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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蛤蟆吞地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txt下载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07章 依衮州府例【第二章】

    绑着的张宗衡、张鸿功、姜、张应昌四人被带入代王府,刘卫民只是坐在椅登上看着院中摆放着的一地死尸,一夜厮杀,死了不少人,就是他的亲卫也死了二十三个,看着被死死捆绑着打断了手脚、没了牙齿的十一个黑衣匪徒。

    “大帅,这些人的嘴很硬,但可以确定有三个是关外的鞑靼。”

    “嗯。”

    刘卫民站起身,皱眉走到死死绑在木桩上的贼人面前,没有理会三个鞑靼俘虏,站在一名看起来只是十六七岁半大娃娃前。

    “姓名。”

    大手捏住黝黑的下巴。

    “要杀就杀,爷爷没想活”

    看着脸上的无畏,刘卫民自己都未意识到嘴角何时的上翘,轻轻拍了拍干裂红肿的脸颊,说道:“或许……你觉得死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吧?”

    “硬骨头……”

    “这个世上确实有真正的硬骨头,只是很可惜,你们不是,本督可以保证,你们不是那般人。”

    刘卫民看了眼锦衣卫千户钱勇,笑道:“论审讯,锦衣卫若称第二,这个世界就没有哪个敢称第一,看到没,那位就是锦衣卫的千户。”

    轻轻拍打了两下他的脸颊,笑道:“用刀子一刀砍掉脑袋,其实是死亡最轻的惩罚,粗暴些的是活生生剥了皮,是需要割一千刀,是活生生将人的肠子从肚子里抽出来,是亲眼见识自己的肉一点点散发诱人香气……”

    “呵呵……”

    “亲身遭受人世间最痛苦的苦痛,还要自己双眼看着一切的发生,就算想痛痛快快死去都难,若只是你一个被捉住了,或许你撑住了所有一切酷刑,可是你们有这么多呢,除了你们,本督可以向你们保证,十日内,本督依然可以在城里再捉住如此之多!”

    刘卫民拍了拍身体微颤半大娃娃,脸上却是灿烂无比。

    “变态折磨人的法子万千,本督不愿使用,也不屑使用,十万两……很多么?若本督拿出百万两,你们觉得如何,会不会有自己绑着自己上门认罪的?”

    “你……你……”

    “砰!”

    一拳重重击出,头颅微偏,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一片鲜红,有些失望微微摇头。

    “才刚换的衣物,可惜了。”

    刘卫民很有些可惜了自己刚换上的衣物,走到钱勇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冷漠笑了笑。

    “本督不需要他们开口说话,让他们最痛苦的死去,在所有人面前。”

    “俺……俺说!俺说”

    一声嘶哑尖锐令人侧目,刘卫民不由回头看向刀疤脸汉子。

    “晚了!”

    刘卫民极其冷漠,转身就要抬步走入厅堂……

    “是宋先生……宋先生出银十万两……是……是人熊……是龙王……是吕梁山……俺说啊”

    木桩剧烈抖动,不断滴下湿润……

    “吕……梁……山……”

    刘卫民猛然回头。

    钱勇上前低声说道:“人熊是吕梁山悍匪,手下有两百余人,龙王是榆林马匪,手下有百十骑,大人,人熊一伙人还罢,龙王一帮马匪却难了。”

    刘卫民眉头一挑,淡然道:“龙王背后有本督惹不起之人?还是说整个榆林卫敢起事造反?”

    钱勇心下微微一叹,低声说道:“龙王一干人屡屡劫掠榆林卫军资,为祸榆林几十年,与榆林卫军将绝无关系,只是……只是这些人行事颇为小心,除了龙王自己,其余马匪并不知晓相互间是谁,只有劫掠时才会聚起。”

    刘卫民一愣,钱勇却微微点头。

    “有意思了,张巡抚、张总兵,你们不会是那龙王吧?”

    听着钱勇话语,刘卫民一边无奈摇头,说出的话语却让张宗衡、张鸿功、姜、张应昌四人脸色狂变。

    张宗衡挣扎怒吼:“张某是朝廷命官,奸贼胆敢羞辱张某?”

    来到四人身前,不去理会张宗衡,目光却在张鸿功、姜、张应昌三人身上一阵徘徊,三人额头冷汗直冒,脸红脖子粗却不敢开口真正激怒了眼前狠人。

    “龙王诡异,马匪诡异,究竟是哪些人,无人知晓,说不定还真的可能是一巡抚、一总兵也说不定。”

    “你们看啊,前中后三大营同时动乱,城内乱成了麻花却无人理会,惹了这么大乱子,结果人却没抓几个,这么一分析,还真像是那么回事,至少兵匪勾结的嫌疑是有的吧?”

    总兵张鸿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怒火,说道:“我张家世受国恩,岂能与反贼逆匪为伍?刘驸马,张某无力约束部众,张某认罪,若刘驸马想要构陷张某、张家,你休想!”

    刘卫民微笑点头,说道:“也是啊,本就是富贵之家,也没必要冒着杀头凶险,一家老小跟着你造反掉脑袋是不大值得,可谁又是龙王,那些马匪又是何人?”

    “你……”

    “没人知晓就是人人皆可能是龙王、马匪,除非张总兵……还给本督一个龙王!”

    “你……”

    刘卫民嘴角一阵不屑,说道:“逃了几十骑,按理说……龙王逃了,几位不大可能是龙王,可谁又能保证逃走的就一定是真龙王?而且,数万大同军,前中后三大营万五军卒、三千骑,就是再如何废物,也不当留不下几十人,本督怀疑一下,是否有人故意为之扰乱他人判断,也在其理吧?”

    “刘督师,您要砍俺脑袋,末将绝不敢有半句怨言,可要如此羞辱俺,末将不服!”张应昌一阵怒吼。

    “不服?”

    刘卫民一笑,点头道:“不服……理直气壮的不服!等你们捉了那龙王,再与本督话说不服也不迟。”

    “来人,将四人家小送入刘家寨看管,他们四个啥时候给老子捉住了龙王,啥时候证明了自己清白,啥时候算完,胆敢逃跑……”

    “哼!”

    刘卫民冷哼一声,大步走入厅堂,他可没工夫管这些人的烂事。

    厅堂内满是一众宗室长老,朱廷圭见他走了进来,不由颤颤巍巍站起,苦笑道:“宗正大人不让宗室子弟护佑,我等也知宗正大人为了我等安危,可……可宗正大人绝不能轻易涉险啊!”

    “是啊,宗正大人,孩儿们刚入军中暂不可用,三大营还是不敢公然伤了大人的。”

    “宗正大人,绝不可再如此冒险了……”

    ……

    一干老者纷纷点头,刘卫民无奈苦笑,说道:“仅此一次,下次不会了,还请诸位长者莫要太过担忧。”

    大长老朱廷犹豫说道:“宗正大人,不是老朽想要为巡抚、总兵大人求情,只是……只是……”

    见一干宗室长老犹豫,刘卫民微微摇头叹息,说道:“小子也知晓他们与那些贼人无关,顶多有作壁上观的嫌疑罢了,只是……小子不得不如此,若不暂稳住大同镇,小子担忧有人拿大明安危做要挟。”

    朱廷、朱廷圭及一干管事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话语,神色顿时郑重了起来,朱廷圭微微点头,说道:“宗正大人话语不错,今日可以坐视代王府处于危险,难免他们会以边关安危做挟,坐视鞑靼越关侵入京畿!”

    朱家子孙天生对政治敏感,听了刘卫民话语就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有些话语并未说透,但所有人都明白了里面的复杂和凶险,也不由微微点头。

    见此,刘卫民叹息道:“算了,暂时也只能如此,大同暂无巡抚,诸位是皇室朱姓子孙,就由诸位暂代巡抚之职,暂以衮州府例,等到陛下旨意到了后再作另计。”

    众人一惊,依衮州府例,可不就是理事会暂代大同府官衙么,他们这般宗室也就直接介入了大同府军政大权。不等他人开口,大长老朱廷一一看向他人,沉声说道:“宗正大人为了大同府安稳,我等亦不能枉顾朝廷法度,哪个若敢稍有私心,别怪国法威严!”

    众人一听他这么说,沉默相视后,纷纷点头,并一再保证绝不触犯律法,听着他们纷乱话语,刘卫民心下又是一叹,短时间内也只能如此,与他们商议了一会大同府事情后,军卒也传来了两万幼军来了城外三十里。

    没有出府迎接幼军,反而前去了书房书写奏折,需要将大同府的事情与大舅哥详尽汇报一二,生了大半日气的小辣椒也走出了寝房,却不愿给他任何好脸色。

    用不惯毛笔,只能用着铅笔书写自己都看不下去的烂字,不时还要咬着铅笔思索好一会,一封奏折让他书写了一个时辰。

    “差不多就行了,至于生气不吃饭么?”

    “你为啥不穿铠甲跑出去?你死了,俺也没法子活了……俺是说公主会杀了俺!”

    小辣椒狠狠瞪了他一眼,刘卫民挠头道:“救火时候再穿着铠甲,任谁看了都很假的,再说……这不是啥事儿都没有吗?”

    “那人是四石射雕手!”

    ……

    刘卫民沉默一会,叹气道:“还别说,差一点命就真的丢了,多亏了你背着铁弓,谢了,下次不会这么冒险了。”

    见他低头,徐娇也不再多说,只不过脸还是嘟囔不悦。

    “幼军亲卫用枪是好手,贴身近战还是差了些,要不……要不让爹爹回来吧?!”

    刘卫民却随口说道:“不用,你爹现在自在着呢,听说娶了个黑娘们,还成了岛主,还是让他自个自在吧,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么着,你去给公主送个信,让二哥送两百野人女真人过来,那些人才是做护卫的好手。”

第408章 未来的督抚、宰辅们【第三章】

    张宗衡、张鸿功、姜、张应昌四人抓了又放了,一抓一放,唯一的不同就是四人丢了巡抚、总兵之职,成了“剿匪”四人小组,至于如何剿灭吕梁山贼众,如何抓住诡异的龙王,四人自个想法子,刘卫民不会给他们一人,不会给他们一文钱的饷银。

    两万幼军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大同,冷漠表情踩着整齐的步伐,专属统一制式着装,看着除了脚步踏地声无一丝杂音,张宗衡突然感到一股莫名恐惧,四人默默看着无数军卒,看着无数马车拖拉着军资、火炮默默入城,无数大同军将、百姓没人敢上前,没人惊呼称赞,更无满天花瓣、姐儿飘荡着的香手帕……

    厚重皮靴脚踩地面的沉重,一阵阵沉重压抑压在所有人的心头,没有胡须虬髯汉子,全是下巴光光头戴钢盔的年轻小伙,一队又一队幼军经过,街道两侧人群无数,却无一丝声响。

    “唉……”

    看着令人窒息的军卒向北远去,久久后,张鸿功才吐出一阵深深无奈叹息。

    姜、张应昌相视一眼,无奈摇头不语,张宗衡见到三人如此,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三位将军真不能讨到军卒剿匪?若无军卒,我等四人又如何平了吕梁山贼寇?若真是如此,张某不如前去京城上奏弹劾……”

    “弹劾?张巡抚,弹劾有用吗?”张应昌无奈摇头。

    张鸿功叹气道:“我等鲁莽了,不该给刘驸马任何借口,该第一时间带人前去代王府。”

    张宗衡皱眉道:“张总兵是在埋怨张某吗?若不如此,又怎会……怎会……”

    说道此处,张宗衡再也说不下去了,无奈摇头叹息。

    姜心下有怨,不满说道:“经此一闹,刘驸马或许会再拿出银钱来,或许给大同军卒发响,可这真的值得?姜某事前就反对,那人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现在好了,马家成了总兵,代王府与一些没名气老者组了个什么理事会监管大同军政,又有眼前军卒入了大同,就是朝廷、陛下不愿,大同府也只能任由刘驸马作为。”

    四人一阵沉默,张应昌起身默默整理了下衣襟,一脸淡然抱拳说道:“为了数万军卒生计,张某自认倒霉,吕梁山也好,行踪诡异的龙王也罢,终究还是要我等捉住,张某也只能拿出二三十家将,三位大人若前往京城,莫怪张某不能随同前往。”

    姜沉默片刻,起身向张宗衡、张鸿功一礼,也不多言大步走出残破的小店,见两人离去,张鸿功低头为自己倒了杯酒水,说道:“张某饮罢这杯酒水也要与巡抚大人自此别过,巡抚大人与我等武人不同,龙王、人熊等贼子终究是从我等手中逃脱的,人也应由我等捉回以赎其罪。”

    张宗衡皱眉道:“张总兵也是见了幼军装束,此等异于我大明之军,此等异于我大明之军将,真的会是我大明朝之忠臣?”

    ……

    张鸿功一阵沉默,说道:“不知道,张某也不知刘驸马是貌忠实奸,或是貌奸实忠,但张某知晓他虽罢去我等前中后三卫指挥使,虽再次启用败军老将,可并未再碰触大同其余军将,大同理事会虽由一干代王府老者把持,巡抚大人亦当知晓,他们终究不是代王本人,他们还威胁不到陛下,还无法让陛下寝食难安,张某至今并未看出刘驸马有不臣之心,还请张巡抚见谅。”

    张鸿功就要起身,张宗衡一把按住他手臂,说道:“张总兵虽被罢了职,但张总兵应知晓陛下另立殿前新军之事,张总兵不会不明白陛下是何种心思吧?张总兵不畏权势之为,陛下见之,朝臣视之,虽看起来今日失了权柄,难道就一定不是为了明日鲤鱼跃龙门?”

    一阵沉默……

    见他沉默犹豫,张宗衡又咬牙说道:“今之天下武人者,谁敢与刘驸马作对?卫民钱庄已经掌控了我大明财赋,宁德驸马府亦于军中、朝政多有涉及,陛下立起殿前新军,力挺孙督师为十数万军中统帅,天下人无人不晓陛下已然对刘卫民权势不满,朝中无精于军略之老臣,若张总兵前往,必被朝廷重视,一日间重返西北为一镇、数镇重将亦非难事,况且……就算剿灭吕梁山贼众,捉拿流窜几十年的龙王马匪,若无数千军卒相助,又岂会成功得了?”

    一番话语更让微微转动酒盏的老将犹豫沉默,思虑良久,张鸿功深深叹息一声,举杯与张宗衡微微碰了下,叹气道:“张巡抚有些话语是对的,吕梁山山多地险,若无数千军卒,途死尔……”

    张宗衡心下大喜,姜、张应昌的离去让他心下大恐,张鸿功话语中的松动让他心下一阵狂喜,又摆出大量事例来证明刘卫民与大舅哥两人之间的裂痕,最后张宗衡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张宗衡与张应昌虽同为张姓,但两张并非同一家之人,与张鸿功也非一家张姓,但三张却同一时间被刘卫民踢了下去。

    刺杀,刘卫民事前哪里可能想到会有人拿出十万两银钱,可看着关外送来的情报后,又觉得一切也正常了许多,原本要带着马林父子三人出关讨贼初衷也只能改变,但此时却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一些。

    马家自马芳开始,马家就是大同重要的一家将门,尽管马家此时不如了张家,但马芳的威名太盛,压住数万骄兵悍将还是极为合适的人选。

    “报告!”

    刘卫民正与马林说着大同各卫情况,守在门外军卒大声报告。

    “何事?”

    “幼军第一军已经入城,王凯、董大礼、刘大鹏、马胜、柴之霖、孙礼徽等将求见。”

    听着军卒说着他手下将领领兵前来了,也没见他太过重视,只是随意摆了摆手,笑道:“诸位将士与马总兵也算是相熟之人了,直接过来即可。”

    “诺!”

    亲军卫卒领命离去,马林嘴里却是一阵苦笑,幼军一开始就是十个营将,每一营千人,如今十个营将至少也是统军五千,已经不弱任何一个卫所总兵所领之卒,而净军装备皆是刘家寨提供,饷银从无折扣,刘卫山、刘卫海两人屡屡让建州贼吃亏就可看出幼军一二,一想到这些将领皆是萨尔浒援辽惨败军将,马林面上与刘卫民谈笑风生,心下却又不知该是何种心情。

    “报告!”

    未有一盏茶功夫,二三十员身披幼军特有的将帅服大将出现在门口,一见这些人,刘卫民、马林也不由站起身来。

    “都是老相识了,都不用客气。”

    刘卫民招呼众人入屋,简洁明了中又带着天生尊贵将帅服,看着就让人有种莫名威严感,看着他们衣袖上金色的四爪龙纹,刚刚坐下的马林就是一阵叹息,说道:“早就听闻了幼军服饰与我等不同,今日一见下,甚是令人艳羡之至啊!”

    刘卫民却笑道:“马总兵就算想要一身也是不成了,幼军是陛下亲军,估摸着殿前新军可以有这么一身,连净军都还无这样服饰呢。”

    “来来,诸位也莫要客气,就当此处是自家,都坐吧。”

    王凯突然上前一步,按胸低头说道:“末将听闻贼人夜袭大帅,末将恳请大帅抽调甲字营专职护卫在大帅左右!”

    话语刚落,一众将领皆低头按胸。

    “大帅安危不稳,我等心不安,还请大帅抽调甲字营!”

    马林看着大变样的一干将领,听着他们的话语,心下又是一阵感慨。

    刘卫民点头笑道:“甲字营就不用了,抽调一个丙字营即可,本帅相信,我军任何一个营都足以护住本帅。”

    “都坐吧,没外人,也非军议之时,不用这么严肃。”

    说着又看向一干衣着不同之人,见里面站着的卢象升、孙传庭、方逢年等门下监官吏,不由招呼着一干青年才俊,向马林微笑介绍。

    “那个俊俏小郎中是方阁老子侄,方逢年方书田,头脑灵活且任事严谨,方家之英年才俊。”

    “小生见过刘督帅、马总兵。”方逢年心下大喜,忙上前抱拳深深一礼。

    刘卫民微笑点头,又指向身材高大的卢象升,笑道:“南直隶卢象升卢建斗,虽为南方之人,却是南人北貌,不仅文为二甲进士,更为难得的建斗生而有力,性勇而自幼熟读兵略。”

    “那位是振武卫孙传庭孙伯雅,性谨且勇,一二十年后,此二人成就必在你我之上。”

    卢象升性子比孙传庭性子要急躁些,但听了刘卫民的评价后,也不得不压着性子与孙传庭正儿八经向两人拱手行礼。

    刘卫民又再次看向朱大典、马士英和一干青年才俊,将一干人一一介绍,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话语虽臭了些,可未来却要依靠着他们,咱们也只是早了他们一步而已,大人可莫要轻视了这些未来督抚、宰辅们啊!”

