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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轩辕武圣全文阅读

作者:兰色大海     重生之轩辕武圣txt下载     重生之轩辕武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七十七章 逼问若男

    时近黄昏,矾楼街上车水马龙,彩灯如锦,丝竹悦耳,又一个喧闹的夜晚即将降临。

    乔晖就近寻了一西域特色的酒楼,设宴招待傅惊涛一行。宴席至半的时候,钟佩琪遣人送来情报。

    傅惊涛不需要避讳什么,当即展开纸张细看。只见纸上用蝇头小楷工整抄写,按重要程度排序,罗列了数十条信息,涉及到凌波阁、魔教、五福盟、丐帮等,显示出江湖道上非常活跃。

    傅惊涛直接了当道:“老五,让弟妹暗中查一查五福盟和丐帮。这两家是开封本地的帮派,成员复杂,恰恰利于萧赤狼乔装隐匿。若查到什么可疑线索,你们勿要声张,第一时间上报王承恩王大人。”

    乔晖眼珠一转:“不用通知赵芮赵大人吗?”

    傅惊涛耸耸肩道:“赵大人嫌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肯相信我的判断,也不采纳我的建议。你若找到他,反而会被臭骂一顿。”

    乔晖冷哼道:“要不是他姓‘赵’,谁会服从他的指令?这种小肚鸡肠的人,活该重重的摔个跟斗!”

    傅惊涛捶了他一拳:“牢骚话尽量少说,须知隔墙有耳。”

    乔晖淡定说道:“有你和公主在背后撑腰,我怕什么?只要不是真正触犯了刑律,哪个敢拿我问罪?”

    傅惊涛一笑,抖了抖手中的纸张:“你还和邬若男邬小姐有联系吗?她午时前后忽然率领大批人手入城,包下了四季春客栈暂住,意图不明,颇为反常。你要不要去找她叙叙旧情?”

    乔晖气急败坏道:“放屁,我和邬若男之间绝无私情!”万一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钟佩琪耳朵里,他怎么解释得清?

    傅惊涛大笑:“放心吧,弟妹出身豪门,不会贸然吃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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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季春客栈。

    邬若男纤手揉搓衣角,神色焦虑地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望向窗外的夜空,眼中写满了担忧。她一收到萧赤狼失踪的消息,便不管不顾地冲进城里寻找,生怕晚了一步要替他收尸。尤其是当她得知皇城司今日大索疑犯,更是心急如焚。但京城太大了,即使她派出再多人搜寻,一时半会也难有收获。

    万般无奈下,她令人在全城各处刻下暗语,点明自己在客栈等候。假如萧赤狼能够看到暗语,自会赶来相见。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压抑,禁不住胡思乱想——萧郎莫不是受了重伤而行动不便?他到底躲在了哪里?身上有没有携带足够的丹药?若是失血过多该怎么办?

    突然,一阵低沉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客栈大门外。随即听得呼喝声、推搡声、脚步声交杂,刀剑出鞘,甲衣铿锵,一群气势汹汹的禁军甲士涌了进来。为首的将官高大魁伟,虎目生威,浑身精力充沛,予人一种无法压垮、无法战胜的异感,顾盼间气势非凡,露出了几分睥睨天下的豪情,正是如日中天的傅惊涛!

    邬若男做梦都想不到傅惊涛会出现,惊愕之余不免一阵慌乱,莫非萧郎是因行刺不遂而遭到追捕?难道傅惊涛是来兴师问罪的?

    傅惊涛目冷如刀,清晰地捕捉到对方慌乱之色,寒声问道:“邬小姐,你是在等人吗?”

    邬若男强自镇定心神:“不知傅大人领兵闯入客栈,所为何事?”

    傅惊涛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在等谁?”

    邬若男含笑道:“我在等谁很重要吗?”

    傅惊涛道:“我猜那个人对于邬小姐你很重要,否则的话你不会包下整间客栈,还派人把守门户。你在担心什么?难道他见不得光吗?或者说他不方便被人看到?”

    邬若男心底一紧,纤手暗暗握拳:“傅大人是在审问我吗?”

    傅惊涛瞧着她倔强冷硬的面庞,沉声道:“邬小姐本是明事理、懂分寸的人,千万别因感情用事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我提醒你,五福盟有成千上万的人和你息息相关。”

    邬若男眉心微蹙:“你竟用五福盟的存亡来威胁我?傅惊涛,你若滥用权力构陷五福盟,我做鬼也不会饶了你!”

    傅惊涛冷冷道:“为了大宋安危,灭掉五福盟不算什么。”

    邬若男怒道:“我五福盟老老实实地做生意,怎会跟大宋安危扯上关系?你休要乱扣帽子!”

    傅惊涛道:“五福盟勾结契丹,其心可诛!”

    邬若男气得浑身发抖:“你胡说!五福盟根本没接触契丹,也从未出卖过大宋的利益。你这是公然诬蔑陷害!傅惊涛,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你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傅惊涛道:“你还没听懂吗?你等的那个人其实是契丹王子萧赤狼!你故意替他遮掩行踪,掩护他出入京城刺探军情,通敌卖国,犯下了抄家灭族的大罪!”

    邬若男耳边如惊雷轰响,脑海中闪过萧赤狼的相貌气度,难道他果真是契丹王子?忽然间冷静下来,淡淡笑道:“傅大人,空口无凭,证据呢?若你没有证据,恕我不会接受这么重的罪名。”

    傅惊涛叹了口气,情知错过了撬开她嘴巴的最好机会,缓缓道:“若我手握铁证,还会跟你浪费口舌吗?”

    邬若男点点头:“既然大人缺乏证据,那么先前所言纯属臆测了。若男愿对天起誓,绝未做过通敌卖国的勾当!请大人高抬贵手,别再往我身上泼污水了。”

    傅惊涛道:“那你包下整间客栈作何解释?”

    邬若男笑道:“我乐意花钱,不行么?难道我妨碍到别人了吗?”

    傅惊涛摆手道:“邬小姐,你不傻,我也不蠢。奉劝你迷途知返,不要一条道走到黑,最后误了终身!”

    邬若男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敛袖一礼,翩翩然出门而去。

    傅惊涛望着她的背影,暗叹萧赤狼蛊惑人心的本事不小。不过他逼走邬若男,相当于斩断了五福盟的奥援,萧赤狼的处境将愈加艰难。只要再加一把火,说不定就能把狼肉烤熟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秋夜杀机浓

    傅惊涛和众亲兵步出客栈大门,只见五福盟帮众已撤退干净,空旷的街道上灯光昏暗,冷冷清清的几乎空无一人,秋风吹来,枯叶飞旋,弥漫着瑟瑟寒意。远方则是灯火璀璨,宛若另一个世界。

    傅惊涛抓住缰绳正欲踩蹬上马,一股莫名的心悸陡然惊起,下意识地藏头缩颈,侧身仆倒在地。

    嗖!噗!

    劲风疾掠,一支镔铁羽箭如闪电般射落,锋利的箭头狠狠地钻入战马脊背,撕裂了它的內腑,鲜血溅射。高大的战马轰然跌倒,四肢抽搐,发出濒死的悲嘶声。

    “有刺客!”“保护校尉!”

    众亲兵汗毛倒竖,仓啷啷拔出刀剑,有的抬头搜寻敌人,有的迅速组建防线,有的扑过去以身为盾护住傅惊涛。

    下一刻,但听弓弩铮铮密响,密集的箭雨疯狂落下。

    噗噗!无数血珠飞溅半空,人嚷马嘶,周围刹时被死亡阴影笼罩。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偷袭,发动时极为突然猛烈,没有半点预兆,把一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傅惊涛还未爬起身,温热的液体溅落脸上,挡在他身边的两名亲兵身躯不住抖颤,口吐鲜血,后背处一瞬间不知扎了多少支弩箭。他俩挺直身躯,张开手臂尽可能扩大遮挡面积,吃力地叫道:“校尉快走!”

    傅惊涛怒火中烧,若不是亲兵们舍命挡箭,他不死也要重伤,大喝道:“靠墙防御!”

    众亲兵立即贴紧墙根遮掩身形,被呼啸不绝的箭矢压制得抬不起头来。转眼之间,街面上插满了弩箭,所有战马都倒在了血泊中。

    傅惊涛彻底怒了。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令对方使出如此酷烈的手段?戒备森严的大宋都城,什么时候沦为了血腥战场?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鬼魅魍魉统统该死!他跃回客栈,一声怒啸,连人带剑猛的撞破屋瓦,在半空中挥动长剑,剑气喷发,驱使那些碎裂的瓦片横扫高处的弩手。

    这一招融万物为剑,意志所至,即使是一粒尘埃也蕴含剑意。如果追本溯源,是承袭了高正焕御水为剑的手法。

    有来必有往,以牙还牙。

    不需要怜悯试探,杀戮之意从天而降,冻结住众弩手的血液四肢。跟着冷风呼啸而至,细碎的瓦片噼里啪啦打中他们的头脸胸腹,嵌入筋肉骨骼,摧毁其生机。凄厉刺耳的惨叫声中,被射成筛子的众弩手一个接一个滚落屋脊。

    站在稍远处的蒙面弓手见势不妙,果断转身一跳,落在一匹事先备好的骏马马背上,拼命打马逃窜。

    “站住!”傅惊涛眼里揉不得沙子,还想着擒住他逼问幕后主使,足尖一点瓦面,如离弦之箭高速追去。

    就在这时,警兆忽生。

    视野中闪现出几条纵横交错的黑色丝线。若非他眼力超凡,根本就分辨不出黑线与夜色背景的细微差异,将会一头撞了上去——可想而知,这些黑线上定然涂抹了剧毒,一旦触碰无药可救。

    傅惊涛背后不由惊出一片冷汗,足底一顿,挥剑斩断阻路的黑线,目送那弓手遁入黑夜深处,恨得牙根痒痒。蓦地黑影闪动,三名戴着恶鬼面具的杀手同时从屋檐下方扑出,趁他分神之际挥动毒剑刺到,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阎王殿杀手?!”

    傅惊涛和阎王殿的纠葛极深,曾在嵩山深谷中遇伏,最后反杀了黑衣鬼王,自己亦受到重伤。时隔数月,阎王杀手重现,他们单纯是拿钱办事呢,还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由此看来,这次刺杀行动分明有几大势力参与。按常理推断,对方绝不仅仅出动小卒子,一定派了绝顶高手压阵!

    傅惊涛如冰水浇头,满腔怒火刹时熄灭,整个人进入精气神合一的空明状态,感官提升至极限,捕捉周围数丈内的声音、气息、光线和风向的变化,脚踩八卦方位急速后闪。

    那三名鬼面杀手可不会客气,纵身交叉欺近,毒剑挥洒出点点蓝光,编织出一张追魂夺命的巨网。

    叮叮当当!剑刃交击,火星四溅。

    突然,白影闪现,一名戴着彩色鬼王面具的白衣人悄无声息地浮上半空。他目光幽深,不带任何感**彩,甫一出现便轻弹手指,几枚肉眼难查的毒针朝傅惊涛后背射去。

    傅惊涛早有戒心,怎会轻易中计?身形呼的急旋,手中剑光骤然大亮,仿佛平地卷起一条白色的光柱,耀眼光华向外延伸扩展,不论是毒针、毒剑统统绞碎。但见众鬼面杀手惨呼着踉跄倒退,右臂喷血,手掌均已被无情削断。

    那白衣鬼王瞳孔收缩,抖手亮出一把银白色的三尺软剑,嗤的刺向傅惊涛颈侧动脉,招式阴毒狠辣。软剑方起,冷酷如冰雪的寒意笼罩三丈方圆,阴风呼号,又似有成百上千的冤魂在尖叫,让人止不住心底颤栗。身为世间顶尖杀手的他,已不敢小觑这年轻人,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鬼音夺命剑!

    鬼音摄魂,银剑夺命。

    可怕的音波刺入耳膜,令人大脑嗡响,眼前出现跳跃的虚影。而软剑灵动如蛇,剑尖的落点诡异莫测,让人防不胜防。两相结合,威力倍增,往日不知刺杀过多少江湖豪杰。

    傅惊涛意志坚若磐石,岂会动摇?剑随人走,光幕环绕,使出了滴水不漏的春风化雨剑。这套剑法的防御力之强毋需赘言,剑式严密,阴阳互化,能巧妙卸去敌人的攻击力道,先立于不败之地。

    他深知白衣鬼王绝非庸者,说不准暗藏有强力杀招,若是贸然对攻露出破绽,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只要成功守稳阵脚,就该轮到己方逆转控制局面了——因为他有战友,不是孤身一人作战!

