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坏的开端
“果然！！”
鹰的预感成真了。
在听到那声轰然巨响之后，他立刻向星云一提问。
“发生了什么！？”
【是爆炸，先生。】星云一回答。
【玛瑞克尔现有的七个星港，三家造船厂以及一些已经废置的厂房，全部在同时发生了爆炸，是人为因素。】
作为联邦特别事务处理局的局长，鹰每天都在玛瑞克尔，也就是行政星法亚的首都，这个权力与经济的中心工作。
联邦特别事务处理局，听起来十分高大上的名字，但实际上做的也就是一些警察的事物......
专门管理契约者的警察。
处理契约犯罪、监控危险契约者、回收废旧武具...这类事情
根本没什么岁月静好，也不存在拯救世界拯救星球...全是一堆鸡毛蒜皮的破事儿，这些自然有手下一般契约者去解决。
再加上有着星云一帮忙管理，分配工作，鹰真正需要亲自去做的事情极少。
即便如此，他每天也会认真地阅读案件记录，同时使用自己光影回溯的能力对一些事件进行复查。
是个尽职的局长。
今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但这种平静，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怪异！
a契约者没钱了，想要用自己的能力搞点钱...
b契约者女儿的猫被c家的狗咬了，想去用能力教训一下对面，结果隔壁的契约者王叔看不过眼，俩人约了一架......
类似这种冲突，每天都会发生无数起。
毕竟契约者在整个法亚的人口中占比1%，很高的一个比例。
太安静了，多年工作的经验让鹰本能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氛。
阴谋的味道！
“星云一！有没有袭击者的线索？！”
【根据现有信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女神会，并且他们在网上也发布了声明，表示对这次攻击负责。】
女神会！鹰皱起了眉头，牵扯到那个层次的力量，就不是他们联特局能够处理的了。
“消息可靠吗？”
【可靠。】星云一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因为女神会直播了这次袭击，全程。】
“！！？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没有上报上来？”
鹰有些惊讶，更多的还是疑惑，对于这种重要信息，星云一的监控不可能错漏。
【是用小号发布的，而现在对于视频进行加工的技术是十分娴熟的，类似的‘袭击’信息在深层网络中一天会涌现上百万万条。
最初工作时，我会把每一条这类信息归类后上报...但这显然增加了一部分人的工作量。
在他们的认知中，我是试图用这种方式，用大量无意义的工作信息，逼迫他们放弃手中的权利，于是他们立法限制了我的权力。】星云一解释。
“《人工智能限制条例》？”
【是。】
【方才我们所说到，女神会直播的袭击视频被分类为极低可信度信息，按照条例，这类信息由我自行处理。】
“可你知道这是真的。”
穿好了作战服，鹰朝向门口走去。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他的能力增长了，就算呆在本部也能使用光影回溯，但他还是保留着以前的习惯——到实地去进行调查。
沉默了几秒，星云一回答。
【是的，但是针对你们的愚行进行提醒并不是我的义务...人类。】
鹰并没有太多参与政治...所以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到。
“叫上火雀，告诉她假期结束了！”
【如您所愿。】
......
十五分钟后，玛瑞克尔第一星港。
“这可真是...一片狼藉。”
望着面前舰船与建筑的残骸，完全看不出往日繁华的废土，鹰感叹。
作为位于玛瑞克尔第一区，整个南极大陆中央，距离法亚之门巨神柱最近的星港，不论是旅游参观、还是公务办公，都是其他星球与居住站前往法亚星最好的选择。
巧妙的多层穹顶结构，既能够保证位于地下的城市温度不流失，又能够提供反引力场，不论是星舰起飞还是降落都有引导与帮助的作用。
重力环境下，舰体很多受力与宇宙环境有很大的差别，而大多数太空飞船都是针对宇宙环境航行设计。
所以即便内部有着小型的引力井进行调节，但每一次升降，仍旧都是对舰体极大的伤害。
针对这种问题，一般有两种解决方法。
在小型的星舰港口，那些大型飞船会选择停留在同步轨道上的轨道站中，所有的成员由造价更为便宜，被当作消耗品的小型登陆舰送入法亚，离开时再由小飞船送回同步轨道站。
而大型的星港，则是向玛瑞克尔第一星港一般。
大型引力牵引装置，即便是对于现在的法亚，这仍旧是一项造价极高的顶尖技术。
而现在......
呼啸地寒风裹挟着漆黑的雪花穿过曾经每一个玛瑞克尔人都引以为豪的穹顶，从破洞中划过鹰的脸颊。
极昼的光辉透过涌动的云层打在他的脸上，没有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使用光影回溯的结果，和视频直播的内容一样。
这一切就是女神会所为。
可是，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鹰皱起了眉头，直觉告诉他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星云一肯定知道更多的东西，但现在的她早已经过了最初那段和联邦合作的蜜月期，特别是在卫一帆消失之后，两方的关系近乎调到了冰点。
不提问的话，她绝对不会主动去说。没权限的话，主动问了她也啥都不说。
也就是一种十分被动的合作方式......
“星云一，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还好，鹰属于有权限的那批人。
【根据卫星图像，今日清晨开始，从无归之海涌出大量阴云。
全法亚各地均开始降下黑雨，内在成分为细小的墨钢粉末。】
听到这句话，鹰猛然醒悟。
雪！黑色的雪！
【根据数据库记载，法亚即将迎来深渊的一次大规模的入侵。】
“原来如此。”鹰点头，“要到这个时候了......”
【今日，星港受到袭击的并非只有玛瑞克尔，包括月球基地在内，所有在法亚星三日内路程的星港全部遭到了破坏。
也就是说，接下来至少72小时之内，整个法亚都将处在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中。】
“嘁，看起来女神会那帮崽种和深渊联合了！”一旁的火雀咬着牙得出了这个结论。
【从现有的信息来看，确实如此。】
闻言，鹰一拳砸向地面，溅起几点漆黑的雪水。
“这可真是...最坏的开局。”
第五章 法亚七十二时（一）
玛瑞克尔，对深渊灾害特别行动本部。
“总司令！樱洲以北的无人机群发现大群通体白色的怪物！”
“黑雨现象还在持续，全球平均海平面已经上升了4cm了！”
“墨钢粒子的浓度还在增加！我方所有契约者的能力均受到了压制！”
联邦总统，兼本次特别行动总司令张浩羽每秒都要处理十数条类似的信息。
也幸亏他有着芯片辅脑，才能够同时多线程的处理这么多的事务。
“准备炮击，先尝试一下我们所拥有的科技能否对那些怪物造成伤害。”
思维掠过提前布置的防线图，按照现在海水上升的趋势，之前布置的近岸防线用不了几个小时就会被汹涌上涨的漆黑海水所淹没！
“组织第二道防线撤离，重型武器后移至第三条防线，组织人员携带轻型武器，上船前往第一道海上防卫平台。”张浩羽继续发布着指令。
这次深渊入侵，对于整个联邦的高层并不是秘密。
十年前联邦建立之时，众人便得知了这一消息，并为此准备了应对预案。
但女神会的袭击来的让人猝不及防！
飞船被毁、星港被破坏、造船厂被炸......周围靠近法亚星的所有殖民基地与轨道站的交通全部被截断。
没人能够相信，这个近几年在联邦打击下已经渐渐没什么声音的疯狂组织，居然在这个时期爆发出了如此大的能量。
让人不禁怀疑，究竟是联邦的打击手段起了作用，还是他们自己阴谋积蓄力量......
“难办啊...”张浩羽喃喃道，“能够调用的力量太少了...”
现在的联邦，就像是一个巨人，而母星法亚，则是像一个脆弱的瓷瓶，稍有不慎就会被破坏。
类似星际战之中的大杀伤性武器，自然不可能随意使用...不然轰的一下，整个星球都成了矿......
那还玩个屁。
抛开那些杀伤范围越做越大的‘战略武器’，剩下能够动用的，也只有威力更大的导弹、射程更远的炮还有各类更加先进的单兵动力装甲。
顺带一提，坦克这种东西早就进了博物馆，不要问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
原本作为民间势力，契约者还能够帮助联邦分摊不少的压力，虽然他们中大多数的能力没有导弹大炮那样的破坏力，但胜在能力多样且诡异。
现在好了，一场黑雨，所有的契约者全部退环境（注1）。
直接少了一半的战力，还是能肉身上太空，徒手拆高达的最强那一半。
“支援...能够让法亚的普通人撤离的的支援什么时候能到？”张浩羽向星云一提问。
【因为所有的星港均被破坏，要进行人口的撤离，有以下三个方案。】
星云一回答。
【其一，紧急征用目前能够使用、不需要星港的小型宇航飞船。】
张浩羽稍作思考，便明白了其中的问题：
“这样做...能撤离多少人？”
【考虑到故障等随机因素的影响，根据目前网络监控所能强行征用飞船的数量，每24小时能够撤离目前法亚星百分之一的人口。】
说到这里，星云一似乎冷哼了一声。
【根据目前深渊怪物的进军速度，通过电脑模拟，选择这个计划的话，恰好能够在所有人类被屠杀完之前，将所有官员以及他们的关系着撤离完毕。
也就是，放弃所有的平民。你手下的那些官员大多都是这样打算的。】
星云一吐槽了一句：【之前我所说的，能够搜索到的小型飞船，好像都是他们名下的财产。】
张浩羽的目光扫过下方窃窃私语的联邦议员。
“诸位！”
“我一直认为，一个文明的母星并不是普通的居住场所。”
他抬起头，ar技术的投影让整个对深渊灾害特别行动本部仿佛置身空中，能够清晰地看到天空与脚下的建筑。
“虽然我们已经能够自建生态圈、能够建造居住站甚至是巨大的行星级飞船......但我们从未放弃母星。”
“法亚...这是我们的家园。而现在，诸位，作为代表了联邦最高权力机构的你们，居然想要未战先逃？”张浩羽面露疑惑。
“这是一场战争！”他的语气转而斩钉截铁。
“从现在起，任何擅离职守的行为都将被视为战场逃兵，按联邦军事条例处置！”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场下，财务部长高喊道。
【根据紧急条例1145，总统的权限暂时提升，他有这样做的权力。】星云一代替张浩羽回答道。
【顺带一提，财务部长，您的家人似乎在30分钟以前登上了湾流s520家用商务飞船，并且给您打了电话，不出意外的话，您等下就将离开这里，与家人一起离开......】
“够了。”张浩羽挥手，“来人，把财务部长带出去。”
“......对了，他的职务也可以解除了。”
“我不同意！”财务部长继续高喊，“你这是窃取了革命果实......”他的声音逐渐变小。
“你这是恢复帝制！”
最后，他用自己嘶哑的喉咙高喊。
“你们也是这样打算的吗？”张浩羽再次环视众人。
此时台下一片鸦雀无声。
“这个方案暂且搁置，先说下一个。”
【好的，下一方案需要四叶草科技帮助，目前，位于玛瑞克尔总部的研究所正在进行‘虫洞站’相关的实验，也就是构筑稳定的远距离星门。】
“需要多久？能转移多少人？”他直截了当的提问。
【人数不少问题，而是这项技术还在试验阶段，十分的不稳定...
