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0章 两个郁闷的人
林行知不愧将来被誉为“香江第一健笔”，那是真有工夫，在不好明讲的专访主题玄机上，和高弦心照不宣后，就开始打磨文章。
也不知道金庸这位老板把关没有，等这篇专访刊登出来后，高弦看得自己都脸红。
简单来讲，林行知顺应了现阶段的香江市井文化，把高弦塑造成了一位平民大英雄，而且还是“苟富贵，勿相忘”的平民大英雄，“利众宝”基金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用“义”讨好底层民众的同时，林行知还在文章里，向精英阶层展示了高弦这位平民大英雄对自己职责的“忠”。
你们看，我高弦一无所有的时候，住唐楼；你们把上百万的资金，投入到“安富达”基金的时候，我照样安之若素地住唐楼。
不是我的东西，我高弦绝不私自侵占。
把这篇专访看了好几遍的高弦，不由得暗自怀疑，林行知在酝酿该文章的时候，是不是在旁边摆了一尊武帝关公像。
脸皮厚度还没有修炼到大圆满境界的高弦，最终还是没能耐住性子，给林行知打了电话，羞羞答答地问道：“林主编，今天《明报晚报》的销量，还好么？”
林行知在电话那头哈哈一笑，婉转地回答道：“《明报晚报》的上市时间，是每天下午一点。目前，我们正在加印，争取四点前，把第三批《明报晚报》，送到各个销售点。”
高弦打了一个哈哈，“那我就祝贺《明报晚报》大卖，林主编春风得意了。”
林行知心有灵犀地回了一句，“也祝高先生春风得意。”
……
能量守恒定律的适用范围，还是相当广的。
比如，有人得意，往往意味着有人失意。
眼红脖子粗地呆在卫生间的卓凤南，就一边阅读着林行知给高弦撰写的人物专访，一边嫉恨交加地小声咒骂，“一帮臭不要脸的家伙，吹嘘得简直要丧心病狂了，我怎么不知道，他有那么伟大？”
“还掌管百万基金，怎么没人绑票你呢？”
嘀咕到这里，卓凤南不禁颓然。
诅咒高弦被绑票的念头还是算了，也不知道高弦和香江警界高层怎么有那么深厚的关系，把黄星皓收拾得谈虎色变。
看来，八卦小报风传的，高弦是高氏家族的私生子，还是很有道理的。
否则的话，如果高弦真的是像自己这样辛辛苦苦往上爬的普通人，那诸如在香江警界高层有很深关系、被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破格任命为理事等等，需要世家底蕴支撑的过人资本，又作何解释？
事实上，自从黄星皓被抓进警局，收拾得哭爹喊娘后，卓凤南便识趣地彻底放弃了和高弦正面争锋的想法。
至于卓凤南现在为什么气得这样咬牙切齿、脸红脖子粗，那是因为，高弦这个混蛋，尼玛明明都升职了，还霸着数据中心的主任位置不走，这让一直盼望着被提升的自己，情何以堪啊！
此时，卓凤南已经确信，他在数据中心永无出头之日了。
高弦不但继续占着数据中心的主任宝座，还借着引入计算机技术、讨得李福照欢心的机会，带着数据中心从会员服务部独立出来，并多挂了一个“资本市场研究中心”的牌子，俨然是大干一场的模样。
卓凤南觉得，自己面对高弦，惹又惹不起，只能躲得起了。
打定主意后，卓凤南气愤难平地，将那张刊登着，自己看来错漏百出的人物专访的报纸，狠狠地撕成几片，接着放到后面蹭了蹭。
随即，卓凤南忍不住“嘶”了一声，这酸爽，**太硬了，揉一揉再擦好了。
过了好一会，隔间的门被推开，已经提上裤子，系好腰带的卓凤南，来到水池前，仔细地洗了手，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子和纽扣，瞬间把刚才的粗鄙抛出了十万八千里。
端详着镜子里风度翩翩的自己，卓凤南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卫生间的门一开，一个职员快步走进来，将手里的卫生纸递给卓凤南，讨好地说道：“卓主任，我找到卫生纸了。”
“你是去买卫生纸了，还是到工厂生产卫生纸去了，要花这么长时间？”卓凤南的脸，顿时黑了，“你自己留着用吧。”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卫生纸就是难找。”望着卓凤南的背影，这个职员满脸委屈地辩解了一句，“哎，卓主任，您不上厕所了么？”
重重地一关门的卓凤南，低声骂了一句，“上你老母。”
……
心气不顺的卓凤南，很快找到了王和亭，结果在察言观色之下，发现对方比自己还心气不顺。
王和亭确实有些郁闷，原因同样和高弦有关。
在英国证券业工作多年的王和亭，以远东交易所创办者的身份，主要负责上市发行部的工作。
当然了，具体的工作内容，不是公关哪一个有意融资的公司，来远东交易所挂牌上市。
因为，条件还没达到那一步。
初创的远东交易所，有大量基础工作要完成。
凭借在英国证券圈子工作多年的资本，王和亭利用自己的行业经验，为远东交易所上市发行部建立完整的规定章程、工作流程等等。
这就像一座城市的建设，地面下的各种管道，虽然不起眼，没有地面上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显成绩，但却是城市正常运作的命脉。
矛盾也正是由此产生，
南丰挂牌上市后，王和亭感觉自己分到的荣誉和利益，相比于他为远东交易所做出的工作成就，少了关键的那么一点！
现在，李福照又把高弦这个刺头，安排进上市发行部当副经理。
这不是添堵么！
别人不清楚，你李福照难道不清楚，从高弦到远东交易所应聘那一天开始，我就和他相看生厌么？
可李福照的解释又十分有道理，上市发行部的重要性和工作量与日俱增，需要补充精兵强将。
对此，王和亭无力辩解。
要知道，身为创办人，王和亭同样在远东交易所之外，一心多用地做着不少事情。
尤其最近这段时间，王和亭协助自己在英国的老东家，和香江这边的温家，以及香江第一大公司怡和洋行，联合组建香江第一家外资证券公司，确实有点疏忽上市发行部的日常工作。
有苦说不出，王和亭能不郁闷么？
现在，一脸晦气的卓凤南，又凑了过来，王和亭感觉，自己更郁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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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1章 洛克菲勒来了
虽然猜到了王和亭此时的心情不怎么好，但必须抓紧机会的卓凤南，还是得硬着头皮，诉苦道：“王先生，我感觉自己在数据中心，已经没有前途可言了。高弦依仗着他是李主席面前的大红人，根本不把我看在眼里。”
一听到高弦的名字，王和亭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毫不客气地训斥卓凤南道：“本来还指望着，你能在数据中心，至少和高弦分庭抗礼，可瞧瞧你现在主动认输的怂样！”
“王先生，我做不到啊！”卓凤南哭丧着脸解释道：“李主席偏袒高弦，实在到了让人以为高弦是他私生子的程度。”
“举个最明显的例子，远东交易所内，除了像您这样的创始人，谁有资格在外面兼职其它工作啊？可高弦就是一个例外，不但明目张胆地在外面搞了一家公司，而且折腾出来不小的声势。”
“你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还真是！”王和亭沉吟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那个开了家股票经纪行的同学，是一个挺有办法的人。”
“您是说黄星皓啊。”卓凤南越发地苦大仇深了，“他更惨啦，被高弦白打了一顿后，本来想带着帮手，把场子找回来，结果被警察抓个现行。”
“黄家人各种花钱打点，总之，以前好用的招数，现在都失效了，直到黄夫人豁出面子，亲自到高弦面前求情，才把儿子从警局里捞出来。”
“你的意思是，白的，黑的，都行不通？”王和亭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高弦真的如此邪门么？”
“王先生，您形容得太贴切了，高弦确实邪门！”卓凤南的脑袋，像小鸡啄碎米一样，点个不停。
王和亭上下打量着卓凤南，玩味地问道：“那你专门跑到我面前来诉苦，又是作何打算呢？”
见话题总算转到了自己想要的核心上，卓凤南赶紧全盘端出自己的利益诉求，“王先生，现在数据中心虽然从会员服务部独立出来，规格升级了，但工作内容已经很难提供职场发展的空间了。”
“您看看，要不您把我调到上市发行部算了。”
“我估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远东会的工作重心，就是上市发行部，所以那里也容易碰到出工作成绩的机遇。”
“你倒是把形势琢磨得很明白。”王和亭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卓凤南还是相当有才干的，最明显的短板就是，表面上能和高弦旗鼓相当，但结果却不争气地灰头土脸。
“也好。”王和亭很痛快地答应了，“我在上市发行部这边，确实需要可信任的帮手，你就过来吧。但我不保证，你能像高弦那样，升职为副经理。”
卓凤南大喜道：“到王先生手下工作，有机会学习王先生的成功经验，一直都是我的愿望，现在总算实现了，相比之下，升职根本不值一提。”
王和亭很受用地脸上露出笑容，又许以经济上的好处道：“你不必羡慕高弦自己开公司，捞外快，我给你介绍一个兼职吧。”
“英国的商人银行富明林公司，看好香江这边的证券业发展，正和温爵士，以及怡和洋行，联合组建香江第一家外资的商人银行。”
“这个商人银行，可不是香江这边多得烂大街的股票经纪行能比的，高弦那个皮包公司也不在话下，发展前景无需多说。”
“通过我的介绍，再加上你在远东会积攒的工作资历，过去兼一个职，应该不在话下。”
“多谢王先生栽培。”连声道谢的卓凤南大喜过望，他已经被这家证券公司的英国来头，以及温爵士、怡和洋行的背景折服了。
“注意保持低调啊。”王和亭最后提醒道：“以职员的身份，在远东会外面兼职，确实不怎么合规矩。”
“明白。”卓凤南拍着胸脯保证，“我追随王先生这么长时间了，您还不清楚我的为人么，不该多嘴的，打死也不说。”
王和亭满意地一摆手，“你去吧，我要准备一下，出席大卫洛克菲勒主持的国际投资研讨会。”
刚抬起屁股的卓凤南，一听到王和亭提到大卫洛克菲勒，便又坐了回去，讨好地笑道：“王先生，能不能带我去这个国际投资研讨会，见一下世面，开一下眼界？”
刚才两人聊得那么情投意合地热乎，有心拒绝的王和亭，还真有点开不了口。
稍微想了一下后，王和亭缓缓说道：“这次的国际投资研讨会，是米国驻香江总领事馆出面组织的，审核过程比较严，必须有正式请柬才能入场。”
“你现在没有这个资格，只能扮作我的司机，试试看，能否混进去。”
卓凤南善解人意地表态道：“我全听王先生的安排。”
……
就位于港岛中环的米国驻香江总领事馆，地位上略显特殊，因为它具有大使馆地位，可以独立行使职权，并直接向米国国务院汇报。
要知道，米国驻外机构中，这样的特例只有两个，一个在香江，另外一个在以色列的特拉维夫。
等将来米国总统不靠普宣布，将驻特拉维夫的米国驻以色列大使馆迁往耶路撒冷后，米国驻香江总领事馆就是唯一的特例了。
从办公场所，也能看出米国驻香江总领事馆的特殊之处。
别的国家驻香江总领事馆的地点，往往是租下一个高档酒店或者写字楼的顶层，而米国驻香江总领事馆则是一幢规模庞大的独立建筑。
所以，米国驻香江总领事馆偶尔干一些签证之外的，貌似“不搭调”的事情，倒也算不上如何突兀。
高弦就是在这里，领到了出席大卫洛克菲勒所主持的国际投资研讨会的正式邀请函。
这个结果，很不容易。
但也值得，因为当把邀请函放到手掌上后，高弦明显感觉到了，自己也算是香江“主流圈子”的参与者了。
当然了，拿到这张邀请函，也意味着波伊格不低。
理所当然地拥有邀请函的李福照，就对此颇感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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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2章 这可是你让我问的
注意到李福照的表情变化，高弦便把自己的请柬递了过去。
李福照饶有兴趣地打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头衔，远东交易所资本市场研究中心主任，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理事；姓名，高弦；英文名，david gao。
一向不苟言笑的李福照，少有地打趣道：“你的头衔，比我长多了。”
