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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资本狂人全文阅读

作者:杰奏     重生资本狂人txt下载     重生资本狂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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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1章 开局一个包

    “终于有希望摆脱这神秘莫测的漫天大雾了!”

    当感觉到前方通透的光亮时,不知道跋涉了多远路程、煎熬了多长时间,以至于神经麻木的高弦,顿时精神一振,脚步也似乎轻快起来。

    可等来到了大雾尽头,高弦发现,自己那堪称可怜的认知,又被刷新了原来他走进了一个正在坍塌的光怪陆离“漩涡”,那种碾碎一切的压迫感,恐怖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高弦来不及多想,别无选择地抛掉累赘的背包,向着前方的“极点”狂奔而去,而坍塌的压迫感如影随形,似乎都触及到了他的后背,直到整个人不顾一切地迎头撞过去,重逢了久违的阳光普照,微风拂面,近乎僵化了的意识才重新恢复了灵动。

    “哎呀,我去,总算出了这个史诗难度的‘翡翠梦境’副本。”狼狈不堪地扑倒在地上的高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自我解嘲着。

    回想起来,也是命苦,毕业没两年升至项目经理的高弦,为了讨好至尊的金主,陪着心血来潮地想要寻找中秋节流星雨幸存陨石的对方,到荒山野岭风餐露宿,那叫一个辛苦,可就是因为棱角还没被社会上的世故磨平,随口批评了团队中一个使用电钻、膨胀螺栓钉等工具进行攀岩的方案,会没必要地破坏当地脆弱的自然环境,结果扫了人家的兴致,导致之前的公关成果消失殆尽,而且还被无形中孤立,稀里糊涂地陷入刚才那场无边无际的大雾。

    “估摸对这个人工智能项目的后续投资真的会泡汤,等回去了,我就要步人后尘地被炒鱿鱼了。”

    “也不知道,我这样一个大活人突然走失,会不会激起怜悯之心,帮着这个磕磕绊绊的项目挽回一下呢?”

    为了给自己鼓劲,好走出大雾,总是自言自语,近乎话痨的高弦,无奈地摇了摇头。

    从地上爬起来,举目四望,高弦发觉自己正身处一个小山谷里。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周围的草木,看着和之前差别不小呢。”高弦嘀咕了一句后,回手去摸背包里的手机,可随即醒悟,刚才为了逃命,自己已经丢弃了背包。

    “真够倒霉的!”高弦懊恼地一拍大腿背包里的那些东西,可是价值不菲!

    “唉,能暂时保住小命就已经万幸了,还要什么背包啊,等真的离开这个荒山野岭,再考虑怎么善后也不迟。”

    如是安慰着自己的高弦,辨认了一下方向,抬腿向山谷外走去,同时思索着自己的不可思议经历。

    ……

    那场无边无际的大雾,说消失就消失了?

    那个光怪陆离的漩涡,也坍塌得不见踪迹了?

    ……

    心中涌现出无数疑问,但却理不清头绪的高弦,慢慢把注意力转回到自己身上他渴了!也饿了!

    “如果背包还在,那多好啊,最起码里面有个水壶。”高弦艰难地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咦……”

    翻过来掉过去地纠结的高弦,猛地停下脚步,发现了某种非比寻常他自以为躲过的“漩涡”,并非坍塌得点滴不剩,而是“粘”在了他的背上。

    更为重要的是,高弦竟然可以本能地“感知”到,在那个神秘的空间里,自己念念不忘的背包,竟然还在!

    “不可思议的事情,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呢,现在研究也没有意义,等完全脱险以后再说吧。”

    俨然债多了不愁的高弦,不再理会枝梢末节,“摸”出背包,找到水壶,珍惜地喝了几小口,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不少可惜的是,背包里没有吃的。

    高弦又找出手机,不算太意外,没有通讯信号,甚至连定位服务也无法提供。

    对着周围的景物连续拍摄了一些照片后,高弦开口道:“小装同学?”

    手机传出乖巧的温柔女声,“我在。”

    高弦问道:“这是哪里?”

    手机屏幕上代表人工智能的图标,闪烁了片刻后,回答道:“抱歉,没有在本地数据库中检索到分析结果。”

    “那就检索最大的本地数据库!”高弦不死心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对不起,没有在本地数据库中检索到分析结果,建议启用更全面的云数据库。”人工智能小装继续给出一个令人失望的结果。

    “不怪金主对这个项目的热情冷却了,小装你是真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啊。”高弦恼火地吐槽道。

    人工智能小装接话道:“掉链子,本是东北方言俗语,意思是,关键时刻或者是比较重要的事情,没做好,或者说做‘砸’了;在使用的上下文中,常与‘关键’搭配,例如,‘关键时候掉链子,真是郁闷啊……’”

    “我去,小装,你这么涮我,不知道自己在浪费宝贵的电能么?”高弦忍无可忍地关机了。

    这个人工智能项目的研发初衷,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服务于自认为拥有最强大脑、决断能力出众的金主,“只做cpu不当硬盘”的惰性,但却因为和对方苛刻的要求始终有差距而逐渐被冷落,否则的话,高弦这次也不会如此玩命地公关了。

    “小装啊,既然你不能让老板满意地装波伊,那大家的下场就只能是拎包滚蛋喽!”

    高弦一边数落着,一边清点着本来打算找机会再次给金主演示而携带的成套系统设备笔记本电脑、智能手机、智能手表、智能耳机、智能眼镜、微型投影仪、各种传感器、存储卡、备用电源……

    相比于其它诸如指南针、望远镜、手电筒、军刀、急救包之类的户外活动装备,这些东西着实价值不菲,现在一样不少,真是太让人欣慰了。

    整理完毕后,高弦想了想,随手将背包“丢”进了那个神秘空间,然后再“摸”出来,如此一放一取,反复数次,确认了一个结果饿的有点发晕的自己,背着它果然太累的事实。

    见不远处有几块石头,高弦弯腰捡了起来,尝试着也“丢”进了那个神秘空间,依然是没有任何负担。

    沐浴在下午暖烘烘的阳光里,感觉到久违的舒适感的高弦,不由得乐了,“这绝对是特异功能啊等我回去后,就算被解雇了,也不至于失业饿死。”

    想到此处,高弦便彻底放下此前种种,大步地往山谷外走去,嘴里还自娱自乐地哼着临时编的顺口溜,“开局一个包,其它自己捞,见啥就装啥,不拿白不拿……”

    等转过一个山弯,高弦不由得再次一愣。

第0002章 繁体字,还是竖版的?

    原本,高弦以为,自己没那么容易走出荒山野岭,可山坡下不远处连片的木屋表明了,他这位被孤立的驴友,已经重返了人类社会。

    惊喜一闪而过的高弦,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番,很快便皱起了眉头视野里满是杂乱分布的木屋,偶尔走过衣着朴素的老人孩子,使得该区域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破败,难道这是贫民窟么?

    不管怎么样,能走出荒山野岭都属于一件大好事,高弦没必要裹足不前。他收拾了一番,尤其是准备了几件防身之物,然后就下山了。

    随着越走越近,高弦心里就越纳闷画风不太对啊,这个贫民窟落后不稀奇,可诸如偶遇的老人孩子的老式衣着,以及粤语国语的参杂谈吐等等细节,明显透出与时代脱节的意味,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时代的世界。

    当“穿越”这个词在脑海里蹦出来后,高弦猛地停下了脚步,喃喃低语道:“像‘翡翠梦境’这样的奇怪大雾都遇到了,‘穿越时空’也不算稀奇啊。”

    也不知道衣着打扮“前卫”的高弦,是口音不正宗,还是真饿得两眼发绿吓到人了,总之不受待见他打出招呼后,得到的回应都很冷漠,更别提讨口吃的了。

    “好像有点排外啊,我不会悲剧地在这里仍被孤立吧……”高弦忍不住“摸”了一下那个神秘的空间,回忆自己能拿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好在这里换点吃的,“指南针?望远镜?手电筒?军刀?”

    “大飞机……大飞机……等等我,快停下来……”一阵呼喊声惊醒了陷入沉思的高弦。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憨憨傻傻的少年,正手忙脚乱地追逐着一个飞向泥路上小水泡的纸飞机。

    高弦快步上前帮忙,伸手去接,可就差那么一点距离没碰到,那个纸飞机歪歪扭扭地一头扎在散发着臭味的水泡里。

    看着对方哭丧着脸捡起纸飞机,暗自好笑的高弦,用蹩脚的粤语安慰道:“不用伤心,再做一个就是了,很容易的。”

    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少年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好奇地打量着高弦,羡慕地说道:“你的衣服真好看。”

    瞧了一眼对方身上那件显得很旧的羊毛衫,高弦笑了笑,“你的衣服也很好看。”

    少年被夸得转悲为喜,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水果糖递过来,憨憨地笑道:“请你吃糖。”

    看了一眼包装粗糙的糖块,高弦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思想上稍微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饥饿感的驱使,自嘲地暗道一句“哥现在可真够可怜的”,然后便接了过来。

    这种不知名的水果糖一看就知道谈不上什么品质,但渗透出来的甜味,还是明显抵消了那种饿得过头所产生的身体发虚感觉。

    见高弦吃了自己的糖,少年别提多欢喜了,又主动开口道:“我叫陆仁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高弦。”感受到对方诚恳和热情的高弦,哑然失笑道:“我叫你大宝吧。来,大宝,让我看看你的飞机,还能修理不?”

    “你会修飞机啊?”陆仁宝兴冲冲地递过来浸湿了的纸飞机。

    “试试吧。原来你用的是报纸,还是头版……”高弦没念叨几句,就突然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被卡住了,因为那张报纸上仍然可以看清一些字样。

    “星日”、“民五十八年七月二十一日”、“阿波十一登月球”、“美太空人岩士唐第一踩上月球人”、“人一步,人一大步”……

    “繁体字,还是竖版的?”连蒙带猜地勉强读懂内容的高弦,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我去,这是什么套路,还民国五十八年?民国连四十岁都没活过去吧!这新闻内容是人类第一次成功登月么?”

    目光转向陆仁宝,高弦急切地问道:“大宝,今天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

    “今天……”陆仁宝挠了挠头,两眼望天,冥思苦想起来。

    高弦无奈道:“大宝,这架飞机没法修了,你还有这样的纸么?我可以帮你再做一架新飞机。还能做轮船、做汽车、做青蛙……总之,我可以做很多东西!”

    “有,有……”陆仁宝拍着手,雀跃地回答道:“到我家去拿吧。”

    心里乱成一团麻的高弦,不想多事地推脱道:“你回去拿,我就在这里等你。”

    “那你一定要等我啊!”陆仁宝可怜巴巴地哀求道。

    高弦郑重地点了点头,“当然!别忘了,我可是吃了你的糖。”

    “再给你一块。”陆仁宝高高兴兴地又递过来一块糖,然后转身就往家里跑。

    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后,高弦“摸”出外观和平常眼镜无异的智能眼镜戴上,借助其最基本的转码功能“繁体转简体”,又读了一遍那张散发着臭水泡味的报纸,越看越是心里发冷。

    他开口道:“小装同学?”

    “哎……”温柔的女声讨好地回应道。

    高弦咬着牙问道:“《星岛日报》是哪里的报纸?怎么还用民国纪年?”

    “这是一份在香江很有历史的报纸,早期使用民国纪年。”小装干净利索地回答道。

    高弦继续问道:“小装……民国五十八年是公元哪一年?”

    “一九六九年。”小装的回答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高弦不死心地转而问道:“小装……人类第一次成功登陆月球是哪一年?”

    “一九六九年。”小装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打量着眼前的贫民窟,已经不知道神经麻木了多少次的高弦,思索着如何定位“宏观坐标”地询问,“小装……香江一九六九年人均gdp是多少美元?世界排名第几?”

    “八百二十九美元,世界排名第三十四。”

    “小装……中国一九六九年人均gdp是多少美元?世界排名第几?”

    “九十九美元,世界排名第一百一十七。”

    “小装……美国一九六九年人均gdp是多少美元?世界排名第几?”

    “四千八百零三美元,世界排名第一。”

    “小装……香江、中国、美国在一九六九年的gdp总量,世界排名分别是第几?”

    “香江第五十八,中国第八,美国第一。”

    “差别还挺大的!”对原本时空难以割舍的高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哥们这是真的穿越到了早年间的香江啊听说大家都喜欢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那个多姿多彩的香江,但我这次好像来得太早,有点浪费机会了。”

    高弦虽然年轻,但毕竟此前在职场混得还算小有名堂,进而深谙生存之道在于适应环境、认清自我、摆正位置,因此他很快收拾了心情不认清现实也不行,饥饿感不时地提醒着,少拿糖块糊弄胃肠,赶紧找正经吃的。

    寻求慰藉地拿出钱包看了看,高弦唯有苦笑里面倒是有一沓“土豪金”,但肯定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苦恼地直拽自己头发的高弦,正琢磨着怎么解决自己穿越后的第一顿饭,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夹杂着“傻子,快钻啊”的哄笑声。

    高弦不由得心里泛起了嘀咕陆仁宝离开的时间可不短了,他该不是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想到此处,高弦连忙顺着声音找过去。

第0003章 人善被欺

    “人傻,心还挺花的,快点钻,要不然,我就把它烧了!”