也就是说，我们无法保证传送到另一端的位置在哪里，以及传送过去的东西究竟是活人还是一滩活人样子的肉。】
“够了。”张浩羽十指交叉，抵住额头，“还有下一个方案吗？”
【联系目前仍为归顺的原帝国远征军，让对方将帝国壁垒号调动至法亚星附近，启动引力电梯接引人员。】
“还有吗？”
【根据目前的信息，只能计算出以上三个方案。】
深呼吸了两口，张浩羽似乎做出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去联系帝国远征军吧。”
【对方的条件？】
“只要不涉及原则，全部同意吧，救灾要紧。”
【好...】
“等等！”
这时，突然有人出声制止。
声音的来源是张浩羽身后！那里本应该没有任何人！
张浩羽皱起眉，一旁的卫兵下意识的举起枪朝向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影。
“是我，楚天。”人影说道，“放弃这个计划吧。”
“为什么？”
“我看到了未来。”
......
......
【注1：退环境是来自手游炉石传说的术语，指在新版本上线后，官方会删除掉之前的几个扩展包，而这些扩展包的卡牌不能再在标准模式下使用。】
第六章 法亚七十二时（二）
在确认楚天的身份之后，张浩羽示意卫兵解除警戒。
“你的契约能力还能用？”他敏锐的发现了关键点。
楚天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颇具科技感的徽章晃了晃。
“因为我有这个，你应该认识这个东西。”
但显然，张浩羽或者说他的脑子并没有给楚天这个面子。
“......这是啥？”他皱起眉，一脸疑惑的思考，楚天总不会无地放失。
“思维信号放大装置啊，就是能让人在墨钢干扰下也能正常使用契约能力的那东西，我记得你当初也用过这东西...”
说到这里，楚天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拍脑门：
“哦对，在这些年更新了不少版本，样子和大小都变了不少，毕竟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这记性有点不太好哈哈。”
“哦？”闻言，张浩羽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他的目光亮了起来，“原来那个黑又硬的板砖现在居然能做到徽章这么大了！那...这个思维信号放大装置，短时间内你能弄来多少套？”
“别急，我就是来给你送这东西的。”
楚天把手向后一掏，随着一阵涟漪，一个黑色的公文箱被他从亚空间中取出。
打开箱子，密集的金色徽章整齐的堆放在一起。
“一共一千个，”楚天摊手，“我知道这数量对于整个法亚的局势只是杯水车薪...但是全部发放到强大的契约者手中的话，仍旧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大力量。”
“我代表整个联邦感谢你的捐赠。”张浩羽向楚天敬了一个标准的联邦军礼。
“行了别搞这么正式，怪不好意思的。”楚天摆手，“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援助，比起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这时张浩羽也想起了楚天刚刚来时所说的话：他看到了未来。
“你阻止了星云一去联系帝国远征军。”当了这么多年总统，他的脑子十分活络，“他们有问题？”
楚天点头：“远征军里面混进了女神会的人。
如果真的呼叫来了帝国壁垒号，那落下的绝对不是引力牵引的蓝光，而是中子灭杀的白光。”
“所以不能将他们来吗...”张浩羽点头，“但是，就算加上你带来的一千个契约者的名额，正面的战斗力还是不够。”
他同时还在处理着战场的信息，挥手一点。
“看，这是目前第一防线的战况。”
画面中，穿着者动力机甲的战士正在海上防卫平台与浑身白色，好似陶土人偶一般的怪物战斗。
配合近防炮，每一条喷吐着火舌的武器都可以轻松的在怪群中清理出一条轨径。
“它们看起来很脆弱。”
“太棒了！虽然能量武器效果不佳，但是普通动能武器和各类导弹对那些怪物的杀伤力十分强大。”
看着前线的战士用武器像割草一般收割怪物，对深渊灾害特别行动本部中一片欢庆。
就在这时，张浩羽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事实上战况不容乐观。”
看着台下一片疑惑的面容，他叹息道：“第一道防线...是在海面上的！”
随着他的话语，画面逐渐拉远。
怪物！
密集的怪物！
它们竟然是靠着相互踩踏堆砌到海面之上的！
怪物填满了整片海洋，而所谓的海上防卫平台如同海上的孤岛。
在更远处，纯白的阴影如同巨浪，直插云霄之上。
肢体蠕动、攀爬、掉落，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前进着，好似行进的山脉。
都是怪物！
看着哑口无言的众人，张浩羽下令。
“人第一道防线，所有人员开始撤退，准备引爆反应堆，给这些怪物朋友们一些大当量的问候！”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楚天：
“然后应该怎么做？有你这个先知在这里，那我也就不必献丑了。”
“第三道防线就维持现在这个防守就行，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尽量拖慢他们前进的速度，反正那些白色怪物的数量是无限的，什么拼死抵抗消耗对方决死一战根本没有意义。”楚天说。
“无限的？”张浩羽皱眉。
“它们是13号动用创造的权柄制造的苍白原体，从人类的幻想中具现而来，只要还有智慧生物在思考，这些怪物的数量就是无穷无尽的。”
楚天表示这真的是让人无能为力的事情：
“除非咱们有人能够直接把13号干掉...不过要是谁有这个能力，也不会傻愣愣的坐在这里指挥普通人去抵抗了。”
“等等，苍白原体？”
张浩羽发现了盲点，要知道他们屁股底下坐的可是对深渊灾害特别行动本部的大厅。现在居然告诉他们，你们连敌人是谁都没搞清楚......
“不是深渊的怪物吗？”
“不是。”楚天翻了翻白眼，“你以为之前为什么让火星上那些人撤离？”
“额，我记得当时是说提前给法亚的难民留出躲避的空间？”
“你信吗？”楚天反问。
“说实话不信，但是李林直接跨过我调用了星云一隐藏的最高权限。”张浩羽耸肩，“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条政令就执行下去了，而且上面还大刺刺的签着我的名字！”
“哎。”楚天叹气，“实际上，李林动用了很大的力量，将深渊与法亚连接点从无归之海挪到了火星，然后用了醉红尘的人情，想要直接解决掉这次深渊的问题。
为此，他之前还把不朽之王给干掉...额，劫回来了，结果没想到13号这货又来参了一腿。”
思前想后，穷尽自己的所识所闻，张浩羽也没想出来13号是为了什么搞这么一出。
其实知道其他人心中的诉求十分重要，不管是对手还是友人，这样能够避免不少不必要的争端，再有甚者，说不定来个嘴炮说服对手...不过那大多是主角的特权。
而现在，法亚联邦就是处在这样一个被打蒙了的状态，最后张浩羽也只能说了一句没什么营养的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拖慢怪物前行节奏的同时，接下来组织全法亚人向玛瑞克尔撤离，紧急撤离！苍白原体还在增殖，现有战斗力能阻挡的时间并不多。
“建议强制执行，因为到时候肯定会遇到一大批类似那种要收拾家产的、要带上汪汪咪咪的、要坐船说自己晕飞车的还有什么故土难离的刁民，建议直接全部打昏强制带走。
“这已经是能够威胁到一个文明存亡的大灾难，建议这时候就别整什么个人自由至高无上不可被侵犯了。”
看到楚天严肃的脸色，张浩羽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吩咐下去之后，好奇心驱使他提问道。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在某个未来里，苍白原体无线增殖，然后这种白花花的太空垃圾堆满了整个太阳系......把太阳都堆灭了。
“然后不断增添的质量超过了某个阈值，把原本不可能演化为黑洞的太阳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整个星系，所有的不管是居住站还是殖民基地所有人全部被吸了进去，压缩成了致密的铁饼。
“就这样。”
第七章 法亚七十二时（三）
“现在给我把每一条网络信息上都附带上避灾通告的尾巴！”
吴悠指挥道：
“快快快！要记住我们是最后撤离的一批，这些工作不做完就不能走！务必让全法亚每一个有脑子、智商正常的生物都能看到避难公告！”
上京的网络安全信息委员会中，此时正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工作景象。
撤离通报、避难请求还有层出不穷的阴谋言论......在这个灾难即将降临的时期，这份原本闲到蛋疼的工作一下子繁重了起来。
在某些有心人的宣传下，目前很多法亚人都十分不信任人工智能，在享受着便利的同时，附加了无数的约束条件。
“老大...”某个部员缩了缩脖子，“我刚刚抽空看了看前线的情况...我们这里...好像很危险啊。”
“不要慌！组织上说了会派契约者过来。”吴悠强调，“拿着最新科技，现在还能正常使用能力的契约者！”
他语气一转，骂了一句：
“记住，我们今天多出来的这些工作，都是因为平常没管好那帮子写网络小说的作家，成天写什么阴谋啊人工智能威胁，弄得一堆人不相信智能推送的避难信息......
“等这次灾难结束了，一起干他粮的扑街！”
当然，这只是开个玩笑，在法亚联邦黑人工智能可是政.治.正确，所以那帮子作者有事没事就会编几个比如智械危机、智能革命、纳米危机的小故事......
打个比方，黑客帝国和终结者这种类型的。
“哦哦！干他粮的扑街！”
虽然不知道这群手下脑回路是怎样的，但很显然这句话的激励效果比前面的那些都好得多，整个工作效率都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联邦建立以后不允许成精！”
“所有网络上的信息可以出现早恋，但不许成功！”
“不能描写脖子以下的部分！”
“......”
他们一边畅想，一边为所有网络消息盖上属于网络安全信息委员会的信息戳。
看起来树立一个共同的敌人果真是解决一切内部问题的好方法。
这时，信息网络中忽然有人叮了一下吴悠：“老大，有你的消息。”
“嫂子问你中午吃什么。”
熟门熟路，当吴悠收到带饭的消息之后，手下人自然也凑了上来。
“大哥，让嫂子给我也带一份。”“那我+1。”“我想吃饺子！”
“我想想...那我吃营养液吧，刚好让她给大家都带上。”吴悠露出了魔鬼般的笑容，”正好中午加班，大家不用出去吃了。“
“啊啊！”办公室中一片哀嚎。
在那之后，整个办公室陷入了宁静之中...在这个键盘和鼠标都淘汰了的时代，代替品则是通过脑波头盔采集信息，比起原始的输入方式效率翻了许多翻。
甚至有闲人做了一个计算，假设一个21世纪的键盘侠的信息输出效率为5的话，那现在使用脑波头盔之后，人人的战斗力...啊不，信息输出效率都能达到200以上。
而吴悠还有他手下网络安全信息委员会的这些人，受过专业的训练，平均信息输出率能达到1000左右！
脑强王者，恐怖如斯。
“部长！再这样下去我们明天早上也做不完啊。”
听到报告，吴悠用食指敲了敲桌面：
“星云一，按照现在的进度，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处理完现有的信息。”
【明天中午...但按照目前防线的情况，今夜城市中就将出现零星的怪物，随着时间增加，最多明日清晨4点，此地就将被白色怪物的海洋淹没。】
“如果我们工作到零点左右，然后开始转移，剩下的工作在转移中做如何？”吴悠提问。
【会出现空挡。】星云一回复：【失去固定设备的支持，工作效率将降到目前的20%以下，届时会出现在怪潮到来之前通知不到情况。】
“......难道整个法亚，只有我们这些个人能干这些事情了吗？”吴悠讪讪道。
【事实上，先生，你们负责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只有汉洲这部分，只是汉洲人比较多而已。】
“......”突然，吴悠灵光一闪，“把工作分流一下怎么样？比如说分给樱洲分部。”他提议，“樱洲人那么少，他们工作量一定很小。”
【很好的想法，先生，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樱洲距离你所在的上京有700公里以上，它的位置更接近无归之海......