高弦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哪比得上您的资历，自然要想办法，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李福照又扫了一眼，远东交易所资本市场研究中心主任在前，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理事在后的头衔排列顺序，满意地点了点头，感慨地说道：“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不到半年的时间，成绩斐然，这份邀请，实至名归！”
如此肯定的评语，能够从李福照嘴里说出来，相当不容易。
要知道，大家族出身的李福照，有着明显的封建大家长作风，在远东交易所里，对部下要求极为严格，别人常被斥责，做事没走心不努力，也只有高弦能享受这份称赞了。
高弦恭敬地用双手接住李福照还回来的请柬，然后无比诚恳地说道：“从刚进远东交易所时对证券业的一无所知，到现在斗胆申请成立资本市场研究中心的小有心得，都离不开李先生的培养和提携。”
见已经开始显露峥嵘的高弦，仍然不忘本地记着，自己提携他的善缘，李福照受用地面露微笑，“资本市场研究中心的牌子已经挂出去了，你就从这个角度分析一下，这次大卫洛克菲勒来港主持国际投资研讨会，有可能谈到什么内容。”
“去年，大卫洛克菲勒成为大通曼哈顿银行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高弦沉吟道：“就他身为银行家的利益诉求而言，大卫洛克菲勒应该不会赞同，港府在一九六零年代银行危机发生后，停止签发银行牌照的做法。”
“毕竟，这样的措施，大大提高了，米国资本进入香江的门槛，如果收购不到香江本地的持牌银行，那就只能暂时采取财务公司的形式。”
“与此同时，做为英镑区的成员之一，港府对外汇施行管制，并对美元这样的外币存款，征收百分之十五的利息税，也增加了美国资本在港运作的成本。”
“我想，不管港府是否有所触动，仅凭洛克菲勒的名气，就会让香江资本市场的热度进一步提升，股市首当其冲。”
“行，你这位资本市场研究中心的主任，还真没闲着。”李福照笑着摆手，示意高弦自己去忙，又交代道：“去希尔顿酒店参加国际投资研讨会的时候，我们一道走。”
……
毋庸赘言，从大卫洛克菲勒所乘坐的飞机，在启德机场降落的那一刻开始，香江便进入了洛克菲勒模式。
世界级大亨的威望，就是如此。
毫不夸张地讲，不过是英国外交部选派的殖民地官员的港督，在周游世界的大卫洛克菲勒面前，根本排不上号。
虽然大卫洛克菲勒表面的身份是银行家，但身为米国最有影响力的外交政策智库米国外交关系协会成员之一的他，同时也在正治领域长袖善舞，几乎会见过这个时代所有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而所有的重大历史事件里，也几乎都能看到他的影子。
随便举一个中国历史课本轻松可见的例子，在即将到来的基辛格秘密访华事件中的主角基辛格，早在一九五零年代中期，便被大卫洛克菲勒拉进洛克菲勒兄弟基金会。
而且，大卫洛克菲勒还能创办诸如三边委员会之类的持续机制，长期而稳定地对国际秩序发挥影响。
说回到大卫洛克菲勒的银行家身份，再过几年，他能把大通曼哈顿银行，开到当今冷战大环境下，另一极的苏联。
因此，对于大卫洛克菲勒在香江享受到的，如同帝王一般规格的礼遇，高弦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大卫洛克菲勒在港行程，安排得相当紧凑。很快，他所主持的国际投资研讨会，在位于中环的香江希尔顿酒店召开。
高弦和李福照共乘一车，他暂时充当司机，来到了希尔顿酒店。
刚下车不一会，高弦便遇到了同样赶来的王和亭和卓凤南。
这些天，高弦没少干自己的私活，比如给高益公司租更大的办公室，招更多的人手。
因此，高弦没有过多理会卓凤南从数据中心调到发行上市部的人事变动。
当然了，既然这次凑巧见面了，那招呼还是要打的。
高弦笑着对卓凤南说道：“卓副主任……凤男，听说你被王经理调到市场发行部了，真高兴，在新的领域，还能和你共事。”
已经自认得罪不起高弦的卓凤南，硬着头皮，陪笑应付着，而王和亭则难掩嫌弃地轻咳了一声。
高弦做恍然状，抬手指点道：“会场入口在那边，我们边走边聊吧。”
显而易见，大家“走”可以，“聊”就免了。
到了入口，心里有些紧张的卓凤南，刚要随着王和亭混进去，便被警卫拦住了。
卓凤南不服气地指了指高弦的背影，有些恼怒地操着英语责问道：“那个人都进去了，我怎么不行？”
警卫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卓凤南，“你没瞧到那位先生，手里有正式请柬么？”
卓凤南顿时臊了一个大红脸，无地自容地赶紧掉头离开。
……
进入会场后，高弦注意到，这个国际投资研讨会，可不像他所来的那个时代，什么论坛啊，峰会啊，动辄成百上千人。
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精英会议，规模不过三四十人，其中以洋人居多，但毫无例外地，英语是会议通用语言。
高弦忽然有所领悟，虽然这场会议的邀请函，是自己辛辛苦苦地主动争取来的，但做为组织方的米国驻香江总领事馆，未尝不是为了培养潜在的利益代言人。
奇怪么？
一点也不奇怪！
想一想，等中国开放到一定程度，也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不就有一些出身本土的精英，不动声色地谈谈天气、带带节奏么。
会议开始后，大卫洛克菲勒如何气场十足，就不用多形容了，毕竟这位喜欢周游世界的大亨，可能比米国总统见过的大场面都多。
高弦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即使那些看起来属于“务虚”而显得“无用”的词语，也不漏掉，因为关键的情报，可能就隐藏其中。
既然这是一个国际投资的研讨会，那自然少不了互动的环节。
台上的大卫洛克菲勒，随手一指高弦，“我注意到，这位是最年轻的与会者，不如请他先提问吧。”
在热烈的掌声中，高弦镇定自若地站起身来，同时心里嘀咕，“这可是你让我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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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3章 年轻人，我记住你了
“hello， namedavi……”高弦先是从容不迫地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向大卫洛克菲勒致意道：“尊敬的洛克菲勒先生，感谢您把第一个提问的机会交给我。”
“众所周知，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布雷顿森林体系建立，黄金官价为一盎司三十五美元。”
“而米国的黄金储备，最高的时候，超过了二百四十亿美元，占到了世界黄金储备总额的百分之七十以上。”
“但是，随着西欧经济的复兴、一本经济的崛起、美元危机的多次爆发等等时局变化，米国的黄金储备不断流失，到了前年，已经下降至一百二十亿美元左右。”
“尊敬的洛克菲勒先生，我的问题是这样，您认为，一盎司黄金三十五美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会在什么时候宣告结束，或者名存实亡？以及，我们的投资，应该如何规避美元贬值所带来的风险？”
高弦的话音刚落下，台下的与会者们便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板，目光齐刷刷地汇集到台上的大卫洛克菲勒身上，心中无不振奋，“这个问题够劲爆！”
大卫洛克菲勒本来是好整以暇地端着杯子，准备喝两口，润润喉。可当高弦抛出问题后，他又轻轻地把杯子放回到了原处。
这个问题，纵然是身份地位显赫到大卫洛克菲勒这个级别，也不好轻易开口解答啊。
大卫洛克菲勒一边心里思索着，一边用“美式幽默”说道：“你也叫大卫么？”
高弦装作没听懂地点了点头，心说，“这么烂大街的名字，总不至于犯你的讳吧。”
大卫洛克菲勒继续打马虎眼道：“你的问题很有趣，并且很用心地列举了数据。”
高弦再次无辜地点头，同时心里嘀咕，“要不是担心，中央情报局可能盯上我，今年的数据，我也能列出来。”
陪坐在大卫洛克菲勒旁边的港府财政司郭伯伟，见此情景后，心中大爽，端起杯子就来了一口，顿时觉得虚火尽消，五脏六腑凉丝丝地好不舒坦。
哼，你也知道为难啊！
大卫洛克菲勒这次来香江，郭伯伟这位港府要员，深深地感到了香江的“财神爷”真的不好当，压力陡增。
不难想象，因为明里暗里的利益诉求，大卫洛克菲勒免不了，对香江的经济现状，指手画脚一番。
“香江的环境，以自由闻名世界，但在我看来，徒有虚表啊。”
“你看同处亚洲的星加坡，就不对美元存款征收利息税，而香江却一直对除英镑以外的外币，征收百分之十五的利息税。”
对于诸如此类的云云，郭伯伟除了点头哈腰，辩无可辩，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要知道，在港府财政司任上，郭伯伟给香江制定的财政政策，就是“自由放任”，并且一直坚定不移地贯彻推行着。
在这种情况下，香江的环境还不够自由么？
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嘛！
归根结底，这和经济环境是否自由无关，而是利益冲突问题。
自一九六零年爆发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第一次美元危机以来，米国的黄金储备流失速度明显加快，美元对黄金也在不断事实上贬值。
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下，各国正府需要协同米国正府，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维持三十五美元一盎司的黄金官价；而其它国家的正府，按照各自货币的含金量，确定本国货币和美元之间的汇率，即实行可调整的固定汇率。
按照《国际货币基金协定》的规定，会员国货币对美元的汇率，只能在法定汇率上下，各百分之一的幅度内波动。
如果市场汇率超过法定汇率百分之一的波动幅度，各国正府有义务在外汇市场上进行干预，以维持汇率的稳定。
要是会员国的法定汇率，变动幅度超过百分之十，必须得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批准。
现在，受西欧经济复兴、一本经济崛起、米国贸易赤字、越战陷入泥潭等等因素影响，美元对黄金的事实上贬值趋势无可逆转。
而布雷顿森林体系却要求其它会员国，维持自己货币与美元之间的固定汇率。
这就在无形当中导致了一个不对称的金融系统，米国之外的人会发现，自己的血汗钱，被拿去支持米国人的生活标准、补贴米国跨国公司的业绩。
这种压榨，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愿意接受啊！
更何况，香江自己还处于苟延残喘的英镑经济区，相当于头上有两个“地主老财”。
因此，郭伯伟欣赏着身旁的大卫洛克菲勒，一边说着“美式幽默”，一边苦思高弦抛过来的问题，别提多神清气爽了。
哼，看你如何回答，这该死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什么时候寿终正寝！
大卫洛克菲勒当然不会如此明显地给出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溃时间表，在打了几句机锋，拖延了一会时间后，他别无选择地转入正题，含糊地说道：“美元确实正在面对很大的贬值压力，但究竟采取什么样的进一步应对措施，米国总统会基于米国利益决定，我就不得而知了。”
得，这个“锅”被大卫洛克菲勒行云流水一般地甩给米国总统了。
大卫洛克菲勒应该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这个回答，实在太应付了事，于是转移话题，继续追着高弦玩“美式幽默”，“年轻人，你对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前景如此关注，是打算投资黄金么？”
早就料到大卫洛克菲勒会在回答问题上闪烁其词的高弦，“天真”地笑着反问道：“洛克菲勒先生，您觉得这个投资策略可行么？”
“很有创意，也很大胆。”大卫洛克菲勒点了点头，“行，年轻人，我记住你了。”
说到这里，大卫洛克菲勒继续转移话题，侧头问旁边的香江财政司郭伯伟，“据我所知，香江目前还在对黄金实行管制吧？”
敬陪在侧的郭伯伟，赶紧隐藏起看热闹的心情，点头回答道：“是的，确实如此。”
……
