤,谁还敢靠近这小子,连方祁门都忐忑地在原地发颤,儿子缓缓靠近,身上带着无法被血腥味掩盖住的杀气和戾气,这原本是一位杀人成性的强者的证明,但此刻却不合道理的出现在了自己五岁的儿子身上,但当方祁门看到了方天慕那沉浸着星辰大海的眼睛时,他冷静了下来,这还是他的儿子,只是他奇迹的从兽林生还罢了。

    妖狼们一一退回进兽林,并没有再出现,从那之后,方天慕成了兽林的常客,方家再也不必去管方天慕的食物,方天慕从五岁开始便自己解决吃饭的问题了,只是后来他懂得怎样生火,不再啖生肉,饮生血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捕杀那些强壮于他数百倍的猛兽,但在一次次的“野餐”后,方天慕的战斗能力不断暴涨,已进入了“无功”之境。

    这夜,方天慕和方祁门坐在家中院子,方祁门抚摸着儿子的额头。而方天慕面容很是冰冷,他低着头摸着自己的黑刀,父子俩保持这动作许久,方天慕忽然说出话来,他冷冰冰道:“爹,刀里是什么?”

    “是......”方祁门哪里知道里面是什么,不过他不想错过这难得的和儿子交谈的机会,“或许是一头猛兽吧,你在兽林里看到的最强的野兽,大概就是那样。”

    方天慕眉目里的变化很轻,他似乎有些不满,冷道:“可它很弱。”

    “弱小,并不代表它无法作为。”方祁门说道:“不要妄图去追求力量的极境,人类自来弱小于野兽,但却总能战胜,源自于我们的智慧和潜能,不要像别人一般太过于依赖你手中的刀,你身上还有独一无二的东西,也许他才是你所能依仗和利用的最好的潜能....”

    “是什么,爹?”

    “眼睛,一片星辰,一场黑夜....”

    静默许久后,方祁门问道:“你是怎么赢过那些猛兽的?”

    方天慕正抬头望着星空,天上的星星并没有他眼中的繁多,方祁门愣住了,接着沉醉其中,父子俩在院中坐了一整夜。

特别篇兽神传4——无情(三)

    又三年后,方天慕八岁了,话说穹极海角修行者最向往之地,便是千古第一大派砀清殿,其达到的修行水平,至少领先于其他各派各家族百年之久,其内的弟子,多是大族弟子,要么便是天资过于卓越,被从民间挑选出来的好苗子,其选弟子的方式可比木子云湖州时的青山峰正经多了,几乎没有任何掺水行为。

    方天慕七岁时便被方家“推”进了砀清殿,难以掩饰的说,那时穹极海角七大户的族长,皆是学成于砀清殿,所有的战火都与砀清殿没有干系,因为任何人都不会对这古老而神圣的门派产生敌意,方天慕进入了砀清殿后,当天出名,只因一入派便要参与的实力测评,通过与其他其弟子以及年长师兄们的比试,来划分新弟子的起点派别,与木子云之时的羽门北派、南派等相似。

    方天慕并不会矫揉造作,更不会手下留情,天知道他在兽林里是经历了怎样的厮杀才一遍遍活了下来,方家没有再教方天慕任何武法,而方天慕的武法也从没有一丝无用的赘余,他的战斗无时无刻不像是你死我亡的战斗,从第一招就想杀了对手,如果不是人类的条条框框在强逼着他控制自己,他一定会沦为杀人犯。他没有杀人,但却一战成名,因为与他交战的人,没有能撑过两招的,即便是大他数岁的师兄,也无法打破这一纪录。

    也就是这一刻,人们记住了方天慕冰冷的杀气,以及他无情的面容,在往后的岁月里,方天慕独来独往,没有任何朋友,这既是强者的威势,也是他的悲哀,他的笑容果真尽被黑刀收走了,也不乏有人发觉他那星辰之目,却都被他浑身的戾气逼退。

    没有伙伴的天才,永远无法触及其所期望的修行极限,这是方天慕的师父对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但方天慕没有伙伴,也无人愿意与其拉近距离,他不需要任何帮助,从七岁进门派,一年时间做了别人三四年也做不完的任务量,没有一次失败,全都是利索开始,利索结束,在大半数的任务中全身而退,只有一次伤了筋骨,也从不曾陷入险境,一个没有伙伴的人,从来都是靠自己,还强大到足够完美,唯一可惜的是,他始终孤独,始终无情。

    八岁这年的一次任务,他终于发现了黑刀的特殊用法,“无功规阶”的他,在执行“造化”阶的任务时,进入了一个妖洞,只走了几步远,他便觉出了危险,但最先发现异样的不是黑刀,而是他的眼睛,即便在黑暗的环境中,他看得还是很清晰,似乎他眼里的星辰不仅仅存在于其眼中,哪里有黑夜,那些星辰便能在哪里发光照亮。

    黑刀随后起了反应,这是一个藏着大妖(兽类)的洞穴,门派之人错误的估计了这任务的等级,这是“擒地”阶的任务,方天慕的战斗本能在这里没有丝毫的用处,大妖卷着成群小妖出现,方天慕的夜空突然完全黑了,星辰消失不见,再见到光亮时,他发觉大妖已死,黑刀正插在大妖的脚踝处。黑刀硬生生吞噬了大妖所有能量,并将其转化为可用的纯粹能量并灌入方天慕的身体,从来都是被吸走能量的方天慕,第一次得到了能量,这种奇妙的反应令其兴奋到发狂,但他的神情还是保持着冰冷和沉静。

    方天慕离开了妖洞,他第一次见到大妖这样强的兽类,他依然觉得黑刀里封印着邪物,但已将其认定为最邪恶的妖物。只是他出洞之时,觉得阳光十分刺眼,仿佛他多少年也没有睁开眼,突然感受到眼光一般,他揉着眼睛,许久也无法适应,等到阳光柔和了,甚至一直等到了黄昏,他才勉强能睁开到缝,那晚的黑夜,比他以往见过的都要黑暗,天上的黯淡的星光,令其深感诧异,以往无论哪一天的夜,他总能看到漫天的星辰。

    后来,眼睛渐渐适应了阳光,他也就忘了星辰这件事情,等再次回到家去,人们也只是关心他在门派里的修行成果,只有方祁门惊愕的发觉儿子失去了布满星辰的双眼,他起先痛苦万分又觉得遗憾,而后想出了缘由,只认为孩童的眼睛更加的美丽罢了,但他始终不能忘记那一夜星辰,以及儿子眼中的大海星辰。

    四年后 ,方天慕十二岁,这一年发生了一样大事,方祁门死了,不是死于仇杀,也不是死于任务,而是死于自己的修行,他过于急功近利,以至于修行之时气血不通、走火入魔,瘫倒在了山崖谷底,被人发现时,是三天之后,那时再救治已然来不及了。

    弥留之际,方祁门口不能言语,视线也极为模糊,方天慕日赶夜赶从门派赶回家里。刚闯进门,就与方祁门目光相遇 ,方祁门等的就是与儿子的最后一面,他脑海中尽是一片夜空,漫天星辰闪耀着,让夜变成了洒落珍珠的玉盘,他指着方天慕的眼睛,只一瞬间便咽了气。

    方天慕的神情变了,他在众人面前第一次颤抖,方天慕自小离家,但在其心中处于最重要地位的,便是其父,甚至方天慕对于其母亲的感情都是偏冷漠的,且方天慕是方祁门的第一个孩子,之后方天慕也有了一个弟弟及两个妹妹,但方天慕对弟妹的感情都是极淡的,也许他孤独惯了,心里自愿的将温情给摒弃了干净。

    方祁门死后,除特殊日子,方天慕再没有回过方家,他近乎疯狂地投入了大量的任务中去,他负伤的次数越来越多,其实力也以夸张和难以被理解的速度在递增。与兽林中的野兽常年厮杀的本能让他认为,父亲的死,只是因为其实力的弱小,无能者的修行,无用且自寻死路,他无比的渴望力量,在每一次的战斗中,都要用黑刀吞噬到对手所用能量,渐渐地,他身体中的与生俱来的潜能也被开发了出来,原来,他的体质也像黑刀一般,也能够通过接触对手而吞噬能量,他这时便认定黑刀是与其一起诞生的,他大概是带着一种使命诞生,亦或是某某大角色的转世,孤独的思想里多得是离奇的幻想,他能想象到的天的力量,便是黑刀中封印的力量,但可惜的是,他有一双不舒服的眼睛,每当他变得更强之时,双眼都会因刺透亦或是阳光而无法睁开,许久才能够恢复。

    跨越阶级的战斗,令其眼光不断拉远,小小的穹极海角已经藏不住 他的心,尽管他还只是“造化”之境,却已经有了不虚于“远海”的胸怀。

    在门派中渡过了四年,四年里所完成任务两千四百余次,无一次失败,且一切任务独立完成,没有请求门派或家族里的任何帮助,其实力也到达了“远海”之境,方天慕的修行行云流水,太过于顺畅,不曾经历过别人难熬的痛苦,从“擒地”到“远海”的境界的提升,思想上亦或是觉悟上都没有耗费多少时间,不仅是方家,连千古第一的门派都认为穹极海角留不住方天慕了,也不该将其留住,而他,亦如人们所对他的了解无情,即便是对家人,也都是冷漠到底。

    十六岁这天夜里,方天慕第一次做梦,梦里是一片星空,黑刀从星空中坠落,落进他的双手,他忽然惊醒,从没有做过梦的他明白了,黑刀里是无限的星辰,那是他无法理解的力量。他渴望解开奥秘,与其同时,他感受到了大海的呼唤。

    他的离开,并没有得到多少挽留,方家族长只叮嘱他时常回来,其母韩钰带着方天慕的四妹一直送他到海岸,母子两一路也没有三句话,四妹也对冷冰冰的方天慕感到害怕,一路上也不敢出声,上了船,解开了绳子,船边滑向了大海,方天慕忽然转回头来,望着韩钰,语气里竟多了分温情,他说道:“娘,我可能回不来了。”这是他对未来的预感,大海中的某些气息,就像是前世今生的命中注定,他觉得这一走,便再无回头之路。

    韩钰一怔,眼眶里悄然湿了,方天慕再怪异到底还是她的儿子,韩钰抽泣地说道:“你爹最喜欢你的眼睛,你去门派里修行,他一直挂念着你,知道吗,他从不为你能得到那把邪刀而感到高兴,他说你的眼里有星辰的光芒。”

    “娘...”方天慕再叫了一声。

    韩钰微笑着说道:“小慕,你长大了,无论你在哪里,这还是你的故乡,我跟你爹会一直挂念着你....你爹的魂会保佑你....”说完便泣不成声。

    方天慕点了点头,便再没有停留,入海之时,身后已没了挂念,手中时无情的黑刀,面上是无情的冷漠。

    半年后,广琅琉璃岛上,方天慕、木子云、铃铛、虎子因命运而相遇。

    “不要像别人一般太过于依赖你手中的刀,你身上还有第一无二的东西,也许它才是你所依仗和利用的最好的潜能...”

    “是什么,爹?”

    “眼睛,一片星辰,一场黑夜...”

    (南觉的话:方天慕的特别篇到此先告一段落,只是将方天慕的大体成长历程简述了一遍,之后还是会有特别篇为其补充,毕竟他是南觉最喜欢的角色,且是原定的本作主线主角,虽然阴阳师故事没有从他的成长开始,但一定会将其完美的呈现在大世界之中,用心写书,用心描绘世界!

    接下来便是回归正文了,但也多少会有对特别篇的解释,以便于剧情合理的发展。)

霞——终于等到的觉醒·星辰之目

    “结束了!获得力量的你,得到了我的认可,接着毁灭吧。”拉克琼斯大魔王指尖点出了一个殷红色的魔种因子,而后在因子上轻轻一划,大魔王的身影瞬间消失,而魔种因子也随即撕裂爆炸,方天慕正处于魔种因子爆裂的核心,那刺眼的光芒直接淹没了方天慕的身影。在半息时间里内,炸裂的魔种因子达到了比及太阳光的耀目程度,如此近的距离下,人眼只要盯着光芒超过了三息,立刻就会变成瞎子,可惜的是,灵魂出窍下的方天慕,眼睛是睁着的,那灼热的光芒直接刺进了他的眼球。

    黑暗转瞬即至,他的双目像在焚烧一般剧痛,终于将其从梦境般的恍惚中拉了回来,他的双眼已经没有知觉,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睁着眼还是闭着,身上沾着的淤泥也都瞬间被烤干脱落。半息后,魔种因子完全爆破,炸裂范围达到十里,且没有再多处一寸距离,因为所有能量都被聚集在核心。

    大魔王站在十里之外的高空,饶有趣味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方天慕对身体还是有知觉的,但最让其难以熬过的,便是面前的一片黑暗世界,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肢体的痛苦已经超出其承受范围,因此他反而摆脱了身体的束缚,不久后,他完全陷入了这片黑暗之中。

    黑暗里没有时间,方天慕像是在其中漂浮了数十年,他向着这片黑暗深处发出了无数道呼唤,但自如他无情的一生,也无情般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但他总觉得黑暗里有点东西,并且离着自己很近,或者它一直存在,只是自己忘了它,甚至将其遗弃。蓦地,他模糊的意识猛然一颤,在黑暗中突然调过了头。背后,亦是一片黑暗,却在正中心闪烁着一颗白星,它不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它是激射着刺眼的耀光,那强大而蓬勃的生命力,让黑暗不再是空白的黑暗,而成了一场拥有星辰的夜晚。

    方天慕猛然惊醒,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数幅画面,而一道不知从哪里响起的,他家乡穹极海角的传承千年的入阵曲,鼓然奏起。他想起了很久前的一夜,不记得那是何年何月,但自己仿佛在襁褓之中,一个男人抱着自己,走出了房门,他与男人一齐看到了漫天星辰。正因为他们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同样的夜空,因此,他和那个男人,也就是他的父亲方祁门,才能一直看到星辰大海,只是方天慕从此看的是夜空,而方祁门看的是儿子的眼睛。

    那白星的光芒依然闪耀,但不再刺眼,当数幅画面闪过后,白星身边又出现了一个星点,又一段记忆闪进了方天慕的脑海。

    他拨开层层尖草,走进了一片山林,弱小的身躯在其中只走了几步之远,便见着四周出现了十几双血目,那是妖狼,迁徙过程中最靠近兽林边界的猛兽,一个人类的孩子填不抱一头狼崽的肚皮,但不代表这个孩子不会被撕碎,十几头妖狼一齐俯冲过来。那时,方天慕眼中的妖狼,在其头顶都出现了一个星点,冲过来的不再是猛兽,而是一道道星光。在方天慕眼中,每一条星线都如此的清晰,仅仅是身法入门的他,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十五头成年妖狼的进攻,他在獠牙与利爪中穿梭,用黑刀插进狼身,鲜血之气唤醒了他的本能,他双眼中出现了血色的影子,星辰也均变成了红色,这让他亢奋不已,他也成了一头猛兽,砍、插、刺,接着撕下妖狼的血肉,边咀嚼着边继续撕咬。

    没有一头猛兽的速度能让方天慕忌惮,它们是移动地慢如蜗牛的星辰,方天慕漫步其中,手中黑刀疯狂的吞噬着他的能量。他的动作的确毫无章法,前后位置连成的线,就是星线,他像是在编织着一道星网,外来的星星(指的是妖狼)都会沦落至此,再融入其中。

    方天慕回到这片黑暗,他激动不已,他觉得就要记起所有的事情了,一个老朋友,一个在其无情之时陪伴自己的伙伴在渐渐显露身形。

    又几颗星星被点亮,方天慕回到了一场场门派师兄弟的对决之中,所有人的身上都闪烁着七颗星星,而每一颗星星都可以告诉方天慕对方的下一步动作,他成了一个百试百灵的预言家,对方的行动总能被自己率先预料到,因此,没有人能在对决中,与其战超两招。

    他才不会惧怕幻术,因为虚假之物上不会有星点出现,反而会蒙上一层浑浊的雾纱。

    “它是....”方天慕喃喃自语。而后,数十颗星星点亮了。

    他来到了一个妖洞,在黑暗的洞中,他依然看得很清晰,眼中的星辰仿佛不仅仅存在于他的眼睛,还能映衬在任何一处黑暗亦或是黑夜。但不幸的是,他碰见了一只大妖(不是真正的妖类,而是兽类),大妖卷着成群小妖而来,他手上的黑刀再随着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他比任何时候都集中着精神,他在恐惧,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令其无情冰冷的心瞬间崩溃,他不可能会赢,即使他是天才,即使他拥有黑刀。

    但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漫步在黑暗中的星辰大海,一瞬间随着波浪活了,它们涌动着,一齐靠近并挡在了方天慕身前,这面星辰之墙打开了另一片世界,将所用妖怪吞噬其中,星辰中出现了一朵朵红色的浓云,那是鲜血染红了他的双眼。蓦地,所有星辰在一瞬间失去光芒,逐渐化成黑灰色的斑点,最终被黑夜吞噬。

    记忆里的方天慕醒了,他看到大妖已死,黑刀正插在大妖的脚踝,大量能量涌进了他的身体,得到能量的令其发狂的快感,使他忘记了一片星辰,直到他走出洞穴,第一次感受到了刺眼的光芒...