    “钻,快钻。”

    ……

    当高弦发现一个嘴里叼着香烟的家伙,一边晃着手里的画报,一边催促着脸上犹有掌印的陆仁宝,从自己胯下钻过去,而旁边还围着几个看热闹的无聊者起哄叫好的时候,才品尝过被孤立苦果的他,顿时怒从心头起欺负弱势群体,心理有多扭曲?

    尤其当看到流着鼻涕的陆仁宝,在地上爬了两步后,回头去捡掉在地上的糖块时,高弦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刀子捅了一下。

    “傻子还挺贪吃,先钻完了再捡。”那个家伙一边挖苦着,一边抬腿去踹陆仁宝。

    “够了!”忍无可忍的高弦,大步上前喝止道。

    “高弦。”陆仁宝一副总算遇到了亲人的可怜表情,“做飞机……做飞机的……被他抢去了……”

    “很眼生啊……”那个家伙斜着眼睛,打量着举止不凡的高弦,“你既然来多管闲事,那和这个傻子什么关系啊?该不会是兄弟,一个大傻,一个二傻吧。”

    高弦懒得和这种不可理喻的混蛋废话,直接飞起一脚,把猝不及防的对方踹了一个滚,旁边看热闹的一干人等顿时一片哄笑。

    被高弦拉起来的陆仁宝,忙不迭地去捡掉在地上的画报。

    “你等着!”那个家伙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几眼在众人当中显得格外人高马大的高弦,色厉内荏地丢下几句狠话,然后就气急败坏地溜走了。

    “散了吧,散了吧。”高弦朝着人群摆了摆手,也拉着陆仁宝退场,“大宝,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就在那边。”陆仁宝兴冲冲地抬手指了一下。

    高弦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还有谁在家?”

    陆仁宝流利地回答,“爸爸在相片里睡觉,妈妈要下班才能回来。”

    高弦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陆仁宝,心里琢磨着怎么聊天,才能更流畅地适应对方那水平飘忽不定的沟通能力。

    ……

    陆家的小木屋毫不起眼,门口放着水桶和扁担,有个窗户用旧报纸糊着,走进去一眼就可以看到桌子上放的中年男子遗像。

    “高弦,今天在这里。”陆仁宝第一时间捧过来一个日历。

    “一九六九年十二月二日啊……”高弦喃喃自语着,目光转向视野所及的旧报纸。

    “高弦,用这个做飞机轮船吧。”陆仁宝雀跃地递过来那本用“胯下之辱”保护下来的画报。

    “这纸张的材料确实不错。”高弦夸奖了一句后,毫无顾忌地“摸”出眼睛戴上。

    只看了两眼,高弦便忍不住失笑道:“现在就有娱乐明星杂志啦,售价一元……大宝,这是你买的?”

    “别人不要了,妈妈给我拿回来的。”陆仁宝一边嘟嘟囔囔地回答着,一边好奇地摸着高弦身上的冲锋衣,“高弦,你的眼镜是从这里变出来的么?”

    “你猜对了。”高弦微笑着糊弄了一句,然后顺嘴阅读着刚从画报撕下来的那张纸:“读者不妨数一数,下面列出的‘东方猫王’郑君绵的新歌《明星之歌》歌词,里面包含了多少位明星的名字。”

    ……

    郑君绵;

    林凤,萧芳芳,紫罗莲;

    凌波,金峰,李绮年;

    李菁,李敏,谢贤;

    狄龙,任燕,宝珠;

    江雪同白燕,够香艳;

    哗,白雪仙阿任俩缠绵;

    胡枫,薛家燕;

    张扬,丁红,胡蝶;

    朱丹,伊达,林艳;

    沈殿霞,杜平,乐蒂,雷焕璇;

    夏萍,邓寄尘,尤敏;

    欧嘉慧,高鲁泉,矮冬瓜;

    张燕,穆虹,杜鹃;

    上官玉,王羽,邢慧;

    高远,丁亮,金汉,朱丽;

    关山,李我,郑佩佩,周璇;

    林家声,刘克宣,上官灵凤和石坚;

    新马师曾,李锦坤,骆恭,李香琴;

    于洋,康威,汪铃,江清;

    张瑛,宝宝,森森,金川;

    嫁于倩,仲妙美曲线;

    马师曾,薛兄觉先,杜蝶,林黛;

    我内心怀念,呢想我也曾同见面。

    ……

    “我去,这也能编成流行歌曲来唱,现在的香江娱乐圈如此好混么?”高弦啧啧称奇后,又忍不住低声嘀咕道:“可惜,这些明星的名字,我仅仅听说过几个。”

    “高弦,你好厉害,认识这么多字!”陆仁宝连连鼓掌,送上了最真挚的崇拜之情。

    “一般啦,就算外文也是可以的……”高弦扶了一下眼镜,“来,我们现在开始造飞机、造轮船、做青蛙……”

    ……

    当高弦实现自己的诺言,将各种手工成品展现出来后,陆仁宝的口水差点滴在了地上。

    按照高弦的指点,敲了一下纸青蛙,发现其真的自动跳出去好远一段距离后,陆仁宝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真好玩!真好玩!”

    两人正哈哈笑着,突然咣当一声,大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紧接着屋外传来叫骂声,“大傻,二傻,快滚出来,老子来收拾你们了。”

    高弦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刚才被自己赶走的那个家伙的声音。

    “哎呀,没完没了,还要算后账,这可真是马善被骑人善被欺啊!”冷笑一声的高弦,抄起门口的扁担,大踏步迎了出去。

    只见外面有三个年轻人正意气风发地指点着江山,为首者正是高弦刚才赶走的那个欺负陆仁宝的家伙。

    此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高弦,轻蔑地开口道:“多管闲事的外地仔,你知道不知道,九龙仔大坑西木屋区是我阿江的地头。”

    高弦表情诚恳地回答道:“万分感谢你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感觉自己被消遣了的阿江,暴跳如雷地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身旁的两个帮凶道:“只要收拾了这个衰仔,晚上去舞厅,我买单。”

    冷静观察着面前这三个比划着明晃晃匕首的家伙,颇有经验的包抄路线,高弦神出鬼没地“摸”出两块石头,分别朝着阿江的两个帮凶砸过去,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起扁担,照着阿江这个罪魁祸首就是一下。

    变起突兀之间,没想到自己真能被优先攻击到的阿江,手忙脚乱地抬起胳膊格挡,结果就是响起一声惨叫,其丢掉匕首,满头大汗地跪在了地上,现场打斗随即戛然而止。

    对“斩首”行动的战绩很是满意的高弦,用扁担点了点这三个家伙,面无表情地说道:“早死早托生,来,接着玩!”

    阿江咬牙切齿地发狠道:“废了他!废了他!”

    不曾想,那两个帮凶打了退堂鼓,丢下一句“阿江,我们可不想为了你欺负一个傻子的糗事出头拼命,晚上的舞厅,我们自己也能去”,然后收起匕首,转身就溜。

    “我丢……”阿江慌不迭地追上去,和那两个帮凶一边鬼鬼祟祟地嘀咕,一边阴阴地回头张望。

    “我顶你个肺,这是什么世道!”高弦呸了一口,收起扁担,对躲在门后的陆仁宝安慰道,“好了,大宝,没事了。”

第0004章 “新手村”真艰辛

    陆仁宝真是一个妙人,他那么胆小,却没被高弦刚才的狠样吓到,还挺会来事地犒劳道:“高弦,吃糖。”

    “糖……”高弦为之失笑,“你就自己留着吃吧,给我来点水喝就行。”

    咕咚咕咚一碗水入肚,所引发的反应就是,高弦的肚子叫得山响。

    陆仁宝拍手笑道:“我知道了,你饿了,我给你拿。”

    显而易见,陆仁宝对吃最熟悉了,他麻利地端来了一碗米饭和半块豆腐,还一本正经地补充道:“我的午饭,剩下的。”

    “唉,这个寮屋区的生活条件实在是太艰苦了,不通电,挑水吃,露天公厕……没有习以为常的各种现代城市生活条件,我怎么就如此命苦地被投放到了这样一个穿越‘新手村’?”无限感慨的高弦,拿着酱油在豆腐上浇了一下,然后不管什么味道,狼吞虎咽地全都吃进了肚子里。

    “好吃吧。”陆仁宝在一旁憨憨地问道。

    总算肚子有了底的高弦,真诚地说道:“大宝,没想到是你给了我第一顿饭,日后哥要是发达了,绝对千倍万倍报答你。”

    陆仁宝挠了挠头,“你吃完了,那就再给我做汽车吧。”

    高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已经够你玩一段时间了,至于汽车,到时候哥送你真的,现在我要走了。”

    陆仁宝追着高弦到了屋外,不舍地说道:“高弦,你不要走啊,我舍不得你。”

    望着残阳,高弦莞尔道:“大宝,也就是你来说这样的话,我才相信。”

    脸上懵懵懂懂、有些听不明白的陆仁宝,突然一咧嘴,哭出了声,“高弦,你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和你一起玩,好开心啊……”

    高弦劝道:“我保证,以后我会来看你的。”

    陆仁宝涕泪横流道:“那你要去什么地方啊?”

    “去……”高弦顿时迟疑了起来,他的起点低得连起码的落脚地方都没有,何去何从还真没有盘算好。

    一阵风刮起,冷冷地拍到脸上,激得高弦一缩脖子,忍不住暗自吐槽道:“这个年代的香江,冬天还真有点冷,幸亏‘新手装备’御寒效果不错,就算露宿街头也不至于‘路有冻死骨’了。”

    他们正聊着,一个中年女人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离着老远就喊道:“宝仔,你没事吧,我听说今天又有坏蛋欺负你了?”

    “妈,你收工啦。”陆仁宝欢喜地迎过去,“坏蛋被高弦打跑了。”

    到底是母子,陆母几句话的功夫,就和陆仁宝顺利沟通完毕,然后连连感谢高弦这位义士。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高弦豪爽地笑道:“再说了,大宝还请我吃饭了。”

    “宝仔请高先生吃饭了?”看起来很是泼辣干练的陆母,万分诧异地反问道。

    陆仁宝抢着回答道:“高弦打完坏蛋,饿了,中午的豆腐和白饭我没吃完,就给他了。”

    陆母脸上露出惭愧之色,“高先生,宝仔不懂事,慢待您了,您可千万别在意。”

    “哪里话来。”高弦摆了摆手,诚恳地说道:“大宝赤子心性,和我很投缘。”

    听到高弦如此肯定自己的儿子,陆母脸上笑开了花,“高先生说起话来,比我们工厂的经理都有水平,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没什么了不起。”高弦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一个背井离乡的人罢了,听说一个亲戚在这里落脚,便找了过来,不成想却扑了一个空。”

    “原来高先生是从上面来的啊。”按照惯性思维推出结论的陆母,也没怎么惊讶,热情地邀请道:“谁还能没有为难的时候,高先生今天帮了宝仔,感谢一定要表示的,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到市区的小巴很难等,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在这里吃晚饭,凑合住一夜。”

    高弦看了看眼前的孤儿寡母和破旧木屋,有些迟疑道:“这不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这样的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高先生不嫌弃条件简陋就好。”陆母殷勤地张罗道:“宝仔,你陪着高先生,我去厨房做两个菜,今晚就吃咸鱼和炒蛋吧。”

    “有炒蛋吃了。”陆仁宝欢呼一声后,手脚麻利地点起了煤油灯。

    看着眼前颇为“复古”的场景,高弦微微摇头,暗自叹气道:“遇到实在人了,这艰难的第一天,总算能对付过去了。”

    既然有了临时的落脚点,那高弦肯定要尽快了解当下的环境信息,于是他插着空问陆母道:“陆婶是在哪里工作?”

    “在一个纱厂做工。”打开话匣子的陆母,自行往下说道:“自从前年发生大罢工和暴动以后,我们这些工人的薪水稍微提高了一些,每月能拿到几百元;今年总公司发行了股票,听说买的人很多,股价一直上涨,也不知道我们这些工人能不能跟着沾些光。”

    “股票啊……”高弦的脑海里很自然地蹦出了“恒生指数”这个词,心说这个系统好像就是一九六九年冒出来的。

    “家里招待条件不好,高先生别挑理。”陆母将一大盘炒蛋放到桌上后,顺口问道:“高先生是想在香江找一份工作,好安顿下来么?”

    高弦点了点头,“是有这个打算。”

    陆母又端来了米饭,笑着出主意道:“九龙这边卖苦力的工厂比较多,像您这样的文化人,应该去港岛那边看看。”

    高弦不无怅惘地说道:“别瞧我是个大个子,但还真不习惯卖力气,希望能顺利找到一个办公室文员的工作吧,也算是能和我所学对口。”

    这时候,屋外传来一声“秦素梅,你家做饭了,还挺香的”,紧接着一个穿着崭新羊毛衫的中年男人,咣当一下推开门,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不见外地夹走一块咸鱼,同时目光在高弦脸上一转,毫不客气地问道:“这是有客人?”

    隐隐闻到一股机油味的高弦,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对方,暗自吐槽道:“这么喜欢占便宜,也不怕咸的吃得太多得癌症。”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秦素梅就没好气地回答道:“王老板,你怎么还来啊,我不是已经说过不行了么?”

