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圣诞快乐
“你觉得要是每个人都有了毁灭世界的能力，这个世界会变成怎么样呢？”
13号忽然歪过头，看向一旁好像在认真看书的张浩林。
“那种世界估计坚持不了几秒吧。”张浩林头也没抬的回到。
距离上京陷落已经过去了三天。
玛瑞克尔，法亚之门。
两人坐立在这个奇迹一般巨构的顶端，俯视着下方的城市。
好吧，其实这样什么都看不到且不说风雪还有空气的散射......
玛瑞克尔可是埋在地下的。
“毕竟心中有与他人同归于尽想法的疯子可不在少数，”张浩林合上手中的书，“只不过平日里碍于成本等各种现实原因做不到罢了。”
“我可不那么认为～”13号摆了摆手指。
张浩林表面上没有声响，但内心早已经戒备了起来，毕竟面前的疯子下一瞬间做出任何事情都不足为奇：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的想法是...”
她双手背向后方。
“圣诞快乐！”一个礼盒被她从身后拿出。
“？”
“哇，你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13号用大拇指瞄准张浩林，测算距离，然后将礼盒向斜上方抛出。
“今天可是圣诞节！虽然今年整个法亚星可没人有心思过这个节日了。”
这时礼盒划过天空，飞向张浩林背后。
看起来13号扔的力气太大了...
当然，这其中也因为张浩林根本没有去接的意思。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方方正正的礼物盒中像是发生了激烈的化学反应，猛然膨胀，泛着诡异红光的漆黑流体一瞬间撑裂了盒身，散爆而开！
果然是个疯女人！还好张浩林早就有了戒备，毕竟13号早就有了类似的前科，哪怕是手下和合作者，她也有可能突然攻击过去。
没有任何逻辑......
啪。
契约能力发动，他用手上的书将那坨飞散而来怎么看都不像好东西的马赛克物体一下子抽飞。
“哎呀，你居然拒绝了妾身的好意。”
看着张浩林不善的眼神，13号摊开双手做出无害状。
“根本看不出是好意。”张浩林翻着白眼。
“那是礼物啊礼物！”13号露出委屈的表情，手上比那么大这么宽的盒子：“说了今天是圣诞节。”
“哈？”
黑色油状液体从高空中飞落，岩浆一般的光芒明灭忽闪，一路上可能是碰到了雪花和水汽，发出了危险的滋滋声。
甚至还冒着蒸汽！
“我不觉得这种东西能称作礼物。”张浩林指着蒸汽留下的轨迹。
“这就是我们刚刚说的那个，”13号故意拖拖拉拉道，“让每个人都能有的圣诞礼物，”在确认落到地面的时候，“毁灭世界的力量。”
“这下完蛋咯！”她做出夸张的表情，“世界大危机！这一切的起因竟然源于是一位渣男拒绝了满含小女子心意的礼物.....”
“你够了......”张浩林咧嘴。
“啊，你都没什么表示吗？这位元凶，请你发表一下你的毁灭世界感言。”
13号凭空变出一个话筒举到张浩林面前。
“哦。”
反正她之前故意拖延这段时间，阻止肯定也来不及了。
“否！”13号把话筒一摔，“多给点回应啊！就算是我要搞出这种模因传染的礼物也是很费劲的！”
闻言，张浩林点头：“为什么突然想搞这个？”
“刚刚的问题！”13号伸手一指举起手，几幅画面出现在两人身旁。
漆黑岩浆接触到地面，很快就将冰面和岩石溶解出一个个深洞。
“你的答案不是说，假如每个人都有随手灭世的力量的话，世界肯定几秒就完蛋了。”
镶嵌在地面的大楼墙面忽然开裂，大量油亮黑色液体涌出。
“但是我的想法和你不同！我认为...还是做个实验比较好！”
玛瑞克尔的人造天穹突然出现了几个黑点，人们茫然的看着漆黑雨点洒下。
“原来还是我的错啊。”张浩林耸肩，“不过这就是你耗费很大力量做的成果...给那些住在地下的人也下场雨？”
“难道你之前都没有自觉的吗？”13号盯着他，“再等等，太急躁的男人可是会被女士厌恶的。”
“呵呵。”
在第一个人触碰到黑色油液的时候，变化就开始了。
他的右手掌忽然肿胀。
“啊啊啊啊！”
随后膨大的肉团爆裂而开。
“啊...嗬嗬...”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叫喊逐渐无声。
取代手掌生长在小臂上的，是一个礼物盒！
包裹好，扎上丝带的礼物盒。
“圣...圣诞节！”
“圣诞节圣诞节！”
他翻着白眼，口齿不清地重复着这个词汇，同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像人群中跑去。
“你不要过来啊！”
相信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让这家伙离得近了绝对没什么好事。
“圣诞节！圣诞节！”
虽然他肢体扭曲动作又奇怪，但实际上速度并不慢。
“走！你走开！滚开啊！”
好像随着手掌的异变，那人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提升了一大截，根本跑不过，打不动，也推不走。
终于，他还是找了一个人最多的方向，追到了人群中。
“圣诞快乐！”
手掌上生长的礼盒打开，大量黑液向四周溅射而出。
“不！”
一名跑的稍慢的女性捂着脸颊，惊恐的看着手掌逐渐肿胀。
“呀啊啊...啊...圣诞节！”
同样的变化，在她还有周围那些不小心被渐上黑液的人身上再次发生。
“圣诞节！”
“圣诞节！圣诞节！”
如同病毒疯狂传染，‘圣诞节’的叫喊声在玛瑞克尔逐渐嘈杂。
“这就是你的准备？”
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张浩林皱眉：“这和电影里的丧尸有什么区别？”
13号拍手：“丧尸可不会开口喊圣诞节！”
“......”
“天上生圣主，是人间太岁神，”她双手合十，“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节日气氛吗？”
“圣诞节！圣诞节！”
因为全法亚各地的幸存者几乎都前往了玛瑞克尔避难，再加上军队外层布置防御工事需要的空间的缘故，现在玛瑞克尔的人口密度前所未有的大。
“圣诞节！”
不过还好，除了最开始13号亲手丢出的那一个礼包，剩下的黑色油液没有泛起熔岩一样的红光，也不会腐蚀破坏墙壁。
不然估计也没人能幸存了。
她看着屏幕中的场景，露出了愉快而满足的笑容，弯下腰冲着下方高喊。
“那么大家！要圣诞快乐哦！”
第二十章 劫狱
【41671号，请立刻回到自己的囚室。】
听到墨钢制项圈中传来的电子音，怀斯曼伸展了一下，缓步向自己的房间踱去。
联邦特殊罪犯监狱，虽然名字听起来简单，但最高端的监狱，往往只需要简单的名字。
这里囚禁着整个联邦最凶恶与危险的罪犯——犯罪的契约者。
理查德·冯·怀斯曼，因在一年前使用契约能力杀死了白鹅财团的继承者鹅鹏程而被联邦特别事务处理局逮捕。
按理说，他的罪行并不至于将他送到这里，毕竟与那些动不动要炸一艘星舰、往太空城的空气循环系统里面投放毒气...的家伙相比。
怀斯曼的所为也只能被称作‘普普通通杀人犯’...
但在某次能力测试之后一切都改变了，他被移交到这座监狱，基本上不会再看到外界的太阳了。
“明明我只是控制风的普通能力......”
联邦特殊罪犯监狱玛瑞克尔的底部，抛却鬼知道为什么修筑在这里的原因，这座监狱的安全程度可谓是高到了爆表。
毕竟不管是地壳、还是法亚之门或者南大洋冰冷的海水，都不是什么好的越狱与挖掘通道的对象.....
“嘿，这两天可真是奇怪，”一个鸡窝头的大叔靠了过来，向怀斯曼压低了声音，“我怀疑联邦出了什么问题！”
达斯科，十五年前因为使用自己的能力在火星基地搞出（并释放）了一种能让人脑子里长金鱼的细菌因而被捕。
“达叔，你不会还想着逃出去搞你的养鱼大业吧？”怀斯曼随口回道。
“啊哈哈...”达斯科漏出了掩饰的笑容。
说实话，这个金鱼佬除了对金鱼有一种奇怪的偏执意外，整体算是十分正常的人了。
嗯，跟监狱中其他人相比。
“哎，随便怎么样都好......”
回到房间，看着门扣闭锁的指示灯亮起，怀斯曼行尸走肉一般地倒向自己的单人床。
他女友提忒死了，与他关系复杂的三色堇也死了，还有仇人鹅万利甚至他的儿子鹅鹏程......
复仇的火焰早已经燃尽，只剩下灰烬随风凌乱。
风中的灰烬可不会主动做出什么决定，思考未来的方向。
再说这个特殊监狱的条件并不差，全智能化管理所以不会有给人使脸色的狱警，包吃包住、不用工作、随时可以健身...
而且还能上网！
（不过有智能对言论进行监控和甄别）
简直爽到，这里的生活比怀斯曼以前读书的时候可好的多了。
他感觉像回家一样，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在里面......
“轰——！”
伴随着门外的巨响，猛烈的震动将这坨充满盐分的灰烬从床上震了下来。
“哇哦，不会真的出问题了吧。”
他打着滚翻到门边，从小窗向外眺望。
四处都在闪烁着红光，在刺耳的警报声中，穿着整齐动力装甲的小队顺着绳子从上方快速滑下。
恰巧，身为四叶草科技曾经的相关者，怀斯曼对这些有所了解。
这些装甲不是联邦常用的样式！
“酷！”怀斯曼轻吹了一声口哨，“大脚掌粗脖子...我记得是梅国自由同盟的量产型号...”
“我是消防侠，梅国自由联盟中一位小小的队长。
“听我说，恶徒们！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们面前......”
为首的...不知道哪一台机甲联通了监狱的广播。
毕竟现实中，除非特殊情况，不然可没有哪个长官喜欢漆上不一样的涂装，然后被对面当成显眼的靶子集火。
“......只要你们答应这些条件，并且与我签订法亚之门认可的契约书，那便可以获得自由。”
说了一大堆弯弯绕，这位自由联合的队长的话总结下来也就三点：
当他小弟、受他约束、一次强制出手的机会。
这谁能愿意！别说是这些恶徒，就算是普通人估计也不愿意签订约束力这么强的契约。
好吧...真的有几个。
“真的没有人了吗？”消防侠用上了疑惑的语气，“我相信你们对自由的渴望并不止这一点。”
“我知道你们，梅国自由同盟，一群被联邦撵着打的老鼠！”
在自动防卫系统被破坏之后，梅国自由同盟可是这里最强也是唯一的武装力量。
在生死都握在对方手中的时候，正常人都知道不要去触怒对方，比如说出这种大实话...
但显然，这个监狱中正常人可不多。
“你们就是馋老子的身子，你们下贱！”
“我们在这里活的好好地，谁要跟你们出去受罪啊？”
“梅国自由联邦，不行！法亚联邦，行！！”
当然，也有不满意契约条款的人：
“一次出手太危险了，叫我们去送死也没办法。”
怀斯曼对出去没有丝毫兴趣，也懒得出言讽刺，打了一个哆嗦，索然无味地回到了床上。
......
事情仿佛陷入了僵局。
“是的，我确实需要你们的力量。”
自称消防侠的家伙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这一点。
“因为我有一个仇人，非常强大的仇人......”