    “我....我曾经....”黑暗中出现了方天慕的脸庞,只有一张脸,他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在流泪。记忆的碎片已经拼凑完成,但还差些东西,那样东西会让碎片中的缝隙彻底消失,会让他等待许久,或者等待他许久的曾经再次苏醒....

    他焦虑不堪,痛苦不堪,也许精神在煎熬中达到了崩溃的极点,这时,他忽然觉出一丝清凉,一段对话在其脑海中响起。

    “不要像别人一般太过于依赖你手中的刀,你身上还有第一无二的东西,也许它才是你所依仗和利用的最好的潜能...”

    “是什么,爹?”

    “眼睛,一片星辰,一场黑夜...”

    刹那间,白星不再耀眼,因为无数的、用百年千年也数不尽的星辰,在整场黑夜,在无尽黑暗的所有角落,瞬间出现,它们不遗余力,狂喜并热烈的散发着激情的光芒,它们照耀着方天慕的身体,方天慕蓦地一愣,他忽然转身,背后还是先前的黑暗,但此刻,他还是看到一片星辰,因为那星辰大海,正闪烁在他的眼睛。

    炸裂的魔种因子间,出现了一道温和的,但无法被强光覆盖的光芒,在拉克琼斯大魔王的震惊之下,无数的星辰,拖着曲折而漫长的星线,疯狂的窜出,就像是一个装满了星星的布袋,布袋口开了,星辰在喜悦地奔向天地。

    这无数的星辰飘传统炸裂的魔种因子,在三十里范围内造就了一片星辰之夜。那是一场天上是白昼,地面也是白昼,但其中却有三十里范围的,不贴地,百丈高,不接天的黑夜。拉克琼斯大魔王正处在这片星辰之夜中,他伸手便能摸到温热的星辰,而所有星辰都不是静止的,它们在缓缓地,似是杂乱,却一定是按照某种规则在移动着。

    透过那无限星辰,大魔王看到了一个身影,那是方天慕,他手中的黑刀“大灭”在最后关头飞回到其手边,护住了他的身躯。但此刻的主角并不是那把黑刀,大魔王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像是另两片世界星辰世界。

    沉睡了数年的星辰之目终于等来了觉醒,也许木子云一遍遍死而复生,印证了其是上天最爱的宠儿,但在诞生之初,谁也无法与方天慕的幸运相比。因为在诞生的这一天,方天慕得到的不仅仅是其与生俱来的黑刀,还有一双眼睛。

    木子云无法与方天慕相比的,首先便是出身,木子云的父母往前推十代都是凡人,不能给其留下任何便利,更别说传承。但方天慕不同,他出生在贵族,穹极海角的方家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显贵,尽管它是原本家族沦落至此的最差一脉,尽管他们只是排名第六的靠后大户,但是他们的祖先,是一位站在人类巅峰,甚至接近神、成为神的帝皇。

    没错,方家的家训上记载的并不夸张,方家祖先有一人,修行到了神阶,此人姓风,这也是方家的本姓,只是后来帝皇陨落,为了躲避仇家追杀,风族之人才被迫换名改姓,只为了存活,这位帝皇探寻并感知到了星辰之力,穷其一生终是将这股力量捧到了手心,他将整片星辰汇聚到了自己的双眼,从而创出了星辰之目,被称为星帝。他几乎成神,因此这股力量融入进了他的血液,至此成了血脉,可在其后世子孙身上完成传承。

    他的死令所有人意外,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当然,他的死正因为他几乎成神,在十八个新大神创造的世界里,任何接近神或者成为神的存在都会被无情地抹杀,这也并不是第一例,许多历练和渡过命劫的成神者都会被抹除的干干净净。

    好在这位星帝在死之前,有了数位子嗣,这些子嗣在逃难中流亡,上千年时间开枝散叶分散到各地,而穹极海角这一脉其实就是星帝之子的传承者。方天慕的幸运,正是星帝的传承力量觉醒在了他的身体,那双眼睛就是星帝传承最好的标志。它带着力量而生,像这种神之传承,在诞生之时一定会造成极大的天气异象,但方天慕诞生之时,自带着异象。黑刀与星辰之目在方天慕诞生的一瞬间就展开了最猛烈的决斗,结果显而易见,黑刀被星辰力量震离出去,只能勉强出现在离方天慕不远的风语楼,而星辰之目被黑刀吞噬走了大量能量,却还能在那夜造就出一片星海。

    那一夜里,看到那面星空的人很少,方祁门是第一个看到的。而只有看过那面星空的人,才能看到方天慕眼中的星辰大海,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都无法发现方天慕眼睛之美的原因。

    拥有星辰之目的方天慕,就像是本该赤手空拳的战斗中,多拿了一把世间最锋利的长枪,星辰可以存在于他的双眼,也可以映衬在任何一片黑暗,也能出现在每一样事物的表面。猛兽在方天慕眼里成了一个星点,星辰之目让方天慕的拥有了数十倍于其他人的感知力,越复杂或强大的生灵,身上的星点就会越多,就越能被方天慕预知到其行为趋势,因为每一颗星点都能带给方天慕许多信息。

    当然,星辰之目的能力不限于此,他可以具象成一片星空、星海。但这股力量并不是随便能使出的,进入妖洞的方天慕本不该拥有这份力量,但生死之间的崩溃感,同时激发了黑刀与星辰之目的潜能,黑刀情急之下冰释前嫌,将大量能量送入方天慕的双眼,令星辰之目短时间觉醒,令星辰具象化,从而打败大妖,但代价是,星辰之目耗能过度,疲乏到无法存在,只能自此沉睡。

    因此方天慕的眼睛变回了平凡,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阳光,所以感到刺眼,许久才能适应。

    力量的吞噬,让方天慕与生俱来的能力苏醒,也因此让星辰之眼更难以复苏,而探知到黑刀奥秘和自身奥秘的方天慕,也不再对那一夜星辰再有眷恋。

    而今,真正让星辰之眼复苏的,正是这独立的意念空间,它自有一套法则规矩,让每个人的潜力都能被察觉,而高傲的黑刀“大灭”在主人将死之际,选择了用力量呼唤星辰,强如太阳的炸裂光芒,又给了星辰之力最好的刺激,这一刻,那漫天星辰等得太久了。

霞——大魔王的战败

    拉克琼斯大魔王处在幽静的星夜之中,心中百感交集,他并不着急逃离这片星辰世界,因为他不觉得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糕,他只是对眼前的这个人类产生了更深的兴趣。这个男人与钰珂相同,都是某种怪物的转世,他也该像钰珂一般,拥有最强的天资,最好的机遇,这些人都该是天选之人,若是如此,那么命运的存在对于更多的凡人亦或是天资卓越之人还有多大的意义,这看似明亮的世界,其实从一开始便是不公的。

    这场三十里范围的黑夜随着方天慕眼睛的一眨,立即从白昼中消失了,再睁眼时,星辰只存在于他的眼睛。

    方天慕抬头望去,太阳正处在其头顶,阳光不再刺眼,只要他愿意,即便一直盯着,眼睛也不会灼痛,而除了太阳,方天慕还是能看到漫天星辰,虽然它们的光芒比不上阳光闪耀,但依然清晰。低下头来,看到了拉克琼斯大魔王,此刻的大魔王,身上有众多星点,方天慕约莫的一数,大概有百十个,正常情况下,人类在方天慕的星辰之目中只会有七个星点,星点越多,代表着对方等阶越高,珑人会比凡人多两到三颗星点,钟黎之境要再多五六颗。

    方天慕还有些不习惯自己的双眼,他对所见到的“奇幻”世界感到新奇,哪里都要多看上一眼。忽然,他发觉大魔王身上有十几颗星点发生了移动,说不上来具体的意思,他只是下意识间将头往右侧偏了半尺距离,紧接着,大魔王身体猛然一震,魔爪尖射出了一道黑褐色激光,刚好被偏头的方天慕躲了过去。

    大魔王一愣,震开翅膀,甩出百颗魔种因子。方天慕看到了大量星点拖着曲折而漫长的星线,朝着自己缓缓飞来,每一个星点都有一棵黑褐色的核心,就像小世界一般,星点之内圈着更多的小星点,方天慕预感到这些小星点会在爆破之时快速四散。

    魔种因子还没有到方天慕身边便接连爆炸,巨大的蘑菇云震起了致命的冲击波,方天慕靠着能量风衣和黑刀“大灭”自保,接着依照自己眼中所见星线来探出安全之路,从远处来看,方天慕的身体似乎一直在固定的几步远的区域里移动,亦或者说是颤动,黑影还是在其身后出现,令那一小块区域全部变黑。

    几十息时间后,魔种因子的爆炸冲击力已经过去,蘑菇云也开始消散,方天慕 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烟雾之中。

    “还有这种事?”大魔王只迟疑了片刻,边见到方天慕拖着长长的黑影来了,方天慕的速度快于大魔王,二人展开了近战。

    从交手的第一刻起,大魔王便完败,因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被方天慕提前预知到,甚至大魔王想要用出魔魂汲取,也会被方天慕从星点的变化中感应到,被及时拉开了距离。

    “嘁,那双眼睛,让你成了个先知吗?”大魔王恨恨说道,“真是令人厌恶的模样!”

    一阵旋风刮过,方天慕一脚踢在了大魔王的翅尾,大魔王低鸣一声退出去五丈远,还未站定,方天慕转瞬出现在他身后,大魔王转身的动作还未完成,方天慕又瞬息来到他身前,刚好,大魔王转了过去,再次背对着方天慕。黑刀穿透大魔王的身体,从前方贯穿出来。

    蓦的,“攻”魔化成大片蝙蝠群朝着大魔王身上撞,令大魔王的身躯全部变黑,如黑曜石雕塑一般,同时,他身躯每一寸都具备了强大的嗜血能力,但凡是接触到的生灵,都会被吸干血液。

    方天慕觉察到了身后星点的靠近,他挪动步伐,身后鬼影重重,忽的就翻过了大魔王的头顶,绕着他上下打了个转,刚好躲开了“利”魔的冲击。蝙蝠群大散,再次与“罚”魔的泥沼体合二为一,蝙蝠带着淤泥铺天盖地地咬过来,没有留下一点缝隙,可谓是天罗地网。

    方天慕的星辰之目能看清每一只蝙蝠的星点,星点之间是大不相同的,蝙蝠和淤泥都各有强弱,方天慕找出薄弱的星点,便以它们作为突破口,三息之内闯出了这道网,离开数十丈后,回身拔刀,正拔出个白刀影,打出了一道十字光刃,将来不及回身的蝙蝠群尽数歼灭。

    大魔王与“利”魔左右杀来,方天慕来去自如,在数条星线中摇晃,始终能在对方的强攻下脱身,一脱身立刻消**影,刚好大魔王大肆释放出了魔魂汲取。再次扑空的大魔王,怒火冲天,一口怨气憋在心里好是难受,凭着战斗经验,他已经推断出方天慕能够预知对手的动作以及术的发起时间,近战更加没有胜算了,对付这种先知型的家伙,只能再用无法被躲避的罗网。

    大魔王升到高空,再次投落下数千颗魔种因子,但这次之中,夹杂着数百颗殷红色的至强因子,它们按照一定的规则排列着,竟然组成了一个大阵,这绝不是引爆这么简单,就像一支军队,大魔王将每一个人都嵌入到团体之中,发挥出了个人最大的作用,同时,也创造出了集体最大的效果。引爆会在同一时间完成,这是孤注一掷的做法,因为这招天罗地网,会耗费它大半的能量,若在真实世界中使出,可将天地直接崩毁。。

    方天慕的星辰之目看到了数千颗星点,而星辰之目的觉醒一发不可收拾,它的强大可不仅仅是其预知能力,方天慕看到星点的轨迹突然加快,他潜意识里找出了一条逃生之路,但不慎撞到了两条殷红星线之上,这条路看来是死路,而转瞬间,时间仿佛逆流,星点重现在天空,并再次加快轨迹。星辰之目可以让方天慕在脑海中迅速预知并找寻出最佳的应战策略,这可怕的能力几乎是逆天的存在,在魔种因子起爆前的短暂时间里,方天慕至少排除了十七条路,却始终没有找出一条万全之策。最终,魔种因子一齐被引爆。令人意外的是,覆盖在地面上的几尺高的浊雾,吞噬能量的能力强大到无法被人理解,所有魔种因子一齐爆炸所造成的能量,照样被浊雾吞噬了个干净。

    方天慕单膝跪着,风衣烫红了颜色,它极限能力吞噬着能量,同样的,黑刀也像灼烧的热铁一般炙热。方天慕一身狼狈,很是虚弱,看样子受了不小的内伤。大魔王化成一束黑光坠落在他的身后,即使预感到了对方的动作,方天慕一时间也不能够做出反应,他起身之时,膝盖阵阵剧痛,看样子是膝盖骨已经碎裂,大魔王一脚将其从背后踹飞,利魔突然出现,回拳将方天慕击打回去。

    大魔王一手抓在了方天慕的咽喉,他的能量消耗巨大,因此喘息间,也有些急促,方天慕情况不太妙,只睁着半只眼,却也是星辰之目。大魔王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经意间盯住了那只眼睛。一场黑夜再度降临,方天慕和大魔王出现在了漫天星辰之中。

    大魔王回过身来,发现自己手中掐住的方天慕变成了一片星点,他稍一用力,这片星点便裂开散落。方天慕消失了,连气息和能量都无法再被感知到。这场黑夜的任何方向都像是无际的黑洞,而那些星辰看似近在咫尺,若想去触碰又难上加难。