    姓王的男子自顾自坐下,颐指气使地说道:“你就别嘴硬了,孤儿寡母的日子如何难过,这不是明摆着么,今年冬天多冷,你看这房子还漏风呢,我给你保的媒,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王老板,你就别害我了。”秦素梅打断道:“我打听过了,你介绍的你那个表兄弟,根本不靠谱,一见酒就迈不开步,喝完了还耍酒疯,原来那个老婆就是被逼得上了吊。”

    “那都是胡说,我们兄弟一起做生意,他什么样,我还不清楚么?”王老板脸上露出不耐之色,“我就不明白了,秦素梅,你有什么好挑的?你儿子不傻的话,你还有熬出头的盼头,可现在他傻成这样,你还能带着他过一辈子么?”

    “你才傻呢。”早就脸上满是不乐意的陆仁宝大声嚷嚷道:“我家不欢迎你,快走。”

    高弦拍了拍陆仁宝,对方这才安静下来。

    王老板惊讶地看了一眼高弦,“这位是?”

    懒得应付这个家伙的高弦,淡淡地开口道:“what_do_you_mean?”

    王老板:瞠目结舌。

    高弦继续:#&@※→←◎○★№§→↓♂♀@。

第0005章 现在的香江有点“黑”

    高弦显然低估了,在香江这样一个英国殖民地,满口英语有着怎样一种加成效应。原本趾高气扬的王老板,顿时被压住了气势。

    很快醒悟过来的高弦,暗自吐槽了一句“真尼玛的时代悲哀”,然后抬手指着门,来了一句,“get_out!”

    王老板虽然听不懂,但也能猜到什么意思,于是不情愿地站起身来,悻悻地说道:“你们家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和鬼佬有关系的亲戚,了不得啊……”

    秦素梅客客气气地往外送道:“这就不劳王老板操心了。”

    见嗡嗡的苍蝇被赶走了,陆仁宝别提多高兴了,不停地说着那句虽然略显单调但却无比诚恳的“高弦,你真厉害”。

    返回来的秦素梅,很不好意思地说道:“高先生,让您笑话了,穷人家就是这些上不了桌面的烂事。”

    “生活嘛,总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高弦理解地说道:,“这个姓王的人,是开车的么?”

    “高先生好眼光,一猜就准。王雄是做小巴生意的。原来只能在新界跑的小巴,现在允许开进市区了,生意好得很。我听说,有的小巴一天就可以赚一百多元,王雄家都把楼买好了。”秦素梅不无怅惘地说道:“宝仔他爸要是现在还在,肯定也能赶上这个好形势,家里条件也不至于这么苦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高弦有感而发了一句,“因此,这个王雄也就挺傲气的。”

    “王雄也就是在我们孤儿寡母面前敢这样,高先生一开口,他不就灰溜溜地走了。”秦素梅越发尊敬地说道:“原来高先生精通英文,那工作更容易找了,去洋行做事都不在话下。我做工的那家纱厂的一位经理,儿子就在洋行,薪水很高,住大别墅,开私家车,还有佣人伺候。”

    “希望能借秦姨的吉言。”高弦笑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忘记秦姨和大宝的热情款待。”

    ……

    之后再无打扰,这顿虽然简朴但却非常真诚的晚饭,顺顺利利地吃完,高弦也从秦素梅那里打听到不少时下的信息,即使层次谈不上高,但足够实用,让他这位穿越者,心里踏实了不少。

    寮屋区不通电,自然谈不上看电视之类的娱乐活动,而且秦素梅明天还要到工厂上班,所以大家围着煤油灯聊了一会后,便分别休息了。

    见身旁的陆仁宝一躺下就呼呼大睡,高弦不由得暗自一笑,“摸”出手机和耳机,尝试着收听了一下香江本地的fm电台。

    还别说,高弦的打算没有落空,很轻松地搜索到了香江电台和香江商业电台的频率,一些时事资讯陆续传入耳中。

    比如,港府耗资高达400万港元、筹备时间超过七个月的第一届香江节,即将举行。

    再如,香江第二家证券交易所,由华人创建的远东交易所,也会在近期正式营业,并广招英才。

    如果说香江节让高弦品味出了,港府在镇压前年暴动之后,疏导民怨和安抚民心的急切,那远东交易所则让他一下子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在小装那里检索了一番相关信息后,高弦的兴趣越发浓厚了。

    到了二十一点,高弦校对了一下手机时间,这才安心合上眼睛自己终于不用再四顾茫然了。

    神经这一放松下来,高弦就睡得有点沉,毕竟这段时间境遇变化实在太匪夷所思了,说是折磨得他身心俱疲也不为过。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睡得正香的高弦,突然感觉有人用力推他。

    一激灵,高弦顿时醒了过来,鼻子闻到一股呛人气味的同时,耳边传来秦素梅惊慌失措的声音,“宝仔,高先生,快起来,失火了。”

    几乎是和衣而卧的高弦,一下坐了起来,惊声问道:“哪里起火了?”

    “外面烧起来一大片,我们这间木屋也肯定避不掉。”秦素梅一边快速回答着,一边用力摇晃着陆仁宝。

    已经听到哭天抢地之声不绝于耳的高弦,连忙跑到门外,举目四望,瞬间心里一沉,只见浓烟密布,烈焰腾空,而身后的陆家木屋也冒起了火苗。

    高弦赶紧转身回到屋里,急声道:“秦姨,我来背大宝,你收拾一下有价值的东西,一起逃离这里。”

    “好,好。”秦素梅跌跌撞撞地找来一个提包,跑到桌前,将那张遗像装了进去。

    “家里还有水么?”高弦拎起自己刚才盖的那床薄被,又找到了毛巾。

    “我记得还有半缸水。”已经收拾完毕细软,将包斜背在肩上的秦素梅回答道。

    “用这个捂着口鼻。”高弦把浸湿的毛巾分给秦素梅,自己则背起陆仁宝,披上淋湿的薄被,然后大声吼道:“秦姨,跟着我一起冲,千万别掉队。”

    他们跑出门口没多远,一阵风刮来,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陆家木屋转眼便被吞没。

    此时,一直迷迷糊糊的陆仁宝总算完全清醒了过来,随即被四周的大火吓得哇哇大叫。

    “没事,大宝,我们都在呢。”高弦反手用力拍了一下对方。

    秦素梅也在旁边安慰道:“宝仔,你看,前面已经没有火了,我们马上就安全了。”

    当然了,逃难者不止他们,高弦这一路上遇到携家带口的人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震惊于这场火灾无可收拾程度的高弦,乍舌不已,“白天也没看到这个寮屋区有如此稠密的人口啊!”

    不幸中的万幸,这场逃难还算顺利,高弦背着陆仁宝,领着秦素梅,避到了寮屋区外的安全所在。

    这时候再向寮屋区望去,只见大火已经把整个天空照得通亮,其间不时传出应该是来自煤油的燃爆声,而逃过一劫的人们,面对着毁于一旦的家园,纷纷捶胸顿足着。

    说老实话,高弦对这个才呆了不到一整天的寮屋区谈不上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随着如何难过,但他却动容于看到仍有众多老幼蹒跚逃离火场的艰难场景。

    瞧了一眼面带愁容的秦素梅和呆呆发愣的陆仁宝,高弦低声道:“你们休息一下,我去帮帮那些跑得慢的小孩和老人。”

    “高先生注意安全。”秦素梅叹了一口气,“这里只要一失火,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很快陷入扶老携幼忙碌当中的高弦,一开始并没有品味出秦素梅话里的潜台词,直到看见那位忽悠秦素梅改嫁的王老板。

    此时的王雄,丝毫没有在孤儿寡母面前的那种趾高气扬,其正哀求着一个警察,“阿sir,行行好,保住我那个仓库。”

    “这时候谁不想保住自己的财产,可怎么保?”对方义正词严地反问,“如此大的一片木屋区,每家都使用和存储火水,一眼望过去全是易燃物,再加上夜里风大,烧起来连龙王爷来了都没法。总部已经认定这是五级大火了,我们的任务是确保火灾不蔓延到寮屋区外,至于里面的情况,哼哼……”

    王雄继续哀求道:“阿sir,我的仓库就在这片木屋区边上,只要您让兄弟们打开水喉,不让它烧起来就行。”

    “水喉是随便开的么?”那名警察斥责道:“这么大的一个火场,我们不要预防意外情况么?”

    “阿sir,您和兄弟们辛苦了。”王雄满脸讨好地塞过去一沓钱,“拜托了。”

    “看你也不容易,我们尽量照顾一下吧。”对方语气随即缓和下来,指挥着一队消防员道:“你们打开水喉,给他的仓库降降温。”

    正背着一个在火场里跑迷路的小女孩的高弦,见此情景后,不由地一咧嘴,“我去,消防员要先收钱,才肯开水枪灭火,现在的香江有点黑啊!哥这么耿直,该不会仍然悲剧地混不下去吧?”

第0006章 混个路费先

    等高弦随口向秦素梅说起自己所见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场景时,对方莞尔道:“高先生少见多怪了,等在香江再多呆一段时间后,就会习以为常了。”

    “是啊,是啊。”旁边一个叫周友荣的中年男子也跟着附和道:“别说消防员要先收钱才肯开水喉了,我在油麻地那边辛辛苦苦做个小生意,还要定期向警察交保护费呢。”

    高弦面对火场所表现出来的进退有度,使得他这个“外来者”,不知不觉间,迅速在此处树立起威望,吸引那些被帮助的人自发地凑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小团体,要不然也不会一句吐槽,得到热闹的众多回应。

    不得不说,潜意识里,人们喜欢抱团,尤其是当下的困难关口更是如此。

    高弦稍微琢磨了一下,香江的情况还真是这样,廉政公署没成立,被灰黑色势力渗透的警察队伍已经烂透了,老港片里描写的“四大警长”,不就是这个时期的代表人物嘛。

    话题很快便转回到火灾之后如何应对,高弦感慨道:“看意思,这场火灾只能等着它烧无可烧后,自己熄灭了。数百间木屋灰飞烟灭,几千人一无所有,也不知道正府会救济到什么程度,能不能安排个新住处。”

    “新住处基本指望不上了。”摆手让恰巧被高弦从火场里“捡”出来的小儿子,别再粘着大人,赶紧自己去找妈的周友荣,唉声叹气道:“至少住着几十万人的寮屋区,遍布全香江,每年都要失火好多次,无非就是今年轮到我们这里倒霉而已。要真是寮屋区一被烧光,正府就盖徙置大厦给灾民,那香江早就没寮屋区了。”

    见识远超这个时代底层民众的高弦,不以为然道:“无论现实条件如何限制,改善社会生活条件,是正府的职责,要不然何来公平正义而言。”

    “英国佬怎么可能会那么尽心呢?而且正府一直都在理由充足地解释财政紧张,”明显表现出对高弦敬重之意的周友荣,也不过多正面争辩,转而说道:“这些年香江缺淡水的情况非常严重,为此建设的船湾水库花了五亿多元;今年开始建设的海底隧道,又要花三亿多元。诸如此类的大工程,优先级可比徙置大厦高多了。”

    “就算建了徙置大厦,也不见得人人都能住上,塞黑钱走关系是免不了的。”秦素梅接话道:“算起来,还是住木屋省钱,所交的税金能比住徙置大厦的租金便宜好几成。”

    “确实。”周友荣点了点头,“我听说,那个在坟场上建起来的华富,六人单位的月租,就要九十元。”

    听着周围众人议论纷纷,高弦默默地在心里做了一个总结,那就是:在这个世道成为一个穷人实在太痛苦了。

    高弦正望着东方鱼肚白思索,突然一声巨响,吓得他一激灵,从地上跳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爆炸了?”周友荣迟疑道:“不应该啊,从前年开始,正府连逢年过节的鞭炮烟花都禁了。”

    七嘴八舌之间,远处的另一群人忽然一片大乱,一个声音高呼道:“阿sir,冤枉啊,我真没有藏匿危险品。仓库里的油桶是空的,我都忘了,哪里想到它会爆炸啊。”

    “让开!让开!你们干什么?想袭警么?”另一个强硬的声音吼道:“不管你冤不冤,到警局一说不就清楚了。”

    “是王雄。”秦素梅低声道:“估计这次他免不了要被扒一层皮了。”

    打量着抓拍的记者,高弦点了点头,“警察这么理直气壮,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旁边的陆仁宝憨憨地笑道:“活该!活该!”

    “不许胡说。”秦素梅斥了一句后,叹了一口气,“这世道,平头老百姓难过啊!王雄这个人不管怎么样,在孝道方面没得说,刚才我还看到他背着自己的老娘到处找暖和避风的落脚地方呢,这一被抓进去,上有老,下有小,日子可难熬了!”

    这时候周友荣走过来问道:“秦姐,要不要一起买重建木屋的材料?一起买,买的多,到时候容易杀价。”

    “要,要。”秦素梅连连点头,“今年冬天这么冷,肯定要尽快把遮风挡雨的地方恢复起来。”

    见此情景的高弦,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兜,心里嘀咕:别看表面上,一场大火让这些灾民落入了和自己相同的一无所有境遇,但实际上,人家毕竟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还是有一些积蓄的,而安全空降的自己,则真真正正地分文皆无。

    这生活太难了!