怀斯曼忽然起了兴趣，对着门外高声提问：“有多强？”
“某一位王。”
“告辞！”
确实，仇恨这种共情，刚才确实让他的心中升起了帮助其复仇的想法。
但对手是某一位王...怀斯曼可没有为了别人的仇恨而送死的爱好，他和消防侠不熟！
场面似乎更冷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修改条约。”
消防侠的声音倒是听起来没有什么失望：
“把加入改成临时的雇佣，给一次出手机会加上限定，不会让你们去送死。”
更加优异的条约确实吸引到了更多人的兴趣，但同时，最开始签约的那些人脸上露出了不快的表情。
没等他们发作，消防侠便补充道：
“之前签约地朋友，任何时候都可以选择换成新的条约，这一点我向法亚之门起誓...”
他完全可以靠着条约中的约束强行压下这批人的反弹。
怀斯曼倒是看的很通透，要是强行压制，最多收获到一批面和心不合的表面手下，不说平日里划水，说不定关键时候反咬一口...
倒是现在这样，看起来亏了不少，但一下子收拢了人心...
并且有上一个更严厉的契约在前，新契约中一些不合理的地方自然就被大家忽略了。
想要开个窗子，就先告诉大家要拆掉屋顶，随后妥协到开窗...
很简单的心理手法，但十分有效。
真是为了复仇无所不用其极，不过要是自己的仇人是王级别的强大，大概也会是这样吧，怀斯曼心想。
第二十一章 玛瑞克尔的陷落
不得不说，自称消防侠的男人所做的准备十分充分。
在他的各种鼓吹，或者说是诱惑下，已经有大半的人与他签了契约。
但这时，怀斯曼突然发出了丧气的声音。
“但是，就算是我们逃出了这里，之后联邦也会轻而易举的把我们抓回来吧......”
比起法亚联邦，现在的梅国自由同盟大概也就是个地方性极端组织的程度。
“不会有人发现的，这一点我也可以向法亚之门保证！”
消防侠笑盈盈的说着，几十幅提前录制好的视频投影向四周。
“怪物，到处都是怪物！”
“我血流满地啊！”
“圣诞节！圣诞节！”
看着四周的视线，消防侠颔首：“是的，如你们所想的那样，这颗星球上的文明已经崩溃了。”
“视频会不会是假的啊？现在技术这么发达，鬼知道你是不是准备把我们骗出去当炮灰。”
这条生无可恋的咸鱼继续杠道。
“...我可以加一条，如果我提供的信息有假，那么所有对你们约束的条约全部作废。”
对于被质疑这种情况，消防侠有些无奈，还好提前计划的周祥都有应对手段。
“那倒还是不错啊，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怀斯曼点头。
“那我们签...”
没等消防侠说完，怀斯曼便一句话呛了回来。
“但是，我最喜欢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所以说好好一孩子，怎么就变成这种性格了......
饶是消防侠，也对这个特例有点没有办法。
他摇头：“那你就留在这里把。”
“唉唉哎，别介！”怀斯曼砸了砸门，“我不是说不跟你走，只是希望条约能改改...”
“你还想加什么条件？”隔着装甲头盔，看不到消防侠的表情。
“整个改一改吧，”怀斯曼望着天花板，“你放我出去，我帮你出手一次，不论送不送死的那种。”
“啊？”
消防侠愣了一下，还有这种操作？
这就好像你去买房，本来谈好了100万，结果对面反悔，你以为卖家要涨价，结果卖家告诉你这房他只卖250，多一毛都不卖......
神经病啊！
“爱送死喽。”怀斯曼语气轻佻，“我神经病，你们管我？”
彳亍口巴，为了避免这个幺蛾子青年再搞什么事情，消防侠赶忙和他签订了契约。
白送上门的战力，不要白不要。
就这样，除了几个顽固分子，梅国自由同盟几乎将整个联邦特殊监狱中的罪犯包圆儿了。
“等一下出去以后，看到手上拿着礼品盒，嘴里喊着圣诞节的家伙，一定不要手下留情。”
消防侠向众人介绍着情况：“他们虽然看起来只有手部异变，但实际上整个人都已经变成了漆黑的脓液，怎么样都是没救了。”
“哦老兄你为什么叫消防侠？”但怀斯曼显然不在意这些。
“同时，攻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只要皮肤触碰到一滴黑液，就会变成前者的那个样子。”消防侠继续说。
“你喜欢消防员吗？你爸爸是消防员吗？”
“这种黑液腐蚀性很强，即便是我们这样穿着动力装甲，也不敢过多接触，最多挡住几滴溅射而来的...”
“啊，难道说你妈是？那你一定很喜欢红色喽？你有没有穿红裤头啊老兄？”
都说精神病人思维跳脱，毫无逻辑，不过也许他们只是遵循着自己的一套逻辑。
就好像怀斯曼，他的一大堆垃圾话说的简直跟山东快板一样顺溜...
“你够了！”消防侠也有些不耐烦了，“这些事情很重要！你再这样我立马叫你去黑液里面自由泳！”
“好的好的别生气，我代表你那消防员的妈妈给你赔个不是了。”怀斯曼摊手。
“小子，你找死吗？”一个壮汉来到了他面前
事关性命，再说本来这里的恶徒都不是什么好脾气。
“是啊，”怀斯曼点头，“不过你肯定比我死的早。”
这种直截了当的挑衅，也不用再多bb，壮汉一拳向怀斯曼的脑袋轰了过去。
拳上还亮起了蔚蓝色的光效，如同猛虎出笼——他使用了契约能力。
倒是比起以前生疏了不少，壮汉心想，这么多年没用过了。
但他依旧相信，这一拳若是实在的砸到了怀斯曼头上，一定会叫这个小子脑袋跟西瓜一样爆开。
嘭！
血水与碎骨，还有粉红色的物事飞散了旁人一脸。
“哎呀，我早说了吗...大哥你还不信，这下好，把自己的命白给了。”
怀斯曼双手合十，向着面前那具伸着拳头，差一丝就打到他脸上的无头尸体吊唁道。
“好诡异的能力！”
“那可是洪霸虎，一拳打碎了一艘客运飞船，然后能够肉身在宇宙里面生活的人！”
“哇哦没想到这么强，在下的能力只是普通的控制风...可能是属性克制？”
这时候即便怀斯曼仍旧那么疯癫，也没人敢说什么了。
“今天的风儿好喧嚣啊.....”
其实这件事，从激怒他人出手开始便都是怀斯曼一手设计的。
为了测试自己真正的能力。
在监狱中，他曾经配合研究员做过实验。
‘秩序规造’这是经过重重测试之后，联邦对他能力给出的名字。
按照研究员所说，怀斯曼并不是操控气体分子形成风刃，而是改变了局部规则！
自然环境下，气体从高压流向低压，这便形成了风。
而他的能力，能够重新‘规划’和‘创造’局部的规则，让风在规造的轨迹上出现。
消耗是普通操控气体的数倍，但他能做到的可不仅仅是控制气体流向。
秩序类的能力从来都是十分危险，以及潜力无穷的。
如果落在罪犯手中...那这个罪犯还是一辈子被关在监狱比较好（联邦没有死刑）。
沿着自由联盟打的通道一路往上，众人来到了玛瑞克尔的城区之中。
“圣诞节！”“圣诞节！”
刚刚一冒头，就有几个手上长着礼品盒的人形冲了过来，简直和疯狂的追星族一般。
“最好在远距离消灭他们！”消防侠端起枪开火。
但那些怪物并不是人类，它们只是披着人类外形的一团蠕动的黑液。
也就是说它们没有任何致命的弱点！
第二十二章 向死求生
看着视野中最后一只怪物在密集的攻击中化作再也无法站起的黑液，众人松了一口气。
这些怪物并不强，速度、力量、弹跳...充其量也只有成年男性的运动能力两倍左右...
但是太难缠了。
全是都只剩下了一包子浓，当然没了人的那些弱点...至于剩下原本人的外形，那只是13号的恶趣味而已。
不管是斩击还是刺打，只有彻底把整团怪物打散才能起到效果。
至于那些太轻的攻击...除了让圣诞怪的外表变得更加恶心以外，大概也就能起到一个消减动能的作用。
“我们快走。”消防侠语气沉重，“情况比下来时候更加恶化了，我们刚才的动静可能会吸引一批......”
“圣诞节！圣诞节！”好像赶着响应他的话，兴奋的叫喊自远处传来。
更有甚者，地上之前打散的那些，都有蠕动着聚合的趋势。
“快跑！”
就算不计gates值的消耗，时间也不允许他们慢洋洋的再消灭一批。
要知道，因为避难的缘故，现在几乎整个法亚星的幸存者都聚集到了玛瑞克尔。
再加上外围的区留作防御工事，这些靠内的，贴着法亚之门的区就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哪成想有人站在法亚之门上方整了个高空抛物，还是高危物品！
“往外走。”
自由同盟中负责信息的人看着手中的电子地图，红色自中心开始向四周蔓延，但速度明显越来越慢。
“外圈的那些城区还没有沦陷。”
“可是我们的身份...”
这里的人，不是正在被追逃，就是刚跑出来的...
“我们有准备。”消防侠指着身后一人，边跑边说，“这位来自大宇宙国的盟友，契约能力能够瞬间帮人整容。
“剩下我们装甲，在靠近的时候遗弃掉就行了。”
“还是逃不过星云一监控的。”
怀斯曼出言打击到，在这一众人之中，可没有人比在四叶草科技长大的他更明白那位人工智能统治级别的能力。
“它的目光可不会在我们身上。”消防侠很是自信。
选择在这个时间攻入联邦特殊罪犯监狱，还提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肯定是有着有关这次袭击的内部消息。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那些圣诞节丧尸是什么鬼东西！！实际上消防侠也很懵，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自信。
但这种时候，他不得不自信，哪怕只是装出来的样子。
“我们...”
怀斯曼缓缓举起手，“...其实可以抢一艘飞船啊，没必要死磕在法亚这个小破球上。”
“别说法亚...现在连火星殖民基地都没飞船了。”消防侠摇头。
“你可能不知道，女神会的人在第一波袭击中就把周边所有的飞船和星港全部摧毁了，目的就是把法亚星孤立出来...至少孤立三天。”
“不不不！”怀斯曼眯起眼：“还有一艘！这艘他们肯定不知道！除了我之外也没几个人知道！所有的资料中都不会有的！”
“在哪里？”
“玛瑞克尔第一区——四叶草生物科技总部大楼。”
最终，经过一系列分析与辩论，众人发现，他们现在的位置，也只有赌怀斯曼所说的话正确，真的有那么一艘隐秘的飞船，才有逃生的可能了。
......
“圣诞节！”
“去你嘛的圣诞节！”消防侠用散弹枪轰爆了一只已经来到他身边的丧尸。
“我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听到这三个字了。”
溅射而来的黑液，也宣告了他这身动力装甲的报废。
“到底还有多少......”一个强大的囚犯喘着粗气。
“我帮你们算算。”没有一丝出手**，一直在人群中看热闹的怀斯曼开口。
“整个法亚有60亿人，按死掉九成算...那就还有6亿。
“整个玛瑞克尔700个区，刨去外围当做防线的二百多个区还有相关人员...嗯...凑个整数，就按五亿人分散在500个区算，那一个区也有100万左右。”
怀斯曼掰着手指头：“我们现在在28区...刚好这地方我还挺熟悉的，从这里到1区最少要穿过4个大区。”
（注：因为玛瑞克尔城市排布是类似蜂巢形，所以并不是28区到1区并不需要穿过27个大区）
“最多再打四百万僵尸呗。”
什么叫最多再打四百万啊！众人在心中吐槽，您要不亲自动手试一试......