    只见战甲刀剑闪耀,众亲兵争相跃上屋瓦,怒吼着扑近,不管面前的敌人有多么凶恶,眼中透露出视死如归的决心。这是从骨子里迸发出的悍勇之气,其锋贯穿苍穹,其势平山踏海!

第六百七十九章 釜底抽薪计中计

    众亲兵乃是新军中的佼佼者,尽管他们因种种缘故,没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但是每一人的武技修为都相当出色。当他们抱着拼命的决心发起冲锋时,战意如熔岩爆发,简直势不可挡!

    小卒齐心,照样可以斩将夺旗!

    身为军人,就是要在危难时刻勇于担当。这是一种融于血液的骄傲,是一份铭刻骨髓的使命。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们的脚步也不会有半点迟疑。

    战意汹涌如潮,拍击着那飘忽不定的白衣鬼王。他既惊且怒,想不到这些无名小卒居然带来如此强的压迫感,大大出乎事先的预料。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那白衣鬼王犯不着跟小卒搏命厮杀,立时虚晃一招,抽身斜退。

    刷刷!寒光纵横起伏,却一一斩落虚空,沾不到鬼王的衣角。

    那白衣鬼王口中发出瘆人的冷笑声,银光反卷,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缠住了最外围的亲兵们。只见剑芒洒落不定,血箭喷射,一名亲兵闷哼着俯面仆倒,把屋瓦砸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洞,连人带瓦“哗啦啦!”坠入屋中,当场阵亡。

    其他亲兵无暇替同伴悲伤,簇拥着傅惊涛跃落地面,朝灯火辉煌处猛冲。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是皇城司的老巢,更有数以万计的禁军驻扎,不可能听任杀手们公然行凶。只要巡夜的禁军鸣哨示警,杀手们除了逃命外别无选择。

    小巷不长,冲到巷口便可破坏杀局。

    傅惊涛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喝道:“大伙儿不可恋战!”

    “是!”

    众亲兵迅速组成一个锋矢阵型,紧握兵器上身前倾,脚掌蹬地快如车轮,呼啸着飙射向前。

    战意鼓荡,狂风吹送,尘沙滚滚。

    忽听“轰隆!”一声巨响,临街一侧的门窗墙壁爆裂,数不清的碎石木块如暴雨般打中狂奔的众人,啪啦叮当乱响,登时破坏了原本严整的阵型。守在侧翼的亲兵不得不挥舞兵器格挡杂物,有的被碎石划破了额头脸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尘土弥漫中,一群敏捷凶恶的蒙面刀客纵身扑出,雪亮的刀光划出一道道死亡弧线,像是饿狼争食般狠狠杀到。

    轰!哐当!

    两股钢铁洪流猝然相撞,兵器铿锵交触,火星乱射,血溅八方。这是短兵相接、你死我活的战斗,双方在狭小的区域内激烈肉搏,生或死仅是一瞬之间,刀剑劈砍在甲片上、骨头上,带来的不是哀嚎惨呼,而是更为高亢的呐喊,是以命换命的怒吼!

    “校尉快走!”

    傅惊涛心头滴血,亲兵们跟他同吃同住同训练,不是手足胜似手足,此刻却一个个倒在了敌人的刀下,血仇焉能不报?但是他也明白,只有自己转危为安脱离险境后,敌人才会撤走,同伴们的牺牲才有意义——除了现身的鬼王,谁知道暗处还有多少高手虎视眈眈?

    傅惊涛一声怒啸,手起剑落,炫目的剑芒摧枯拉朽地横扫过去,遇刀刀断,遇人人断,鲜红的血雨倒扬上半空,像是刹那间绽开了朵朵血花。待血花凋谢,几位倒霉的蒙面刀客扑跌在地,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开,热腾腾的肝肠从腹腔内流出,一时半会还没死透,口中发出惊恐绝望的尖叫。

    浓浓的血腥气味冲入鼻端,撩拨着心底潜伏的魔念。

    傅惊涛一边暗念镇魔口诀,一边加速前冲,身后仅剩寥寥五名亲兵跟随。眼看脱离了战团十余步,两团黑影呼的从天而降,猛烈的劲风先行压落,让人头皮发麻。

    傅惊涛耳听风声有异,判断来袭的乃是重兵器,不宜用宝剑正面与之对劈,当下抖腕疾点,叮叮叮!纯凭感觉挥剑刺入敌人的招法弱点,以巧破力,毫不停顿地一冲而过。

    咚咚!两名高大壮硕的汉子重重砸在地上,眼见联手一击竟然留不住对手,恼怒地吼叫起来,铁棒翻卷,钢鞭飞舞,发泄一般打向尾随的亲兵们。转眼间人影交错腾挪,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密如珠雨。

    先是神箭手、弓弩手偷袭,然后是阎王殿杀手出动,接着是蒙面高手们狙击,这样的连环袭杀部署周密,绝非巧合!设局者估算到了各方面的反应,尤其抓准了傅惊涛的性格特点,早早设好了一个局,就等着他自投罗网。换句话来说,这次刺杀行动不是临时起意的,而是经过了组织策划,各方达成了一致意见!

    傅惊涛心念电闪,难道萧赤狼是故意暴露行踪,引诱自己离开军营以便狙杀?

    要知道姜烈、云清子等均已折返各自门派,京城内几乎没有顶尖强者坐镇。而且暗影龙卫元气未复,皇城司正满城搜寻萧赤狼,短时间内无法赶来援助。仔细算算,他竟然在大宋都城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窘境!

    傅惊涛回想起邬若男的言行举止,登时遍体生寒。

    就在这时,远处火光冲天,好几处高耸的楼阁同时失火了,明亮的火龙翻卷飞腾,巨大的烟柱扶摇直上。不用问,失火燃烧的定是开封有名的建筑——分明是有人利用火情制造混乱,牵扯住住禁军及开封府的精力,好赢得更充裕的行动时间。

    傅惊涛眉头微皱,不知道这一切都有哪些人参与?神武卫里头是不是也被人渗透收买了?赵芮是刻意找茬吗?皇城司、神武卫遍布全城的情报网,为什么事先没收到任何风声?

    不得不说,天勇军的创建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再加上一场赔率悬殊的赌局,无数人视傅惊涛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若能在军演前解决掉傅惊涛,失去主将的天勇军必然失利,大宋新军的改革也将无疾而终。

    牵一发而动全身,杀一人而影响天下格局。

    这是釜底抽薪的计中计啊!

    傅惊涛无暇自怨自艾,立即默运长生诀,无尽的灵气汇聚成千百条透明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注入头顶百会穴,衣发猎猎飘扬。但见他手中玉柄剑越来越是明亮,似有灵性般吞吐近尺长的剑芒,自然生出一股斩万物、夺乾坤的凌冽气势。

    他从不认命,从不放弃。

    不坚持到最后一刻,焉知谁胜谁败?

第六百八十章 又陷绝境

    远处火魔肆虐,身后战况激烈,而身前的小巷昏暗冷寂,充斥着冷入骨髓的无形杀机。傅惊涛一旦稍有疏忽,连皮带骨都会被黑暗中的妖魔吞噬干净,彻底从世上消失。他五指用力紧紧握住剑柄,感受着剑身的每一分颤动,意志延伸,宝剑发出渴饮鲜血的颤鸣。

    这时候,剑就是他最强大、最信赖的依靠。

    纵然敌众我寡又如何?唯战而已!

    只见黑影连闪,又有两名汉子高手凌空扑来,一个使狼牙棒,另一个使铁枪,径直朝头胸要害招呼。狼牙棒抡圆如乌云压顶,起码有千斤之力;铁枪吞吐冷芒如蛟龙翻腾,幻化出数朵致命的枪花。这是力与巧的完美结合,充分发挥了长兵器利于远攻的特点,招式狠辣果决,一心要将对手无情格杀。

    傅惊涛深知这是这场不死不休的杀局,退后即死。

    只有仗剑杀开一条血路,竭力争取那一线生机。

    他目光如炬,捕捉到敌手的动作姿态,推算出枪棒的轨迹及落点,心脏强劲搏动,脚掌蹬地时点燃气血之术,肌肉筋骨中蕴藏的劲气爆发,嗖!整个人陡然从原地消失。

    锵!

    剑光如白虹飞射,自枪花棒影中穿过。

    由于剑速太快,时间似有一刹那的静止——沉重乌黑的狼牙棒、旋转抖动的枪刃、飘荡的衣角以及两大高手狞恶凶狠的表情,在此刻宛如凝固了,与疾速前进的利剑形成强烈的反差。

    那两人明明看到了傅惊涛的身影掠过,无奈招式用老,四肢躯干的应变速度跟不上脑子,但觉心口一寒,浑身精气狂泄。咣!当啷!枪棒脱手坠地,两人难以置信地捂住胸口,缓缓倒下,至死也没想明白为何一招落败。

    “这小子会妖术!”“别让他逃了!”

    敌人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各施绝技截杀鬼魅般的傅惊涛,不惜用上毒箭毒针毒烟雾,务求阻滞他的脚步。

    想法虽美,现实却很残酷。

    傅惊涛人剑合一,根本不和他们过多纠缠,反正来来去去一剑解决问题——使重兵器的太笨拙,使刀剑的不如他宝剑锋利,用暗器的挡不住近身格杀,内力雄厚的追不上他。

    剑气纵横,步步溅血。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距离巷口仅有十步之遥。

    傅惊涛高速行进中连杀数名高手,体内一口真气终于耗尽,不得不凝身换气。岂料他由动转静、气势衰落的那一刻,一股至刚至猛的刀气打横里扫来,浓烈血腥的杀意令人几欲窒息。

    傅惊涛如一脚踏进了沼泽泥潭,原本迅疾绝伦的身法立即大打折扣,但见黑暗中惊起一道雪亮的刀光,拦腰劈到,时机拿捏得极好。

    劲风凛冽,寒意严霜。

    那股残暴霸道的可怕刀意锁定四周空间,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必杀的决心。

    傅惊涛顺着刀光来向望去,心底一沉,失声叫道:“庞恨天!”

    “恨天刀王”庞恨天乃当今江湖刀法名家之一,赫赫有名的魔门强者,受魔教教主派遣万里奔赴东京,企图染指九幽谷的财富,后因计划受挫暂时隐忍起来。论资历,论修为,论武技,他稳稳超过傅惊涛两个档次,这次出手纯粹是以大欺小,不讲颜面了。当然,魔教和轩辕门势不两立,彼此间的冲突延续了近百年,相互刺杀对方的天才弟子乃是家常便饭。在门派的利益面前,个人的名声算不了什么。

    庞恨天面无表情,眼神冷酷,仿佛一头悍然出击的嗜血雄狮,浑身煞气萦绕,手上的九环大刀势如奔雷,恨不得第一下便将傅惊涛斩成肉屑。以他的身份地位竟然偷袭一晚辈,无论怎么看都是不光彩的事。假如不能一招夺命,日后恐传为笑谈了。

    堂堂魔教护法伏击未满十八岁的轩辕弟子,堪称杀鸡用牛刀。

    傅惊涛再怎么自信,也清楚自己和庞恨天修为上差距巨大,硬碰硬怕是讨不了好。

    刀风怒卷,避无可避。

    剑芒一闪,长剑后发先至,精准之极地刺中了刀刃边缘。叮叮叮!刀剑碰撞,溅起无数火星。

    傅惊涛手臂剧震,顺着刀势去向拔身飞起,如同一枚出膛的人形石弹,侧身砰的撞上墙壁,巧妙转嫁掉反震之力。只听轰隆隆数声大响,砖石乱射,他连续撞破了几堵墙壁,落到了一间空旷的院子里,满头满身落满了灰白色的尘土。

    庞恨天勃然大怒,这滑头小子居然借力逃遁?!一跺脚拔身便追,暴喝道:“有种的别逃!”