    “哈哈……”

    刘卫民大笑,马林却不敢对他的话语轻而视之,一总兵之职,一兵败罢职之人,仅数日间就成了大同镇总兵,如此之人,数年前谁能想到?

第409章 大舅哥的态度【三章,第一章】

    净军还罢,至始至终只有一万余人,幼军却有五六万,名下军卒根据组建的时间不同、训练时间不同,各自战力也不尽相同,也就有了甲乙丙三个层次。

    净军按照明军卫所军卒组建之法,分为前中后左右五协,另有火力支援炮兵、快速机动骑兵、辎重后勤补给三协,大明朝“营”一级有大有小,或许一营军卒只有两三百,或许有五六千,但凡是独立的一处营地都可以称作为一营。

    幼军毕竟不是半农半兵卫所军卒,幼军是专职军卒,就算农忙时帮助百姓耕种也只是短短半个月,平日里只是严加训练,是正儿八经的职业军卒,如此之军的营地可以不受卫所田地制约,每一营都可以是标准定数,而刘卫民军中的营一级定数就是千人。

    他并没有对大明军制大改,也无团旅之称,除炮兵、骑兵、后勤三协外,正兵一协万人,即勉强算是后世一个师,左右两个协临时合并组建一个军。

    他是挺想按照后世三三制重新组建幼军,但是牵扯到了卫所军制,两者就有了一定的冲突,也只能慢慢来,也并不急于一时。

    众将有些担忧他的安危,欲要调右协王凯本部最强甲字营,而刘卫民却选了左协新组建没一年的丙字营,众将欲要劝解,他却一味如此,甚至感觉千人专职守着他都有些浪费了。

    若按照他的脾性,在左右两协到来后,顶多给军卒休整三日,定会亲率大军出关击溃集结起来的数万右翼三部鞑靼,可刺杀发生后,不得不以安稳大同各卫所为重,等待皇帝大舅哥的君命。

    八百里加急奏报沿着驿站,一路不停,每达到一处驿站就会换下疲惫马匹,只是手持着馕饼,一边撕咬着难以下咽的生硬饼子,一路快马加鞭奔向京城。

    皇帝朱由校亲自出马,短短数日间就弄出了山西之北草原沙盘来,正与老师孙承宗在沙盘上推演两军胜负概率时,八百里加急奏报一路奔入天工阁,看到竟有人出银十万两刺杀大兄时,脸上阴沉能生生将人杀死,一旁的孙承宗、魏忠贤、方从哲不明所以,三人也不敢随意开口,信件看罢,将其中一张纸张抽出放入衣袖中,余者皆送入孙承宗手里,冷声说道:“万幸大兄无碍,否则朕……定不饶了大同镇上下!”

    魏忠贤一愣,看着皇帝神色就知晓定是刘大驸马的奏折,只是他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见皇帝如此恼怒,心下忐忑,犹豫着低声询问。

    “陛下,驸马爷……可是遇到了碍处……”

    “哼!”

    朱由校一脸恼怒冷哼。

    “数百贼人大闹大同府,不仅烧了数百间城内民房,竟连三大营的辎重也给烧了,百十人杀入代王府,直到大兄杀退贼人……”

    “一群混账”

    越想越怒,朱由校看向面色大骇的孙承宗、方从哲,阴沉若雨。

    “两位爱卿以为如何?两道总督遇袭,身为我大明边镇重地,数百贼人在内城闹翻了天,军营重地辎重被焚,贼人……却让贼人逃了个一干二净!”

    “两位爱卿,你们以为如何?”

    魏忠贤大惊失色,没等两人开口,大怒。

    “陛下,老奴以为此等无能之将定然与乱匪逆贼有所勾连,当押解入京,严加审问!当另遣重将以镇大同,老奴以为梁柱国将军忠勇,可为大同总兵。”

    孙承宗想也未想,忙说道:“老臣反对!陛下,九边之镇不同其他,非勇将、悍将且谨慎之将不可为之,老臣亦不赞同刘驸马之荐。”

    朱由校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方从哲见此,也不理会一脸讶然的魏忠贤,躬身一礼。

    “老臣有些不赞同孙督抚话语……”

    未等方从哲话语说完,孙承宗皱眉不悦。

    “方侍中,马林先有萨尔浒兵败怯懦逃脱之事,如此畏死怯死之人,怎可为九边之重将?”

    方从哲也有了些不满,向看过来的皇帝一躬身,一脸淡然。

    “陛下亲身经历过萨尔浒之事,虽马林及诸将畏死逃脱,被神宗陛下大怒押入牢中,但其后已被神宗陛下赦免,幼军各营主将皆为援辽逃散之将,刘驸马亦是委以重任,并未因兵败而弃之不用。”

    “大同乃九边镇中之重镇,以防右翼三部之首鞑靼之土默特为任,此等重镇堪比辽东之镇,此时草原闹灾,鞑靼侵入延安府之时,大同府当以稳妥为重!”

    朱由校微微点头,方从哲正待开口,孙承宗上前一步。

    “正如方侍中所言,大同镇当以稳妥为重,更应谨之慎之,朝廷更应择持重之人以守!”

    方从哲两次话语被阻,心下很是不满,双手拢在袖中,看向孙承宗也不冷不淡。

    “刘驸马今日罢去张宗衡、张鸿功、姜、张应昌,罢去一个巡抚,一个总兵、两副总兵,无论朝廷选调何人,大同镇军心不稳是必然,此时正值我军与鞑靼卜失兔大战之时,以孙大人之意,当选何人稳妥,何人可稳已乱军心?”

    孙承宗一愣,一时间竟被方从哲问住了,魏忠贤更是震惊不已。

    “此事……此事还需与众臣稳妥商议一二……”

    “稳妥?当年刘驸马不顾生死,领兵三千出兵抢占界藩城,也是因稳妥,致使界藩城得而复失,今日净军、幼军八千骑深入敌境之后,卜失兔被迫撤离延安府,鞑靼右翼三部数万大军围困八千我军,方某想问孙大人。”

    “稳妥……需要多久?前往之将需要多久可稳大同之军心?一月,两月,还是半年,一年?”

    方从哲此话一出,孙承宗脸色大变,曾经无意间留下的失误再次被拿了出来,方从哲此时强硬的可怕,向有些怪异之色的朱由校深深一礼。

    “启奏陛下,臣以为刘驸马之言甚为稳妥,陛下也知幼军之事,败而知耻,幼军各营军将虽无大功亦是良臣,臣不敢言此时马林尚还有几分胆气,亦不敢言他真如世人所言实则为胆小若鼠之人,但臣以为刘驸马暂以此人为大同总兵之职并无不妥。”

    “此时正是我军与鞑靼交战之时,刘驸马一日罢去如此重将重臣,臣不言此等之事是非,妥与不妥皆由陛下圣断,但此事已然做下,就要稳住大同各卫所军心!”

    “何人可稳?”

    “榆林王、张两家,大同张、马两家,延杜家三镇将门皆可暂稳大同之军心,若无今日鞑靼侵入我大明之土,陛下自可凭心意择良将守之,今日不同往日,各镇军将皆要严守关隘以防鞑靼趁机侵入,而刘驸马罢去四人,其三人为张姓,皆榆林、大同、宣府之张,如此之时,以稳妥当择大同马芳之后为镇,以此安大同军心,避免将相不和之事,以防熊袁之事。”

    “除非……除非陛下召回刘驸马,另换他将以攻鞑靼,若否,臣以为,刘驸马所荐之人当属最佳。”

    大明九镇余者不言,以宣府三卫沿长城向西是大同、榆林、延、宁夏、甘肃,因宣府三卫临近京城,事实很难出现大明朝将门,所领兵之将皆多出自外镇之将,大同、榆林、延、宁夏、甘肃,甚至还要算是凉州,这等军镇就不同了,居于敌前又远离京师,且大明特有的卫所制下,也就有了世家般的将门存在,而将门在军中威望绝非一般人可以想象,又因大同与榆林、延两镇较近,防御的是鞑靼右翼最强两部,三镇经常合作御敌,这才有了方从哲之言。

    孙承宗手下不是没有各镇将门之人,而且还有不少,但这些人多是各镇将门子弟或是不起眼小将门,老牌将门必须要留在本镇以守,只有需要军功以晋升之人才会遣去辽东这种厮杀不断之地,当然,也有一些是被排挤出去的小将门,想要用这样的将领统领大同这种老牌军镇,那是想也别想的事情,也根本不会被接受。

    方从哲尽管没有明说,意思却被所有屋内之人听了个明明白白,魏忠贤也不再推荐一直没推荐出去的梁柱国,梁柱国只是西暖阁胡国用老宦官的侄婿,屁将门不是,别说此时魏忠贤还远远达不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岁那种权势,就算达到了,梁柱国也没资格去大同府为总兵,除非他想找死。

    魏忠贤不吭声,孙承宗一时间也拿不出任何理由、人选,朱由校看过了刘大驸马解释后,心下早已认定了,见也没人反对了,面色也缓和平静了许多。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大兄荐四人专职剿匪也算已经惩罚、令其赎其罪,朕亦不再罚之,若再虚与应事,朕绝不轻饶!”

    说着又看向魏忠贤。

    “大伴三日内领银五十万两,督促发放九边各镇欠银,市易……市易补……暂补一个月,待库中银钱丰盈时再补。”

    朝廷争执这么久,朱由校也有些烦了,一封加急信件让他不再犹豫,断然将事情决定了下来。

    魏忠贤既无奈又喜悦,发放饷银要么是户部,要么是兵部,今日算是真正由他掌握了一次银钱发放,见事情无法再拖,忙点头答应,朱由校又看向孙承宗。

    “老师,殿前新军也必须立即开拨,大战在即,此事绝不能再拖延!”

第410章 太平日子好啊~【第二章】

    三月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山东却发现蝗虫大量增多,也庆幸衮州发现较早,在刘家寨几十上百万两花费下,山东并未因此发生了蝗虫灾。

    一斤蝗虫兑换一斤盐巴,无论是否因侵占了其余纲商地盘满意与否,数十万石盐巴花费出去,几十万石干巴巴蝗虫也堆在库里,看着这么多虫子,朱徽妍竟有些头皮发麻感,更对此一筹莫展,不知该用来做什么。

    管事老何陪着公主一一查看库里的蝗虫,一名寨里半大小子急匆匆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就被摆手挥退,弓着身子低声说道:“公主,师明公公来了寨子求见。”

    听到师明来了寨子,心下微微一叹,却问道:“老何,你认为这些虫子当如何处理?”

    老何叹气一声,说道:“小旗大人走的太过匆忙,并未言及蝗虫处置之事,一斤盐巴兑换一斤蝗虫,数倍粮食之价,若……若喂食牲畜就太……太浪费了啊!”

    朱徽妍微微点头,沉默了片刻,叹气丢掉手里早已死去的虫子,说道:“先库存起来,仓库里要定期加些炭石烘烤,莫要受潮坏了。”

    老何忙点头道:“还请公主放心,库里有稳重专人看守,绝不会坏了库里的粮食。”

    刘家寨粮储库房占地五十亩,站在外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一个个房子,但是内里却是一个个巨大的铁皮储罐,每一个储罐就有万斤,五十亩的巨大庭院,仅储存罐就有五千之多,只是有许多储罐并无粮食。

    巨大如同一座新城的刘家寨已经封闭了外围城墙,一号寨除了办公和粮储外,并无其他作坊,也顺理成章成了城主府之地。

    一一检查了各个粮储房舍后,朱徽才来到门房处领着儿子离开刘家寨粮仓之地。

    城主府并不怎么奢华,院子稍大些,屋舍稍多些,与一般四合院没太大区别,要一定说区别,就是树木稍多些,也较为阴凉些。

    见如同栅栏铁门外停着马车,师明忙站起身子迎了上前。

    一身素白劲装打扮的刘英儿停稳了马车,搀扶着朱徽妍下了马车,又将沉重了不少的刘大少抱了下来,这才与一般护卫一般站在朱徽妍身后。

    “老奴见过公主!”

    师明不知多少次来见公主,很懂驸马府的规矩,所带之人早已赶的远远,见他弓着身子行礼,朱徽妍却微笑点头。

    “公公怎么不在厅里等候,外面虽有些树荫却也甚是炎热。”

    “老奴就是个贱命,就是担心饶了公主清净。”

    说着,师明忙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件。

    “驸马爷送来八百里加急奏折,顺便给了公主捎带了封家书,陛下让老奴给公主送了过来。”

    朱徽妍一愣,伸手接过信件,翻看了一眼,手指感受着信件厚度,儿子伸着小手抓过信件玩耍。

    “驸马又在大同惹了事端,让皇兄为难了吧?”

    师明跟在一侧,弓着身子说道:“几个蟊贼捋了驸马爷虎威,有数万大军在,公主无需太过担忧。”

    朱徽妍一愣,低头看了眼儿子手中信件,眼中担忧一闪而过。

    “一封信件当不得公公亲自前来,皇兄不会还有别的事情吧?”

    师明一阵犹豫,心下微微叹息。

    “年景一年不如一年,两万新军即将前往九边之镇,银钱还罢,暂时内外库里还有些,就是……刘家寨可否出售些低价之粮与军中?”

    朱徽妍微微沉默,点头说道:“两万新军,寨子里可以平价出售给朝廷二十万石。”

    师明心下顿时一松,笑道:“还是公主仁义,老奴这就不打扰了公主。”

    师明抱拳,朱徽妍只是微微点头,牵着儿子小手走在绿茵小道,儿子手里还捏着一封未曾打开的信件。

    夏粮刚刚收获,按理说此时是粮价最低之时,但今岁的天气太过诡异、干旱,粮食减产造成了百姓恐慌,再加上粮商的囤积,粮价并未因夏收而大幅度降低,反而徘徊在十文钱一斤的高价位上。

    十文钱一斤粮,三倍与正常粮价,两万军卒仅吃粮就要二十万两银钱,这对朝廷是个极大的负担,而师明嘴里低价粮是指粮庄收购百姓的低价粮,刘家寨的粮食来源一个是自身皇庄、王庄,另外就是民间散户和南洋走海运、河运运送过来的粮食。

    短短几年,刘家寨垄断了北直隶、山东、河南、山西粮食,粮商以为刘家寨会大幅度降低粮价,甚至朝臣和皇帝都认为如此,结果刘家寨垄断了粮食后,为了让以农为主要收入来源的农民增收,收购粮食时刻意抬高价格,粮价却一涨再涨,粮商们并未因此而损失了钱财,反而因粮价不断上涨而大赚了一笔,朝廷却因此花费颇多。

    朱徽妍默默坐在树荫下长条椅登上,儿子无忧无虑跑来跑去,看着儿子灿烂无邪,心下一阵无奈一叹,低头看向手里的信件,信件封口很好,却知道信件已经不是原封不动的信件了。

    ……

    眉头随着目光不时紧皱、松弛,最后只是平淡微闭双目。

    “英儿,去给二哥送封信,就说送来两百女真亲卫。”

    刘英儿一愣,说道:“小旗大人不会真的出了意外吧?”

    朱徽妍微微叹息,将手里信件送到她手里,叹气道:“相公可能把鞑靼逼迫的太紧了,竟然出了十万两银子。”

    刘英儿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脸上更加阴沉。

    “公主,此事没这么简单,一群蟊贼还无法让大同数万军卒乱到了无法救援代王府的地步。”

    “自然是如此,但也只能如此,此时大同乱不得啊~”

    “公主,小旗大人……好像……吕梁山有相熟之人吧?”刘英儿皱眉沉思。

    朱徽妍沉默看着不远处的儿子,微微点头。

    “当年萨尔浒战败,有些陕甘逃兵自辽东、鞑靼边缘之地逃回了山西,当年大哥、二哥让一些人随着去了山西,后来被河南巡抚在潼关堵住了道路,陕甘逃卒无法返回家乡,就留在了吕梁山为匪,相公的一些老卒也就留在了那里,至于为何……相公没有说。”

    “还有……就是相公当年自昭狱死牢救下了不少萨尔浒逃将,有一些没能留在幼军,马总兵就是其一,还有些归返了家乡为民,还有则……算了,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让相公自己处置吧。”

    看着儿子蹲在地上捉弄蚂蚁,也不知是该忧愁还是该庆幸,也只能小心守着一家老小。

    在刘家寨答应了二十万粮食后,魏忠贤唯恐宁德驸马府变卦,第一时间令人运走库中粮食,而支付给的银钱却不是龙票,而是黑不溜秋的十万两劣质银,刘家三老祖大怒,公主态度却颇为怪异,竟然捏着鼻子认了下来,仅此一笔买卖就让刘家寨亏了两万多两银钱。

    方从哲好像发现了些许诡异,原本该让童仲揆、戚国昌领两万新军北上九边宣府、大同、榆林、延四镇,结果朝臣们极力反对,最后两万新军被王在晋、朱纯臣为将、信王朱由检任监军率先领军北上了宣府三卫。

    朝廷诡异的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三千神机营连同两万新军北上,孙承宗也返回了山海关,三万辽东军聚集在广宁卫,一副随时要杀出关隘姿态,引起辽河套鞑靼朵颜三卫诸多小部恐慌,数十小部聚起八千骑抗议。

    皇帝正式罢去大同巡抚张宗衡、总兵张鸿功、姜、张应昌四人,随着朝廷宦官在众将前一番宣读圣旨后,马林也正式暂代大同行都司都指挥使,暂时成了大同镇总兵,其余者各有赏赐晋升,也同意了猛如虎、朱鼐镜两人的任命,一切显得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只是看着手中一片纸张,刘卫民一个人躺在书房桌椅上许久……

    两万幼军在大同停留了小半月,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笑容依旧,徐娇却莫名有些担忧……

    狭小的地窖微微凸起一个土堆,淡淡臭气让人皱眉,蹲坐着的三人无一人开口,悬挂在头顶铜铃微微轻响,梁老头微微动了动眼珠,证明着自己还依然活着。

    “咯咯……”

    头顶微微轻响,第一缕略带寒冷气息闯入,苍白脏污的脸有了一丝生动。

    “小姐。”

    阳光映照的大光头让人眼睛微眯,斗笠女想要挺身站起,双腿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生生摔倒在梁老头身上。

    “太久没活动。”

    邢七正要跳入地窖,矮胖女已经跳了进来。

    “大师姐……”

    “外面如何了。”

    矮胖女轻轻将她双腿展开,一边低头揉捏,一边轻声说道:“刘驸马……”

    “狗……贼!”