不过现在，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怀斯曼口中的飞船上，也没人敢去撺掇他什么。
不过在这种压力中，大家到是都忽略了一种可能...
到时候所有人都到了第一区，怪物的中心，这个疯子突然开口说一句，我骗你们的。
这恐怕是连科幻小说作家都不敢采用的设定。
......
为了保证玛瑞克尔不塌陷，每一个大区之间都如同蜂房一般相隔着。
即便是设计时应用了许多对于当时甚至现在都能称之为黑科技的技术，但承重的隔墙仍旧厚实的令人发指——毕竟安全至上。
再说了，当初设计出来，就没打算让人用两条腿走，那是留给真空轨道车和飞车通行的！
怀斯曼一行人，也许是这么多年以来，除了维护人员以外唯二走这条应急通道的人了。
长...真他妈的长啊。
整个乌漆嘛黑的通道中，只有那鬼知道为啥子是绿色的应急灯，再加上比上班高峰期挤地铁还要密集的怪物，双眼反射着绿油油的光......
在这种糟透了的环境下小心翼翼地缓慢前进，再加上周围好像没有经费一般反复出现的循环风景。
大概每一个正常人心中，都会出现一种这条道路冗长到令人发疯的感觉。
不过已经疯了的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这些。
将一大批圣诞节丧尸引到远处，再在他们自爆之前闪身返回...仗着能力的强势，怀斯曼倒是玩的不亦乐乎。
墙壁！突如其来的阻隔打断了众人前行的步伐。
厚重的墙体上有被黑液溶解的大坑，与此同时，粘液从墙缝中不断渗出、凝固，两者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看着面前的场景，怀斯曼有些遗憾的甩了甩头。
“我想...大概是快到了。”
第二十三章 谁告诉你们没有飞船的？
“我们面前的这面墙，就是为了防止海水倒灌这类灾害发生连锁反应的应急通道封闭门...”
怀斯曼随手击飞了一只高喊着圣诞节的粘液怪，“所以我领的路没有错，前面就是第一区！”
“但是通道封闭了，”有人叫喊，“我们过不去！”
“那个...我试着和城市里面的智能协商一下。”
怀斯曼也没了底气，因为他也不知道对面会是什么情况。
“有人吗？开下门。”他朝着封闭门的方向高喊。
令他十分尴尬的是，过了几十秒都没有任何反应，相信这个时间再延长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万幸的是，众人都忙着驱散通道中的怪物，无暇欣赏他尴尬的画面。
这不，又被黑液溅到牺牲了俩......
这是不打算给开门啊...怀斯曼能够肯定智能能得到这边的消息。
开玩笑，这里可是四叶草科技总部风附近，就算是一个老鼠洞里面都能找到十个八个监控！
他抬起手，远处三个粘液怪缓缓浮起。
咚！咚！咚！
随着怀斯曼的指挥，三只怪物被有节奏的以此砸到了封闭门上。
“小猫咪~叔叔来看你喽！”
腐蚀的气体散去，门上又多了几个深坑。
“快开门鸭。”
真是暴力的敲门方式。
咚咚咚！见没有反应，怀斯曼挥手又来了三下。
终于...负责监控的智能坐不住了。
“拒绝：目前城内已完成感染体的清除工作，开启有着再次引入感染的风险。”
“哇...给我个面子，”怀斯曼撇嘴。
“这么多兄弟看着呢！咱们再怎么说好歹也是一家人...我也算是四叶草的一份子，不信你发个信号验证一下我的辅脑。”
“怀斯曼先生，按照法律，您现在应该在服刑，而不是在此与我辩论。”负责大门的智能毫不留情的回道。
“那你是不给我这个面子咯？”
怀斯曼脸色黑了下来，周身的碎屑随着风旋转升起。
门那头没有任何回应，做出的觉得一目了然。
“那我......”
他将手狠狠挥下，狂风瞬间在封闭的通道中狂啸起来。
值得称道的是，这风居然没有一丝打在与他同行而来的这些人身上。
“...就只能把这里打扫干净了！”
怀斯曼脸上刷的一下换上了笑容，从黑到红的切换简直比川剧变脸还要快。
狂风裹挟着那些圣诞丧尸还有战斗破坏的残渣倒逆着席卷而过，整个通道在瞬间变得一尘不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怎么样，这次能让我们进了吧。”再次走到门口，怀斯曼高喊。
倒不是他怕了智能，只不过粗略的计算了强行破门和清扫怪物两边的消耗，权衡了一下。
至于脸皮...要之何用？能换gates值还是怎么地......
“好的，在5分钟准备完成后，我会将封闭门暂时打开5分钟。”
调取了怀斯曼的个人信息，这位因为星云一失联而暂代的智能自然也明白一点，面前这个一米八的小肉人真的拥有强行破门的能力。
既然如此，那便是要给面子的。
交涉完成，怀斯曼转过身，看向与他同行而来的‘同伴’们。
“怎么样，我说过能搞定的吧。”
“哼。”有人很傲娇的哼了一声。
“希望到时候真的有飞船...不然在这最中心的位置，连逃跑都逃跑不掉。”
可惜是个剃了光头，肌肉虬结，面目凶恶，干的事情更凶恶的汉子。
一丝光明骤然出现。
沉重的大门缓缓抬起，不得不说四叶草的技术还真是皮实耐用。
正如宣传的那样，只要还没炸，就能接着用。
豁然开朗，从未完全开启的门缝中穿过，众人的感觉大概就和穿过山洞发现桃花源的捕鱼人一般。
乍然的亮光让他们一阵炫目。
放眼望去，原本那些石笋状勾连天地的高楼大多已经缩了回去，剩余的那些都整齐排列着密密麻麻的防御武器。
如同一座整装待战的机械要塞。
“哦，原来已经第二级警戒状态了。”
怀斯曼点头，怪不得他刷了脸也没被放进来，到最后也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要知道他们这一批孤儿，特别是自愿做了手术，加装了辅助运算的辅脑的孩子，可都是被当做四叶草未来的高层培养的。
哪怕他犯了事儿...好吧，以四叶草科技在联邦的体量，他犯的这就不是个事。
“欢迎来到真正的玛瑞克尔！”
在智能的调控下，自律防御机械的分开了一条道路。
走在这条道路上，消防侠看着两侧高大的机械造物，充满科幻感的造型将力量与美丽完美融合。
通俗而言，充满了强者的气息。
简直就不像是一个时代的东西...他不禁感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起那些自律机械，他们梅国自由同盟穿着的动力装甲就和中世纪的铠甲一样脆弱。
在怀斯曼的引导之下，众人进入了四叶草大楼，之后三拐两拐，来到了一个似乎很久没有开启的库房。
“船呢？”
走到了这里，消防侠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疑惑。
这确实也问出了众人心中的问题。
“我觉得这里好像放不下一艘飞船，除非你告诉我它能隐形，或者缩小到一个车库这么大。”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开始为怀斯曼打起了圆场。
他分析了整颗法亚星的局势，指出虽然第一区在整个感染区域的中心，但目前来看防御力量十分强大。
再说即便是目前还安全的外环区，也只是暂时安全，毕竟那些白色怪物马上要大举进攻，内部还爆发了这种黑液圣诞节丧尸...
白加黑的夹攻之下，那些区还真的没有大家目前所在的第一区更安全。
相信怀斯曼兄弟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才用不存在的飞船把大家吸引到了这个安全的地方。
不得不说消防侠真有游说的天分，听的众人一阵信服，不仅消去了被诓骗的怒气，还隐隐对怀斯曼生出了几分感激......
“说完了吗？”
终于，怀斯曼出口打断，心想要不是真的知道有飞船，我都要信了你的说词了。
“谁告诉你们，这里没有飞船的？”
第二十四章 赫尔梅斯号
幼时的记忆中，怀斯曼恰巧听到了冰晶石与星云一的对话。
“星云一，你说为什么这艘飞船要叫...”
【我不知道，这个计划比我出现的更早——在我整理数据的时候，他就在父亲的电脑中了。】
回过头想来，当时的星云一不可能没有发现因为和小伙伴玩捉迷藏而偶然来到附近的自己。
是默许了吗？
【不过根据他一直喜欢为自己的计划和建筑在古代神话中找一个名字的行为来分析，有可能是俗称的中二病所产出的副产物。】
“......”冰晶石捂住额头，“好吧，是我的错，我就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那么启动计划的口令是什么？”
【与这艘飞船的名字相同，获得许可之后来到隐藏的42.0号仓库，念出...】
.....
怀曼转过身。
听到他的话消防侠没想到，为他人打圆场，结果居然被当事人呛了一下。
“喂喂...事到如今还要坚持你的说辞吗？”
“赫尔梅斯！”
没有理会依旧挂着假惺惺笑容的消防侠，怀斯曼说出了启动的指令。
咔...
整个房间好像颤动了一下，有碎屑从天花板上落下。
“你们当然看不到飞船......”怀斯曼摇头。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穿透了不知多少层墙壁，从远处传到房间之中。
猛烈地震动让毫无准备的众人瞬间变得七倒八歪。
“这是？！”
“...因为你们，”他将双臂向两侧一振，“从进入第一区开始，就一直都在赫尔梅斯号之中啊！”
嘭——
天花板沿着六边形的纹路崩裂，破碎的零件失去重力一般向上漂浮。
人造天幕的光源透过越变越大的破洞打在了一众人惊讶的脸庞上。
这是他们一天之内第二次感到这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本在见识过第一区的城市钢铁要塞之后，他们都觉得自己短时间内不会在出现惊讶这种感情了。
随着隆隆作响，破碎与拼接发生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整个四叶草科技的总部，整个第一区，实际上全部都是一艘巨大的飞船。
赫尔梅斯号。
这不可思议的画面，看到处于最中心的众人眼中，那无疑是整个世界都在变形重构。
像一个神迹显现！
看也不看，怀斯曼朝着空无一物的后方坐下。
座椅的虚影被投映而出，随后在光芒流转中化为实体，刚巧在他坐下的瞬间完美地贴合了他的动作。
整个过程，这不到一个呼吸之间完成的。
怀斯曼眯起眼，这个位置他当然不是随便选择的。
重构完成之后，这里便是整艘星舰的中枢，控制台所在的位置。
可以说从玛瑞克尔兴建开始，分成1-700区，就一直在有意识地引到大家形成一个观念：
区号越靠前的区越优秀。
在这种引导下，在这三百年间顶尖的人才自然而然地逐渐汇聚到1区之中。
再加上星云一的筛查，这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凭借家室或者其他手段混入的家伙。
在这个行政星首都的中心区，汇聚了法亚联邦中八成以上的精英人士。
可以说就算整个文明遭遇了什么巨大的灾难，只要这里的人幸存下来，重建文明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这是一艘城市大小的星舰，一个巨大的避难所也是一个文明的种子。
有着这样的配置，自然会有最高的安全保障，这也是为什么第一区能够快速清除感染的原因。
【嘀】
半透明的窗口投映而出，各项数据随着加载逐渐出现在怀斯曼的面前。
【这里是赫尔梅斯号，欢迎您，舰长】
这时，天空忽然开裂！
原来是人造天幕在巨响中缓慢分离，漏出了漆黑而浓厚的阴云。
同样黑色的雪花随着冷厉的狂风从空中划下，穿过逐渐闭合的钢铁苍穹，打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脸上。
“这...这...”