    在中招之前,大魔王有过一霎的预感。片刻之后,黑夜消失,大魔王从白昼中坠落,他摔落进了浊雾之中,而雾中突然弹飞出十几条鬼手将其禁锢在地面,并大肆地吞噬着他的能量。

    “我竟.....没有看清...”大魔王如此不甘,他根本不知道刚才在那片星辰中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对方是从哪个角度出手的。那种鬼神般的爆发力,直接将大魔王击败。

    几息后,方天慕坠落到大魔王身前,他身体几乎僵硬,星辰之目大睁着,却很是无神,他手中握着黑刀,黑刀柄正向外散露着浊气。

    大魔王这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原来大魔王在预感到危险之时,本能地大肆释放出了魔咒,只要对方触碰到自己的身体,一定会被加快身体机理数千倍,接着大魔王在自身引爆魔种因子,上千倍的剧痛感,一定会令再次令方天慕崩溃,他的计划成功了,方天慕隐秘在星辰之中,想要给大魔王致命一击,而大魔王的反应是本能的、无意识的,因此方天慕并没有提前通过星点预知到,剧痛感来临之际,方天慕也本能的做出了反应。

    他瞬间解开了黑刀的封印,并再次用左手拇指推动了刀柄,只一瞬的开启,便将整场星空之夜摧毁,大魔王近距离接触浊能,根本无法招架,而方天慕也被剧痛和浊能带给自己的震慑感惊得半死过去。天地各有一片浊雾,天上的浊雾马上也落下了鬼爪触手,将大魔王上下锁住,这下子,大魔王的身躯立即返璞,变回了卢汀卡男爵之身,拉克琼斯大魔王状态下的所有能量一瞬间被抽干了。

    “我竟然败了吗?”大魔王刚说完,便看到方天慕的身形在消失,原来方天慕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了,大魔王嘴角一笑,心道:“是你败了,你拥有两种力量,可惜,这两种力量互不相让,你根本没有将它们一齐运用的方法。”

    大魔王缓缓闭上双眼,长吁了口气,忽的,他双肩被抓住,大魔王猛然睁开眼睛,看到方天慕抓着自己的肩膀,他的眼睛是睁着的,但眼中的星辰世界尽是一片灰暗,并不是失去了星辰之目,而是所有星辰都发出了灰色的光芒,方天慕在做最后的抗争,他的身形在消失,仿佛是在向地狱中陷落,而漫天出现的星辰,甩落下无数星线,绑在他的腰身上,再将其向上托起。

    数息时间后,现实世界的灵魂拔河结束了,大魔王最先睁开了眼睛,这也预示着,大魔王的败场。

霞——七魂转世

    意念世界中的战败,意味着灵魂角逐的败局。失败者的灵魂会被拔出并推向成功者,灵魂并不能被吸收,但其中的能量可被吸收,因此,败的人会更弱,赢的人会更强。卢汀卡男爵在破碎不堪的沟谷中爬起身子,脸上的疲惫感显而易见。甚至起身之时,险些摔倒,他在之前与大金刚的灵魂拔河中已经输过一次,灵魂早就缺失了一部分,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很差,总觉得体内空虚了半边,仿佛水中的一珠气泡,在随意的晃荡,令其时而脚麻,时而双臂无力。

    反观方天慕,倒是比灵魂拔河之前精力充沛,浑身筋骨都焕然一新了般笔直着站着,他的璀璨的双眼并没有消失,在意念世界的觉醒,成功的在现实世界实现,而且是瞬间的变化,好似那双星辰之目早就等待好了一般。

    星辰之目带给方天慕的真实感觉还要更加灵活些,卢汀卡男爵身上至少有四十几颗星点,部分星点的光芒很微弱,接近于灰色,代表着卢汀卡男爵状态的不佳。方天慕低头看手中黑刀,封印的符条还是挂在刀柄处,而身上也没有穿能量风衣,如此情况下,方天慕的心情才着实算是安稳下来。

    方天慕目露杀意,突然冲向卢汀卡男爵,在意念世界觉醒的身法并没有实现在现实中,可他的速度仍旧是快的,右手按在黑刀柄上,在靠近卢汀卡男爵身躯之时,右手已经拔出了红刀影的一部分。

    卢汀卡男爵忽然一甩手,正击打在方天慕的右脸,怦然一声后,只见得方天慕双脚悬跟着头,一路砸向了旁边山壁之内,蹦碎了大块岩石,像钉子般直接嵌入了山石之内。黑刀“大灭”同时被震飞出去几十丈远,无力地倒在泥石之间。

    卢汀卡男爵疲乏地摸着自己的额头,叹了两口气,似乎没将刚才的举动当回事,过了片刻,他才仰起头,同样疲乏地说道:“你是平视着习惯了,就忘了自己蝼蚁的身份吗?”

    在意念世界里,没有限制的规则,方天慕的黑刀赋予了其能抗衡卢汀卡男爵甚至拉克琼斯大魔王的实力,但在现实世界中,得到星辰之目的方天慕,在卢汀卡男爵面前,仍旧是个凡人。

    “虽然我也是慢慢从蝼蚁蜕变成神(夸张之语,并没有成神),但这条路上不存在怜悯,经历不过考验的人,始终会被命运和生死淘汰,结束这一切吧,不过,我愿意给你个机会,如果十息时间内你能保持活着,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卢汀卡男爵如此说道。

    话音刚落,方天慕所在处发生震荡,强风袭来,方天慕一路浮在地面上冲刺化形,先转了个弧度,顺手将插在地面的魔剑拔了起来,立刻便有了数倍于几身的力量,接着滑行着朝着卢汀卡男爵转来,刚飞了三步远,男爵瞬间闪移过来,并用手背击飞了方天慕手中的魔剑,只见那魔剑在天空快速旋转,朝着一个方向飞到了底。男爵嘴中又道:“别偷奸耍滑,用自己的本事活下来!”

    接下来,卢汀卡男爵不再手软,几乎相当于用出了全力。方天慕身子还没有站稳,眼见着数十颗星点超速划来,他只躲开了最耀眼的三颗星点,其余的全部都击中自己的身躯,这也代表着男爵击中了他的身体。但他躲开的三个星点,令其不必一命呜呼,但也几乎令其半死。方天慕的手脚忽的就软化了,无力的前提下,身体还中了慢素。

    卢汀卡男爵手指凝聚出黑色光球,就按在方天慕的皮肉里,他果真再也没有一丝倦怠和怜悯之心。方天慕双眼投射出几丈宽范围的一小片黑夜,黑夜虽小,但星辰众多,这也是他如今能做到的极限,他的身躯动弹的太慢,但夜中星辰会通过干扰他身体的星点,来间接地挪动他的身躯,只要他的意识跟得上,身子就能迅速移动。

    方天慕是贴着那道弧闪而过的,手脚的动作极慢,还处在之前的行动状态之中,男爵一脚踢在他左手臂上。方天慕的左臂直接断成了上下两截,结果肩膀那一截还再次脱离,整个左肩都是一个血窟窿,不仅如此,方天慕甩动着身躯飞出了“黑夜”,人一走,那小片星辰之夜便立即消失,他的双目正撒着星点,还没落地,身体就开始肢解。

    麻木的痛意已经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了,方天慕仍旧存有最后的意识,他的双眼还是醒着的。卢汀卡男爵的双脚瞬间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一个黑色光点在其脚面出现,并轰然炸裂,爆炸的范围很小,当卢汀卡男爵将其从地面抓起来时,方天慕的脸已经不成样子,双眼深深地凹陷进去,其实眼球已经被损坏的极其严重了,他失去了眼睛。

    “永别!”男爵全力猛地打出一拳,但出乎意料地停滞在了方天慕的血肉之前。男爵惊愕地去看,那挡住其奋力一击的,是一小团“黑夜”,里面的星辰都是微缩化的,但数量亦是无限的,若是用肉眼仔细去看,便能发现那巴掌大的黑夜中,众多星辰在燃烧毁灭,只因要阻挡住男爵的拳头,星辰们选择了献身和灭亡,这代表着星辰世界以及方天慕最后的不甘和尊严。

    十息时间过去了,但就在卢汀卡男爵怔住的片刻时间内,黑刀突然从背后插进了男爵的腰部,如此之际,黑刀吞噬能量的能力释放到了最强的地步,男爵全身能量几乎在一瞬间被吸干,他的身形直接散了,灵魂也被黑刀牵引住了。正此时,卢汀卡男爵突然出现在十丈之外,而黑刀所牵引之魂只是男爵灵魂的一部分,却是又被割去的一部分。男爵以再次放弃部分灵魂的方式,挽救了自己。但方才的一击,让卢汀卡男爵彻底改变了自己对方天慕的看法,恍惚和出神也是战斗中难以预料的“不意外”之事,在自己全力的状况下,方天慕作为蝼蚁,却成功的活了下来,当然,方天慕也马上就要死去。不仅如此,方天慕以星辰力量抗住数十倍于自己实力的攻击,再用黑刀绝命一击的方式逼得卢汀卡男爵不得不舍车保帅,即使其为蝼蚁,也算做了一个让男爵铭记的强者。

    可怜的月神族人,再次被卢汀卡男爵的转生术抓到,**和灵魂被汲取重塑,卢汀卡男爵的身躯先是散开,接着重新聚形。他做这一切对自己来说是无用的,但却救下了方天慕,因为在转生的过程中,男爵将纯净的灵魂和血肉力量,通过自己,转移到了方天慕的身上。

    方天慕的身躯重新完整,能量也随即饱满,他不解的睁开双眼,却看到卢汀卡男爵已经飞离了此地,他起身要跃飞到天上,结果浑身被施加了数层慢素术,做出见到的一小步,就需要半炷香的功夫,更别说追人了。

    卢汀卡男爵的身躯是完整的,灵魂却残缺了近半,他无比虚弱,但一路上没有人能够再次将其阻拦,风筝的出现没有令其停滞一息时间,而望乡的枪术也被疲倦的男爵轻易破解,望乡手中的白枪,被男爵两指掐断。就在错开身子的一瞬间,男爵忽的怔住,回头看向了望乡,他的表情极其复杂,嘴中欲言又止,眉宇间又尽是不解和疑虑,但一股心涩将其勾回到原路。望乡没有再出手,因为他动手以及枪断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与眼前的家伙有多大的差距,他拉住了风筝,眼睁睁看着男爵落到了塌陷的矿脉之中。

    铃铛还处于灵魂抽离的状态,男爵落脚的同时,七魂术大阵便开始了,寒石矿脉大面积崩塌,三万斤寒石瞬间被吸收干净,红纹石,麦草,兽骨....以此世人**为载体,将献祭之物赋予阵法,归魂从阵法闪出光芒的时刻便开始进行了。

    “钰珂....我已经等不及了,我等了三千多年了....为什么要杀我啊...为什么要背叛我...”卢汀卡男爵的状态很糟糕,他再次丢失了一份灵魂,古老的归魂术,同样需要以灵魂做引,不过他全然不在乎了。一道妖光最先出现,接着浓厚的浊气将铃铛围做成了个茧。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男爵盘腿坐到了茧的旁边,静等着时间,从如今转回到数千年前,也许穿梭岁月而行的不是谁的灵魂,而是男爵的一个心愿。

    许多人围了过来,方天慕还没有走出五步远,风筝、望乡、月神族众人站在不远处望着静默的男爵,众人看到他的胸膛处插着一把剑,那把剑精致而美丽,刃弯曲,而剑柄上镶着至少十三块多为红绿颜色的宝玉,其中缺失了一块红纹石。

    在她最爱的日出时间,没有将其唤醒,那就伴随着别世的夕阳,来完成一次千年未完的相见吧。

霞——真相(一)

    山石上尽是些折茎的黄叶,风一喧嚣,它们便草草退场。

    那只茧开始出现裂缝,茧的底部先是出现了一缕红光,无数蚂蚁一般的符文排列成一条条地在地面上蔓延,符文所经之处,泥石变成了泥色的水潭,但其中流动的更像是浓稠的芝麻糊,它冒着热气,同时又散着泥土的温香。

    众人看见彩色的光晕在泥色的水潭上升起,仿佛是从底部具象一般,出现了许多神话般的幻影,那里扬洒着三千年前未完的一场春雨,曾经的楼宇飞象,曾经的海浪波涛,不乏有三千年前的莺歌笑语,也有的是失传了三千年的娟秀风景。那里似梦似幻,人们不敢踏入其中,怕自己沾着那彩色的边,便也要变成了虚幻的人物,从此变得毫无意义。

    “好久不见....钰珂”卢汀卡男爵抬起手臂,轻轻地点了那茧上的裂缝,如剥开蛋壳那般简单,茧一分为二,轻易地分裂开来。茧中同样是虚幻的彩光,光芒中拥簇着一个女孩。

    她与铃铛一模一样,但气息大不相同,似乎是听到了卢汀卡男爵的呼唤,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们的目光跨越了三千年第一次相遇,但就在相遇的第一刻里,卢汀卡男爵便失望地闭上了眼睛,谁都代替不了钰珂在其心中的记忆,只是一个眼神,男爵便知晓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期盼的钰珂。

    “唉.....”卢汀卡男爵身体一低,便坐到了地上,耷拉着头,再无任何斗志和精神了。

    女孩眨着与铃铛一模一样的眼睛,她刚开口时的神态,便预示着她是个温婉宁静的女子,她低头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萎靡不振的男人,静静说道:“你是.....那位男爵?”

    男爵抬起头,眼神仍旧如死灰一般,他没有任何回话的兴致,再次低下头去。

    “卢.....男爵?”女孩像是知道卢汀卡男爵的名字,但显然不敢叫出他的全名,三千年前的男爵,是站在人类巅峰的存在,谁都记得住他的容貌和名字。

    女孩得不到回应,她开始环顾四周,并缓缓走动,她的双腿双脚并没有任何的麻木和僵硬感,她与生之时的状态没有差别。七魂术的强大在于,它可以令召唤出来的前世之人拥有近生时九成的实力,几乎是完美复活。女孩看到了月神族人,也看到了风筝和望乡,大伙身上“怪异”的装饰让女孩更为诧异,她对死亡的记忆很是模糊,根本不知道自己上一息时间在哪里,而现在又在哪里。

    “你叫什么名字?”男爵语气萎靡无力。

    女孩怔了片刻,转回身来,说道:“我叫姜小蛮,是龙国贾人。”

    “贾人还能生的出这副容貌吗?偏偏与她一个模样,这样千年难见的事情,竟让我在前世今生遇见两次?”男爵的神情逐渐狰狞,他的温柔不再,一股戾气和怨气溢出其身。女孩显然是怕了,急忙后退了几步,她的修为可不低,至少在?常??馀?8?说母芯醪幌袷歉鲂扌兄?耍?瓜窀銎狡椒卜驳仄胀u媚铮??】?芯舾兄浚??匀灰膊痪醯醚矍暗呐?15惺裁茨苣停?蚕袂锸斓牡静菀话闫椒病?/p>

    “卢汀卡男爵大人,我知道您,我经常听...”

    女孩还没有说完,男爵突然问道:“你认识钰珂吗?”

    女孩顿了片刻,而气氛也静谧了下来,几息时间后,女孩说道:“是的,我认识她,而且很熟悉...”