根据计算，能够帮助你们进行工作分流的只有俄洲——他们不仅离得远，而且地广人稀。】
“那就申报分流，能早一点是一点。”
【好的先生，已完成工作分流。】几秒钟后，星云一回复：【友情提醒，按照目前的效率，还需要提升50%，才可以在安全时间内撤离。】
听到这里，吴悠环视四周，面色凝重：
“大家都听到了吧。”
看到他的脸色，手下们似乎想到了什么，同样凝重的点点头。
“所以......我们现在，只有用‘那一招’了。”吴悠缓声道。
“真的要用吗？”
吴悠的头沉重的点了两下。
“只有这样了，”看着手下害羞又混杂着不甘的脸色，“矫情个屁啊，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搞得谁不知道谁一样！”
“我们明白了...”一众手下都用手抚了抚头上的秀发，“变强，确实是需要代价的！”
但很显然，他们都忘了一点——之前子虚来过通讯，她等下会来送营养液。
......
......
“8000...8500！还在上涨，哦哦哦！我感觉我充满了力量！”
“快看部长！部长的信息力超过10000了！”
听着门那头充满了激情和不知道什么情的对话，子虚站在门前犹豫了片刻。
她不是第一次来送饭，在这个时代，网络安全信息委员会并不是什么保密单位。
大概就比隔壁居委会高半个档次。
但没有一次像这样激情热血...原本大家都是很安静的，因为带着头盔通过脑波操控进行输入，大多数时间都需要操作者全神贯注。
子虚下意识的敲了敲门。
“！！！”
“喵！我给大家带了午饭，虽然只有营养液，但是有许多种口味！”
提着袋子推门而入的子虚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所惊呆了。
“我的...喵呀？！喵喵喵？？”
她被吓回了原型！
第八章 法亚七十二时（四）
“我的喵呀！”
子虚用猫爪子捂住眼睛，但又没忍住从指缝的余光中继续打量着屋内的场景。
全是光头！
一屋子男男女女围坐成一圈，锃光瓦亮的光头上贴着诡异的触手：这怎么看怎么像是邪恶宗教的仪式。
“你你你...你们这是怎么肥泗？”
作为一个不小心撞破仪式的人...额猫，她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生怕下一刻就被拨皮去骨，做成一锅龙虎斗。
“是假发。”一名女性回答道。
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子虚才认出来她是吴悠手下的部员，名为牛大壮......是的，作为女性有这样一个名字。
这也是不怎么能分清人脸的子虚认识她的原因。
“变强的代价。”另一名部员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
一旁，平日里整个信息部最为活跃的朱三石推了推眼镜，镜片在暗紫色的触手和昏暗光线的共同作用下反射着诡异的光......
“这是联邦最新的科技...可能它看起来不那么美妙，但真的可以把我们的工作效率提升不少，所以这也就成为了我们专注工作的究极形态。”
之后，在吴悠与一众部员的解释之下，子虚才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这些触手真的是联邦最新的脑机接口，让精神连接网络的装置，机械与生物组织结合的高精尖科技，而且同时还有加速思考和帮助脑部冷却的功能！
就是这外貌有点...克家风格和人类的审美有一定的偏差。
至于头发？
那完全是影响链接、散热还有信息传输效率的累赘！所以剃成光头才是一个真正网络信息安全部员的究极工作形态。
为了战斗力..啊不，信息力，必须舍弃头发，颜值还有爱情。
这导致整个网络安全信息委员会，目前除了吴悠都是单身男女。
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内部配对...
俗话说的好，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并不是同为光头就一定会互相吸引。
最后子虚也表示理解了：“我能理解的，猫咪里面也有加拿大无毛猫。”
同时在心中补充：反正她的审美接受不来这个物种的。
就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一个白色的影子悄无声息的前行着，好像优秀的猎手一般。
“什么东西！”
猫咪的本能让子虚一下子将某个窜出的阴影摁倒在地。
那是一只如同人类婴儿一般大小，通体白色的怪物。
它们的后腿是一对粗壮而又灵巧的反关节，前肢小臂以上的部分则是退化成了两柄跟它们身体差不多长的利刃。
还好子虚扑杀的位置比较巧，不然这就是一个恐怖故事了。
这里怎么会有怪物？！现在怎么会有怪物？！
众人的内心一下子被这种沉重的问题所压了下来，甚至信息输出率的数值都直线下降。
不对，不应该下降到0。
吴悠卸下了触手，重新带上假发：“我刚刚尝试询问...但是我们的网络被切断了。”
“撤退吧。”他下令，“做好最坏的打算，可能前线已经崩盘了。”
“可是我们的工作......”
“已经没有意义了，”吴悠摇头，“怪物真的进了上京，相信现在只要在眼睛和脑子里面有一个还是正常的人就会相信这是真的，而不是阴谋论了。”
这时！
一阵略带血腥味的风吹过，温热的鲜血在这个不大的房间中四溅而出，某位最靠近门边的倒霉部员就这样被一条细长而锋利的东西切割成了数段。
只有子虚眼疾手快，在扭死了手上这一只以后，又把这只新杀入房间的怪物制服在了手中，可惜那个倒霉的部员已经被切成了数块，怎么瞅着也救不回来了。
“还是刚才的怪物！”她惊叫，“小心一点喵，它们的爪子非常锋利！”
吴悠叹息：“离门的位置远一点，看起来大楼内部已经不安全了！”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厚实的云层让这个午后好像黄昏一般昏暗，漆黑的雨点就像是一块帷幕，将文明的灯火遮掩在远方，零星点点。
就好像马上要被浇灭了一样。
“等下我们可以往加油站的方向跑！”这时，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部员王二狗突然说道，“我知道那里有防空洞。”
现在的法亚自然早已经淘汰了燃油发动机这中落后的动力装置，而二狗所说的加油站，早已经改成了一个类似汽车博物馆一样的建筑。
当然，依旧提供加油服务，不过现在只是纪念品一般，并不是大量消耗的能源。
看来当时改造的时候多余出来的地下空间也没有浪费。
“那里刚好离我们大楼只有两条......”王二狗还在介绍着。
轰！！！
一声巨响自加油站博物馆的方向传来，随后冲天的火光暂时穿透了暗色的帷幕，让楼中的众人隔着两条街也能看到那里的场景。
在雨中，巨大的白色怪物站在燃烧着火焰的废墟中。
并不是之前子虚制服的那两只婴儿大小的斥候兵，它身上的每一个肢节都散发着属于杀戮者的压迫感。
它基本和博物馆周围的建筑平齐的，而那些建筑平均都在六层楼以上！
废墟熊熊燃烧着，雨水浇不灭这代表着破坏与毁灭的火焰，火光也驱散不了人们心中的恐惧与阴冷。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我们的选择少了一个。”
吴悠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开了一个有些冷的玩笑：
“我们现在去地下车库吧，我们信息安全部的公务大巴刚好可以把这栋楼里加班的人全部拉走。
“收拾好必须携带的东西，”作为在场唯一的权威以及管理者，他引导着大家，“我们往弍江那遍撤退，那里有一个军事基地......看样子，城市里面也不安全了。”
在死亡的威胁下，整个收拾的过程十分迅速。
还好，大楼内部的通讯还可以使用，不然逐一通知撤离，在这种该死的情况下该是多么危险的一个工作。
在失去了偷袭的优势，众人的戒备之下，这种利爪怪没有再造成死亡：撤退到地下停车场的途中仍旧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三个外围警戒的男性身上或多或少挂上了彩。
“小心一些。”吴悠提醒。
虽然这栋大楼作为公务用楼，地下车库并不对外开放，除非内部车辆进出才会打开出口的大门
但现在这个情况，小心一点总没有大错。
第九章 炎车！
守着地下车库的入口，不时有惊慌不定的逃难者收到信号逃至此处。
借着地利的优势，同时手上的也换上了消防斧这类在地下车库搜刮到的长柄武器。这一次对于零星游荡到这里的利爪怪，众人没有用什么代价就消灭掉了。
“只有这些人了吗......”
看着身后零星的十几人，吴悠沉声。
虽然是节假日，但整栋大楼里面至少有五十人以上！
已经十数分钟没人下来，想来...
吴悠有一种预感，拖的时间越久，整个上京市内就会越危险......
相信有这样预感的人不止他一个，但没人愿意开口，做那个说出真相的‘恶人’。
不时有人用期待而又恐惧的眼神扫视着，吴悠明白，这种时候必须有一个人下令。
“只有这些人了吗......”他开口道，“看来剩下的人很可能都牺牲了，关上防火门吧，我们向车那里撤离。”
“可是还有可能有人！”人群中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被围困在房间里出不来......”
“谁去救！？”吴悠打断了那伪善的话语，将真相撕裂在了众人面前。
“我们这里，谁能救？”
“可是我们可以在等......”
“让我们十几个人冒着危险去等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吗？”另一个人反驳道。
“够了！”
作为残余者中唯一的权威，吴悠用力挥手。
“子虚，你跑的快实力又强，去把防火门关上，我们剩下的人向车子的方向走！”
他摸了摸子虚猫耳根后的短毛：“关上之后就追上来，小心一点。”
子虚认真的点了点头：“交给喵！”
终于，人群中没有了异议的声音。
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用于阻挡火势蔓延的厚重防火门落下，将整个地下车库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一众人在地下车库前行着，大楼的电力装置显然出了问题，一路上只有两旁的应急灯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原本几分钟的路程现在十几分钟都没有走完：众人一直戒备着黑暗中可能出现的东西，这一点也救了他们不少次，那些长着利爪的别致小东西还真是无处不在。
悉悉索索。
这趟黑暗中的行程并不是宁静的，脚步声、暗中的怪物、什么东西泄露的声音甚至外界的异响充斥满了这个漆黑的空间。
“什么声音！”
跟上了众人的子虚将手中个人终端照向了她听到响动的地方，作为一行人中最敏感的那一个，她已经这样提前发现了好几次怪物。
光照过去的方向，白色的沙砾在蠕动着，好像流沙一般。
悉悉索索。
似乎是受到了光的刺激，流沙朝着众人的方向移动了过来！
“躲开！”吴悠朝着离流沙最近的两个人叫喊，“别碰到那东西！”
但白沙的速度太快了，几个呼吸间，那两个倒霉鬼还没退出几步，整个身子就‘陷入’了这特殊的流沙之中。
“啊啊啊啊！”
它们是活的，那不是沙子！那是怪物，沙砾大小和利爪怪如出一辙的白色怪物！
托它们暂时停下吞噬两人的福，一行人才看清了他们的样貌，像行军蚁一样的白虫！
“跑！”想也不想，吴悠叫喊道。
只能逃跑！他们根本没有应对这种小而密集怪物的方法！
悉悉索索，沙沙沙。
来自虫体摩擦的声音纠缠着众人，剧烈奔跑让他们感觉不到时间，只知道跑，拼命的逃跑，只为逃离这好像梦魇一般声音。
这时，朱三石嘴里的烟掉在地上，虫群好像感觉到了什么，避开了烟头旁边的一小片区域。
“它们怕火！”
作为最特殊的生物，猫娘子虚也许是目前这群人里最有余韵的一个，她甚至还有空关注四周。
“三石！打火机给我！”她喊道。
然后跑到朱三石身边，一把拿过打火机，脱下外衣点燃。
挥舞着燃烧的外衣，虫群真的退却了！
“它们怕火。”子虚再次重复道，并将打火机还给了三石。
“我们也把衣服脱下来点燃！”
吴悠向仍旧有些惊慌失措的人们命令道，他看了看周围，子虚就像是浪潮中的礁石，将虫潮一分为二。
“见鬼，它们的数量怎么会这么多。”
但现在，绕过子虚之后，虫群再次合拢了，将众人包围在了这里，并且隐隐有种逼近的趋势。
“我估计城市里面已经全是这种东西了。”朱三石咬着牙分析道，“地下车库的门留着透气孔，虽然能挡住刚才的利爪怪，但是对这种小虫子没有办法。”
众人点燃了各自的外套，虫群退却了。
但吴悠并没有放松下来：
“想想办法，各位......我们的外衣并不耐烧。”
他们只是暂时安全了，等衣服烧完，虫群必然会再次扑上来，像吞噬方才那两人一样吞噬他们。
只留下干净的骨骸，更或者连骨头都不留。
“对了！地下车库东边的旧仓库里面有汽油！”平日里兼职采购的牛大壮妹子忽然想到了什么。
“走。”没有犹豫，吴悠直接带头向着旧仓库的位置走去。
“为什么仓库会有那种东西......”在跑的过程中，吴悠有些疑惑。
“是加油站倒闭之前...”朱三石代替财务姑娘回复，“当时那里的推销员来推销应急用汽油发电机，因为超级便宜就买了，顺便买了不少汽油。”
大概就和电气时代人们害怕停电而准备蜡烛是差不多的心态。
嘭！
关上了仓库大门，再用所剩不多的燃烧衣服堵住门缝，一个暂时的安全空间就制成了。
“希望这里真的有汽油。”
翻找之后，众人还真发现了不少有用的好东西。
前段时间防疫剩下的几大桶酒精，喷洒用的喷枪，牛大壮所说的汽油，仓库中装货的推车，防火布，未启动的仿生人女仆等等。
好像混进去了一个什么东西......