看着众人惊诧的眼神，怀斯曼也是小小的得意了一把。
一种自豪感从心中油然而生，他也是四叶草科技的一份子，这个有着全法亚最先进科技的企业！
“赫尔梅斯！”
【向您致敬，我的舰长。】
“进行自检。”
其实大多数数据早已出现在他面前的ar屏幕上，不过...
这种在众人面前显摆的机会，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自检中......
目前存活人数14175498人，全部进行了单间隔离观察，已清除所有的感染体。
能量系统检查...
信息—物质—能量循环炉状态良好，各备用能源装置均处在待命状态
动力系统检查...一切正常，随时可以启航
防护系统检查...发现轻微受损
船体完好度...89%，已开始自我修复
武器系统检查...已获得授权，全武器上线
自检完成】
吭！
随着最后一个巨型零件合拢，这令人瞠目结舌的变化才算是结束。
至于食物等其他东西...以目前的技术，只要有足够的能量，这些都是可以随便制造的。
不过此刻，与异常惊喜的众人不同，怀斯曼的心中起了一点淡淡的疑惑。
他的养母不在这里！不在这个提前准备好的文明安全屋之中。
“赫尔梅斯，你知道冰晶石目前的信息吗？”
【总裁她目前在玛瑞克尔的最外围，700区，作为热心的民间机构，正在帮助联邦政府应对灾情，同时积极组织对抗即将到来怪潮的力量。】
“真像是她的风格...”
往日的回忆一闪而逝，怀斯曼甩了甩头，把这种该死的心情清理出了他混乱的脑中。
但越刻意的想要忘记，那些记忆就越加清晰。
人、
灾难、
死亡。
很多的人死亡、
有人故意引发的灾难......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怀斯曼捂住了脑袋。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现象，还好之前已经转过了身，没有让消防侠等人看到那突变的脸色。
痛苦、
救我！
离别、
生死...
各种思想，各种不知道来源于何处，天差地别的思绪。
“带他们下去休息...”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了这句话。
幸好，四叶草的智能系统十分发达，自律机械能够很好地完成各种命令——哪怕十分模糊。
死亡、
突然、
为什么是我？
没有准备...
怀斯曼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扭曲、变形，化作了一种难以描述的生物。
观察着这场灾难，与无数的人产生连接，众人的思绪传达到了他的思维中。
“我...”
整个人从位置上跌了下来，身体没有任何变化，刚才的一切都好像一闪而逝的幻觉。
“这艘船...有问题！”
第二十五章 留影
没有给怀斯曼逃跑的机会。
刹那间，无数黑色小手将从座位上跌坐下来的他拉了回去。
痛苦与奇异的升华感再次降临。
“赫尔梅斯...你到底...是什么？”
豆大的汗珠从怀斯曼的头上滴下，打湿了的衣服粘紧了绷紧颤抖的肌肉。
【只是您的一艘船，舰长】
“...骗...我”
他握紧双手，想要使用契约能力破坏周围的一切。
但是太疼了，不是**上的，更多的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痛苦。
怀斯曼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强行揉成了面团，然后摊平，不断地向里面塞着馅料......
可没人想变成包子。
不出所料，他根本无法集中足够的精神，产生让法亚之门进行响应的思维信息。
“呦，少年~”
随着一声轻佻的问候，痛苦倏然消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一样。
就像是懒得建模纯白空间。
怀斯曼抬起头，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家伙——如果不出所料，那肯定是让他遭罪的罪魁祸首。
“卫一帆？”
他的声音有些惊讶。
身为四叶草科技的预备役人才，怀斯曼自然认识这位一手开创了这个庞然大物的老大。
“是我没错，”卫一帆点头，“嘿嘿嘿，看来我‘人生必定要完成的一百大愿望’又完成了一个！”
“什么愿望？”被勾起了好奇心的怀斯曼下意识发问。
“被写上课本，成为广大学子的梦魇~”面前的人回答。
“呵呵。”看着对面一脸欠揍的表情，怀斯曼下意识的笑了笑。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协调的地方：
“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啊，原来我死了啊...”对面的卫一帆突然看起来有点失望。
“好吧，那我老老实实的完成我的任务就好了。”
不过看到怀斯曼那三分疑惑三分惊恐四分精神跳脱，好似扇形图一般的双眼，卫一帆顿了片刻，解释道：
“这只是提前录好的影像。”
“您哪怕说这里放了个智能程序都比这个靠谱。”
怀斯曼没有丝毫尊敬的比了一个中指。
“也可以这么说，”自称影像的卫一帆根本没有针对这种问候的应对。
“在数百年前，我生活的那个时代，人们预制足够大的反馈在数据库中，然后针对不同情况按图索骥，所制作而出的伪·智能。
“现在的我便是这样的情况，当成卫一帆预设了上万种可能，所以你才会有一种‘我和你在对话’的感觉。”
怀斯曼不太正常但很灵光的小脑瓜突然蹦出来了一个测试的想法。
“那...你妈贵姓啊？”
“......”
没有反应，毕竟这只是一段根据回答选择性播放的录像
“神经病啊！”
确认了与自己‘对话’的只是一段录像，而不是某个假死脱身躲在幕后准备暗搓搓搞一波大新闻的老怪物，怀斯曼吐槽。
“明明有更简单的，直接弄个智能子体过来，结果非要整这么麻烦的事情！”
“一方面，智能的进入会让保密的程度减弱，”
即便只是录像，卫一帆依旧是那样的好为人师，“另一方面，复古不仅仅是爱好，更代表一种情操......
“这很好玩。”
“wtf？”
隔了上百年，突然蹦出来一个老鬼留下的影像，面无表情的告诉你他留下的这一切就是因为好玩...
“哈哈哈哈哈哈！”影像突然爆笑起来。
“......”
“最主要需要缓解一下气氛，因为刚刚进来之前，开拓灵魂容量肯定会有微量但是难以忍受的痛苦。”笑完之后，影像应声解释。
“微量？”怀斯曼把头横了过来，“刚才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被劈了开来，然后每一秒都在往里灌煮了魔鬼辣椒的粪水。”
“连精神病都痛的好了，你管这叫微量？”
他忍不住口吐芬芳：“微量nmlgb！”
看着怀斯曼不似假的表情，影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应当！等我去看看后台数据......”
“123...我的妈耶，十位数，最近三天内法亚星死了50多亿人...你们在拍末日片？”
“大约的确是这样，我从监狱里面跑出来以后也没出玛瑞克尔看过。”怀斯曼回答。
“我对你的遭遇感到遗憾，但是我并不会道歉~”
“......”
接下来，怀斯曼便听着影像介绍了一下自己才经历过的大刑的机制。
“原来只是强化...”听完之后，他讪讪道。
根据影像所说，那是一种利用短暂时间内死去人的残魂的信息，来帮助他拓展灵魂容纳量的技术。
这听起来挺邪恶的。
实际上真的挺邪恶的，不过想到法亚这边又没有什么天堂地府轮回，放着也是浪费，用了也就用了。
这旮沓搞的是机械飞升——死之前意识就全部上传到真实乐园之中，不需用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原本的法亚，正常的生老病死，三天内的数量大概在100万左右。
而现在，50亿比100万，怀斯曼一下子承受了五千多倍的强化......
五千多倍的微量痛苦叠加...搁谁都是要骂娘的。
“嗬—呸！”怀斯曼揉了揉到现在还残留着被开瓢错觉的脑袋。
“本来就是为了末日设计的方舟，你难道要告诉我没有应对这种大量死亡情况的预案？”
“有的。”影像点头，“否则我也不会回应你的这段话了。”
“那么？应急方案是什么？”怀斯曼反问。
“我回复你的上一句话。”
好冷......
听到影像冷笑话一样的回复，怀斯曼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可是五千多倍的强化！别人羡慕都来不及！”
没等他反应，投影抢声道。
“不就是疼一点，反正我设置了保护装置又不会死人...大概？”
突然怀斯曼灵光一闪，转头看了看四周纯白空间，怯生生开口提问。
“所以...为什么要给我强化？”
“为了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一个伟大的计划！”影像支支吾吾，避重就轻道。
但怀斯曼可没这个兴致：
“您搁这儿给我猜谜语呢？要说话就正常的说，录个影像还叽叽歪歪搞人心态。”
他开口分析道。
“看你这出来和我说话，那肯定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而且大半概率强迫不了我。”
能强迫的话，肯定就像一开始的灵魂拓展一样，上来就是一套大刑伺候...怀斯曼心想。
“那说起来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投影做出远望的动作。
“我已经上船了，很安全。”
怀斯曼表示自己有大把时间可以造作。
“那就从头开始讲起吧。”投影点头
“我，有一个梦想......”
......
第二十六章 俯瞰星空的傲慢者
......
“我梦想有一天，人们不再是被生活逼着奋斗...而是去做自己喜好的事情...
“——爱研究的搞研究，爱创作的去创作。”
留影装置让卫一帆的理想跨越了时间，传递到了怀斯曼的耳中。
“那才是真正的自由，所有的人都在为自己所热爱的事业奋斗，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我梦想有一天，人们能够摈弃先天带来的成见，‘人人生而平等’不再是一句正确的废话...”
“我梦想有一天，每个人都能发自内心的说出自己是幸福的！
“那些代表着负面情感的词语只会出现在历史课本之中，未来的孩子们能够将我们现在的历史当做愚昧的笑谈......”
“再也没有带着敌意的咒骂和争吵...
人类的星舰行至宇宙的尽头；
整个亚空间的航道都插满了赤红色的信标；
我们的城市耸立于虚空；
然后弹奏起恒星，与千百万不同的世界一起，一遍又一遍唱着同样的歌谣......
乐园终于到来~
那理想中的国度~
英特纳雄耐尔，如今已然实现！”
“所以少年，不和我签订契约，尝试着成神试试吗？”
很慷慨激昂的演讲，除了最后的转折十分生硬。
可惜底下只有一个听众，而且这个听众也不怎么配合，连装样子的鼓掌都懒得做。
“......”
毕竟对怀斯曼来说，卫一帆这个老鬼可是让他头疼（物理意义），并且还在持续算计这他的幕后黑手。
“怎么样？给点反应昂。”
“听起来很美好。”怀斯曼回答。
“只是听起来？”影像嘟起嘴。
“你难道没有产生一种‘想要为之奋斗’的想法吗？”
“没有。”
“一丢丢都没有？”
怀斯曼似乎不想继续纠缠，反问道：“我问你，那样的世界我老婆能复合吗？”
“...额，”听到这话，投影整个人都模糊了一下，似乎进行了很大量的计算，“抱歉，这个不在我的权限范围内......”
“那不就得了。”怀斯曼摊手。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那你想做的，也别怪我不帮你咯...我又不是那种思想道德高尚的人。”
他虚着眼，回想起了提忒与三色堇惨死的模样。
“早都不是了...”
“好吧，”投影叹息，“那我换一种劝说方法...”
“等等！”怀斯曼意识到了什么，“是不是我不答应你，你就会把我一直困在这个白色空间里面？！”
“当然不会。”投影摇头，“我只是一段录像，怎么会做这种威胁人的事情呢......