    低沉压抑嘶吼让矮胖女吓一跳,矮胖女心有不满,斗笠女却微微摇头。

    “外面究竟如何了?”

    “刘……他已经于昨日出了杀虎口,城内也放开了戒严,人熊在第三日就被人砍了脑袋,听说是他手下一人斩杀的,龙王在逃回榆林时,遭到近百蒙面骑围杀,但人已安全逃脱,暂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如何。”

    “其他的呢。”

    “其他的……大同巡抚和三个总兵被罢了职,大同军卒已经发放了军饷,军心已稳,想……想要再来一次……已经不可能了。”

    矮胖女看了眼瞪过来的童子,低声说着半个月里发生的点点滴滴,梁老头眼睛却盯向光头的邢七。

    “小子,五香豆还有没?”

    ……

    “三十文一碟。”

    “哼!”

    邢七又冷哼一声。

    “童叟无欺!”

    ……

    “太平日子好啊~”

    “还能吃上五香豆……”

    梁老头无奈感慨,扶着墙壁站起身来,又重重咳嗽两声,看向一动不动的童子,看向微微隆起的土包,微微叹气一声。

    “世人皆知刘驸马骁勇,却不知他还如此善射,整日过着刀头舔血日子,想杀人时被人反杀,就他娘地认命,再说……事前老头子就提醒过你们,自己选的路,不能走,跪着走也得走完了。”

第411章 北上出关【第三章,晚了点,还请谅解。】

    梁老头话语很是冷漠,童子双眼泛红,如同嗜血凶兽……

    “大师姐,吕梁山待不下去了,咱们要去哪里啊?”矮胖女子突然开口。

    “吕梁山怎么了?”

    童子丢下梁老头不问,转头看向矮胖女,斗笠女、邢七、梁老头却一阵沉默,许久后梁老头才无奈摇头。

    “事前就警告过你们,刘驸马来了山西就让他老老实实出关打鞑靼,你们偏是不听,但凡让他察觉到了你们,你们还怎么可能在山里安稳了?”

    “唉……”

    梁老头一声无奈苦笑。

    “吕梁山待不下去,也只有去积石山了,那里或许还能躲藏些时间。”

    “积石山?”

    童子一阵错愕,斗笠女却微微点头。

    “路途虽遥远,却也只有那里可以躲藏了。”

    众人一阵沉默,积石山、吕梁山相距甚远,一个在山西境内,一个在陕甘,两者相距千百里,也是千百年来最是易于藏匪之地,只不过此地之人多为土人之地。

    一听说要去积石山,童子立即不满,愤恨站起身来。

    “老子哪里都不去,老子死也死在吕梁山,了不起老子就去鞑靼草原!”

    斗笠女一阵沉默,梁老头却不屑冷哼。

    “跑?跑鞑靼那里?鞑靼自个还能保住自个就不错了,别以为鞑靼人多,人多有个屁用,你见过五十来艘船有三千门炮吗?”

    “反正老子不去积石山,老子就不信了,那狗贼还能一寸一寸的搜山?”童子冷哼一声。

    斗笠女一阵沉默,说道:“先等些日吧,若实在无法再去积石山,先回寨子再说。”

    官兵上山剿匪是极为得力不讨好的事情,也不情愿去剿匪,但斗笠女、梁老头知道,整个山西官吏今后定会不遗余力上山剿匪。

    邢七和矮胖女并未参与那夜之事,两人甚至在城内起火时,与一些百姓一同提着木桶救火,有人担保,又花费了些银钱打发官兵,藏在地窖中的斗笠女有他们沿着孔洞送递吃食,这才硬生生撑过了小半月时间。

    一群匪人,人不过数百,如此之人还无法让刘卫民投入更多精力去关注,抓住的一律砍了脑袋也就是了。

    黄河自河套草原(东套)南下山西,有一条河流转而向东,几与大同长城平行,此河名兔毛川,意为过了这条河就是“兔”们的地盘了。

    “兔”是大明人的音译“图”,也就有了许多“兔”来。早先年,大同长城外,在单于城设云川卫、河套君子津妥妥口设东胜卫、赤儿山之南兔毛川之北岸设镇虏卫、九龙沟之南兔毛川之北岸设玉林卫。

    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在黄河北上过程中逐渐平缓,冲积成大片大片水草丰盛之地,而西、东两套正是被鞑靼右翼鄂尔多斯(八白室)、土默特两部占据。

    鞑靼草原被长城以北,东西走向的狼山(狼居胥山)、阴山、大青山一分为二,黄河几字形顶端即是狼山、阴山、大青山,故而云川卫、东胜卫、镇虏卫三卫则是堵住东北鞑靼过河冲入河套的前沿阵地,大同镇又可以就近支持,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失去了此三卫就意味着失去了河套的控制。

    在幼军得到军令前来大同时,就已经考虑到了寒冷带来的侵害,出了杀虎口,天上又飘下了小雪,杀虎口就是自平行于长城兔毛川转道流入长城的入口处,而河面上已经成了可以车马通行之地。

    出杀虎口有两条道路选择,一者是直接北上,直接杀向大板城,此条道路皆是山道险阻之地,另外一条则沿着兔毛川向西,走原玉林卫、镇虏卫,转折向北杀入大板城。

    根据大同府所藏地图所示,一群将领全成了雪人围在一起,王凯指着地图说道:“若直接走第一条道路,虽探子尚未传回消息,末将以为,九龙沟就应该是鞑靼与我军交战之地,第二条道路已经探明,鞑靼一共有三万人在赤儿山,他们显然并不想与我军正面对战,想依托山岭与我军厮杀,末将以为当选择这一条路。”

    “此条道路虽远了些,但路途易于通行,咱们的辎重车辆也可以顺利通行。”

    董大礼点头赞同道:“王将军所言不错,但我军也还是要另遣一军夺下此处,以防鞑靼夺了我军退路。”

    众将一阵点头,刘卫民仔细看了一遍,军将考虑的并无不妥,抬头看向伸头的卢象升、孙传庭、猛如虎三人,不由笑道:“这一难行之路就交给三位,伯雅性子较稳重,此次你为主将,建斗、如虎为副,本督与你们五千卒,门下监为监军。”

    孙传庭、卢象升、猛如虎三人一愣,哪里会想到他们为一路大军,忙抱拳领命。

    “末将领命!”

    刘卫民一笑,看向董大礼、马胜笑道:“你们两位为监军,调本部军卒补足猛如虎蒙骑五千之数,若他们未做好,可以随时接手其军。”

    董大礼、马胜忙抱拳。

    “末将领命!”

    王凯摸了摸下巴,看向孙传庭、卢象升、猛如虎三人,不由笑道:“三位可莫要辜负了大帅的看重,此条道路难行,此战是你们第一战,不许燥进,须稳扎稳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堵住鞑靼,不让鞑靼夺了我军后路,你们就是有功。”

    “我等谨记王将军教诲!”

    看着三人严肃认真表情,众将一阵点头,幼军前来将领都是宿将,在幼军待了好几年也早已熟悉了军中严厉规矩,对三人的态度也很是满意。

    由杀虎口直接北上,一路上都是些道路难行山岭,军卒多了也没多大用处,五千军卒足以保证他们的安危,又有军中宿将任监军照看,众将也就没了多少担忧得了。

    休整了一夜,大军分出五千卒,由孙传庭领军兵入山谷,而刘卫民则亲领万五军卒、三千拖运辎重兵沿河转而向西。

    两万明军自背后杀来,卜失兔大惊,强迫各板城、部族出兵五万,赤儿山三万,余者两万居于九龙沟,与大青山的孙世义、杜善礼厮杀了一个月,卜失兔愈发觉得兵力不足,右翼三部不断增兵,还是觉得不足以用,又向林丹汗求援,而林丹汗考虑后,竟然亲领一万骑前来增援。

    林丹汗没来的时候,卜失兔心下不安,等到援兵来了后,卜失兔就开始肠子都悔青了。

    父亲早死,林丹汗年幼登位时根本就没几个人愿意臣服,除了本部外,左翼兀良哈、咯尔咯两部都阴奉阳违,更别提右翼三部了。

    俺答汗分左右两翼六个万户,右翼以陕甘沿着长城横列排到北京城之北,至山海关止,左翼与右翼则是以东西走向,横列鞑靼草原的狼山、阴山、大青山为界,南面是右翼三部牧草地,北面则是左翼三部牧马之处。

    左翼三部汗部察罕尔部居于大兴安岭两侧,共有八个部族,山阳(山南)有阿剌处、敖汉、乃蛮、兀鲁四部,山阴(山北)有浩齐特、乌珠穆沁、苏尼特、克什旦四部。

    兀良哈,即乌梁海,有唐努兀良哈、阿尔泰兀良哈、朵颜三卫,其北则是咯尔咯部,其下有有内外之别,外咯尔咯有土谢图汗部、札萨克图部、车臣汗等强部,内咯尔咯有巴林、札鲁特、翁吉剌(色本)、巴岳特(伯腰)、乌济叶特(兀者)等部。

    鞑靼诸部所属不能说就一定一成不变,自北元鞑靼退回草原后,内斗尤为激烈,今日这个归属于他,明日可能就跑到了那个部族名下,相互吞并之事时有发生,而兀良哈三卫,即朵颜三卫实际上是左翼三部名下各自分出的部族,朵颜三卫成分颇为复杂。

    鞑靼大致就是些,但是还有其他的,比如瓦剌准葛尔、和硕特、杜尔伯特、土尔扈特四部,还有阿鲁特科尔沁、乌喇特、巴尔虎、茂明安等阿鲁特四部,还有嫩江科尔沁、扎赉特、郭尔罗斯(火鲁刺思部)、南杜尔伯特等嫩江科尔沁小部。

    阿鲁科尔沁是老牌鞑靼贵族部落,多与外咯尔咯一般,偏居北方,嫩江科尔沁多是迁入部族,或是分离出来的,或是撤离中原时杂七杂八人员,但不管如何,两者都是左翼三部名下之族,相比嫩江科尔沁,阿鲁科尔沁更为忠诚黄金家族。

    林丹汗十岁登基,除了统领的本部八个鄂托克外,根本就没人愿意理会他,但随着年岁增长,野心也随之增长,与他的先辈们一般,想要取得鞑靼人的认可,就必须在大明身上赚取足够的军功和威望。

    万历四十年,趁着建州老贼侵入海西乌拉、辉发、哈达、叶赫扈伦四部(海西女真四部)时,林丹汗率兵侵入辽东。万历四十三年,林丹汗领数万鞑靼自广宁三次强攻大明卫所。直至万历四十五年,林丹汗归还被掠数千明人百姓,双方市易才算暂时缓和下来。

    萨尔浒之前,朝廷遣使想要与林丹汗一同攻打建州贼赫图阿拉,结果林丹汗并未面见明使。之后,萨尔浒明军战败,沈辽丢失后,面对建州贼不断攻打侵入,左翼三部及前沿的朵颜三卫承受了巨大压力,不仅损兵折将,连大将都被建州老贼捉了去,名下小部更是叛逃了不少,恼怒之下的林丹汗用大军强压着朵颜三卫臣服,结果逃跑的族中更多了。

    刘卫民不断挤压沈辽建州贼,生死危机之下,建州贼更加快了攻打和吞并鞑靼左翼三部小族,甭管年龄大小,能结为亲家的,建州老贼一律用女人结亲,或是迎娶对方的女人。建州贼越是如此,林丹汗心下越是危机深重,打又打不过,只能拼命与建州贼争抢朵颜三卫小族,看谁吞的快、吃的多。

第412章 明国驸马的邀战书

    两强夹一弱,最倒霉的还是夹在中间的朵颜三卫,眼见着朵颜三卫大多被迫跑到了努尔哈赤怀里,鞑靼左翼三万户特命大臣锡尔呼纳克杜棱洪台吉不满林丹汗逼迫作为,一恼之下带着三千人和内外喀尔喀好几个台吉跑去了沈阳。

    杜棱洪的逃跑更让朵颜三卫慌张,甚至都不用逼迫,科尔沁奥巴台吉直接叛逃,几如众叛亲离,林丹汗正愁着该如何抓人与建州贼死磕呢,卜失兔的求援送到了眼前,正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要说林丹汗之所以如此迅速众叛亲离,不仅与他的强硬有关,还有就是他改奉的是红教,而自俺答汗引入黄教后,各部“汗”、台吉们,若不被黄教认可加持就无法继承地位,因此鞑靼各部基本上都已经信封了黄教,而林丹汗却骤然改变信仰,信奉了红教,这也加速了各部对他的不满。

    无论满意与不满,林丹汗是鞑靼最高的大汗是毋容置疑,他的到来让右翼三部士气大振,可不久,福化城一致对外的味道就变了。

    小雪夹在着豆子般的雪粒不断砸下,整个营地只有“砰砰”作响,街道上也无一人身影,本还繁华的福化城也显得萧条、衰败。

    绰尔济喇嘛年已四十,看着却显得却有五十余岁,头戴红帽身穿红衣,如此天寒之时,竟然还裸露一条手臂,一路行来,路边站着的头戴黄帽身披红绸的喇嘛们却只是手持念珠面露冷漠。

    “上师!”

    一路走到最壮观的帐篷前,守在门外的巴图赛恒手按胸口甚是恭谨,绰尔济也手掌竖起,嘴唇微动唱了个佛号,身为亲军近卫的巴图赛恒忙将帐篷打开,露出里面诡异沉闷人群。

    顺着条石台阶走入,他知道所有的蒙古包都是如此,知道半地下的蒙古包有诸多好处,但他还是不怎么喜欢略显低矮沉闷的坑道。

    绰尔济低着头,手掌竖起来到林丹汗身前,神色淡然。

    “林丹呼图克图圣武成吉思大明薛禅战无不胜无比伟大恰克剌瓦尔迪太宗上天之天宇宙之玉皇转金轮法王。”

    听他唱出林丹汗佛号,卜失兔一干人嘴角不由一阵不屑,卜失兔与叔父额臣对视一眼,额臣皱眉看向绰尔济,说道:“明狗侵入我境,杀我族民,夺我牛羊,若明狗不给我等一个交待,法天启运圣武皇帝的子孙绝不会善罢甘休!”

    绰尔济还没开口,额臣就将圣祖抬了出来,卜失兔眉头顿时有些不满,一旁的囊囊大福晋却微微一笑,说道:“济农大人说笑了,我族已与明国相善了百年,就是有些误会也当相互谈一谈,而不应出兵攻打明国延安府不是?”

    众人目光一紧,吉能台吉丢下刀叉,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用衣袖抹了把嘴唇,不满道:“今岁才六月就下起了雪来,牛羊都他娘地饿死了,不如此还能他娘地如何?”

    林丹汗抬头看向一干皱眉不悦的台吉们,抬手举起酒盏示意,一口饮下马奶酒水,随意说道:“吉能话语说的不错,牛羊都死了,自然也就应该出兵抢了明国的牛羊,咱们英勇的勇士抢了也就抢了,也没啥大不了的,只要击退明军进攻即可。”

    素囊台吉看着一干逼迫自己失位混蛋,一边切下块肥美肉块塞入口中,一边低头轻笑。

    “击退……大汗话语是不错的,可咱们背后那股明军已经抢了上万头牛羊,一个月了,他们没消灭,咱们却死了近万。后背之敌未能消灭,前面又杀来了两万明军,该当如何是好啊?”

    “砰!”

    五路黄太吉猛然一拍桌案站起,指着素囊愤怒暴吼。

    “素囊,若非是你一味推脱不愿出兵,那支可恶明狗早已成了群无头尸体!”

    “砰!”

    素囊尤恨眼前之人,若非是他私下勾连几十个台吉,自己又怎会失去右翼三部大汗位子?

    一把扫掉桌案上残碎烤羊,怒起的素囊手按刀柄,冷冷注视着五路黄台吉,脸上狰狞让人不由紧张,下一刻又一切都风平浪静,又一屁股坐下,将一旁桌案上烤羊硬是拽到自己面前,一边手撕着一条金黄羊腿,一边不屑轻笑。

    “数万大军围攻不足万人明军,自己却被打的大败而逃,数万大军就缺了老子三五千族人?败了就败了,找他娘地借口作甚?”

    素囊又抬头看向林丹汗,笑道:“大汗说的好,只要咱们够强,抢了明国又能如何,抢他们的牛羊,抢他们的女人,那是咱们看得起他们!”

    又摇头轻笑,却不愿再多说一句。

    ……

    一干人眉毛胡子一阵抖动,抓住的刀叉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看着摇头自得的素囊却又无可奈何。

    丈夫死了,鞑靼的女人会嫁给丈夫的弟弟,或是自己的儿子、孙子,看起来地位很低,但这只是“兄终弟及”的习俗,实际上鞑靼的女人地位要比明朝女人地位高了不少,尤其是黄金家族的女人,她们拥有自己的部族,拥有自己的军队,甚至可以摄政管理整个部族,这在大明朝却截然相反,皇后、妃子、公主是严禁干涉朝政的。

    俺答汗迎娶三娘子时,俺答汗已经是六七十岁之人,之后是儿子黄台吉,再其后是孙子扯力克,一生嫁了祖孙三代,关键的是老的老、少的少,俺答汗活着的时候,其余的哈屯要么年事已高,要么是不受宠,反倒是三娘子青春活泼颇受恩宠,活着的时候就得了许多部族,黄台吉上位后又是个短命的家伙。

    三娘子伺候了祖孙三代人,权势、财富已经超过掌管着右翼三部的大汗,或许因为自己的遭遇,对俺答汗的其余子孙甚是厌恶,更愿意将自己的亲孙子登位,可她的权势、财富引起其余台吉们的不满,也因此才致使素囊台吉没了机会,但素囊台吉仍然继承了三娘子遗留下来的归化城,实力在右翼三部亦是前三之列。

    众人不满素囊讥讽,却也无可奈何,明军已经杀到了门口,背后八千明军骑更是让人心惊胆战,两万明军杀来,所有人也没了底气恼怒。

    见人无人开口,林丹汗才看向绰尔济,说道:“上师自南而来,明军可有所言?”