鞠躬感谢扬州混混、o不错丨、天边的浮云的打赏！！
第0094章 很快必有一战
当这场国际投资研讨会结束后，高弦正要陪着李福照往会场外面走，忽然有一个鬼佬凑过来打招呼，“高，一起喝杯咖啡如何？”
高弦定睛一看，原来是港府副财政司夏鼎基，他当即也来了兴趣。
港府的财政司。香江民间俗称“财神爷”、“财爷”，从某种角度来讲，比港督的地位都重要，因为论经济领域的权威性，港督也要听财政司的专业决定。
现任港府财政司是郭伯伟，其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将近十年，明年就该到点退休了，而副财政司夏鼎基几乎是百分之百的继任者。
论起大众知名度来，夏鼎基绝对是港府历任财政司里首屈一指的，因为那句用来概括港府“小正府、大市场”经济政策的术语“积极不干预政策”，就出自他的手笔。
可以说，高弦一看到夏鼎基，就仿佛看到未来港府撤销外汇管制、撤销黄金管制、整顿证券行业、恢复签发银行牌照等等举足轻重政策出台的秘密情报，朝自己招手。
等坐好后，夏鼎基开门见山地道出了主动接触高弦的目的，“根据我的观察，高先生对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的货币汇率波动很有研究。”
高弦当即恍然，夏鼎基这是为自己明年转正、接任港府财政司一职积累经济领域的见解呢。
和鬼佬聊天不能来中式的谦虚，否则的话，他还以为你真的不行呢。
于是高弦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在这方面，我确实做过一些研究，因为高益投资了一家电子公司，目标客户主要在美国，无可避免地涉及到外汇结转等业务。”
“我这也算不上杞人忧天，毕竟，就在大前年的十一月，英国首相威尔逊突然宣布，英镑贬值百分之十四点三，结果导致与英镑挂勾的港元，紧跟着大幅贬值。”
“本来，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到一九六七年，直接和英镑挂钩的港元，汇率为一英镑兑十六港元，可经过这次货币贬值后，一英镑只能兑大约十四点五港元，美元那边则变成了一美元只能兑大约六港元。”
“你说说，如果我把赚到的外币，兑换成港元后，要损失多少？”
“确实事出突然。”夏鼎基脸上闪过淡淡的心有余悸之色，“所幸的是，财政司郭伯伟爵士采取果断措施应对，用了不到四天的时间，便成功地将港元的币值拉升了百分之十。”
高弦轻轻放下杯子，微微一笑道：“可正府的库房，也损失了大约三千万英镑。”
夏鼎基端起杯子，以掩饰脸上的惊讶之色。
“好在……”高弦悠悠地继续往下说道：“在这场有惊无险的港元危机当中，第一次自行决定港元汇率的财政司，用一次成功，证明了，即使没有唐宁街十号，自己也有能力应对货币波动。”
夏鼎基沉吟道：“高先生的意思是，未来财政司还会遇到类似一九六七年的情况。”
“这是必然的。”高弦肯定地点了点头，“你也看到了，对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前景，大卫洛克菲勒也是闪烁其词。”
夏鼎基皱起眉头，“那高先生认为，未来的货币汇率，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形态呢？”
“相比于现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的可调整的固定汇率……”做思索状的高弦，缓缓发表见解道：“浮动汇率必然是大势所趋！至于是和英镑挂钩，还是和更为强势的美元挂钩，就要看具体情况了。”
两人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聊了好几杯咖啡的时间，喝得高弦都感觉自己的膀胱明显发胀了。
最后，夏鼎基客客气气地奉上自己的名片，“这次和高先生交谈，让我很有收获，以后还要请高先生多多赐教。”
高弦同时递上自己的名片，“能和一个有很多共同话题的人聊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两人相视，会心地一笑，等一起“放水”完毕后，便各忙各的了。
……
仔细收好忽悠来的名片后，高弦直接来到了自己的高益公司。
这段时间，高益公司发展迅速，人员增加了不少。
其中，重要者有：
叶黎成，通过马敬熙那边的关系，招进来的副经理，算是小小地挖墙脚了，不过马敬熙很大度地浑不在意。
高弦对叶黎成比较放心，让他除了担任副经理之外，也代理远东交易所的出市员席位。
还有一个当成出市员学徒招进来的人，叫展培忠。
虽然这个年轻人没有熟人背书，但高弦发现他很有炒股的天赋，便不拘一格地招到了重要岗位上。
此外，等大学一毕业就去港府担任公务员的周文耀，高弦还在忽悠中，不是很好拿下。
毕竟，不管哪个时代，也无论哪个地域，公务员都是一个相当有吸引力的职业。
高弦倒不是要毁周文耀的前途，主要是他太需要计算机方面的人才了。
当然了，原来的老员工韩淑芳和周成昌，依然深受信任。
前者负责财务，后者负责后勤，可谓都是大老板高弦的贴心人。
显而易见，高益公司的规模快速扩大到十来个人后，相应地需要更大的办公室。
好在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高弦来讲，已经不算事儿了，出钱租就行了。
更为方便之处在于，别看香江现阶段股市转旺，吸引了有心者纷纷成立股票行，但同样地，每天也有数量可观的股票行关门大吉。
这个现象奇怪么？
一点也不奇怪，股市的辉煌和残酷就在于此。
人们往往注意那些成功者，却不知道有更多的失败者。
那些倒掉的股票行，肯定要从写字楼里搬走。
而高弦便发现了，同楼层也有这样一个倒霉蛋，于是他抓住机会，从对方手里接过来了全部办公室。
高弦在自己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转了一下，十分满意。
周成昌置办的折叠床、毛巾被等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这让高弦以后的加班，方便了许多。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马敬熙的爽朗声音，“高益可真是发展得蒸蒸日上啊！”
高弦连忙笑着迎出去，“欢迎马老板大驾光临。”
闲聊了几句后，马敬熙转入正题道：“你知道么，香江证券业出现了大鳄，英国的商人银行富林明公司，已经来到了香江，联合怡和集团、温氏集团，成立了香江第一家外资商人银行。”
“大卫洛克菲勒都来香江转一圈，这类分食蛋糕的人，自然顺理成章地也会出现。”高弦淡然地点了点头，“对了，这家新证券公司来头这么大，名字叫什么？”
马敬熙想了想，然后回答道：“好像是叫怡富。”
“怡富？”高弦不由得一愣，这个名字他有印象啊，其最著名的一个操作案例，就是后年帮助置地公司，收购了牛奶公司。
再想想自己在香江股市的布局，高弦不禁暗自吐槽，“这尼玛很快必有一战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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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5章 公私兼顾的第一次出差(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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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观来讲，怡富的出现，将会给香江金融业带来西方世界成熟的资本运作规范，颇具积极意义。
但客观关高弦屁事啊，他已经可以预见到，小到“打新”，大到上市、包销、收购、兼并，乃至基金、外汇、信托等等业务，都多了一个极为强劲的对手。
对于手中掌握着大量有潜力的土地资源，但却茫然无知地被牛场、冰库占用的牛奶公司，高弦可谓垂涎已久，更是将其视为自己的资本，“由虚转实”地最关键一环。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聪明人，高弦相信，怡和集团也会按照既定路线，盯上牛奶公司这块大肥肉。
到时候，有着怡和集团出资背景的怡富，必然会成为，怡和集团意欲收购牛奶公司的最直接财务顾问。
如此一来，高益和怡富可不是必有一战嘛！
见高弦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马敬熙满意地微微颔首，心说：“你能知道人家来者不善最好不过，我就怕你犯年轻人的通病，春风得意之下，便骄傲自满，目中无人，结果拖累了与我的合作。”
估摸着高弦把这个业内动态消化得差不多了，马敬熙又开口道：“怡富的主心骨，肯定是已经在英国经营多年、行业底蕴深厚的富林明公司。”
“因此，我判断，它服务的目标客户，一开始必然是来自海外，比如伦敦、苏格兰等地的投资者。”
“如此一来，我们争取香江本地客户的既定方略，仍然有很大的发展机会。”
高弦立刻领会了马敬熙的言下之意，“马老板，我刚刚同时接到远东交易所和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的委派，即将去米国出差，正好可以把我们预定的电脑带回来，让已经开发完毕的系统进入正式服务状态。”
马敬熙欣然点头，“我特意到远东会参观过几次，你给数据中心和资本市场研究中心开发的那套系统。”
“难怪李主席如此高兴，这个服务可不仅仅是一个高科技的噱头，看起来高端洋气，而是有着真真正正的大用处，连我这个不懂英语的老古董，都可以仅需点一个按键，便能拿到打印出来的生动形象的图表。”
“我非常期待，咱们合作的咨询系统，也具备这样既有实用，又接地气的出色表现。”
高弦自信地笑道：“马老板不必着急，等我们定的那台电脑空运到香江后，系统很快就可以投入运行了。”
临告辞前，马敬熙又点了一句，“你这次去米国的时候，永达应该也可以从加拿大那边去米国。有空闲的话，你就多带带他，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
高弦满口答应道：“我和永达很投缘，巴不得有更多的相处机会呢。”
……
高弦第一次出差，就到米国，看似突兀，但实际上却水到渠成。
远东交易所这边，李福照对高弦开发出来的计算机系统非常满意，他的办公桌上，每天都少不了打印出来的图表，因此特意交代高弦，尽快去一趟米国，把数据设备公司正式研发完毕的pdp－11接回来。
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那边，为了应对美国即将出台的亚洲纺织品进口配额制，必须迅速提高对米国出口，好在政策正式落地前，抢到近可能多的出口比例，并最终得到亚洲纺织品进口配额制里的大蛋糕。
因此，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需要在米国那边建立足够大的仓库，同时联络在美华商协助。
本来，精通各国语言的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主席安子杰，最适合执行此事。
可短时间筹措数量足以碾压竞争对手南韩的货源，并且同时不可能真的不计成本，实现起来难度很大。
于是，长袖善舞的安子杰，决定到中国大陆寻找奥援。
而到米国的任务，则落到了周文宣的头上。
周文宣心里没底，所以就坚决要求，带上高弦这位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理事，在一旁协助。
不得不说，远东交易所和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同时出现去米国出差的需求，还真有点巧。
高弦当然愿意接下这样的任务了，能借着公干的机会，免费去米国考察一番，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而且，高弦还可以顺便处理一下环宇电子的计算器产品，出口米国的相关事宜。
理所当然地，在出发去米国之前，香江这边的公司运作，高弦也需要额外安排一下。
虽然高益公司这边的业务，出出入入都在接触钱，但高弦还是比较放心的，因为他精心挑选了足够忠诚的手下，并安插在关键的职位上，出岔子的几率微乎其微。
不过，高弦还是要拜托人关照一下，比如，那位便宜姐姐高瑶雪。
……
“记得给我带礼物回来。”高瑶雪一边品尝着“打劫”来的美食，一边答应道：“你去米国的这段时间，我会天天到高益公司露个面。”
“姐，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高弦甜言蜜语地说道：“这些天就有劳你两边跑了。你放心，我保证从米国带礼物回来。”