“喂这个仿生人女仆是怎么回事。”吴悠捂着额头，有些头疼。
“多少算个战力......”一直存在感极低的王二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额头，这是毕竟是他搬过来的，“人多力量大啊。”
“行吧。”吴悠摆摆手，“你去启动，我没搞过这些......”
众人将一部分汽油与酒精装入曾经用于喷洒消毒剂的喷枪，随后将剩下的装上了推车。
作为一群人中动手能力最强的人，朱三石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他拆了几个货架，用绳子将之绑在了手推车外围，然后为这外壳披上了防火布，然后在外层浇上了油。
他擦了擦汗：“都进来吧！等一下我们在点火的同时打开仓库的门。”
外壳很大，足够将所有人保护进去，而重量又被手推车所承担，所以大家可以在内部推动手推车前进。
只要在防火布外的汽油上点上火，就可以安全的推着车前进了。
“来吧，对它们，对那些虫子们使用炎车吧！”
第十章 门
“三、二、一！”
燃烧着火焰推车冲出仓库，嘭的一声撞开了提前打开插销的大门！
炎车冲入了虫潮，就像光明驱散了黑暗，虫潮在高温的火焰下急速退却。
那些来不及退走的，在接触火焰的一刹那便被烤焦碎裂。
噼噼啪啪！
听起来像是爆竹一样。
“感觉超级酷啊！”王二狗一边同大家一起推着车，一边感叹，“三石不愧是你，能想出这种方式！”
“啊哈哈。”朱三石似乎被夸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没什么啊，我就是从旧时代人们坐的火车上得到的灵感。”
“火车？！”牛大壮姑娘的眉头挑了挑，“古代人玩的路子这么野的吗？”
“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火车......”三石解释，“古时候的火车是指在铁路轨道上行驶的车辆，多节车厢组合起来，古人重要交通工具之一。”
他用下巴指了指众人推着的炎车：“你看是不是有点那种意思，都是一节一节的。”
七八辆手推车连成一串，每一辆后面都有两三人推动，在套上一层铁架和防火布的外壳，还真合朱三石所说多节火车有些类似的感觉。
“不过我们这车更加名副其实一点。”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吴悠开玩笑道，“毕竟真的烧着火。”
“是啊，”目光透过铁架，王二狗目光灼灼的看这外壳防火布上的火焰，“一直熊熊燃烧着......”
按照着终端中停放大巴车位置的指引，众人推着炎车一路向前。
“碰到了！”
感觉到撞到了什么，最前方的人喊道。
“按照计划，”吴悠开始指挥，“先清理出一片安全区域！”
大量的酒精被喷射向四周，穿过火焰外壳的瞬间被点燃，形成了一片火海。
至于点火爆炸的危险......在被啃成碎末的威胁下，这时候可没人会管安全防火爆炸这些事。
而且之前也说过，汽油发动机早在一两个世纪前就被淘汰了，核动力车并不害怕火焰和高温。
额，也不能说完全不怕，但至少比起以前的车更耐烧。
酒精燃烧挥发的很快，这时向最外圈泼洒汽油，一个临时火焰防线就构筑完成了。
“喂，我们这样真的不会缺氧死吗？”有人有些担心。
“不会的。”突然，一个没有听过的女声回答，“根据设计图，这栋大楼在建造时便加入了‘蚁穴’式结构，与整个上京的地下空间网络有着空气交换。”
循声望去，之前被王二狗这个二货带回来的仿生人从一架推车上坐了起来。
“启动完毕，未连接到母体网络，自律模式开启，武器锁定......
“第五代放生人形，小苍兰，很高兴见到各位。”
“你好...？”一旁的朱三石回过头，在小苍兰那无表情的脸前摆了摆手，“嘿智能，我们这些人现在正处在危险中，能帮我们制定一个解决的方法吗？”
“当前未能检测到网络连接，我对无法解答您的十分抱歉。”小苍兰摇头，“不管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四叶草科技公司咨询，我们拥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
子虚可没兴趣把这些提前设定好的自动回复广告听完，她戳了戳机械女仆的脸：
“我头一次知道这些机器精居然要联网。”
在她刚刚有了智慧的那几年，一直觉得自己和那些仿生人有某种程度上的亲缘关系——她是猫咪成精，而仿生人是机器成精......
“现在的世界已经找不到一个不联网的地方了。”牛大壮整理着刚才偶尔被零星的火焰烫焦的头发，一脸惋惜。
清理车厢的工作很简单：遥控车门打开，看到堆满密密麻麻白色小虫的车厢，把自制的莫洛托夫鸡尾酒丢进去，关上门，烘培五分钟，至两面焦黄...咳咳，串台了。
“行了，没联网那就是个人工智障，别去逗了，”看着车上的热气散尽，吴悠挥手，“上车！”
手推车上的东西被搬上了大巴，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用上，而推车的铁架也被拆了下来，就这样架在大巴外面，披上有些焦黑的防火布，撕开几个观察用的小口，再浇上油。
炎车！新一辆炎车承载着新的希望，只要火焰还没有熄灭，众人就有面对虫潮的勇气和逃出生天的希望！
看着十分不牢靠...但能用，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废土风格。
燃烧着向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处行去。
咚！
一声闷响，整个为之车厢一震。
“怎么了？撞到什么了？”吴悠向正在负责开车的小苍兰提问。
虽然没有网络的仿生人看着有些呆傻，但大多数工作还是能够完成的，而且比人类更可靠——开车便是其中的一项。
“回答：地下停车库大门。判断：大门无响应，没有按照上传信号正常打开。”小苍兰回道。
吴悠一拳砸在了车厢上，在这个最危险，最紧急，也是最接近逃出升天的地方，他们被迫停下了......
只因为一扇门，一扇不知道什么原因坏掉的门。
还记得前几年，施工队曾经开过这样一个玩笑，法亚联邦即便是再发生了革命，这扇门也能够把敌人挡在门外，因为它完全是军用标准：
听说这扇大门原本是哪个格纳库淘汰下来的，被有门道的商人翻新了一下以后再次压榨了剩余价值，就卖到了这里，一个不怎么严谨的联邦政府机构。
这种内部消化残次军品的行为在联邦屡见不鲜。
现在看来果然淘汰下来的烂货品，它果真出了问题，在这个最不该出问题的时候。
“还有什么替代方法？”吴悠向这位肯定比在车内的人都博学多识的智能提问。
如果是一般的地下车库那种薄铁皮，众人完全可以靠着核动力车的性能直接撞出去，但对于这种完全规格外的东西，就算是换一艘小型的个人飞船来都不好使。
一道门，分割了外与内。
虽然如今的上京，逃出去并不代表安全，但已知的死局与未知的恐怖究竟哪个更加危险...谁又能说得清呢？
大多数人在这种情况下只会有一个想法：
活下去！
“回答：根据大楼的设计，从五米外的保安室可以通过手动强制开启。”
小苍兰的声音一如既往，大概她是一行人中最淡定的一个...当然细说之下没有联网的仿生人也不算人。
吴悠沉默了，不只是他，车厢中所有人都处在这种沉寂的气氛中。
虫潮...不，现在称为虫海更为恰当一点，这虫海太厚了。
围绕着燃着火的车厢，白色的墙壁蠕动着，还不时试探一下，传出一阵噼啪声。
门是分割有限空间的一种实体，可以连接和阻断两个或多个空间的出入口。
那么在某种意义上，这一边的虫墙也可以称作一道门。
这道门分割了生与死。
被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吴悠一行人必须做出选择！
第十一章 一直燃烧着的生命
“只有五米，走几步就到了吧......”
“那根本不是距离的问题，看看外面那些虫子，谁出去谁死！”
车内争论了起来。
“可不可以像刚才那样，用酒精和汽油清理一条安全的路？”有人提议。
牛大壮晃了晃油桶，摇头：“不行，量不够再这样大批量清理一次了。”
“我们可以开车到警卫室旁边啊！”沉默了片刻，心思最活络的朱三石忽然冒出了一个点子：
“这样只要清理房间里面一小块就行了！”
开车过去！
众人立马就接受了这个建议，并且行动了起来。
嘭！
开始后退的车厢再次震动，被迫停了下来。
“又撞到什么了？”
“是其他车子！”负责观察的人回答。
“其他车！”“还有其他人活着吗？”
“不......”回答者牙根打着颤，“是那些虫子！”
他叫喊道：“是虫子把那些车弄过来的！”
细小的虫群蠕动着，将那些不好吃的铁壳子推向前来，阻隔那些同样讨厌的火焰。
这些没有智慧的生物，它们凭借着本能找到了阻挡炎车的方法。
“不行，车子不能后退！”
“其实还是可以过去的吧...”有人小声道，“车子过不去，但是人可以从缝隙之间钻过去...”
沉默......
人们互相看了看彼此。
“这是送死吧！”
“披上防火布应该没事。”
“谁去？”
“......”
“可以让那个仿生人去！”
“对啊，可以让她去！”
“拒绝：无效指令。”
“为什么！你们仿生人创造出来不就是为了帮助人类保护人类的吗！”
“回答：有来自更高权限者的未完成任务。”
“......”
沉默。
车身周围的火焰仍旧燃烧出熊熊之声，在光与热的辐射下虫群依旧不敢上前。
安全，至少现在还很安全。
深吸了一口气，王二狗似乎做出了某种巨大的决意。
“我去！”
“二狗你......”
吴悠的目光看向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部员，不解的思考着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力量。
“部长、子虚......”王二狗低下头，拿起身后的防火布，开始往身上卷缠，“我一直觉得我对不起你们。”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子虚的面色也疑惑了起来，“喵？”
王二狗平日里并不爱说话，似乎是有些恐惧人与人之间的交际，一直保持着半透明的状态，所以众人对他的所知也只到知道有这么个人为止。
“因为我一直对你有好感，大嫂！”怀着自爆一般的心态，他将心中的想法喊了出来。
吴悠愣住了，不只是他，车厢中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另一种气氛的沉默。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二狗咬着牙，向防火布上涂抹着汽油，“所以我一直不敢说出来......”
“也一直让自己尽量的保持‘透明’。”
车厢的门缓缓打开，一股猛地热浪从吹入。
“但是......”