    绰尔济心下叹息一声,微微低头说道:“明国驸马并未答应和议,除非……除非大汗退出云川、东胜、镇虏、玉林四卫,否则……”

    “砰!”

    卜失兔猛然摔碎酒盏,怒起道:“明狗想要云川、东胜、镇虏、玉林,那就从本汗身上踩过去吧!”

    “哼!”

    卜失兔大怒离去,众人神情冷漠,紧按着刀柄大步跟随离去,就是素囊也有些不满恼怒,见一干人随在卜失兔离去,阴着脸向林丹汗说道:“此事素囊亦不能答应,还请大汗见谅!”

    素囊微抚胸起身,又是一干人等默默起身跟随离去。

    看着已经空了的大帐,囊囊大福晋微微皱眉,说道:“明军显然是不想与我等谈,大汗是不是……”

    林丹汗却看向绰尔济,皱眉道:“本汗也听闻过明国驸马,应该不是如此狂妄之人才是,上师可否将所见所闻细细说来。”

    绰尔济心下一叹,说道:“回大汗话,明国驸马的军卒与卫所军卒皆不相同,恐……恐难以对付啊……”

    在刘卫民决定兵分两路后,还未行出一日之程,半道就遇到了绰尔济一群喇嘛,尽管不知眼前喇嘛是何人,但见了绰尔济头上戴着的如同鸡冠红色番帽,就知道是何人所遣。

    绰尔济将明军大营所见细细说了遍,叹气道:“大汗也是见了大青山的明军,那些明军手里并无多少火炮,而明国驸马亲领两万军卒,仅大小火炮就有近千,我军人心又不齐,后果堪忧啊~”

    绰尔济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叹气道:“这是明国驸马给大汗的邀战书文。”

    “哼!”

    林丹汗的弟弟炒兔(图台吉)一直未有开口,直到听了“邀战书”三字,再也不顾兄长事前嘱咐,不满道:“大兄,明国驸马太过猖狂,被建州贼夺了土地的他们,有何资格与我等黄金家族为敌!”

    “哼!”

    林丹汗神色也阴沉了下来,一边接过书信,一边不满道:“愚蠢的明国人……”

    “嗯?”

    目光紧紧盯着书信,眉头却高高隆起。

    见他面色有异,囊囊大福晋迟疑问道:“大汗,明国驸马可有……不妥?”

    林丹汗皱眉许久,微微摇头,说道:“确是明军一封邀战书,明国驸马既然这么有兴致……传令我天可汗族所有族人,一个月内前来此处与明国一决死战!”

    “啊?”

    囊囊大福晋、炒兔大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林丹汗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语来。

    炒兔一脸焦急说道:“大兄万万不可啊,若……若如此,咱们……咱们可是帮了卜失兔那混蛋大忙了啊!”

    林丹汗却笑道:“明国侵入我族之地,杀我族民,夺我牛羊,本汗又岂能坐视明国欺辱?”

    “对了,二弟回族里,再领五千卒前来,顺便请求努尔哈赤老贼,让他也遣一万人前来相助,明国驸马……”

    “你想打,那就大打一场好了!”

第413章 打死这帮没了祖宗的混蛋

    习令台吉几乎像是一阵风,不等门外守卫按胸低头行礼,他已经闯入汗帐内。

    “大兄……大兄……出……出大事了!”

    根本没去看卧榻上**的女人,一脸急切让光着屁股的卜失兔摸不着头脑,就算**着身体也毫不在意跳下床来。

    “二弟怎么如此惊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习令台吉一屁股坐在木墩上,很是灌了大大一口马奶酒水。

    “是……是大汗令!”

    “大汗令?”

    卜失兔更加疑惑不解,习令台吉忙将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

    “你……你说什么?”

    “那该死的林丹巴图尔(林丹汗)会如此帮助咱们?”

    卜失兔看着面前的弟弟习令台吉,很是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习令台吉一脸苦笑,挠头道:“具体情形俺也不知晓,但听帐外守卒言,是绰尔济上师给了林丹巴图尔一封什么……邀战书,是明国驸马的战书,兴许……兴许是林丹巴图尔羞恼了吧。”

    “这……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哈哈……可不是么,连努尔哈赤都邀请了,不仅解了我族困境,甚至可以杀入明国境内,再他娘的狠狠抢一场,俺可是很喜欢明国的女人呢,那滋味……啧啧……美着呢!”

    “哈哈……”

    二人大笑,怎么也想不到明国人一封信件,竟然让那该死的林丹巴图尔如此相助自己。

    两人仰天大笑,也不敢稍有耽搁,忙前往林丹汗营帐,果然,两人一推开厚重的幄布就见一张阴沉要杀人的可怕眼神,两人都知道他的暴躁易怒,还未等刚开口怒骂几句明军的无耻呢,又一帮子台吉们前来,不一日,所有人几乎成了坚不可摧的一体,更有无数人纵马奔出福化城,四面八方前去寻人、抓丁厮杀。

    鞑靼们欲要举族与刘大驸马厮杀,而一干明军却用了三日才与鞑靼前沿敌军接触。

    双方试探性攻击了数个来回,用着望远镜观察对面山头好一会儿,刘大驸马转头看过王凯,说道:“今日攻势暂止,等待赵鹏堵住鞑靼退路再说。”

    王凯却笑道:“大帅的胃口一如既往的好啊,就是不知道面前的鞑靼够不够咱们填饱肚子的?”

    刘卫民不由“呵呵”一笑,将望远镜交给身后的朱鼐镜,笑道:“本以为就算与虎墩兔(林丹汗)有了接触也应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没想到会这么早就遇到了,先吞了眼前之人,给他们增加些压力,咱们帮他一把。”

    “哈哈……”

    众将相视一阵快意大笑。

    ……

    雪花飘落,居于山岭反而成了鞑靼人的脆弱之处,已经装备了燧发米尼弹的幼军,口径小了许多,精度、杀伤力却增加了数倍,一百五十步外射杀敌人,五人一伙,就算散开了也丝毫不弱于用着软趴趴的猎弓的鞑靼,看了一会不断射杀跑下来的鞑靼,刘卫民也就没了太大兴致。

    山岭攻防战不似平地,想要严整军阵是不可能的,后世著名的三三攻防成了如今的五人一组的散兵线,此时枪炮精度,想要一百五十步外射杀敌人尤为困难,除非是军阵密集射击,单独一支枪想要击中一百步外敌人,或许需要老天爷点头。

    自山而下是比自下而上快得多,但山岭就是山岭,看着幼军们相互掩护射击,看着山上鞑靼躲避不敢抬头,胜负也无需多言,鞑靼人与大明卫所半农半兵差不了多少,而且他们的勇武早在几百年前消磨光了,应对训练有素的职业军卒还是差了些。

    赵鹏隶属左协第三甲字营,明军一万明军与鞑靼在赤儿山打的热火朝天,他则领着千人沿着崎岖山路,自赤儿山、云内夹缝中插向赤儿山背后。

    色令台吉一只手被加了料的米尼弹炸掉一半,整个人只撑了两息就昏死了过去,明爱更惨,额头看着只是个小洞,脑后却被撕出一个老大的洞,脑浆喷的到处都是,猛克什力也在带着人冲杀时被击中胸口,等到救回时,人已僵硬。

    仅仅三日,死在明军手里六个台吉,已经苏醒过来的色令,强忍着疼痛看着明军再次漫山遍野杀来,面色苍白的吓人。

    “主子,巴拉绝不让明狗杀上来!”巴拉“砰砰”一阵,额头鲜血染红了脸颊,愤怒吼叫。

    等到色令勉强抬起受伤手掌,巴拉已经吼叫着“巴拉勇士”带着无数人亡命冲向山下,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杀到近前才能杀死胆小怯懦的明狗。

    看着无数族人拼死冲向山下,在族人搀扶下战起身子,再一次看到让他痛苦不忍的一幕,明军的攻势停了下来,一个个全半蹲着身子不断喷吐着死亡弹丸,无数铁疙瘩在人群中炸响……

    看着自己的勇士巴拉嘶吼悲痛摔倒,看着一个个族人栽倒再也无法站起,色令心下一阵后悔,后悔为何没能劝说大兄,后悔为何要去招惹这些可恶的明狗……

    一刻钟,仅仅只是一刻钟,无数族人再次拼命向山顶后逃,无数明军再次装弹,低着头三五成群,如海浪一波一波相互掩护碾压过来,头戴钢盔,身挂板甲,只要不是被弓箭射中脖颈脸面,中了箭矢之人也很难死去,可……没了铠甲保护的族人……

    “大人,不能……不能再打了,再打……再打我的族人就要……就要死光了啊~”土能跪地哭嚎。

    盯着抱着胳膊一身鲜血的土能,色令突然暴怒,重重一脚踹在他的头顶,看着跌倒翻滚的土能,不可抑止的大怒上前连连踹动。

    “你不是说明军懦弱吗?”

    “不是你一人追杀一群吗?”

    “你呢能耐呢?你的勇武呢?给老子去杀啊?杀啊”

    ……

    色令大怒,根本不管不顾,拳脚连连,无人敢上前劝解,更不敢拉扯阻止,看着已经成了血人的土能,老将巴雅尔才不得不上前劝解。

    “台吉大人不能再打了,再打咱们就真的都要死在这里了,明军火器太厉害,我族死伤的也太多了。”

    色令深吸一口气,看着再次缓缓压上来的明军,无奈道:“不能打也得打,若丢了此处,咱们更没法子阻止明狗,会被他们一路杀到汗城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让那些该死的狗奴才去与明狗打,看他们下不下得去手!”

    巴雅尔心下一叹,不用那些板城明人还罢,用了后,明军下手更狠,第一日就死了三成还多。无可奈何,也只能让一干明人上前阻住明军脚步。

    刘巴无可奈何,看着一群兄弟愤怒眼神,可面对鞑靼拔出的利刃,也只能硬着头皮怒吼,领着数千明人再次向山下亡命狂奔,希望可以接触厮杀。

    “杀啊……”

    “杀一人明狗,赏一百只羊,十个明狗女人”

    “兄弟们,杀啊”

    刘巴怒吼冲杀,正持着枪的孙六听了大明话语不由一愣,听清了喊出的话语,登时大怒,转身怒吼。

    “兄弟们,一帮子卖国贼又来了,往死里干他们”

    “干!”

    “干”

    一见又是大帅嘴里的“明奸”跑了出来,全都愤怒狂吼。

    “掌心雷准备,投石机准备,爷们弄死他们!”背着投石机冲杀的蔡猛大怒。

    “兄弟,给老子狠狠打!打死这帮没了祖宗的混蛋”

    “谁他娘地敢跟老子心慈手软,装孬种!老子毙了他”

    “打!”

    “砰砰砰……”

    “轰轰轰……”

    枪支炒豆子炸响,手雷轰鸣声凌空爆炸,才冲杀到半路的刘巴就被手雷碎片撕去半片脑袋,被打怕了人,面对更加凶猛愤怒,数千成了叛军的明人全都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个个又成了静止的靶子,承受不断落下的手雷轰炸。

    没一刻钟,没了三成残军再次亡命逃到山顶,一路上又有无数人栽倒不动。

    “后退一步者,死”

    色令怒吼,眼角亮光乍闪,巴雅尔大惊,一个虎扑将之扑倒。

    “轰”

    一声巨响炸响,看着地面数米大坑,色令有些茫然摘掉涂在脸上的一截肠子,看向对面半山腰出现的一门重炮。

    又一闪光亮起。

    “轰”

    飞沙走石,崩石碎金……

    烟尘散尽,再一个大坑出现。

    “神……神……”

    色令眼前一阵恍惚眩晕,整个世界陷入黑暗,耳边传来模糊不清惊叫呼唤,想要挣扎抓住,却只能无力跌倒栽落……

    大崩溃,大逃窜,无人可以阻止,无数人沿着山岭向北逃窜,向汗城福化城奔逃,三万人,仅仅只是三日折损了近半,可当无数人想要从来路狭窄马儿口逃回时,却发现他们已经很难逃离,无数惊天爆炸炸响……

    短短数日,三万大军逃回的只有一成残军,绑着手臂的巴雅尔除了带回了十余个台吉的尸身,什么都未带了回来。

    刘卫民大胜,孙传庭、卢象升、猛如虎也取得了胜利,在打死数千鞑靼人后,西线传来噩耗后,东线残军不得不在卜失兔严令下撤入福化城,再晚了两日,东线两万军卒也会被刘卫民包圆一口吞掉。

    东西两路大军,在击败各自对手后,终于在山道出口停住了脚步休整,两万鞑靼、三万明军仆从,原本以为可以堵住,至少可以依托山岭暂时堵住明军脚步,结果短短数日,五万人马只剩下不足两万,明军恐怖火力让所有鞑靼人惊恐,不顾一切的前来增援。

第414章 天生忌水

    背插小旗十余骑拼命抽马狂奔,根本未在大同府城停留,只是扔下一个纸包打马向东狂奔而去,守门军卒不敢稍微停顿,一路狂奔冲向马府。

    “报”

    “八百里紧急军情!”

    正在与一干将领商议的马林顿时站起身来,不等儿子马去接信件,人已经大步来到军卒前抢过信件。

    ……

    众将也是一脸紧张,看着手中信件,就是不动于色的马林也有些双手颤抖、胸口起伏。

    “诸位也看看吧。”

    马林深吸一口气,将信件交到张全昌、张德昌手里,看向一干疑惑将领,说道:“刘驸马兵分两路,七月初九刘驸马歼敌万余,俘获近万,牛羊无数,七月初十,门下监孙传庭、卢象升、猛如虎将军斩敌三千余,俘虏数千,已经兵临大板升城下,令我军出兵一万守赤儿山、九龙沟、原镇虏卫、玉林卫,诸位商议商议,何人可前往暂为刘驸马代为守两处要道。”

    众人一阵大惊,他们身在大同府,最是清楚鞑靼战力几何,谁也不曾想过刘驸马会短短几日斩获如此之多,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同知张全昌、佥事张德昌两人相视一眼,张德昌说道:“大同府军心刚稳,须指挥使大人留守方才稳妥,刘驸马前线杀贼,后路尤其之重,须持重之将代为镇守,末将以为,同知大人前往更为稳妥一些。”

    众将一愣,相视一眼皆皱眉不语。见此,马林稍微沉默思索片刻,微微点头笑道:“佥事大人所言不差,军心初稳之时,前去守御之将当为威望持重之人一力主之,马某亦以为张同知主持关外之事稳妥。”

    马林向张全昌微笑点头,又看向一干将领,说道:“张同知暂为督理关外原镇虏卫、玉林卫,为刘驸马守住辎重运粮后路,原玉林卫、镇虏卫、赤儿山、九龙沟则需四将驻防,何人愿往?”

    马飚、马起身拜倒,齐齐大声抱拳。

    “末将愿往!”

    副总兵苑攀龙、王承恩,参将伏威、刘光祚、史记,游击将军颇希牧、艾万年……十余大将全起身拜倒。

    “我等愿往!”

    马林见此,一个个看过去,微笑点头,说道:“诸位勇战之心,本指挥使甚是欣慰,苑大人暂为原玉林卫指挥使辅佐张同知,可否?”

    苑攀龙忙抱拳道:“末将领命!”

    马林起身扶起苑攀龙,说道:“刘驸马前沿杀敌,后路尤为重要,当年界凡城之时,若有人替为坚守后路,也不会有了后来之惨事,希望苑将军能够以国事为重,以我大明百姓为重。”

    苑攀龙郑重抱拳道:“大人放心,苑某不死,鞑靼休想夺了玉林之地!”

    “嗯。”

    马林拍了拍苑攀龙肩膀,看向马飚说道:“马飚领军两千,驻赤儿山,赤儿山若失,定斩不饶!”

    “马飚遵命,赤儿山若失,飚自斩头颅!”

    “史记领军两千,驻九龙沟,若失,军法待之!”

    “史记遵命!”

    “艾万年、颇希牧为张同知之副将。”

    “诺!”

    ……

    经历过一次萨尔浒之事,马林不敢稍有大意,连夜准备帐篷、辎重,最短时间内挑选出一万劲卒随张应昌出关,幼军短短时间内击溃数万鞑靼,所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凡一脚踏出关外,就已经意味着出境厮杀,功劳簿上就会有他们的名字,而马林任命人员也颇为有些意思,当然了,这些也都与纵马狂奔的八百里加急信使没任何关系。

    八百里信使冲向京城,与此同时,无数信使也向整个草原不住蔓延,而刘卫民却很怪异的并未趁机杀入一马平川的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板城,而是在出口处与孙传庭部一左一右驻扎,与此同时,大怒的卜失兔甭管老弱病残,短短数日集结起来“十万大军”屯兵十里外。

    八百里加急一路急奔,仅用了五日就一路高呼“八百里加急”声冲入京城。

    ……

    皇帝大舅哥又有了个儿子,欣喜若狂下干活也有力气,特为江南船厂设计的战船设计好了后,一时心痒,自个按照样式建造了个缩小版的战船,还别说,虽只有五百料却颇为威风,圆木钻出的小炮大大小小两百来门,而且还是西洋那种风帆,船首刀锋般的舰首让人心畏。

    朱由校、张嫣、方从哲、孙承宗,以及回转京师运送物资的魏忠贤、朱由检全都登上了这艘真正意义上的天启大帝号战舰,朱由检一脸贪婪抚摸着属于自己的未来超级战舰,端着酒水笑道:“陛下,臣弟若有了这般船只,就算是陛下令臣弟前往天边,臣弟也是敢闯一闯啊!”

    朱由校心下一阵自得,端着酒水笑道:“想要建造这么一艘大舰尤为不易,就是比这小一号的道级战舰,大兄也只是造了两艘,检弟能造一艘估摸着也要数年之久呢。”

    魏忠贤笑道:“陛下英明神武,也只有陛下可以设计如此巨舰,驸马爷言西夷无敌舰队,以老奴看来,陛下才是一手打造了我大明无敌水师第一人!”