“你少给我灌**汤。”高瑶雪翻了一个白眼，“我敢打包票，你还会找那位易大小姐，帮忙坐镇。”
高弦哈哈一笑，赶紧转移话题道：“你们部门是不是刚注册了一个来头很大的商人公司，名字叫什么怡富啊？”
“担心行业竞争加剧了吧？”高瑶雪暂时放下美食，擦了擦嘴角，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除了有着来自英国的富林明，以及香江本地怡和集团、温氏集团背景的怡富之外，还出现了另外一个同样来头不小的公司。”
高弦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追问道：“总不会是惠丰银行也出手了吧？”
据高弦所知，香江最有实力的“奶妈”惠丰银行，也会成立自己的投资银行，名字叫做获多利，其最为大众熟知的操作，当属协助包裕刚收购九龙仓。
高瑶雪摇头道：“不是惠丰银行，而是渣打银行，还有嘉道理家族，以及同样来自英国的商人银行，施罗德公司。他们在香江新注册的这家商人银行，名字叫做宝源。”
高弦无奈地耸了耸肩，“香江的资本市场，还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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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6章 我只闻到了金钱的味道
正如高瑶雪所说，高弦去米国前，还要找易慧蓉。
理由也很充分，环宇电子的筹建、投产、销售、管理等等环节，易慧蓉都帮了不少的忙，因此，还应该善始善终地继续帮忙下去。
就拿环宇电子的经理戴之亮来讲，便是易慧蓉从易氏集团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
一开始，戴之亮理所当然地不愿意来环宇电子这种初创的小公司，易慧蓉承诺为他保留易氏集团里的职位，同时，高弦开出了明显高于易氏集团的薪酬，并许以分红和期权，这才让环宇电子的经理就位。
当然了，高弦不可能白用易家的资源，尤其还劳烦了易家的千金，他很敞亮地拿出了环宇电子的百分之十股份，做为答谢。
易慧蓉很了解高弦的作风，知道平等合作，才是对他的最大尊重，于是便痛痛快快地收了下来。
倒是易慧强显得不以为然，觉得帮忙就是单纯帮忙，而拿了这么一点儿好处后，则有**份了！
高弦没理会易慧强如何瞧不上初创的环宇电子，因为这位易家二公子也不是有什么恶意，无非就是能力和眼光所限罢了，等过段时间，收他的膝盖便好了。
显而易见，高弦分出来一部分利益，所换取来的效果，是非常超值的，环宇8800计算器不但顺利出产，而且已经在香江市场一炮走红地打开了销路。
不要小瞧香江的需求能力，诸如企业的财务会计、房地产的工程设计等等领域，都是环宇8800计算器的用武之地，尤其现阶段香江的经济发展成整体上升之势，需求就更大了。
环宇电子从生产，到销售，整个链条完全正式运作也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环宇8800计算器的销量便接近百台了。
毋庸赘言，高益公司也贡献了其中几台的销量。
良好的市场前景，让环宇电子经理戴之亮感觉，环宇8800计算器的两千多港元定价，实在太低了，因为一本那边的计算器产品，价格普遍在三千美元左右，两者所差倍数用天壤之别来形容都不为过。
虽然戴之亮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高弦还是没有同意他的大幅度提高环宇8800计算器售价的建议。
因为高弦心里有数：香江这边的购买力，暂且不提；凭环宇电子的生产条件，和正在崛起的一本的品管水平比起来，差得远太了。单单日立和夏普，环宇电子就哪个都不如。
更为重要的是，高弦有着清醒的认识：像环宇8800这种计算器，好行情也就两年左右的时间。
等以英特尔的intel-4004为代表的微处理器问世后，计算器就会被迅速拉入集成电路时代。所有在老式计算器上过于投入的公司，都会被闪了腰。
因此，抓紧时间，薄利多销，吓得有意竞争者不敢轻易入场，尽可能多地分享这块蛋糕，才是王道。
何况，环宇8800计算器也不算薄利多销。
包括晶体管等等在内的零部件，每台的成本一百多美元；每台产品在港售价换算成美元为四百左右；刨除中间环节包括人工在内的各种费用；再赶上香江的低税时代，每台净赚一百美元，没有任何难度。
再者，高弦真正在意的是，环宇电子能在两年后挂牌上市，而迅速打开知名度、形成购销两旺的局面，更有利于资本运作。
戴之亮虽然是能力出众的高管，但毕竟不是老板，思路上差着层次，哪能知道高弦的真实想法。
见戴之亮还要争辩环宇8800计算器的售价问题，一直安静地陪在旁边的易慧蓉，淡淡地开口阻止道：“戴经理，高先生请你来，不是为了证明他的决策错误，而是为了有一个强力的执行者。”
戴之亮当即醒悟过来，赶紧老脸发红地连声称是。
深知威信是一步一步培养起来的高弦，不以为忤地哈哈一笑，喂过去一枚甜枣地安抚道：“戴经理也是出于一片公心，我能理解；至于我的考虑，相信过一段时间，戴经理同样能够理解。”
这个小插曲迅速掀过不提，接下来，高弦着重检查了环宇电子的消防工作。
环宇电子所租的工业大厦，来自在工业大厦这个领域堪称霸主的“地产三剑客”的物业，算得上关系户了，各项条件都不错。
可高弦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香江这个年代的生产安全工作实在太操蛋了，每个月里报纸上都会刊登出数则死伤不尽相同的工业大厦五级大火。
戴之亮确实工作能力出众、经验丰富，根本没有让高弦的突击检查，找到纰漏之处。
……
等确认了自己这一摊子事都井然有序后，高弦便去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报道，正好遇见安子杰要动身去内地。
“高弦，这次去米国，你要在语言等方面，多多协助周老板。”安子杰苦口婆心地叮嘱道。
“明白。”高弦点头答应后，又问道：“周老板在生活细节方面，有什么特殊之处，需要我注意么？”
安子杰想了想，然后回答道：“也没什么，周老板这个人很容易相处。对了，提醒你一下，周老板在生活方面以节俭著称，到外地出差，每顿饭一碗面就够了，你就见怪不怪好了。”
高弦听了后，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因为他早就对这种老派商人的行事作风有所耳闻。
比如，将来在内地各个学校慷慨捐楼的邵大亨，现在就精打细算着呢，拍戏的时候多用几个道具馒头都不行。
见高弦淡然处之，安子杰恍然道：“我多虑了，你和周老板一样地节俭。其实，现在的年代不比几十年前，年轻人倒也没有必要那么严格要求自己，经济条件改善后，换个舒服的住处，完全在情理当中。”
高弦嘿嘿一笑，“不着急，我准备一步到位地换个别墅。”
“顽皮。”安子杰被逗得哈哈大笑。
……
有了安子杰在细节方面的指点，高弦和周文宣一路上相处愉快，顺利地抵达了米国西海岸的洛杉矶。
走下飞机后，高弦仰头深呼吸了几口，然后玩味地说道：“我记得，有人形容，在这里呼吸，能闻到香甜的味道，可我只闻到了金钱的味道。”
虽然旅途劳顿，但心情甚佳的周文宣，笑着摇了摇头，“顽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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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7章 它不惨我还不来呢
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是一个运作成熟的行业组织，在米国这边不乏华商朋友圈的资源。
因此，高弦陪着周文宣处理事务的时候，也没遇到什么特别值得大书特书的意外，只要注意不被当成棒槌地糊弄就行了。
等一切办理妥当、并把周文宣送上返回香江的飞机后，高弦便开始忙自己和远东交易所的事情。
这时候，马敬熙的长子马永达，也从加拿大温哥华，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弦哥，我们这就去波士顿那边的数字设备公司么？”忠厚的马家大公子，已经被才华横溢的高弦，忽悠得习惯了“弦哥”的称呼。
高弦一边翻看着这些天抽空收集来的电子杂志，一边回答道：“不着急，我们先去旧金山湾区的硅谷转转。”
“就是斯坦福大学那里的硅谷么？”马永达好奇地继续问道：“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当然是找一本万利的发财机会。”高弦不负马敬熙所托地，指点马永达道：“像我这种谈不上什么根基的人，要想迅速积累财富，最好在新兴的产业里，勤动脑、多跑腿，捕捉机会。”
马永达笑嘻嘻地打听道：“弦哥，你这次来米国，带了多少美金？”
“在惠丰银行开了一个户头，兑换了一万美金。”满脸肉痛的高弦，有些警惕地打预防针道：“我可提醒你啊，我没钱可借。”
“我不向你借钱。”马永达耸了耸肩，“我也是想提醒你，我等着学习，你如何一本万利地把一万美金，变成一亿美金。”
“原来你在这里给我设下了套。”高弦为之失笑，随口转移话题道：“你从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后，要回香江，呆在马老板的身旁，继承衣钵吧，那就没必要学我的套路了。”
一听这话，马永达脸上顿时露出苦色，“弦哥，我跟你说句实话，我爸的生意，我是真的没兴趣！”
早就有所预料的高弦，没有如何惊讶，“那你和马老板沟通过自己的真实想法么？”
“一开口，肯定被骂不务正业，我哪敢说？”马永达苦笑道：“还是等我弟弟永祥大学毕业，我爸有不止我一个人选了，我再说吧。”
“哎，你们这些大少爷，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现成的家业等着继承，多好啊，我都求之不得。”高弦不无好奇地问道：“永达，你跟我交个底，你到底对什么工作感兴趣。”
“有些迷茫，没太想好。”马永达羞羞答答地说道：“现在，我感觉自己对电影挺感兴趣的。”
得到想要答案的高弦，扑哧笑出了声，“你完了。我记得香江流行一句话，你和哪个人有仇，就劝他拍电影、办报纸、干航运。你这是要败家的趋势哇。”
马永达恼羞成怒道：“早知道你也会这样笑我，我就不对你说自己的心里话了。”
“我哪有笑话你的意思。”高弦赶紧勾肩搭背地安慰道：“其实，我也觉得，只要瞅准了，电影还是很有搞头地，甚至来钱速度比炒股票还快！”
马永达转怒为喜道：“如此说来，弦哥你也对电影感兴趣了？”
高弦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确实对电影感兴趣，因为它不但可以赚钱，还能赚名声。”
马永达顿时为找到知音而大感兴奋，“弦哥，你说这话，我相信，毕竟，提艺术的话，不是你的风格。”
高弦随手给了马永达后背一巴掌，笑骂道：“你这家伙不厚道，这不是绕着弯子损我庸俗么。”
……
从南加州的洛杉矶，到北加州的旧金山湾区，坐飞机的话，也就是两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相比于本次考察的目的，这点路费，高弦不会吝啬。
下了飞机后，高弦便和马永达租了一辆汽车，在硅谷里面转。
现代计算机发展历史上的三大里程碑式发明晶体管、集成电路、微处理器，其中的前两项晶体管和集成电路，已经问世有些年头了，而最后的微处理器，目前还处于怀胎十月当中。
根据高弦的观察，微处理器的发展，目前正卡在制造工艺上，更准确地讲，是卡在mos管的门电路上。
从全世界汇集到米国的顶尖技术精英们，正在攻克，如何把门电路里的铝触点换成硅触点的难关。
几十年后，因为中国某著名高科技企业被米国封杀，引发了中国大众对半导体发展的空前关注，其中不乏为了吸引流量的自媒体，带节奏地鼓吹，砸了几百亿，为什么还被人卡脖子，倒也颇有受众。
其实，以高弦现阶段的眼光来看，即将在米国半导体行业发生的技术“飞升”，还是相当困难的。
就拿此时汽车驶向的目的地英特尔做例子，可谓举步维艰，丝毫没有一代霸主的样子。
要知道，英特尔生来就带主角光环。
它的创始人之一，罗伯特诺伊斯，是集成电路的发明者之一。
资历再往前翻，罗伯特诺伊斯还是，在硅谷发展史上占有极为重要位置的仙童半导体的创始人。
资历继续往前翻，罗伯特诺伊斯和英特尔的另外一位创始人戈登摩尔，一起追随过“晶体管之父”威廉肖克利。
因此，像罗伯特诺伊斯这样的明星人物，当想在仙童半导体之后，再创办英特尔的时候，深受投资者青睐。