“你只需要在听完全部1728种不同的劝说之后，全部拒绝，我自然会放你离开。”
1728种...你还说不是威胁...怀斯曼在心中疯狂diss。
“你继续！”
听到这个庞大的数字，他甚至连一开始坚定对抗卫一帆的心思都弱了几分。
......
“哦，小子，不赖嘛...”
这已经是它第一千一百多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尝试了。
包含了提前计算的各种人格、各种爱好的人所针对性的说服方法，没想到全部在怀斯曼这里吃了瘪。
当然，也不是全无作用。
“阿巴阿巴阿巴...”
别忘了，这里可是怀斯曼的精神空间！
卫一帆提前设置好的‘劝说’，自然不可能只是播放一遍...
那些各不相同的伟大理想，就像是一道道烙印，在光电流转之间，刻入了提前打好基础强化拓宽完成的灵魂之中。
效果堪比洗脑。
计算着反馈而来的怀斯曼各项数据，到达了某个界限。
“你难道不想再见到提忒了吗！？”
投影突如其来话语，对痴呆状的怀斯曼，无异于当头棒喝！
“我...还能再见到她？”
“别忘了每天晚上都能看到的月亮，”投影微笑，“那可是老子的最高杰作，这个世界上所有死者的归宿——真实乐园。”
“对...对啊！我...”
看着怀斯曼这小子好像马上准备一巴掌拍死自己的样子，投影出言制止。
“你要是自杀的话，我绝对会把你的数据删除，让你见不到她。”
“你！”
“对，我就是在威胁你。”这一次，影像中的卫一帆语气不再委婉。
能够创立四叶草如此庞大的集团，卫一帆自然不可能是通常所谓的白莲花。
“为了理想，我什么都愿意牺牲，不管是自己，挡路者亦或是其他无辜的人。”
“不考虑他人的意愿，强行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头上，”怀斯曼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还美其名曰‘为你好’，我最恶心这种人了！”
“我可没说过为别人好这些字眼......”影像摇头。
“这一切，仅仅是我的自我满足罢了，只是在道路上，恰巧会让大多数人受惠，得到幸福。”
“真是...”怀斯曼摇头，“霸道而自我的思维。”
“大多数人都是愚蠢的，思维永远受限在已知的一切中，并且拒绝接受不同的知识和理念。”影像道。
“也有大多数人是短视的，记得我出生的那个年代，无数当权者热衷于在这一颗小小的行星之上争斗...
“资本之间相互倾轧，权谋的争斗...无数的故事与悲欢，被当时的人们记录成一部部史诗，这一切真是...”
投影的表情猛然一转：“太卑微了！
“在我看来，这就像是蚂蚁窝里的战争；蛊中之虫的困斗。
“自己制定了一个游戏规则，然后相互吹捧，好像获胜者就能掌握整个世界的真理...
“这就像想要凭借左脚踩右脚上天一样——愚昧而可笑。
“只有科学！一切的真理只能通过科学研究而获得！政治和经济只是文明与时代妥协而产生的游戏！”
投影不断地发表着狂妄的言论。
“所以人类需要强权，文明也需要强权，需要一个永远正确的领导者，需要一颗如同希望一般高悬在前方的启明星！”
“卫一帆......你，真的很傲慢啊。”怀斯曼歪头，“张口闭口就是人类啊世界啊的。”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对我说的人。”投影摇头，“没办法，谁叫我是天才~正所谓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那些只为自己而活着的人...但我的内心不允许我这样...因为我真的......很爱这个世界啊！
“所以我希望它变得更加美好！
“我也很爱人类！所以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
“我希望文明的道路能够无限延伸，这样我就有无数的朋友和看不完的故事！”
“哎~”怀斯曼摇头“这可真是...疯狂而偏执的爱，举手投足之间满溢而出的都是控制欲。”
第二十七章 毁灭噩梦的轮回
“控制欲？”投影点头，“倒也是挺贴切的...我发现你好像挺擅长精神分析心理学的啊？”
“没办法，”怀斯曼露出无奈的表情，“久病成良医嘛~”
“先不管我的事情。”投影摆手。
“如果你真的还想保留一丝和提忒见面的机会的话...就必须帮助我完成计划。”
“这也是威胁？”怀斯曼提问。
“不，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投影漏出了无奈的表情，“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吗...”
听到他还在的插科打诨，怀斯曼瞬间就好像被点燃了一般。
“说实话...我现在很烦躁，莫名其妙上了贼船，意识被和不知道多少人绞到了一起，然后一个死了多少年的老鬼蹦出来，给我唱了几百个小时不间断的rap......”
他一字一顿的倾泻着心中的愤怒：“所以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他，妈，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成为神。”
一声叹息之后，投影重复，“让你成为这个世界的管理者，法亚的神明。”
“你在...说什么？”好像坐过山车一般，怀斯曼的心情瞬间由愤怒变为疑惑。
“神、神明、世界的管理者、人类之王、全知者、创造者、主宰者...”
投影解释。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我们的世界真的有这样一位存在，最初的契约者，李林。”
“虽然我内心是一位坚定的无神论者，但要是神真的存在的时候，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当然不能一味地否认和刻意去忽视。”
毕竟科学，只是一种思维方法，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不科学’，如果神和魔法这些东西真实存在，那么他们本身就是可以用科学思维去解析的，是唯物的。
“于是我开始了研究...”投影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
“有着契约能力的帮助，还有法亚之门里的资料，这项研究的进展很快。”
“在这些异星文明留下的遗泽的帮助下，我们四叶草生物科技很快地重复了他们的实验，将他们信仰中的三个所谓的神明‘创造’了出来...”
投影叹息：“但这是陷阱。”
“贰江大爆炸！”
显然，怀斯曼也是知道这一部分知识的。
“对。”投影点头。
“当时我以为自己创造了三个萌新神，结果那仨都是分身——甚至她们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即便是结果失败的实验，也可以在过程中收获很多有用的数据。”
很多时候科研本来就是试错的过程，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我们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星光正在消失，这个世界已经走到了尽头，我们也是一样。
“无论我们做什么，无论进行多少研究，都无法摆脱这个宇宙毁灭的命运。
“对，命运，我用上了这个曾经的我最讨厌的词汇之一。”
投影缓缓解释，而怀斯曼则是认真的聆听，即便是很多东西他根本听不懂，但本能告诉着他，这些是很重要的事情。
“而一切的根源，便是我们的神明，李林已经死了。”
“等等，”怀斯曼打断，“我有一个问题。”
“请讲。”
“在我的记忆中，李林一直活跃在这个世界上，我甚至有与他见过面的记忆。”
“这些只是他留下的影像。”投影忽然指了一下自己，“就和我类似。”
“神明的死亡，和人类是不同的，它是一个十分长久的过程。
“活着的神明，他的世界便是一颗不断生长的树木，不断分裂、生长，有无限的可能性...
“而死去的神明，就是一颗失去了生命的枯树，所有的可能和分支都已经固定了...
“并且，注定在某个时刻毁灭。”
投影紧盯着怀斯曼：
“现在，距离那个时刻还有23小时58分钟。”
“嗯...？”怀斯曼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李林很早就死了？和你一样？”
“是。”
投影点头，“并且，我们的世界，我们两人这样的对话，也不是第一次...
“打个比方，我们人类就像是神明身上共生的细菌，一个活的神明可以承载世界和文明发展，而一个正在不断死去的神明...
“对我们来说，那就是一场没有记忆又无限次循环毁灭的梦境、一本被提前书写固化的历史、一部存在他人硬盘中的末日电影。”
“轮回？”怀斯曼提问。
“对，就像轮回。”
“感觉...离我有些远啊。”怀斯曼皱眉。
卫一帆的影像给他的说的...对他来说，真的是一点实感都没有啊！
就像是看了一本新奇的小说，有趣是有趣，但离他平日里的生活，太遥远了。
“没关系，你还有23小时57分钟来做决定。”
“不用你催促我！”
经过前一阶段的改造之后，怀斯曼现在记忆力很好。
“为什么是我？”他再次提问。
“因为你的能力，秩序规造。”
对于他的问题，投影总是知无不言，“它与李林成为神明之前的能力秩序创造是最相近的，由你来进行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最高。”
“有多高？”
“缺少必要的数据...”投影摊手，“预估在一成以下。”
闻言怀斯曼揶揄：“那可真是高啊，不过这预估又是怎么来的？”
“在之前的轮回，你已经失败了九次。”
“哦...那你是怎么说动前九个我的？”怀斯曼有些好奇。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呸”
“你会答应的。”投影语气确定，就像是在说一个不争的事实。
“......”
沉默片刻，怀斯曼的眼神中好像流过了奇异的光。
“我想问...我过去的命运，是不是你在操纵？”
“是的。”
“那提忒她们的死？”
“对不起。”
“哈哈哈哈！”怀斯曼怒极而笑，“对！你说对了！我tm肯定会答应，去赌那一成的概率！”
“如果真的能成为那操蛋的神，我第一个就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祝你成功。”投影的脸色没有变化。
“但我只是一段留下的影像，摧毁我也许没法让你感到复仇的快乐。”
“再问一次...你，真的是投影吗？”
“谁知道呢。”
第二十八章 虚空三神
距离卫一帆投影所说的时限，还有二十来个小时。
虽然说了自己会答应，但怀斯曼心里仍旧膈应的很...
所以他决定恶心卫一帆一手，把时间拖到最后再同意。
不过，这无所事事的时间就好像领导喝着茶看你无薪加班享受福报...真的是无聊又难熬。
“喂！”怀斯曼在空无一物的白色空间高喊。
“......反正也没事，给我介绍一下你的计划，我知道你能听到！”
“好的。”一度消失的投影立马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确认了李林、法亚之门还有世界的关系之后，我便制定了这个计划。
“计划的最终目的，便是人类文明存续的确保，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为了这个目的而让步。
“计划共分为三个阶段，延续、创造、新生，目前正在进行的是第二阶段，创造一个能够替代李林的存在。
“第一阶段的延续，是指为世界创造新的‘可能性’，从而延续李林的生命。”
“等下。”怀斯曼打断。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我们所有的选择、决定的可能性分裂出的不同世界线和可能性，都已经被确定了，你这是一个伪命题啊。”
“所以，我们选择引入外来的信息。”
投影回答，“穿越者。”
“为了到达第二阶段，也就是我与你的相遇，第一阶段一共重复了10亿3526万4884次。”
“十亿...多人？！”
怀斯曼震惊，原来自己的身边有这么多以前只在电影小说里面听说过的穿越者。
“不止。”投影摇头，“一次不一定只有一个人，群穿、一穿多、双向门、轮回小队...根据曾经那个年代的各种幻想，我尝试过七八十种不同的穿越方式。”
“那...”怀斯曼皱眉，“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些人的存在啊？”
“因为他们被消耗掉了。”
投影面不改色的说着让人心底泛起凉意的回答。
“一个人，承载的信息是有限的。
“所以他所能做出的选择，对世界造成的影响也是有限多的。
“李林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不再会自发前进演算...而作为下位替代品，穿越者自然是有所消耗的。”
“消...耗？”
对于这种将人形容成消耗品的比喻，怀斯曼哑然。
“当某个穿越者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演绎完毕，那时他便会被这个世界同化...”