    男爵唰的抬起头,一双质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女孩的目光,他厉声问道:“钰珂见过的人,我都认识,我没见过你,你如何能认识钰珂。”

    “大人”女孩惋惜地回答道:“我与钰珂神女的相遇,是在您离世四年之后了。”说到此,女孩突然怔住了,她恍然拍着自己的额头,惊道:“是啊,您不是已经....我也....这里是哪里?莫非是死后的世界吗?”

    “这里是人间”男爵将地面上的两瓣茧片扣在地上,拉下女孩,一齐坐下,他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焦急地问道:“后来呢,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您想知道什么?”

    “所有事,就从她杀了我.....”卢汀卡男爵痛苦地闭上双眼,似乎挣扎过难熬的一段记忆,才睁眼继续说道:“从那之后的所有事吧。”

    “钰珂大人并没有杀您,请您听我说吧...”女孩这便恍惚起了眼神,回忆起了三千年前的某天,当然,所有的故事都是她听说来的,而诉说者自然是真正的钰珂。

    那是被一个女人记了一辈子的日子,三月二十一日,同样的,卢汀卡男爵也无法将其忘记。在其前一天夜里,卢汀卡男爵和钰珂用神能通信,相约在第二日见面,并共同解决神书的问题。在击败了人间恶魔“信奈”之后,二人决定归隐,他们分别去往人间各地,解放了最后被恶势力控制并残害的地区,天下大赦后,人间该会得到近千年的平安,但唯一不太和谐的是,二人在战争之后得到了一本能实现任何愿望的神书,这本该是极好之事,但此书只能为一人所用,并且可以实现任何愿望,无论正义与否,亦或是贪婪和**。

    这本神书像一把随时都能划出的利刃,让难得到来的太平盛世多了一份忐忑,更让两人之间出现了一道黯淡的隔阂。卢汀卡男爵对钰珂是无限的爱意,他想在第二日的相见中表明自己的态度,神书的事宜均由钰珂决定,他不干涉,只会听从,而钰珂更是对男爵爱的无私,她想在第二日与男爵设法毁了这本神书,免得再生惹事端。

    他们在异乡渡过了同样的宁静的夜晚,第二天,卢汀卡男爵来到了他们相约好的地点麦田,钰珂也来到了他们相约好的地点铁城。

    “等等?你什么意思?”卢汀卡男爵突然打断姜小蛮,他呵斥道:“我们约定好的是麦田,而且她如约来了,呵....”男爵的神情涌出一股愤恨之意,紧接着又变成了焦虑和痛苦。

    “是的,男爵大人,她去了麦田,同样的,您也去了铁城。”

    “你在说什么?”男爵懵了神。

    “大人,这是两个故事,您到了麦田,钰珂大人也到了,您在麦田中嗅着麦香,那是您与钰珂大人最喜爱的人间的味道,就在您满怀着期盼和希冀之时,钰珂大人从背后击中了您的要害,接着在您反应过来之前,用手中的‘子时剑’刺中了您的胸膛,不久后,您就死在了麦田之中。“

    “是的...呵...她是个狠毒的女人,我至死,都不敢相信...她为什么要背叛我!”男爵抓着头发,神情十分挣扎。

    “大人,还有另一个故事,钰珂大人如约到了铁城,她手中拿着神书,铁城里是钰珂大人最不喜欢的浊臭的气息,她不明白您为什么会选择那个地点,但她全然不顾了,她满怀深情地等待着,许久之后,您如约而至,从背后刺穿了钰珂大人的胸膛,并封印住了钰珂大人的心能,您抢走了钰珂大人手中的神书和‘子时剑’,在倒在血泊的钰珂大人的目光里,潇洒离去。”

    卢汀卡男爵目瞪口呆,他噌的跳起了身,大喝道:“你胡说,我熟悉钰珂的气息,没有人能够伪装成她的模样,并骗过我,而且他怎么可能同一天里偷袭成钰珂,还要拿着‘子时剑’偷袭我,铁城与那片麦田的距离....”

    “一定是超过一日的路程”姜小蛮抢先说道,但叹了口气,说道:“大人,您真的是三月二十一日到的麦田吗?您错了,许久之后,钰珂大人也才终于明白,你们两个人都不曾如约而至,但你们在前往相约地点的路上,都经过了一片淡薄的灰雾。”

    “我不曾....”卢汀卡男爵哪里还记得三千年前的细节,他对过去的记忆都停留在了那心爱的女人给自己致命一击的时刻,“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吧。”男爵的声音忽然开始颤抖,他似乎害怕再听到女孩的故事,更害怕一个可能会令其难以接受的真相。

    “您遇到过了”姜小蛮再次说起了所有的故事,而这次,卢汀卡男爵并没有再出声打断。

    三月二十日夜晚,钰珂与卢汀卡男爵通过神能通信,他们相约第二日在麦田(铁城)相遇,当然,以姜小蛮的说法来看,他们并没有和真正的对方通信。钰珂所处之地抵达铁城只需要半日,而卢汀卡男爵抵达麦田,只需要一个时辰。但麦田离着铁城至少需要一日的路程。在互不知彼此位置的情况下,他们在第二日同时出发,赶往目的地。

    但二人在行进路上,都遇到了一股淡薄的灰雾,钰珂是个心细之人,晴天白日里出现的淡雾不得不令人怀疑,但大魔头“信奈”已死,也怪乎她心中对爱人的期盼,导致钰珂并没有对那片淡雾产生兴趣,而男爵就更不必说了,几乎是瞬间穿过淡雾而过。

    但变化之事便是从二人穿过淡雾发生的,在穿过淡雾之后,钰珂的时间回到了昨日,也就是三月二十日的上午,她浑然不觉的来到了铁城,铁城里的气味令其厌恶,但她耐得住恶心,愿意一直等到爱人的出现,但等了很久,男爵都没有现身,反而铁城的气味愈发的浓了。

    钰珂是个机警并强大的女人,但今天她对危险和杀气的感知慢了至少一倍,这也是为什么她得到的假的相约地点被选在了铁城,因为在这里,钰珂被一击必杀的几率更大。

    男爵突然出现,但最先被钰珂感受到的是他的杀意,他贯穿了钰珂的胸膛,并封印了她的心能,令其无法保持清醒。钰珂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男爵拿走了她的神书以及“子时剑”,悲愤与不解,怀疑和崩溃之心在钰珂濒死的心里翻江倒海,她一刹那间险些堕入阴间,但她并没有死,杀她的人,并不知道她还有一件不曾用过的保命之物,那是卢汀卡男爵许久前送给她的礼物,一个青瓷的瓦片,据说是真神之物,可以代替濒死之人,死亡半炷香的时间,而在这难得的救命时间里,钰珂拯救了自己。她复活后一度崩溃和茫然,她不知自己何去何从,她对男爵的背叛难以理解,难道自己心爱的男人真的就这么在乎那本神书吗?一日过后,在颓败与绝望之中,钰珂决定抛弃一切,找到男爵,并誓死要寻得答案。

    再说另一边,卢汀卡男爵在前行途中,也穿过了片淡雾,但过雾之后,他的时间来到了明天,也就是三月二十二日,站在麦田之中,他等来了自己的爱人,谁都无法模仿钰珂,并骗过卢汀卡的眼睛,他的感知力在任何时刻都不会懈怠。

    但他清楚的感知到钰珂从自己背后突然冲出,他原以为是钰珂所开的玩笑,却未料,钰珂仅用两招便给了自己最致命的一击,那把与钰珂形影不离的“子时剑”插在了他的胸口,并一直伴随着他堕落到阴间,直到现在,钰珂还用邪恶的阴符锁住了他的命魂,以至于他无法使用转生术,为自己续命。卢汀卡男爵是带着世间最悲愤和痛苦的怨念死去的,他至死不能相信杀他的人,是他爱之最深之人,卢汀卡男爵的肉身和灵魂一起陷入了阴间裂缝。

    钰珂疯狂的寻找男爵的足迹,她已经不在乎任何事情了,她只想立刻到那男人面前,并撕碎他那伪装到极美的脸面,但不幸的是,她再也没有得到卢汀卡男爵的消息。

    “这之后...”姜小蛮接着说道:“钰珂大人并没有自暴自弃,她成了神女,普度众生,但从没有放弃过寻找男爵大人...”

霞——真相(二)

    卢汀卡男爵认真的聆听着姜小蛮的讲述,殊不知在其死亡之后,钰珂更加坎坷和人生才浩浩荡荡的开始。起先,钰珂近乎疯狂地寻找着卢汀卡男爵的足迹,但一年过后钰珂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因为世界之大,有的是难以踏足的角落,若是卢汀卡男爵要藏,钰珂是无法将其找到的。

    在停止奔波之后,钰珂便陷入了对往昔和人性的沉思,她哪里看错了自己的爱人,莫非是自己哪里惹怒了他,亦或者他从一开始便是狼心狗肺之人,但随即在脑海中涌现的,那些二人同甘共苦,鬼门关前携手共渡的曾经,无数个笑着、哭着的日子,都是如此的真切,一个人不可能伪装到那种地步。钰珂终于开始怀疑当日卢汀卡男爵身份的真实性。

    与自己通过神能通信时的卢汀卡男爵若是真的,那么为什么当时男爵并没有到场呢,要知道男爵已经达到了人类的巅峰,他不可能被谁拦住,且这么久也没有消息出现。因此,与自己通信时的卢汀卡男爵大概也是假的,钰珂暂且相信会有人能够能模仿男爵的神能,并与自己对话,那么选择的相约地点是铁城也说的通了,因为钰珂最受不了的便是铁城的浊臭之气,那会让其心里无法安宁,并大大减弱她的感知力,因此对方更容易乔装成男爵对自己下手。

    如果从头到尾她见过的男爵都是假的,那么真正的男爵在哪里?两种可能,一种是男爵被困在某地,无法脱身,另一种可能,男爵已死,因为死人是最无法被找到的。钰珂每每想到此处,心中必定隐隐作痛、惴惴不安,她期盼自己遇到的人是假的,却又害怕男爵的死是真的。

    又一年后,钰珂再次走向外面的世界,从此做了一名流浪者,尽其所能来普度众生,但就在钰珂流浪的第三年,她偶然来到了一处“仙地”,此仙地像是个连通仙界与凡间的通道,在仙地的尽头,是天堂。钰珂被一种奇妙的力量勾入了心神,她迫不及待地走过了通道,来到了仙地尽头处的另一片世界。而这一刻,钰珂才发现,她与男爵共同征战和历练的世界,不过是大世界中的一部分,而仙地之后并不是天堂,只是另一处人间。

    钰珂的希望再次被点燃,她认为卢汀卡男爵就是通过仙山,来到了这片世界,因此才无法被自己找到。但新世界的疆域实在太辽阔了,钰珂飞行了尽半年,都无法逛完一块大陆,而且在这片新世界里,她的修为遭受到了强烈的压制,仿佛是新世界与旧世界各有一套规则,她的实力因新法则而不得不被压制到底。等到她心生退意之后,才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再回到故乡了。

    “钰珂大人一生都在寻找男爵大人您,同时,也寻觅了一生回家的办法,但她一步步走向了绝望,好在她是个坚毅的女人,命运并没有将其打倒,她再次成了流浪者,并接着在新世界普度众生。”姜小蛮说道:“而我,便是在钰珂大人来新世界之后的第二年,与她相遇的。”

    “等等!”卢汀卡男爵打断她道:“你不是龙国贾人吗?怎么会在那所谓的新世界相遇,你说的故事有很多说不通的事情。”

    “大人,您或许不相信,但我的确莫名其妙地也去了那片仙地,也经过了通道来到了新世界,我没有修行的本事,只是一介民女,在新世界苟且偷生,若没有遇见钰珂大人,我便一定会落了个横尸荒野的下场。我与钰珂大人的相遇,感觉很自然,同样的,也似是命运使然....”

    钰珂与姜小蛮相遇,两个人完全一样的面容,令双方都静默许久,钰珂在心中最想象到的是,会不会是这样的与自己完全相同模样的人,给予毫无防备的男爵致命一击,好在二人的感情从见面之后便极好,更巧的是二人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这果真是天运使然,令二人注定要相遇。

    “钰珂大人每天都在思念您,她画了您无数张画像,因此我能立即将您认出...”

    “后来呢?钰珂怎么样了,她...她死了吗?”

    “后来....”姜小蛮突然沉默了,她神情变得黯淡悲伤,“每个人都死了,钰珂大人也不例外..”

    钰珂和姜小蛮结为姐妹后,一路相伴同行,但从那天起,各种麻烦和诡异之事频繁接至,强者的定义在钰珂的认知里不断地刷新,原本她和男爵所认为的神的高度,在不断地朝着她所不理解的层面上升,这之后发生了太多的故事,无数的角色在两人身边出现,各式各样的人,千奇百怪的故事,总能接踵而至。

    而在此之后,钰珂又碰见了一位与自己相同模样的人,那女人邪性的很,似乎早就认识钰珂一般,后来钰珂才知道,那女人也是出自于她的家乡,而且那女人的实力,不俗于自己,也正因为此点,钰珂在一接触那女人后,便立即有了就是这女人杀了卢汀卡男爵的想法。但那邪性的女人并没有钰珂想象的那般坏,女人甚至和钰珂、姜小蛮成了挚友。

    “那天”姜小蛮说道:“广珍丫头(那女人的名字)说身体有些不舒服,似是有些奇妙的预感,半晌过后,钰珂大人、广珍丫头还有我的身体发生了明显的气息变化,我一介民女,忽然化茧成蝶,竟生出了大片能量来,我根本不知道那些能量是哪里来的,却好似是我身体里自己扎根长起来的,像这种事,之后又发生了三次,我因此也具备了所谓强者的能力。”

    广珍丫头与钰珂的天资不相伯仲,而实力更是不分高低,她们的感情一直很好,直到她们遇到了生命里的不同的,却极其重要的人物,均是男人。钰珂加入了一个组织,那男人便是组织的头目,而广珍丫头也跟着另一个男人,加入了另一个组织。钰珂随着组织惩恶扬善,而广珍丫头在组织中最是顽劣,且脾性愈发的阴狠。

    “钰珂大人是被自己组织之人打成重伤的。”姜小蛮说道:“多少年之后,组织才发现钰珂大人与众成员是那般‘格格不入’,他们的手段很是无情,但钰珂大人一声不吭地走了,没有留下一句怨言亦或是狠话,从此也只甘愿做个漂泊济世之人,我伴在她左右,随着她见了一个村庄,村里一开始就是些因战火而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后来才慢慢壮大。而广珍丫头和那个男人也被一同驱逐出了他们的组织,广珍丫头和那男人自立了一个势力,招入了几位特殊的强者,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到处作恶作乱,而广珍丫头身边的那个男人,拥有操控空间,甚至直接穿梭于时间的能力。”

    卢汀卡男爵听到此一怔,说道:“莫非....”

    “是的”姜小蛮说道:“那男人也并没有隐瞒,他那是也对钰珂大人没有任何的畏惧感,他张口便说出了真相,原来那男人也是从我们的故乡来的,且与广珍丫头早就认识,而且男人道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便是他们曾经在铁城和麦田所作的一切。”

    “你是说,是他们!”