    想去港岛找那个引起极大兴趣的证券业工作,起码路费要有着落吧。就算自己可以步行到码头,但维多利亚港不能游过去吧,开往港岛的渡船,最少也要一角钱。

    心中那种一分钱憋倒英雄汉的郁闷无处诉说的高弦,悄悄地离开人群,四处走着,以缓解难言的“悲壮”情绪。

    视线从按照某种规则聚集的一群群灾民掠过,高弦心里不得不服,即使是这个时代,香江的媒体还是非常发达,总能在人堆里看到记者的身影。

    最后,高弦的目光落在一个操着极其蹩脚的粤语、以至于不时狼狈地冒出几句英语做解释的鬼佬身上。

    “哈喽,记者先生,你需要及时准确的新闻素材和周到细致的翻译服务么?”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的高弦,用英语开门见山地问道。

    “当然了。”脸上闪过喜色的对方,打量着衣衫褴褛的高弦,狐疑地问道:“你是?”

    “我昨天来这里办事,结果很不走运,亲身经历了这场灾难。”耸了耸肩的高弦,伸出手道:“高弦,英文名字大卫。记者先生,怎么称呼你?”

    “我的英文名字是阿尔佛雷德坎宁安。”此人一边和高弦握着手,一边不无得意地回答道:“我还有一个非常棒的中文名字,叫福宁安。”

    “还福康安呢!这些来香江捞金的鬼佬,总喜欢人模狗样地起个相当有寓意的中文名字打掩护。”高弦暗自嘀咕了一句后,直截了当地提出条件道:“福宁安,这场火灾发生得太突然了,措不及防之下,搞得我现在连打电话和坐出租车的钱都没有了,你看能不能给我一些提供新闻素材的现金报酬,救救急。”

    “没问题,大家交个朋友。”福宁安虽然模仿东方那种世故的姿态有点搞笑,但掏钱的动作还是很痛快的,就是抠门了一些,只有十元钱。

    高弦弹了弹那张寒酸的纸币,语重心长地说道:“福宁安,我可是全程提供英语交流服务啊!难道你觉得,我的综合素质不如你在这里所接触过的其他采访对象?”

    “高端采访确实应该匹配相应的待遇,但是,大卫,你要体谅一下我的处境。我是才被老板罚到远东地区工作的,在香江这里进展得并不顺利,所以,经费比较紧张。”不停叫苦的福宁安,又递上来十元钱,“这份就是我个人出的了。”

    “可我非常确信,我提供的新闻素材,肯定会给与你不同的视角,来审视本次事件,进而和现场这些你的同行明显区别开来。”高弦耐心开导着,“一个独树一帜,让读者印象深刻的具有丰富内涵的报道,不正是你所需要的么?”

    “大卫,你可不要骗我。”被忽悠得甚是心动的福宁安,一脸肉痛地又塞过来三十元钱。

    仍然不满意的高弦,勉为其难地叹气道:“好吧,那就先聊五分钟的吧。”

    “大卫,你是按时间收费的律师么?”福宁安略显紧张地抓住高弦的胳膊,“你可得让我出的这五十元钱物有所值啊!”

第0007章 就是无业游民一个

    以高弦项目经理的素质,在人际关系上搞定一个鬼佬当然不在话下。何况,福宁安除了披了一张洋人的皮,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甚至,他这位自己承认被老板罚到远东工作的倒霉蛋,在“行家”眼里,某种意义上还要矮人一头。

    另一方面,做为这场火灾中的逃难者和救援者,高弦也确实有足够的新闻素材,来打发记者,尤其是超越时代的他,审视事件的高度和角度,更是吊足了福宁安的胃口。

    灾难面前,什么救火黑幕啦,悲欢离合啦,声情并茂地聊了几分钟后,高弦便把福宁安往包括陆仁宝、秦素梅、周友荣等人在内的,属于他自己圈子的那个人群引领,并信誓旦旦地说道:“帮你融入灾民生活当中,看看最真实的社会状态,也顺便印证一下,我确实算得上一位救火英雄。”

    福宁安追着问道:“大卫,你刚才提到一点,你从火场救出来的人员里,很多是和家人失散的小女孩,这说明了什么呢?”

    “不外乎这个世道,人如蝼蚁,命如草芥,外加重男轻女呗。”高弦淡淡地说道:“福宁安,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记者啊,连这点内涵都要我帮着,明明白白地挖掘出来?”

    “一时间没想到。”福宁安尴尬地辩解道:“相比之下,香江的安定繁荣,在亚洲绝对位居前列,还真很难联系上你所提到的民间疾苦。”

    已经混熟了的高弦,随口打趣道:“你这个记者,当得太安逸了,你的老板应该把你派到战火纷飞的中南半岛去。”

    福宁安愁眉苦脸地说道:“没准下一站就是呢。”

    等来到具有自己群众基础的地盘后,高弦热情回应着主动和他打招呼的人,同时也不忘答疑解惑道:“这是我的记者朋友,中文名字叫做福宁安。大家眼下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告诉他,然后通过媒体发声,没准就能引起正府重视,让日子好过一些。”

    颇为健谈的周友荣,充满新鲜感地搭讪道:“你能听懂我们说话?”

    “简单的还行。”福宁安磕磕绊绊地回答道:“主要靠高来当翻译。”

    高弦撮合道:“有什么想提问的,有什么想发声的,大家就畅所欲言吧。”

    周友荣看了看不远处正在调查登记灾情的警察,不无讽刺地说道:“说了也没意思。”

    “别那么愤世嫉俗嘛。”高弦鼓励道:“反映出大家所面对的困难,没准会有用呢。”

    周友荣摇了摇头,“这场火灾影响的人数,估计有四千多,在已经发生的木屋区火灾里,还排不上号啊,官老爷们的重视程度,肯定很有限。”

    高弦耸了耸肩,回头翻译给了福宁安听。

    福宁安速记完毕后,请求道:“大卫,能让我见见你这位救火英雄救下的那些小孩子么?”

    “行啊。”高弦微微一笑,“只不过,这些小孩子可能都已经被自己的家长领走了。”

    情况确实如此,等高弦来到秦素梅、陆仁宝这边的时候,看到只剩下一个瘦弱得像棵小豆芽似的小女孩,名字应该叫做招弟。

    高弦随口问了一句,“秦姨,招弟家里还没来人领她么?”

    “还没有。”秦素梅使了一个眼色后,压低声音解释道:“招弟家里情况比较特殊,她后爹一直没露面,她亲妈倒是悄悄来了一趟,拜托我们先照顾几天。”

    招弟还挺敏感的,高弦刚点了点头,她就眼泪汪汪地走过来哀求,“别赶我走,等我长大了,我愿意给宝哥当媳妇。”

    听个正着的陆仁宝,当即切了一声,“你长得那么丑,我才不要。”

    招弟严重受挫之下,小声抽泣起来,气得秦素梅抬手就给了傻儿子一巴掌,“你个衰仔,不插嘴你会死啊……”

    见此情景的高弦,不由得头大无比,暗自嘀咕道:“这生活可真是乱成了一团麻啊。”

    自己的前途暂时还没着落呢,高弦也不好多嘴,只能朝着做非洲大草原野外摄影师中立观察状的福宁安,摆了一下手。

    秦素梅也犯愁,低声向高弦要主意道:“警察正在调查登记呢,马上就过来了,我怎么说招弟的身份啊?”

    “实在不行,你就当预备儿媳妇对待。”忍俊不住的高弦,随口给了一个建议后,便为急着探求详情的福宁安,解释了一番。

    秦素梅好像真听进了心里,当警察过来的时候,很用心地登记了招弟的信息。

    一个警察打量了一番刚和福宁安聊完的高弦,然后很客气地问道:“这位先生,是不是也要登记一下呢。”

    “当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时代的香江警察广泛涉黑的高弦,不敢马虎,连忙镇定自若地说道:“我叫高弦,英文名字大卫,昨天来这个木屋区办事,结果遇到了火灾。”

    秦素梅在一旁补充道:“崔sir,高先生昨天就呆在我家。”

    姓崔的警察一边低头记着,一边追问道:“高先生在哪里高就?”

    高弦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我啊,现在就是无业游民一个。”

    对方合上登记薄,脸上堆起笑容地伸出一只手,“高先生,我们认识一下,油麻地警署辖下警目崔义中。”

    “nice_to_meet_you.”已经初识香江此时社会面貌的高弦,用夹杂着英语的粤语,矜持而又不失礼貌地和对方寒暄着。

    “高先生,我还要带着兄弟们继续登记灾民信息,改天一起吃饭,这是我的电话。”崔义中从登记薄上撕下一页纸递了过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也可以找我。”

    高弦歉然道:“不好意思啊,不能给你名片了。昨天大火发生得太突然,好多东西都遗失了……”

    “没关系,没关系,高先生留下我的电话就行了。再说了,这里不是还有很多人和高先生熟识嘛。”崔义中临走前又提醒道:“对了,东华三院的慈善赈灾物资马上就到,高先生可以去申领一套衣服,救救急。”

    “多谢崔sir的提示。”高弦语气诚恳地说道。

    周友荣见缝插针地凑过来打听:“高先生认识这个崔sir。”

    “今天头一次见面。”高弦摇了摇头,心里嘀咕道:“为了生存,哥不得不装一轮波伊,哪想到把他招过来了。”

    “高先生的人缘自然极好。”周友荣恭维道:“我估计,那位崔sir见高先生仪表不凡,一定是在心里猜测,高先生到底是哪位世家子弟。”

    “他该不会首先想到在港澳两地有典当业大王之称的高家吧。”不动声色的高弦,拍了拍被祸害得只剩下保暖层的划时代冲锋衣,打趣着话锋一转道:“幸亏我遇到都是像周老哥这样慧眼识才的人,否则的话,先敬罗衫后敬人的苦头,可有的吃了。”

    陪笑了几声的周友荣,低声抛过来一个小道消息:“高先生,我从警察那里听说,根据现场痕迹分析,这场火灾是有人纵火造成的。”

    “这世道,坏人可真多!”高弦吐槽道:“我说这警察怎么如此热情呢,原来是不动声色地搜集线索呢。”

第0008章 慈善救济到了

    残垣断壁已经不足以形容火灾过后的破败场景了,高弦在这片赤地上,差点找不到他曾经呆过的陆家木屋。

    陆仁宝踢起一块黑乎乎的铁片,嘀咕道:“这是我挑水的水桶么?”

    快步走来的秦素梅,见此情景后,当即训斥道:“宝仔,别乱动,小心受伤!要不是有高先生在,你整个人哪能这么完整,还不知道轻重!”

    高弦拍了拍陆仁宝的肩膀,插嘴问道:“秦姨,向工厂请假的事情办好了?”

    “我们几个工友选了一个代表去申请。”秦素梅点头答道:“这场火灾肯定已经登报了,老板不会难为人的。”

    这个时代的香江,诸如一周双休之类的基层员工福利,就别提了,要不然前年的罢工和暴动,也不会像火星溅到干草堆上那样,蔓延得不可收拾,最后动用武力镇压。

    于是不难想象,这场大变故之后,剥削阶级多多少少有所触动,对底层不敢压迫得那么厉害了。

    说话间,得到收容进而表现格外积极的招弟,一路小跑回来,连声喊道:“施粥啦,施粥啦……”

    正端详着自家那口已经变形了的铁锅的陆仁宝,顿时精神一振,“太好了,我都快要饿死了!”

    高弦同样早就饿了,只不过强忍着罢了,自然也对这个消息欢欣鼓舞。

    他们一行四人,路上遇到了家庭规模颇具当下香江社会代表性的周友荣家,浩浩荡荡十来口,同样地表现急切。

    高弦看了一眼周友荣这位一家之主,感慨道:“这救济来的还算及时。”

    周友荣连连点头,“刚才孩子饿得正闹呢,这下总算能清静一下了。”

    这场火灾导致几百间木屋烧毁,近五千人无家可归,还算幸运的是,虽然受伤的人很多,但因此死亡的人,据传只有两个。

    显而易见,这么多人如何填饱肚子的问题,解决起来并不简单。

    前来赈灾者是东华三院,其是香江历史最久、规模最大的慈善机构,近百余年来在香江社会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不少社会阶层后进者通过对它慷慨捐赠来提升自身声望,高弦对此早有耳闻。

    按照排队顺序,领取到姜汤,喝下肚,驱掉身上的寒气,再吃上一顿简易的早餐,感觉确实舒坦了不少,随便擦了擦嘴的高弦,不由暗自苦笑,看来自己想要摆脱“新手村”的困窘生活,还真没那么容易。

    几千人的救济工作可谓纷繁复杂,光是如何满足“吃喝拉撒睡”的最基本生命活动五要素,就十分棘手。现在“吃喝”的问题暂时解决了,紧接着就是“拉撒”了,高弦就深刻体会了一把何等的麻烦。

    “慈善工作仅凭好心,是远远不够的,这里面的技术含量大着呢。”似乎仍然嗅到刺鼻异味的高弦,感慨地打量着略显杂乱的临时救灾中心,准备发挥一下自己的志愿者经验,参与其中,找点事做。

    正观察着,高弦看到在一个救灾物资堆放处旁拍照的福宁安,朝自己招手,于是他快步走了过去。

    这一包包的救灾物资,应该是衣物、棉被之类,估计为了防潮,特意挑了个干燥的小山坡堆放,只是地方有限,堆叠的高度比高弦这个大个子还高。

    看着眼前堆放得略显杂乱,甚至透着“随风而动、摇摇欲坠”危险意味的救灾物资,颇有相关经验的高弦,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卸车的时候,活干得有点糙啊,乱得想点清数目都不容易。”

    “可不是嘛,这简直就是添乱。”一个清脆的女声接话道。

    落下自言自语毛病的高弦,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听到,等循声望去,见是一位极为精致的姑娘,正在对照手上的账目核对物资。

    感觉头也不回的对方,工作态度相当认真,应该只是有感而发,而非有意搭讪,于是高弦便淡淡一笑,没去打扰,继续往前走。

    当然了,如此出众的女孩子,高弦难免被吸引得放缓脚步,悄悄多留意了一下,同时心里揣测:香江别看只是一个弹丸之地,但却汇集了不少大富之家,这位应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吧,否则的话,也培养不出来如此出彩的人物。

    也正是这个人之常情的小小插曲,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冥冥中落到了高弦的头上有一包堆叠在最顶层的救灾物资,终究没能抵抗住地球引力的拉扯,由慢到快地滚落下来。

    这幅情景落入了高弦的眼角余光,他脱口而出地喊道:“小心,有东西滚下来了!”