投影停顿片刻，“成为这个世界普通的一份子，正在死去李林的一部分。”
“所以你与我的相遇，也是巨大数据所堆砌而出的...奇迹。”
利用调整世界规律的机械，卫一帆将法亚，变成了一个‘容易被穿越’的世界。
这种把人骗进来坑杀（其实也没杀）的行为，怀斯曼发自内心的无法接受。
“你不得善终！”
“我可不信这个。”投影一脸淡然的摊手，“我只相信能被研究的东西。
“当然，就算真的没善终也无所谓，现在只是为了文明延续我就费劲心力了。”
“李林、法亚之门、异星三神...这些都是异星联合这个神级文明的残留，对我们的文明来说跨度太大。
“像是往蚂蚁洞里面丢了一把机关枪，你指望蚂蚁能研究出来什么东西？”
蚂蚁能在里面筑巢...怀斯曼心想。
不过一转念，他便感到了投影这个比喻的巧妙，他们现在不就像是在机关枪上筑巢的蚂蚁那样吗？
“不过还好，它们相互之间并不是一个完美地整体，而那不完美缝隙的存在，便是可以用科学来穷究的方向。”
“喂，刚刚不是还说差距大到根本没法研究吗？”
有能够质疑的机会，怀斯曼自然不会放过。
“因为本大爷是个天才！”
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怀斯曼抽了抽嘴角。
说到这里，投影突然叹了一口气，揉着额角。
“即便是天才如我，应对起这些事也是很疲惫啊。”
感觉比刚才更欠了...
“对了，虚空三神！祂们可真是神奇的存在。”
卫一帆的投影就像任意一个说起了自己所在领域的优秀科学家一样——喋喋不休又思维跳脱。
“我无法用任何语言向你描述祂们的存在形式，和虚空一样，祂们是不可直测的...
“根据法亚之门中的记述，就连异星文明都无法描述祂们的起源...
“究竟是他们的崇拜创造出了三神，还是早就存在的三神被他们的崇拜吸引而来，毕竟虚空包含任何一切的可能出现的可能性。”
“代表了世界出现的‘创日之拉玛’，代表了存在的‘往日之米斯’‘明日之米特’，以及代表最终毁灭的‘终日之法亚’。”
“等等，一、二、三...这是四个吧！”
“三神有四个，这和四大天王有五人一个道理！”
吐了一个这里根本没人知道的槽，投影才认真开始道。
“这就是异星文明中信神的那一批的世界观，认为虚空中每一个世界都是被创日创造，经历过往的观察然后最后注定毁灭。
“‘过往都是注定的，智慧生灵的灵光只存在在往日与明日双子指间的缝隙’
“拥有智慧的生命出现了，所以过往神啪嗒，分成了俩神。
“咋样，有意思吧？”
“还行。”怀斯曼不置可否的点头。
“还有还有，你有没有发现，终日之神的名字，和我们的世界一样哎。”
“是的哎！”
怀斯曼做出了很浮夸的惊讶表情，这段时间他已经摸透了投影、或者说曾经那个卫一帆的性格。
他很喜欢给别人讲述、传授知识又或者回答他人不知道的问题。
看着投影眼中甚至都要实体化溢出风‘问我，快问我啊’，怀斯曼决定...
虽然真的很好奇，但他就是不问！
说句实话，要多幼稚的人，才会对着一段录像置气。
等了半天，自觉没趣的投影开始播放下一段合成录像。
“在异星语言中，‘法亚’一词的意义是墓地、死亡、毁灭、终末等...”
因为文明不同的关系，投影只能拿这几个意译的词来向怀斯曼解释，法亚的通用语里面并没有一个完全对应的词语。
“我们所在的这片世界...即便是在虚空中，也是十分特殊的一块地方...”
第二十九章 法亚秘辛
“在异星语言中，‘法亚’一词的意义是墓地、死亡、毁灭、终末等。这里叫法亚，因为这里是文明的墓地。”
“文明...的墓地？”怀斯曼语气疑惑。
“所有的有形之物都会毁灭，”投影摊手，“无一例外，我所做的努力也只不过是让我们的文明能走的更远、更精彩一点。”
“这可真是一个消极的世界观。”怀斯曼翻了翻眼皮。
“屁话！”投影反驳，“大部分人都知道自己会死，为毛活着的时候还那么努力？”
“这才是内心坚强的表现啊！”
“这俩能一样吗？”怀斯曼反问。
“行，不一样，那你每天躺着吃饱喝足等死不就好了。”投影回道。
“你...”
怀斯曼好像胸口里有一口浓痰，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如果楚天在旁边，一定会告诉他——这便是想吐槽的感觉。
“我说不过你，但是我不认为你说的是对的。”
最终，他用出了耍赖皮**。
两人...额一人一影干瞪眼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投影继续开始解释。
“而所有的文明被毁灭、被遗忘之后，残余物就会聚集在这里——法亚，然后逐渐被虚空分解。”
他开了一个玩笑：“我们倒好，出生就躺在墓里，一步到位。”
“......”
“实际上生活在这里的我们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特殊的是法亚之门。”
投影打了一个比方：“我们大概就和小水塘里面不知道为啥自己长出来的小野鱼差不多...”
“但是现在水塘要干了。”
“听起来真惨，”怀斯曼疑惑，“因为李林的缘故？”
“这只是一方面。”
投影耸肩，继续开始了讲述。
“法亚之门，是异星文明为了超脱而创造出的究极造物，它实际并不是一个门，而是一个引擎。”
它现在的这个名字，只是因为第一个看到他的挪威极地探险家罗阿德阿蒙森，在发现的时候惊呼：
“门！好大的门！”
然后这个名字便被记录，传颂了下来。
显然那时的阿蒙森只看到了它很小的一部分。
“异星文明打造出了这个引擎，为了从这片墓地逃出去。”
这时怀斯曼心中突然出现了画面。
集合一整个文明的力量，共同完成同一件事情，只为了从末日中超脱...亦或者保留下文明的种子...
“他们...成功了吗？”他下意识提问。
可恶，卫一帆那家伙到底往我脑子里塞了什么！
“屁话，他们成功了还能有我们！？”
投影双手一拍：“飞到一半，卡住了。”
“......”
“一半成为了我们现在的世界，也就是法亚；另一半则是成了深渊。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世界只有‘一半’的缘故，北半球的无归之海实际上就是通往深渊的过道。”
“哦...哦！”
怀斯曼不是学者，也不是求知欲旺盛的人，听这些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所以即便是关乎整个世界的秘辛，也是听得一阵犯困。
“原来如此。”他敷衍道。
“但他们也没有失败。”投影的话忽然转折。
“嗯？”怀斯曼一副‘你在玩我？’的表情。
“虽然异星文明没有保留下来...但是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创造出一个不需要其他智慧生命观测，可以独立存在的世界。
“问题就出在，这样的世界有两个。”
如果一道方程有两个解，那么只算出一个的人肯定会被扣分。
如果一个实验会出现两种结果，那么只做了一种准备...肯定会发生巨大的事故！
两个‘正确的解’从两侧撕裂了法亚之门引擎，深渊和法亚从事像上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而原本最安全，位于中段的逃生舱...恰好消失在了裂隙之中。
那个曾经恢弘的文明消失在了虚空。
只留下了那洞穿两界的奇迹机械不断地旋转。
就好像一座墓碑...
这里是法亚，文明的坟墓。
“他们算是完球了，”投影一句话，总结出了不知道多少智慧生物的无奈，“但就算是遗留，我们也遭不住啊...”
没办法，文明差距太大。
就好像，现代人如果突然全部消失，留下的核电站依旧能够祸害不知道多少年。
也不对，毕竟生命的存在就是奇迹，也许会发展出不少抗辐射的生物。
脆弱的只是人类罢了。
现代人动不动就说自己的武器可以毁灭地球，殊不知对于地球来说现在的人类只是疥疮之疾，人类种蘑菇所能毁灭的也只有自己，额，跑题了......
“为了维持法亚世界这个小水塘，李林在管理者的位置上呆了五千多年。”
投影伸出一根手指：
“简单来说，同野生皮实的世界不同，法亚就是一个精致而脆弱的仪器，这台仪器必须要一个管理者...献身。”
“为什么...你用了献身这个词？”怀斯曼发现了华点。
“因为我们都是人类，生活在物质世界，普普通通的人类。”投影道。
“以人之身，行神之事，肯定会有消耗...”、
这时候，如果楚天在旁边，一定会觉得，噫，有传火那味儿了。
传不了传不了，这火传不了！
“能维持五千多年，那都算是李林身上有大气运。”
“我记得宏观宇宙学曾经学过，每一本广义上的文学作品，都对应着一个被我们观测锚定的宇宙，”
怀斯曼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些宇宙里面那么多神啊仙啊的，这些连我们都能观测到的东西，难道异星文明解决不了吗？”
“你的宏观宇宙学是格斗课老师教的么？”投影讽刺道。
“额...应该算。”
自从玛瑞克尔动乱，怀斯曼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同其他孤儿一起被冰晶石收养之后，他们就没有一个原本意义上的老师了。
——毕竟想要的知识都可以直接灌输，学习这件事情便失去了爱好以外几乎全部的意义。
硬要说的话，他们的知识来源都是冰晶石，无论哪一科。
对面没有逗哏，投影的一口老槽被噎了回去。
“怪...怪不得...”
“说到底，还是‘叠盒子’的问题。”
第三十章 内外交困
此时，玛瑞克尔防线。
高杉站在临时搭建的钢铁防线之上，向远处遥望。
天地都是一片漆黑，汹涌那翻滚这的，早已分不清是黑潮还是乌云。
“害怕吗？”他问向不远处的柳水。
“怕个鸟！”
柳水侧身坐在巨型电磁炮的基座上，检查着手中印着四叶草商标的科幻风格的长剑。
简直和背着破剑，一身长衫，像某些武侠片剧组里面刚刚走出来还没来得及卸妆的高杉是两个画风。
“别忘了姐姐我可是你的师父！”
听到这话，高杉满头黑线，连即将到来大战的压力都消散了几分。
不过她说的确实是事实，在某个时间段，柳水回到过去，教导了他。
两人的关系就像是互为首尾的衔尾蛇一般，跨越时间互为师徒......
总而言之，贵圈很乱。
整备完成，柳水轻弹剑身，嗡的一声，刃口亮起暗淡的蓝光。
“我的乖徒儿都没有怕，我这个做师父的哪里有怕的道理哦...哇哈哈哈。”
“还是认真一点吧。”
高杉走过去，将仍在大笑着的柳水一把抱了下来，轻声提醒。
“毕竟这次的敌人，真的很强啊...”
他的话音刚落。
一道白色的圆弧在地平线的尽头浮现，将黑潮与阴云分割，宛如黎明。
但那不是黎明。
不过几个呼吸，原本的白线就变成巨浪一般，向玛瑞克尔涌来。
“敌袭！！！”
刺耳的警报响起，整个防线肉眼可见的混乱了起来。
毕竟只是临时构筑的防线，负责防守工作的人员投入新的工作尚没有几天；而且士兵也大多自法亚各地，素质参差不齐。
可以说，要不是四叶草的智能技术发达，指令细化到每个人的终端，让工作变得跟游戏中做任务一样简单的话...
这个临时构筑的防御工程，早都自我崩溃了。
“无需惊慌。”
警报暂停，联邦总统兼本次特别行动总司令张浩羽的投影在众人面前出现。
“在这里，我们汇聚了全法亚的精英...
“还有最高精尖的技术！
“而我们的敌人——只是一些没有智慧的白色怪物。”
“诸位！我们现在已经退无可守了！我们的身后有着二十万万同胞......”