    “没错”姜小蛮叹息道:“您与钰珂大人均是被这两个家伙合伙刺杀的,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神书,广珍与钰珂大人相同的面容,以及伪装的极像的气息,成功地骗过了您的感知力。”

    “真相的托出,一度令钰珂大人崩溃,尤其是听到您数年前便已经死去的消息,这几乎令钰珂大人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复仇的心并没有令钰珂大人击败对手,他们是在太强了,或许神书给了那男人更强的力量。之后,我与钰珂大人的精神都出了某些问题,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具体的感觉,但总觉得心中有一团邪火,在诱导着自己犯错,我甚至有了杀戮的**,直到看见血淋淋的尸骸,我才能在心中得到短暂的宁静。”

    “钰珂大人带着我隐姓埋名,踏踏实实地住在了村庄之中,从此不再问世,可命运不公,村庄几乎隔几天便来一群强者,每次都要战上三五天,久而久之,钰珂大人便受不住了...”

    “她怎么死的...”卢汀卡男爵呼着寒气问道,他不敢正视姜小蛮的眼睛。

    “钰珂大人是被活活打死的...”

    许久的沉寂后,卢汀卡男爵抓着自己的头皮,眼睛充着血丝,狰狞地看着地面,他双肩在颤抖,不敢去想象一副画面。

    “对手太强了,而且不止一个,钰珂大人的精神在那时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她越来越不像自己,而且愈发的狠厉和好战,她为此极为痛苦,常常痛骂自己只是个野蛮的牲畜!她无法保持常胜,无论是身躯还是心灵都已是千疮百孔,她死了,在这之后,我便也被杀了....”

霞——再见人间(一)

    “她死了啊....”三千年已过,钰珂自然早就离开了人间,但卢汀卡男爵在得到这个确定的消息之前,心中一直有一种对钰珂的缥缈之感。他又抬头问道:“她死的时候,有怨气吗?会不会在阴间。”

    “男爵大人,您?”姜小蛮似乎有些不解,她磕磕巴巴问道:“您就一点不意外吗?我还以为您听到当年真相的反应,会和钰珂大人一般强烈....”

    卢汀卡男爵摇了摇头,低声回道:“几千年了,我每天都在怨念中渡过,这个真相并不能将我解脱,如果不是钰珂亲自告诉我,我始终无法劝服自己忘记死亡那一刻的所有瞬间,但是我知道她死了....她....死了...”

    “钰珂大人很想你”姜小蛮眼眶中涌现出泪珠,哭泣着的她的模样,令卢汀卡男爵一瞬间看到了钰珂的影子。

    没有等到姜小蛮说第二句,男爵猛地跳起来,将姜小蛮拥入怀中,他抱得很紧,闭着双眼在感受着“钰珂”的温度,嘴中还一直念叨着:“钰珂啊...钰珂,为什么要背叛我.....只有你亲自告诉我,我才会相信这一切,别妄想一个亡魂的故事,会洗净我三千年的怨念,我太想你了,也太恨你了,我所听到的所有消息,都像是你在为自己解脱罪名而做得丑恶的掩饰,钰珂啊,回到我身边来,哪怕只有一面,再让我看到那一双眼睛就满足了。”

    “铃铛!”一道声音从旁边惊起,是风筝的呼喊声。

    “啊?谁?”姜小蛮突然转头极自然地回道,她此刻的语气和神态甚是神情都像极了铃铛,连卢汀卡男爵都为此吃了一惊,他松开双手,身体往后退了一步,迥异的看着女孩。

    姜小蛮望见了风筝,眼角表露出了惊喜之意。这时,卢汀卡男爵试探性地问道:“钰珂临死之时,没有留下什么话吗?”

    姜小蛮转回头来,很自然地伤心道:“钰珂大人来不及说任何话,但她的一生,便是她最大的倾诉,她很想您,男爵大人,她有两个无法原谅自己的遗憾,一个是您的死去,另一个则是无法再回到家乡。”这丫头在说这些话时,全然变回了姜小蛮的模样,两个神情的转变十分的流畅,没有一点做作之意。这精湛的演技无法被人找出任何的漏洞。

    风筝又叫了一声铃铛,而在女孩转变之前,卢汀卡男爵忽然双手抓住女孩的脸腮,他靠的很近,似乎要用双眼盯进女孩的灵魂深处,而后,他轻轻地呼唤道:“铃铛?”

    女孩睁着双眼,也轻轻回道:“嗯。”卢汀卡男爵顿了小会儿,又呼唤道:“小蛮?”

    女孩再次回道:“嗯。”

    卢汀卡男爵松开了手掌,退后了三步远,不可思议地盯着女孩,两个灵魂,这个女孩的躯体如今有两个灵魂,而且这两个灵魂同时存在,七魂术可是以活人灵魂为祭,召唤出死人灵魂的古老转生术,就像一个容器,如果要装满酒,那就必须将里面的水排干净。死人的亡魂进入活人的躯体,势必要将活人的灵魂挤出体外,或者直接挤碎。在卢汀卡男爵对灵魂的认知里,不存在一个身体同时可以存在两个灵魂的可能性(这里的同时存在,指的是两个灵魂可以一齐表现出来,就像方才呼唤铃铛和小蛮,两个灵魂都能够做出反应,是同时占据这个躯体的)。

    “会不会是.....一个灵魂?”卢汀卡男爵单手放在了女孩的头顶,缓缓地释放出了转生术,开始汲取女孩的灵魂,这比吸魂术要更能真切的感受到对方灵魂的变化。在汲取了一小部分之后,卢汀卡男爵轻轻地呼唤道:“小蛮?”并没有得到回话,过了片刻后,又呼唤道:“铃铛?”

    女孩还是捂着自己的额头,挣扎在痛苦之中,许久后,女孩突然出了声,她仿佛在同时做着两个人的回应,一个字却要说出两个人的韵味来,因此,她含糊不清地答应了一声。

    “果真是一个灵魂,这.....”卢汀卡男爵终于发现,他用七魂术召唤出来的千年前的灵魂,和现世之人的灵魂共生,或者说是,前世人和现世人的灵魂是同一个灵魂,虽然这二人是轮回的前世与今生,但每一世的灵魂都应该是独立存在的。

    “另一种轮回”卢汀卡男爵自语着,心中又推测道:“灵魂的轮回,前世的魂魄,与此世的魂魄其实都是一个魂魄,只是在原有空壳的基础上,换了一份人生和记忆,她就像是个永生的存在,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沉积每一段经历的痛苦亦或是为了重新开始一段人生,才会周期性地清除自己灵魂的记忆,其实姜小蛮并没有真正的死去,她的灵魂和躯体仍在,只是彻头彻尾地重新开始了人生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卢汀卡男爵忽然一阵悸动,“会不会钰珂也是这个灵魂曾经的一段记忆,姜小蛮和钰珂并不是伙伴,而是一个灵魂的两段记忆,只是因为钰珂的意念过于强大,干扰了后来的灵魂记忆,以至于姜小蛮会觉得钰珂曾经与她相伴。“

    姜小蛮听到了男爵的自语,她叹了口气,说道:“男爵大人,我与钰珂大人极像,但我们果真不是一个人,在活着的时候,我与钰珂大人遇到了三四位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且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

    “她说的是真的”一只人形魔虎出现在女孩的身后,正是铃铛所拥有的?车哪Щ??笆背鱿郑?13幼潘档溃骸罢庑┡?11嗷ブ?涫怯行┝?档模??捕际嵌懒5模?阋?罢业娜耍?2皇俏业闹魅恕!?/p>

    “你又是谁?”卢汀卡男爵低下头去,他的神情出现了狂躁的气息。

    魔虎回他道:“我原本是虚无的术,却因得到了主人的灵魂力量而进化出了意识,我来自她潜意识中最深处的能量,那里面是其灵魂的段缕记忆,我能感受到同数千年前,她的前世所感受到的,与某些人物之间的特殊联系,她不是你要找的人,放过她吧。”

    卢汀卡男爵突然攥紧了爪子,魔虎的身形瞬间被震碎,男爵一身戾气爆发,余威震慑出三里之地,风筝、望乡以及月神族众人被逼的节节而退,再看方天慕,他却还在行走来的路上。

    “怎么....怎么能甘心?”卢汀卡男爵的声音在颤抖,甚至在抽泣,他肩头开始浮起白灰色的纹丝,他那残存着的不足半的灵魂,至此时,已经令其虚弱到了极限,即便他再回到阴间,即便他在阳间再寻找千年,都有可能泯灭在半路,不甘而屈辱的消逝。

    女孩突然开始讲话,是铃铛的声音。铃铛低头望着坐在地上的男爵说道:“你真的想复仇吗?”

    “啊,是的,数千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卢汀卡男爵沉闷地回道。

    “你在说谎”铃铛话语中虽冷,但有几分怜惜,“那个转生之术需要你的灵魂献祭,而且不是一点半点,当你真的把她召唤回来,失去灵魂的你,怎么还能是她的对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正的复仇成功。”

    “我会质问她,只想得到一个答案...”男爵抬起头,目光中恍恍惚惚。

    “你爱她,这就是答案。”铃铛叹了口气,她将男爵拉起了身,说道:“很抱歉,你找错了人。”接着,铃铛狰狞起了神情,她脑海里因多出了一段人生的记忆而对其造成了难以承受的痛苦。

    卢汀卡男爵突然拥住了铃铛,他颤抖着身躯,近乎哀求地说道:“你们是有联系的吧,在内心,在灵魂深处,拜托了,哪怕一个眼神也好,让我再见她一次。”在言语的同时,他利用尚存的阵法,继续推行七魂之术,他不吝啬的将自己的灵魂献出,让七魂术无限制的涌入铃铛的身躯,并在探索着其灵魂的轮回秘密,他的呼唤伴随着七魂术跨越了时间,再一次将姜小蛮从数千年前拉回了现世,然后退走,接着再去寻觅,一遍遍的深入,一次次的尝试,直至将自己的灵魂献祭到支离破碎。

    数次之后,卢汀卡男爵已经无法再维持住自己的身躯,他开始瓦解消散,七魂术也几乎到了极限,这时他想起了胸口的“子时剑”,他指着剑,期盼地望着女孩,也不知是铃铛,还是姜小蛮,在望到卢汀卡男爵那千愁百苦的目光后,一手抓住了剑柄,那只有钰珂才能拔出的“子时剑”,三千年后终于被拔出了男爵的身躯。卢汀卡男爵浑身一震,仰起头颅却吼不出声,紧接着女孩握着那把剑从男爵的背后刺入,并贯穿进自己的身体,两个人被一把短剑刺在了一起,而这次,七魂之术抵达到女孩灵魂更远的地方。

霞——再见人间(二)

    魔虎的影子再次出现在卢汀卡男爵和女孩身边,它微弱地向男爵说道:“你无法在其深处的灵魂保持自我,你根本不明白你与某些东西之间的距离,就算你不被立刻灭杀,也会在半路烟消云散,若是这样,你的所作所为就变得毫无意义。”

    “别说了...”男爵同样虚弱的回道。

    魔虎继续说道:“你找得到吗?仅仅通过它们的联系,找到一个前世之人,你会迷失在它们的数代轮回之中,一个人一生能见到的人已经破万,数代之人,偏偏你还要找到唯一的一个,你这是大海捞针!”

    “别说了!”男爵的灵魂发出最后一声嘶鸣,就在声停之时,他忽然站到了一条古老的街道,四周都如梦境般雾蒙蒙的,而他所能见到的事物,也都如流动的颜料一般,在时常的扭曲和轻微地变形。他走了十几步远,双腿也时常打弯和扭曲,比梦境中的感觉还要迷离。

    他发现这里像是个古老的村庄,但比他所在的时代还要久远,这里不应该是钰珂所在的时代,如他所料,铃铛和姜小蛮正是一个灵魂,只是通过某种方式,不断地改变身份和记忆,但在其灵魂深处,每一段人生的记忆都在。但魔虎劝诫的话也对,他落入了其中,能找到属于他的那个时代就已经很难得了,怎么还妄想能找到姜小蛮与钰珂相遇之时的片段呢。

    “不是这里”卢汀卡男爵自语道,他的心想要快些跑过去,接着看到两边的景儿再向后“逃”,他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地在扭曲着前进,他的头忽的往前一栽,整个人像栽入了深坑一般地面的泥石之路也像砖块一般分解塌陷,他一头猛地扎了下去,身子也从头倒到尾。

    可他却还是站在地面,头朝着天,只是眼前的光景变成了另一幅模样。还是梦境般的场景,四周都甚是模糊。这里已经没有人迹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片古老的丛林,这里的植被是卢汀卡男爵从来没有见过的,部分枝叶或花草的模样已经超脱了他对自然的认知,片刻后,在一片朦胧里,一只双脚站立的龙头模样的怪物突然从其面前冲过,短短的两息时间便不见了踪影。

    卢汀卡男爵还怔着身子,又忽然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道小山包一般大小的黑影,而且那影子还在胀大,似乎身后有个庞然大物在慢慢低头。男爵绷紧了心弦,结果发现那庞大的黑影在涨宽并靠近的同时,渐渐地显出了一个凸起,那凸出来的影子慢慢显露出了人形,看样子是一个人类站在某个大物的身上。卢汀卡男爵心里一喜,莫非是铃铛这个灵魂曾经的模样,他什么都顾不上,匆忙回头。但身子没动,脖子扭了过去。

    这感觉像是被生生地扭断了脖子,可卢汀卡男爵扭过脖子来,发现身子和脸还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这似真似幻,虚虚假假的梦境难以被说清,更不该去探清,正因为像梦,所以一切都可以不真实,一切又都可以去接近人性所期盼的地方。

    面前跟没有什么庞然大物,反而是一只稚嫩的鸡崽,黄绒绒的毛覆盖在其圆润的身躯上,而男爵所看到的场景,像是一幅表现着某个世界的平面画,它很清晰,也很光亮,那些建筑、街道都是层层叠起,最上面是椭圆形的蓝天白云,它们完全就是用颜料涂在高墙壁上的画作,毫无生机,但让人能感受到其中的某些微妙。

    黄绒绒的鸡崽左癫右晃地朝着这副画撞,竟然在画上撞出了一个小口子,并深入其中。看来这又不是面壁画,而是一张薄薄的宽广的纸。卢汀卡男爵缓缓朝着这面画走去,手指轻轻地敲了敲画面,但发出了硬邦邦的回声,它竟还是一面墙壁。卢汀卡男爵挪向了那个鸡崽儿撞出来的口子,手指轻轻去抠,果然是纸张,渐渐地顺着口子将画纸扣开,里面向外灌来冷风,还能听到由远及近变幻着的呼啸声音,差不多几尺高的时候,男爵蹲下身子,钻入了这个在画面上抠出来的洞口。

    “啊......”男爵并不是惊吓的叫出声来,他在降落,从数万米的高空降落,这里的天比他认知里的天高的多,他穿过无数云雾,虽然看不见太阳,但整个世界都是充满阳光和凉爽的,天的湛蓝与云的纯净,在其中穿梭之时,他的心情如此的酣畅,接着,他看到了数十座浮在天空中的陆地,那是天空之城,每一座城都独具风格,似是生活着不同种族或是不同习俗的生灵,一座天宫之城完全像个茂密的林海,倒是能看到几座高耸的人类城堡,在城的边缘,一条青蓝色的河流淌落下天空,但只坠落了几丈远,就化成了雾气飘散并融入进天空。渐渐地,男爵那座城中有些异动,某个角落里的高大于其认知数十倍的树木,正在排排倒下,似是被锯断了一般。

    很快,他的视线因其坠落而不得不从那座天空之城挪开,他开始认真地观摩底下的光景,离着地面还有很远,一切事物都是那般的渺小,他看不清任何东西,风迅猛地从他身上冲过,也就在眨眼的一瞬间,他突然碰到了东西,坠落感就在一瞬间消失了,紧接着身子像是在绸缎上滑动一般左右滚动起来。