    那位低头忙碌的姑娘,反应倒也敏捷,连忙往旁边让了两步,险险地避开,可多米诺骨牌的连锁倒下效应也开始了,其随即陷入了被“活埋”的境地。

    “如此精致的人物,像瓷器似的,哪经得起这一包包重物的磕碰!”高弦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扛起对方就跑。

    这一通闪转腾挪,相当考验身体素质的爆发力,可把高弦累个够呛,索性最终有惊无险地应付过去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等这位姑娘被高弦从肩膀上放下来的时候,对方估计被折腾得有些晕头转向,身子晃了晃,眼瞅着就要摔倒。

    高弦赶紧伸手扶了一下,“你还好吧?”

    “谢谢,我还……还好……”对方应该被灰尘呛到了,连声咳嗽着,眼泪都流出来了。

    高弦见她有些狼狈,便随手“摸”出一包纸巾,自己抽出一张擦脸,剩下的递了过去。

    “谢谢。”这位姑娘果然是大家风范,转眼便恢复了从容的仪态。

    “这种粗活哪里适合女孩子。”高弦很善于把握机会地毛遂自荐道:“为赈灾工作贡献一份力量,是一种荣耀,我很愿意投身其中,不如由我代劳吧。”

    姑娘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手上“颇显档次”的纸巾,很客气地说道:“这位先生,救灾工作非常琐碎,很是考验耐心……”

    “我明白。”高弦朗声一笑,“我有过几次当志愿者的经验,不会对救灾工作眼高手低的。”

    见高弦信心满满,姑娘便干净利索地表态道:“那就欢迎先生的加入了。对了,我叫易慧蓉,先生怎么称呼?”

    “多谢易小姐对我的信任。”高弦赶紧报上自己的大名,“我叫高弦。”

    易慧蓉嘴角一翘,轻声重复了一句,“高贤……”

    高弦会意地解释道:“高低的高,弓弦的弦。”

    “高先生别误会,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联想到弦高犒师的典故。”自觉失态的易慧蓉,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我的名字是易经的易,智慧的慧,芙蓉的蓉。”

    “我没有那么敏感。”高弦无所谓地一摆手,“倒是易小姐对历史的了解程度让人惊讶……”

    没等高弦的客套之词说完,一阵同样清脆,但却透着明显揶揄意味的笑声,强行插了进来,“我好像错过了一场精彩的英雄救美戏码。”

第0009章 自己找事做

    这么一大堆物资崩塌得如此乱七八糟,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高弦便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见易慧蓉安然无恙才脸色轻松了下来,并很有礼貌地站到几步远的地方,没有打断高弦和易慧蓉的交谈。

    相比之下,那个横插一杠子进来的富家小姐,就很是盛气凌人了。

    没有搭腔的高弦,见对方很不友善地一直盯着自己,不禁莫名其妙,心说:我哪里得罪你了?

    易慧蓉秀眉微蹙地说道:“温恩洁,这批物资是你负责跟车送来的吧,卸车的时候,怎么堆放得这么乱?”

    “那是小妹的过错喽。”轻飘飘地回了一句的温恩洁,目光仍然落在高弦脸上,阴阳怪气地挖苦道:“在易家大小姐面前来了一场英雄救美,你可要发达了!易家那可是一向重情重义。”

    “我**的刨了你家祖坟么,怎么一直难为我!”暗自吐槽的高弦,有个直觉,对方似乎有点气急败坏的架势,可不管他如何心中不满,如今的情况不容许他莽撞,于是只能神色不动地敷衍道:“美则美矣,但英雄二字愧不敢当。再说了,这也只是举手之劳,谈不上救与不救。”

    “美则美矣……”面露不屑之色的温恩洁,挺了挺胸,挑衅地追问道:“那么,你觉得,我和易慧蓉,谁更美啊?”

    瞧了一眼美得刺眼的温恩洁,高弦心中冷笑,哥也是在职场打滚好几年的老鸟了,别想用这种小手段来抓我把柄!

    他淡笑着回答道:“请原谅我的冒昧,温小姐和易小姐,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嗯,看不到温小姐的美,肯定是眼瞎;眼瞎呢,也知道易小姐美。今天能够在这个救灾场合,结识两位人美心也美的小姐,实在是我的荣幸。”

    “你倒是伶牙俐齿地谁也不得罪……”温恩洁面露悻悻之色,隐隐感觉哪里不对,想要继续挑刺发难,但一时之间却无从下手。

    笑意在眼里一闪而过的易慧蓉,接过话来道:“温恩洁,你不要认为我不会发火啊!赈灾工作如此繁重,你能不能不要牵扯那些无关的事情!刚才卸车的人手呢,赶紧把这些物资整理一下。”

    “哎呀,对不住啊,我以为卸完车便没事了,就打发他们走了。”温恩洁娇笑道:“你也清楚,现在香江节筹备进入最后阶段,用工很紧张的。”

    “你到这里,就是来添乱的。”易慧蓉哼了一声,转身对始终静静站立在一旁的那个中年人说道:“李叔,你快去找些工人来。”

    李叔瞥了一眼温恩洁,恭声回答道:“小姐,我已经通知二少爷了。他来的时候,会带着人手。”

    温恩洁脸上闪过忌惮之色,冷笑一声道:“找那个混世魔王来,我就怕啊,我哥也马上就会到!”

    高弦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各位,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这个木屋区的灾民,我倒是认识一些,不如把他们组织起来,以缓解人手不足的问题。”

    “远水解不了近渴,救灾工作不容拖延,我认为这个方法可行。”易慧蓉当即表态支持。

    “可以倒是可以……”温恩洁眼珠转了转,“不过,账目记录一定要清晰。”

    易慧蓉面露懊恼之色,“刚才忙乱中,我不小心把记账本掉在了地上,现在已经被那些物资埋住了。”

    “找到账本应该不成问题。”高弦建议道:“另外,我们还可以再建立一本账,最大程度地保证物资出入清清楚楚。”

    “那就这么定了,我先去忙别的事了。”温恩洁娇笑着抢先同意,“高弦,好好表现,我很看好你呦!”

    望着温恩洁离去的背影,易慧蓉语气坚定地说道:“高先生尽管安心工作,我不会再让温恩洁添乱了。”

    高弦自然看出来了,温恩洁和易慧蓉之间早有嫌隙,应该是彼此远远走开才对,但又不知道今天二人怎么又凑到了一块,自己稀里糊涂地卷了进来,并被当成了撒气筒。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多谢易小姐关照,那我就去张罗人手了。”

    等高弦走远,被易慧蓉称作李叔的中年男子,压低声音说道:“这位高先生的气度、举止和言谈,都很不俗,不知道是哪家的子弟?莫非和‘典当大王’高家有关联?”

    “不清楚。”易慧蓉摇了摇头,“按理来说,如果他是高家子弟的话,不会出现在这里。毕竟,我们也只是为了赈灾,才知道这个毫不起眼的木屋区。”

    “不管怎么样,小姐以后要提高警惕了。”李叔叮嘱道:“这两年,温家的人可是越发气焰嚣张了。”

    易慧蓉哼了一声,“我确实大意了,没想到温恩洁现在的行事风格会如此不知轻重。”

    ……

    高弦来到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福宁安面前,开口问道:“刚才你找我干什么?”

    “我一会就走,给你这个,估计以这里目前的生活条件,应该可以用得上。”福宁安递过来一大袋面包和香肠,“这本来是我们的午饭,可现在用不上了,那就别浪费了。”

    高弦也不客气,接过袋子,随口问道:“你不是打算采访辅政司骆乐民来视察的场面么,怎么不等了?”

    “最新得到的消息,骆乐民不会来了。”福宁安摇了摇头,“港督戴麟趾回伦敦述职了,骆乐民这个上任时间不长的辅政司,署任港督一职,忙的很,尤其是香江节的筹备,还到了最后阶段。”

    说到这里,福宁安一拍高弦的肩膀,笑道:“见识了你刚才英雄救美的敏捷身手后,我对你昨夜火场救人的英雄事迹,更加确信无疑了。”

    高弦有感而发道:“这个英雄可不好当,麻烦着呢!”

    “能和二位美女产生交集也值了!”福宁安满脸向往道:“我虽然来香江时间很短,但也知道,易家和温家那可是香江的顶级名门,这一届东华排名前两位的慈善捐赠者,易明哲和温润昌多年前便被英女王册封授勋。香江富豪虽然很多,但有这样地位的人却屈指可数。”

    高弦打趣道:“你不是说自己被发配到远东地区工作的么,短短时间就把香江局势了解得如此清楚,该不是看上这里的繁华,打算落地生根了吧。”

    “收集新闻是我们记者的本职工作。”福宁安摸了摸鼻子,“好了,我走了,有时间记得联系我。”

第0010章 并非全知

    内地的大众,对香江名人的了解,很多仅仅停留在富可敌国李超人、艳福无边刘大熊的层面。高弦的水平也强不了多少,他还真不知道易明哲和温润昌是何方神圣。

    当然了,这没有多大关系,高弦有小装,不知道可以问嘛。

    这一查询,高弦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个陌生时代的香江,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第二次世界大战一本占领香江期间,算是一个分水岭,香江的很多名门望族因此浮浮沉沉。

    易家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易明哲父亲那一代,就是大富之家,并绵延至今日,在港岛铜锣湾属于有名的大地主。

    易明哲二十三岁执掌易家,在父亲暴毙之后的风雨飘摇中,保住了庞大的家族产业,堪称极为出色的商人了。

    当然了,易明哲的身份不止商人,身为共济会成员的他,一向积极参与香江社会事务,曾经担任港府行政局首席华人非官守议员,这个相当于华人领袖角色的职务。

    只不过,如今易明哲已经不在港府任职了,因为前年罢工期间,他反对港府镇压措施,辞去了行政局首席华人非官守议员。

    这也不奇怪,要知道,易明哲是一位著名的爱国人士,早在一九二五年沙基惨案时,还在英国留学的他,就组织中国留学生进行抗议;到了一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时,更是去了内地,投身抗日。

    注意到易明哲还和燕京高层关系不浅,高弦忍不住暗自赞叹:这可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啊,就连和港府分道扬镳之后,英国人都没有难为他。

    再看温家,发迹始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英国重新掌控香江。

    在一本占领香江期间,为英国做了大量情报工作的温润昌,得知英国决定承认,一本为了搜刮民脂民膏而取代港元发行的军票,继续有效的绝密消息,便偷偷囤积在民间视为废纸的军票,就此发了大大的一笔横财。

    凭借为英国服务的功劳,温润昌得到了英国女王的授勋。极受英国人的信赖。

    “弄个爵士的头衔,很了不起么?邵谊夫邵爵士那么有名,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得到英廷授勋的呢?”不甚了然的高弦,让小装给自己找一个参考坐标,结果是,一九七七年。

    得,确实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人家女儿斗心机发脾气,眼前只能退避三舍了。

    高弦无奈地摇了摇头,幸亏自己有个信息不对称的金手指,要不然他这脾气,没准就撞到枪口上了。

    以卵击石的事情,咱不能干。

    想到此处,高弦越发卖力地忙乎自己主动揽下来的工作了,只为了积累个小小的资本,尽快走出眼前的“新手村”。

    ……

    吩咐完了陆仁宝去当孩子王,分发福宁安给的那袋食物后,高弦便开始组织人手,宣传口号自然就是“求人不如求己,积极开展自救”。

    没用太多时间,易慧蓉遗失的那本账册便找到了,高弦连忙亲自送过去。

    易慧蓉欣然道:“高先生,你从这一页继续记录就可以了。”

    高弦点头答应,“易小姐把精力放在总体的统筹调度上,这些具体的实施交给我们便好了。”

    这时候,一阵鸣笛声传来,有辆轿车开到临时救灾中心。

    “二少爷来了。”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李叔,快步迎了过去。

    易慧蓉主动邀请道:“高先生,正好,我介绍我二哥易慧强给你认识一下。”

    高弦含笑点头,“荣幸之至。”

    易慧强三十左右岁的样子,从各方面来看都是一个标准的世家子弟,对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高弦来讲,倒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唯一让他心里好奇的是,对方的举止中,怎么隐隐透着一股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意味。

    易慧蓉打趣道:“二哥,你不用补觉了?”