风险投资家亚瑟洛克二话不说地落实了二百三十万美元，罗伯特诺伊斯的母校格林内尔学院投进来三十万美元，再加上罗伯特诺伊斯和戈登摩尔各自投入的二十五万美元，英特尔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在前年正式成立了。
可接下来的形势，怎么样呢？
罗伯特诺伊斯给英特尔押宝的产品动态存储器，卡在制造工艺上，无法达成最终的量产。
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是曲折的。
罗伯特诺伊斯确信自己的产品会最终成功，并大卖特卖，可黎明前的黑暗，岂是那么容易度过的！
去年，也就是一九六九年，汇集了一百多位顶尖人才的英特尔，全年收入只有五十万美元，绝望的气氛开始笼罩这家明星创业公司。
为了增加盈利，罗伯特诺伊斯已经放出话来，只要价钱合适，英特尔愿意承接定制芯片的业务。
而高弦，就是奔着这个广告来的！
下了车后，马永达打量着毫不起眼的英特尔，有些狐疑地问道：“弦哥，你确定这个公司能行？”
高弦微微一笑，“它不惨，我还不来呢！”
第0098章 既然遇上了就别怪我黑
做为企业文化特色之一，英特尔的办公区，没有豪华的董事会主席办公室、首席执行官办公室之类，区别身份地位的设置，大家都是一样的工作隔间。
因此，高弦一走进来，便注意到有两个东亚人，在一个工作隔间，和一个中年白人交谈着。
“我是戈登摩尔，听说你们要定制芯片？”戈登摩尔出面，热情地招待着高弦和马永达。
高弦打量了对方一番，没错，这就是那个提出“集成电路上可容纳的晶体管数目，约每隔两年便会增加一倍”，即摩尔定律的戈登摩尔。
高弦点了点头，开口道：“我来自亚洲的香江，听说，英特尔虽然是才创建不到两年的新公司，但却汇集了顶尖的技术精英，所以，我慕名过来，希望可以解决我的业务需求。”
“你们来对了，英特尔是最棒的公司！”戈登摩尔先是自夸了一句，然后带着略感意外的语气说道：“原来两位来自香江，我还以为是一本呢。”
高弦抬手指了指，“这么说来，那两位来自一本了？”
戈登摩尔点了点头，把话拉回来道：“当然了，香江也很有国际知名度，加州州长里根去年不就访问了香江嘛。”
“香江同样也有对当今最新科技的需求。”高弦一边说着，一边递过去自己的名片。
“david gao。”戈登摩尔很有礼貌地收好名片，“那么，高，就请说说你的需求吧。”
“我需要两个芯片解决方案。”高弦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第一个，是最新的计算器；第二个，是可提供股票信息自助查询的显示终端。”
有备而来的高弦，确实有着他所说的，设计新产品的想法，所以讲起来，可谓滔滔不绝。
“计算器啊……”戈登摩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本人的方向，“高，实际上，英特尔已经承接了一个计算器方面的芯片设计业务。”
高弦笑道：“那再好不过了，你们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设计，相信完成的效率和质量，会更上一层楼。”
“不，不……”戈登摩尔连连摆手道：“高，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恐怕英特尔不能承接你的计算器芯片设计业务。”
“why？”高弦十分惊讶地问道。
“是这样的……”戈登摩尔仔细解释道：“当初签订合作协议的时候，客户要求拥有该芯片方案的全部所有权。所以，我们不能在此基础上，为你设计芯片解决方案。”
“更进一步地讲，为了避免你们计算器产品之间可能的商业利益冲突，英特尔恐怕不能承接你的计算器芯片设计订单。”
“这样啊……”高弦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但这个显示终端的芯片设计方案，英特尔可以接。”戈登摩尔连忙补救道：“高，我们能再详细谈谈么。”
“好吧。”高弦勉为其难道：“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套，采用数据设备公司的最新小型机pdp－11平台，所开发的证券交易所信息管理系统。”
听到这里，戈登摩尔肃然起敬道：“想不到，香江那边对采用新技术如此热衷。据我所知，纽约证券交易所相比之下，就要保守多了。”
高弦颇为受用地微微点头，心说，“有我在，情况自然不一样了。美国这边，纳斯达克都还没出现呢。”
“而这种终端，主要用途是放在开放的公共场合，以展示最新的股票行情。”高弦继续信口开河道：“如果顺利的话，整套系统还可以移植到赛马下注的应用场景。”
“对了，赛马你了解么？”
戈登摩尔这个“城里人”，明显有点跟不上来自“乡下”的高弦的思路，晕乎乎地摇头道：“不了解，我的业余活动是钓鱼。”
心里说了一句“不知道最好”的高弦，口若悬河道：“和赌马在美国被认可一样，赌马在香江属于合法的专营博彩，深受市民追捧，几乎人人都有参与的经历，但下注方式却是非常原始的手工操作，如果引入计算机技术……”
高弦这边正忽悠得昏天暗地，一本人那边突然爆发了激烈的语言冲突。
隐隐约约地传过来的内容，大约是：
“什么，要等到下半年才能制作出芯片？”
“说来说去，你们的工作，还停留在纸面设计蓝图阶段。”
“本来，我们提供了几套可供参考的设计方案，可你们却坚持要设计通用标准化的芯片，现在就是这样的结果？”
“别说下半年了，你们现在的进度，就已经耽误了我们的产品上市，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你知道一本市场，围绕着三千美元的计算器，竞争有多么惨烈么？我们公司被你们害惨了。”
“现在，我郑重地通知你们，必兹康公司和英特尔公司的合作，就此终止；必兹康公司之前预付的十万美元，英特尔公司要返回其中的六万美元。”
……
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的戈登摩尔，赶紧站起身来说道：“抱歉，高，我先去那边看看。”
心中一动的高弦，可没有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当即尾随了过去。
只见戈登摩尔问了那个中年白人一句，“罗伯特，需要我帮忙么？”
高弦心中恍然，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罗伯特诺伊斯啊。
罗伯特诺伊斯苦笑一声，“这样，你让特德霍夫过来，亲自介绍一下现阶段的工作成功，让他们明白，我们只多需要一点时间。”
“特德霍夫？”高弦心里念头一转，“原来，他们刚才说的芯片，就是intel-4004。”
“看这架势，另外一位技术天才费德里科费金，还没到英特尔，而intel-4004就死死地卡在制造工艺上。”
想到这里，高弦瞥了一眼正怒发冲冠的一本人，接着目光又转到罗伯特诺伊斯身上，不由得暗自冷笑道：“你们既然好死不死地让我遇上了，那就别怪我黑了！”
不等戈登摩尔去找特德霍夫，高弦便好奇地插嘴问一本人，“你们公司也制造计算器么？咱们是同行啊，我们公司也制造计算器。”
一本人可能正在气头上，非常无礼地把高弦当成了空气。
“你们不相信么？”高弦一回手，从背包里拿出一台用于演示的环宇-8800，轻轻地放到了桌子上。
在场众人的目光，迅速被这台类似实验室所用的测量仪器示波器的精巧装置，吸引住了。
一本人终于开了口，“这是你们公司的计算器产品？”
“当然。”高弦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一本人疑虑地问道：“每台售价多少？”
“四百九十九美元。”高弦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不可能。”一本人仿佛被踩到了尾巴，尖声反驳道：“我们一本的计算器产品全世界最物美价廉，那还要三千美元，你的计算器不可能只有五百美元。”
另外一个一本人轻蔑地接话道：“答案只有一个，这是一个玩具。”
见一本人伸出手，来拿自己的计算器，高弦当即阻拦道：“友商，请自重！”
两个一本人齐声哈哈大笑起来，“看把他吓的，这个东西果然是一个玩具。”
高弦淡淡一笑，“是不是玩具，演示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
说到这里，高弦熟练地打开了环宇-8800，“加减乘除的简单运算，不值一提，我给你们演示一下对数运算吧。比如，以二为底，二百五十六的对数……”
看着环宇-8800的小屏幕上显示出绿色的计算结果，两个一本人顿时面如土色。
高弦不依不饶道：“我们再来计算一下以十为底的对数……对了，忘了跟你们说，通过这个接口，还可以编程公式……”
两个一本人面面相觑后，再次对罗伯特诺伊斯吹胡子瞪眼道：“必兹康公司和英特尔公司的合作，就此终止，我们立刻向一本总部汇报这件事。”
不等罗伯特诺伊斯开口，他们就像兔子似地，转眼就跑没影了。
戈登摩尔满脸幽怨地看着高弦，“高，你不该把他们吓走的，我们的芯片研发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多半，现在不但半途而废了，还要返还六万美元，损失太大了。”
顺手把环宇-8800收好的高弦，诚恳地道歉，“实在对不起，一时没忍住，就和他们比了比，谁的产品最物美价廉。”
戈登摩尔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面有颓色的罗伯特诺伊斯解释道：“这位是david gao，来英特尔，也是想要我们定制芯片，一个用于计算器，一个用于显示终端。”
“计算器？”罗伯特诺伊斯眼前一亮，急切地问高弦道：“我们正在为必兹康研发的芯片，是通用的，高愿意接手么？”
高弦面露迟疑之色，“你们这个芯片到底可以通用到什么程度，能否适合我们的产品，恐怕犹未可知吧。”
罗伯特诺伊斯霍地站起身来，“高，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参观。”
高弦嘴角微微一翘，耳边仿佛响起“叮咚”一声全球第一款微处理器intel-4004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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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9章 弦哥，咱们的钱不够
在罗伯特诺伊斯的盛情相邀下，高弦见到了负责芯片设计的工程师特德霍夫，一个又高又瘦、戴着厚厚眼镜的技术精英。
这也进一步佐证了，刚才差点被高弦搞夭折的芯片，就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全球第一款微处理器intel-4004。
既然想要让高弦当“接盘侠”，罗伯特诺伊斯自然要交出这个项目的底细。
去年，来自一本的必兹康公司，到英特尔这里，委托计算器所用的芯片解决方案。
预付十万美元的必兹康很自负，它同时带来了几个备选的参考解决方案，希望英特尔在其中之一的基础上，完成最终的工作。
这么做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实际工作起来会非常有效率。
但在负责芯片设计的特德霍夫这里，出了岔子。
罗伯特诺伊斯和戈登摩尔创办英特尔，从老东家仙童半导体那里挖了不少人，比如英特尔的第三号雇员安迪葛洛夫。
但特德霍夫并非仙童半导体体系中人，而是斯坦福大学的研究人员，因为厌倦了纸上谈兵的研究，希望搞点更实际的芯片设计。所以接受英特尔的聘用，成为公司的第十二号雇员。
特德霍夫一到英特尔，便立下了汗马功劳。
罗伯特诺伊斯和戈登摩尔为英特尔压了重宝的动态存储器，每个存储单元要用四个晶体管，而特德霍夫的优化方案，只需要三个晶体管。
由此不难看出，特德霍夫在芯片设计方面的天才横溢，以及罗伯特诺伊斯对特德霍夫的百般重视，进而把必兹康的芯片定制交给了他。
越是牛叉的技术大咖，身上就越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眼里不揉沙子，看到蹩脚的技术实现便嗤之以鼻。
特德霍夫拿到必兹康带来的那几个备选的参考解决方案时，就犯了这样的老毛病：这是什么玩意啊，让我在这样的基础上，修修改改地进行优化，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于是乎，特德霍夫决定彻彻底底地另起炉灶。
他选中了一个心目中最理想的参考目标，来自数据设备公司的产品pdp－8，一种售价八千美元的超级计算器。通过编程，它可以完成所有类型的数学运算。
特德霍夫的思路大体是，把pdp－8的功能梳理成一个通用的模型，然后做到小小的芯片里。
罗伯特诺伊斯也是技术大咖出身，尤其感觉到，特德霍夫所说的“通用”，有益于批量制造过程中的“标准”，所以就同意了特德霍夫的建议。