    他果真掉到了布上,而这层布上还是他坠落之时看到的底下世界的模样。布上开了个裂口,他从中掉了下去,一屁股坐到了地面,双手触碰到了草儿一般的东西,而那层布浮上了天空。布的下表面看起来是淡淡的灰色,它向上浮的距离越高,颜色就会变得更浅,它就在男爵的眼中逐渐变成了天的颜色,仿佛消失了一般。

    而天空是那般的空灵透彻,蓝天白云似乎并不离着他那般遥远。

    他环顾四周,这是一片草原。

    “青蒙草原!这是龙国的青蒙草原!”卢汀卡男爵几乎是哭喊了出来,他兴奋地跳起身子,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来到了自己的时代。

    忽的又听到了一丝沉鸣,他回头去看,身后悬浮着一把短剑,正是钰珂的“子时剑”。

    “是你?”男爵望着那把陪伴自己数千年的钰珂的剑,神思飞扬,在阵阵急促的思索后,他俨然发现了些什么。

    转回头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躯,发觉自己穿着花裙子,脚丫也是小巧的,他变成了姜小蛮,成了记忆中的一部分。在这个时间,姜小蛮应该还没遇到钰珂,他开始奔跑,不在乎跑的是哪一条路,但方向只是未来。他身边像旋转的花灯一般,不断地晃过那个时代的景色,包括春夏秋冬,也飘过雨,闪过夜空中的惊雷。但那雷声从出现就再也没有消失,而其身躯也正一点点分解,看样子他的灵魂已经开始消亡,往后看去,“子时剑”正吸收着他分解下去的灵魂碎片,并从剑身上重新飘出一股浊气灌入进男爵的身躯,“子时剑”在帮他,而一路上看似男爵在前,其实也是“子时剑”在指引着他的方向。

    原来,男爵在倒着跑,而身边的场景也是朝前倒去的,“子时剑”在回到主人的身边,而男爵也离着那人越来越近。

    后来,男爵走不动了,他开始向前迈步,身边变成了一片蒸发着火气的世界,所有事物都似在灼烧,裙子烧尽了,又显露出了男爵的身躯,他的灵魂在逐渐的嵌入到这段他不该存在的记忆之中,而同时,他的灵魂也正在被消灭。

    他无法再坚持了,双脚已经无法行动,“子时剑”不能再飘散出浊气,只是在收集男爵分解出来的灵魂。男爵整个人在漂浮,他的双腿已经消失,接着腰部以下也分解不见。他移动的速度很快,身边的场景一瞬瞬的闪过。

    “快了,就要来了!”男爵的心弦已经快要停止颤动,他感受到了那一刻的来临,并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一条仙地通道闪过,无数的不曾见过的景色晃过,他听到了时间的流水声,前方极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影。男爵移动的很快,他始终不敢眨眼。而他与那人,与钰珂的相见就在刹那间发生了,以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双眼,再次见到他那渴盼了数千年,在无尽受着磨难时间中梦到的身影。

    在目光相遇之时,所有变幻都变缓了数万倍,他们眼神相遇了。钰珂一如他心中熟记的模样,而那双眼神,也与她曾经望着自己之时一模一样,从没有人能够模仿或代替那个独特的、温暖,而只存在于其二人之间的充满爱意的眼神,钰珂看到的不是姜小蛮,而是真正的卢汀卡男爵。

    这一瞬间,足够了。

    错开也就在他们感受到彼此之时发生,那一刻,男爵消散了所有的怨念,原来他数千年来也无法释怀的一件事,无非是再想见她一眼,他如此地爱着这个女人,以至于即使死于这女人之手,他也没有复仇的怨念,他的身体和一生以及灵魂,早已被爱所占满,哪里还装得下其他任何东西。

    片刻里,卢汀卡男爵的灵魂彻底灰飞烟灭,他消失了,但他与真正的钰珂,真正的相见了。

    然而,回到现实之中,就在那女人用“子时剑”贯穿二人,且卢汀卡男爵不听魔虎的劝诫,用七魂术进入女人的灵魂深处的同时。女人和卢汀卡男爵的前方几步远,出现了一个新的卢汀卡男爵的身影。

    所有人包括魔虎,都怪异地望着这一幕,魔虎根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就像人生不同的故事线,与女人相拥的,是选择以魂飞湮灭为代价进入女人灵魂的卢汀卡男爵,而新出现的人则是没有选择这么做的卢汀卡男爵。

    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么在众人面前展现了出来。

    几息后,与女人相拥的男爵消失了,“子时剑”也不见了。

    新出现的男爵面上没有了任何的怨气,他的灵魂流着泪水,圣光在其身后出现,轮回的钟声和黄泉的清鸣也响在了众人的耳畔,原来男爵完成了心愿,他的宿命已经不在阴间,黄泉之路已经重新为其开启了大门。

    “这一切有得解释吗?”魔虎望着男爵的灵魂说道。

    “有得”男爵解脱般微笑着,“只是我们都无法理解,我真的见到了她,而她也真的见到了我。”男爵向前一飘动,点中了女孩的额头,他再次以自己的灵魂做引,将铃铛的灵魂勾回,将姜小蛮的记忆重新打入其灵魂深处。

    铃铛立刻就醒了,她并不在沉睡,反而知晓发生的事情,她不会理解在其灵魂深处发生的事情,但她感激地望着男爵说道:“你本不必做着最后的事情,但谢谢你,你拯救了我。”

    “不,是你救了我”男爵温柔地望着铃铛,他的灵魂的缺陷,在轮回之后,会经历数世才能补全,这数世之内,他都会因灵魂不完整而饱受痛苦,或许是一身疾病,或是一生残疾...但他为一切而感到值得。

    “再见...”铃铛的眼睛自然地流出了泪水。

    男爵点了点头,在消失之时,他一直望着铃铛的面庞,忽的又在最后移开了,因为见到了钰珂,他已经心满意足,不再有余念。但偏头的一刹那,他望到了望乡,蓦地一怔...

    众人看到卢汀卡男爵灵魂消失的最后一刻,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强大的灵魂气场消失了,男爵踏着黄泉进入了轮回,人间再度得到了一丝安宁。在铃铛的面前,在夕阳与烟霞之下,插着一把长枪,那把枪没有灵韵,但仿佛又与天地能融为一体,它的灵性渗透在其枪身的每一寸...

    望乡感受到了枪的沉鸣,他走上前去,停疑了片刻,接着一手将那用大金刚骸骨做成的兽骨枪拔了出来,威风之势瞬息暴涨,人间再度听到了神魔般的喧嚣...

    其实这一切,虽难以被理解,却也可以解释。发生在男爵身上的事,与发生在木子云身上的事很是相似,男爵真的与钰珂相见了,他们相遇在铃铛的灵魂深处,也相遇在真正的现实之中。与木子云的经历相同,这种诡异的变幻已经脱离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它改变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当然,若是时间没有了意义,那么就没有现在发生的事和过去发生的事的区别。

    更详细的说,“子时剑”是造成这一切的关健,男爵已经意识到,“子时剑”或者“子时剑”的某一部分,是钰珂与生俱有的东西,就像木子云的火珠,方天慕的黑刀一般。但与木子云不同的是,他错乱的是自己的灵魂,在三千年的期限过后,他的灵魂一定会再次回到阳间,但“子时剑”并不是钰珂灵魂的全部,所以当钰珂转世之时,“子时剑”却伴随着男爵沉入了阴间,看样子阴间是能够保留住一些特殊于规则之中或之外的东西。

    “子时剑”也想要回到主人身边,而它的主人只有钰珂。(可以参照方天慕曾经进入的仙山湖中的某个时间和世界,那里就提及过,方天慕的每一世,伴他而生的东西都是不同的),“子时剑”只是钰珂那一世独有的,所以它只能回到钰珂身边,并重新融入其灵魂。

    这时,规则之中的东西,便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它随着男爵进入了铃铛的灵魂深处,“子时剑”找到了钰珂,并融入进其灵魂,它必须回去,这时一个无法被打破的规则,令一切之外的规则都必须为之做出改变。只要两者的灵魂能够相融,那么本该消失了的“子时剑”就“可以”在数千年前的钰珂面前出现,那么本该死了多年的卢汀卡男爵,也可以在钰珂面前出现,为了让“子时剑”与钰珂重新相融这个铁定的规则必须实现,整个时间和空间界限都发生了扭曲,它的变化,比木子云的经历来的还要更猛烈和无理一些。

    因此,故事线被改写了,“子时剑”在数千年前就回到了钰珂身边,也就不会出现在后来的所有时间里,而男爵看到了钰珂满足了心愿,但也因为种种故事线的错乱而被改写了历史,他的记忆不会被改写,但怨气彻底消失,重新回到了进入铃铛灵魂深处之前(因为没有特殊东西的指引,男爵不可能进入其灵魂深处,“子时剑”的历史已经改写,它没有出现在那之后的任何时间的男爵身边)

    这一切都是混乱着的,若要细细去理,会发现根本无法将其理清,这是一个规则世界、法则世界,并且为了规则不变,一切都可以为之改变。

    在数千年前的花草之间,钰珂怀抱着自己的“子时剑”惊愕地站着,她无法理解方才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但所有事情又在其记忆里变得通顺,她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所有的不理解,都随着她的惊喜烟消云散...

    (南觉的话:卢汀卡男爵的故事便到此结束了,南觉已经尽力的在解释这其中的关系,其实真的可以将其简单的理解为,为了一个规则,所有规则都得为它改变,时间也好,空间也好、生死亦或是历史,都可以强行令那一条规则正常的进行。这也是第三卷里最强角色的陨落和故事的终结,他并不是一现的昙花,他的存在就像规则一般,有难以言清的意义。而卢汀卡男爵之后,第三卷**天宫斗的故事就即将迎来终章,南觉的思路渐渐开朗了,这个阴阳石世界何尝不是真的存在呢?)

霞——岛上故事(一)

    夜神峰上恢复了平静,方天慕也从慢素术中解脱了出来,他走回破败的峡谷,拔起了那把阴间而来的魔剑。一团阴冷灰雾又出现在其面前,其中再次传出那阴间邪物的声音:“桀桀桀,好可惜,看来没有帮你太多呢,不过还是让你活了下来。”方天慕冷漠地将魔剑扔进了灰雾之中,并没有一丝留恋的韵味。

    “怎么?”那邪物接着说道:“不渴望这份力量吗?桀桀桀,本尊觉得你和这把剑的气质很配呢。”

    方天慕打开了一道阴间裂缝,将那灰雾推进了裂缝之中,邪物最后说道:“我们会再次见面的,你会怀念这份力量的,不过下一次,可不是无偿的。”待到裂缝完全关闭,人间才彻底宁静。方天慕一身疲惫,沿着峡谷往山坡上走,远远就看见了望乡和风筝。

    风筝搀扶着同样疲乏不堪的铃铛,而望乡在得到兽骨枪后,精神一直保持着亢奋的状态,是手中的枪在刺激着他的本性,当他看到方天慕时,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出手的冲动。不过他也看到了方天慕的一双特殊的眼睛,在那眼中的星辰大海,似藏着数不尽的“险恶”和“玄机”。

    而大海的另一边,衡山之上,静悄悄地,旌旗也在轻微的飘动,夜空之下,在这片“火红”的大陆上,不能见到一点生机。在“祝融之子”大殿前的四根柱子上,绑着四个“活着”的尸体,都是黎姓的女人,她们的头顶都在着火,是凡稚之火,她们面无表情地承受着活人不能承受的焚身之痛,当然,她们都是傀儡,此刻柱子成了烛台,而女人们成了蜡烛,火光照亮了殿前的光景儿。

    殿前摆着一张座椅,檀长明慵懒的靠在坐上,身边空无一人,跨过大殿往后看,山后与山前的宁静完全是两个世界,大殿之后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无数尸体堆积在一起,除了残破的尸体傀儡之外,更多的是挂檀族主族人的尸体。

    挂檀族的突击让衡山措手不及,千人不到的“祝融之子”,被挂檀族的十三万尸体傀儡大军围攻,几乎每一条路都是死路。但高傲的“祝融之子”家族,即便在数次大战之后,仍旧凭借其锐不可当的凡稚之火,扫出了一条血路。最精锐的强者选择留下,他们疯狂地朝着挂檀族主族人处冲刺,当自己深陷群围,无法脱身之际,便会引出凡稚之火,将自己烧的一干二净,高贵的家族,不能允许自己死后被做成傀儡。

    这个至少存在了两千多年的家族,终究没有在这场灭亡之战中倒下,近半的族人竟然突破十三万大军,成功的逃离,女人和孩子被保护在中间,老人亦选择留下,他们在生死面前,同样表现出了高傲的姿态,挂檀族没有在这场战役中得到任何的便宜,他们的族人也死了许多,一个挂檀族人的死去,就有可能失去数百尸体傀儡的战力,因此,檀长明的心里可着实不太舒服。

    大殿前许久之后才出现了另一个活人,这挂檀族人走到檀长明身前问道:“主子,清点过了,少了近两万战力。”

    一女子在那人身后突然出现,原来是“幸运”的海艺江泽,自从和小李分别之后,她就一直跟着挂檀族,作为两个势力间的联系,她沮丧着脸,对那挂檀族人说道:“哎哎,真是失败的战争,我感受到你愁苦的情绪了,虽然你的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哎....真是恼人...”

    檀长明的脸色变得阴冷了许多,海艺江泽忽然遮住了嘴,机灵地眨着眼睛看着檀长明,说道:“奇怪,你这人像是没有感情似得,脸上有恼的表情,可实际上却并没有任何情绪,哦....你原来也是一具尸体吗?啧啧....”

    檀长明忽的没了任何表情,脸上冷漠一片,而身前的那位挂檀族人接着问道:“主子,下一场往哪里打。”

    檀长明沉默片刻,开口问道:“‘霞’.....木子云那家伙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关于他的消息,至少陆地上没有,莫非他在海上?”