    傅惊涛哪可能傻乎乎留在原地,呸的吐了一口腥咸的血沫,双臂一振,掠上右侧的屋脊,打算利用夜色摆脱敌人的追杀。

    当他刚刚踏落瓦面,正前方忽然多出了一条黑影,剑气森然,冷峻如山。来者背负双手,冷冷打量着傅惊涛,眼中燃烧着怨毒愤恨的火焰,散发出极其危险的杀戮气息:“小子,此路不通!”

    “史铁佛!”

    傅惊涛惊愕地瞪大眼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史铁佛是谁?人家可是凌波阁九巨头之一,拓跋剑的师父,曾与姜烈争锋的超级强者!贸然上前的话,和送死没啥分别。

    三十六计走为上。

    傅惊涛毫不犹豫地腾空再起,拧腰变向,朝无人处飞奔。

    “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随着一声低沉的佛号,一位光头铮亮的灰袍僧人从天而降,手中一杆方便铲搅起大片寒光,犹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他宝相庄严,既有济世渡人的慈悲,又有降魔护法的威仪——不用多想,这位必是南唐无相寺的高僧!

    傅惊涛嘴巴泛苦,感觉比吞了黄莲还难受十倍。庞恨天、史铁佛和那无相寺高僧,任何一人都稳稳胜过自己,何况是三人联手?恐怕这样的待遇,其他人是享受不到吧!

    即便以傅惊涛坚韧的意志,这一刻都不禁产生了动摇,有种孤立无援的悲凉颓丧。

    什么叫做绝境?现在就是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黄雀在后

    史铁佛、庞恨天和那南唐高僧从三面合拢,露出猫戏老鼠一般的冷笑,已把傅惊涛当成了死人。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们不顾身份联手刺杀一晚辈,传扬出去的话将震动整个江湖。

    这无疑是变相承认傅惊涛的武功及地位。

    放眼天下,再没有第二个年青武者获得过如此高的重视。若能顺利把傅惊涛杀掉,凌波阁、魔教、无相寺等都将获益。至于在轩辕门内部,各大世家巴不得借刀杀人,好睡上个安稳觉。

    傅惊涛暗叹,还是低估了敌人的智谋,以致于落入陷阱而不自知。现在该怎么办?彻底魔化吗?可就算是入魔之后,以一敌三依然毫无胜算。心念电闪间,长剑挥刺如意,叮叮!巧妙卸去方便铲的巨力,不得不沉足落下。

    下一刻,刀意剑意交织如万斤巨石压落。

    傅惊涛默念剑诀,在脑海中存想轩辕神剑,一股浩然正气冲天而起,沉声道:“史铁佛、庞恨天,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史铁佛淡淡道:“死到临头还那么多废话!”

    庞恨天感应着那股连天接地的浩然正气,不由一阵心悸,除掉对手的决心愈发坚定,二话不说箭步欺近,大刀从右上方的角度斜劈下去,力若千钧。

    魔门弟子们对于大宗师的畏惧和忌惮深入骨髓。

    那把染血的轩辕剑曾是魔门数代强者的噩梦。强盛一时的魔教几乎被打断了脊骨,躲在西北雪域疗伤长达数十年!

    所以,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得把这轩辕弟子扼杀在摇篮中,绝不允许他成长为第二个大宗师。

    当!

    傅惊涛身形在狭小的空间闪动,长剑封住敌刀的攻击角度,在刀剑交触的刹那,剑刃、手腕、手臂剧震,虎口撕裂,半边身子被震得发麻,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剑交左手往后斜退。幸亏他手里的宝剑乃精钢铸造,否则十有九成寸寸断裂。

    那南唐高僧见傅惊涛后背露出极大的破绽,举起方便铲就欲痛下杀手,蓦地心底闪过一丝警兆,拧腰侧步,落到半途的兵器划了个圆弧往侧后方扫去。呼!一团黑影弹跳飞起,避开方便铲的锋刃,探出乌黑的钩爪朝他面门狠狠抓到。

    那南唐高僧面色微变,喝道:“孽畜大胆!”右掌迅疾一封,击中那锋利的兽爪。

    砰的一声,那黑影倒飞出四五丈远,在半空中灵巧地翻了一个筋斗落地,目露凶光,龇牙咧嘴,赫然是一只胸背处覆盖青色鳞甲、高约三尺的猿形怪兽。这怪兽生受了高僧一掌,却若无其事地再度纵跃扑近,速度之快骇人听闻。

    这时候,一缕诡异的笛声幽幽响起,数百只吸血蝙蝠扑扇翅膀从天而降,仿佛狡猾可恶的鬼魅,张开了雪亮交错的利齿,咬向庞恨天、史铁佛全身的要害。

    异变忽生,包括傅惊涛在内亦是愕然。

    这些本是封锁在洛阳地宫内的怪兽、蝙蝠,后来逃离了地宫不知去向。它们应该被天煞门掌控驯化了,听命于人,绝不会无缘无故潜入京城并发动攻击,附近定然隐藏着天煞门的高手。而天煞门和他仇怨极深,为何偏偏出手相助,不惜得罪了凌波阁、魔教和无相寺呢?

    史铁佛意外遭遇吸血蝙蝠攻击,眉头微皱,手上剑光忽闪,宛如万千星芒迸射。

    庞恨天立时舞出一片白色刀幕遮住身躯,刀气纵横,把不知死活的蝙蝠群杀得血肉横飞。

    傅惊涛但觉压力一空,暗付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真气疯狂运行,足底重重一顿,嗖的掠出包围圈。

    “休走!”史铁佛对姜烈恨之入骨,最见不得轩辕门风光招摇,今晚已花费偌大代价,怎会轻易放过傅惊涛?当下人剑合一化作飞虹穷追不舍,剑气排空发出刺耳的尖啸,动魄惊心。

    剑气冷厉如针,紧紧抵住后背。

    傅惊涛索性朝笛声传来的方向冲去,不管天煞门是何居心,起码敢阻止史铁佛等,或许可以借力化解危机。一念未完,眼前冷光闪动,数十枚暗器擦身而过,嗖嗖射向了史铁佛。

    史铁佛大怒:“哪个混蛋多管闲事?”倏地拔身跃高,长剑护体,叮叮当当磕飞暗器,随即扬臂一剑挥落,一道夺目的剑芒划破夜空,飞斩傅惊涛的后脑及背心,如天降霹雳势不可挡。

    轰!

    傅惊涛侧身急闪,剑气险险擦身斩落,在地面划出一条裂缝,泥土石渣爆裂飞溅。不等他回剑反击,又一道可怖的刀光隔空劈到,杀意之盛非常人所能想象——两大高手轮流施展杀招,誓不留情!

    眼看刀光落实,谁知斜刺里抢出一条粗壮的披甲大汉,如猛虎下山,手中一根镔铁齐眉棍搅动狂风,恶狠狠地砸向九环大刀。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两样兵器同时荡开,貌似谁也没吃亏。

    同一时刻,另一条魁伟高大的披甲大汉挺枪跃出,枪刃如毒龙出海,径直刺向史铁佛的胸口,枪意磅礴凶悍,令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饶是史铁佛见多识广,也不由变了脸色,长剑幻化出层层剑影,缠绕住狂霸狠辣的长枪,以攻为守,不让对手完全占据主动权。但见人影腾挪交错,枪刃剑锋急速碰撞,斗得是旗鼓相当。

    那南唐高僧刚把猿形怪兽轰飞,忽听哗啦一声铁链震响,一颗西瓜大小的流星锤猛然破空打到。他下意识地转首望去,只见一条独臂大汉昂然挺立,浑身若铜浇铁铸,透出万夫莫敌的豪勇气概,失声道:“刘狻猊?!”

    尽管心绪激荡,他反应速度却不减分毫,方便铲一拨一抖,当的格开凌厉万分的流星锤。

    那独臂大汉咧嘴一笑:“悟空和尚,好久不见!”说话间流星锤呼呼旋转,不停地飞舞砸落,一下比一下更凶猛,好似要一次性清算旧账。

    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窜起许多披甲武士,三或五人为一组,依仗着手弩之利直扑远处的战团——凡是不肯投降者皆死!

    傅惊涛骤然变成了局外人,不禁目瞪口呆,莫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六百八十二章 棋子与棋局

    这些突然杀到的披甲武士乃神武卫精英,仿佛是刮过了一股金属风暴。不论是刺客杀手,还是武僧魔头,根本抵挡不住乱箭攒射,纷纷惨呼仆倒,转眼被剁成肉酱。

    傅惊涛却半点高兴不起来,冷眼瞧着双方拼死厮杀,后背上漫过一片寒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显然充当了一回钓鱼的鱼饵,以引诱出各路牛鬼蛇神。假若这过程中运气稍差半分,已然人头落地。

    尽管顶着青云榜榜首、天勇营指挥使的虚衔,他在这场大戏中也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卒子罢了。

    那么应该生气吗?要不要找个借口宣泄怒火?

    使锤的刘狻猊、使铁棍的秦铁山、使长枪的杨万锋,乃是赵匡胤首批册封的带御器械,个个具有万夫不当之勇,平时只听从皇帝的指令,不接受其他人的调遣指挥。他们齐齐现身,说明这次的行动事先获得了赵匡胤的同意。即便他意见再大、怨气再多,难道还能跑进皇宫找赵匡胤理论吗?

    傅惊涛暗暗苦笑,意兴萧索地回剑入鞘。

    这时白影急闪,那白衣鬼王飞身落下,挥剑直刺刘狻猊背心死穴:“并肩子,扯呼!”

    刘狻猊独臂难挡两大强敌夹击,不甘地怒吼一声,倒踩步点迅速退开。

    白衣鬼王和悟空急于脱身,又逼退了秦铁山、杨万锋,与庞恨天、史铁佛汇合在一处,四人联袂杀向外围。情势逆转,从猎手沦为猎物,他们的心情可谓是郁闷之极,无不在心中暗骂傅惊涛阴险卑鄙。

    四大高手联手发威,冲击的势头何等可怖,冷光翻滚如潮,挡者披靡。眼看他们堪堪杀出重围,忽听梆的一声铜锣大响,成千上百的弩箭不要钱似的呼啸射来。庞恨天等武功再怎么高强,遭遇如此密集强劲的箭雨亦是胆颤,不约而同地向两侧散开,哗啦!撞破屋瓦坠入地面——聚在一起易沦为箭靶,他们不得不分头逃命了。

    刘狻猊等岂会轻易放过敌手,率领神武卫们穷追不舍。

    恶战爆发,寒光飞射纵横,劲气爆炸声不绝于耳。只见尘沙滚滚,四路箭头向黑暗深处延伸,遇墙破墙,遇门破门,打斗喊杀声天崩地裂,还间杂着妇孺的哭嚎尖叫。

    这注定是一个混乱而充满血腥的夜晚。在上位者的眼里,平民百姓的性命如蝼蚁般卑微,也不知有多少无辜者惨死于乱战中。

    傅惊涛摇了摇头,快步走回那条染血的小巷。

    只见巷子两侧的围墙大多破裂倒塌,地上尽是碎砖乱瓦、残兵断刃以及扭曲纠缠的尸体,粘稠的鲜血汇聚成溪流。战斗已然平息,神武卫们分散在残垣断壁间搜索残敌,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

    傅惊涛俯身挪开碎石,小心翼翼地抱起一位亲兵的尸体,把他平放在街心,然后用手掌替他轻轻擦去脸上的血污,看着那张熟悉而平静的脸庞,不禁热泪盈眶。这些武者加入禁军,是梦想着有朝一日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结果默默无闻的死在了东京街头,如何不令人痛心?不一刻,所有亲兵的尸体都被挑选出来,整齐排成一列,铠甲上沾染着点点滴滴的鲜血。

    傅惊涛挺直腰杆,神情肃穆,啪的行了个军礼。

    整条巷子都静默下来,远近各处的神武卫纷纷注目致敬。

    愿英灵不灭,斗志长存!

    巷口火光大亮,足音纷杂,一众将官簇拥着赵芮阔步行来。但见赵芮披甲挂剑,走路带风,顾盼间不怒自威,好一副掌控全局的做派。

    傅惊涛怒从心头起,噌的一个箭步冲近前,张开大手一把掐住赵芮的脖子,咬牙切齿道:“姓赵的,你居然背地里利用我设局?!你害死我那么多弟兄,这笔账怎么算?”