    “哪里睡得安稳。”易慧强打了一声哈欠,随意地将卷在手里的报纸丢给了李叔,“听说有人算计你,我赶紧过来看看。”

    “谈不上算计,恶作剧罢了。”易慧蓉微微一笑,“这位是高弦高先生,多亏他帮了不少忙。”

    “我在路上就听说过你了。”朗声大笑的易慧强,一边亲热地和高弦握手,一边很随性地拍了拍高弦的肩膀,可随着目光捕捉到正好探出头来张望的温恩洁,他的注意力便迅速乾坤大挪移了,其嬉笑着打招呼道:“恩洁妹子。几天没见,你看起来更漂亮了。”

    温恩洁翻了个白眼,一声不吭地坐了回去。

    易慧强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我听说,最近你挺着急找男人的。可惜啊,你单相思的石淳志,心中另有伊人。其实,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你找男人的话,也可以找我。毕竟,我也不差。”

    温恩洁一声不屑的冷哼传了出来,“也不照一下镜子,看看配不配。”

    “娶妻娶德,娶妾娶色。我觉得,以恩洁妹子的美丽,是完全配得上的。”易慧强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唉,正府正在修订婚姻条例,准备废除纳妾制度,哥哥我可得抓紧时间了。”

    啪地一声,一个杯子摔碎在地上,俏脸涨红的温恩洁,气呼呼地指着易慧强斥道:“易慧强你这个混蛋,如此胡言乱语,就不怕丢你们易家的颜面么?”

    在一旁看热闹的高弦,瞄了几眼易家和温家的随从,双方可谓是目露寒光、摩拳擦掌,随时可能上演全武行,他不禁心下凛然,“这两家应该是有什么积怨吧,可惜小装并非全知,没有关于这方面的信息。”

    “好了,都不要开玩笑了。”易慧蓉打圆场道:“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救灾的。如此不务正业,一旦被传了出去,会很丢人的。”

    怒气难平的温恩洁,缓缓坐下道:“那就让你二哥,嘴上积德!”

    高弦见好戏落幕,刚要退下,去忙自己摊子上的事情,忽然看到一个人小跑过来,喜滋滋地向温恩洁报告,“小姐,我看到大少爷的车,开过来了。”

第0011章 信息挖掘要靠自己

    新到的这辆车,挂着辨识度很高的警方牌照。注意到崔义中等香江皇家警察,微微哈着腰地追随在后面的场面,高弦推测,这位温家大少爷,应该在警界颇有背景。

    可车门打开,一个拐杖率先着地的情景,还是让高弦小小地意外了一下。

    易慧强嗤笑道:“这个温恩辉,越来越会摆谱了。”

    “二哥,你不要节外生枝了。”易慧蓉小声叮嘱自己的哥哥。

    温家那一边,隔着老远,温恩洁就抱怨道:“大哥,你怎么才到啊?”

    一身便装的温恩辉,虽然腿脚有些不灵便,但依然走得稳健。他先是侧过脸,咳嗽了两声,然后苦笑道:“我的速度已经够快了。”

    高弦从自己的角度,正好看到温恩辉眼里飞速地闪过极度厌恶的神色,“咦,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是兄妹么?”

    “那好吧。”温恩洁转而咬牙切齿地指了指易慧强,“大哥,这个混世魔王刚才对我污言秽语,不堪入耳,你可不要放过他。”

    易慧强笑道:“恩洁妹子,你可不能这么告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顶多忍不住爱慕之心地调笑几句,怎么可能污言秽语。我堂堂的易家二少爷,哪会那么自降身段啊。”

    温恩辉环顾了一下四周,阴沉地笑了几声,“这些无伤大雅的打闹,过去了,也就算了。眼前有件正事,需要大家通力完成。”

    目光落在明显不甘心、进而要爆发的温恩洁的脸上,温恩辉继续说道:“来之前我接到石淳志律师的通知,辅政司骆乐民临时决定,过来视察灾区。因此,接待工作得提前准备一下。”

    温恩洁当即转怒为喜道:“这么说,淳志会陪同着来这里了?”

    “那是当然。”温恩辉点了点头,“行政局首席华人非官守议员石岳强爵士,陪同督宪戴麟趾爵士到伦敦述职了,有些职责石淳志当然要代父执行了。”

    “温探长请放心,我们会全力配合,做好接待工作。”易慧蓉很干脆地表态道:“不过,灾民的动员和组织,还要请高弦高先生帮忙出份力。”

    感觉温恩辉望过来的目光似乎透着一股阴森之意的高弦,连忙点头道:“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温恩辉老辣地说道:“原来高先生在这里很有威望,那就有劳了。”

    “什么先生……”温恩洁恨屋及乌地挖苦道:“一个小包工头罢了。”

    “我怎么感觉不像呢。”温恩辉目光闪烁道:“我也算得上阅人无数了,高先生很是仪表不凡呐。”

    “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高弦能屈能伸地陪笑道:“在各位的大家风范前,我可不就是小包工头嘛。”

    “就凭这口才,高先生肯定不会是小包工头。”温恩辉纵声大笑,“好了,辅政司骆乐民很快就要到了,我们还是先忙好手里的工作吧。”

    ……

    高弦走出临时救灾中心的办公室时,不禁暗自吐槽:“福宁安不是说辅政司骆乐民公务繁忙,取消视察安排了么,这怎么又杀了一个回马枪?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不过,这么大的官员来一趟也好,终归能给灾民多多少少地带来一些好处。”

    “就是不知道,温家兄妹所提到的石家,又是何方神圣。”

    当然了,这个问题依然可以尝试,从小装那里得到答案。

    等拿到结果后,高弦印证了心中猜想,石家果然同样不简单,其堪称银行世家,现任家主石岳强的父亲,是著名的独立华资银行,佑亚银行的创始人之一,石岳强是现任佑亚银行总经理。

    当然了,石岳强的身份同样不会仅限于商人。也被英女王授勋的他,是现任港府行政局首席华人非官守议员。

    高弦突然心生感慨:无论何时何地,商和官的角色,从来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

    截止到目前为止,小装提供的信息,无不让高弦有茅塞顿开之感,但他也有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深层次信息挖掘,还是需要靠自己动脑子。

    比如,高弦就发现了一条小装没有提供出来的情报,石家和易家居然有联姻关系,石岳强的弟弟娶了易明哲的妹妹。

    由此,高弦又总结出一个经验:本来就不大的香江,汇集了这么多的势力,关系可谓盘根错节。不管各方表面上是春风拂面,还是狂风暴雨,自己都要小心说话,否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另外,高弦也向小装查了一下辅政司骆乐民的信息。此人不来的话,他也不想浪费宝贵的能源和时间。

    还别说,骆乐民也挺特殊的,他是今年“空降”到香江的。此前,骆乐民一直任职于英国在非洲的殖民地,根本就没来过香江。

    英国从鸟不拉屎的非洲小殖民地,调个两眼一抹黑的殖民地官员,到繁花似锦的香江来,担任地位仅次于港督的行政首长,很是耐人寻味啊。

    一时之间,高弦分析不出来其中的玄机,于是在确认这个人不是下一任港督后,便丢到一边,专心忙起眼前的现实事务。

    ……

    万变不离其宗,迎接领导视察的准备工作,无非就是那几样:维持秩序,保证安全温恩辉这个探长就是为此而来的;视察内容,精心包装易慧蓉、温恩洁为了这个目标暂时放下彼此之间的芥蒂;组织捧哏,叫好鼓掌高弦便被安排了这项工作内容。

    至于易慧强易二公子,算是到处支援的万金油吧。

    高弦组织灾民自救都不成问题,安排一下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自然也不在话下,他的精力更多放到了救灾的实务上,比如物资申领和消耗的统计。

    躲进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高弦把帐本扫描成数字图片,再解析进电子表格,统计结果转瞬之间便呈现出来,这就是工作技巧,不知道比算盘快了多少倍。

    对了,顺便提一句,这个时代,那种使用太阳能和液晶显示屏的袖珍电子计算器,还没有呢。

    高弦在总账上刚把统计结果誊写完,便听到温恩洁在外面喊自己。

    “这个扫把星来干嘛。”高弦很不情愿地迎了出去。

    温恩洁冷冰冰地说道:“账目处理好了吧,给我看看。”

    高弦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差不多了,我正要送到易小姐那里。”

    “怎么,眼里没我啊?”温恩洁哼了一声,“告诉你,这次救灾,我也是领导者之一。现在我要看看报表,以便提前筹措短缺的物资。”

    形势比人强,道理全在对方嘴里,高弦只好把账本交到了温恩洁的手上。

    “呀,这字写得真难看!”温恩洁嫌弃地皱起了眉头,接着转身离去。

    高弦连忙开口道:“温小姐……”

    “你觉得,我就呆在你这里看,合适么?”温恩洁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去。

    “尼玛,睚眦必报到了这种程度,也没谁了!”万般无奈的高弦,刚要去易慧蓉那里报备一下,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哨子声,辅政司骆乐民到了。

第0012章 有能力也有麻烦

    辅政司骆乐民这位港府二号人物的排场并不大,随员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同行记者更是只有一位。

    加上之前的福宁安说其本已取消视察行程,高弦推测,骆乐民突然到场,很可能是兴之所至的安排,进而反映出,对灾区未必如何重视。

    这也不难理解,木屋区在全香江星罗棋布,数量那么多,每年都失火好些起,高官们早就麻木了。更何况,香江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港府投入重金粉饰太平的香江节。

    虽然骆乐民这个名字相当中国化,但这只是英国人为了在香江更方便统治的手段而已,五十多岁的骆乐民,是地地道道的洋人。

    年纪轻轻的高弦,社会地位未必会有多高,可凭借项目经理的职场履历,形形色色的人,他还是见过不少的。因此,骆乐民并没有给高弦太多新鲜感,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骆乐民身旁那位年轻的华人吸引住了。

    毫不夸张地讲,高弦身上那种自恃来自未来时代、见识碾压当今世界的隐隐优越感,一下子就被对方的风采冲散了。

    瞥了一眼目光里透着痴迷之色的温恩洁,高弦心底嘀咕:“骆乐民身旁这位年轻的华人,应该就是港府行政局首席华人非官守议员石岳强之子石淳志了,果然有让豪门千金们争风吃醋的本钱。”

    相比于和温恩辉、温恩洁的寒暄,石淳志和易慧强、易慧蓉的打招呼,要明显随意了很多,进而从侧面印证了高弦之前挖掘出来的一条情报,即石家和易家有姻亲关系,平日里就走得较近。

    高弦和周友荣等人,站在组织好的灾民前列,有序地欢迎着辅政司骆乐民的到来。

    这场亲民秀注定热乎不到哪里去,因为骆乐民不通粤语,连最起码的一句问好都说不出来,全靠石淳志在一旁做中英文翻译。

    目光落在易慧蓉、温恩洁这两位受过高等教育、满口流利英语的大家闺秀身上,骆乐民笑眯眯地说道:“虽然我到香江就任没多久,但已经听说了,两位小姐在东华慈善晚会上争奇斗艳的风采,如今再看到救灾现场慈善救济工作的井井有条,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香江名媛啊!”

    易慧蓉淡淡一笑道:“积德行善一直都是我们易家的家训,回馈社会自然也是我们这一代年轻人的分内之事。”

    温恩洁巧笑嫣然道:“能够协助正府救济灾民、减轻正府压力,是我们温家职责所在。”

    骆乐民欣然道:“我还听说,温小姐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经是一位杰出的舞蹈家了,希望能有机会一睹风采。”

    温恩洁从石淳志身上收回目光,不无骄傲地说道:“在即将到来的香江节期间,我就会登台献艺,到时候还请辅政司大驾光临。”

    骆乐民微笑点头,“即使公务在身,我也会抽出时间到场的。”

    在这个场合里,顶多也就是一个灾民代表和小包工头的高弦,以当下的微末地位,自然只能敬陪末座地靠边站。

    看着港府二号人物辅政司骆乐民,和香江名门中的代表,易家、温家、石家的杰出年轻一代,谈笑风生,高弦不得不承认,纵然有穿越时空的金手指,但他的综合素质,还是和人家有着明显的差距。

    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高弦原本就是那个时代职场里的一个普通年轻人。

    经过仔细观察,高弦确信:就石淳志而言,温恩洁在和易慧蓉争风吃醋。而对于石淳志的态度,若即若离的易慧蓉,远比温恩洁淡定得多。

    “恐怕,温恩洁和易慧蓉的争风吃醋,以及传说中的东华慈善晚会上的争奇斗艳,都只是矛盾的表象吧。”高弦目光掠过易慧强、温恩辉,“要不然的话,这两位也不会无聊地被自己的妹妹随传随到,易家和温家之间,肯定还有不足为人道的深层次积怨,倒是石家现在正春风得意马蹄轻。”

    因为一直被温恩洁当成撒气筒地刁难的缘故,高弦出于提防的需要,特意暗地里仔细观察了对方。

    别看温恩洁争风吃醋的行为,给人一种很肤浅的感觉,可高弦通过其和辅政司骆乐民的对话,发觉这位睚眦必报的千金小姐,未必那么简单。豪门培养出来的人,还真没有省油的灯。

    “高先生,他们在说什么呢?”旁边的周友荣,见这帮大人物说得不亦乐乎,可惜自己听不懂英语,便好奇地小声询问道。

    “都是上流社会的风花雪月,和大家没什么关系。”高弦轻声回答。

    “翻译几句听听。”周友荣八卦地使了一个催促的眼色。

    “那位温小姐说,自己在香江节期间会有舞蹈演出,并邀请辅政司骆乐民到场观看。”高弦顺其所愿道。

    “唉,有钱人的世界啊!”周友荣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

    放眼周围表现恭顺的人群,骆乐民兴致颇高,一拍脑袋,决定进一步秀一下自己的务实作风,要和灾民们互动问答。

    准备工作里早就安排了这一项,由数名灾民提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让这位辅政司大人轻松地解答掉,随行的唯一记者,很尽职地记录下这一幕。

    意犹未尽的骆乐民,最后出人意料地指着一个坐在父亲脖子上,好奇地东张西望的小男孩,让其提问。

    虽然超出了事先的安排,但大家都没太在意。毕竟,一个小毛孩,能把话说完整就不错了,能提出什么尖锐得让辅政司大人难堪的问题。

    事实也是如此,小家伙天真地问道:“你会给我们盖楼住么?”