    “哈哈……”

    众人大笑,张嫣更是一脸骄傲挽住皇帝手臂,孙承宗叹气道:“就是太过费钱,一艘如此巨舰需要七十万两,每年花费就需数万两。”

    方从哲举杯与孙承宗微微碰了下,笑道:“孙督师有些太过担忧了,如此一艘巨舰花费虽巨万,若用刘驸马话语来说,此乃大国重器,一艘可威一国!”

    魏忠贤点头说道:“可不是么,驸马爷的远洋舰队那就是无敌的存在,估摸着今年又该运回千万两银子了,就不知咱家遣出的小混蛋们能否寻来银钱。”

    说着,魏忠贤也不再多说,就要上前搀扶着皇帝手臂,让人赶紧将船靠岸,嘴里说道:“陛下,咱们还是上岸吧,驸马爷若知晓陛下上了船只,肯定会大怒砍了老奴的脑袋的,等老奴将池里水抽干了,陛下想如何登船都是可以的。”

    众人一愣,朱由校却有些紧张说道:“大伴说的对,可不能让大兄知晓朕登了船上,大兄真的恼怒会连朕一块打的。”

    听了皇帝话语张嫣、朱由检、孙承宗,就是方从哲眉头也是不由一皱,朱由检不满道:“船只就应该漂在水上,抽了水登船还有何趣味,陛下设计了如此之多大舰,难道登上一次又如何,刘驸马再如何霸道,那也不能霸道到不允许陛下登船吧?”

    魏忠贤不等他人开口,想也没想说道:“你懂个甚,驸马爷说了,陛下天生忌水,绝不允许陛下靠近水池半步的!”

    众人一愣,孙承宗皱眉道:“子不语乱神,刘驸马是不是……”

    “陛下……陛下……”

    师明提着衣摆一路狂奔,刚叉帽歪了也顾不得,就在来到岸边时,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又忙爬起来急声大喊。

    “陛下……恭喜陛下,驸马爷……驸马爷大胜,大胜!”

    “什么?”

    “快快,快将船只靠岸!”

    朱由校大喜,一干人全是一愣,操船的官员忙令人将半张风帆的船只靠岸,就在将近靠岸时,一股狂风突然袭来,半鼓的风帆抖然张开,向着河岸冲去,魏忠贤心下狂震,正待嘶吼放下船锚时,脚下一阵巨力袭来。

    “嘎嘎……”

    “轰!”

    当魏忠贤摔倒在地时,一股强烈不安感袭来,第一时间看向同样摔倒在地的皇帝。

    “陛下,小心”

    尖锐惊叫,魏忠贤想也没想就扑在朱由校身上,居中高大的桅杆竟然倾斜砸了过来,惊天巨响过后。

    “陛下……陛下……”

    魏忠贤整个人都慌了,哪里顾得了其他人如何,忙怀抱起惊呆了朱由校,不等他再次开口呼唤,两人如同悬空……

    “轰”

    高高的船桅倾倒断裂最是可怕,若无法直接斩断丢入水中,无论砸在任何一个方向都会将整个船只掀翻,异变太过突然,谁也无法预料到这种事情的发生,岸边的师明一脸惊骇看着高高桅杆砸下,正待庆幸没有砸中皇帝,下一刻,高高桅杆竟将整个船只缓缓抬起掀翻。

    “轰”

    “陛……陛下”

    师明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游泳,丢下信件跳入了水中……

    “陛下……”

    魏忠贤刚一开口,河水猛然灌入口鼻中,不由自主重重咳嗽,双手更是逮着什么去抓什么,特选出来的善水宦官拼命向这里游过来。

    “陛下”

    双手死死拽着绳索的张嫣凄厉惨叫,双目不住寻找落入水中的相公。

    “陛下!陛下”

    方从哲、朱由校两人极为幸运,在落水的那一刻被几名宦官死死保住了腰身,拼命嘶吼狂呼。

    孙承宗一脸惊恐钻入冰凉刺骨河水,尤为善水的他拼死睁大了眼睛,浑浊河水刺的双眼酸涩难忍,依然在水下搜寻,气息憋不住露出水面换了口气,再一次潜入水中,终于在水面下看到一人身着黄衣拼命挣扎,心中大惊,忙快速游了过去。

    桅杆倾倒,船只侧翻,朱由校落入水中被绳索缠住了身子,越是惊慌拼命挣扎越是难以逃脱,就在绝望时,眼前出现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大……大兄……”

第415章 王恭厂就在那里,挺好的

    皇帝被救了上来,乾清宫外跪了一地大臣,张嫣跪在冬暖房外间,郑贵妃阴沉着脸,慈宁宫、仁寿宫两宫娘娘们,东西六宫、东西五所妃子们,没一个敢大喘一口气息,全低头站在一旁。

    得知了皇帝落水昏迷的朱徽妍双眼一翻昏死,吓得刘大少哇哇大哭,抱着摔倒娘亲大哭不止,驸马府大乱……

    ……

    “咯……”

    房门打开,刘御医苦笑摇头,一干妇人大惊,郑贵妃忙上前询问。

    “刘御医,陛下……陛下无碍吧?”

    看着一脸期待、担忧的郑贵妃,哪里还是曾经娇纵的贵妃,刘御医不敢去看一群担忧急切的娘娘们,轻声叹息。

    “陛下落水受了惊,可……可能伤了肺经,需仔细调养……”

    刘御医话语并未说透,郑贵妃和一干娘娘们却大大松了一口气,朱徽妍眼泪愈发无声流淌,在他人围拢刘御医询问时,默默推开内间房门走入,一阵剧烈咳嗽传入耳中,看着躺在床上大兄,整个世界都在打转,泪眼模糊看着苍白脸孔。

    “大兄……你……你忌水……大兄你忌水……呜呜……大兄……呜呜……”

    感受着身上沉重,朱由校心下一阵悲哀,抬头看向房门一干众女轻轻摆了摆手。

    “咳咳……咳咳……都……都出去……咳咳……”

    郑贵妃看着趴在床上失声痛哭的朱徽妍,心下一阵悲哀叹息,默默将房门关闭,除了沉闷极点痛哭,只有轻轻抚摸柔顺发丝瘦弱手掌。

    “或许……咳咳……咳咳……或许这就是命……”

    “呜呜……呜呜……相公说过……呜呜……相公说过不让大兄碰水……相公说过的……呜呜……”

    朱由校勉力压下胸中憋闷,伸手轻轻为她擦拭泪水,笑容安详温和。

    “大兄也没想到,自己亲手建造的船竟会出了事情,落水时,大兄后悔了,也想明白了,真的,大兄想明白了。”

    “不哭,六妹是个漂亮姑娘,大兄若见你如此,肯定会心疼不满的。”

    一边为她擦拭泪水,一边转移话题,笑道:“大兄还真是厉害呢,这才多久就获得了如此大胜,以往九边大胜,在大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斩敌、俘获鞑靼三万……咳咳……或许……咳咳……或许也只有大兄才能做到吧?”

    朱徽妍很是擦拭了下泪水,不敢再趴在大兄身上,细细将锦被掖好,低声说道:“幼军八千骑提前出关,在卜失兔还在延安府时重创了大板升城,又居于大青山敌后,相公领步军出关,已经是两相夹击之势,卜失兔要么识相退走,将大板升城、河套让给相公,要么就只有用重兵击败相公,与以往鞑靼打不赢就跑不同,而且卜失兔也不可能会放弃大板升城的。”

    朱徽妍唯恐他担心,强忍着悲痛,勉强一笑。

    “幼军左右两协以及中军,三军都是装备最新式火铳,火炮、手雷、投石机都很多,面对面厮杀,幼军根本就不怕他们。”

    朱由校微微点头,他对幼军了解最深,知晓她说的真伪,对她分析也十分认同,将床头八百里加急信件送到她手里,笑道:“六妹以为大兄所言如何?”

    朱徽妍知晓自家的事情他都不会给任何人观看,都会被锁入木箱中,见他将信件送到眼前,心下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拿过一目十行看罢。

    “相公要大兄与虎墩兔结为亲家?”朱徽妍一阵惊愕。

    “呵呵……”

    朱由校指了指桌案上铁盒中的奶糖,笑道:“嘴里全是河水腥臭味,最想吃的……反而是大兄熬制哄骗小喜儿的醋酸奶糖。”

    朱徽妍忙将铁盒拿到他眼前。

    “大兄若喜欢,皇妹回去后,多让人做些送过来。”

    朱由校摆了摆手,笑道:“不用,这些也足够了,大兄估摸着是想学建州老贼。虽大兄有些不以为然,却也是个好法子,会省了不少麻烦,但现在……还是算了吧,若可能,给……给检弟,或是给慈爝定个娃娃亲也是可以。”

    “啊?”

    “咳咳……”

    朱徽妍心下一惊,想要反对,听着剧烈咳嗽,又强压下心下疑惑和对那个信王兄的不满,一脸担忧道:“大兄还是莫要担忧了,鞑靼的事情还是让朝廷去管吧。”

    “咳咳……咳咳……”

    朱由校一边摆手,一边剧烈咳嗽,朱徽妍忙端起桌案上甜梨汁水,饮了好几口才压住咳嗽。

    ……

    “六妹说错了,若交给朝廷大臣们,什么事儿都休想办稳妥了,鞑靼……建州贼也……也只有大兄才能平定,大兄落水之事,六妹万万不可与大兄提及,万万不可让大兄分心,绝不可以,切记,切记……”

    “大兄……”

    朱徽妍一脸担忧,朱由校只是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安慰。

    “大兄无碍,此时鞑靼与我大明之战是国运之战,六妹切记不可分大兄心,其余的事情大兄……大兄会处置稳妥的,没事儿时候,带着慈爝陪朕玩一会儿……算了,还是别了,省的给你平添了许多麻烦。”

    朱徽妍一阵沉默,心下一阵叹息,说道:“大兄,还是……还是将王恭厂迁移出皇城……”

    “不用。”

    朱由校转头与她眼神错开,淡淡说道:“王恭厂就在那里,挺好的,寨子里看似挣钱颇多,实则花费也多,宫里的房子就不用寨子的人修建了,大兄也不喜欢不精美的房子。”

    “大兄……”

    “就如此吧。”

    “对了,上次从寨子库房里拉粮食,是不是欠下了三万两银钱?一会让大伴亲自送过去,丁是丁卯是卯,六妹家中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朱由校又随意说起魏忠贤坑一把刘家寨之事。

    话语说完,朱由校直接闭上眼前,消瘦的手掌微微摆了摆,朱徽妍还待再劝解,见他一意如此,也只能轻声叹气起身。

    听着房门轻响。

    “六妹……不怪你皇嫂……”

    “是……是命!”

    朱徽妍脚步一顿,低头沉默良久,默默将房门轻轻闭合。

    “妍儿……”

    傅懿妃一脸担忧,朱徽妍微微摇头,对着郑贵妃轻声说道:“皇兄无大碍,皇奶奶莫要太过担忧,皇兄修养几日即会痊愈,这里也需要清净,还是……还是莫要打扰了皇兄休息。”

    郑贵妃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最后也只能无奈叹息,又看向一干妇人。

    “都不用待在此处了,省的外人又不知该瞎猜测什么了,都各回各院吧。”

    众人无奈,也只能一一走出房门,朱徽妍搀扶着娘亲,看向依然跪着的张嫣,犹豫了下,还是上前搀扶劝解。

    “相公曾说过,海船不比其他,吃水较深,西苑水池太浅,水底若不知深浅、有无礁石,很容易出事的,操舟之人也不是海上熟练操舟之人,没人希望意外发生,怨……怨不得皇嫂。”

    “皇兄此时病着呢,皇嫂还需细细照看,还是莫要如此了。”

    海上航行颇为危险,通常会有数艘船只在前,而且还是与后面船只拉开了些距离,这些最前船只就是航行在陌生航道时,进行探测水底礁石和流速、船速啥的,会有专门人用绳索悬挂铁球,若碰到礁石,提着绳索之人会第一时间察觉,就会对后面沉重、吃水较深大舰示警。

    小小池塘怎能放置海上航行大船?更不应该张开风帆,本是无一丝风的皇宫,突然一阵大风袭来,扯动大船猛然加速,水底情况不明触礁,桅杆的倒塌最为致命,不管是什么船只,桅杆的断裂都是最为危险的事情,比船底触礁还要致命,诸多意外因素造成了意外。

    刘卫民虽不是水师将领,但也与江南海上待了一年之久,基本常识还是懂的,没事时也会与媳妇普及一下,得知了惨剧细节后,朱徽妍就知晓也没法子去责怪他人,一艘五百料船只仅仅只一次就出了意外,又能去责怪谁?

    将哀莫大于心死的张嫣搀扶起身,又示意着他人离开,只留下张嫣和门内躺着微闭双眼不知在想着什么的皇帝。

    朱徽妍搀扶着傅懿妃走出门房,见地上跪了一地的大臣,有些不明所以看向郑贵妃。

    郑贵妃却冷哼一声,也不多言,领着一帮遗妃离去,魏忠贤“砰砰砰”连磕三下。

    “公主,还请……还请告诉老奴……陛下……陛下可……可安好?”

    见神情恐慌的魏忠贤,叹气道:“陛下只是受了点惊吓,魏公公不必太过担忧,还请公公细细照顾陛下,莫要再出了意外,朝堂上也需公公与诸位大人多多担待。”

    朱徽妍微微蹲身福礼,不在意他们是否还礼,搀扶着自己娘亲转而向东,只是在走出了数丈后时,莫名回头看了眼正看过来的朱由检,两人目光碰撞了下又各自转移分开。

    傅懿妃注意她的小动作,嘴里微微叹息。

    “郑贵妃娘娘若不言及,娘也是不知晓驸马早先年就曾与陛下说起忌水之事,如今……”

    “唉……”

    朱徽妍心下一阵悲哀,眼睛酸涩难忍。

    “皇爷爷还在的时候,相公打砸了千步廊官署,自六部官署中寻到了当年郑公公所造宝船图,皇兄就重新研究设计出了登莱大船,那时……那时皇兄做了个小船模型,至今还放在相公书房里,那时……那时相公就严厉警告过皇兄,不许皇兄近水,没想到……没想到……”

    “唉……”

    傅懿妃深深叹息。

    “命啊……”

第416章 镇国公与北地大总管

    一门内,一门外,一站着隔着房门泪流满面,一躺在床上眉头微皱盯着房顶……

    纤手轻轻推动,房门轻响,呆滞的双眼微转,略带苍白僵硬面孔渐渐展开,伴随着微微粗重轻咳逐渐绽放,迷人灿烂令人恍惚……

    “没事儿。”

    “只是躺几日。”

    “陛下……”

    看着灿烂,张嫣突然有种想要永远逃离强烈冲动,不知该如何面对面前温和,看着微拍床铺枯瘦手掌,未语泪先流,默默坐在他手边,将微凉消瘦手掌细细握在手心。

    “炅儿……还好吧?”

    “嗯。臣妾觉得……炅儿还是应该多在育婴室待些时日。”张嫣轻轻说着。

    感受着手心的温暖,朱由校细细看着娇媚不失中正姣美容颜,微微一笑。

    “朕过些日……想立炅儿为太子,皇后以为如何?”

    张嫣一愣,看着眼前苍白,良久……

    “陛下还年轻,炅儿也很年幼,立炅儿太子……是不是早了些?”

    朱由校头颅轻转,盯着屋顶,嘴角温和,好一会才微微点头。

    “是早了些,可也不早,早立朝臣也心安。”

    张嫣心有不安,看着咧嘴灿烂面孔又不忍拒绝,见他微微转头看向窗外,轻声说道:“朝臣们还在外面跪着,陛下是要召见吗?”

    朱由校微微点头,说道:“嗯,让孙师、大伴、内阁阁臣进来吧,也省的朝臣们心有不安。”

    张嫣微微点头,转头看向守在门口的师明,师明忙微弓着身体退出房门,不一会孙承宗、魏忠贤、魏广微、崔呈秀、亓诗教、王化贞、方从哲等一干臣子低着头默默走入内房。

    “陛下。”

    一干臣子跪地伏身。

    “都起来吧,朕昨日受了风寒身体不适,诸位爱卿莫要太过担忧。”

    张嫣、孙承宗、魏忠贤、方从哲等人不由一愣,见他们如此,朱由校微微叹气道:“大兄刚刚获得大胜,正值我大明朝与鞑靼国运之战时,朕偶感风寒让爱卿们担忧了。”

    众人低头相视一眼,张嫣、孙承宗、魏忠贤、方从哲四人与皇帝一同在船上,四人不敢开口,崔呈秀见无人应答,犹豫叩首一礼。

    “陛下偶感风寒,臣等愿我皇陛下早日康复、御牧天下。”

    崔呈秀也不知该说什么,却也解了一干人尴尬,全都叩首礼拜,呼喊着“早日康健”,朱由校眼中却流露一丝哀意,手掌微微摆动轻摇。

    “朕只是偶感风寒,诸位爱卿不必……担忧……咳咳……”

    “咳咳……”

    一阵难以喘息剧烈咳嗽,张嫣忙去端桌案上的甜梨汁水,端起时才发觉已经凉了,朱由校却摆手推掉,微微喘息了好一会才轻声说道:“大兄准备与鞑靼进行一场决战,是一场数十万人的决战。”

    众人一惊。

    “传朕之旨意,户部、兵部提前发放三月军饷,九边失一地者,上下主将者皆斩,百户失其堡,斩其千户,千户失其地,斩其总兵,不赦!”

    朱由校抬头看向孙承宗,淡然道:“老师是殿前新军指挥使,是辽东经略使,宣府至山海辽东,若失一地,朕亦不饶老师!”

    看着眼前苍白躺在床上的弟子一脸坚决,孙承宗心下震动,上前拜倒。

    “臣若失其地,陛下可斩臣之头颅,只是……臣可否知晓刘驸马之事?”