    檀长明嘴角阴冷一咧,心想着若是在海上,那便是鬼人的天下了,木子云最好是死在了海上,却不知木子云已经以一人之力将朵皿拉克海贼团全员击溃。

    “下一场....”檀长明擦拭着自己的手指,思虑片刻之后,说道:“鸟人吧。”

    不仅那位挂檀族人,连海艺江泽都吸了口冷气,但没有人说出反驳的话来,尽管那个以战斗闻名的民族看起来是座难以翻过的雪山。

    海域西南方向有一处岛屿,岸边停靠了近千艘微小的船,而这片岛屿往西再航行三十里,便是鬼之国的领域。哆哆国的小人们要在此做一夜的休憩,以准备明日的一场恶战,“幸运”要用这把锋利的刀,斩落下鬼国的大旗。

    木子云借着一卷旋风,一路藏匿在高空,那些小人只会欺骗术和变化术,并不会修行,因此根本发现不了木子云的身影。木子云先于哆哆国小人军队抵达岛屿,并打算于今晚搞点事情。

    巧的是,岛上还有另一些人,也是分了几波到的,当然,他们并不是提前约好的,也各自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其中两人是南岐州“点点”的海殿牛丑代、云宫猴申悟,这两个家伙是?然没有什么目的的 ,他们好游历(申悟性子很野,喜欢到处闹事,因此二人不停地流动),只是刚巧在傍晚之前来到了这座岛屿,暂做休息。

    再有两人,虽名不见经传,却竟然也是木子云认识的,还记得木子云和铃铛、杜小月去某城为暗盟之人搜集食物,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两个拦路的陌生人,他们收了卯白的指使,拖住三人一段时间,令远在村庄里的风筝等人,被鸟人击败打散,也是那场战斗中,方天慕不慎将卢汀卡男爵从阴间引出(召唤出来的刀剑厉鬼,再次打开裂缝召唤出男爵)。其中一女脚广子雯,才一十九岁,自小天生异香,异族风貌,露着肚皮,身上挂满银饰,风一吹,便如风铃一般作响,而她也像扭动起了腰身一般轻舞勾人。另一人是个畸形巨人,常被称为广六爷,是女子的六叔,修得是炼体之术,一身筋骨坚不可摧,两个肿大发达的肩头,似是长了三个头颅,佝偻着背,眼睛被一条泥色的厚纱布蒙的很死。

    这二人来到此处也是巧合,他们是带着任务走出家族的,却没想到辗转着迷了路,也是要在这片岛屿上歇脚,而且是刚刚到此。

    再有一人,说来也怪,竟是个无名无姓的掘墓者,这位徘徊在生死边界的守门人,扛着一把陈旧的铲子,静悄悄地在黑夜中慢步穿梭,速度倒是不快,但也不见他停。

    木子云一登上这座岛,就立刻感知到所有人的气息了。而半炷香后,哆哆国的小船就靠了岸。

    木子云在岛上丛林间快步走动,不多时便有两人挡在了他面前,正是申悟和丑代。

    申悟兴高采烈,以为又有好事来玩了,未曾想木子云突然化成了一团火气,只闷了一声响,便消失不见了,原来这是个火焰分身。同样的,另一道分身挡在了广子雯和广六爷的面前。这二人一看到木子云头都大了,广子雯很是背运的表情,广六爷倒是一直平静着,低声说道:“该来的躲不过,终于来寻仇了,好在这里离着家里远,不至于给家里带去麻烦。”

    木子云的真身,飘忽在那位掘墓者身边,或许掘墓者已经感受到了木子云的存在,但并没有作出反应,他的目标和方向似乎很明确,拨开层层草木,朝着山丘深处走着。

    “喂,你该不会一路跟我们到这里的吧。”广子雯皱着眉头问道。

    火焰分身并不会讲话,他的身形都在似火焰般飘动。广六爷说道:“这是假人,真身在不远处,这里有四五个强大的气息,看来我们又来错了地。”广子雯恼道:“一天了,就没有走过一条对的路。”

    正此时,岛上所有人都感知到了登陆的哆哆国大军,它们的能量就像密集的蚂蚁一般令人难以琢磨。

    原本要追寻木子云的申悟,立刻被吸引过去了兴趣,和丑代一齐朝着海岸跑去了。广六爷忽然急道不好,朝着木子云分身打去,一拳下去,将那分身打散。当然,分身也并没有躲,但它的毁灭似乎带给了木子云一个信号,这两个家伙或许又会成为他的挡路石。

    掘墓者一路向西从不回头,木子云很诧异这家伙的执着,在这岛屿之上,并没有其他人的气息了,这位怪异装扮的家伙究竟在冲着什么去的呢?

    还没多想,就听得海岸一声炸裂,紧接着海浪般潮涌潮落的呼啸声响了起来。

霞——岛上故事(二)

    动手的是丑代,且是两个丑代,当然其中一人是由申悟变化而成的。二人来到海岸,便见到黑压压一大片“蚂蚁”登上了岸,申悟当即变成丑代,朝着这群“蚂蚁”挥了一拳又一拳,约莫三四息时间后,申悟身体突然静止了,且两只眼睛变得迷离恍惚起来。丑代立即知晓申悟中了邪术或幻术,当即朝着地面狠狠砸出一拳,致使整个海岸都被砸毁,那些“蚂蚁”不是被涌来的海水淹没,就是陷入了裂缝之中,而申悟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再说岛内,广子雯和广六爷朝着岛的另一面奔去,不知为何,广六爷知晓登陆的军队是哆哆国人,他知道这些小人们邪术的厉害,不敢多做停留。带着广子雯穿过了一里多地时,面前忽然又出现了个家伙,这家伙是个十七八岁的“灰”人,也并不算脏兮兮,只是从头发到脚跟,全身都是灰扑扑的,要是用手去抹,费多大劲也抹不下一层泥,因为那种灰色像是肤色,自来就有的。

    广子雯暗呼奇怪,因为之前从没有感知到这家伙的气息,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人一般,大概又是个深不可测的强者,亦或是妖魔鬼怪之类的,反正以前也见识过不少了。这灰人面容俊秀,头发不长不短,实在让人分不清男女。

    广六爷开口问道:“朋友,我们从不相识,莫非是打扰了你的地界,若真是如此,我且道个歉,立刻离开此地便好了。”

    灰人笑呵呵的,眼睛也眯成了条缝。二人看不清他的步伐和动作,只一眨眼的功夫,灰人就来到了二人中间,可算把二人吓了一跳。

    话说回来,木子云跟着那掘墓者,又走了几里路,终于停了下来。掘墓者一停下,先把背负的东西放到了地面,环顾下四周,这是片杂草丛生的空旷地界,最多的是草,树就三两棵,还均不足五尺大小,只算做些小树苗,但地面是极平的,这与此处凹凸不平的山地显得格格不入。

    掘墓者等了两三息时间,往手掌心吐了口唾沫,接着举起了铲子,开始从脚下地面铲土,大概是想挖出些东西。但此处平坦的地面有些硬的过火,掘墓者三铲子下去,就掀起了几寸深的灰土。每一铲子,都震得掘墓者的壮胳膊抖上几抖,但那家伙耐心的很,打拿起铲子之时,就没打算停过。

    木子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铲土 ,不多时便看腻了,索性也不藏匿身子了,径直地走出来,坐到了一旁石堆上,看着那家伙不停地重复着一个枯燥的动作。而海岸方向传来的战斗声停了数次,木子云从气息上感知着双反的战斗情况,猜测最先碰到的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大概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自己也不能过长时间的逗留,最好在今晚把小人们解决一半,亦或是重创小人军团,他不知道“幸运”和小人们又在谋划什么恶事,只要组织他们就对了。

    正思索着,忽的发现掘墓者没了影子,当然气息还是能感知到的,面前出现了个深坑,里面在向外飞着硬土块,原来,那家伙已经挖到足够深了。木子云悄悄走过去,站到了深坑旁,掘墓者仍在奋力挥铲,木子云都站到他身旁了,他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喂...”木子云耐不住性子,问道:“你在挖什么。”自然没有得到回复,木子云又说道:“我听说过你们这群人,专门引渡死人,甚至能救下即将堕入阴间的亡魂,喂....你不会也是个哑巴吧。”顿了片刻,木子云说道:“你的某个哑巴同伴,曾经救过一个女孩,谢谢了...”静默了小会儿,木子云摇了摇头,便转身走了。

    刚走了七八步,就听到后面传出一声异响,像是闷钟声,又带着清脆的余韵。木子云一怔,转身又走了回去,来到那深坑边上,木子云看到掘墓者扔掉了铲子,拿着把小扫帚和小木片趴在个黑漆漆的铁角上,那铁角应该是个箱铁箱子的一角,木子云联系这家伙的身份转而一想,便知道这大概是口棺材,只是这棺材埋得也太深了,土层也过硬,似乎时间也十分久远了,棺材里的亡魂应该早就轮回或是到了别的归处,哪里还需要掘墓者来引渡呢?

    掘墓者用工具把整口棺材都挖了出来,这口棺材纯粹就是一块黑铁,若不是中间有一道明显的裂缝,谁也不会把它想成棺材。掘墓者捡起了铲子,猛地插进棺材缝中,使出浑身解数往下压去,直到力气用尽,也没见那棺材挪动。他又直起腰板,观摩着棺材的模样,大概想出了什么门道。从怀里掏出了个扁平的脏布袋,打开之后,里面是些脏兮兮的符条,上面书画的都是些古涩难懂的符号,是木子云从未见过的。掘墓者用舌头往上沾了点唾沫,便将几张符条贴在了黑铁上,接着再往下压铲子。

    这一次,棺材轻而易举地被掀开了。

    木子云立即捂住口鼻,不想闻到尸气,而棺材开启之后,并没有飘散出一丝异味,木子云往下一看,发现棺材里不过是个凹槽,刚好能躺下一个瘦削的人,但棺材里什么都没有,若是横着来看,这块黑铁又像个马槽。

    掘墓者竟然开口说话了,他想不通的自语道:“诶诶?尸体呢?”边说着边挠着脑壳,好是不解的样子,他们这群人对尸体和亡魂的感知能力异于常人,直到把棺材掀开之前,他还一直能感受到棺材里尸体的存在。掘墓者也用铲子往凹槽里插了插,打消了隐形尸体的想法,他接着往旁边一坐,束手无策的呆着了,也许在等着尸体自己跑回来。

    海岸方向的喧嚣停了,木子云猜测申悟和丑代大概是败了,也感知到小人们的气息正在往丛林里面蔓延。他化成一道无声的雷电,往海岸方向行进了四里左右,接着脚底往地面跺去,把一百丈范围内的地面跺低了两寸深,他使出了火秘术爆葬的微缩版,在两寸深的地面灌入了黑油,接着又跺了下地面,让泥土重新覆盖上去,小邪风出现在木子云脸旁,它从身上旋下来道风,将黑油的气息全部吹散,令人无法察觉。接着木子云跳到树上,再利用邪风,将自己浑身用风裹住,掩盖了自己的气息。

    小人们刚刚经历了与申悟和丑代的战斗,虽然造成的骚乱很大,但并没有死伤多少人,而申悟和丑代纷纷被变成小人,正处在谎言之中无法自拔。

    小人们根本没有觉察到黑油的气息,已经成片地走入了那片陷阱。

    “差不多了”木子云指尖出现了一丝雷流。正此时,他忽的觉得脸庞被吹了一口气,还没转头,就看着一双阴森森的灰眼睛离着自己只有半尺远。木子云惊得心脏都要停了,猛地从树上冲出,急促的声响引起了所有小人的注意,他们发现了木子云,而有头脑的小人顿时觉出不妙,立即下令让小人们对自己说出谎言,免得待会落入陷阱,来不及自救。

    木子云逃到天上,往下去看,黑夜下的树叶之中,的确站着个人,月光透射进去,照出了那人灰扑扑的身躯。

    “可恶!”木子云心有余悸地自语道:“什么时候来的?”紧接着,脑子里出现了一大串的乱语,他便意识到是小人们的邪术。“不管了,先热闹起来再说!”木子云指尖朝下打出一丝雷流,击中在方才的地面。百丈范围内突然变成火海,所有小人都被焚烧于其中,强烈的灼痛感令小人们四分五裂,哪里还顾及说谎,木子云也得到了暂时的解脱。但小人们早早对自己说了谎,所以它们在受难的同时也能够逃命。

    木子云当机立断,左手握住了一团火焰,右手握住了一把风。他飞到东边方向,沉沉低吟道:“风火秘群星!”两个手臂同时向前震出,火焰与邪风碰撞后激起一片狂浪,有些像打铁时候激起的火星,只是这片狂浪中有千万道火星喷溅而出,它们活灵活现,像千万条火蛇一般踩着狂风极速穿梭,从东边开始,十息时间内,已经能窜过岛屿一半距离。

    广子雯和广六爷各用术勉强自保,掘墓者躲在深坑里没有被火星波及,只是苦了那些小人们,在厄难面前毫无招架之力,除了欺骗自己的人生,再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有些小人骗自己次数太多,产生了消极作用,终于在厄难中正式死去。

    正当火焰风浪最浓烈的时候,突然,风停了,火熄了,丛林里出现了一阵骚动,但随即消逝。

    木子云愣在空中,只见到下方出现了一个灰扑扑的人,还是那人,只是这灰人脸上多了些怒气,正虎视眈眈地瞪着木子云。

霞——岛上故事(三)

    “没有气息?”木子云狐疑地盯着这人,并仔细的去观察他的动作细节,“这人并没有在呼吸,身上没有一点热度。”木子云可以通过热度来判断对方的身体情况,而眼前的灰人,从头到尾没有一点热气,若不是其具有特殊的邪术,那便是诈了尸。

    “诶?”刚想到此,木子云便又在心中猜疑道:“这家伙该不会是从刚才那口棺材里面跑出来的吧。”可话虽如此,方才那黑铁棺材打开之时,木子云可是守在旁边的,棺材里面空空如也,也不曾见着有什么东西跑出来过,就算有,那也应该在木子云和掘墓者抵达那里之前发生的,而且时间应该很久远,因为那块地是多年也未曾翻新的样子。

    也不管这家伙是什么了,瞧着眼前的形式,他势必要对木子云采取些行动了。

    两边的气势都拉动的很足,但灰人始终保持着爆发的姿势,却不肯先出手,似乎在等待着木子云犯错。木子云收了自己的火焰,几息过后,灰人突然也平淡了神情。这时,地面的小人们发现了木子云,并开始朝着天空吐露出“谎言”。

    木子云暗道一句不好,立刻又将火焰缠于身上。而火光出现的一刻,灰人如脱缰的野马,迅猛地朝着木子云扑了过去。他右手似乎缠着些东西,但时而模糊,时而消失。木子云左手轻打响指,身前出现了一股侧着旋动的劲风,左右摇摆着冲向了灰人。

    二者很快便相撞,但灰人如同虚影一般穿过狂风,木子云脚上生雷作势要退,未曾想自己已经被一股无形之力 拖住。灰人的右手拍在木子云的脸上,他手上果然有东西。木子云登时眼前一灰,像是脸被蒙上了一层厚猪皮,还裹着层层油腻腻的猪油,令他眼睛阵阵刺痛,还无法呼吸。

    木子云卖力的蹬着双腿,许久后才反应过来化虚,顿时边做一团烈焰,但那块灰东西始终“贴”在火焰之中,木子云就算化成虚体,还是被其蒙住,无法呼吸。情急之下,小邪风从火焰中飞出,它旋转到火焰底下,拉长身躯,并加快转速,接着朝着顶上灰皮强劲一钻,当即将那块灰东西推了出去。

    木子云顿时化回实体,朝着地面坠落,两息后摔在树枝之间,大口喘着粗气,好久才能回过劲来。转头去找灰人,却发现着可恶的家伙正蹲在自己身边树杈之上,静静地望着自己。木子云心中顿时冒起一股戾火,从背上甩出大片雷流。

    灰人不晓得木子云的招数,自然躲不过,而他的身躯也不像之前一样虚化,被击中后,他身上并没有冒出一股烟,甚至没有出现一丝伤口。他依旧蹲在木子云的身旁,只是脸上再次出现了怒气,并且手指做出了“二”字的动作。

    木子云身下出现一股暴风,将自己推正身子,紧接着,他朝着灰人甩出了一根火雷枪。灰人这次被击中了身体,同时出现了裂缝,但并没有血液溅出。

    这时,灰人脸上的怒气消失,转而成为死寂。他的手指朝着木子云做了“三”字的动作,似乎暗示着他已经容忍木子云犯了三次的错。灰人的身体从火雷枪插出的裂缝开始“剥皮”,好似是其浑身缠满了绷带一般,此时正一层层的从身体剥落。其内里已经不再是灰色,而是深邃的黑蓝。