    要不是众目睽睽有所顾忌,他真想一剑杀了此人!

    赵芮面孔涨红,吃力地说道:“傅校尉,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的亲兵是死于敌人的刀剑之下,是为国英勇捐躯,不是我害死的。他们今晚立下了大功,朝廷自会抚恤厚赏。”

    四目相对,如针尖对麦芒,迸射出无数火星。

    傅惊涛心中千回百转,痛殴赵芮一顿固然痛快,但于事何补呢?难道任由众亲兵白白死去?缓缓松开手指,一把将赵芮踉跄推开:“咱们走着瞧!”

    赵芮揉了揉脖颈,冷冷道:“你身为带御器械,领了朝廷的俸禄,替皇上分忧是天经地义,莫非还藏有什么怨言?”

    傅惊涛强压怒火道:“你故意隐瞒关键信息,险些害我丧命,难道我还要感恩戴德吗?”

    赵芮淡然道:“傅校尉,你现在不是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吗?事实证明,你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危险。呵呵,假若你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辜负了皇上的信任,那才是大麻烦呢。”

    傅惊涛如冰水浇头,陡然恢复了冷静。

    如今诸国割据九州,彼此攻伐,血染千里。在这场天下争霸的棋局中,绝大多数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赵匡胤则是少有的顶级棋手之一,运筹帷幄,目光深远,为了赢得最终的胜利,手头上的任何棋子都可以牺牲。

    皇权至上,天家无情。说白了,赵芮也是听命行事,是一个更高级的提线木偶罢了,没必要跟他争执计较。

    傅惊涛深吸一口气:“赵大人这次兴师动众封锁全城,敢问逮住了萧赤狼吗?”

    赵芮眼底闪过一抹恼意,皱眉道:“那萧赤狼着实狡猾,一直隐藏在暗处不肯出手。我们目前尚未发现他的踪迹。”

    傅惊涛回忆起钟佩琪提供的情报,问道:“赵大人有没有派人搜查过丐帮?”

    “丐帮?你是指那些要饭的叫花子吗?”

    “正是!丐帮藏污纳垢,往往被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

    赵芮眼睛骤亮,喃喃道:“叫花子们披头散发,满脸尘土,的确是教人难以分辨出真面目啊!来人,立即通令各军及开封府,把所有乞丐给我抓起来严刑拷问,不许走漏一人!”说罢神色复杂地望了傅惊涛一眼,拱手为礼。

    是夜,京师震动,黑白两道彻底肃清。

第六百八十三章 深秋兵戈寒

    开封城外,汴水河畔。

    随着秋日渐渐升高,号角低回,肃杀之气笼罩着巨大的军营。只见两个长方形的战阵遥相对峙,军旗林立,兵甲反光,一方着红衣红甲沸腾如火,一方着白衣白甲凛冽如霜。

    在场地一侧的高台上,披着金色龙纹战甲的赵匡胤昂然挺立,目光炯炯,暗中比较对阵双方的军容。在他身后则是近百名禁军将帅,可谓是将星璀璨,猛士云集。他们今日聚集在此,主要是想亲眼一睹新军的真容,对今后的形势出正确的判断。

    毫不夸张地说,这次军演的结果将直接影响大宋的战略部署,打破各国间的平衡,进而引发新一轮的征战,最终改变天下大势。最关键的是,新军全由武者编练后组成,跟将门一脉毫无瓜葛,彻底打破了禁军数十年来的传统。一旦新军赢得军演胜利,那样意味着一支全新的势力进入大宋权力中枢,成为赵匡胤手中的利刃。

    众禁军将帅心中五味杂陈,偏偏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异议。赵匡胤为了掌控军权连结义兄弟都收拾了,何况是其他人?

    在乱世之中,信人不如信己啊!

    烈烈飘扬的战旗下,李继恒举目远眺敌阵,热血如沸,手心微微冒汗——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到了证明自己能力的那一天!

    他非常清楚此次军演的重要性,渴盼着一举击溃天勇营,把傅惊涛的光环狠狠踩在脚下!相比对面仅训练了两个月的新兵,他麾下的将官士卒可是禁军精锐,个个身经百战。且傅惊涛在军事上是个门外汉,既没有学过兵法韬略,也缺乏领军作战的实际经验,哪里懂得排兵布阵的奥妙?

    这一仗天武营不仅要取胜,还要胜得漂亮!

    日正当午,阳气最烈,咚咚咚!三声炮响。

    军演正式开始。

    天勇、天武两军相隔八百步,中间没有任何树木遮拦或是沟壑,无法使用阴谋诡计,只能当面锣、对面鼓的靠实力硬碰硬。哪一方的战阵先行崩溃,哪一方便会被判负。

    “擂鼓!全军前进!!”李继恒悍然下令主动出击。

    激烈急促的战鼓擂响,天武军战旗摇动,一排排士卒阔步向前,甲衣铿锵,仿佛一头猛虎露出了狰狞爪牙。那坚不可摧的战意在高空沸腾翻卷,狂风大作,尘土飞扬,瑟瑟寒意刹时弥漫整个战场。

    军魂无形,望之胆寒。

    赵匡胤双唇紧抿不动声色,一众禁军大佬纷纷颌首夸赞李继恒练兵有方,天武军真乃虎狼之师。

    忽然,沉默冷峻的天勇营动了。轰!近四百名步卒同时抬起右脚,重重踏前一步,令大地颤动起来。他们步幅一致,动作整齐划一,不论横看竖看斜看都是一条直线,整个阵型在行进中依然维持不变,像是一座钢铁大山平移向前。

    轰!轰!轰!

    数百步卒的左右脚同时交替抬起、落下,带来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势如铁山碾压,万物皆化为齑粉!

    赵匡胤眼睛一亮,脱口道:“好一个天勇营!好一个傅惊涛!”

    众将帅尽皆动容色变。他们都领兵多年,深知要把数百士卒训练到如此程度是何等不易。与整齐到可怕的天勇营相比较,天武营的将卒速度快慢不均,步伐杂乱,阵型已在行进中弯曲变形。一旦两军在中线处交汇碰撞,阵型相对松散的天武营很可能被无情凿穿。

    李继恒两眼未盲,又怎会看不到对手的特异之处?当机立断命令全军右转,抢占战场中间的一处土丘,重新整顿阵型。

    片刻功夫,天武营依托地形层层展开,盾牌手、弩兵、弓箭手、刀枪兵按顺序依次站队排列,骑兵护住两翼,各级统兵军官大声呼喝,做临战前的最后动员。步卒在野外遭遇战时,谁能占有地势之利,谁便拥有主动权。至于自下往上仰攻的那一方,永远是吃亏的。

    天武营占据了场中唯一的制高点,以逸待劳,接下来要看天勇营如何破局,如何扭转劣势了。

    “咚咚!咚——!”随着鼓点变化,天勇营步卒在距离土丘三百步外停了下来。忽见军旗摇动,停留在后方的近百骑兵首尾相接排成一列,吆喝着开始发起冲锋,铁蹄翻飞,卷起漫天的尘土。

    “敌袭!拒!”

    轰!天武营站在第一列的盾牌兵把大盾底部插进土里,肩并着肩,低下脑袋躲在盾牌后面,准备迎接铁骑的冲击。弩兵举起弩弓,弓箭手抽箭应弦,各自盯住目标,等待射击的号令。两侧的骑兵则亮出兵器积蓄力量,待敌人败退时予以痛击。

    蹄声如雷轰响,大战一触即发。

    天勇营骑兵们仅着半身轻甲,手持马刀,奔驰如飞,宛若一条长龙高速突击。眼看距离土丘尚有二百步左右时,骑队忽然改变方向,出乎意料地划了一个巨大的弧线,从天武营阵前绕过。众骑兵一边挥舞马刀,一边呜呜怪叫、嘲笑喝骂,变着法子挑衅对手。

    天武营将卒们气得头发倒竖,但军令未曾下达,谁都不敢擅自放箭。事实上,在这个距离发射弩箭的话,很难命中快速移动的目标。

    李继恒不觉皱紧了眉头,对方骑兵的速度太快了,难道是想绕到背后再发动进攻?立即调动两翼的骑兵守住后阵。

    岂料天勇营骑兵们马不停蹄,绕着土丘转了一大圈回到阵前,紧接着又一次集结冲阵,铁蹄敲打地面,来势汹汹。

    天武营将卒们绷紧了神经,眼睛一霎不霎地盯着敌人。

    “呜呼,一帮蠢蛋!”“白痴!”“乖乖吃土吧!”骑兵们故技重施,仍旧在二百步外绕阵而过,耀武扬威十分嚣张可恶。

    李继恒心底一沉,好狡猾的傅惊涛!骑兵持续施压却不进攻,迫使天武营一直维持高度戒备的状态,不断消磨体力斗志。而天勇营的主力在养精蓄锐,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一击!两军对垒,往往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任何一个薄弱环节被对手抓住,都可能溃败。

    到了此刻,李继恒不得不承认,傅惊涛的确是劲敌,一场硬仗在所难免!

第六百八十四章 两军对决

    “不对!”“其中有诈!”

    尽管远隔着数百步看不清细节,高台上的众将帅何等老辣,立刻嗅到了不详的气味,恨不能飞到天武营阵中,告诫李继恒勿要轻举妄动。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只要防守一方牢牢占据地利,稳固阵脚,不管对手采取什么手段进攻,都可以从容地见招拆招。

    在兵法上,这叫以不变应万变,后发制人。

    若是进攻一方久攻无果,锐气尽丧,绝逃不过败退的结局。

    忽见军旗摇晃,一支红袍铁甲精骑从土丘上轰隆隆冲了下来,扑向那队白衣轻甲骑兵——李继恒终究不能容忍敌骑反复骚扰,要将其驱离主战场。天武营的骑兵约有五十余人,个个全身披甲,在韩崇训的带领下如恶虎扑食,杀气腾腾。

    天勇营骑兵们一声唿哨,拨转马首逃向远方,似乎是心存畏惧,与刚才的嚣张表现形成极大反差。

    韩崇训等憋了一口气教训对手,哪容他们轻易逃脱?两支骑兵一追一逃,转眼远离了土丘。

    “咚咚!咚咚!”急促的鼓声擂响,天勇营的战阵仿佛陡然苏醒过来,前列的士卒迅速向旁侧闪开,原本隐藏在中间的盾兵顶到最前面。这些盾兵格外高大强壮,顶盔披甲,手中的盾牌是特制的,高八尺、宽三尺,表面还覆盖着凸起的巨型铁钉。但见数十面巨盾连成一线,宛如移动的城墙,朝土丘逼去。

    在盾墙后方,刀盾兵、长枪兵虎视眈眈,杀气直冲云霄。

    “什么?!”

    在天勇营完全揭开面纱的这一刻,不论是李继恒,还是远处的赵匡胤和禁军将帅,都是一脸惊诧——天勇营中居然没有配备弩兵、弓箭兵?!

    除开吐蕃、党项、契丹等草原部落,中原各国的军队都是以步兵为主,而弩兵、弓箭兵又占到了步兵总数的五成以上,是任何一支军队中最重要的兵种,格外倚重弩箭所提供的远程杀伤力。比如在天武营中,弩兵及弓箭兵加在一起达到了七成之多,刀盾兵、长枪兵为两成,骑兵仅有一成。所以,神箭手在军队中极受重用,地位很高。

    这时代典型的步兵遭遇战,首先是弩箭对射,然后才是近身搏杀,往往谁拥有更精良的弩弓、更精准的弓箭手,谁就能获得战斗的胜利。但是傅惊涛彻底舍弃了弩兵和弓箭兵,跳过弩箭对射的环节,直接寻求短兵相接的机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赵匡胤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众禁军将帅却纷纷呵斥:“胡闹!这样做跟送死有何分别?”“真是异想天开,瞎指挥!”

    李继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傅惊涛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一缕悔意漫过心头,若是骑兵未曾出动,只消一个冲锋就能把盾墙摧毁了!咬牙下令道:“射!”