特德霍夫当然有自傲的本事，从零到一，顺利完成了该芯片的设计蓝图。
接下来的工作，就卡在了制造工艺上了，连带着英特尔的主营产品动态存储器，迟迟不能批量生产。
其实，不光英特尔，整个米国半导体业，目前都卡在mos管硅电门这一关。
所有业内人士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这就是临门一脚的事儿，无非早早晚晚而已。
为了度过这个黎明之前的黑暗，英特尔选择对外承接定制芯片增加利润，但一本那边的必兹康，则坐不住了。
因为一本计算器市场的竞争，实在太激烈了。
就拿几年后世界闻名的夏普和日立计算器大战来讲，杀得血流成河，其它竞争者都被价格战搞死了，只剩下它们两个互怼，生产过剩的计算器液晶屏，白白便宜了任天堂，拿去做了大受欢迎的掌上游戏机。
因此，必兹康对英特尔迟迟不能按时交货的愤怒，可想而知。
尼玛，去年我们是按照三千美元的价格，设计的产品；可再过几个月，三千美元的产品就卖不动了。
你这不是要害死我们么！
就在罗伯特诺伊斯想要极力说服必兹康的时候，高弦插了一杠子进来，吓得一本人屁滚尿流，赶紧去向一本总部汇报：天照大神啊，大事不好，米国这边已经出现了五百美元的同功能计算器，和英特尔的合作，已经毫无意义了！
眼见再给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大功告成的项目，要泡汤了，罗伯特诺伊斯便想不顾颜面地赖上高弦这个始作俑者。
谁让英特尔现在人穷志短呢，要是再过几个月，生产工艺难关攻克，就不用这么低声下气地求爷爷告奶奶了。
罗伯特诺伊斯为什么如此百分之百地确定，英特尔的动态存储器会大卖特卖？
原因很简单，现在计算机的主流内部存储器，是磁芯存储器，它和动态存储器的差距，类似于多年后的机械硬盘之于固态硬盘，属于“代差”。
毫不夸张地讲，动态存储器一旦成功批量生产，英特尔等着牛掰哄哄地坐着数钱就行了；接下来则是在万众欢呼声中，挂牌上市！
但是，前景就是前景，英特尔在目前这个最空虚的时候，被高弦稳准狠地一下击中肋骨，被打得岔了气，只能弯着腰地扮可怜。
高弦倒是没有因此表现出丝毫的得意之色，甚至，他还从之前口若悬河的“忽悠者”，主动变成了洗耳恭听的“被忽悠者”。
交谈中，罗伯特诺伊斯多次强调，英特尔已经聘请了一位足以攻克制造难关的技术精英，只是因为他是一位意大利移民，需要在原来的公司工作满两年，才能拿到签证，所以要迟来英特尔一小段时间。
高弦心中了然，罗伯特诺伊斯应该是在说另外一位技术大咖费德里科费金。
如果此时此地自己不出现的话，必兹康会在几个月后，因为在一本计算器市场的激烈竞争中落在下风，把这套芯片仅保留计算器应用所有权，退货给英特尔。
而英特尔会把这套芯片命名为intel-4004，去和德州仪器等等同行，竞争全球第一款微处理器的名头，来为挂牌上市增加资本。
不动声色的高弦，又听罗伯特诺伊斯舌绽莲花道：“高，这套通用芯片，肯定能满足你的新计算器产品的设计需求，而你，只需要付六万美元，就可以接替必兹康，完全拥有它。”
高弦摆出被忽悠得大为意动的样子，沉吟道：“这个主意，听起来很不错。”
跟在旁边的马永达，有些着急地悄悄使了一个眼色，暗自提醒道：“弦哥，咱们的钱不够！你忘了，这次从香江出来，你只兑了一万美金。”
第0100章 加一张信用证
高弦还给马永达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继续做被忽悠状，听罗伯特诺伊斯讲道：“这当然是一个好主意！英特尔有绝对的把握，把这套芯片的制造成本，控制在一百美元以下，让贵公司的产品，在性能明显提升、功能大幅增加的同时，售价也可以得到有效控制。”
高弦终于被“说动”，顺着罗伯特诺伊斯的话头，做出最终表态：“好，我愿意代替必兹康，全面接下这个项目。”
说得口干舌燥的罗伯特诺伊斯，赶紧握起高弦的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高弦笑着点了点头，“这样，我先预付五千美元，然后在一个星期内，带律师过来完成合作的全部程序。因为这次到米国，我还在洛杉矶那边落实一个纺织贸易的项目，时间上有点忙不开。”
说到这里，高弦指着不修边幅的特德霍夫，很是骄傲地说道：“霍夫的衬衫，就是我们出口到米国的产品。”
“是么？”特德霍夫抬起袖子看了看，“前些天我看它物美价廉，就买了一打。”
罗伯特诺伊斯肃然起敬道：“高的生意可真广泛！”
等把高弦和马永达送出英特尔公司后，戈登摩尔钦佩地对罗伯特诺伊斯说道：“罗伯特，这个很有实力的高，也就是你能应付；刚才我和他谈芯片委托业务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扯到赛马上了，完全接不上话。”
罗伯特诺伊斯也非常得意，毕竟，凭借自己的出色口才、挽救了一个此时对英特尔极为重要的项目，尽到了公司领袖的职责。
……
等汽车开出好远后，眼见事已如此的马永达，试探道：“弦哥，资金的问题怎么办，让香江那边以最快的速度筹措么？我可以让我爸帮忙。”
“先不急。”高弦不以为意地拍了拍方向盘，“接下来还有一个环宇-8800的代理谈判，看看结果再说。，”
见高弦成竹在胸，马永达便转而好奇地问道：“弦哥，英特尔的那套芯片，功能真的很强大么，值得你如此争取？”
“谈不上如何强大。”高弦轻飘飘地回答道：“因为它是一种四位芯片，起码要扩展到八位，才能谈到真正的应用前景。”
马永达瞠目结舌道：“那你还花六万美元，全盘接下来？”
高弦玩味地说道：“我们可以一边用着英特尔的产品，一边等到明年，英特尔用几倍的价格。把它的所有权买回去。”
马永达满脸的不相信，“怎么可能，谁会把卖出去的东西，再买回来啊，傻了么？”
“英特尔这些人，当然不傻。”高弦失笑道：“关键在于，到了明年，半导体行业将发展到一个新高度，微处理器会成为一个备受关注的新生儿。行业第一的名头，谁不喜欢啊？何况，接受风险投资的英特尔，有着强烈的上市**，更需要资本炒作的噱头。”
马永达不服气地嘀咕道：“与其被弦哥你拿捏，英特尔不如再研发一个八位的芯片，反正已经有四位的经验了。”
“你太高看英特尔了。”高弦耐心地解释道：“除去法律方面的纠纷不讲，英特尔的行业地位，现在也就是一只小奶猫，在它前面，还有大哈摩托罗拉、二哈德州仪器、三哈仙童半导体。”
“再拿英特尔的罗伯特诺伊斯做例子，虽然他被媒体称为集成电路之父，但这后面，还要加上之一，德州仪器的杰克基尔比，同样是业界公认的集成电路的发明者。”
“进一步来讲，全球第一款微处理器的名头，究竟花落谁家，就看谁的速度足够快了。”
马永达挑起大拇指地说道：“弦哥，我算是明白了，以后只和你做伙伴，因为做对手的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算计了。”
高弦哈哈大笑，“我没有那么阴险，这叫堂堂正正的阳谋。”
……
高弦回到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设在洛杉矶的办事处后，等来了一个他比较重视的谈判者睿侠的现任老板，查尔斯唐迪。
从中国大陆普通消费者的角度来讲，睿侠这个名字几乎没有听说过；可换成渠道商后，便是争相学习成功经验的榜样了。
因为，睿侠在米国，和百思买一样，都是消费电子零售行业的领头羊。
以高弦现在所处时代的角度来看，百思买才刚刚冒头，而睿侠则有将近半个世纪的历史了。
不过，睿侠的经营也并非一帆风顺，前些年以三十万美元的价格，卖身给了本来做皮草生意的唐迪公司。
睿侠这次的失败，是因为押宝收音机。
别看将来收音机毫不起眼，功能都被集成进了智能手机里，但现在还是一个比较时髦的产品，而且从电子管到晶体管，再到集成电路，升级换代很快。
睿侠倒霉就倒霉在，没有敏锐地觉察到日新月异的技术进步。
好在，睿侠的经营网络仍然完整无损，这也成了查尔斯唐迪愿意当“接盘侠”的唯一原因。
高弦同样看中了睿侠的渠道能力，经过将近半个世纪的积累，其在北美有数千家网点。
睿侠的店面，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大部分都是深入社区的小便利店，甚至吸引了好奇心特别强的孩子们流连忘返。
本身就定位大众用户的环宇-8800计算器，正适合在如此接地气的店面里销售。
另外，高弦心里还隐藏着一个着眼长远的想法，那就是，等待机会，吞掉睿侠。因为，它在不远的将来，会在个人电脑行业呼风唤雨。
人们往往只记得，个人电脑行业发展的早期，蓝色巨人和苹果是风光无限的大明星。
但事实上，在ibm-pc被推出之前，群雄争霸的个人电脑市场里，有三只领头羊，除了广为人知的苹果之外，还有康懋达和唐迪。
因为生来就有睿侠的销售网络，唐迪电脑在ibm-pc荣登个人电脑行业霸主宝座之前，长期保持销量第一的骄人战绩。
由此可见，睿侠的作用，有多么重要了。
睿侠的总部在德克萨斯州的沃思堡，高弦实在懒得跑那么远，但以他现在的地位，又不能像使唤小弟那样，直接把查尔斯唐迪叫到眼前。
好在，查尔斯唐迪有公务，要来洛杉矶。
于是，高弦便一边去硅谷转悠，一边等查尔斯唐迪的现身。
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的洛杉矶办事处，还是相当有面子的。
高弦在这里招待查尔斯唐迪的时候，对方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色。
这种拉大旗作虎皮的效果，也正是高弦想要的哥可不是到处忽悠的骗子！
查尔斯唐迪显然在来之前，对计算器行业认真地做了功课，在仔细观看了高弦的功能演示，并且自己反复实际操作了一番后，直指核心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据我所知，目前市场上的计算器产品，最便宜的也要三千美元，可你的计算器只要五百美元，那它们之间的区别，是什么？”
“问得好，我正想提到这个问题。”高弦目光清澈地直视着查尔斯唐迪，“三千美元的计算器，自然有它的优势所在。比如，强大的编程能力。”
说到这里，高弦耸了耸肩，“你总不能指望，五百美元的计算器，能够拿去计算微积分吧。”
查尔斯唐迪笑着点了点头，接受了高弦的说辞，然后一挥手，很豪气地说道：“睿侠想要环宇计算器在美国的独家代理权！”
听了这句话，高弦不动声色。对此，他既不意外，也不反感。
要知道，往米国出口商品，没有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地那样简单。
毕竟，米国之外的生意人，都削尖脑袋地想把自己的商品，卖到市场巨大的米国来，甚至不惜算计友商，亚洲纺织行业的内斗就是一个摆在眼前的例子。
再举一个环宇电子的友商做例子，已经研发出“特丽珑”显像管的索尼，为了开发米国市场，社长盛田昭夫举家搬到了纽约，卧薪尝胆地经营资源，成为一本企业界领袖当中前所未见的创举。
基于种种原因，高弦愿意和睿侠达成更紧密的合作关系。
于是，他沉吟着问道：“那么，睿侠计划每年卖出去多少台环宇计算器？”
“至少三千台。”查尔斯唐迪伸出手指比划道：“但你给我的价格，要降到两百美元。”
见查尔斯唐迪狮子大开口地直接腰斩了几乎一半的价格，高弦不禁一挑眉头，虽然两百美元，自己也有得赚，但对方未免黑了一点。
注意到高弦神情变化的查尔斯唐迪，连忙解释道：“五百美元的计算器，摆在睿侠的便利店里，仍然显得贵。”
“狗屁，几年后售价八百美元的唐迪电脑，摆在睿侠的便利店里，也**显得贵么？”腹诽不已的高弦，讨价还价道：“这样，我们实行阶梯价格。”
“环宇计算器在米国的销量，每达到五百台，就降价一个幅度；直至三千台时，降低到你刚才要求的价格水平。”
查尔斯唐迪现学现用地操作着环宇计算器，计算了一会后，同样讨价还价道：“销量达到两千台时，价格就要降到两百美元。”
高弦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继续讨价还价道：“那你要首批一次性采购一千台环宇计算器，并预付货款。”
“这不可能！”查尔斯唐迪怪叫了一声。
见高弦目光炯炯地不肯让步，查尔斯唐迪又妥协道：“好吧，我可以下一千台环宇计算器的采购订单，但预付款最多只能是十万美元。”
高弦微微颔首，最后一次讨价还价道：“可以，但你要给我开一个二十五万美元的信用证。”
“如你所愿。”查尔斯唐迪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高，你可真难打交道。”
所谓的信用证，是一种国际贸易中较为常用的结算方式。
拿高弦和查尔斯唐迪的这次交易来讲，查尔斯唐迪去银行申请下来信用证，交给高弦；等查尔斯唐迪收到货物后，高弦便可以凭信用证，从银行那里得到货款了。
这种交易的玄妙之处在于，不可控的商业风险，转变成了银行风险，安全系数大幅度提高。
自然而然地，高弦和查尔斯唐迪因此两全其美。
而对于高弦来讲，这张信用证还有大用处，比如，可以直接拿到香江的银行，去贷款，帮他得到最为宝贵的现金流。