    片刻后,灰人的脸也开始剥皮,朝着两边褪去。

    “嘶....”木子云吸了两口冷气,面前的灰人已经改头换面,他仿佛是一个披着斗篷的幽灵,没有双腿,甚至没有躯体。当风吹过,显露出了它那死神般的骷髅脸,从袍子里露出来的手,也是两只皮包骨头的爪子,暂且称其为“死神”,因为它像极了死神。

    “死神”的双手手心朝上,在其手上,各缠着样怪东西,像活着的八爪鱼,不过它的腿长上数倍,细上数倍,而颜色也是灰绿色的,那大概是死神的锁链吧。

    “嘁,锁定我了?想要把我拉进地狱吗?”木子云大肆一吼,头上狂风怒火,身上蓝色雷流,他倒像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魔神,其可怕程度比及那位“死神”有过而不及。“来吧!”木子云当即冲了过去。

    从十里之外的岛屿上来看,这座几息前还灰蒙蒙一片的小岛,此刻在夜幕下成了“金银城”,好似是世间最繁华昌盛的皇城,里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死神”的确有死神的模样,无论是招式还是能量,都算作海域里顶尖的强者,但魔神也是真魔神,在得到了邪风之后的木子云,简直没有了对手,他出神入化的招数许多都没有经过自己的大脑,而是由火珠、雷魂以及小邪风共同创造出来的,邪风堪称三者之中的军师,所有的点子都是它想出来的,且每个点子都能将火珠和雷魂的力量运用得当。

    在此等情况下,“死神”坚持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坚持不住,身体还是出现白色的裂纹。

    但意料之外的是,“死神”的死,并不是结束,而是新一轮的开始。从那黑蓝色的身躯之中,绽放出了白色的光芒,一只洁白的手从中传出,而后“死神”破茧成蝶,变成了一个头顶佛光的神明,没有双翼,身上穿着依旧是灰色的衣裳,等光芒散去,其模样若没了佛光,就与平凡人家的女人没什么两样,面容很是普通,衣着也显得朴素。

    木子云迟疑片刻,而雷魂耐不住顽劣性子,朝着那女人射出了三道雷电。

    女人原来一直是闭紧双眼的,雷魂产生杀意之时,女人便睁开了眼睛,头顶佛光也变成了屏障。雷电显然比佛光还要离开,第二道雷就将佛光屏障击碎。在第三道雷来临之时,女人抬高右手,将佛光拍散,浑身气质完全变成了普通村妇。但这第三道雷电到了那女人身上,便销声匿迹,全然没了踪影。

    雷魂又连着打出雷电,纷纷在女人身上消失,火珠和邪风也用了手段,结果都是一样的。

    “好邪乎?”木子云心想道:“莫非能退化对手的术?”接着便放弃了用术,转而来近战。

    木子云动作极快,瞬间来到女人身边,但浑身就像僵住了一般,所有力气顷刻间消失,好比是重新做回了凡人,没有一点本事了。木子云恐慌的厉害,他变成了个普通人手脚变得十分沉重,这让其想到了在湖州修行之时,没有化形之前的被禁锢在凡人阶级之时的疲乏感,他双腿好像长了根,深深地扎在地中,腰部也酸麻的厉害,别说跑步了,多走几步就得停下来歇息一会儿。

    这时,近在咫尺的女人朝着木子云伸出了手,她的神情一如“死神”一般,十分无情而冷漠,也像之前的灰人一般,完全就是死人的模样。

    “糟了,要...”木子云向后倾身子,他见到女人的手掌变了色,重新变成了“死神”的黑蓝色,他也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在凡人状态下的自己,?然不能抗住这一击。

    正此时,耳畔传来了钟鸣,仔细一听,却又不像是钟,好似是锅碗瓢盆敲击的声响。

    在离着木子云几十步远处 ,那位掘墓者敲着自己的器具,嘴上在念叨些什么,两眼竟然还流着浊泪,他低吟道:“归去吧,你竟这般可怜吗?亡魂啊,我来做你黄泉路的引渡者,放弃人间的羁绊,随着我乘上黄泉之舟吧,新的轮回会给你一个交代。”

    女人根本没有在意掘墓者,她的面目依旧很冰冷无情,但她的身躯被一股力量向后吸去,她也在反抗,但竟然拽不过那股力量,先是一阵风,接着出现了江水之声,木子云眼睁睁看着掘墓者带着那女人消失在了一片雾气蒙蒙的“景象”里,许久后恍然大悟,惊道:“那莫非是 黄泉?”而其身体也立即恢复了状态。

    掘墓者消失了,女人也不见了,夜幕之下并没有回归宁静,在木子云和哆哆国人们回过神来之前,这一片海域发生了剧烈的动荡,大海在上下翻滚,四周围出现了层层黑影,它们在移动和重组。

    而广子雯和广六爷站在岛屿的另一侧海岸处,看着这一切,广子雯说道:“啊呀!终于见到了,这才是前往鬼国的路,搞了半天并不是我们一直在迷路,而是这片海域本来就是迷宫啊。”

    原来,这个岛屿是鬼国为隔离外界而设立的“机关”,黑铁棺材是鬼国的秘宝,而那个灰人也是数千年前被做出来的守棺人,只是数千年前,鬼国本身就在极偏僻地区,与外界没有什么交流,但世界重组之后,鬼国需要与外界隔断,就将那黑铁棺材搬了出来,放到鬼国边上的一个小岛上,黑铁棺材还有更大的用处,只是暂时不能使用,倒是那位守棺人,成了守住鬼国大门的角色。

    它带着数千年前的强大巫术,木子云险些被其拖进黑铁棺材沦为肥料,但掘墓者一派人,自打鬼国将那口棺材搬出后,就一直能感受到一股孤荡游魂之怨气,而且这位已死之人,总是保持着似是才死一般的“新鲜感”,且气息时常消失,这位掘墓者有幸找到了这位亡魂的所在地,但灰人和“死神”都不是亡魂的真正面目,直到女人出现,掘墓者才能完成与亡魂的联系。亡魂已经在人间承受了数千年的痛苦,且每一天都像是才经历死亡一般,掘墓者不禁为其可怜,且不能再等一刻,立即就将其送进了轮回,这也救了木子云,同时,也让去往鬼国的真正的路重现。

霞——大战

    鬼国之路开启之后,广子雯和广六爷静悄悄地消失在了海岸。

    也许方才木子云与守棺人的战斗,要了欺骗了丑代的小人的性命,丑代渐渐在地面上显露出身影,原来他方才被缩小化了身躯,也被谎言完全洗脑,此刻他双手抱紧脑袋,戳穿谎言带给他的痛苦是巨大而难以承受的。

    丑代下意识的召唤出了大罗殿王。高约二百八十八丈的殿王,似乎将整座岛都压低了几尺。它与丑代的动作一致,也抱着自己的头颅,在看破“真相”之后,丑代 开始以复仇之心展开报复。地面的小人们再次遭殃,一个人不可能被同样的谎言欺骗数次,当第一个小人无法再在谎言中苟活之时,死亡便如波涛猛兽般袭来。

    哆哆国登陆的军队少说也得有三十万人,但在木子云以及大罗殿王的磨砺下,仅仅挨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之后,至少有二十万哆哆国人一命呜呼,魂归黄土,远征军大面积阵亡,对哆哆国亦或是“幸运”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这把“利器”还没有发挥出作用,就已经废掉了。

    幸存的小人们丢盔弃甲地跑回了海岸边的小船,朝着海里逃去了。木子云没有追上海去,而身后突然出现了另一个自己,当然,那人是申悟所变。申悟的术为变化,可令自己变化成任何人的模样,且一定时间内,气息、能力以及种种特征都可以与本人完全匹配。

    那个“木子云”身上缠着风火雷电,毫不吝啬的赞叹道:“哎呀呀,这强大的力量,这可是我变过的最完美的身体了。”接着玩起了自己的新身体,上身一扭,忽的就化成了一团火焰,竟然连木子云的虚化都能使出,接着凝聚出实体,指引天空落雷,嘴巴一吹,岛上就刮起了一阵狂风。

    申悟玩的不亦乐乎,眼里已经没了木子云和丑代,约莫两盏茶功夫后,申悟又变回了孩童模样,他的能力只能维持这么长时间了。但即便如此,木子云也对这孩子的能力阵阵胆寒,这家伙若是要当刺客,谁还能防得住他,连能力甚至虚化的本事都能完全学会,这也是木子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厉害的术了。

    申悟玩的兴起,竟把丑代和木子云抛到脑后,朝着岛内跑了去。剩下木子云,绷紧了心弦,面对着二百八十八丈高的大罗殿蛮王及丑代。木子云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对这种顶天立地的庞然大物已经司空见惯,但丑代的强劲气息又让其不得不忌惮。

    丑代的心智已经稳定,他身为强者,最喜欢的便是强大的对手。为了尽快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快,丑代做起了卸胳膊的动作,身后殿王也将自己大卸八块,双臂紧接着脱离身体悬浮到了天空,最终将自己的骨头全部击碎。这些碎骨变成粉末,在天空凝结出了殿王的半截虚影身躯,并渐渐地融入进丑代的身躯。

    几息之后,丑代的血肉上开始长出黑色的盔甲,头上也带着黑色头盔,只有一竖一横两条裂缝,横的略偏向曲线,两头向上弯,竖的则笔直的很,两颗红点那是丑代的眼珠。等到狂战士状态达成,横着的裂缝便全部变成了红色,这就是‘点点’的最强进攻力。

    木子云用雷电将身躯活化到最兴奋的状态,同时,在自己的身体表层造就出一层雷甲。丑代先蹦碎大地,朝着木子云冲去,其幻化成一道黑光,速度极快,但还能被木子云捕捉到具体的位置。

    木子云右移一尺左右距离,刚好侧过了刺向自己心脏的狂战士的手,于此同时,木子云的背后早已准备好了几团蓄力十足的风球。在错开的一瞬间,风球爆破成功,并给了木子云向前的一次大推力,猛地让木子云撞到了狂战士的身上。

    只要二人相互接触,木子云便大肆的释放出雷电,目的是将其禁锢在原地。接着天空中凝聚乌云,并开始疯狂落雷。但杀伐性最烈的雷电并没有劈开狂战士的黑盔甲,反而让狂战士更加的兴奋,它貌似是个遇强则强的角儿,木子云的戾气提高,那它浑身的热度就随之上升。

    木子云俯下身子,狠狠地拍了下地面,掌心出现了一个几寸高的小旋风,接着木子云退后数步,而那小旋风顷刻间扭动成了几丈高的劲风,利用其压缩后的弹力,将那狂战士甩到了天空。

    “喝!”木子云猛一跺脚,立刻化成大爆猿王形态,弹飞到天空,浑身解数都集中在一拳头,再有雷电加持,这一拳可令地动山摇,正打在狂战士的胸膛。

    狂战士砸进地面,将岛屿剥离下一片区域,融化进了海洋,而其气息并没有消失,木子云感知到狂战士身体的热量比之前高上了三倍有余,已经大幅度超出了人体能够承受的范围。

    “要来了!”木子云心说着,手上已经做好了准备。

    四五息时间后,一只手从废墟中伸出,狂战士的黑盔甲烫出了几块分布不均匀的淡粉色,他在地面迅速站定,接着刹那间没了踪影。

    “好快!”木子云捕捉不及那家伙的位置了。但凭着对杀意的感知,往自己的右侧迅速布置雷盾,一只黑拳从右侧几来,打碎了雷盾,同时将木子云的手臂打折。木子云在痛意来临之前,旋转着化成火焰虚体,接着重组身躯。而后吹出火龙卷风,而火焰之中穿插着数百道火焰分身,他们一齐朝着狂战士杀去。

    那炙热的火焰烘烤着狂战士的盔甲,令其颜色变得烧红,但他依旧能行动,而且所受的伤害越大,其兴奋程度就越高,实力也就越强。他像是一个无极限的战士,除非给予其真正无法承受住的一击,否则他就会随着战斗时间的推移,愈发的强大。

    木子云意识到了这一点,猜测其拥有吸收对方能量的能力,类似方天慕那般,只有一下子打出超出其吸收额度的招数,才有可能将其毁灭。他拥有的三种元素中,论爆发力和杀伤力最强的当属雷电。雷魂从木子云的心脏飘出,两个家伙心心相印,木子云将体内核心雷能毫不吝啬的输送给雷魂,而雷魂则在天空蓄谋着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雷暴。

    也许感知到了危险的来临,狂战士的动作停滞了,但他要做的,却是摊开了双手,仰头迎接着这场灾难。

    雷魂和木子云纷纷对狂战士这种毫无理由的自傲感厌恨十足,在蓄力 到极限之后,雷暴便开始了。范围只有一百丈,从天空到地面出现了一个奇幻的雷光柱,那原来是数千道雷电共同聚集而成的景观,人若是盯得久了,眼睛怕是要黑过去。

    雷暴只持续了十二三息时间,百丈以内什么都没有剩下,连土壤都不见了,但狂战士的身躯还屹立在原处。

    黑盔甲碎了大片,盔甲里,竟然还是盔甲,仿佛是刚刚长出来的一半。踉踉跄跄的,狂战士趴了下去,因为没有土壤,底下已经被海水灌满。狂战士的头盔里传出来了丑代低沉的声音,他说道:“竟然差点就...死了。”

    话音刚落,木子云瞬间来到他的身前,往其胸口贴了一张火符。木子云退后的同时,嘴中念了句“火葬”,火符发生爆破,一分为十,接着成百,继而上千,都是几息之内完成的。狂战士被震得不见踪影,许久才停了下来,在空中悬浮着好似失去了意识。

    这时,木子云高声吟唱道:“让世间亡灵的哀嚎,湮没在你的愤怒之下,风啊,你的归来,既是泯灭,也是重生。”他的右手攥住了一股风,并且风在高速旋转,在其手中转成了两头尖的长枪,耳朵能够清晰地听到风那尖锐的声音,且不断有新风被席卷进去,渐渐地,这股风几乎接近于实体,且没了刺耳声,旋转的也不再那么明显了。

    木子云接着高呼道:“风秘破阵枪!”喊罢,便将其投掷出去,肉眼根本看不清那枪的轨迹,因为它是风,没有颜色,无法被人辨识,连能量都难以被人察觉。破阵枪插在了狂战士的胸口,并没有将黑盔甲完全穿透,但就在插入后的一瞬间,凝聚成破阵枪的所有风,开始朝着反方向转动,这强大的扭动力都集中在短短的一条细细直线上,可想而知那该是多大的力量。

    连虚空都发生撕裂颤动,那里的光景儿变得模糊不堪,狂战士的身影也似乎碾碎在其中,木子云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还是能听到风声,那让他身上所有骨骼都在咯吱作响,混乱的风,引发了数十场风暴,岛上幸存的生灵再次遭了秧,莫说树木被连根拔起卷到海中,靠的近的,连埋在地下的石头也被翻了出来,这霸道的招数令木子云也极度兴奋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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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石介绍:
如果世界的最初,是一道法则,那么新生的、淘汰的, 都会回到轮回的起点。三千年一次轮回战争,活下来的却永远只能是一个。这个关于轮回的故事共有十八位主角,为了方便陈述,本部作品通过其中一位主角的故事线,将各个主线串联到了一起。阴阳石——世界法则的起点,轮回战…阴阳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阴阳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阴阳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