    在哄笑声中,石淳志把问题翻译给了骆乐民。

    这位辅政司大人再次出人意料,态度很是认真地阐述道:“众所周知,前两年,香江地产业遭到重创,萧条至今,给本来就很有限的正府财政造成巨大压力;与此同时,万宜水库、海底隧道等等重要工程陆续开工,投入巨大。因此,对徙置区建设,正府将会采取谨慎态度,转而会更倾向于规划和发展新市镇。”

    石淳志、温恩辉、易慧强等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地点了点头,才上任不久的辅政司骆乐民,这是就自己对地产业的施政理念,试探性地对外吹风。

    此行不虚!商围着官转,一大目的不就是为了提前知道诸如此类的重要情报么?

    骆乐民继续说道:“自从一九五三年石硖尾大火,正府就近兴建徙置大厦,安置灾民以来,木屋区居民在思想上形成了一个误区,以为只要木屋区一把火烧掉,正府就会出面兴建徙置大厦,自己住进楼房,搞得香江木屋区失火次数连年增加。哼,想住好房子,还是要靠自己努力工作呐。”

    高弦听到此处,不禁一皱眉头:“这些英国殖民地官员还真不是一般地居高临下啊,怎么不说人话呢,谁**地愿意自己的立锥之地化为灰烬?”

    做众星捧月状的灾民们,还不知道居于正中位置的英国佬如何地不屑,脸上都是淳朴的表情,安静地倾听着,即使听不懂英语。

    那个小男孩见自己问完了,没人用中文回答自己,便挥着手喊道:“我们会有楼房住么?”

    清脆的童声还挺引人注意,石淳志微笑着接腔道:“正府会认真考虑的。”

    “这个石淳志,还挺会给英国人擦屁股的。世家子弟,果然不凡。”高弦刚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旁边的周友荣又一次问道:“高先生,骆乐民是怎么回答的?”

    高弦玩味地说道:“刚才,石律师不是已经翻译过了嘛。”

    周友荣坚持问道:“骆乐民说了那么一大堆英语,翻译过来,怎么可能只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

    高弦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你那么想知道真相,那么我就给你完整版本的翻译。

    周友荣听了之后,脸上露出气愤之色,“坊间传言,这个从非洲调来的辅政司,下一步会被任命为港督,没想到他这么不是东西!”

    高弦也搞不懂怎么回事,自己如实翻译给周友荣的答案,竟然迅速地在灾民间扩散,随即人群发生骚动,并传出尖锐的口哨声。

    正在高谈阔论的骆乐民等人,当即被吸引过来,变了脸色。

    负责保证辅政司安全的温恩辉,麻利地将哨子塞进嘴里,发出了尖锐凄厉的声音。

第0013章 敢打个赌么

    高弦算是见识到了,这个时代英国人治下的香江,民怨积累到了何种程度,简直是沾火就着啊。

    不过呢,灾民们终归是乌合之众,青壮年背后无不拖家带口,妇孺老病一大群,顾虑众多,也就是跟着起哄,发泄一下胸中不平之气罢了;而温恩辉这边,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如狼似虎,气势逼人,很快就震慑住了杂乱的场面。

    眼里闪着寒光的温恩辉,用手里的拐杖比划了一下人群,恶狠狠地吩咐道:“查一查,到底是谁在搞事情?”

    满脸惊恐的周友荣,喃喃低语道:“坏了,报纸上说,这个温家大少爷,就是在前年暴动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人打瘸的;现在,他心里肯定对我们这些不听话的人,充满了仇恨。”

    扫了一眼连孩童都被吓得尿裤子的人群,高弦不由得热血上涌,当即腰杆一直,龙行虎步,走上前去,朗声用英语直接对骆乐民说道:“尊敬的辅政司阁下,请你相信,刚才小小的躁动,最多只是沟通不畅之下的误会。大伦敦威斯敏斯特宫内的议员们,讨论问题的时候,气氛肯定比这里还要热烈。”

    “何况,辅政司阁下面前的灾民们,无不来自拥有妇孺老幼的普通家庭,又能有什么危险呢。”

    “据我所知,即将开幕的香江节,规模盛大,为香江开埠以来,第一次全民同乐的大型庆祝活动;正府希望借此加强与民众的沟通,疏导民怨,安抚民心,提高香江年青人对香江的归属感,市民能以香江人的身份,庆祝自己的家乡。”

    “辅政司阁下能在繁忙的公务当中,专门抽出时间,来到灾区视察,也体现出了万众期待的亲民态度和务实作风,切合了香江节的宗旨。”

    “在这种无不盼望美好和谐的大环境下,加上香江又是一个公认的文明社会,我相信,胸怀宽广的辅政司阁下,肯定会大度地看待刚才的误会。”

    高弦这一通话下来,掷地有声,顿时成了全场中心,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刚才用英语叽里呱啦交谈了大半天的上层精英们,脸上闪过没料想到灾民里竟然会有如此精通英语的人物的难堪后,纷纷眼神复杂起来。

    骆乐民的思索,石淳志的意外,温恩辉的玩味,温恩洁的疑惑,易慧强的惊讶,易慧蓉的担忧……可谓是精彩纷呈,不一而足。

    最终,骆乐民一挥手,对温恩辉吩咐道:“温探长,没必要把气氛搞得如此紧张。我相信,他们没有恶意。”

    温恩辉阴沉地一笑,“看来是我太过紧张了。”

    见温恩辉的手下们收起财狼的嘴脸后,高弦改回中文,扬声对灾民们说道:“好了,没事了。辅政司阁下是来视察灾区、慰问大家的,我们应该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崩坏的局面,对谁都没有好处。”

    俨然上升成为本地民众领袖的高弦,说话当然管用,形势就此真正缓和下来。

    “高先生,幸会,我是石淳志。”已经听过温恩洁介绍过的石淳志,主动地伸出了手,“刚才,是高先生担任了这些民众的英文翻译么?”

    “石律师,你好。”高弦神色不动地回答道:“我觉得,他们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那是当然。”石淳志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但是,保持理智,更为重要。我的小小掩饰,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免得灾民们增添无谓的烦恼。”

    “或许吧。”高弦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石淳志讪讪地退开两步,温恩洁示好地低声道:“淳志,你没必要和这个家伙计较,我来教训他。”

    不等石淳志表明态度,温恩洁袅袅婷婷地走上前来,满怀自信地开口道:“显而易见,关乎近五千人的灾后救济,所需动用的资源相当可观。辅政司刚才便对此十分关心,详细询问了一番,并指示尽快统计出短缺物资,好协调各方爱心力量,急灾民所急地筹措出来。”

    说到这里,温恩洁目光转向高弦,“高先生,据我所知,这方面的工作,一直是你负责。”

    高弦点了点头,“我很荣幸,能够有机会参与到这场慈善救济工作当中,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那么,想必以高先生的才能,肯定已经把包括物资领用在内的账目,做得十分清晰明白了。”温恩洁似笑非笑地说道:“现在,请把帐本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吧。如果有什么短缺的话,相信在场的辅政司、石律师,都会很愿意提供帮助的。”

    高弦愕然道:“账目确实已经统计得差不多了,但我早就交给你了。”

    “请不要开玩笑。”温恩洁俏脸一绷,“你什么时候把账本交给我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辅政司到来之前啊。”高弦恼火道:“你自己亲自来拿的。原本,我想把帐本交到易小姐那里,可你以同为救灾领导人之一为由,非要先看,强行要了过去,现在你怎么装糊涂呢?”

    “高先生,你可不要乱说话。辅政司到来之前,我可是一直呆在自己的临时办公室里,有很多人可以作证的。”温恩洁脸色冷了一下来,“高弦,你迟迟拿不出来账本,是不是做了手脚,中饱私囊,怕在大庭广众之下败露。”

    “好你个心机婊,这是打算玩死我啊!可惜,以你的肤浅见识,不会想到,我在用电子表格处理账目的时候,顺便有了账目的数字图像副本,大不了再誊写一遍。”暗自吐槽的高弦,满是鄙夷地望着面前处心积虑、睚眦必报的富家千金。

    温恩洁表现出和美丽很不协调的狠辣,不甘示弱地回瞪着高弦,眼里的嘲弄之意分明就是:“这就是你多管闲事、坏我计划的下场!”

    不远处的易慧蓉,见高弦陷入窘境,刚要出面,自己的胳膊却被牢牢地拽住了。

    易慧强低声道:“小妹,温恩洁把握的时机非常巧妙,你在这个时候干涉,时机并不好。”

    易慧蓉皱眉道:“高弦之所以被温恩洁处心积虑地逼入窘境,完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怎么能在此时坐视不理?”

    “那又如何?”易慧强脸上淡淡的玩世不恭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地一笑,“高弦要不是多事地给灾民当翻译,恶心到了辅政司,也不会被温恩洁抓住机会穷追猛打。他那么喜欢出头,就要证明自己有相匹配的能力,值得我们消耗资源,施以援手。”

    易慧蓉白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你那一套太世故,在我这里行不通。”

    “小妹,我知道你心软。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太过担心。高弦遇到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吃些苦头,不至于威胁到性命,我们找机会保他就是了。”易慧强仍然紧紧抓住易慧蓉的手腕不放,“你快看,高弦这个人还真有趣……”

    目光掠过不断挑衅的温恩洁,高弦扫了一眼包藏祸心的骆乐民、石淳志、温恩辉等人,以及不知道正在争执什么的易家兄妹,然后他宠辱不惊地朗声道:“温小姐,你言重了。既然大家对账本目前在何处有争议,那我就再写一本好了。反正,我经手的那些账目,都还存在我的脑子里。”

    温恩洁打了一个愣神,下意识地问道:“你确定,自己能重写出账本?”

    高弦语带讥讽道:“我是言而有信之人,说到自然能够做到!”

    温恩洁眼珠一转,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可要重写出完全一致的账本,如果有一处对不上,都会证明你中饱私囊了本该用于救济灾民的宝贵物资。”

    高弦眉头一挑,反过来激将道:“温小姐,你敢打个赌么?如果账目对不上,我任凭你处置;要是对得上,灾民们重建房屋的费用,你负责解决!”

第0014章 没办法,记忆力好(求收藏推荐)

    “高弦这个人还真不简单啊,除了做事能力强,心机也不差。”易慧强啧啧赞叹道:“温恩洁想让高弦背上中饱私囊的罪名,就此失去灾民的拥戴;而高弦反过来,拿为灾民重建房屋筹集资金做赌注。”

    易慧蓉终于摆脱了哥哥的“魔掌”,然后气呼呼地训斥道:“你以为作壁上观,就可以独善其身了?温恩洁对高弦赶尽杀绝,还不是为了打击我们易家的脸面?”

    易慧强陪笑道:“小妹,不过就是一个外人罢了,你可有些失态啊。”

    易慧蓉哼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去,对温恩洁毫不客气地说道:“灾区需要处理的事情如此繁多,你无中生有地搞出了一个账本不知所踪的事情,不觉得是在耽误大家的时间么?”

    温恩洁目光转向石淳志,毫不掩饰地挑拨道:“淳志,你看,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她竟然生气了!稀奇不?”

    石淳志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骆乐民,心说:“怎么会耽误时间?灾民们刚刚骚动完,堂堂的辅政司大人,如果这么快就离开的话,岂不是要落下胆小如鼠的笑柄。”

    “道理不怕分辨,真相不怕追查。”石淳志轻咳一声道:“把事情弄清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也好!”

    眼见高弦和温恩洁的对赌已成定局,易慧蓉当机立断道:“既然如此,那么为了公平起见,必须选出公证人。”

    温恩洁抓紧机会挖苦道:“你该不是想自己当公证人吧?”

    “正有此意。”易慧蓉反问道:“有何不可么?”

    温恩洁笑着对石淳志说道:“淳志没意见的话,我自然也没意见。”

    易慧蓉不为所动道:“当然了,公证人只有我一个还不够。”

    她朝着那位记者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记者先生,你愿意担任公证人么?”