自古以来就有战前动员，消除恐惧、鼓舞士气，不过目前情势紧急，实在不宜多说。
于是他一挥手：
“现在，全单位自由射击！”
暴雨滂沱而下，夹杂着漆黑粉尘的液滴反射着火光。
此时原本射程最远的能量武器，反而成了只能近距离清场的道具，他们的设计师永远想不到，有一天雨水中会混杂如此大量的铁粉。
火光与弹链、光束与爆鸣，伴随着在咆哮嘶吼中飞散的肢体，宛如一曲血与火的交响乐。
雨下的更大了。
黑色的潮水不断上涨，拍打着脚下的钢铁防线。
白色巨浪仍在靠近，无限制的射击也只是延缓了它的步伐。
“可恶！它们的数量是无限的吗？！”
一旁的战士怒吼道，就才刚刚，他打完了最后一梭子子弹。
说到底，法亚的军队早已淘汰了动能武器，所以并没有太大量的储备。
逐渐失去压制的白色巨浪再一次加速。
这时人们终于能看清它的构成......
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又隔着一层动力装甲，它依然让无数战士遍体生寒！
数不清种类，同样通体苍白的怪物堆砌，挤压、变形直至扭曲到让人感到作呕仍旧不断蠕动着的肢体。
那是无法形容的亵渎，任何文字描述都显得苍白，仿佛造物主疯癫之时的狂悖造物。
仿佛看一眼就能让人的精神堕入深渊，只靠外貌就能引起污染。
还好动力装甲的面罩上有ar（现实增强）装置，加增了一层透镜之后也就和游戏中的怪物差不多。
它们同时张开口。
“！！！”
无数高低不同的嘶吼咆哮，混杂成了包含了所有频率的鸣叫。
整个防线似乎都开始震动了起来，隐藏在动力装甲之下，鲜血从守卫士兵们的耳中流出。
“开炮！开炮！！”
连绵不断炸裂的火光把天地映成了白夜，能量洪流不断地在怪物浪潮中烧灼出一个个空洞，又立刻被填满。
嗞嗞——
大功率的水泵抽动南冰洋中的冷水，不断地冷却着因为长时间使用而过热的重炮，另一端，制冷装置的排水口不断地喷涌而出高温的蒸汽。
尚未完全冷却，只等到温度降到安全线以下，炮口就再一次向怪浪发射高能光柱。
这是丝毫不顾及耐久与手册上正确操作的用法。
但此刻没人会顾及这些东西了，打不赢这一仗的话那就根本没有未来可言。
“走吧。”
高杉回过头，“我们的战场在另一边。”
就在几小时前，玛瑞克尔内部突然爆发出了一种黑色粘液怪物。
只要沾到一点，不论是契约者还是普通人，都会变成只会叫喊‘圣诞节’以及自爆的怪物。
内忧外患！
还好，黑雨影响的范围只在地面以上，在南极地底的玛瑞克尔中仍然可以使用契约能力。
柳水坐到了高杉的肩膀上，甩了甩手中的剑。
“唉~比起里面的那些小黑，我还是更愿意去打小白。”
毕竟那些白色怪物只是看起来恶心，而黑色的那些...不仅看着恶心，还很诡异。
忽然。
清净空灵的歌声响起。
就好像直接在每个人的耳边的圣咏，回响在殿堂之中，诉说着神圣而安详的故事。
“那是...！”
像是在中心引爆了一颗炸弹，天空中浓厚的黑云环状，黄昏为每个耸立着的东西都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就连那些白色怪物都停在了原地，千万万个头颅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不知是因为歌声还是这副奇景，负责防守的士兵竟然也停下了射击。
向它们凝望的方向看去，借着暮光，众人可以看到，有什么巨大的机械在法亚之门附近升起......
如同老式的陀螺仪一般，层层嵌套这的钢铁巨轮，不断旋转。
配合上圣歌，竟给人一种神秘玄奥的感觉。
那是一艘飞船。
第三十一章 一剑霜寒十四州
在人群，还有数万万倍于他们数量怪物的共同注视下。
赫尔梅斯号靠着法亚之门缓缓升起。
这时，张浩宇回过了神。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身为战役总司令的他还是说出了身在此刻最正确的话语：
“那是我们盟友四叶草科技准备的秘密武器，现在全体继续射击！”
战火再次响起。
此时怀斯曼一脸疑惑地望向一旁，出任副总指挥，四叶草科技的女总裁冰晶石。
冰晶石用同样疑惑，但是超凶的眼神瞪了回去。
仿佛在说：
“你瞅啥？老娘也不知道那是嘛玩意儿！”
她叹了一口气，虽然她是名义上的掌控者，但这该死的公司里面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轰——！！
突如其来的巨响伴随着强烈的震动，让整个特别灾害应对指挥总部的人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所在。
原本坚固的房间此刻好像钢铁巨兽的胃袋。
在惊恐的目光中，坚硬的墙壁扭曲变形，好像震波一般的金属波浪。
铮！
“怎么回事？！”
片刻便回过神来的张浩宇发动了自己的契约能力，细密的金属丝将整个房间缝补了起来，顺便帮大家固定在了原地。
“刚刚在玛瑞克尔周围出现了复数的高能反应！！”
负责监控的人员报告到，“不超过一秒，还没来得急汇报...”
张浩宇摆手：“检查受灾情况把。”
随着高能干扰散去，对灾害本部的设备重新通过网络联系到了外部的监测装置......
原本银白色的雪原上，此刻竟出现了数百道焦黑道路。
仿佛深可见骨的伤痕，印刻在大地之上。
穹顶被撕裂，地下的城市裸露在了风雪之中。
电光闪烁，夕阳的余辉洒在了断裂的机械与线路上，仿佛一副末日的图景。
“这是！！”
在画面的远处，借着方才不分敌我攻击清理的路径，可以看到远处一只肿胀而庞大的怪物，胸口暗红色的圆球再一次逐渐明亮。
“必须消灭掉它们！”
张浩宇用力砸向面前的办公桌，“在它们下次充能完成之前！”
“没有足够的火力。”
一旁的将军摇头，看着画面中即便是全力开火，依旧逐渐合拢的怪物破口。
数量就是最大的暴力，就好像宇宙空间的距离能够阻挡多少懵懂无知的文明。
“报告长官...”一人突然举手，“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刚刚的飞船驱散了墨钢雨云，那些来帮忙的契约者上报他们现在可以在外界使用能力了！”
“但是他们还要负责解决内部的圣诞怪。”
张浩宇摇头，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行为只是饮鸩止渴，那些滴着黑色粘液的圣诞怪一样是不亚于白色巨兽的威胁。
“另一个好消息！”另一人激动地高喊。
“圣诞怪！他们全部都向刚才那艘飞船的位置汇聚过去了！”
张浩宇的目光看向屏幕：
“一只不剩？”
毕竟这东西比丧尸还恶心，放一两只不管一会儿就能感染一个城市。
【是的先生，一只不剩。】
智能回答道。
权衡片刻，再同对灾害作战本部中的众人确认了一下眼神，他开口下令。
“那就让他们去消灭白色巨怪...”
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让别人冲进去代表了什么。
与前面的炮灰不同，怪浪内部强大的个体，每一只都堪比无畏级的契约者。
成千上万，十数百万。
......
“不要去！”
柳水拉住了高杉的衣角。
“那就是送死！！”她吼道。
“我知道。”高杉点头，“但总是需要人去的。”
“还有那么多契约者！为什么你非要去拦下这事情！”柳水不解的摇头。
这时高杉虚起眼：
“你知道吗...我能感受到，这次的灾难似乎有人在背后操控...
“呵呵，能发射激光的怪物数量和我们这些可以称得上是强大的契约者数量刚好一样，一个不差！”
“那我们跑吧...”柳水哀求道，她知道自己没有高杉那样高尚。
“要是真的如你所说有那样的敌人，我们也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啊。”
高杉拔出背后锈迹斑斑的长剑。
剑身微鸣，此时恰好是极昼与极夜的交替，夕阳完全消失。
缺口生长、恢复，锈迹剥脱落下。
“逃不掉的......”高杉凝视着远方，微微叹气。
时隔千年，宝剑再一次绽放出锋芒，好一道月下的锋华。
“我是不是很傻？”
“呆子呆子呆子！”柳水踢了一脚他的小腿。
揉了揉一旁炸毛的小东西，高杉留下了一句话：
“你留在这里，温一杯酒就好。”
随后一剑而去。
“小子，真的是长本事了啊，敢调戏师父...”
愣了片刻，柳水骂骂咧咧的跟了上去。
“在你干掉那个大家伙之前，我是不会出手的，毕竟我还要负责把你这个呆子带回来！”
她向前喊道。
剑光闪过。
前方一大片的敌人便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静止下来，随后断裂，随风灰化。
虽然名字很普通，但高杉毕竟是全法亚最强大的几名契约者之一。
“看到了没有，这就是实力啊。”
可惜他的性格，倒是没一点大佬的样子...
“没这实力还想当我的师傅~”一边消灭怪物，他居然还抽出了空隙弹了跟在身后的柳水一个脑瓜崩。
简直和小孩子一样。
经常有一些小孩，对异性有着朦胧的好感，自己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更不知道怎么表达，于是就化作了各种捉弄和恶作剧......
长大后，他们大都成了单身狗。
“满堂花醉三千客，”
随着高杉前冲，身边卷起了花瓣的龙卷。
轻声划下，瓣片边沿的白色血液仿佛也沾染上来酒香。
“一剑霜寒十四州。”
一个呼吸，随着口中诗句轻吟。
周身的花瓣全部汇聚向他的前方，凝实成一柄巨大的长剑。
飒—！
此刻天地间只剩下那道冷色调的剑光。
铺天盖地的怪物、
汹涌的黑潮、
还有远处翻滚的云海...
全部在锋刃下一分为二！
甚至给人一种感觉，在这道寂寞的寒剑之下，连时光都被切开了。
一剑——
霜寒十四州！
第三十二章 游乐园
“跑！”
高杉可没有什么打完之后摆poss的冲动，那些白色怪物也不是可以随意割草无双的炮灰。
只见剑光还没消失在视野的尽头，他便一把抄起柳水，身影猛退数里。
“噗！！”
突兀的，高杉与柳水被逼停了下来！
从极动到极静，这瞬间的加速度让不是专修**的两人倒喷一口鲜血。
“哎呀~我制造出这些可爱的孩子，可不是让你们当英雄耍帅的。”
白色的线条从一无所有的空中延伸而出，编织成那看起来柔弱的细带却坚韧的难以想象。
即便是高杉爆发全部剑意，也无法让它变松一丝一毫。
“十三......”他咬着牙说道。
一头白发，长相酷似冰晶石的女子坐在白色巨兽的脊背上，看向被固定在半空中的两人。
“想不到咱居然这么出名。”
她双手合十，毫无诚意的道歉道。
“抱歉喽，请——在这里退场，因为玛瑞克尔必须被毁灭。”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事实上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敌对者都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计划，但对面那个明显不是。
因为疯子论外，不管是讨论问题还是审判量刑...咳咳...
所以高杉尝试着提问了一下。
“因为有趣~”
13号想也不想的回答。
“如果如果啊，就这样让你回去，只是增加了一点点战斗力拖延时间，最终还是要毁灭...这太无聊了！”
虽然她的言语中逻辑十分混乱，但高杉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时间！
此时，他和柳水自然也不是放弃了抵抗，两人用自己一脉独特的秘密方式交流着。
“怎么办！？”
被困在敌阵中，周围强敌环伺自然让柳水心生焦急。
“找机会。”高杉似乎一如既往的冷静。
此时，13号还在孜孜不倦的解释着自己行为的原因。
“......所以，还不如支持卫一帆的计划...