    咻咻咻!弩箭齐射,白羽漫空,壮观而可怖的箭雨打落。箭矢射到盔甲、盾牌上叮叮作响,火星乱溅,又反弹落地,完全不能阻止众盾兵的步伐。

    李继恒倒抽一口冷气,对方使用的竟是铁盾?!一面铁盾重达百斤以上,再加上一身盔甲的重量,普通士兵根本无法承受,但是内外兼修的武者却能行动自如——有了铁盾和铁甲的双重防护,基本上可以无视弩箭的威胁了。

    箭雨倾盆,那道坚固高大的盾墙却越来越近。

    天武营众将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惧弩箭的铁甲盾兵,泛起深深的无力感,信心受挫,阵脚出现松动的迹象。

    李继恒额头青筋弹跳,果断下令道:“石保兴,出击!”铁甲盾兵厚重有余,灵巧不足,只有采取近身格杀的方式解决。

    早已不耐烦的石保兴振臂大喝:“弟兄们,跟我杀呀!”说罢一马当先冲出,战意沸腾,犹如雄狮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地。近百名刀枪兵紧随其后狂奔,仿佛山洪奔腾流泻,狂暴的杀意撼人心魄。

    几乎在同一时刻,天勇营阵中的刀盾兵突然加速,他们以圆盾护住半身要害,展开轻功步法疾掠,几眨眼的功夫翻过了盾墙。

    轰!一红一白两股钢铁洪流迎头对撞,大地颤动,谁也不肯让谁,都使出了十二分的气力劈砍刺杀。只见白甲红甲交叉混杂,寒光起伏翻滚,无数尘沙飞扬,呼喝喊杀声惊天动地,战况趋向白热化。

    天勇营的长枪兵亦开始加速奔跑,如林枪阵迅速接近战团。

    李继恒心底微沉,若对方战卒尽数投入战斗,石保兴怎可能抵挡得住?当即令人拔起军旗跟上,挥舞铁枪直扑一线。

    主将冲锋,乃是破釜沉舟决死一战的信号。

    天武营将卒们登时红了眼,军人的血性和骄傲彻底激发,毋需任何动员,所有人抛掉弓弩,拔出佩刀,呐喊着、怒吼着冲下土丘。

    轰隆隆!数百生力军的冲击何等猛烈,一撞之下刀枪断折,甲片纷飞,整条战线被硬生生推出数丈远。但天勇营的长枪兵和铁甲盾兵相继杀到,合力顶住了天武营的反扑。双方将卒你来我往,毫无保留地竭力厮杀,不停有人哀嚎倒下。

    赵匡胤轻轻一叹:“天武营输了!”

    话音刚落,远处一条土龙滚滚而来,乃是天勇营的轻甲骑兵去而复返,朝天武营空门大开的后阵杀去。韩崇训所率的铁甲精骑被远远甩在了后头,干着急也无用,已阻止不了即将发生的惨剧。

    当天勇营骑兵抵达战场的那一刻,就是天武营崩溃败亡之时。

    众禁军将帅心底拔凉,面面相觑作声不得。这一战傅惊涛料敌如神,奇正相合,环环紧扣,不论是铁甲盾兵的使用,还是轻甲骑兵的机动灵活,都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他敢于打破传统、扬长避短的战法,把天武营打得晕头转向,带给观战众人强烈的震撼。

    从今往后,再没人敢说江湖武者不适合做军人。只要训练得当,使用得法,他们组成的铁军将不可阻挡!

    赵匡胤抬眼望天,苍穹辽阔,雄鹰盘旋,不禁踌躇满志,仿佛看到了红色战旗席卷天下……

第六百八十五章 祸不及家人!

    军演结束,京城里几家欢乐几家愁。天勇营出乎意料地斩获胜利,令无数赌徒损失惨重乃至倾家荡产,自然也有幸运儿一夜暴富。而更深层次的影响还在慢慢发酵,一时半会尚不为人知晓。

    待华灯初上,装修一新的聚宝阁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赵燕容以个人名义摆下庆功宴,邀请飞凤营、天勇营众将官,以及在皇城司任职的诸多熟人。借此良机,乔晖隆重地推出了包装精美、盖有“皇家特供”印章的神仙醉,一打开瓶口,浓郁醇厚的酒香刹时充满房间,博得了满堂彩。

    酒水倒进碗里,初看清澈透亮,再入口细品,酒质甘甜爽净,犹如一股暖流灌入五脏六腑,令人熏熏然浑身舒泰。

    “好酒!”“果然是连神仙也要醉倒啊!”

    众武将登时两眼放光,比看到了宝马神兵还要激动,吆三喝四地狂饮起来——好酒金贵,不喝白不喝啊!

    傅惊涛乃宴会的主角,人人端碗来敬,酒过三巡便喝得头晕脑胀,不得不借尿遁逃了出去。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一棵大樟树旁,“噗通”一屁股坐到地上,背依树干,仰望着漫天星辰,耳听不远处的嬉笑喧闹声,有种陷入梦境的恍惚感。

    经此一役,他算是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必将成为赵匡胤倚重的人物,富贵荣华、官衔爵位指日可待。

    不过要推动大宋统一南北,乃至夺回燕云十六州,将会是一个漫长艰辛的过程,免不了遭遇到明枪暗箭。别的先不提,将门一脉势必不会给他好脸色。如果在战场上遭人设计,陷入孤军无援或是粮草断绝的困境,那时想不死亦难。

    他必须要拉拢更多盟友,培养更多的人才,找到更多的资源,才能逐步实现守护华夏的理想。

    “呼!”一条黑影忽然从高处闪过。

    傅惊涛下意识地转眼一扫,只见墙头上多出一只胸背覆盖鳞甲的猿形怪兽,眼红如血,龇牙咧嘴做挑衅状。他心中微动,默运玄功把酒气排出体外,呼的腾身跃起,如巨鹰直扑墙头。

    那猿形怪兽脖子一缩,哧溜转身便逃。它连跑带跳速度极快,几眨眼工夫便越过重重院落,来到一条僻静阴暗的小巷。巷子深处有一肤色苍白、眸含鬼火的中年男子,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阴森煞气,看上去绝非善类。那猿形怪兽扑到他脚下,摇动尾巴,喉头发出呜呜的叫唤声,像是一只向主人邀功示好的忠犬。

    傅惊涛居高临下打量着那男子,冷冷道:“天煞门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你独自现身,难道不怕被我杀了?”

    那中年男子嘿然一笑:“吾乃破军煞蓝日猛!蓝某在京城苦候多时,是受门主之托转交一封书信给傅公子。”

    傅惊涛皱眉道:“书信?庞颂究竟想干什么?”

    蓝日猛摇摇头道:“蓝某只负责送信,其他的一概不知。”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封信笺,灌注内劲,啪的弹向傅惊涛。

    傅惊涛怎知道其中是否有诈,仓啷拔剑出鞘,迎风刺穿了信笺,未见有何异样,随即小心地抽出信纸一看,只见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红字“阶州仙洮镇彩云坊”。

    嘶!一股彻骨的寒气由足底涌泉穴直冲顶门,血液当场冻结。

    这封信既是通牒也是警告。

    庞颂虽然受伤遁走,但如何甘心放弃长生梦想?他拿傅惊涛没辙,也不敢公开和轩辕门叫板,干脆把歪主意打到了傅惊涛家人头上,明摆着要逼迫傅惊涛赶回老家,乖乖奉上太极长生诀。如若不然,家人性命难保。

    这招阴损卑鄙,却正好扎中傅惊涛的软肋。

    父母养育之恩,岂可不报?

    父母深陷险境,岂可不救?

    傅惊涛占据了这具身体,融合了残魂,实际上也接受了傅嵩夫妇的恩情,把他们视为真正的亲人。

    傅惊涛脑海嗡嗡作响,心乱如麻,恨不能胁下生翅飞回西北。可仙洮镇和开封相距数千里,纵然他现在星夜兼程,也不可能抢在天煞门前头了。庞颂既是先天高手,又有众煞星和无数毒虫异兽相助,擒下傅嵩夫妻轻而易举。

    傅惊涛想象着父母落入庞颂手中,遭到非人折磨的画面,心如锥刺,狂暴杀气迸发,蓬!信纸化为齑粉,随风飘散无影。他缓缓抬起眼眸,冷凝如有实质的杀意投射到蓝日猛身上,一字字道:“祸不及家人的规矩,你们不知道吗?”

    蓝日猛但觉一股凌厉的寒意扑面而来,警惕地拔出银钩戒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惊涛怒喝道:“动我家人者,死!”剑光一闪,仿佛九天霹雳划破了夜空,带着可怕的怒火猛劈下来。

    他此刻充体内满了毁灭的**,如若不能尽快宣泄,自己就会炸裂。因此,他出第一剑时便点燃气血之术,还激发了内丹之气,甚至不自禁地使出了潜伏在体内最深处的魔气,刺眼的白芒如有灵性般吞吐,杀戮气息狂暴绝伦!

    剑未至,蓝日猛已近乎窒息,似乎眼前的世界都被剑芒填满,无处可逃。他又恨又恼,在心中大骂庞颂不地道,竟不提醒自己交完信跑路,分明是借刀杀人!当下运足真气,银钩上同样泛起冷芒,如银蛇交叉,飞射向那道毁灭万物的剑光。

    强光骤合,叮叮当当的交击声疾如暴雨,根本看不清双方如何攻守。忽听当的一声剧震,人影向后弹飞分开,耀眼的冷芒黯淡下去。

    蓝日猛喃喃道:“好锋利的剑!”

    那猿形怪兽后颈毛发倒竖,尖叫一声,张开利爪扑了过来。

    剑光再闪,血珠飞溅。

    那猿形怪兽由头至身被剖成了血淋淋的两片。

    下一刻,冷风吹过,银钩表面咔嚓嚓出现显眼的裂纹,转瞬断成几截落地。蓝日猛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剑意,前胸后背噗的喷出数股血箭,软绵绵地俯面仆倒,一命呜呼。

    傅惊涛默默回剑入鞘,脸上并无半分喜色,远眺着西北方向,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第六百八十六章 重返仙洮

    傅惊涛归心似箭,等不及次日天亮跟赵匡胤辞行,匆匆手书一封说明缘由,托赵燕容代为转交,便连夜秘密离开了京城。

    庞颂乃邪道中人,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不存在什么顾忌,傅嵩夫妇哪怕武功再高,又哪能扛住一众煞星围攻?要想挽救他们的性命,唯有用太极长生诀交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长生之道的诱惑面前,先天宗师亦成了卑鄙小人。

    傅惊涛也动过向姜烈求援的念头。但理智告诉他,姜烈不会为了他的父母而出手,更不会派遣大批人手攻打天煞门。站在一派掌门的角度,站在七大世家的立场,姜烈有太多的借口予以推脱了。再往深处想一层,若不是遭熟人出卖,庞颂又怎会知悉他家的地址?

    实事求是地说,这件事还不如向萧恨求援。

    不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他真不希望萧恨跟傅嵩、杨疏影见面。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太复杂,感情纠葛太深,剪不断理还乱。当年金陵剧变,杨疏影和萧恨在混战中走散,相互间断了音讯,都以为对方已不在人世。杨疏影生下儿子后,出于感激,改嫁给一直不离不弃、守护左右的傅嵩。而傅嵩与萧恨是至交好友,有着过命的交情。

    萧恨逃离金陵后,为了复仇堕入魔道,改投天魔宗,结果逆天改命实现突破,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如今他强势归来,呼风唤雨,成为江湖上最顶尖的存在之一,以其地位和骄傲,怎会容忍妻子背叛另嫁?更何况嫁的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接受。

    上一代的爱恨情仇,傅惊涛无力化解。但不论萧恨怎么生气,看在他的面子上,起码不会杀掉傅嵩、杨疏影。只要能把父母从庞颂手中救出,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改回“萧”姓也愿意。

    傅惊涛知道自己擅离职守,触犯了军纪,将会给赵匡胤留下非常糟糕的印象,先前所做的一番努力或将付诸东流。但愿赵燕容关键时刻能求求情,别让赵匡胤迁怒他人,连累了一帮朋友。

    诶,人生无常,岂能事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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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同一晚,一列运粮的车队挑着灯笼逶迤北行,逐渐远离灯火辉煌的都城。路上行人稀少,车队行进速度甚快,在子夜前后抵达了黄河岸边,进入渡口卸货。

    驻守渡口的禁军打着哈欠,随便检查了一番便放行。

    一袋袋粮食卸下车,随即被搬运到渡船上,堆垛整齐,然后盖上篷布。就在众人装卸忙碌的当口,有两人偷偷摸摸躲进船舱角落里。到了拂晓时分,薄雾散去,渡船起锚驶向黄河北岸,浑浊的河水不停地冲刷船体,哗哗作响。

    藏在阴影里的两人吁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只要渡过黄河,脱离皇城司的势力范围,那就是天高任鸟飞了——他们正是萧赤狼、周承宗,东躲西藏了许久,终于乔装逃离开封。

    萧赤狼轻叹道:“可惜诱杀傅惊涛不成,白白葬送了我许多得力干将。待萧某重新聚拢人马,誓要剁下这小子的头颅!”