    朱由校一脸淡然,微微摇头,看向魏忠贤。

    “司礼监制表。”

    “镇国伯忠心事国,前有扬我明威于海外,今有镇寇于北地,功彪卓著,堪为我朝镇国良臣之表率。”

    “朕代天牧守天下,遵祖替民守国之门,朕与镇国公虽情若兄弟,亦为君臣,臣有大功于国于民,朕亦不能视而不见,镇国伯当因功为镇国公,封国大明岛,代我大明世代镇守!”

    “传朕之旨意,镇国公为北元、女真诸部总管,朕……允开府建牙,许仪同三司!”

    “陛下……”

    群臣大惊,“开府、建牙、仪同三司”几如帝王,权势甚至比太子还要重上三分,张嫣听着他话语,心下更觉不安,听到此处再也顾不得心下哀伤,刚要出口劝解,枯瘦的手掌却在她手背轻轻拍打了两下。

    “诸位爱卿莫要再劝解了,朕之心意已决,大兄之功足以担得起此功,但凡为国为民者,朕亦不负之!”

    朱由校向魏忠贤微微招了招手,魏忠贤膝行两步。

    “大伴让司礼监、礼部准备下,下个月选良日良辰,朕要册立炅儿为我大明朝太子,所需之物一应准备妥当。”

    众臣又是一愣,魏忠贤心下狂喜,忙重重叩首。

    “陛下放心,老奴必将所需之物准备妥当。”

    朱由校微微点头,盯着房顶稍许,微微摆了摆手。

    “事关国运之战,朕希望朝廷能够专心事事,不帮忙也不要扯腿,若再有萨尔浒之事,朕绝……不饶恕!”

    方从哲、孙承宗等人大惊,忙叩头应允,没人知道刘卫民究竟与皇帝说了何种话语,但得知数十万人厮杀,也不敢再多言。

    随着皇帝闭眼摆手,就是张嫣也不得不为他细细掖好被子退出房门,一干大臣们却差点将眉头皱烂了,册立太子也就罢了,看着皇帝情形,一干大臣心下也很是不安,宁德驸马府里可还存着个大皇子呢,若真有个意外,万一刘大少……

    没人愿意看到这一幕,对此时册封太子也无法开口拒绝,尽管这个“太子”是客巴巴、魏忠贤的“干外孙”。

    一群人站在乾清宫门外,看着房门良久,方从哲心下叹气摇头,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会有这种意外,就是打死他也绝不会登上那艘该死的船只,先有“红丸”之事,如今又发生了这种意外,心下又暗自庆幸,幸好有东林党大佬孙承宗,有魏党大佬魏忠贤,又有皇后、信王跟着,要不然他都准备在墙头挂白绫了。

    见他摇头叹息,孙承宗皱眉说道:“方侍中,刘驸马为北元鞑靼、女真诸部大总管,可开府、建牙、仪同三司,是否……有些不妥?”

    魏忠贤眉头也跟着紧皱,他的“干外孙”都要成了太子,一旦皇帝有了意外就成了最高的那人,可若那位驸马爷雄踞北方……

    方从哲眉头微抬看向魏忠贤,见他一脸忧色,淡然一笑,说道:“蒙元鞑靼草原千万里,自太祖始就为我大明朝大敌,至今也未能消弭此等灾祸,陛下以刘驸马为其地大总管,鞑靼、女真诸部又岂能甘愿俯首为臣?”

    “一个整日在朝堂的刘镇国,一个被鞑靼、女真诸部拌住的刘驸马,陛下将两个摆在诸位面前,诸位会如何选择?”

    魏忠贤一阵无语,细想下也确实是这般,不由转头看向孙承宗,若说刘大驸马为关外北地大总管,影响最大的不是他魏忠贤,反而是冷着脸的孙太傅。

    一干人都是人精,况且方从哲话语也太过露骨了,谁若再不明白,头上顶着的就该是猪脑袋了,魏党一系相视也不再多言,孙承宗刚从翻船下来,也没法子开口反对,况且刘大驸马刚刚获得一场大胜,就是想寻理由也无法说服天下百姓。

    众人沉默无奈,无论方从哲如何说,众人心下的担忧却无法就此消除。

    皇帝落水看起来不是很大的事情,朱徽妍却知道这件事情又会是如何的严重,心下悲戚,对未来的不确定的恐慌,可看罢了信件后,不得不收起任何担忧,第一时间招来学堂兵科诸多教喻,闭门直到深夜才结束,以致仕老将李怀信、柴国柱领百名兵科半大娃娃组成参谋团,随同登莱幼军前军、中军两万入大同,同时给余丛升、刘卫山、刘卫海、小豆芽刘忠国去信,要他时刻注意建州贼动静。

    兵科教喻基本上都是出自援辽将领,多是萨尔浒战败之将,但领军李怀信、柴国柱两位老将却不大相同,并不是刘卫民自昭狱大牢中捞出来的,但两位老将军同样是援辽明将,同为九边军将,援辽时被熊廷弼羞辱而不忿致仕居于京中,后被刘卫民不烦其扰担任兵科教喻。

    一开始两人也只是敷衍应付,省的刘大驸马骚扰家人,教授一段时间后,反而喜欢上了兵科里的娃娃们,两人是明军重将,威望虽不如杜老太师、刘无敌,但却是大明朝仅存老将之首,两老头一入兵科,所有教喻全都矮了一辈,也就刘卫民敢与之横眉怒目,其余人等也只能低头挨训的份,堪为兵科国宝级之将。

    朝臣们并不知道刘卫民送来信件的内容,朱徽妍却看了一遍,当李怀信、柴国柱两人听到竟然会爆发几十万人的厮杀,所有人也都严肃了起来,两位老将提出要亲自出关迎战鞑靼。

    百十骑日夜前往登莱,与此同时,陈三严抽调漕帮万人青壮,尚未等到幼军前中两协,连夜拖拉着千门轻重火炮,拖拉着四千辆大小车马,喊着号子向西远去。

    宁德驸马府没等朝廷下旨,共计出动四万幼军、八千骑,辎重青壮两万人,根本没人在意“镇国公”册封,没人在意“开府、建牙、仪同三司”之事,朱徽妍全身心准备各种物资,刘家寨钢铁炉子、枪炮作坊日夜不停,拖拉辎重物资的两万青壮可以不用配备火枪,但板甲、刀剑都要一应备齐,所有人都在低头做事,没人会在意影响了未来大明天空的虚名,所有人的目标就是一举击垮威胁了两三百年的大明朝仇敌。

第417章 少帅检阅军阵

    头发花白的余丛升数年来第一次出现在北京城,两万排列整齐的军卒出现在京城外,看着沉默冷淡数万表情,孙承宗、魏忠贤突然有些冷嗖嗖感觉。

    见到是余丛升亲自领军,身穿三星帅服的朱徽妍有些诧异,早已学会了骑马的她并未下马,微微轻踢了下马腹来到两万军卒前。

    “立正!”

    “轰!”

    几如同一时间踏地,远处的魏忠贤心脏猛然一紧,手心莫名汗水湿漉漉。

    “将士们一路劳顿,辛苦了。”

    “为大明服务!”

    朱徽妍不由抬手示意。

    “敬礼”

    “轰!”

    无数将勇猛然捶击胸口,头颅微低示意。

    看着眼前用了驸马府数年才培养出来的精锐,朱徽妍突然有种踏破苍穹的豪迈,强忍着心下激烈跳动心脏,打马来到余丛升身前,微微点头。

    “塞外苦寒,老将军……”

    余丛升微笑摇头,笑道:“末将废物了一辈子,也就这几年算是做了些子孙自豪之事,可末将心下终有诸多遗憾,希望临死前可以干鞑靼一把,还请公主可以允许末将死在关外土地上。”

    “将军百战死,将士阵上亡。”

    朱徽妍微微点头,叹气道:“相公总是说,身为将军,死在卧榻上才是最大的遗憾,本宫却更愿意我大明所有将勇都可以在子孙膝前遗憾闭眼,更愿意天下再无刀兵之事。”

    余丛升咧嘴一笑。

    “公主之言乃我辈武人志高理想!”

    朱徽妍微笑点头,说道:“陛下偶感风寒,不能出城,由太子为众将振鼓壮行!”

    孩子刚出生没一个月,任贵妃不愿带孩子出宫,朱由校却坚持如此,尽管如此,任贵妃也不敢靠近两万军卒,只是用着数层屏风围着站在城墙头,远远的哪里能让人看清模样,在朱徽妍转头看向城头,数十丈外的魏忠贤和一干大臣忙令人敲响十六面战鼓。

    “咚咚咚……”

    鼓声震天,任贵妃大惊,忙用手掌捂住儿子双耳,人也不由起身走下城头,唯恐惊吓住了儿子,她一动脚步,屏风也跟着移动,战鼓未停,城头已经空无一人,看的余丛升和一干将领眉头不住皱起。

    就在朱徽妍要低声解释,两岁的刘大少跑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满娘亲不带他玩,还是很好奇与学堂排列不一样的方块军阵,骑着高大许多的羊驼就跑了过来,也不知道张氏是如何照看的孩子,竟让一个坐在高深筐萝孩子跑了出来。

    “杀呀,驾驾,杀呀……”

    数万大军齐齐注视手持着小木剑,胸前挂着木质小冲锋的刘大少,不时挥舞小木剑哇哇向着大军冲杀过来。

    魏忠贤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孙承宗、朱由检气的嘴角一鼓一鼓,方从哲扶额不敢去看……

    朱徽妍大惊,忙要提马阻止刘大少“杀敌”冲杀,余丛升却咧嘴哈哈大笑。

    “哈哈……”

    “小将军果然威武!”

    刘大少自丁点大就被刘大驸马挂在胸前去课堂,不知见识过多少学堂娃娃排列整齐,在“一二三……”大喊下做着军体拳体操,还以为数万军卒还是那些娃娃呢,来到近前还疑惑咋都长成大个了呢,而且还是个个都不认识,骑着羊驼围了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一个认识的,跑到娘亲抬头一脸疑惑。

    “敬……礼”

    “轰!”

    轰鸣声甚至盖过十六面战鼓,刘大少却是丝毫不怕,很是大气小手举起摇晃,仿佛就是大将军一般。

    唯恐再惹了事端,朱徽妍忙弯腰从羊驼背着的筐萝里将刘大少提溜出来,有些尴尬道:“让老将军笑话了,这孩子太皮实了。”

    余丛升却笑道:“小将军很有大帅勇武之风,末将欢喜还来不及呢!”

    余丛升说完,神色立即严肃了起来,说道:“军情紧急,末将这就别过公主,待我军凯旋之时,末将再向公主请罪!”

    余丛升如同幼军一般按胸低头,随即提马大手摆动,两万军卒开始缓缓移动,丝毫不在意远处一干朝臣喜怒,前来没半个时辰,如长龙伴随着轰隆隆脚步声远去。

    孙承宗眉头微皱,看着逐渐远去的军卒,有些不满道:“幼军太过目无……无军纪了。”

    魏忠贤叹气道:“驸马爷如此,所练军卒还是如此,奈何?”

    方从哲看着远去的尘烟,却笑道:“老夫却以为幼军训练有素,不与我等相见,那是因为幼军是刘驸马所练,是军不干政事规矩,一声令下……就算天上下了刀子也要日夜奔赴战场。”

    说着,转头看向孙承宗、魏忠贤,笑道:“两位不会不知前次幼军左右两协甚至连京城门下都没入吧,不会不知幼军有遇城不入的规矩吧?”

    两人顿时语塞,他们当然知道左右两协日夜不停前往大同,可他们的身份又岂能与他人一般,至少也该跪地听他们训话几句吧?

    “骄傲,令行禁止,只服从军令的骄傲,方某觉得这种骄傲并非是件坏事,或许……也只有如此军卒才能一举歼灭数万鞑靼,方某以为……挺好!”

    “可那小杂……小混蛋呢,究竟谁才是太子?”

    朱由检一脸恼怒,目光始终盯着远处坐在娘亲怀里,不住挥舞摇摆小木剑的刘大少。

    魏忠贤老脸一怒,方从哲瞬间转头看向朱由检,面色冷淡。

    “信王殿下还请慎言,刘驸马是净军、幼军主帅,是陛下钦点二星元帅衔,公主是三星元帅衔,小公子亦是宁德驸马府长子,父帅前线杀敌,小公子替父巡阅军卒,替父为将勇壮行,古之亦然!”

    魏忠贤神情缓和了不少,一干稳重大臣也不由微微点头,知道刘大少是皇长子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儿,家富可敌国,军中威望日盛一日,皇帝还如此信任,熟读史书的朝臣知道此时只能缓缓图之,若真的逼急了那个敢把老天捅出个大洞的驸马,谁也不敢说会发生如何的灾难。

    见众臣面色缓和下来,骤然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方从哲历经三朝很清楚此时极为敏感,绝不能刺激了远在千里外的浑小子,看向魏忠贤,一阵低声细语。

    “魏公公,太子年纪太小,也着实不宜出现在人前,先将太子之事确立下来,等陛下病愈,太子年纪稍长些,送去刘驸马门下学习几年,想来刘驸马是绝不会拒绝的。”

    魏忠贤微微点头,他虽没读过书,却也不是个蠢货,皇帝第一次欲要册立太子宁德驸马府就没任何动静,今次也是这般,宁德公主一心扑在调兵遣将、筹集物资,根本对册立太子之事不闻不问,这让魏忠贤放心了许多,对朱由检的话语也颇为恼怒,不管他的话语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降低太子的合法性,立嫡立长,皇后未有所出,就只有长幼之事,而刘大少确实是皇帝的长子,这点事所有人都无可置疑的。

    魏忠贤心下恼怒,对方从哲关键时出言相助很是感激,低声说道:“咱家记下了方阁老恩情,咱家会尽快准备好册立之事。”

    两人谈话并未避开孙承宗,听着他们话语,孙承宗心下又是一阵感叹,心下危机感更重了三分,那个人对朝廷的威胁太重了。

    直到看着人影、烟尘消失不见,朱徽妍低头看着瞪着俩小眼睛看着她的儿子,苦笑点着小额头,叹气道:“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与你爹爹一般,不让人省心!”

    “娘亲……爹爹……爹爹……跑了……”

    “唉……”

    朱徽妍无奈苦笑,只得拨转马头看向微笑着的刘英儿,更加苦涩摇头,也不愿再多言,只是轻踢马腹走向一干大臣,儿子无意间犯下的过错,也只能由她这个当娘亲的去解释。

    任德嫔生了个儿子,母凭子贵,她也成了贵妃,当皇帝决定将儿子册立为太子,儿子就成了国宝,甭管三七二十一,也与刘大少一般无二,也戴了个小口罩。

    战鼓轰鸣,唯恐吓住了儿子,任贵妃抱着儿子下了城头,在她看来,露下面也就可以了,哪里会想到刘大少骑着小羊驼跑了出来,本该属于太子的威风,竟全落在穿着开裆裤的刘大少身上。

    娘俩还未回到皇宫,师明就将刘大少的威风凛凛汇报给了皇帝,让人怪异的是……皇帝朱由校并未因此恼怒生气,反而一脸微笑点头。

    张嫣将汤碗搅拌了数下,用嘴唇轻轻试探了下温度,这才用汤勺将汤药送到他嘴边。

    朱由校将手中《卫民报》放下,精神好了许多的他脸上也有了些红润,见张嫣用汤勺,笑道:“一勺一勺品尝汤药苦涩,还不如一口气饮下呢!”

    张嫣微笑点头,将手中汤药送到他手中,见他一口饮尽,忙拿过一粒奶糖塞入他口中,笑道:“还真是什么样的性子养出什么样的孩儿,六妹也真是的,爝儿如此年幼,怎么能让他骑个羊乱跑呢,而且还是个傻大胆,竟不怕这么多军卒。”

    朱由校却微笑点头,说道:“穷儿富女,慈爝自幼便被大兄挂着去学堂,哪里还会害怕什么人,不过……臭小子确实有些随大兄性子,呵呵……也是个浑小子。”

第418章 捏人三寸

    (这两天有些忙,若可能会明日恢复一日三章。希望朋友们可以谅解,感谢朋友们地推荐和月票,感谢朋友支持!)

    ……

    张嫣笑道:“可不是么,前些日爝儿还将小喜儿头打破了呢!就是……这孩子骑着羊跑了一圈,可惜了陛下的一番苦心。”

    “呵呵……炅儿年岁太小,朕本就有些强人所难,公主是皇室之人,爝儿代父为军将壮行,朕也以为挺不错的。”朱由校随意说着。

    “陛下,任贵妃娘娘求见。”

    朱由校刚要拿起报纸,师明却躬身说了句,稍微想了下,摇头说道:“朕病着呢,炅儿年岁太小,就不用折腾孩子了,自回宫里歇着吧。”

    “老奴遵旨。”

    师明身子微躬退出房门,正待朱由校再次展开报纸,张嫣突然说道:“陛下,鞑靼败了一场,为何不暂退呢,几十万鞑靼若不攻幼军,转而攻入宣府或是榆林,或是联合建州贼攻打辽东又当如何?”