“他可真是个有趣的人！连我都不知道他的计划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她歪过头，斜斜的看着高杉二人。
“未知就是有趣！没什么比一个无法预知且不受控的未来更有意思的东西了！”
“疯子！”
在心中吐槽完，高杉继续开始分析情况。
他知道不会有援军来了。
在这次志愿出击的契约者中，和他实力相近的还有好几个。
不像他，全力放了一个大招才制造出了轻松出入怪群的表象。
而他的其他几个老朋友，拥有更多更轻松的群攻技能，回去以后对于这次防御战的影响，比他可大得多了。
也就是，能拖延更多的时间，而拦截他的13号的目的，便是提早玛瑞克尔陷落的时间。
所以很大概率，他们也会遭受到拦截。
“哎，只能靠我们自己咯。”抱怨了一句，高杉继续开始了尝试。
他望向13号，用全身上下除了嘴皮子唯一能移动的眼神示意了一下绑在身上的白色硬条。
“喂，这些到底是什么，我怎么挣扎不开？”
“真理。”
13老师果然又开始了诲人不倦。
“构筑这个世界的基石，各种概念的具象化......
“所以你这种想要用蛮力挣脱的行为真是蠢爆了，除非你能一剑破坏一个世界~”
“原来是这样。”
高杉想点头，但他的头也被固定死了......
“那就——
一道月光落下。
“换一个世界！”
高杉与柳水身上的绑缚刹那间消失。
“哦~！这是！”
13号扫视，四周的景象焕然一新，原本黄昏中泛黑的潮水消失了。
她与座下的巨兽，还有周围的怪物一起，出现在一个充满了画意的唯美小山丘之下。
“固有结界！”
高杉与柳水背靠着站在小丘之上，俯视着四周似乎无穷无尽的白色怪物。
咆哮与不安地踏步声逐渐消失，仿佛就连这些怪物都觉得破坏这宁静是一种罪恶。
此刻13号也成了自上而下仰望的一员。
只见她的脸上毫无因为话多被翻盘的懊恼，反而带着兴奋的潮红。
“果然！在逆境之中才能逼迫出新鲜的事物，人类真是太有趣了！”
月光洒下，花瓣在空中纷纷扬扬......
“诸位既然不请自来，何不听我一曲长歌，共赏这万古同辉的明月？”
......
转身，挥剑。
血从高杉的伤口之中溢出。
他的gates值已经连一次恢复身体的剩余都没有了。
看着身后即将闭上眼睛的柳水，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歉意。
“哈哈哈，是我赢了。”
他故意高声说道。
因为重复消灭这些怪物真的是一件枯燥而且危险的事情。
两人在中途便定下了一个比赛，借着这次的机会，看谁消灭掉的敌人更多，谁就是真正的师父。
最终，连时间都忘记了的两人，哪还有计数的心思......
“你这个...呆子...”
背后，柳水的声音细若游蚊。
转身，挥剑，高杉永远把柳水所在的背后放在怪物离得最远的那一边。
“抱歉...”
柳水叹息：“本来还说要保护你的背后的......”
转身，挥剑。
高杉继续浴血奋战着，也许是还存有一丝希望，也许只是为了多听一会她的声音。
“我听说啊...人死了之后，全部都会去到一个很大很大的游乐园里面...”
柳水眼神闪烁，似呓语一般小声诉说着自己曾听到过的传闻。
“能遇到所有想遇到的亲人和朋友，然后可以结伴一同游玩...”
“可以一直玩，一直玩直到厌倦...”
转身，挥剑。
即便是没有gates值的支持，单纯靠身体的强化，高杉也能将那些面貌狰狞的白色怪物一刀两断。
“但是那个游乐园真的很大很大，有数不清的游玩项目，所以人们永远都不会厌倦......
“说起来...我们还没有去过游乐园...”
柳水的视线逐渐模糊，比起高杉，略弱一筹的她受的伤自然更加严重。
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开始回忆。
“真是遗憾...我记得之前，咱们住的地方旁边才开了一家。”
废墟中，半架倒塌的摩天轮发出轰然巨响。
但那巨响转瞬便淹没在更嘈杂爆炸与嘶吼中。
已然是极夜，只有偶尔划过的战火不时能照亮那些存留在大地上的焦黑裂痕。
狂风卷起冰原上沾染了硝烟的雪，从裂痕的缝隙中吹入。
在雪覆盖的地方，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游乐园的遗迹。
“真是...遗憾啊...”
伴随着粗重的喘息，高杉将手中残破的剑插在脚下怪物的尸体上，体力不支的半跪而下。
此时他的脚下，怪物的尸体早已堆砌成了一座小山，将这一片海都填满了。
但它们依然无穷无尽，好像海沙。
“抱歉。”
第三十三章 纷乱的狂潮
玛瑞克尔陷落了。
也许自这座奇迹之城建成的第一天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想到它的结局会是这样的
——失陷在一群没有智慧的怪物手中。
在即将陷落之前，城市内部实验的虫洞站终于完成了启动，与帝国壁垒号之间打开了一道传送门户。
星云一完成筛查，清除了藏在船上时刻准备着作妖破坏的女神会成员。
那些逃到玛瑞克尔、并幸运的坚持到最后的幸存者得救了。
虽然百不存一，但终究是有人活了下来。
活人可以记述历史、活人可以开创未来...总而言之，活着，便是希望。
“这就是最后一批了吗。”
坐在特别灾害应对本部的总指挥室中，怀斯曼提问。
【是的。】
空无一人的总部中，人工智能无感情的声音不断回响。
【现在在玛瑞克尔中，能搜索到的智慧生物，只剩下您了，所以请......】
“降低智能等级！”
【是。】
他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向后猛然瘫坐向椅背。
“累了啊...”
房间外，自律武器仍在不知疲倦的抵抗着那些白色怪物，直至机械损坏一刻不停的执行着自身的使命。
“指令，墙壁，开启全景模式。”
为了不被叨扰而降低了智能等级，现在的张浩宇只能用更为贴近机械的指令来传达自己的想法。
噔！
所有原本的灯都被熄灭了，四周再次亮起的时候，墙壁好像变成了透明色的。
星空、枪火的闪光还有黑与白的潮水仿佛变的触手可及。
张浩宇摸索了一下，随后躺了下来。
现在的南极已经完全到了极夜。
不像其他大城市的夜空，在废气与光污染的联袂之下只能看到星星点点。
那是一条河，暗蓝的天幕中流淌着的银白色河流。
“好美...”
直到这时张浩宇才想起，自己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仰望星空了。
上一次？
上一次还是幼年时候和父亲......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也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
“原来创造一个理想中的世界，这么难啊...”
从年少轻狂，怀揣无数抱负理想；到承认自己能力的极限。
张浩宇深吸了一口气。
“指令，自毁，给我引爆你所能控制的一切可以炸的东西！”
【警告！该指令无法逆...】
“你没听错，给我炸！”
【已收到第二次确认，由于自爆指令十分危险，请进行最后一次确认。】
“艹，谁把流程设置的这么麻烦...”
张浩宇好不容易憋的一口气一下子泄了出来，整个人的精气神下降了一大截。
“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他翻了翻白眼：“还想搞的悲壮一点的...算了，确认引爆。”
轰——！
火环一一圈圈绽放，自外而内。
不要因为描述的苍白就认为这爆炸的威力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火环，是自宇宙向法亚看去都可以看到的！
在帝国壁垒号上，侥幸逃得一命的人们向法亚星望去。
整片南极大陆都爆燃起了圆环状的赤光。
就好像...
为行星带上了巨大的冠冕！
轰——！
听着逐渐接近的爆炸一声声炸响，此刻张浩宇的内心却无比的安宁。
“晚安，玛瑞克尔。”
他背靠着大地，面朝向星空睡着了。
做起一个永远都不会醒来的，美好的梦。
......
怀斯曼坐在赫尔梅斯号的中庭之中。
其实他和船上的一千多万人才是法亚最后的智慧生命，但这些事情灾害应对本部的智能可接触不到。
他看到巨兽吐息，在雪原上留下道道焦黑深痕。
他看到契约者们自愿前往消灭巨兽，一去不返。
他看到......
数不清的人类。
老人、小孩、男人、女人、士兵、平民...
他看到了世界。
他看到了火焰如冠冕一般绽放。
“啊—————”
时间还有最后一小时。
“开始吗？”
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失去了声音，变成杂乱的线条不断跳动。
潮水上涨，逐渐淹没整个纷乱的世界。
此时，赫尔梅斯号之中。
按照紧急避难命令，迪斯佩尔·布莱克正百无聊赖的在安全舱中刷着短立体视频。
如果怀斯曼能够看到他的话，一定能认出这个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好兄弟。
与因为报仇触犯法律而被抓紧去了的怀斯曼不同，布莱克一直作为四叶草未来的高层被培养着。
作为精英的他，自然是居住在最为安全和高端的‘第一区’。
“什么味道？”
布莱克皱起眉，他问到了一股甜腥的气味传来...
通风口！
有着辅脑芯片的帮助，对于数据分析计算是十分迅速的。
怀斯曼走到厕所门口，小心地打开门...
他看到了，橙黄色的粘液从通风口流下。
难道又是什么怪物？！
这个想法一闪而逝，才经历过黑色油怪的布莱克自然不会接触
三步并作两步，布莱克夺身冲向房间的大门。
咔咔...
门锁的死死地，上方的红色安全灯仿佛在嘲笑着他的徒劳之举。
而水声...从低落，到流淌，再到奔涌而出！
“给我开，开啊！”
在密闭房间中，橙色液体逐渐上涨。
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出现。
有些麻痒，但更多的是温暖，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中了一样。
布莱克被淹没了，但他并没有窒息。
只是有些昏昏欲睡。
迷茫中，他感到自己仿佛逐渐回到了幼年，直至未出生一般。
他的身体在橙色的液体中逐渐溶解，这相似的一幕在赫尔梅斯号中发生了上千万次。
“我不想死......”
亮起、熄灭，好像有一道白光瞬间穿过深海。
光、暗、光、暗...
不，不是一道白光，而是整个海洋都开始闪烁了起来。
越来越快。
闪烁的速度越来越快，从最开始的几分钟一次，到现在几秒一次。
最后，频率好像停在了一个奇异的节拍上。
像呼吸，又像心跳。
感到自己的心脏再次开始跳动，怀斯曼缓缓睁开了双眼。
“咕噜...”
感到自己的头沉没在水中，怀斯曼下意识的站起了身。
潮水消失，只留下没过脚踝的薄薄一层。
迷茫...
除了天空，便是如同镜面一般倒映天空的水面。
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
“提忒...”
“恭喜你！”提忒微笑着鼓掌。
“恭喜你！”
掌声与恭贺从背后传来，怀斯曼转过身，发现自己儿时的同伴们都在这里。
他想起了一些事，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惑。
“恭喜你！”
原本稀疏的掌声逐渐变的如同雷鸣，这时怀斯曼才发现，四周稍远处已经围满了人。
他回以微笑，然后在迷茫中被掌声淹没。
......
......
第十一章：纷乱的狂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