……
解释书评区一个问题。
国名“rb”，有时候会被网站替换成字母“rb”，所以就用大舌头发音的“一本”代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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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1章 计算器之后的明星产品
不得不说，查尔斯唐迪是个靠谱的人，对环宇计算器的独家代理很上心，毫不拖泥带水地便把十万美元的支票，和二十五万美元的信用证，送了过来。
“瞧，我们的钱，这就够了。”高弦对马永达笑道：“给英特尔打电话，通知罗伯特诺伊斯带着律师过来签约，车马费咱们这边包了。”
高弦这么做，倒也不完全是为了摆架子，因为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有批货物恰好到了洛杉矶，他这个理事应该事必躬亲一下。
罗伯特诺伊斯如约赶来后，在宽敞的仓库区，找到了高弦。
眼见着终于能签合同了，双方都很高兴。
高弦给了罗伯特诺伊斯八万美元，其中的六万，是买未来的intel-4004的完全所有权；另外的两万，是英特尔用这套通用芯片研发显示终端的先期费用。
说老实话，有鉴于英特尔的显卡真的很烂的事实，高弦不认为现在的英特尔，能改变自己在图形图像显示方面的短板基因，但胜在劳动力相对廉价，就姑且一试吧。
等打发走了罗伯特诺伊斯后，高弦在米国西海岸的事情便暂告一段落，于是和马永达，一起坐上飞机，赶往米国东北部的波士顿。
去年英特尔的全年收入只有五十万美元，高弦自然能呼来喝去它的首席执行官罗伯特诺伊斯；但数据设备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肯奥尔森就不行了，高弦必须车马劳顿地亲自赶过去见面。
毕竟，现阶段的数据设备公司，虽然距离小型机霸主的宝座还有一段距离，但年销售额已经在千万美元级别了。
既然要来波士顿，高弦就顺便给自己增加了一个行程，去总部同样在波士顿地区的王安电脑公司拜访一下，以考察计算器之后的另外一个明星产品文字处理机的现状。
米国产业界的宣传工作做得很到位，让好多中国人对乔布斯、盖茨等创业成功者顶礼膜拜，但事实上，在计算机发展历史的早期，也有成功的华人企业家例子，比如王安。
相比于一九八零年代的年事已高、有心无力，现在的王安，正是年富力强、雄心勃勃的怒怼蓝色巨人阶段。
不难想象，王安在米国的创业历程，是非常艰辛的，而他和ibm的恩怨，也是在这一期间结下的。
在采用冯诺伊曼结构的计算机中，存储器是极为重要的部件。
早期的大型机，只有纸带一个解决方案。
纸带的工作效率，闭着眼睛想，也能知道如何低下，于是磁芯存储器的解决方案应运而生。
王安在磁芯存储器方面有专利，被大型机霸主ibm看上了，但双方的交易过程很不愉快，蓝色巨人只肯给五十万美元。
知识产权领域不可能钉是钉、铆是铆地泾渭分明，很多技术都是大家同时研发，究竟谁能成为第一，有时候可以和平解决，有时候就免不了耍手腕。
就拿集成电路发明者来讲，米国人自己就和了稀泥。
先是，富兰克林学会把米国科技人员最希望获得的巴兰丁奖章，同时授予德州仪器的杰克基尔比，以及当时还在仙童半导体的罗伯特诺伊斯。
其中，前者被誉为“第一块集成电路的发明家”，而后者被誉为“提出了适合于工业生产的集成电路理论第一人”。
最后，在前年，米国联邦法院从法律上承认了集成电路是一项“同时的发明”，这才让集成电路发明者的争议盖棺定论。
磁芯存储器的研发，肯定也有诸如此类的可争执空间。
ibm相中了王安的磁芯存储器专利，但又不想多掏钱，于是便放言，我们也在研究这样的技术，你现在不卖的话，就等着我们研究成功后，打专利纠纷的官司吧。
王安这小肩膀头，哪里扛得住蓝色巨人啊，只能忍气吞声地拿了五十万美元，自己去创业了。
这种小事，在庞大的ibm帝国里，每个月不知道发生多少，早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商业竞争手段，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但王安心里肯定留下了心结，暗自憋着一股争口气的劲儿。
要知道，在ibm推出system/360大型机的一九六零年代，是蓝色巨人走上巅峰的时期。
其市值在一九六七年，达到了一千九百二十三亿美元，而当年米国的gdp不过八千三百亿美元。
如果换成互联网时代的评价标准，诸如苹果、脸书、谷歌、微软之类的股市明星，只有被碾压的份。
毫不夸张地讲，蓝色巨人在计算机行业打遍天下无对手，进而被媒体把计算机行业的格局，形容为“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谁是“白雪公主”，谁是“七个小矮人”，不言而喻，一目了然。
所以，王安肯定拿整个ibm没办法，只能在小地方给对方添堵。
于是在前些年，王安看到了计算器的商机，凭借出色的数学功底，研发出了售价六千五百美元的“罗塞”计算器，顿时成为市场的宠儿，连《纽约时报》、《花生炖邮报》这些米国主流大报都报道了这一盛况。
王安的“罗塞”计算器，可不像高弦的环宇计算器那样主要面向大众市场，而是把当时一些只能在大型机上运算的市场需求，抢了过来，从而给蓝色巨人添了堵。
凭借这波好行情，王安电脑公司大赚了一笔，并挂牌上市，资产接近八千万美元。
计算器市场如此火热，自然吸引了惠普、德州仪器这些强者入场分羹。
而王安电脑公司则见好就收，退出了计算器市场，转攻文字处理机产品。
所谓的文字处理机，可以理解为通过硬件来实现文字处理软件的功能。
高弦之所以把文字处理机称为计算器之后的明星产品，自然是冲着它的市场潜力。
不妨设想一下，办公室的白领们，离开了诸如word、wps等等熟悉的文字处理软件，还能愉快地工作了么？
现阶段，这一领域的主流解决方案，是ibm的电动打字机。
文字处理机的胜出之处，是可对文稿进行修改的编辑能力，只要成功推出，肯定能凭此，一脚踩死ibm的电动打字机，接着就是数钱了。
高弦和马永达在波士顿下了飞机后，同样在当地租了一辆汽车，接着直奔王安电脑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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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2章 怎么看到了活生生的李小龙
王安已经属于创业成功，并在波士顿扎根了。他在这里买了一块八十五英亩的土地，建于其上的王安电脑公司，俨然自成一个小王国。
高弦在动身来波士顿之前，就已经在洛杉矶和王安电脑公司联系过了。
因此，得到高弦登门的消息后，王安热情地出门相迎，并引用了一句《论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对于已经天命之年的王安，高弦自然要表现出相应的尊重，递过自己的名片后，语气诚恳地说道：“这次来米国公干，深深地感受到了这里的华人同胞，那种有求必应的珍贵友情，王安博士更是我慕名已久的前辈。”
相比于现在还名不见经传的高益公司，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理事、远东交易所资本市场研究中心主任的名头，还是相当唬人的。
王安连声恭维道：“高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
等各自都坐好后，高弦便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道：“我这次来波士顿，是到数据设备公司考察，并采购一批计算机。因为久仰王安博士在计算机科学领域的卓越成就，所以也想顺便来王安电脑公司看看，能否提供满足我的业务需求的计算机技术解决方案。”
王安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道高先生有哪方面的业务需求？”
高弦无所谓自曝己短地在速记本上写了几个繁体字，然后一边给王安看，一边解释道：“我的中文书法很差，因此比较讨厌处理文案工作，但又无法避免，不知道王安电脑公司这里，有没有处理汉字的系统？”
王安失笑地微微摇头，“汉字的计算机处理，现在还是一个世界难题，再加上市场价值也显示不出来，高先生恐怕要失望了。”
高弦自然很失望，“没想到，华人里的顶级计算机科学家，也无法解决汉字的问题。”
“再过几年后，应该就可以了。”被刺激了一句的王安沉吟道：“王安电脑公司目前正在研发一款文字处理机，具有很强的编辑和检索功能，还可以提供固定的文稿格式，但暂时只能处理英文。”
“高先生肯定也清楚，公司要先生存，然后才能谈到发展。”
“等我们的英语文字处理机取得市场成功后，我有很大的把握，接下来能处理中文。”
“到时候，高先生的业务需求就可以满足了。”
“原来如此。”高弦恍然地微微颔首，接着试探道：“那么，王安电脑公司的英语文字处理机，研发好了么？我能否见识一二呢？”
“王安博士应该知道，香江那边的官方语言是英语。如果王安电脑公司的文字处理机好用的话，那边肯定有市场。”
王安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既然高先生感兴趣，那请随我来。”
等看到王安视若珍宝的文字处理机研发项目成果后，高弦不由得大失所望。
原来，所谓的编辑功能，仅限于一行行文字的编辑。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那种人机交互“所见即所得”的友好效果，一点都没有。
简而言之，诸如文字处理软件word、wps等等中的最基本功能，什么调整字体大小、来个斜体突出显示、加个下划线，想都不要想了。
现在这类产品的主要使命，就是简单地编辑一下文稿，然后按照规范的格式，大批量地通过打印机输出。
见高弦没有表现出预料之中的钦佩有加，王安也失望啊，这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么？
于是，王安连忙进一步解释道：“这是我们研发的第一代文字处理机1200型，后续机型的功能，肯定会更加完善和强大。”
高弦配合地挑起大拇指，“我相信，在王安电脑公司的1200型文字处理机面前，ibm的电动打字机，只有溃不成军的下场。”
这话深得王安之心，他反过来试探道：“既然高先生对计算机技术如此感兴趣，不如我们一起开发文字处理机的香江市场如何？”
“当然是求之不得了。”高弦欣然应允，并问道：“王安电脑公司在文字处理机研发方面，还需要资金和技术方面的帮助么？我愿意提供。”
王安连连摆手道：“多谢高先生的好意，我们自己的资源，已经足够用了。”
对于这个答案，高弦并没有意外。毕竟，王安在创业过程中没少吃苦头，进而本能地守护自己的核心资本。
可高弦还是深深地感觉到了遗憾，他有“从零到一”的可行理论，但却没有对应的实现团队。
这方面的底蕴，只能一步步地积累了，着急也没用。
再说了，就像计算器市场一样，文字处理机的市场，不可能由王安电脑公司独享。
蓝色巨人必然反击，商业办公产品领域的另外一个巨头施乐公司，肯定也会插一杠子进来。
到时候，不信王安没有求自己的地方。
交浅言深，不是高弦的行事风格。
掺和王安电脑公司产品研发的话题就此放下，高弦和王安转而兴致勃勃地说起开发香江、乃至远东市场的操作可能。
总体而言，王安电脑公司之行，收获不错。
等和言谈甚欢的王安告辞后，马永达颇为好奇地问道：“弦哥，你对计算机行业的热情，不是一般地高啊。”
“在新的领域，机会才多嘛。”高弦嘴上回答着，心里却还藏着一个秘密没说。
那就是，“小装”的真正栖身之处，应该是无限的互联网，而不是蜗居在那几台区区的机器里。
再说了，硬件的寿命终归是有限的。高弦使用的时候，简直比自己的眼珠子还爱护。
因此，高弦有无穷的动力，去触摸计算机行业。
……
到数据设备公司的日程很简单，高弦见见首席执行官肯奥尔森，交流一下pdp－11在香江证券业的应用成果；然后数据设备公司优先把两台正式研发完毕的pdp－11，交货给高弦。
高弦能多多少少地猜到肯奥尔森的小算盘，于是直接指出道：“我听说，米国证券行业很快便会多出来一个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凭借我们香江这边的成功应用实例，数据设备公司到时候可是有了相当不错的推销资本。”
“想不到，高如此消息灵通。”肯奥尔森被敲打得肃然起敬，“所以，你要求八折优惠后，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高弦一点也不客气地要求道：“今年我应该还会购买至少一台pdp－11，这个优惠折扣要继续给。”
肯奥尔森无奈地耸了耸肩，“高，你可真贪得无厌！”