    朱由校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说道:“虎墩兔去了福化城,鞑靼就必须要与大兄死磕,当然也可以不与大兄死磕,正如皇后所言,可以攻延、榆林,可以攻宣府、辽东,一者这是九边将领之事,若大兄的匕首已经刺入鞑靼胸腹间,九边将勇躲在城墙后还不能杀退敌人,那就别怪朕的刀子砍人头。”

    “这二者呢,福化城、归化城、方城美岱召等一干板城,鞑靼绝不可能轻易丢失的,一旦丢了此处,大兄就如同抢了当年之界凡城,一刀斩断了右翼三部鞑靼,此处被大兄夺得后,以大兄八千骑战力,鞑靼休想再入延、榆林、宣府,不击败大兄,被大兄拦腰斩断的鞑靼右翼鄂尔多斯、永谢布部,他们就将面临此时土默特部一样的情景,前后夹击的情景,所以……鞑靼必须击败刺入胸腹的大兄。”

    朱由校展开报纸,笑道:“大兄喜捏住他人三寸,萨尔浒时,谁也没想到大兄会突然出兵界凡城,更想不到大兄一改往常大营常规驻防设置。”

    “呵呵……”

    “建州老贼以为大兄的中军大营在最边缘,是最为薄弱处,以为大兄只是个什么愣头青,却不料大兄早就在东线设下了圈套,一举击溃建州老贼,乘势夺了界凡城。”

    朱由校轻声咳嗽两声,叹气道:“界凡城极为重要,是建州贼的三寸之处。女真大致有四大部,海西乌拉、哈达、辉发、叶赫四部女真,建州苏护河、哲陈、完颜、浑河、董鄂五部女真,长白山鸭绿江、讷殷、朱舍里三部女真,东海瓦尔喀、虎尔哈、渥集三部。”

    “长白山三部在建州五部之北,早早就被建州吞并了,东海三部就是野人女真,在长白山之北,而西海四部女真则以界凡城为界,在大兄出兵之时,除了叶赫外,海西三部刚被建州贼击败臣服,海西四部女真与建州女真为世仇,当此时,大兄趁机夺了界凡城就是为截断这种联系,建州贼就不得不与大兄拼命。”

    张嫣很少听他说曾经之事,更甚少听他讲解军略之事,只是静静听着,并不打扰,朱由校却也不甚在意,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说着关于刘大驸马之事。

    “大兄总是喜欢逼迫他人与他硬抗,小琉球岛上传出数百万两黄金,一开始只是些贪婪的海贼,可随着后来发展,大明海贼、西夷四国,包括安南、倭国,这些对大明朝没有畏惧的贼众也不得不与大兄海战,后来的事情你也是知晓,大明海贼没了,安南、苏禄成了大明之土,西夷四国丢了银钱无数,倭国也将吞下的虾夷国吐了出来,还赔了不少银钱,更不敢收留对大明朝有逆心之海贼,所有一切……皆因小琉球岛上黄金,是大兄利用人之贪婪。”

    “山东闻香教邪教的反叛,大兄早在之前就知道这些人必会在山东造反,大兄早就可以一举平灭,却一直留着不动,等到他们造反时,六皇妹第一时间就抓了他们的家小,捏住了他们的三寸,一边是强大令人绝望的火炮,一边是大兄保证他们安全不死,这些人也只能随着大兄手臂而动,也因此得了孔府银钱、土地,又夺了鲁王、衡王田地,登莱早先年就在大兄名下,整个山东几乎都在大兄名下,百姓也一年好似一年。”

    ……

    “与山东差不多的还有河南,河南虽还有其他王府存在,可大兄却占了大头,其余王府因大兄为其开口也愿意听从,皇后可能还不知,各王府私下里皆称呼大兄为宗正,当然这也是件好事儿。”

    “大兄捏住了朝廷的财赋,捏住了朝廷的三寸,别说朝臣弹劾,就是朕真的想动了大兄也不可能,如今又一把捏住了鞑靼的三寸。”

    朱由校看着一脸惊骇的张嫣,微微一笑。

    “今日大兄看着是捏住了鞑靼右翼三部的三寸,实则捏住了整个鞑靼草原的三寸,因为一旦大兄占了福化城,一旦屯重兵,鄂尔多斯诸多鞑靼小部就不得不向西逃,不得不将占着的河套之地丢给大兄,向东可击溃永谢布诸部,而虎墩兔做了些愚蠢举动,以至于左翼三部人心离散,除了本部外,已经控制不住了左翼鞑靼诸部,若他真的不管不问,一旦让大兄夺了鞑靼右翼三部,今后也没了虎墩兔啥事儿了,剩下的也只有大兄与建州贼在鞑靼草原争锋,而建州贼东有刘卫海、毛文龙两位将军,南有孙师、刘卫山,北有大兄名下阿哈刘忠国野人女真,建州贼又能拿出多少兵卒与大兄厮杀?凭借大兄的财力,鞑靼、建州贼都会倒在大兄身下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朱由校捂嘴轻咳翻看了下报纸,汤药很有效,尽管还发着低烧,胸中憋闷却轻了不少,抬头看了眼张嫣,又低头看向报纸,语气颇为轻松。

    “依照正常的推演就是如此,只是大兄好像不想没完没了与鞑靼你追我打,究竟会如何发展,还需等待大兄下一步动作,兴许大兄逼着朕讨一房鞑靼宫妃也不一定。”

    “啊?”

    未等张嫣惊呼,师明就已经惊呼出口,却被皇帝瞅了一眼,师明忙低头躬身不敢多言。

    “陛下,刘驸马怎……怎敢如此?”

    张嫣尽管心绪波动颇大,还是对此很有些不满,朱由校却随意笑了笑。

    “若能将草原彻底融入大明朝的血液中,朕亦以为可!建州老贼可以做到,朕又岂能弱了他?”

    张嫣拿了颗糖送到他嘴边,不满道:“陛下是我大明朝帝王,岂能如建州贼一般低贱?”

    朱由校不置可否笑道:“朕与建州努尔哈赤也不过是身份上不同,除去这些外,朕是不如他的,不应该如此低贱羞辱。”

    “他是世之枭雄,天下可比者屈指可数,可学习借鉴处颇多,当然了,大兄的提议可能有些想当然了,朝臣们是不会同意的。”

    “不过……爝儿却可以提前寻个媳妇。”

    “呵呵……”

    朱由校说道此处,不由呵呵笑了起来。

    从一开始迷恋他皇帝的身份,随着他宠信那人到了极点,根本不愿理会持重忠心大臣,她越来越对他失望,可这就是她的男人,无论她愿意不愿意,从失望到想要扭转、改变,一再碰壁后,突然发觉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只是一个沉迷木工活的匠人,他还是个皇帝,是一个有诸多无奈的皇帝,越了解越有些糊涂,越有些弄不清他与那人的关系,回头突然发觉,原来那人如此厉害,可还是依然疑惑不解,为何……一切的根源又在哪里?

    看着不再言语,只是沉默低头,不时捂嘴轻咳,双眼只是盯着眼前报纸的男人,想要开口询问一切根源,想要知晓他视若生命木箱中纸张上写着什么,她知道,所有根源都在那个木箱中,更加知道,他绝不会给她看木箱中任何纸片,那……只属于帝王的木箱。

    张嫣不知在想着什么,朱由校被河水呛伤了肺,刘卫民若在此处,只要知道他持续的低热就知道一定是伤到了肺,《卫民报》刊文颇为杂乱,什么样的事情都有,有小民的针线小事,有文人学问上的争论,有府县政策治理解读,有朝廷大事,现在又多了大明朝与鞑靼之间的争斗。

    报纸尚未翻看完毕,报纸已经掉落在地,看着若婴儿般熟睡,张嫣痴痴看了许久,默默将地上报纸拾起放好,将他袒露在外的手臂轻轻放入锦被中,细细掖了一遍被子,这才轻手轻脚收好桌案上的汤药瓷碗,轻轻摆手赶走屋内所有低头宫女、宦官……

    乾清宫颇为奢华,雕龙画凤,所用木材无不是名贵木料,织料全是红黄锦缎,身为顶级木匠的皇帝,对门窗桌椅要求也高些,花草虫鱼、飞鸟异兽无不活灵活现,让人看着就富贵逼人。

    张嫣刚出了乾清宫殿门,就见阁廊里来回走动的信王朱由检。

    “皇嫂!”

    见张嫣走了出来,朱由检忙上前,很自然就要上前搀扶,却又被纤手阻止。

    张嫣笑道:“不是去看幼军出征了么,怎么没与大臣们饮酒?”

    朱由检一阵唉声叹气,说道:“皇嫂你是不知,也太气人了!”

    张嫣一愣朱由检又添油加醋叭叭说起城外所见所闻,从里到外将自己六妹损了个遍,苦涩叹气一声。

    “若非是那小混蛋,皇兄如此年轻之时,又怎会册立了太子?”

第419章 越勒越紧的绳索

    也幸好刘大驸马没在眼前,他可以骂自己儿子“小混蛋”,朱由检若敢在他面前说个不字,他能将人吊起来揍。

    张嫣只是微笑不语,就在刚出了乾清宫时,张嫣脚步一顿,脸上也有了一丝冷意。

    “检弟……知道刘驸马之言吗?”

    “啊?”

    朱由校一愣。

    “皇嫂,什么话语,那混蛋说过不少话语,皇嫂指的是什么?”

    朱由校一脸不解。

    “水……边!”

    张嫣转身盯着他的双眼,朱由检心下一慌,急声说道:“皇嫂,臣弟之前好像是听谁说过,臣弟也从未信过,根本就以为是妄言妄语……臣弟是问过钦天监的,也并未说是皇兄命里忌水之事,皇嫂你……你要相信臣弟啊!”

    盯着他双眼许久……

    “可……陛下落水了!”

    “皇嫂,你信……要信了臣弟啊,臣弟发誓,臣弟真的不知晓会发生此等之事……”

    “希望……希望……”

    张嫣最终也没说出最后话语,朱由检心下愈发大恐,赌咒发誓许久才打消张嫣疑虑。

    朱由校设计的是大型海船,吃水较深,西苑水塘触底也是有可能,操舟人员不熟悉海船,如此狭小之地张帆操作失误,这些都可以造成船只翻覆,但西苑不是数丈风浪的大海,作为吃水较深的海船来说,用了诸多压舱石后的海船,有着密水仓的大明专属设计海船,就算触底破了个大洞也很难短时间沉没,但桅杆断裂就不同了,恰恰就是这点疑点最是让人不解。

    桅杆各有计算不同,但中间主桅大致都要有船体长差不多的高度,新型战舰长过百米,如此庞大战舰的桅杆无法做到如此高大主桅,也就增加到了七桅。

    大明船桅与西洋人不同,西洋远洋大船通常需要用一根整体树木,而且这种高达四五十米的巨树需要的必须是硬木,必须是一体笔直树木,树木砍伐后需要沉入河流污泥中一年,然后一点点阴干,只有如此树木才不会干裂变形,仅一个桅杆就需要一年半时间。

    大明朝人口众多,很少能寻找到如此巨木,但工匠们的技术远比西洋技术高超,会用一种特殊榫卯技术,用数支树木,或是更多进行拼接,而且拼接后几如一个完整树木,如此也要比西洋造船缩短了很多时间。

    皇帝在家里所造船只虽只是五百料缩小海船,如此崭新船只,并不是使用十几年,或是经历过风浪摧残有过暗伤船只,如此新船船桅怎么就断裂了呢?

    没人知道缘由,意外一出,东厂、锦衣卫、秘监就抓捕了百十人,从工匠至工部官员,但凡接触过船只之人全都抓了起来,挨个审问,尤其是接触过断裂桅杆的工匠。

    昭狱中生生打死了七人,最后还是没能弄明白,为何新造的桅杆如此轻易断裂了,能够经受住数丈高海浪的桅杆怎么就断裂了呢?

    已经八月了,就在八月初十太子册立前,皇帝下令此事到此为止,所参与船只之人全部发配大明岛,此事才算勉强给了定论。

    太子册立在礼部主持下顺顺利利完成,孙承宗察觉了些建州贼异动不敢再待在京城,太子册立后,魏忠贤、朱由检也带着钱粮,与两万新入京城军卒一同前往宣府,主持宣府防贼示意,此次出兵童仲揆、戚国昌也终于可以为将领军前往宣府。

    册立太子的第二日皇帝高烧不退,一群御医看守了一夜高烧才退下,而皇帝也几乎一夜消瘦了一圈一般,八十五团圆节日,皇帝高烧在起,甚至昏迷了数个时辰……

    皇帝病重,军卒却不住北调,更加剧了鞑靼、沈阳的不安。

    自建州五部吞了长白山三部后,女真就只剩下了三大部,即海西四部、建州八部、野人(东海)三部。野人女真有瓦尔喀、虎尔哈、渥集三部,瓦尔喀分两部分,建州之地叫完颜部,东海的一部野人女真就叫瓦尔喀,虎尔哈部占地最广,渥集部南北最为狭长,小豆芽占了兴凯湖、伯利截断建州贼北上,伯利以北之地基本上都被夺占,渥集整个部族、虎尔哈名下使犬部、使鹿部皆被夺占。

    使犬部、使鹿部是很广泛说法,其下小部族村寨很多,因为伯利以北天气较冷,冬日通行基本上都用犬、鹿拖拉,喜欢用犬的就是使犬部,用驯鹿的是使鹿部,其中最北面使鹿部人丁最少,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趁冬放牧前往大明冰州之地的部族。

    小豆芽刘忠国夺了兴凯湖、伯利后,征服了以北大片土地,除了临近鞑靼、建州之地的本部虎尔哈和夹在建州与兴凯湖之间的渥集部外,野人女真基本都被小豆芽夺了下来。

    北方寒冷,生活之人也只是以狩猎为主,很难养活太多军卒,但土豆极为适合此处种植,再加上海运运输,小豆芽名下也养了近万军卒,拥有仆从奴隶两三万,小豆芽在北方的崛起甚至比刘卫山、刘卫海以及辽东山海关明军还要严重,已经严重威胁了建州八部的生死,努尔哈赤不得不将长白山三部、建州五部、西海四部女真全部迁入沈辽,但还是在赫图阿拉、马儿墩、古勒、界凡屯兵五千,并在鸦鹘关、抚顺各置部族万人,以此凭借险关抵挡。

    大片土地放弃,虎尔哈一见建州女真大肆将部族后撤,天启五年初也俯首称臣,成为明军奴儿干都司名下右翼千户。

    大片土地无人,野人女真各小部也开始南迁,尽管长白山三部、建州五部、海西四部南迁入沈辽,依然还有不少人不愿离开故土而藏入山岭,为了避免被南迁的更加野蛮的野人女真占了领地,无数人跑去咸镜道投诚,成为了刘卫海名下奴仆阿哈。

    乘努尔哈赤迁离各部收缩之际,刘卫海领兵五千夺回辽东宽奠、大奠、永奠、新奠、长奠、孤山宽奠六堡。

    沈辽以北,不管实质性,还是只是个名头,天启五年时已经成了小豆芽、刘卫海两人名下之土。

    北线,小豆芽、刘卫海两人一南一北各屯兵五千虎视界凡城、赫图阿拉。

    东线,刘卫海、毛文龙于宽奠六堡、镇江堡屯兵八千,时时虎视原辽东右卫凤凰城,

    南线,刘卫山、山海关明军一左一右抵挡海州卫。

    三线屯兵之数几乎与建州相当,除了时不时小打小闹,并未真正大规模拼死厮杀,双方好像都有意拖延,并不愿意急着拼死厮杀。

    人倒霉,喝凉水都噎人,明军自外围一点点合拢,面对使用威力更强火铳后,武器落后的族人只能节节后退,曾经是他们四处骚扰明军,如今竟然反了过来,日益危机感深重的努尔哈赤病了,是被人生生气病了的。

    李国助、李魁奇跪在地上不吭声,左面坐着努尔哈赤的儿子代善、阿拜、汤古代、莽古尔、塔拜、阿巴泰、皇太极、巴布泰、德格类、巴布海、阿济格、赖慕布、多尔衮、多铎、费扬果,右侧坐着努尔哈赤弟弟舒尔哈齐的儿子阿敏、图伦、济尔哈朗、费扬武、瑙岱,穆尔哈齐的儿子萨哈廉、达尔察、务达海、汉岱、塔海以及一干格格额驸,所有人都低头不言语,看的努尔哈赤又是一阵郁闷憋屈。

    刘卫民这只蝴蝶也不知怎么跑了这个时代的,原本该占了沈辽,该得了几十万汉民阿哈奴隶的他们,如今却啥都没得到,除了得了空无一人的肥沃土地,他们什么都未得到,都城也从赫图阿拉搬到了沈阳城,努尔哈赤的五位大臣也只剩下了老老实实待在京城的费英东,甚至刘卫民自己都不知道,俘虏了费英东反而救了他一命,反而让他一直活到了现在。

    五大臣或许年纪与努尔哈赤相当,但五大臣却不是养子就是女婿,这与关外部族传统一般无二。

    随着刘卫民一心打造刘家寨产业,专心做一个后勤主管,为刘卫山、刘卫海、小豆芽大量物资、装备后,不断骚扰侵入,金钱、物资就代表战力,明军死了一个就能再上两个,如同转动碾转的血肉磨盘,整个北方女真族地都无法安心狩猎、耕种,随着不满声、明军侵入,再加上明廷三十万军卒的流言传入,努尔哈赤愈发强迫所有名下女真诸部进入沈辽等地。

    沈辽等地土地肥沃,养活三十万人没问题,可问题又来了,各部族族长并不愿意被打散重组,不愿与汉民一般耕种,为了加强自己的绝对权势,努尔哈赤也整了个与朝廷一般的六部,六部尚书要么是自己儿子,要么是自己女婿。

    看着跪着的李国助、李魁奇,一干人没一个开口的,额头绑着白素布的努尔哈赤深深叹气一声,还是不得不看向一帮大大小小的儿子们。

    “都说说吧,该死的明国商贾数倍讨要钱财,无铜、无铁,当如何造炮?”

    ……

    见还是无人开口,努尔哈赤有些恼火,直接指向户部尚书兼正白旗旗主的皇太极。

    “皇太极,你来说。”

    皇太极无奈,只得起身一礼,说道:“明国商贾不见到金银不愿运送铜铁,不仅数倍售与我大金,所收购粮食也要压低数倍,阿玛,这么下去终究是不妥的,除非……除非击溃一部明军,逼迫明军与我大金讲和。”

    听了这话语,努尔哈赤心下又是一阵气恼,指着代善怒哼一声。

    “代善,你说!”

第420掌 三国之荆州

    代善是四大贝勒之首,是努尔哈赤之下第一人,见阿玛指名点姓,也是一脸苦笑。

    “八弟言击溃一部明军,除了击败山海关明军,除了破开山海关威逼明国京城,余者刘卫山、刘卫海以及那该死的野人阿哈都无太大用处,那个该死的明狗会从海上运送更多明军。”

    众人听了“该死的明狗”就知道是何人,却没人敢在努尔哈赤面前提起那人的名字,众人沉默,代善也是没太好法子,叹气道:“山海关城坚兵多,我族今日兵力雄厚,可以使人阻住刘家三狗,可以趁机攻打山海关……”

    “二哥,俺不赞同。”

    话语未完,多尔衮站起说道:“自广宁卫至山海关有城寨数十,我部不动时明军还不敢异动,一旦大肆攻打山海关,那明狗必会调登莱之军攻我身后,此时各部尚未安稳,我军不宜大动干戈。”

    多尔衮开口辩驳,代善心下不怒反喜,他算是怕了那混蛋,也没能想到,短短数年,那混蛋竟然打造了一条无形锁链,竟将他们死死捆在了沈辽等地,心下后悔不该轻易进入沈辽,可看到今日情景,若不进入沈辽,或许结局更加凄惨。

    代善一脸不悦坐下,坐在高座上的努尔哈赤心下一喜,忙问道:“我儿可有解决铜铁之事?”