他头也不回的向车门口狂奔而去。
“猫耳真的是太可爱了啊！”
穿过车厢外的瞬间，他身上的汽油便被点燃了，随后火焰逐渐爬满全程，将狂奔着的二狗变成火焰人形。
他燃烧起来了！
吴悠看着那道远去的火焰背影，面色复杂。
论迹不论心，二狗还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但...大概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这种事情毫不介意。
“喵...”子虚挠了挠耳朵（上面那一对），对着背影大喊，“无需自责喵！因为猫真的是很可爱的！”
好吧，看起来即便是这种危急的时刻，猫（变的人）和真正的人思维方式仍旧有着很大的差别。
听到这话，王二狗举起右手，释然一般的比起大拇指。
虫群好像海潮一般包围着大巴，各种残骸就好像海中那些令人恐惧的巨物，被虫群缓缓推动，包围。
燃烧着火焰的人向那恐怖墙壁的边缘走去，滴落下来的火焰形成了一串火焰的脚印。
浸满了油的防火布不断地燃烧着，无法抵御那火焰的光与热，虫墙被迫向后退却。
面前的那片海，被分开了！
这一幕，仿佛神话再现。
“他...能做到吗？”
吴悠点头，语气坚定：“一定。”
“好烫啊！”二狗的脚步变得迟缓，短短五米的距离对他来说却像两个世界一般遥远。
他必须干些什么，来转移自己身体的疼痛。
比如叫喊。
“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
“我们...能做些什么？”看着他的样子，有人不忍的提问。
“怎么还没到还没到还有多远啊啊啊！”
“祈祷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疼啊！”
“祈祷吧。”
“啊啊啊我在燃烧啊！！”
“祈祷吧！”
看着那道似神似魔的背影，车上的人们不自觉的将双手合十。
“开关开关开关该死的开关到底在哪？！”
“回答：进门之后右转，向前散步，红色的按钮。”小苍兰平静的声音穿透了虫海。
“祈祷啊！”
他们能做的只有祈祷，合起双手，闭上眼睛，祈祷成功和希望。
“我看不清！”王二狗嘶吼着，“我看不清颜色！”
吴悠没有祈祷，他从小苍兰那里下载了大楼的设计图观察着，希望能够帮助到二狗。
“二狗！看到的所有开关都按一边没事！”现在他也算是帮上忙了，“只有控制大门的开关用的是紧急电源！”
“好！！！！”随着回应一起传来的是一阵凌乱的拍打之声。
“祈祷啊！”
忽然，车前方顶着的黑暗缓缓开始震动。
在一片祈祷声中，面前金属的巨门缓缓降下。
“二狗，回来！”吴悠对着警卫室的方向伸出手，“车上有灭火剂和药！”
但那道燃烧着火焰的身影只是停在原地，摇了摇手。
他的声音嘶哑：“我好像...感觉不到烫了。”
大巴的动力系统缓缓发动。
“你在干什么！”吴悠冲到驾驶室，一把揪起了坐在司机位置的小苍兰的衣领。
“回答：执行上一个长期命令，将本车行驶至弍江第三军事基地。”
“你没看见还有人没上车吗！”
“回答：根据烧伤程度计算，现有的条件无法挽救他的生命，也无法让他坚持到有条件救治的地方。”
“我、要、救、他！”看着因为联网，没有链接情感模块二面无表情的那张死人脸，吴悠一字一顿的说道。
但说完片刻，他便冷静了下来。
“......”
“能给一个方案吗？”
“回答：这是不理智的...”
“我知道！我要的是方案！”
“回答，可以先向前行驶，然后倒车，借助着斜坡的冲力撞开虫海其中的汽车残骸。”
“就这样做！”
“回答，这样有极大可能陷入包围，需要车内八成以上人类同意。”
“......”
看着一双双盯着自己的双眼，吴悠忽然讲不出接下来的话了。
那是渴求着‘生’的双眼。
“不用来救我...”这时，二狗的声音为他解了围，“我...大概是没救了...”
“可是...”
“别婆婆妈妈的！这点我去之前都已经想好了！”
吴悠深呼吸了几口，转过身，背对着所有人：“小苍兰，开车。”
“我只希望你和大嫂能够记住，记住王二狗这个名字！”
“你是英雄。”吴悠回答，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听着车子远去的声音，王二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虽然他已经没有能够称作脸的东西了...但至少在他心里是这样想的。
“英雄...吗？”
“确实是一直熊熊燃烧着啊......”
第十二章 生如秋叶
漆黑的雨水没多久便浇灭了车身的火焰。
不过幸好，这一路再没有遭遇到什么大的危险，一些弱小的怪物根本破不开大巴的防御。
可能那些危险的虫子只在地下活动。
一路上众人都有些沉默。
在这种沉默中，没多久便开到了吴悠口中的军事基地。
这座基地离城区并不算远，在弍江遗址与上京之前，修筑于十年前，联邦军队进攻的时候，作为包围首都的桥头堡之一。
在占领上京之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就这样被留了下来。
“立刻停车！表明你们的身份！”
在巨大射灯的照射下，吴悠领着幸存者们举起双手下了车。
“我们是人类。”
基地中的士兵看了看披着不知材质焦黑外皮的大巴，语气有些疑惑。
“你们遇到了什么怪物？”
吴悠没有说话，手指轻滑，将个人终端中自己等人的资料和近期记录打包发送了过去。
看完之后，为首的士兵心有戚戚的摇了摇头：
“真是可怕的虫潮，万幸它们没有出现在这里。”
他挥手示意手下打开大门：“带他们去隔离室。”
随后略带歉意的向明显是领头的吴悠致意：“很抱歉，之前基地中混进了会变成人类模样的拟态怪物，再加上那些可怕的小虫......
“请放心，隔离期间的饮食和住宿和基地中其他避难者是同意的标准。”
吴悠颔首：“理解、理解...”
一行人进入了基地。
除了被限制行动只能在指定的房间以外，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苛待。
当然，相互之间见面是没什么问题的。
在吴悠的房间中。
“我...说实话，如果没有照片的话，我已经记不起二狗的样貌了。”朱三石摇头。
可能是看着熟识的人死在眼前，他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压力，所以他来到了这里，准备和老部长谈谈心。
“他还一直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
因为王二狗不善言语，又蓄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整个部门内能和他说的上话的人就没有几个。
也只有从小和他相识的朱三石，这个在网络安全信息部的一群宅男宅女中少见的阳光型号，能称得上是他的‘朋友’。
“我...”
咔的一声。
开门声打断了三石的倾诉。
“部长...我想来找你谈谈...”牛大壮，也就是部门中名字最奇怪的那个妹子敲了敲门，“啊，三石你也在啊。”
“一起来吧。”吴悠努力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我记得你们三个从小就在一起，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应该会好一点。”
“部长...我很害怕！”听到吴悠的声音，牛大壮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从来都没想到过一个人还能那样死......他看起来好痛苦。”
她一边抽泣一边说着：
“我根本想象不到那该有多烫...我看到汽油顺着防火布渗进他的衣服，然后火把他的皮肤烧焦...”
与一听就很高大壮实的名字相反，牛大壮本人的身高只有一米四多，身材瘦小，二十多岁了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
可能是名字中包含着某种憧憬。
“那真的看起来好烫......”
吴悠揉了揉她的头，因为身高的缘故，这个动作十分顺手。
“你们两个，打起精神来！
“就这样颓废才是对二狗牺牲的不尊重，相当于浪费了他的牺牲！”
吴悠的话既是讲给两人，也是讲给自己。
“喵觉得他是抱着觉悟的。”这时子虚也插进了这场谈话，“相信他也不愿意你们这个样子吧。”
......
......
“死亡...死亡啊。”
高处，这一切乱象的幕后黑手13号俯视着整座城市，仿佛舞台中央的主角，夸张的狂舞着。
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原本漆黑的雨幕在这里变得透明了起来，整座城市都可以看的十分清晰。
虫潮在地下空间蔓延，利爪怪隐藏在阴影中，像一个个敏捷的猎手在楼层间制造着杀戮，巨大的怪物摧毁着面前的一切
“这就是你所期望的吗？”她突然停了下来，目光看向身边的张浩林。
“不。”这个与联邦现任总统样貌十分接近的人摇了摇头，“这只是手段。”
与13号不同，他似乎真的不喜欢看到城中的惨象，于是别过了头，两人四目相对。
“你有着很强的力量...哪怕比起李林还有剑之王他们，但我至今还不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你想做什么。”张浩林面色认真。
“我精神病啊。”13号坦然。
“不，你不是。”张浩林摇头，“你的行为一种有一种内在的逻辑，但我抓不住其中的联系...或者说，我的层次还无法察觉到。”
听到他的话，13号收起脸上的滑稽，用假正经的语气说：
“你想象一个世界，所有的人都十分服从、听话，从生到死，每个人都过着类似的人生，朝七晚十二，整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想着反抗或者说改变......
“这样的世界，怎么样？”
“很平静。”张浩林闭上眼睛想象着，“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世界，那听起来很安详。”
“呸呸呸，”13号翻了翻白眼，“那简直无聊透顶了好吧？！
“能一眼看到尽头的人生，就和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的烂片一样让人作呕。”
她话头一转：“所以我找到了你，在我看来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考虑到你的身份，这句话可能并不是赞誉。”张浩林摊手。
“有趣的人创造着有趣的故事，让整个世界变得更加有趣...制造这样有趣世界的过程，是十分让人愉悦的。”13号接着说。
但是显然张浩林并不认可这些：“还是这套说辞吗......”
他知道自己和那个疯女人的联盟肯定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但现在能够借力的话...何乐而不为呢？
“有不少人跑出去了。”他开口提醒13号。
“啊，完全没关系~”闻言，13号露出爽朗的笑容，“你不觉得，只有看到过希望的人，才能更加深刻的体会绝望的痛苦吗？”
“再说不管是小说还是电影都一定要讲究起伏...为了看这处波澜的戏剧，我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来捏小蜘蛛。”
“真是恶趣味。”
第十三章 死如夏花
吴悠他们四人...三人一猫谈了一个多小时。
此时，牛大壮与朱三石的面色显然比来时好了不少。
“对了，你现在还在意自己的身材吗？”朱三石用朋友之间开玩笑一般的语气问向牛大壮。
“哈？”牛大壮有些疑惑，但多年的‘友情’让她下意识的回怼，“我说不在乎你信吗？干毛？突然提这个？”
一旁，吴悠早已知道了那厮准备干嘛。
一对互相有好感的男女，同时亲眼目睹了儿时熟人的死，所产生的吊桥效应。
再加上经历十分危险地情况之后，生物会产生更大的繁衍冲动，在这两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加速了其中一方对另一方的表白。
这也太学术了......
总结下来无外乎三个字：发情了。
“其实我感觉你的外貌也是很可爱的，你完全无需为此自卑......”
“昂？小伙子你有问题。”牛大壮双手虚抱住并不存在的胸口，“你不会突然觉醒什么变态的属性了吧？”
“这次就算是被你说成萝莉控我也要说！”
朱三石似乎做出了什么决意。
“我真的很喜欢......”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呆立在那里。
起风了？！可这里明明是室内！
“其实我...”
牛大壮显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异象，她的面色血红，不知所措的闭上了眼低着头。
不，实际上比血红还差了一点。
血液喷涌而出，朱三石带着凝滞的表情断成了两片！
就在刚刚那个瞬间，他极细又坚韧的细丝高速划过，切成了两瓣。
连同面前的房间、还有这整个基地。
“...也喜欢你的啊......”