    记者天生就嫌事情不够大,对方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下来。

    易慧蓉接着面向灾民,脆生生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不知道有谁能识文断字,并愿意出来担任公证人。”

    自觉对不住高弦的周友荣,为了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挽救回身为父亲的尊严,鼓起勇气,抢着举手道:“易小姐,我叫周友荣,平日里经营个小买卖,还算能识文断字,愿意效劳。”

    “好,周先生请上前。”易慧蓉的能力一点也不比温恩洁逊色,三下五除二,便把公证人团队组建完毕。

    温恩洁毫不在乎地冷眼旁观,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高弦更是懒得废话,随便挑了一个有办公桌的帐篷,便走了进去。

    温恩洁在后面慢悠悠地问道:“高弦,你需要多长时间把账本重写出来啊?一个小时还是半天?”

    高弦淡淡一笑,“温小姐不要着急,你最多等一刻钟。”

    见高弦神态如此笃定,心里突然一忽悠的温恩洁,顿时起了疑心,尾随了过来。

    高弦脸色一沉,“温小姐,你未免太过分了,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回忆那些账目。”

    温恩洁强词夺理道:“我就是想要当面见识一下,传说当中的过目不忘,是否真的存在。”

    高弦挖苦道:“恐怕,你是担心雷公开眼,一道雷打下来,想找个垫背的吧。”

    温恩洁那也是口才了得,随即反唇相讥道:“那正好,全都灰飞烟灭,你的身后事就简单多了。”

    易慧蓉拦住俨然进入斗牛士状态的温恩洁,“你一个大家闺秀,单独和一个男人呆在帐篷里不合适,让这两位公证人守在门口就行了。”

    “那好,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一脸悻悻的温恩洁,难得地从善如流了一回。

    实际上,在金手指的加持下,重新誊写一份账本,根本用不上一刻钟。

    当看见高弦闲庭信步地走了出来,轮到温恩洁愕然了,“你还真是有恃无恐啊!”

    “写了二十多年简体字,加上被信息技术应用熏陶,几乎都要提笔忘字了,现在改写繁体字,还真不轻松。”暗自感慨的高弦,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温小姐,这个世界很大,而人的见识很有限,还是保持一颗敬畏之心为好。”

    “世界当然很大,但圈子却很小!估计说了,你也不会懂。”温恩洁针锋相对地回击完了,瞄了一眼易慧蓉手上的新帐本,当即唾弃道:“字写得更难看了!”

    “更……”高弦抓住机会挖苦道:“温小姐,你这个‘更’,很有玄机啊!”

    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易慧蓉,摆手制止住了温恩洁和高弦的言语交锋,“我们那里有个粗略的总账,对照一下,就可以知道大概啦。”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人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对温恩洁说道:“小姐,对不起,这两天太累,我不小心在帐篷里睡过去了,耽误了送账本的时间。”

    温恩洁明知故问道:“什么账本?”

    对方装模做样地解释道:“就是高弦整理的账目。”

    “没用的东西,竟然敢偷懒睡觉。”温恩洁斥责了一句后,接过账本,好整以暇地对易慧蓉说道:“不用那么麻烦去翻总账了,和这个对照一下,不就行了。”

    “够无耻!够无赖!”终于被刺激到了的高弦,昂声道:“既然旧帐本已经现身了,那我有个建议,让两个口齿伶俐的人,塞上自己的耳朵,同时当众读出这两本账目,请在场的各位父老乡亲,做出最终的评判。”

    易慧蓉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高弦,要知道,账本在温恩洁那里放了半天,如果被篡改了,和高弦刚写完的新帐本对不上,那就是往人家的圈套里跳了,相比于私底下的斡旋,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对于易慧蓉善意的暗示,高弦故意视而不见。因为温恩洁这个中饱私囊的帽子实在是太损了,自己必须撇清关系。

    物离乡贵,人离乡贱。

    人总是需要某种根基的,高弦从内心深处,希望自己能够和眼前这个新手村,维系一个美好的关系。

    反正,账目真实无误,自己问心无愧,当然要理直气壮地背水一战。

    ……

    “白米,原有五十袋,领用二十二袋,剩余二十八袋。”

    “白米,原有五十袋,领用二十二袋,剩余二十八袋。”

    ……

    “姜,原有四十斤,领用二十斤,剩余二十斤。”

    “姜,原有四十斤,领用二十斤,剩余二十斤。”

    ……

    “板蓝根,原有二百包,领用八十二包,剩余一百一十八包。”

    “板蓝根,原有二百包,领用八十二包,剩余一百一十八包。”

    ……

    “棉被三百床,领用三百床,剩余零床。”

    “棉被三百床,领用三百床,剩余零床。”

    ……

    “帐篷一百顶,领用一百顶,剩余零顶。”

    “帐篷一百顶,领用一百顶,剩余零顶。”

    ……

    随着一条条账目被严丝合缝地当众读出,温恩洁俏脸慢慢阴沉起来,“怎么可能,就算过目不忘,也无法达到这个程度……”

    “智商会限制想象力。”神清气爽的高弦,脚赶脚地送上风凉话,“没办法,记忆力好,尤其还祖传的,天生对数字敏感。”

    凑在一旁看热闹的易慧强,笑嘻嘻地插嘴道:“这里的木屋要重建的话,总费用最少也得十几万吧。恩洁妹子,你的嫁妆不会因此减少吧。”

    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温恩洁,石淳志抬起手腕,郑重其事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名表,然后对骆乐民说道:“您在这里的时间,比原本行程计划多了半个小时,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恐怕要十分紧张了,还是赶紧上车吧。”

    被挤兑得焦头烂额的温恩洁,感激地看了一眼意中人,连忙接话道:“我来送辅政司。”

    “恭送辅政司。”高弦摆出温良的姿态后,又低声问了一句温恩洁,“温小姐,你还回来对账么?”

    温恩洁狠狠地瞪了一眼高弦,咬牙切齿地回答道:“你等着!”

第0015章 有价值才有拉拢

    一向自诩“文舞双全”、心高气傲的温恩洁,当然咽不下这口恶气,易慧蓉最起码和自己平起平坐,高弦这个临时被易慧蓉网罗的小喽,凭什么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颜面扫地?

    “记忆力好,祖传的,天生对数字敏感。”一想到高弦的风凉话,温恩洁就恨得牙痒痒。她不禁喃喃自语道:“什么祖传,会记忆力如此惊人?”

    “这个精通英语的高弦,绝对不会是你所说的小包工头那么简单。”温恩辉帮温恩洁拉开了车门,“他姓高,没准祖传是开当铺的,可不就是擅长在数字上锱铢必较么。”

    “你是说,他和濠江的典当大王高家有关?”温恩洁微微一愣,随即懊恼地自我检讨道:“看来,自东华慈善晚宴后,我太执着于和易慧蓉一较高低了,以至于有些失去冷静,忽略了很多细节。”

    温恩辉深沉地一笑,“你先回去吧,我找机会探一探高弦的底细,免得这样一个能人异士,真的被易家彻底招揽过去。”

    温恩洁点了点头,她当然要趁着送辅政司骆乐民的机会开溜,要不然等着高弦催债么?给这些灾民盖房子的钱,可不是小数目,并且自己即使掏了,也落不下好,赞誉之声都被高弦捞走,要多亏有多亏!

    ……

    注意到温恩洁落荒而逃,易慧强笑得不停揉肚子,“我见过温恩洁在舞台上跳芭蕾的样子,不得不说,一代佳人,风华绝代;可你看看她现在垂头丧气、偷偷开溜的狼狈,实在太糗了!”

    易慧蓉莞尔道:“今天,温恩洁有些气急败坏,大失往日的水准。”

    易慧强挑起大拇指,衷心赞叹道:“小妹,爸爸平日里总是称赞你是有道理的,你远远比我有识人之明,随便挑中了一个高弦做助手,便如此了不得。”

    “要不是温润昌这个大特务头子,前年向港督告密,说尽了爸爸的坏话,港府也不会下了永不叙用我易家人的决定。”易慧蓉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们也要学习爸爸,广结四方朋友,为家族积累善缘。”

    “小妹,我明白了。”易慧强肃然道:“从现在开始,我一定对高弦表示出该有的尊重,礼贤下士,平辈论交。”

    “那我就放心了。”易慧蓉欣然点头,“其实,二哥,你除了平日里有些漫不经心,玩世不恭之外,其它都好。”

    说到这里,易慧蓉忽然微微皱起眉头,“温恩辉怎么没有和温恩洁一起离开?”

    “那一定是另有所图了。”易慧强冷哼一声,“对了,刚才还看到高弦跟在最后面给骆乐民送行呢,现在他跑哪去了?”

    ……

    从群众中来的高弦,当然是回到群众中去了。

    “高先生……”周友荣瞅了一个空子,凑到高弦近前,满怀愧疚地说道:“都怨我多嘴多舌……”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尽在不言中。”高弦摆手打断周友荣的道歉,然后指着他身边的小儿子,笑问道:“你怎么裤子湿了一大块。”

    被高弦从火场里救出来的小家伙,对高弦格外亲近,不过此时却有些扭捏,小声回答道:“被坏人吓得,憋不住,尿了。”

    高弦没忍住,扑哧一声,开怀地笑了起来。

    周友荣满脸热切地说道:“高先生,给我们讲几句话吧,大家都想听听。”

    高弦环视了一周,看到的都是钦佩和期待的眼神,于是他便从善如流地开口道:“各位父老乡亲,多谢你们看得起我高弦。我把话撂在这里,倘若将来我飞黄腾达了,绝不会忘记今天大家对我的支持。”

    在一片掌声当中,大家议论纷纷道:“高先生这么大的本事,精通英语,过目不忘,飞黄腾达那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高弦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道:“其实,我觉得自己,挺对不起父老乡亲们。”

    这个乾坤大挪移,顿时让众人为之一愣,这是从何说起呢。

    不等人们阴暗心理发作,往不好的地方联想,高弦便迅速抖出了包袱,“本来想给大家重建房屋的开销,找一个着落,可惜,最终还是泡汤了。”

    醒悟过来的众人,七嘴八舌地感激道:“这怎么能怪高先生呢,都是因为那位温小姐言而无信,输了赌注不认,偷着跑了。”

    听到这些议论,装波伊成功的高弦,不由得心中好笑,“行了,温恩洁,甚至温家的人,以后要在这里被列入黑名单了。”

    ……

    站在不远处,仔细观察高弦的易慧强,嘿嘿笑道:“这个高弦,是一个扮蟹高手啊。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易慧蓉白了一眼自己的二哥,沉吟道:“高弦在这里拥有深厚的民望,对他的安全,倒也是一个很好的保障。”

    “温恩辉凑过去了。”易慧强不确定地嘀咕道:“这个温老大是有名的阴险狡诈之辈,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

    ……

    感觉周围人群突然一静,气氛变得有些异样,正在利用碎片时间,从最新的报纸上,收集远东交易所相关信息的高弦,连忙抬头望去,见是温恩辉走了过来,后面点头哈腰地跟着崔义中等香江皇家警察。

    虽然“四大探长”是港片为了吸引眼球包装出来的噱头,但原型是真实存在的。此时的香江,正是警匪一家、贪污成风的最黑暗时代。

    因此,还是白丁一个的高弦,心里对肆无忌惮地践踏社会规则的香江警察,相当忌惮。所幸,当下还不流行查身份证。

    “温探长,有什么指示?”高弦宠辱不惊地打着招呼。

    温恩辉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我是来特意叮嘱一下各位父老乡亲,大灾之后,在忙着重建家园的同时,对治安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比如,小孩子这么多,一定要照看好,提防人贩子趁乱下手。”

    “当然了,高先生才能出众,又在本地甚有威望,只要稍加注意,便能领导各位父老乡亲,做好治安工作。”

    “温探长谬赞了。”高弦微微欠身,谦虚道:“我会遵照温探长的指示,努力和父老乡亲们一起把治安工作做好。”

    “有高先生主持工作,我当然放心。”温恩辉哈哈一笑,“对了,高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对于你的过目不忘本领,我可是崇拜得无以复加,一定要给个表达仰慕的机会啊。”

    本能地想要敬而远之的高弦,苦笑着婉拒道:“不太方便吧。毕竟,我和令妹,闹得很不愉快。”

    “没关系,她是她,我是我,根本不一样。和我相处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了。”温恩辉不容置疑地拍了拍高弦的肩膀,然后对崔义中吩咐道:“老崔,你帮我安排和高先生吃饭的事。我还有公务要忙,不在这里多耽搁了。”

    “明白,明白。”崔义中陪笑着连连答应。

    望着手拄拐杖、稳健前行的温恩辉,高弦想起不久前,自己无意间发现其对温恩洁的厌恶之色,“温家这两兄妹,还真是很不一样啊。”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当然不一样了,他们两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各有各的打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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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代,世界经济秩序剧变,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石油危机爆发;正向亚洲金融中心前进的香江,也迎来了机遇无限的第一次全民炒股大时代;而一位年轻的项目经理,莫名其妙地闯入了这个华资开始崛起的时空。在这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大舞台上,数不胜数的奋斗者、投机客、暴发户、豪强、名门、望族、大亨、名流、阔少、名媛、明星、天才、泰斗……你方唱罢我登场。新旧之间,纵有万般不同,但一样不变——穷人仍是富人的燃料,弱者还是强者的花肥。自此,在财富晋级的天梯榜上,一位华人资本大亨,横空出世,闲庭信步中风云变色,纵横捭阖间奇迹诞生。经济秩序为我左右,尽显一代狂人本色!重生资本狂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资本狂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资本狂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