……
马永达直接从波士顿返回了加拿大，高弦则先回到洛杉矶，又处理了一些香江棉纺业同业公会的事务，然后才踏上返回香江的归途。
反正飞机要坐无聊的十几个小时，所以高弦登机后，便蒙头大睡。这些天劳心劳力，他确实有些累了。
迷迷糊糊中，高弦感觉有人把掉下去的毛毯，重新帮自己盖上，于是他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结果吓得毛骨悚然我怎么看到了活生生的李小龙？
随即，高弦缓过神来，自己现在看到活生生的李小龙，再正常不过了！
……
世界杯开始了，祝大家畅享四年一次的欢乐时光！！
第0103章 高老板只赚美元
李晓龙当然注意到了高弦脸上的异色，不过，他只以为高弦睡觉睡懵了，没往别处想，微微点头后，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彻底清醒过来的高弦，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李晓龙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白人女子，还有一男一女两个熟睡的小孩。
“李晓龙这是全家回香江探亲，或者度假么？”高弦暗自猜测。
既然遇上了李晓龙，高弦肯定心里来了兴趣，但他没有贸然搭讪。
因为，高弦还摸不准李晓龙现在是什么脾气秉性。
李晓龙的暴脾气，高弦多少道听途说了一些。他虽然欣赏对方的才能和价值，但不意味着自己就愿意当唾面自干的自讨无趣者。
等李晓龙的一双儿女都睡醒了，乘务人员送来饮料时，顺便要了一杯清水的高弦，自然而然地打招呼道：“你们这是到香江探亲么？”
李晓龙看了一眼妻子和儿女后，语气温和地回答道：“探亲，也顺便度假。你呢？”
“还行，很正常。”暗自松了一口气的高弦，递过去一张自己的名片，“我是刚从米国出完差，回香江。”
李晓龙瞧过高弦的名片后，带着一丝隐隐的看乡下人的口吻说道：“原来，高先生在香江经商。”
“我是琳达，这是我的丈夫李晓龙。”琳达认真地收好高弦的名片后，也友善地递过来李晓龙的名片。
高弦没在意这些细节，和李晓龙、琳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一路倒也相处愉快，混得很熟了。
……
飞机在九龙启德机场降落后，高弦和李晓龙一家告辞，率先走出了航站楼，结果又被外面密密麻麻的长枪短炮吓了一跳。
心里纳闷的高弦，拉着一个记者问道：“老兄，你们这是在迎接哪位大明星啊？”
对方不耐烦地回答道：“你没看过电视上才播出不久的《青蜂侠》啊，在里面扮演加藤的李晓龙。”
“哦，你说李晓龙啊。”高弦点了点头，“在飞机上，我们的座位挨着。”
这个记者瞬间变脸，讨好地笑道：“老兄，跟我说说看，有没有什么新闻？”
高弦没搭理对方，径直往外走去。
“哎，老兄……”望着高弦的背影，舍不得离开当前位置的记者，不由得懊恼自己刚才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
高弦没有急着坐轮渡过海回港岛，而是直奔工厂在九龙这边的环宇电子。
因为，米国睿侠首批采购的一千台环宇-8800计算器，必须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发货。
在米国这段时间，精打细算的高弦，没怎么联系香江这边。
要知道，光是从洛杉矶打到波士顿的米国国内州间长途，每分钟的费用就将近一点五美元；而米国打到香江的国际长途，费用如何昂贵，就可想而知了。
高弦隔着老远，便看到环宇电子所在的工业大厦的门口，周成昌正指挥着几个工人，往货车上装纸箱。
周成昌眼观六路地挺机灵，一眼看到了从出租车里下来的高弦，连忙小跑了过来，“老板，您什么时候从米国回来的？”
“刚下飞机，就坐出租车过来了。”高弦指着货车问道：“装什么呢？”
“咱们的计算器啊。”周成昌兴奋地回答道：“老板，您离开香江的这些天，东南亚的客户都慕名找上门来了。这一百台环宇-8800，正准备发货到星加坡。”
“等等，这一百台环宇-8800先别发货。”高弦连忙摆手叫停道：“我刚在米国那边谈了一个大单，等我和戴之亮商量好了怎么调剂配额，再发货不迟。”
“是，老板。”周成昌点头答应，“戴经理在办公室里正盼着您回来呢。”
戴之亮确实着急高弦怎么还不回来，刚一打照面，他顿时喜出望外，“老板，终于等到您了。”
“咱们的计算器，销路好得让人措手不及，东南亚市场先先后后涌过来超过三百台的订单，仅有的一条生产线已经忙不过来了，零部件采购也是一个大缺口。”
“那你恐怕要更着急了。”高弦随手把自己和查尔斯唐迪签的合同，放到了办公桌上。
“马上就要一千台！”戴之亮看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高弦解释道：“米国睿侠的营销渠道有几千个零售店面，先拿一千台铺货，都是保守的。”
戴之亮有些为难道：“如果供货完全优先米国那边的话，那香江本地市场和东南亚市场怎么办？所有订单，我都已经答应了。”
“让他们等着，先集中产能搞定米国人。”高弦大手一挥道：“市场总是免不了羊群效应，米国人都抢着要的产品，不愁别的市场不买账。”
戴之亮有些口吃地说道：“可有几个订单，我已经收下预付款了。”
“那就先给他们几台。”高弦想了想，“如果他们还不愿意接受的话，索性把预付款退回去好了。”
戴之亮一咧嘴，心说这位老板是铁了心赚美元哇。
自从上次被易慧蓉当面敲打了后，戴之亮便见识到了高弦的不简单，现在桌面上又摆了一份如此大的订单，他就更加不敢造次了，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
见戴之亮这次很听话，高弦满意地微微颔首，“关于增加生产线、提高产能，以及加大零部件采购，你稍安勿躁，我很快就可以把所需资金打过来。”
“那我就没什么好着急的了。”戴之亮忠实地扮演着“执行者”的角色。
“对了……”高弦转而问道：“截止到现在为止，环宇-8800的返修率是多少？”
“百分之二左右。”戴之亮分析道：“环宇-8800所需零部件数量相对较少，电路布局又非常优秀，从而大大降低了生产线上的装配难度，质量随之容易控制。”
“表现确实不错。”高弦又指点道：“注意保持工厂的环境卫生，我马上去惠丰银行谈一笔贷款，他们应该会派人过来考察，你别大意失荆州了。”
戴之亮赶紧保证道：“老板尽管放心，自从上次您着重强调消防安全后，我就专门加强了工厂环境的治理。”
“你的能力当然让我放心。”高弦笑着点了点头，“得米国市场得天下，让我们齐心协力，大干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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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4章 我在汇丰值多少信用
把环宇电子的生产任务布置完毕后，高弦这位老板接下来的职责，就是让资金迅速到位。
当然了，环宇电子的控股公司高益公司，可以出这笔钱。
不过，高弦不想挤占高益公司宝贵的现金流，还是靠环宇电子自己的造血系统来解决为好
这时候，高弦从查尔斯唐迪那里要来的信用证，就显示出了自己的价值。它可以通过银行贷款，把远期的应收账款，转变为眼前的流动资金。
因此，高弦没有急着回远东交易所汇报工作，而是在下午，跑到了惠丰银行。
众所周知，惠丰银行是香江资本世界第一强力“奶妈”，如果谁能讨得她的欢心，被“包养”成香江第一首富，完全不在话下，比如包裕刚、李半城；如果被嫌弃了，也会被毫不留情地清盘，比如杨守成等。
可能有人会产生疑问，兴衰更替是不变的规律，怎么就没看到过，惠丰银行在商业运作上单独倒大霉呢。
毕竟，强如香江另外一家英资发钞银行渣打银行、香江第一大财团怡和洋行，都在自己的经营历史上，遭遇过迫在眉睫的被收购风险。
也可能有人会自然而然地想出一个答案，惠丰银行是香江的准央行，当然屹立不倒了。
但是，惠丰银行难道生来就是香江的准央行么？
在来到这个时代后，高弦自然免不了研究一番惠丰银行，倒也发现了这个庞然大物不少的特殊之处。
在一百多年前创办的惠丰银行，初衷是有别于其它银行，全心全力地为香江本地洋行提供金融服务，所以得到了除怡和洋行之外，香江所有洋行的支持。
怡和洋行之所以错失了惠丰银行的创始成员资格，一是因为，它不想和自己的主要竞争对手宝顺洋行合作；二是因为，怡和洋行自己也在做汇兑业务，舍不得放弃。
不难想象，时至今日，当初支持惠丰银行成立的那些洋行，大多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桶。
但惠丰银行还是保留下来了一个当初建立的机制，即《惠丰银行条例》。
简而言之，惠丰银行虽然是在香江挂牌上市的公众公司，但它不遵守香江条例中的公司法，而是实行自己的《惠丰银行条例》。
要知道，在香江，惠丰银行是唯一享受此等特权的存在，怡和洋行都没这个福利。
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有点类似电子游戏里的魔法免伤和物理免伤，包括收购在内的所有资本运作，都对汇丰银行无效。
反过来，要是被惠丰银行觉察到敌意动作，瞬间“大奶”就能变成“毒奶”，准央行的“死亡一指”大招，随便一点，就能让心怀不轨者，樯橹灰飞烟灭。
把诸如此类的形势看得很清楚的高弦，现在也不追求别的，只想让惠丰银行奶自己一口。
高弦之所以紧盯着汇丰银行的贷款不放，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等级无处不在，香江银行业以惠丰银行为尊，如果能从这个标竿拿到贷款，接下来到别的银行贷款，就能凭借这个参考，降低不少操作难度。
……
不得不说，高弦之前参加大卫洛克菲勒主持的国际投资研讨会，着实积累了不少人脉。
他在惠丰银行信贷部和一位经理没聊几分钟，便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这里的主管，沈弼。
高弦在香江中环金融区已经闯出了自己的名声，沈弼当然也认得他。
见高弦向自己打招呼，沈弼便走过来说道：“高先生，听说你去米国公干了？”
“今天刚回来。”高弦点了点头，“我想从惠丰银行贷一笔款，不知道可否帮个忙呢？”
沈弼点了点头，坐到了那名经理让开的位置，“不知道高先生，从惠丰银行贷款，有何用途？”
“主要用于环宇电子的产能提升、零部件采购等等。”高弦指了指桌子上的环宇-8800计算器，反问道：“你听说过环宇电子的名字么？”
“当然了。”沈弼笑道：“和高先生沾边的东西，似乎出名特别快。”
高弦直接转入正题道：“惠丰银行愿意给我贷款么？”
“没问题。”沈弼很痛快地表态，“高先生想要申请多少贷款？”
高弦探究地问道：“我可以从汇丰这里，最多贷多少款？”
“一百万港元。”沈弼成竹在胸地回答道：“高先生应该明白，对于你这样的社会名流，惠丰银行已经提前做过功课了。”
“才一百万，还是港元，这和现在的香江首富包裕刚，所享受到的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啊！”高弦不禁悻悻然。
沈弼略显高傲地昂头问道：“高先生想好了没有，准备申请多少贷款？”
“如果加上这个，能提高贷款额度么？”高弦从公文包里取出花旗银行开具的二十五万美元信用证，缓缓地沿着桌面，推了过去。
“万国宝通银行的信用证？”沈弼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要知道，信用证可不是随便开的，因为银行是把不可控的商业风险，揽到了自己的头上，进而会对信用证申请者的资质审核极严
拿这张花旗银行的信用证来讲，花旗银行是信任查尔斯唐迪，而非高弦。
沈弼随即面露不悦之色道：“高先生，你应该早点把这个信用证拿出来。”
沈弼如果不是鬼佬，而是国人的话，此时肯定会把心中的不爽，汇集成一句话，“你**不装波伊，会死啊！”
高弦赶紧笑着解释道：“你别多想，我只是很好奇，我在汇丰这里，到底值多少信用？”
沈弼修正结果道：“现在是二百五十万了。”
“这个数字可真够难听的。”高弦腹诽了一句后，又问起另外一个关键问题，“那利息是多少呢？”
“一年期贷款利率百分之六，浮动幅度上浮百分之十。”沈弼一丝不苟地回答道。
高弦叹了一口气，“我感觉这利率有点高了。”
“可以再商讨，但是……”沈弼上下打量着高弦，“我需要看到环宇电子的正规财报。”
正中下怀的高弦，当即做出请的姿势，“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环宇电子实地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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