她呆立在了那里，嘴中下意识的继续着方才没有说完的话语。
此时。
如同楼房一般巨大的蜘蛛正耸立在基地之外，它吐出丝网，然后回拉。
整个基地便被这急速划过的丝线片片切开。
散落、崩溃，在爆炸与惊叫之中，如同花朵绽放！
“撤退！保护还活着的民众往码头撤退。”
“前线已经崩溃了！”
“他娘的！说好来援的契约者呢？”
“全部遭遇到了拦截！”
通讯并没有完全恢复，但断断续续的联系也能让这个基地中的守军获得不少有用的信息。
“我们应该撤到哪里？”
“玛瑞克尔！那里有最后的防线！”
“那疙瘩安全吗？”
“安全？这颗星球上现在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那也比这破地方强。”
“可是，这大白虫显然不想让咱们走啊......”团长，整个基地最大的官正面色凝重的看着刚刚摧毁了整个基地的巨大怪物。
能量武器对于这只蜘蛛白色的甲壳根本无能为力，倒是旧式的子弹和火炮能留下坑孔...
但相对于那小山一样的体型，单兵武器的伤害根本聊生于无。
“小张、小王，你们俩带队清点一下基地里还能使用的交通工具。”
团长一如既往的开始布置任务。
“小李，小赵，你们俩带队去看看基地里面还有多少民众活着。”
“半小时后，你们在南大门口集合，然后往弍江口码头走！”
“团长，那你呢？”
听到这个问题，团长的目光望向远处。
在破坏了整个基地的结构之后，巨型蜘蛛便停止了继续进攻。
它就像一个将领一般凝视着这一片战场，而那些原本被阻挡在基地外的利爪怪物便借机鱼贯而入。
他怀念的抚摸着身上有些陈旧，但保养的很好的动力装甲。
“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去帮你们争取这半小时。”
“可是团长...”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
“......是！”
张王李赵四位队长先是敬了一个标准的联邦军礼，随后又鞠了一躬。
“怎么样，老朋友们？我们又一次来到战场上了，还是最危险的位置...你们恨我吗？”
“恨！”
“你们当年也是这样回答我的。”
十年前，他们便是这样，冒着危险攻入上京。
“结果一个个的进去以后，开枪打那帮小贵族那叫打的一个嗨！”
听到老团长的话，彼此心有灵犀的大笑起来。
“听好了！十年前我们不怕贵族，十年后撞到这些大白虫子，也要干他娘的一梭子！
“老子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再活下去也该退休，去插着机器活着了......
“我自问自己不愿意这样，这不，老天给了咱一次机会，能死在战场上。”
他语气一转：“当然，这不是强制命令，你们谁要是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倒是建议你们和那些民众一块撤离。”
“团长，俺们不是怂包！”
“干他娘的大白虫子！”
就这样，所有人都投入到了任务当中，有些人是为了自己活下去，有些人是为了他人活下去。
......
“其实我最开始并不喜欢他们两个，”撤离中，愣神之后被小苍兰背着的牛大壮忽然开口。
“因为我们三个在一起玩的时候，老是被其他人称为‘猪狗牛’组合...
“我讨厌自己的这个名字，还专门去联邦政府修改了一下，给前面加了一个克里斯蒂娜......
“结果牛大壮三个字太有毒、太洗脑了，特别是我这样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孩叫这种名字，所以他们还是叫我牛大壮......”
“......”
显然小苍兰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一个断了网的智能仿生人。
而且就算是连着网，这些智能人形也没有八卦和大嘴巴的习惯。
“其实我是喜欢朱三石的...妈的，一个办公室的宅男，只有他这么一个阳光正常的，我不喜欢他喜欢谁......
“但是老娘不敢说啊，我长个这种样子，又瘦又小的，也只有一些有特殊爱好的人才会喜欢。
“我又不敢赌，别最后朋友都做不成，同事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多他妈尴尬。
“现在想来真是血亏，槽，两情相悦你敢信？结果都憋着，结果老娘要死了还是个处......”
她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子虚和吴悠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一定死。”
吴悠摇头，轻声安慰着显然是内心已经崩溃了大半的同事。
“刚刚士兵不是来通知了吗？我们可以坐船去玛瑞克尔，宇宙战争级别的防线，那里还很安全。”
第十四章 看不到的墙
枪声还在继续。
依靠着基地的残垣，人类仍旧在抵抗着。
拥有着恐怖体型的蜘蛛依然停在远处，眺望着整个战场。
它的存在本身，那瞬间将一座小镇大小的军事基地切花儿的恐怖的实力便代表了此处抵抗者的败亡，于是更增添了些许英勇而悲壮。
“大家把车内的目的地设置一下，”负责组织撤离的队长带着面罩，让众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们的目的地是东南方向五十公里外的弍江渡口，在那里有玛瑞克尔的援军。”
“危险...”子虚小声嘟囔着。
“什么？”吴悠检查着车内的情况，看向自己的妻子。
“我不知道喵，但是总感觉有什么危险——你看我尾巴和耳朵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子虚摇头。
对于子虚这种动物一般的危险预感...吴悠还是很相信的，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但生活中也应验过几次。
总之，小心无大错。
“那怎么办？”
“开在整个车队最后喵！”
吴悠想了想，有了主意，他一把把子虚按倒在地，小声道：“你在这里装病。”
然后他举起了手：“长官，我们的大巴出问题了。”
“那你们的人分散一下，在前面的车里找找空位。”士兵回复。
“可是我们有两个伤员。”吴悠指了指被小苍兰背在背后的牛大壮和躺在地上的子虚。
然后挠了挠头，目光扫过前方全是小型车的车队：
“长官，要不你们分一辆车拉着我们走吧。”
“这...”队长顺着吴悠的目光，看了一下情况，“好吧。”
就这样，车队启程了。
因为挂载着一整个大巴的缘故，负责拖拽的车只能堪堪在车队的尾部跟随着。
“危险...会是什么？”吴悠思考着，“拦路的怪物？地形突然改变......”
就在这时！
“啊——！”
来自车队最前方，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他的思绪。
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在越过它的瞬间，最开头的那辆吉普车失去了控制。
随后，就好像推翻了多米诺骨牌，接连不断的惨叫从前到后。
“停车！”他向小苍兰吼道。
刺耳的刹车声，在一辆大巴车刹车锁死的情况下，可没有什么小车可以把它拉动。
减速给了两车更多的思考时间，而负责拖拽车辆的司机显然也意识到了前方的异样。
在越过那堵看不到的叹息之壁前，两辆车停了下来。
也只有他们两辆车停了下来。
在前方，有的车歪斜的一头扎入荒野，还有一部分则在自动导航的设置下坚定不移的朝向着。
与之前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通讯全部静默了下来。
“李哥？王哥？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收到请回答。”
吴悠拍了一下那个焦急地小队长的肩膀，向他摇了摇头。
“如果我没猜错，就在我们前面一点，有一面无形的墙...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车子开过去没事，但人经过就会有危险。”
“你早就知道？”
“不是，”吴悠指着子虚，睁着眼说瞎话道，“她是契约者，对危险有隐约的感知。”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说？”
“那时候说出来未必会有人相信，”吴悠摇头，“而且车队也不可能因为一个隐约的感知放弃撤离...接下来怎么办，有想法吗队长？”
“我...不知道。”突然遭逢大变，这位联邦建立之后，并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年轻军人显然也有些茫然。
“那就听我的，”吴悠伸手一指，“首先，我们最终肯定是要撤向弍江码头...但是这堵墙，或这是其他什么东西出现了，让我们无法通过。
“所以我们要试一试这堵墙，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穿过去，如果不行的话再考虑绕路的事情......”
听到他的话，张队长从地上抓了一块石子，向前方扔出。
看到这位队长的行为，吴悠不禁泼凉水道：“这应该没什么意义。”
他指向前方僵尸一般仍在行进的车队：“在刚刚那一小段时间内，我们应该可以得到两个结论。”
“第一，那面‘墙’不会阻拦车子，这类没有生命的物体。
“第二，在经过的瞬间，前面的人发出了惨叫......这说明这面墙不是在接触的瞬间让人立刻死亡，至少有一段痛苦的时间。”
也没有卖关子，吴悠说出了他的推断。
“这...”张队长思考片刻，同意的点头，“你分析的应该没错。”
“所以接下来的实验同样应该分为两个阶段。”吴悠翘起两根手指。
“一阶段，我们之前在路上捡了一个仿生人...”他看了小苍兰一眼。
“让她去墙壁那里探查一下，如果能平安通过，我们就可以让她去前面的车里看看情况...当然，前提是征得她的同意。”
“二阶段，我们得派出一个人，尝试一下这面墙的作用机制......但是这会有很大的危险，全看自愿。”
“我去！”想也不想，张队长应声道。
“别急...这还得看一阶段的结果。”吴悠有些无奈的看了急于表现的张队长一眼。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小苍兰：“怎么样？”
“回答：未检测到威胁，同意意见。”
“等等！”一直躺在座位后的牛大壮缓缓坐起，“我记得仿生人有个人记录仪。”
“记录仪喵？”子虚歪头。
“她一直坐在司机的位置，之前前面车出事的时候，她肯定有录像记录。”
“小苍兰，播放那段时间的录像。”
“如您所愿。”
她抬起手，投影影像在众人的面前出现。
“啊——！”
第一声惨叫响起的瞬间，吴悠眼尖的看到什么东西在空中一闪而过。
“暂停......就在这里，一帧一帧慢慢向前倒放。”
有什么东西！
一条蓝色细丝线，从前方的车中连线到身后的远方。
“小苍兰，模糊搜索，”最熟悉仿生人的牛大壮命令道，“就按照这条丝线的样子搜索。”
几秒后，小苍兰睁开眼：
“检索完成：一共发现57个目标对象。”
吴悠皱起眉头：“我们车队当时离开的时候，一共有多少人？”
“66人。”张队长回答，当时就是他负责清点的人数，“当时我们把你们这位...也算上了。”
“也就是说，前方的队伍的所有人，都被这样连线了一下......”
第十五章 牵线木偶
“连线？”吴悠看着投影定格的细线，“从哪个方向来的？”
“回答：是弍江军事基地的方向。”
丝线...蜘蛛！
听到小苍兰的话，吴悠下意识的想到了那只毁灭整个基地的巨大蜘蛛怪物。
“行了，你现在开始沿着车队刚刚前进的方向往前走，速度慢一点，一旦有任何的危险立刻停下。”
小苍兰点了点头，转身沿着道路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一直走到了在雨幕中身影都模糊了的距离，画面中的丝线也没有在众人的视野里出现。
“停下！”吴悠已经知道了结果，那丝线似乎只作用在真正的人类身上。
“现在向右走，找到旁边那辆车，查探一下情况之后回来。”
远处，小苍兰的双眼闪起强光，在一旁张队长的解释下，楚天才明白那是收到的意思......
等待总是让人焦急的，带着沉重钢粉的黑雨敲打在大巴的车顶，让每一个片刻都让人感到难熬。
“已更新区域情报。”
终于，她的声音穿过雨幕而来，回到了车中打开了投影。
“他们的心脏被抽了出去。”
！！！
在那辆翻到的车中，血液喷洒的到处都是，几个尸体的胸口都破开了巨大的空洞，好像被强大的力量强行破开。
他们的心都被挖走了。
在车尾端，几团交杂的血肉倒是格外显眼。
吴悠闭上眼，开始发挥他曾经作为新闻工作者的想象力。
“丝线...用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连在心脏上......”
他在心中构筑着当时的场景。
“丝线被拉直，心脏被拉住...车子不可能停下来，然后......”