    周承宗低声道:“萧王子,邬小姐对你情深义重,甘冒奇险助你脱困,何不带上她一起返回燕京?如此佳人弃之可惜啊!”

    萧赤狼淡淡道:“皇城司内亦有能人,岂会看不到五福盟的破绽?他们暗中监视着邬若男,就是想顺藤摸瓜找到我的下落,所以邬若男绝不可轻动。再说女人如衣服,该换便换,哪有穿一辈子的道理?周老弟,咱们应该志在天下,胸怀河山,不要太在意儿女情长!”

    周承宗缓缓道:“不知辽国契丹何时挥戈南下?”

    萧赤狼微微笑道:“你有何想法?”

    周承宗双手紧握,眼中露出凛然杀机:“若辽军南下攻宋,周某愿为先锋,马踏中原!”

    萧赤狼拍了拍他的肩头,悠然道:“放心吧!只要你跟着我,终有一日会攻破赵宋河山,遍地插满狼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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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蹄声得得,一路风尘。渴了,饮一捧溪水;饿了,啃两口干粮。傅惊涛一人双马日夜兼程,跋山涉水,不知疲倦地往西狂奔。

    日月交替,北风愈寒。

    接连跑死了好几匹健马,终于遥遥望见那熟悉的小镇。

    近乡情更怯。

    最怕走进家门时,噩梦变成现实,再看不到自己的亲人。

    残阳斜坠,红霞如血,沐浴在余晖之中的小镇静悄悄的,不知为何听不到儿童嬉笑打闹的声音。进出小镇的大门已然落锁,石墙上隐见兵刃反光,箭楼高处赫然安放有巨弩,似乎在戒备强敌入侵。

    傅惊涛心底咯噔一沉,拍马来到大门前。

    嗖!一支羽箭从天而降,颤巍巍地钉在道路中间。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傅惊涛心念电闪,扬声道:“吾乃轩辕弟子叶天鹏!叶某受师门指派,须将一封信函呈交给彩云坊傅嵩傅先生!”他狂奔数日无暇洗漱,脸上满是的风霜尘土,根本不怕被人揭穿身份。

    “你如何证明自己是轩辕门徒?”

    傅惊涛失笑道:“凌云峰近在咫尺,莫非还有人愚蠢到冒充轩辕弟子行骗吗?假若我不是轩辕门徒,天打五雷轰!”

    门后安静了片刻,忽听门栓响动,包裹铁皮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傅惊涛双足轻磕马腹,毫不迟疑地直闯进去。

    只见门后刀枪林立,站着两排身披皮甲的壮汉,稍远处另有十余名弓箭手虎视眈眈。这些人剽悍威猛,散发着浓浓的铁血味道,装扮上却不是大宋禁军,也不像是看家护院的家丁,来历十分可疑。

    一位头目模样的中年大汉越众而出,抱拳道:“叶少侠,请把信给我。我替你转交给傅先生。”

    傅惊涛摇摇头道:“我跟你素味平生,恕难从命。”

    那大汉眉心一皱,眼里不自禁地露出几许凶光。

    傅惊涛端坐在马背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周围众人,云淡风轻,仿佛感觉不到空气中充斥的森冷杀机。

第六百八十七章 大乱将起

    那大汉冷冷打量着傅惊涛,一口气忍了又忍,毕竟轩辕门在西北的势力太过强大,试问谁不忌惮?假若翻脸相向,对行动有百害而无一利。当下沉声道:“既然少侠坚持,我可以带你去找傅先生。但今晚你须留在镇上,不得擅自离开。”

    傅惊涛顺水推舟道:“没有问题。”

    那大汉道:“跟我来吧!”说罢转身带路,朝彩云坊走去。

    傅惊涛不动声色地左右张望,只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大街小巷上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宛若墓地。不过镇上弥漫着冷凝尖锐的兵戈之气,依他的经验判断,定然隐藏着一支战力强悍的军队。

    他脑际灵光一闪,终于猜到霸占仙洮镇的是什么人了。

    原来岩鹰为了完成周焕的遗愿,四处联络忠于柴荣的禁军旧部,秘密聚集于洛阳郊外的深山中。傅惊涛在逃避天煞门追杀时,无意撞见岩鹰等人,最终引发庞颂和岩鹰大战,秘密据点因此暴露。岩鹰在击退庞颂之后,即率领邓承彪等离开中原,辗转到达西北,把这些执意复国的人交给了周宗亮。

    周宗亮身负国仇家恨,一心要重夺后周柴氏江山,得了邓承彪等军将相助,哪里还甘于寂寞?他暗中招兵买马,首先控制了仙洮镇,接着就要打出旗号扩充地盘了。

    傅惊涛暗叹,周宗亮一旦举旗起事,阶州一带必将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大宋方面如能速战速决平乱最好,假若因冰雪封路,兵马调动困难,给了乱军喘息坐大的机会,那将造成极恶劣的影响。

    阶州位于吐蕃、西蜀和大宋的交界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阶州一旦生乱,吐蕃、西蜀岂会不插手吗?搞不好,他们还会趁机袭扰边境州府,掠夺人口财富,故意拖延宋军平乱的步伐。当西北爆发乱战,北辽、南唐会不会来个浑水摸鱼?宋人内乱,便宜外贼啊!

    毫不夸张地说,阶州之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思潮起伏间,已来到彩云坊。

    只见店门大开,门口两侧站着盔甲鲜明的武士,个个虎背熊腰,筋骨强健,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警惕地注视着傅惊涛,握紧了手中的兵器,。那大汉忙上前交涉,轻声解释傅惊涛的身份及目的,请守卫入内通报。

    傅惊涛跃下马背,又是感慨又是忐忑。离家这大半年里,他经历了重重磨砺考验,由一个默默无闻的记名弟子成长为帝国新星、扬名天下,不知付出了多少血汗,不知承受了多少艰辛苦难。今日返回家乡,看见家门的那一刻,他只想抛开外界的一切,与父母饮茶烤火,闲话家常,再不用费心应付形形色色的各色人等。

    只是不晓得庞颂是否已然动手?父母是否平安无碍?

    过了片刻,傅嵩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傅惊涛眼眶一热,心弦放松,疲惫感如潮水般淹没全身。他数日来几乎未曾合眼,无论精神体力都透支到了极限,现在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恨不得倒头便睡。

    傅嵩跟傅惊涛打了个照面,竟没认出这个满脸尘土、气势雄浑的男子是谁,拱手笑道:“叶少侠辛苦了!是惊涛托你转交家书吗?这小子走了大半年音信全无,害他母亲担心死了。”

    傅惊涛多留了个心眼,沙哑着声音道:“伯父大人,傅师弟除了书信外,另有要事须私下转告,不知伯父方便与否?”

    傅嵩若有所察地瞥了他一眼,颔首道:“当然方便!”跟守门的甲士打过招呼,挽住傅惊涛走进店门。

    彩云坊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随处可见神情冷肃的披甲武士,屋脊上、墙头上另有弓箭手戒备。两人来到书房,阖上房门,四目相对,同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傅嵩拍了拍傅惊涛的肩膀,既感慨又骄傲,道:“你长大了,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为父希望你记住,不管以后的成就再高、权势再大,勿要得意忘形,勿要忘记根本。”要知道傅惊涛在凌云峰上勇夺紫衣金郎,又在开封城中雄霸大宋青云榜,名声响彻遍西北,是整个仙洮镇的荣耀,令身为父亲的他倍感面子生光。

    傅惊涛忙问道:“我娘和灵儿都还好吗?”

    傅嵩道:“她们好着呢!你这回改头换面潜回仙洮,是要充当宋军内应,准备平乱吗?”

    傅惊涛摇摇头:“孩儿此行另有缘由,与平乱无关。爹,是周宗亮控制了仙洮吧?他派那么多士卒驻守咱家,究竟是想软禁你们呢,还是企图胁迫你们为人质?”

    傅嵩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长叹道:“周宗亮小小年纪却野心极大,近期收拢人马,竟想打出后周旗号,割据阶州称帝!他打算在称帝的同时迎娶你妹妹,册封灵儿为周后!我和你娘自然不同意这门婚事,但这小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死不改口。后来他干脆把咱家的邻居赶走,搬到隔壁居住,还打通了院墙,天天缠着你娘软磨硬泡。你所见到的那些披甲武士,其实是周宗亮的护卫亲兵。”

    傅惊涛偷抹一把冷汗,幸亏周宗亮率众精锐守在彩云坊,无意中震慑了天煞门,护住自己家人的周全。但是一想到这小子竟敢觊觎傅灵儿,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他到底有多少人马了,胆敢称王称帝?真是马不知脸长!”

    傅嵩道:“我听他吹嘘如今万事俱备,已秘密聚拢了五千兵马,下一步要攻占灵山镇,夺得秦家的金银良马后再扩兵两万,接着占领阶州城,十日之内即可席卷阶州全境。赵宋朝廷若事先毫无防范,很有可能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丢掉险要关隘。”

    周宗亮看得很准,灵山镇的秦氏一族家产千万,存粮无数,牛马成群,正好补充军资。有钱有粮之后,再召集流民作乱易如反掌。

    傅惊涛一惊:“周宗亮决定何时起事?”

    傅嵩道:“就在今晚!”

    话音刚落,忽听号角低回,兵甲铿锵作响,蹄声如春雷滚动,隐藏在各家庭院屋舍的甲士们纷纷走上大街,依据号令集结成队。

    气氛肃杀,鼠虫噤声。

    一场恶战即将拉开序幕。

第六百八十八章 母女冲突

    军令如山,战情如火,集结完毕的军队排成一字长龙,轰隆隆地杀奔灵山镇。按照既定的计划,他们夺取秦家的财富后立即扩招兵马,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阶州城,打下复国的基础。

    傅惊涛区区一人,没可能阻止乱军夜袭灵山,也来不及向秦家示警了,唯有祈祷老天开恩,别让秦樱一家就此灭族。待天地间恢复平静,他陡然一惊,背后冷汗涔涔。

    天煞门群邪之所以隐忍至今,尚未挟持傅嵩、杨疏影,正是顾忌驻扎于此的军队。眼下大军出动,镇上防御空虚,岂不是给了天煞门动手的良机?不出所料的话,庞颂今夜必将光临彩云坊!

    傅嵩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莫非是忧心秦家存亡?”

    傅惊涛道:“爹,没时间详细解释了。总之,我得罪了天煞门门主庞颂,而他已偷偷潜伏在仙洮左近,意图对你们不利。咱们一家人得赶紧走,否则大祸临头!”

    傅嵩吃了一惊:“庞颂?!你是因此赶回来示警?”

    傅惊涛点点头:“不错!”