    多尔衮犹豫了下,说道:“明军此时所用火铳火炮威力太强,如今我大金也能制造了如此利器,所幸明狗商贾太过贪婪。”

    “北、东、南被明狗堵住,唯有西侧鞑靼可为出路,如今明国侵入鞑靼之地,孩儿以为,阿玛可遣一支军卒,助鞑靼击溃明军,助其杀入明境,我军与鞑靼交善,与鞑靼联手攻入明境,迫使明国与我大金讲和、市易,励精图治造炮十年,明狗绝非我大金敌手!”

    众人一阵点头,努尔哈赤沉默许久,鞑靼汗卜失兔、林丹汗都已经遣使求援,数十万鞑靼欲要为盟与明军厮杀,好事是好事,可林丹汗提出了个让他难以决定的条件。

    “阿敏,你以为如何?”

    众人一愣,全都看向一直低头不语的阿敏,听了自己名字,阿敏不敢稍有迟疑,忙站起身来。

    “回皇上,臣以为此事可行,只是林丹汗提出的要求还需谨慎些。”

    众人眉头不由一皱。

    “阿玛,将鞑靼臣服各部还与林丹汗,今后又有何人信任我大金朝?”皇太极眉头紧皱。

    多尔衮不赞同道:“此时正如蜀魏吴三国之时,明强而鞑靼与我大金皆弱,当齐心合力共伐之,东吴因荆州而与蜀汉不合,以致使两国终被曹魏所夺,今时亦与三国之时一般,若我大金因小利与鞑靼交恶,与蜀汉不还荆州作为又有何异?”

    努尔哈赤一阵沉默,手指轻动,见到这一幕,众人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最后决定,更加沉默不语。

    因后撤使自己实力更加凝聚,诸多部族首领不满,也被斩杀了许多,将这些投靠的鞑靼部落还回去,并不只是开口说说,而是需要连人头和抢的鞑靼奴隶一同还回去。

    直到所有人散去,努尔哈赤也未有最后决定,所有人却都已经知道了最后结果,济尔哈朗见二兄阿敏正要离去,忙快走几步,眼角更是不经意间看了眼身后。

    “二哥,天气挺冷的,要不要去喝上一杯?”

    阿敏神色丝毫未变,回头远远招呼皇太极。

    “八阿哥,要不要一同去饮上一杯?”

    皇太极诧异抬头,脸上莫名奇妙笑了笑,摆手道:“小弟还有诸多事情,就不扰了二贝勒兴致。”

    阿敏摇了摇头,大声叹气道:“人太少,饮酒也他娘地不自在,得嘞,还是各自回家暖炕吧!”

    就在阿敏大力拍打自己亲兄弟肩膀叹气时,又低声快速说道:“咱们兄弟保不住妹夫他们,切记切记!”

    阿敏拍打着济尔哈朗肩膀,摇头叹息离去,走了几步的皇太极脚步莫名一顿,回头深深看了眼自顾自摇头离去的阿敏。

    沈阳城原本就是一座军城,却也没如今之时这么杂乱,三十万建州女真本就不如汉民更加善于建造,城外住着数万大军,被砍了脑袋的人头也不知在街坊门洞上悬挂了多久,风一吹过,空气中就有股淡淡腥臭味,摇晃着的几十个头颅就会发出呜呜风响,每次经过这里皇太极都忍不住皱眉,可还是对此视而不见。

    皇太极府邸很大,他喜欢干净整洁,门前大石狮子也显得光洁锃亮,刚打马来到府门外,守在门外的范文程见他前来,忙上前拽住马匹,搀扶着皇太极下了战马。

    皇太极笑道:“爷又没七老八十,还用得着你来搀扶?”

    范文程笑道:“奴才就是奴才,哪怕是小主子,奴才也是要弓着身子伺候着。”

    皇太极微笑点头,对此也不太过在意,背着手走入府邸,范文程弓着身子紧跟在后,两人一路向后院书房走去,路上也只是随意调笑几句范文程的女人貌美,两人刚进入书房后,皇太极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坐在桌安后一句不语。

    过了好一会皇太极才抬头看向范文程,说道:“林丹汗的信件你也是知晓,以为该当如何?”

    范文程一愣,有些疑惑不解,说道:“林丹汗此人颇为狷狂,因自己的愚蠢迫使左翼三部不少族中投诚了我大金,只需数年后,鞑靼将尽归我大金所有,主子又何须理会如此猖狂之言。”

    “唉……”

    皇太极深深一叹,说道:“范先生所言甚是,林丹汗素不得人心,若没有什么狗屁雄心大志还罢,如此愚蠢折腾,不出十年草原必无他存身之地,我族只需静静等待自可得了鞑靼诸部,可是……明国驸马不给咱们时间啊!”

    范文程忙跪倒在地,重重叩首道:“是奴才没有尽心尽力,奴才未能替主子解忧,奴才罪该万死!”

    皇太极起身,默默将范文程搀扶起来,叹气道:“此事与范先生无关,是我族遇到了一个真正大敌,早先年就该不顾一切代价杀死了他,可惜……一切都晚了。”

    范文程心下更是恐慌,跳脚一软就要再次跪倒在地,皇太极手掌用力将他提起,苦笑道:“爷并未怪罪先生,没人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明军小旗会成了如今我族最大仇敌,埋怨、怪罪毫无任何益用,此时紧要的是如何替我族解危。”

    重重拍打了几下范文程肩膀,转身走回案后,示意范文程坐下,说道:“明军胜于火器,我族优于武勇,若我族得了明军火器,自然可击而败之,有了重炮亦可破开辽东之城寨,破开明国北京之城,但……就怕那位明国驸马根本不给我族造炮时间,阿玛……阿玛今日尽管未有明言,却是已经准备答应了林丹汗的要求。”

    范文程心下一阵叹息,无奈说道:“明军侵入鞑靼右翼三部,一旦皇上答应了林丹汗的请求,林丹汗威望必盛,再加上右翼三部此时危机,很可能也会向林丹汗低头臣服,如此……我族想要短短数年得了鞑靼诸部势必难如登天了。”

    皇太极微微点头,很认同范文程话语,说道:“可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阿玛强行将八部族人和海西诸部迁入沈辽,诸部人心不稳,若此时明国驸马大胜了鞑靼,我族人心更加不稳,此时也只能与林丹汗一同,先抵挡住了明国进攻,至于鞑靼……今后再缓缓图之吧。”

    范文程一阵感慨无奈,面对眼前局势他也没有太好法子,明军已经使用了更加凶狠的火铳、火炮,尤其是那些该死的会凌空爆炸的炸弹,铁球砸人不怕,也砸不死几个人,可会爆炸的炸弹却会要了人命。

    就在范文程走神之际,皇太极突然问道:“会爆炸的炸弹研究的如何了?”

    范文程忙说道:“两位火器统领研究了许久,虽也研究了出来,可……可与明军那种不同,威力太小了……不过掌心雷研究出来了,几乎与明军所用的差不多,唯一麻烦的是咱们的火药不足。”

    手雷这玩意很容易制造,完全可以用树木掏空装填火药,里面装些杂七杂八钢珠,用塞子堵住,装上火药绳就是简易的手雷,会爆炸的炸弹其实也差不多,唯一的要求就是炸裂时碎片要足,不能是炸成两半,或是根本就崩不开铁壳,只要炸裂的碎片足够就是合格的炸弹。

    黑火药的主要成分是硫磺、硝石、黑木炭,黑木炭容易得到,硫磺和硝石却不易得到,硝石矿主要存在于沙漠之地,硫磺需要有火山的地方,别说沈辽了,就是大明朝自个都缺少这两样东西,想从茅坑刮硝?累死你也不够用!

    李旦病死了,两个儿子李国助、李魁奇就成了工部侍郎,专门造枪造跑,造了这么久也才造了两千杆倭国铁炮(铁铳)、三十门三千斤重炮,相比明军动辄上万铁炮(铁铳)、数百门大小火炮是没得比,可也算是大杀器不是,至少在强逼着各部离开族地是威风了一把。

    一想到火药的事情,皇太极又是一阵头疼,心下也不知将所有族人迁入沈辽是对还是错。

第421章 一脚踏入深渊

    (大概七点还有一章)

    ……

    关外与关内不同,但凡是男丁基本上都会被编入旗丁,三十万女真人,极限可以抽调十余万男丁,为了防备刘卫山、刘卫海、毛文龙、小豆芽弧形压力,努尔哈赤就需要三万以上军卒,为了对鞑靼形成足够威慑,开原、铁岭为也要差不多保持一万军卒,事实上针对辽东的兵力与刘卫民所熟知的兵力差不多,还是五六万人马,唯一的区别,此时已经没有什么汉旗、蒙旗,全是女真满旗。

    迁入的各部族时间不久,皇太极成了沈辽大管家,丢下烦人事情不管,对各部的不满也有些头疼,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各部族可否安置妥当,金卫可否发现不妥?”

    提起又一件头疼之事,范文程也头疼无比,叹气道:“各处都有反抗打斗之事,闹事也就罢了,金卫抓人给些惩罚也就是了,主要是各贝勒门下之人,主子,是不是暂缓一缓,多与些各部适应些时间?”

    皇太极眉头微皱,不悦道:“各部不管满意不满意,都要动上一动,你只需做好该做之事,剩下的爷去处理。”

    范文程也只得无奈点头,强逼着各部离开族地,无论部族还是军中多有不满之语,如此情形下只能强硬举起屠刀,范文程也因此提议建起了一支与锦衣卫一般性质的金卫,抓捕不满之人。

    八旗,所有臣服部族皆被纳入八旗名下,也就如同形成八个部落,而这八个部落名下有着无数村寨、旗丁,但是,除了被强行征服的部族被拆分并入各旗外,早先年跟随努尔哈赤起兵部族、村寨,这一部分基本上都保存着整体纳入八旗,强行迁入难免会有诸多怨言,为了稳妥些,趁着分配土地时,将各部打散,重新分配八旗旗丁就成了最好控制、稳固根基最佳法子。

    军中将领军卒打乱,只要不打堆,不满也动摇不了根基,金卫再将不满的家伙抓起来,该关的关,该杀的杀,各坊牌楼上挂着头颅就是警示。

    皇太极确实是个手腕极强之人,各旗人丁混杂交叉,每个村寨也成了一个小小的八旗缩影,每个村寨设十个小佐领,每个小佐领领三十户,每三百户为一个村寨,不设牛录,只设大明朝里正。

    一村寨十个小佐领,上三旗占五个佐领,余者归属其余五旗,每临征召,由里正传达政令,各小佐领抽调男丁,而牛录、甲喇、固山只理军不治民,如同唐朝之时府兵,如此也大大加强了沈阳对军、民的控制力度,努尔哈赤也第一时间对皇太极强力支持,皇太极也成了沈辽的大管家。

    刘卫民见到皇太极对女真各部进行改制时,也是极为佩服,这需要极大的智慧和毅力,各部一旦熟悉了后,任何一人,任何一将,哪怕旗主也休想升起任何异心,想造反都不可能,每一个村寨仅上三旗就占了半数,就是其余五旗都造反,最基础的村寨也只能与上三旗势均力敌而已,况且下五旗是不可能同时造反的。

    对于一个势力来说,这种改制极大的凝聚了实力,可一开始时势必会有阵痛,而最大阻力还来自上层众多贝勒、贝子。

    范文程不知道皇太极会如何解决上层带来的压力,但他知道自己身上还要再多几个脚印,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可恶明狗最是头顶长疮。

    皇太极已经够得罪人了,也不愿再插手林丹汗信件之事,只是低头处理自己一摊烂事。

    未迁各部入沈辽前,莽古尔泰领正蓝旗驻防海州城,防备辽东明军和侧翼驻防盖州城邢烈以及复州卫、金州卫、登莱军卒;莽古尔泰正蓝旗只能算是两军前沿军城,面对数万明军虎视,仅一个正蓝旗是不足以抵御的,后方的辽阳就成了皇太极的正白旗驻防重城。

    与此同时,阿敏领镶蓝旗驻防凤凰城,防备平安道、咸镜道的毛文龙、刘卫海;岳托领镶红旗驻防开原,杜度领镶白旗驻防铁岭,两人一同虎视鞑靼左翼朵颜三卫,正黄、镶黄、镶红则留驻于沈阳,用以镇守四方,可随着小豆芽自北方不断攻掠,努尔哈赤不得不放岳托领镶红旗北上赫图阿拉驻防。

    女真整族也就三四十万人,人丁主要集中在建州女真五部和海西女真四部,长白山女真三部与东海(野人)女真三部人丁最少,三四十万人极限军卒也只能抽出十万出头,但这也只是战时抽调,不可能始终维持,常备只能勉强维持三万左右,甚至更少一些,但刘卫民在四周不断增加兵力,不断骚扰,面对掌心雷、炸药包、会爆炸炸弹,以及射速更高、射程更远的火枪前,就算建州女真再如何勇武也很难占了便宜,也不得不维持更多兵力。

    正如一句话语,打仗打的是金钱,是物资,是后勤,大明朝遭灾频繁,只要给吃的、给粮饷,想招募多少青壮都可以,明军死了一个,刘卫民就能用船只送去两个装备到牙齿军卒,他有这个财力,而努尔哈赤就无法做到,财力不足,面对强大压力,只有收缩战线避免处处交战。

    战线收缩,男丁充足,只需在重城驻防一些可抵挡数日强攻军卒即可,身后拥有无数三百户村寨,可极短时间内出兵增援,也因此降低了常备军卒,减少了物资消耗。

    收起的拳头,出击的时候才更加有力!

    但是,刘卫民步步逼迫是事实,如今又要自西侧再次合围封锁,也让努尔哈赤最终咬牙决定与林丹汗合作,由多尔衮、多铎、图伦三人领镶黄旗北上铁岭、开原、科尔沁。

    八月十五日,正值中秋节之时,努尔哈赤于宫中邀请硕色乌巴什,原左翼三万户的特命大臣锡尔呼纳克杜棱洪台吉,内喀尔喀拉巴什希布、索诺木、莽果、**台吉,科尔沁奥巴台吉……大大小小几十个台吉宴饮,一日间被屠杀了个干干静静。

    八月二十三日,岳托、杜度、多尔衮等人领镶红、镶白、镶黄三旗突然对朵颜三卫、科尔沁诸部动手,各投靠小部没能想到他们会突然动手,一日间斩杀数百大小头领,三万部族赶着二十几万头牛羊南下。

    八月二十七日,努尔哈赤只带着数员大将与岳托、杜度、多尔衮、多铎、图伦等人汇合,一共三十个牛录增援林丹汗。

    北地六月降雪,说也奇怪,已经临近了九月,该下雪之时,天气反而诡异的如同炎热的夏季,见此等天气,刘卫民也很是无可奈何。

    幼军聚起了四个协,加上炮兵协、骑兵协、辎重兵和漕帮青壮,杂七杂八的近七万,这是刘卫民可以绝对指挥的动的军卒,大同军卒根本没在他的计算之中。

    在幼军聚齐的那一刻,数万大军毫无征兆对右翼鞑靼发动了攻击,数万身着板甲头戴铁盔的火枪兵一字排开,马车拖拉着的几十个炮兵阵地一字排开,根本不需要惨烈厮杀,几乎就是遇神杀神横推,火枪兵、炮兵也就这么回事,就是幼军、净军骑也还是跟步兵差不多,并不愿意直接冲锋,若不打两轮枪都不会近身厮杀,反而猛如虎的千骑蒙骑尤为悍勇。

    仅一日,鞑靼十几万老老少少牧骑就被撕的三叉两耳,漫山遍野跑的到处都是,只要能骑马的幼军全都奋力追杀,林丹汗带着万骑在崩溃的第一时间就脱离了战场,一路向东逃,五千明军骑只是向东追杀了不足百里就退回福化城,反而张邦国、猛如虎带着一千马车,连轰带炸一直杀到宁夏贺兰山才压着近两万俘虏返回,返回途中又四处劫掠各小部,甭管老弱全都成了俘虏,赶着无数牛羊回福化城。

    一干败军逃入宣府之北的答鲁城时,卜失兔差点一刀抹了脖子,好不容易搜刮了右翼三部才整了十余万男女牧骑,结果一战下来,跟着逃出来的才有不足两万人,而就在此时,努尔哈赤领着不足一万建州三旗前来汇合了。

    明军再次大胜,还未等追杀的明军返回呢,马林带着人亲自押运粮食跑了过来,见到无数牛羊,无数被看押着之人,就算从军武几十年的马林也傻眼了。

    刘卫民将军卒全都交给了各协将勇和参谋们,自己与一些门下监小吏处理俘虏和辎重运输之事,马林看着账外一个头戴红色帽子的喇嘛有些奇怪,与守在门外的朱鼐镜说了句,不一会,入帐通报的朱鼐镜才向他点了点头,又走向绰尔济抱拳一礼。

    “还请上师莫怪,昨夜大帅丑时还未休息,若非马总兵前来,小将也不敢轻易打扰大帅休息。”

    绰尔济双手合什一礼,不平不淡唱了句佛号,这才说道:“麻烦了将军。”

    “上师,请!”

    朱鼐镜说着还伸手掀起帐帘,低头邀请绰尔济入内。

    该感慨的也已经感慨过了,刚一脚踏入帐内,正见刘卫民自顾自“呼啦啦”洗着脸颊,看着一旁弓着身子手拿湿巾的妇人,绰尔济心下又是一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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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介绍:
刘卫民,是明神宗朱翊钧的殿前骑士,是明光宗朱常洛并不喜欢的女婿,是明熹宗朱由校的大兄兼妹夫,是朱由校妃子的相公、长子的老爹,是明思宗朱由检最为厌恶的大明镇国公,是大明朝文臣最不喜欢的驸马爷,是大明朝最为锋利的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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