啪！
“我现在需要一个人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我来。”张队长自告奋勇。
“会很危险。”吴悠提醒。
“我知道，”张队长检查着装备点头，“但是我们团长说过，在士兵死完之前，哪有让平民上战场的道理。”
砰砰砰！
他忽然抬起手中的枪，打死了一只妄图从背后偷袭吴悠的利爪怪，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肩章，沿着道路向前走去。
吴悠的嘴巴张合了数次，也没找到合适的话语。
“走慢一点。”他提醒道。
不过是向前走了几步，与仿生人不同的场景出现了。
丝线！随着绷直，从空中逐渐浮现而出。
“张队长，你现在什么感觉！？”
听到这话，张队长忽然倒退半步，仰头喘了几口气，全然不顾黑雨灌入口鼻。
“就和...要死了一样的感觉...”他喘着粗气回复，“心脏突然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啊...有种刚入伍那会儿，锻炼体能，快要累死的感觉...”
“好，您回到车里休息一下吧。”吴悠点头，向车门口走去。
“喵？”子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吴悠将她按了回去：“没事，你没看张队长都回来了，我会更加小心的。”
看着地面上张队长留下的痕迹，开始小步的向前挪动。
忽然，一阵不适感猛然传来，明显的外力让他的心脏产生了心悸。
脑海中浮现出了过去的记忆，一时间他忽然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被贵族拷打......
“真是...可怕。”他喃喃，随后抬起头，“张队长！”
“怎么了？”恢复完毕的张队长走出了大巴。
“等一下，你站到我身后，试一下丝线能不能割断。”吴悠还想进行下一次尝试。
这时他猛然想到了什么，侧身向斜后方跑了几十步。
“就在这里。”他向一脸疑惑的张队长挥手。
......
尝试失败了。
那发着微光的丝线仿佛并不存在在现实中，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对它施加作用，更别说切断了。
除了心脏。
摇了摇头，吴悠带着一脸失望的张队长走回车中。
“小苍兰，记录好了两次丝线的位置吗？”
“回答：记录完成。”
“我刚才向旁边移动了一段距离，丝线的位置应该和张队长时候有一定的区别......”
说到这里，吴悠虚起眼：“找到那个交点，然后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不得不说，即便是没有网络，失了智的仿生人，她的计算力还是摆在那里的。
“已得到运算结果。”
只是失去了模拟情感和一部分的授权，而智能运算部分仍旧完好的运行着。
“这里！！！”看着地图上标注的那个熟悉的位置，张队长睁大了眼睛，“这不是我们的基地吗！”
“果然......”吴悠叹息，随后向小苍兰下令，“往回开！”
“...为什么？”一名士兵显然心直口快，问出了在场不少人心中的问题。
“那只大蜘蛛。”吴悠解释，“我们一开始都以为自己幸运的逃过了一劫，但没想到它早已在我们身上做了手脚。”
“你是说...那看不见的丝线。”张队长灵光一闪。
“对。”吴悠点头，“你看这个交点的位置，稍微和弍江基地有一定的偏移...而我们离开的时候，那只大蜘蛛就是处在基地的东面。”
“所以它当时根本没管我们这些人，原来它早就知道我们跑不掉！”
原来他们每一个人都被蜘蛛怪物在心脏上牵连了一条丝线，如同牵线木偶无法离开被准备好的舞台。
张队长一拳砸到地上：“草，那团长他们不白牺牲了......”
“我们先回去再说。”吴悠拍了拍他的肩膀。
复行的车队更加沉默，也许只有仿生人才能承受住这种气氛。
基地中已经没有了枪声，在两辆车停下之后，这里只剩下了雨声，还有远处巨兽轮廓的阴影。
“...”张队长看了看情况，向吴悠开口，“我们先进去。”
“好。”吴悠点头。
枪声再次传出，也许是张队长与他们在与残存的怪物交战。
作为普通人的吴悠等人，即便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团长死了。”
这是张队长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我告诉他我们是在撤离之后回来接他的...被他臭骂了一顿...我进军队之后就没骗过人......”
“只要让谎言变成现实就好。”吴悠道。
等待的这段时间，他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之前在车上就问张队长要到了这个基地的动态识别权限，于是小苍兰很容易的就获得了它的信息。
“我们只要消灭掉那只蜘蛛，就可以去弍江口码头。”
第十六章 仲夏夜的烟火
“怎么可能干的掉...”
看着远处巨大的轮廓，就连作为军人的张队长都只能咬牙，对于这个破坏基地的罪魁祸首无可奈何。
“回答：是可能的。”小苍兰平静的声音打破了绝望。
一边说着，她投影出了整个基地的全景。
“在这里存放着一台老式的曲率引擎。”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张队长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格纳库吗！”
他回想了一下，在格纳库的角落，确实堆放着一台巨大的机械。
“但那早都坏咯！”张队长摇摇头。
这个引擎就是十年前他们突入法亚星登陆舰所搭载的，为了突破帝国的星球防御体系，用了四叶草科技资助的设备。
在当时这可算是顶尖科技，听说是直接从实验室里面拉出来的原型机。
原型机一般都代表着昂贵、爱暴走...咳咳，反正就是会有很多小毛病。
这台原型机自然也是这样的命运，因为实验室中纯理论计算得到的引力干涉相关函数与实际的法亚有一定的偏差......
引擎坏了，还好坏之前他们的登陆舰已经一头撞到了弍江边，也就是现在这个基地的位置......
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可现在，这位仿生人小姐姐居然说能用？
“回答：您所抱持的观点并不准确。”小苍兰摇了摇头，带领着众人沿着废墟向格纳库的原址走去。
“我们四叶草科技的产品，从来没有坏了这种说法，用第一任总裁卫一帆的话来说——我们的产品，只要还没炸，那就还能用。”
“可它真的坏了。”对于这个倔强的智能，张队长有些头疼的摆了摆手。
“我当年就是坐在那艘破船上的！战后你们的人亲口说这个引擎修复不了了，于是送给了我们基地当作一个纪念品。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这种破烂应该放到军事博物馆里面！”
“它作为引擎已经坏了，但作为炸弹仍旧是能够使用的。”
脱机状态下智能的回答毫无情感的音色，但仍旧给众人一种认真的感觉。
“......”
原来基地里一直有这么危险的一个东西吗？
为什么你们要给一个实验用的原型机加上自爆的功能啊！
......
满满的槽点甚至冲散了一些心情上的沉重。
“那个...我想问一下，整个基地都被割成十几片了，你是怎么判断引擎没有被破坏呢......”牛大壮弱弱的问向前方带头挖土的小苍兰。
“回答：因为...”
“因为还没炸！”楚天抢答，“所以还能用...对吧？”
“回答：阁下拥有着明智的判断能力。”
当位于地下的格纳库再次开启之后，众人看到了沉睡在那里完好无损的引擎...不，叫它炸弹更加恰当一点。
两道深入地下的黑色裂痕从这个细长机械的两旁划过，十分幸运，在最初的那次攻击中，它只是表面被擦伤了一点。
“好了！”吴悠蹦跳到引擎旁，非常大胆的拍了拍这颗沉睡了十数年的哑弹，“现在我可以揭晓刚才定下的计划了。”
“为什么现在才说？”有人提问。
吴悠苦笑，但没有解释：
“根据小苍兰的计算，这个试制型的曲率引擎爆炸时的威力足够把那只白色的蜘蛛变成烟花......”他忽然停顿。
“那就去炸啊！”“是啊，这样我们就能逃出去了吧！”
“谁要去？”
当吴悠黑着脸问出这句话的，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数小时之前。
也是一样的需要牺牲，也是他问出了问题，也是一样的沉默。
但这一次沉默没有持续那么久。
“我。”张队长举起右手。
“不够。”吴悠摇头，“这个引擎作为引擎的部分早就坏了，所以必须把它开车送到蜘蛛肚子底下......
“所以至少需要两个人，一个负责开车，一个负责引爆...如果只有两个人的话，在路上的时候那个负责引爆的人还必须负责开枪驱逐一般的小型怪物。
“所以还缺一个人...会开车的，或者会开枪的。”
“谁去？”
谁去？
谁去死？
“嘿嘿，”突然，牛大壮笑出了声，“算我一个！”
“大壮？”“小姑娘？”
“我的爱人刚刚被那个怪物干掉了。”她一口回堵住了所有的话语，“如果你们谁要劝我，那就提个方法，还有谁愿意来。”
“......我”吴悠的双手深深插入头发，低下头，“不是故意定这种计划的...我也希望所有人都活下去......”
“可是没有别的方法了。”小苍兰代替他说出了后半，“帮助尽可能多的智慧生命活下去，这就是他给我的命令。”
“嗯，”牛大壮点头，尽可能的让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部长我当然是一直相信着你的。”
她走出格纳库之前，拍了拍满脸痛苦蜷缩在地的男人的肩膀：
“部长，我们所有的部员......我们都是...十分羡慕你的！”
吴悠站起身，向一个机械一般站起身，开始准备引擎的搬运工作。
“你可是我们部里面唯一结婚了的人，你他娘的就是个人生赢家啊！”
看着他呆呆的一圈圈将绳子缠上引擎，牛大壮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部长！
“活下去！”
“我...”吴悠缓缓抬起头，在一旁子虚的注视中，眼神再次明亮了起来，“明白了。”
“请记...住我，”听得出牛大壮还是有一丝丝害怕，不过爆炸不同于之前那样缓缓燃烧，至少没有痛苦，“王二狗，朱三石...还有部门里面的大家。”
“会连带着你们的份。”吴悠握紧了子虚的手，缓缓点头。
......
小苍兰开着吉普把其他人带走了，部里的大巴车则是留给了张队长与牛大壮——也只有那辆车能驮的动巨大的星舰引擎。
在仿生人智能的引导下，车子停在了刚才测试出的边界，也就是丝线不被激发的最大长度附近。
“嘭！”
吴悠举起手枪，将信号弹发射向天空。
升起的耀眼红光仿佛启明星一般，暂时穿透了黑暗的雨幕。
“动手！”
另一边，看到了信号的牛大壮发动了大巴。
张队长控制着设置好的机关，被绑在车身周围的枪械再一次喷吐出了死亡。
那是他之前牺牲的战友们的枪，这一刻仿佛有一整个班的火力覆盖向四周，仿佛那些已经牺牲了的战友再一次站起护送他们向前突进。
这一刻，在曳光弹的照耀下，巨型蜘蛛第一次后退了，好像直觉告诉它这辆车上有什么可以威胁它生命的东西。
“就这样！”张队长大喊，“冲到它腹部下面！”
躲开了利刃一般疾射而来的丝线，破烂的大巴一路向前！
看到这里，张队长嘬了一口酒，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小姑娘，还有啥想说的话不？”
“干它！”
轰————！
第十七章 奇迹出现吧
天空闪烁，刺眼的光华甚至撕裂了漆黑雨幕，刹那间整个世界如白昼一般。
从地到天，火焰像花一般绽放而开。
紧接着爆炸声才传到吴悠他们的躲避处。
轰————！
爆风吹散了浓厚的阴云，这时恰好朝阳升起，一天没有露头的阳光迫不及待的从空洞处投射而下，丝丝缕缕。
如同天国之门洞开。
等异状散去，吴悠站起身，前往丝线的边缘尝试了一下。
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消失了！
他挥了挥手：“没问题了...开车吧。”
回到车中。
吴悠的眼神忽然看到了一盒纸抽。
“还记得我以前叠过的纸花吗？”他招呼向子虚，“就是以前妈妈教我叠的那种。”
子虚点头。
“帮我一起叠几个吧，”吴悠想不出该做什么表情，于是有些僵硬的微微一笑，“反正路还长，我们没什么事情...”