    傅嵩深知事态严重,也不浪费口舌询问了,立时起身去往内院。

    见了杨疏影,傅嵩三言两语讲清楚面临的危险。两人一合计,眼下镇上实行宵禁,没有通行令牌者不准出门,他们若是违反禁令行动,很容易被误解为奸细而遭守卫追杀。一旦动静太大暴露了行踪,更加躲不过庞颂的耳目,到时候想不死亦难。所以,暂时先隐忍为上,再伺机混入乱军队伍中,一同出征阶州,就可以安全离开仙洮了。

    夫妻俩逃亡经验极为丰富,迅速把内院处理一番,熄灭了灯火,带上傅惊涛、傅灵儿,果断移步隔壁,跟周宗亮说是自家院中有邪物出没不堪其扰,想临时借住一晚。

    周宗亮正苦于没机会讨好未来的岳父母,哪可能会拒绝?忙令人整理好偏院,恭请傅嵩等入内歇息。

    相隔了大半年,再见面时周宗亮认不出傅惊涛了,仅仅把他当成送信的轩辕弟子,简单寒暄两句便不予理会。他的个头也蹿升一截,相貌愈加俊秀,披上铠甲后又多出几分英武之气,再配上皇族血统和优雅的谈吐,简直就是无往而不利的“少女杀手”。

    傅灵儿完全抵挡不住他的魅力,羞羞答答的故作矜持,美目流盼,掩饰不住内心荡漾的喜悦和情意。

    傅嵩、杨疏影是既苦恼又无奈,身为过来人,他们岂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但周宗亮干的是谋逆勾当,成功的几率极低,一旦战败将祸及九族,他们怎忍心女儿眼睁睁地跳下火坑?相比于根基牢固的赵匡胤,仅拥有数千人马的周宗亮充其量算是个土匪头子,即便一时侥幸攻占阶州,又拿什么本钱跟宋军长期拉锯作战?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说不得只有棒打鸳鸯了!

    周宗亮踌躇满志,拍着胸脯吹嘘一番,方告退自去处理军务不提。

    尚蒙在鼓里的傅灵儿拉着母亲的手,含羞问道:“娘,你改主意了吗?我们主动找上门,宗亮哥哥会不会瞧不起人?”

    杨疏影摇头道:“我并没有改变主意。”

    傅灵儿一震,脸上血色尽褪:“为什么?”

    杨疏影道:“周宗亮一无根基,二无外援,三无谋臣良将,即使占据了西北贫瘠之地,又如何能够长久立足?历朝历代造反失败的,都难逃身死族灭的下场。如果你牵涉其中,必然要给他陪葬啊!我含辛茹苦把你抚养长大,可不想经历一回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

    傅嵩沉声道:“灵儿,兵危战凶,咱们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吧!”

    傅灵儿长于边陲小镇心思单纯,不懂天下大势,更不知道皇权争夺的险恶,撅起嘴道:“万一宗亮哥哥失败了,不当皇帝便是,大不了隐姓埋名远走天涯,谁会傻乎乎地等死?”

    杨疏影道:“只要周宗亮举旗称帝,赵匡胤绝不容他活着,不见其人头誓不罢休!大宋有无数强者听令,有金山银海消耗,周宗亮凭什么逃过天罗地网的追捕?他战败即死,不可能有第二条路可走。”

    傅灵儿又是失望又是难过,跺足道:“宗亮哥哥是不会失败的!他喜欢我,我喜欢他,不管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

    啪!杨疏影厉声道:“你是我女儿,我绝不许你嫁给他!”

    傅灵儿捂着红肿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瞪着有些陌生的母亲,眼眶泛红,泪珠打滚,喃喃道:“你、你竟然打我?”

    杨疏影面冷如霜:“你才多大年纪,就敢轻言生死?你有没有想过要孝顺父母?难道你眼里只有一个姓周的外人?”

    傅灵儿哭喊道:“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海枯石烂,此志不渝!”捂着脸冲进厢房,扑在床上抽泣。傅嵩于心不忍,跟进房里温言安慰。

    杨疏影恨恨道:“那小子不晓得给灵儿灌了什么**汤,把她哄得死心塌地的,连老娘的话也不听了。”

    傅惊涛低声道:“灵儿情窦初开,就如飞蛾扑火一般,其实懵懵懂懂的不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待分开个三年两载,她的心思淡下来了,自会明白爹娘的好。”

    杨疏影举手轻揉额头,叹气道:“但愿她别钻牛角尖!”

    夜色渐深,寒意渐浓。

    仙洮镇静悄悄的,没有猫狗的叫唤,也没有婴儿的哭闹,唯有北风呜呜的呼啸不止,笼罩着压抑凝重的气氛。突然,几条鬼魅般的黑影越过围墙,借着如墨的夜色遮掩,直奔向小镇中心。

    这些夜行人穿过街巷,飞快地接近了彩云坊的后门。他们跃上墙头,赫然发现整个内院漆黑无灯火,门窗洞开,地面上遗落许多衣物银钱,各处厢房听不到半点人声。

    “傅家人居然逃了?!可恶!”

    为首的夜行人大怒,双目如赤,咬牙道:“时间仓促,他们不可能走远,一定还躲藏在镇上!谁能捉到他们,我重重有赏!”淡淡的灯光映亮了脸庞,苍白如鬼,煞气阴沉,不是庞颂还能是谁?

第六百八十九章 贼袭仙洮

    大战将起,周宗亮既紧张又兴奋,满脑子都是身披黄袍、接受万众欢呼的画面,哪里能安心歇息?夜袭灵山是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许胜不许败!胜了,便可扩军杀奔阶州;败了,则万事皆休,恢复柴氏江山的梦想就此破灭。他在房里坐立不安,索性叫上邓承彪等心腹将领,一起上街巡视。

    周宗亮登上最外围的石墙,眺望着灵山镇方向,只见天际处红光如血,不禁心潮澎湃。按照时间推算,灵山之战已接近完结,不出意外的话将赚得盆满钵满。

    邓承彪笑道:“秦家富而不强,绝挡不住我军雷霆一击!恭祝少主旗开得胜,踏破阶州!”

    其他将领识趣地嚷道:“祝少主早日称帝!”“少主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统九州!”“雄图霸业就在今朝!”

    周宗亮仰天哈哈大笑,慷慨许诺道:“待我攻破阶州即竖起大周旗号,有功之臣皆加官进爵,赏赐金珠美人,有福同享!”

    “好!”“多谢少主!”“少主英明神武,真龙下凡是也!”

    众人正谈笑风生的关头,忽见远处燃起几点火光,蹄声得得,却是一队骑兵飞快奔来。邓承彪抚须道:“天佑人归捷报驰,秋风寒夜马蹄疾!”过了片刻,二十余骑仓皇奔到门前,个个丢盔卸甲,乱发披垂,不少人背后还插着羽箭,胳膊上、大腿上缠绕着染血的绷带,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咦,难道战败了?这怎么可能?!周宗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被晴天霹雳劈中,化为了一尊石像。

    那伙残兵败将用刀背咣咣猛砸大门,七嘴八舌地叫道:“快开门,灵山战败!我们有紧急军情通报少主!”

    守门的头目探首叫道:“你们是哪一营的?有何通行凭证?”

    那伙人恼道:“老子千辛万苦杀出重围,哪来的凭证?”“耽误了军情,少主必斩尔狗头!”“别啰嗦,快开门!”

    周宗亮、邓承彪等就站在身侧,那守门的头目如何敢违令放行?坚持道:“先交令牌,只许一人入内报信!”

    那伙人气得肺都炸了:“放屁!”“瞎了眼的东西!”一人忽然动作麻利地摘下马鞍旁的骑弓,嗖的一箭射去,正中那守门头目的面门。下一刻,另有七八根带着绳索的铁钩飞起,钩在墙头上绷直,数条大汉口叼横刀,足蹬墙面,迅速攀绳爬了上来。

    惊变骤起,众人愕然呆立。

    噗通!尸体从墙头坠落发出闷响。周宗亮大喝道:“敌袭!!”拔剑在手箭步抢上,刷刷连斩两根绳钩,第三剑挥去,一颗大好人头冲天飞起,血喷如柱。

    众将官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拔出兵器冲上便砍。守门的士卒则操起弓箭,与底下的骑兵对射,箭矢交错,惨叫不断。短短几眨眼的工夫,那伙伪装的残兵败将统统倒在了血泊中。

    周宗亮抖落剑上的血珠,心有余悸道:“好险啊!幸亏我们在场援手,不然大门已失守了。”若非他临时起意巡夜,守门的士卒猝不及防下必遭屠戮。

    有人忧心忡忡道:“不晓得这些人是何来历?灵山战败的消息属实吗?”

    此话一出,现场冷如冰窟。

    这伙贼人剽悍勇猛,箭术精湛,伪装残卒来抢夺大门,这份胆识可不是一般盗匪所能拥有的。对方估计在暗处觊觎已久,显然很清楚镇上的情况,也知道精锐夜袭灵山一事。眼下仙洮防卫空虚,仅剩下六七百人驻守老巢,如果身为主帅的周宗亮被擒杀,即使顺利攻灭了秦家也毫无意义。

    夜风呼号,远处山野中忽的燃起一片火光,数不清的黑影开始起伏移动,像是汹涌的潮水冲刷堤岸——竟是成百上千的骑兵夤夜来袭!

    大队骑兵犹如从地底钻出的幽灵军团,身披黑衣黑甲,举着兵器火把呼喝怪叫,凶焰滔天。随着骑队逼近,狂风大作,尖锐冰寒的杀伐之气拍打石墙,几欲令人血液冻结。

    即使远隔着百余步距离,也能闻到那种狂野凶悍的味道。

    “是马贼,不是官军!”

    如果跟宋军交战,败了还可以投降归附,但是遇上了杀戮成性的马贼,败了就意味着人头落地!

    众人想不通大批马贼为何会忽然攻击仙洮,而且时机拿捏极好,背后究竟还隐藏有什么阴谋?眼看强敌出现,守卫立刻敲响示警铜锣,疯狂呼喊同伴增援。

    “当——!当——!”

    在墙根下打盹的、在临时营房里歇息的、在街上巡逻的士卒,个个勃然变色,不顾一切地朝大门处聚集。先到的赶紧抄起各类防守器械,扑上墙头警戒;晚到的则守住门洞,把沙袋砖石垒起来构筑防线,做好阻截的准备。

    一时间马蹄声、铜锣声、呼喊声、奔跑声、号令声交织,响彻夜空,谁都知道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不可避免。

    邓承彪沉声道:“左卫雄,你来指挥!我先护送少主脱离险境!”

    周宗亮毕竟脸嫩,如何好意思临阵逃脱?反手拉住邓承彪,怒道:“不,我不走!我要身先士卒,我要参战!”

    邓承彪劝道:“少主身份何等尊贵,若沦落到与贼人对面厮杀的地步,岂不惹人笑话?”

    周宗亮道:“我……”

    话未说完,忽听弓弦拨动,可怕刺耳的尖啸声急速掠近。邓承彪不由分说一把扯住周宗亮,跃下石墙,背靠墙壁而立。

    咻咻!噗噗!当当!

    一团密集如乌云的羽箭划着弧线坠落,插在墙头上、屋顶上、街面上,如同瞬间长出了大片坚硬的野草。不少倒霉的士卒中箭惨叫,丢弃了手中的器械,拼命缩成一团。

    马蹄声如雷贯耳,一**的箭雨似乎永不停息。

    惨叫声中,浓烈的血腥味随风扩散。

    在这一刻,周宗亮终于切实体会到个人力量的渺小,清醒认识到战争的冷酷无情,不禁口干舌燥,四肢冰凉,刚才的豪情壮志一下子抛到了爪哇国。

第六百九十章 大势已去

    仙洮镇背靠大山,紧邻白龙江,建有一丈多高的围墙环护,仅设南北两处入口,称得上是易守难攻。马贼诈门不成只得强攻,但受限于狭窄的地势,无法一次性投入全部的兵力,前锋约二百余骑杀到了南大门前,有的纵马去撞击大门,有的抛出绳钩攀爬围墙,有的张弓射箭压制墙头上的守兵,如狼似虎般狰狞,叽里呱啦的狂吼乱叫。

    守兵则冒着箭雨丢下檑木滚石,或是探出身子斩断绳钩,不时有人翻滚跌落墙头,被踩成了肉酱。

    围绕着大门的控制权,一方来势汹汹舍命冲杀,一方坚若磐石绝不退让,箭矢往来,喊杀震天,战场像绞肉机般无情吞噬生命。

    邓承彪等心腹将领护着周宗亮脱离交战区,快步奔回住处。周宗亮着实担忧防线不保,赶忙召集众护卫,把他们都派去增援。

    由于打斗喊杀声太过突兀激烈,傅嵩一家子早就穿戴齐整来到院中,随时做好应变的准备。待护卫们离去,傅嵩主动问道:“周公子,外头是哪里冒出来的敌人?能够打退他们吗?”