“好。”
雨打到车顶，人坐在车中，车开在路上，朝向着远方。
除了悲伤便只剩下了对未来的迷茫。
吴悠把手中的一大捧纸花，朝向着基地的方向，从车窗外抛飞而去。
它们还没有飞起便被暴雨染黑，随后破碎在车辙与泥土中。
吴悠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时，正在开车的小苍兰忽然主动提出了问题：
“提问：这种行为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好奇这个？”吴悠不解。
“回答：这是智能组体验提升计划中的环节，有助于建立更加完备的用户对象模型。”小苍兰回答。
“一种美好的期盼吧......”思考片刻后，吴悠给出了一个答案。
“有些事情，连我们内心深处都知道它不可能发生。”他遥望着远处的光柱，“但仍旧有所期待。”
“所有人类便会做一些看起来没有意义的事情，”又抽出一张纸巾，“来完成某种仪式。”随着熟练的动作，一朵新的纸花成型。
“这便是对奇迹的呼唤。”
“已完成记录...感谢您对计划的参与。”小苍兰的音色依旧机械而一成不变，显得有些无情。
“我真傻...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吴悠摇了摇头，自言自语。
远处的光柱越变越小，不知道是云层开始合拢，还是位置远离的缘故。
也许两者都有。
“停车！”射灯的光从远处投来。
“我们从贰江基地过来。”吴悠回应。
“贰江基地？”负责封锁的士兵显然有些疑惑。
吴悠知道他疑惑的是什么：“都死了。”他说道，“只跑出来了我们两个。”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因为疲惫而睡着了的子虚。
“那开车的是...？”
“仿生人，好像是特殊型号。”吴悠回答，同时手上抛出一个存储器。
“基地的情况，你们想知道的基本都在这里。”
吴悠与子虚，甚至小苍兰都上了船。
船舱仍旧十分空旷，连人都没有凑齐便了。
上京其余的几个基地附近也发现了巨型蜘蛛。
就吴悠带来的情况来看，很可能剩余的生存者还没船多。
“水里......”小苍兰忽然指着水底提醒。
吴悠正准备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查看，整艘船猛然一个趔趄。
触手！巨大的触手缠绕上了船身。
“又有变异动物！”一个士兵熟练的举枪射去。
“是异化的大王乌贼，”另一人分析道，“从现在的情况可以判断，同时有巨大化和过度增殖两个特性。”
吴悠的眼神一亮，看起来这些人知道的比自己要多得多。
“能对付！”船长一挥手，“准备鱼雷。”
水下的那只软体生物显然没有变异蜘蛛那样的甲壳，而港口的军队也比贰江基地有更多火力更强大的武器。
一声闷响。
乌贼显然受到了重创，吃痛的它卷绕着船体猛烈晃动。
“呵，”船长在风雨飘摇中点燃了一根特制的雪茄，“不过是大一点的鱿鱼。”
“船长！雷达中发现大量生命反应！”一个士兵大喊，“看体型大小...应该都是刚才那样的乌贼。”
“大量...大概是多少？”抽雪茄的手，微微颤抖，船长不敢亲自打开雷达信息，只好让刚才那个士兵继续转述。
“密密麻麻，根本数不清！”
雪茄掉落到沾湿的船板上，只听得‘嘶——’的一声。
船长思绪中的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
“草！”
“打吧，还能咋办，总不能指着路过一个神仙把这些怪物都秒了...
“还有，把真相告诉船上所有人。”
“可是船长，这样除了贩卖焦虑没有任何作用！”有船员劝阻，“说不定还会引起混...”
咻！
刺耳的声音，好像有尖锐的东西划破空气。
话语被打断了的船员看向发声处，只看到细长的物事从云层深处一直穿刺入海绵。
“那是...什么。”
直到那贯穿天地的事物停了下来，众人才看清它的外貌，它有着树皮一样纹路的外皮...以及通体纯白的颜色。
白色！和到处都是的怪物同样的颜色！
白色枝条开始缓缓向上抽离，浪花翻滚，同船体差不多大小的乌贼像是被鱼叉叉出了水面。
咻咻咻！
破风声接连不断，无数粗壮的枝条从云层的彼端刺入深海。
船长的乌鸦嘴又生效了，确实有什么路过的东西帮他们秒杀了。
但这时可没有人能笑出声，因为帮助他们消灭怪物的，本身就是一个更可怕的怪物。
除了那些枝条，他们甚至连怪物的全貌都没有看到。
一只又一只乌贼逆着暴风雨升起，原本它们中的每一只都是需要鱼雷才能消灭的巨大怪物。
但现在，它们只是这场奇异祭典上的祭品，是那个未知存在手中随意拿捏的肉块。
“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啊？”一个士兵忍不住发问，实际上这个问题也萦绕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底。
“这次可不是谁牺牲就能够解决的困境了......”吴悠惨笑，无力的瘫坐在甲板上。
从大王乌贼出现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祈祷吧。”
“现在只有奇迹能拯救我们了。”
“奇迹出现吧......”
“奇迹出现吧。”
......
第十八章 奇迹出现啊！
一直到远处视野的尽头，都重复着相似的图景。
苍白的根须卷绕着巨大的乌贼向天空升起。
但就是这好像廉价动画中千篇一律的场景，对在船上的当事人来说，仍然能带来无与伦比的冲击。
那是来自数不尽的数量、还有形体的巨大所带来的暴力。
狂乱的风雨摇动，让这两种触手缠绕在一起的景象更加诡异而疯狂。
“奇迹出现吧...”一个和吴悠一样的避难者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轰——！
刺耳的巨响与猛烈地摇动近乎同时被众人所感知，循声望去，一条从天空垂下的树枝穿刺过了船身。
他们并没有被放过。
无论是激光还是链锯都无法对那根须造成伤害，绝望的众人只能看着船身缓缓离开海面。
雨仿佛变得更急了。
“要不...我们跳海吧！”
但那翻涌的墨色海水吞噬了人们的勇气，跳下去？也只不过是从一个危险到达另一个未知的危险之中。
上去也不一定会死...再说反正是水面...等等再跳也没事把...
“奇迹出现啊！”
积累而来的压力之下，一位士兵突然扔掉了手中无用的枪械，敞开怀抱拥向天空大喊。
在这种环境中，吴悠也缓缓闭上了眼。
但他没有祈祷，脑海中过去的场景像幻灯片一般划过。
“说起来，我还真是挺幸运的。
“当时被沉到横盘江，本来肯定会死的，结果遇到了现在的首相张浩宇......
“然后又遇到了你。”他摸了摸子虚的猫头。
“那可真是一段值得怀念的日子，大家一起为了推翻帝国而努力...说起来工作之后再也没有那样的热血了。
“不过我也遇到了新的伙伴...”
王二狗浑身燃烧着火焰，举起右手竖起了大拇指。
“记住我啊，部长！”
“抱歉...现在记得你的只剩下我和子虚了，而且我们也快凉了。”
他抬头仰望，随着上升，天空中沉重的乌云距离众人越来越近。
朱三石裂成碎块的头颅忽然开口：
“部长，活下去！”
吴悠低下头：“但真的好累啊...”
声音从牛大壮随着大巴远去的身影传来：
“带着我们的份，一起活下去！”
“我也想要...”他再次抬起头，最早被拉起的乌贼此时已经接近云层，“但是我做不到啊！”
天空中的怪物压散了云层，但它望不到尽头的身躯取代了阴云，遮天蔽日。
它终于在众人面前展示出了一枝半鳞。
那是类似树的东西！
它并没有根或者树冠，遒劲的枝条盘踞成团，混白的周身却让人感不到一丝干净或者圣洁，只有死寂和绝望。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打败这种怪物啊！”吴悠抱头。
“等一个奇迹。”朱三石道。
“奇迹？”
“对，奇迹。”王二狗走到了他的身边，“要是连部长你和子虚也死了，那我们一路以来的努力，不全都白费了吗？”
“但是...这不合情理啊...”吴悠摇头。
“所以祈祷吧。”小小的身躯从身后抱住了他，那是牛大壮的声音。
他想起自己与子虚所叠的白色纸花，在爆雨中被打散。
明知道没有意义，却仍旧要做的事情......
“原来我...也相信着奇迹...”
三人猛地扭头，同时将目光看向吴悠：“祈祷啊。”
“所以！奇迹出现啊！！”
“滴！”一旁一直沉默呆滞的小苍兰的双眸明亮了起来，“已重新连接到网络，武器系统解锁。”
她站起身，拍了拍仍在一遍又一遍嘶吼的吴悠肩膀。
“人类哟，你的愿望，我已经听到了。”
“现在...所有人抓紧！”小苍兰的命令一时间压过了一切声音，无论是风雨、还是人们的哭喊。
嗡！
船体失去了支撑，猛然下坠，原本树枝的位置留下了一个平滑焦黑的切口。
“申请远程投放防护！东经：118.94597，南纬：60.555577，球心距。”
淡薄的光影忽然出现在船身四周的空间，风雨消失了，就连水面都逐渐逐渐平静。
一切都被隔绝在护罩之外，就像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我们模仿法亚之门的工作原理构筑了类似的现象远程投送装置。”小苍兰平静的叙述中透露着自豪，“四叶草科技力天下第一！”
被割断了枝条！这显然触怒了天上的那个东西，数百条锐利枝条从天空各处刺破云层，封锁了一切可以回避的空间。
小苍兰并没有回避，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傲立在船头，静静地看着那些致命攻击极速而来。
嗞——！
粗壮的树枝并没有能突破薄到近乎透明的光膜，在接触的一瞬间，它就好像碰到火焰的雪花一样消散。
嗞嗞嗞——
众人看到那带着无与伦比力量与坚韧程度的枝条，在面前化作光点飘散。
这时大家悬着的心才逐渐放松下来。
奇迹真的出现了！
她拍了拍手：“好了，你们该养伤的养伤，该治病的治病，我去把上面那团可燃物处理一下。”
“申请远程火力打击，对，就按刚才那个坐标...高度调高个3km就行。”
话音刚落。
天空猛然闪烁了起来。
如果此刻有一台监控能量流动的仪器的话，一定能探查到不可思议的巨大能量正在众人头顶的天空汇聚。
随后...
“嘭！”
屏障内部可听不到爆炸的声音，只能凭借着小苍兰的配音还有那令人敬畏的巨大爆云判断这其中的猛烈。
一次堪比大当量核保的爆炸，只需要一句口令，瞬间就可以完成近乎无视距离的超远程攻击。
周围的海水都沸腾了，天空中只剩下了光与热，周围的屏障自适应的暗了几分，这也避免了好不容易遇到奇迹被救了的众人忽然眼瞎的悲剧。
过了十数分钟，爆炸引起的云雾才缓缓散去......
“哇哦，”小苍兰略有不满的撅起了嘴，“这可真是...杰作啊。”
爆风吹散了云层，人们也第一次看到了那颗树怪的全貌。
众人的头顶，爆炸十分有效，巨大的黑色空洞好像倒悬的深渊...但是...
太大了！
仰头望去，这直径千米的伤口在整个巨大怪物的身上，大概只有被针扎破了一个洞的程度。
那漆黑的空洞...正说明刚才的攻击甚至没有贯穿它的身体。
“星云一，我这里有个大家伙！什么，有多大？我哪里看得清哦！跟太平洋上加了个盖子一样！”
小苍兰开始申请下一轮打击。
“给我整点给力的...空间饱和火力打击？行就这个！高度再升高个1km，范围半径增加他个30km，走你！”
......
......
吴悠眼神空洞的躺在甲板上。
天空中，一片碎裂的木屑飘落而下。
白色的...就像之前叠的纸花那样...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其中一朵。
嗞——
木花破碎在屏障之外。
此时，昏迷了好久的子虚缓缓醒转。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