    周宗亮瞥了一眼满脸关切的傅灵儿,镇定自若道:“伯父勿要惊慌,不过是马贼偷袭罢了。这些乌合之众怎配跟我大周铁军争锋?何况我们占据天时地利,兵甲精良,杀退他们不在话下!”

    “马贼?”

    傅嵩等均觉错愕,怎会是马贼而不是大宋禁军呢?

    周宗亮亦是相当郁闷,原本完美的计划因马贼意外插手而平添变数,若是仙洮失守,那乐子就大发了!真不明白这伙愚蠢的马贼为何要冒死攻城?难道镇上埋藏有秘密宝藏吗?要知道这场血战不会轻易终止,任何一方想要获胜都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傅灵儿挥拳道:“宗亮哥哥,你一定能赢!”

    周宗亮自信地说道:“我军踞城而守,马贼注定要碰个头破血流!等我主力从灵山掉头杀回,前后夹击,马贼唯有溃败奔逃。”

    傅灵儿拍手笑道:“若是缴获了西域良马,送一匹给我好不好?”

    周宗亮微笑道:“只要你喜欢,所有良驹任你挑选。”

    傅嵩、杨疏影、傅惊涛却没有那么好糊弄,相视一眼,不安的阴影如铅云重压心口。他们不相信马贼的出现只是巧合,难道是受了庞颂的蛊惑或胁迫?如果一众邪宗高手参战,很容易登上墙头,摧毁整条防线,带来血腥和杀戮——局势其实不像周宗亮所说的乐观啊!

    傅惊涛低声提议道:“既然马贼主力猛攻南门,我们从北门出,潜入大山深处藏身如何?”

    杨疏影皱眉道:“别把姓庞的当成傻瓜!你想到的东西他想不到吗?他极可能就守在北门外,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傅嵩正欲开口,蓦地脸色微变,悄悄握住了暗藏的短刃。

    只听风声飒响,屋脊高处忽然出现两排身手敏捷的黑衣人,毫不避讳地亮出了刀枪剑斧,来意不善。为首之人白面无须,目如冷电,阴柔中透着几分冷酷,身着白色锦袍,率先轻飘飘落下院中。

    “宫六?!”傅惊涛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豁然开朗。

    宫六的来历可不简单,乃是赵光义的心腹,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怕死再多的人也不在乎。他也是推动轩辕门投靠大宋的策划者之一,跟姜浩云之死脱不了干系。

    昔日周焕带着真假王子逃离京城,历经千辛万苦杀到边境,最终功亏一篑,在荒原上力战而亡,就是遭到了宫六的阻截。宫六不惜花费重金收买马贼,借马贼之手生生将周焕耗死。

    宫六此时此刻现身,足以说明赵氏皇族从未放弃过追杀柴氏后人,不除掉这心头大患寝食难安。实际上,周宗亮聚集柴氏旧部,意图举旗自立的举动,由始至终都没逃过赵宋朝廷的监控!

    宫六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户,耐心地躲在暗处观察,等所有猎物进入陷阱后才果断收网,试图来个一劳永逸。不出意外的话,奔赴灵山的精锐兵马已然中伏,被杀得片甲不留了。

    周宗亮道行太浅,称帝的美梦终究要破灭。

    不要说挑战赵匡胤了,他连赵光义这一关都过不去。到了梦醒时分,性命堪忧。

    周宗亮亦是惊骇莫名,仓啷拔剑出鞘,厉声叫道:“怎会是你?!你想要干什么?”

    宫六双手背在身后,道:“我想要什么还用说吗?你若足够聪明,便乖乖弃剑投降,跟我返回京城认罪。只要你交出藏宝图,王爷许你安安稳稳的活上三十年!”

    周宗亮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宫六,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赵光义的鬼话也能信么?”

    宫六目光骤冷:“好胆,竟敢藐视王爷!信不信我砍断你的手?”

    “保护少主!”“杀了这阉人!”那几位心腹将领扬刀怒喝,一起挡在了周宗亮身前,但不知为何无人主动进攻。

    宫六不屑地扫了众将领一眼,冷冷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吗?事已至此,莫非你们还以为朝廷方面毫无防范?谋逆者,夷灭九族!”

    噗通!邓承彪屈膝跪倒,默默摘掉头盔放在一旁。

    周宗亮如遭雷击,失声叫道:“邓老将军,你、你怎能如此?”

    邓承彪苦笑道:“公子,大势已去,勿要浪费力气挣扎了!”

    其他将领面面相觑,信念动摇,刀尖缓缓垂低。当啷、当啷,钢刀纷纷脱手坠地。众人黯然垂首跪下,竟没人愿拼死反抗。

    周宗亮眼前发黑,一口郁气憋在胸口,恨不得把这些软骨头剁碎!

    宫六转眼望向傅灵儿,啧啧赞道:“好一个丽质天生,清纯脱俗的绝色美人儿!若把你献给王爷,将是奇功一件。”

    傅灵儿俏脸一白,如受惊麋鹿般躲到母亲身后。

    周宗亮气得脸色铁青,怒道:“灵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宁死也不许赵光义碰她一根手指头!”

    宫六淡淡一笑:“那可由不得你!”

第六百九十一章 露出庐山真面目

    周宗亮羞愤交织,无奈形势比人强,咬牙道:“只要你放过灵儿,我愿交出藏宝图!”

    宫六冷笑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藏宝图交换的是你一条命,并不包括这小美人儿。等你尝遍一百零八种酷刑,我不信你能保守任何秘密!”

    周宗亮手足冰凉,泛起了深深的无力感,整个人被绝望的情绪掌控,垂眼望着锋利的长剑,蓦地涌起一股自刎解脱的冲动。

    傅灵儿尖叫道:“宗亮哥哥,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千万别做傻事!”

    周宗亮缓缓扭过头,与傅灵儿四目对视,又是愧疚又是难过,扬起左掌啪啪连抽自己几个耳光,苦涩地说道:“灵儿,对不住,是我连累你了。”

    杨疏影柳眉微皱:“周公子,灵儿和你并无婚约!咱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请勿自作多情!”顿了一顿,又对宫六道:“宫大人是么?我儿傅惊涛乃轩辕弟子、大宋青云榜榜首、皇家禁卫统领,深受当今天子器重。我傅家虽被叛军胁迫逼婚,但从未点头同意这门婚事,一心拥护朝廷,还请宫大人明察。”

    傅嵩拱手道:“我儿与大人同殿为臣,万望阁下体恤一二。”

    宫六摇头道:“傅先生、杨夫人,或许你们没弄明白,宫某是王爷豢养的鹰犬,并非朝廷命官。傅校尉如旭日初升光芒万丈,哪有余暇结交我这号小人物?不过,若他肯向王爷宣誓效忠,这私下勾结逆贼一事或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自古以来,皇室内部的权力争斗是世上最残酷、最冷血的,动辄人头落地,全家族灭。傅嵩、杨疏影远离朝堂,对于赵氏兄弟的情况一无所知,如何敢替儿子私自做主?可拒绝宫六的话,对方极可能会借题发挥,把傅灵儿强行掳走。

    夫妻俩左右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傅惊涛暗叹,跨前一步抱拳道:“宫总管,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宫六一愣,狐疑道:“你又是谁?”

    傅惊涛用力搓了搓脸,沉声道:“在下傅惊涛!”

    “咦,是你!”“哥!”“傅兄,救我!”

    宫六、傅灵儿、周宗亮等都大吃一惊,根本想不到傅惊涛会横跨千里,突然空降仙洮。要知道傅惊涛是大宋天子眼前的红人,顶着带御器械的头衔,正负责新军编练,哪可能随随便便离开京城?

    傅惊涛言简意赅道:“宫总管,傅某乔装混入乱军巢穴,正想设法解救父母及妹妹,誓与逆贼划清界限。还请总管高抬贵手放我家人离开!待我返回京城,一定当面向王爷致谢。”

    宫六目光闪烁,叹气道:“傅校尉,柴氏余逆谋反之事非同小可,我怎好私下里放走嫌疑人犯?不出意外的话,整件案子的卷宗得上呈天子,涉及到的关键人物都要押赴京城一一定罪。傅小姐虽未嫁给周逆为伪后,但她身份特殊,岂可凭空消失?”

    傅惊涛深知此事极为棘手,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篡夺了柴氏江山,最忌讳的就是柴氏后人举旗起事,动摇其统治根基。在对待谋逆骨干的问题上,赵匡胤绝不会手软。傅灵儿一旦被押解入京,要么幽禁至死,要么饮毒酒而亡,这一辈子不可能重获自由。

    傅惊涛怎忍心妹妹年纪轻轻便枯萎凋零?可是强行带走傅灵儿的话,无疑会触动赵匡胤的逆鳞,失去君王的宠信——试问历朝历代有哪个帝王,大度到容忍腹爱将与逆贼牵扯不清?赵匡胤多半要剥夺他的官职头衔,打入另册永不录用。到了那个时候,他失去了领兵征战的权力,也意味着放弃了收复燕云、守护中原的理想。

    一边是妹妹的性命安危,一边是多年的夙愿,孰重孰轻?

    傅惊涛轻声道:“宫总管,真的不能通融通融吗?”

    宫六正色道:“傅校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其他人还好说,但傅小姐必须要去一趟京城,否则我无法交差。”

    傅惊涛环目扫了一眼周围的暗影龙卫们,冷冷说道:“就算是天王老子到场,也休想把我妹妹带走!”

    宫六愠怒道:“傅校尉,你包庇嫌犯,公然挑战皇权,乃是大不敬之罪!难道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理应大义灭亲,坚决维护朝廷的颜面,方不辜负皇上对你的厚爱!”

    傅惊涛大声道:“我妹妹是清白无辜的!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送死!”说着反手一拔宝剑,白光流泻飞旋,森冷的剑意平地涌起。

    宫六冷笑道:“傅惊涛,你也起了反意吗?”

    傅惊涛怒道:“少胡说八道!我今生忠于大宋,日月可鉴!”

    宫六比划了个手势,淡淡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忽然间冷风响动,一道道寒光如闪电劈落,只见十余名暗影龙卫纵身落地,毫不迟疑地朝傅惊涛一家人杀去。其中武功最强横的九人结成三三阵势,相互掩护配合,分从三面扑向傅惊涛。另外五人则瞄准了傅嵩、杨疏影和傅灵儿,如巨鹰掠近,企图将他们生擒活捉。

    傅惊涛喝道:“刀剑无眼,你们不要逼我!”手腕一抖,剑芒暴涨半尺有余,呼的横扫群敌,白芒到处,火星四溅,数截断刃打着旋飞上夜空。

    众暗影龙卫惊呼倒退,险些遭受开膛破肚的厄运。

    在另一边,傅嵩、杨疏影撕掉了伪装,一个亮出短刀,一个舞动短剑,刀剑合璧如风卷残云,叮叮当当连串密响声中,转眼把对手彻底击溃。。

    傅灵儿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爹娘如此厉害!在她十几年形成的感观里,傅嵩是个成功而精明的商人,杨疏影是个精擅女红厨艺的主妇,跟武功高手是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刚刚发生的一幕,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她心里五味杂陈,忽然觉得父母好陌生、好遥远。

    宫六大讶,本想擒住人质迫使傅惊涛屈服,哪知如意算盘落空,傅嵩夫妻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他一声清啸,四周又冒出数十名暗影龙卫,近半人手持强弓劲弩,锐利的弩箭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傅惊涛真气狂涌,骨骼噼啪爆响,那股睥睨江湖的剑意越来越强盛,仿佛要延伸万丈戳破苍穹——为了助妹妹脱险,大开杀戒又如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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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轩辕武圣介绍:
抗击异族入侵,守护华夏文明之火。结束乱世之争,维护九州河山一统。重生后来到一平行世界,具备过目不忘的奇能。在这里,宋太祖武力绝伦,南唐后主词剑双绝,后蜀皇帝竟是蜀山剑门弟子!武者崛起,乱世争锋,快意恩仇,一双铁拳会尽天下英雄。为守护河山,守护心爱之人,不断突破极限,踏上武道巅峰。绝不接受屈辱,不向敌人低头,有仇必报,有爱必争!作者另有百万完本武侠《笑傲天下》,书荒可读。重生之轩辕武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轩辕武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轩辕武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