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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全文阅读

作者:蛤蟆吞地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txt下载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7章 山海关欲反

    马车缓缓,头戴梁冠清秀面孔冷淡,嘴角却微微上翘。

    “质子?”

    殷红若血酒水微微举起,好像再与空无一人的青天对饮。

    “皇兄……”

    “是不是……该应诺了?”

    ……

    马车骨碌碌,一路向前……

    魏忠贤双手拢在衣袖,脸上阴晴不定,方从哲没有将话语说尽,但他知道,宁德驸马府绝不会轻易将刘大少送入皇宫为质子,一旦出了任何意外……

    “永贞!”

    魏忠贤掀帘看向骑马紧跟在侧的李永贞,听到召唤,李永贞忙提马靠近了车窗。

    “公公可有吩咐!”

    “东厂、锦衣卫可还有可信之人?”

    李永贞见魏忠贤一脸郑重,不敢稍有大意,皱眉思索片刻,轻声道:“锦衣卫昭狱中,有孙行、马义科以及南镇抚司的江洪徽三人。此三人当年曾随山东巡抚马云鹏一同前往过辽东,曾与驸马爷一同入萨尔浒与建州贼一战,公公也知马巡抚当年无令围困朝廷漕运总督李三才府邸之事,马巡抚扛下了所有罪名而入狱,此三人虽无罪,却也因此数年来一直未有提拔,此三人颇为忠义,以马巡抚如今权势,此三人还忠心为朝事事,又与驸马府相善,此三人当属最佳!”

    魏忠贤在皇宫几十年,对当年马云鹏前往辽东宣旨之事最为了解,听了李永贞话语,微微点头。

    “锦衣卫、东厂已不可用,让人去寻三人,咱家要亲见!”

    “诺!”

    李永贞抱拳一礼。

    车帘放下,魏忠贤脑中高速旋转,一遍又一遍回忆听闻了“刘卫民”三字后的点点滴滴,一一在脑中将所有与之相关之人过了一遍,却发现可以信任之人太过稀少,一些可以信任的,多已不再京城。

    “唉……”

    深深叹息,却皱眉无可奈何。

    刘家寨城在北京城之北,距离京城并不是很远,但他的离开被无数人关注,宫内发生之事也被躺在床上的朱徽妍第一时间内得知,眉头更加紧皱。

    一旁伺候着的小辣椒徐娇眉头微皱,不满道:“公主,朝廷这是拿少爷做人质呢,可不能答应了那可恶老阉奴!”

    ……

    “相公到了何处?”

    朱徽妍皱眉不语,许久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徐娇不由一愣。

    “老爷……此时当在山海关了,最迟不会超过三日。”

    又是一阵沉默……

    “唉……”

    朱徽妍嘴里一阵轻叹。

    “公主,不会……不会真的答应了朝廷吧?”

    听着无奈轻叹,徐娇心下一阵震动,看着颇为靓丽清爽绿衣女子脸上焦急,朱徽妍嘴角一阵苦涩,微微摇了摇头。

    “没人能想到,爝儿竟然缓解了炅儿失魂症,姐姐也没法子去阻止,一旦阻止了……就给了人口实……”

    “可……可……公主,咱家不会对陛下有坏心,又怎能挡住他人是否有了坏心?”

    徐娇一脸焦急,她自己都没有发觉何时已经融入了驸马府,听了朱徽妍话语,急切道:“信王言先皇只有三子,显然是告诉世人,一旦陛下有了意外,他就是大明朝唯一继承之人,妹……妹妹绝不相信信王会任由少爷安然无恙,再说……”

    “再说,失魂症谁也说不好,陛下若三两日无碍还罢,可……可若真的病情加重,或是有了意外,少爷……咱家可就真的洗不清了!”

    朱徽妍眉头紧皱,知道徐娇话语的严重性,但此时此景,无论是答应或不答应对驸马府都极为不利,答应了,不出意外自然是好事儿,可一旦有了意外,哪怕因正常的病情而病逝,民间都会有一些异样言辞,可若不答应,驸马府又成了见死不救之人,之前因风寒致使皇子病逝,已有刘驸马不救皇子之语,如今再来一次……

    驸马府被架在了半空,上不得,下不来,她们却不知,刘卫民此时正一脸恼怒看着眼前紧闭着的山海关城门,竟被人死死困在了城内。

    “末将吴三桂见过镇国公!”

    看着眼前仅年十三四岁左右稚嫩脸孔,身上却披着重甲提着两柄铁锤小将,刘卫民并未因为“吴三桂”三个字镇住,更不会在意他身后数百什么狗屁“关宁铁骑”威名,一脸阴沉冷厉抬头,注视着城头对着他的无数火铳。

    “山……海……关……造……反?”

    阴冷字眼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的,两千身披重甲持盾负弓中军右协军卒猛然上前,重盾重重砸在地上。

    “轰”

    无形威胁扩散,山海关军卒面色大骇连退数步,城头持着火铳、火炮军卒大惊,忙将炮口、铳口对准下面两千重甲野人女真。

    看着眼前情景,刘卫民双眼微眯,冷意更盛,心下有些后悔,不该忽视山海关的那人,忽视敢无朝廷之命而枉杀朝廷重臣之人……

    “魏延山!”

    刘卫民猛然怒喝,身材魁梧的魏延山大步上前,单膝跪倒。

    “末将在!”

    刘卫民看着眼前小将,冷冷看向刀兵出鞘的关宁铁骑,看向城头无数火铳、炮口……

    “发令传讯!”

    “山海关皆为逆贼!”

    “上下军卒皆不赦!”

    “屠城灭族”

    魏延山大拳一抱,仰天怒吼。

    “诸军听令!”

    “山海关上下皆为逆贼”

    “不赦”

    “屠城灭族”

    “轰轰轰……”

    “屠城”

    “灭族”

    “轰轰轰……”

    “山海关皆逆贼”

    ……

    “轰轰轰……”

    两千人仰天怒吼,手持一人多高钢盾大踏步挤压慌了神的数百关宁铁骑,数支冲天炮拖着长长尾巴冲天炸响,数里外中军、后军两万幼军大惊,无数抱着马脖子的步军狂奔而来。

    耳边怒吼炸响,空中烟讯炸响,赵率教、祁秉忠、祖大寿、孙得功、尤世功、满桂脸色狂变,未能逃离返乡的殿前新军率先动荡混乱,疯狂冲撞紧锁着的木门,殿前新军本就不是山海关之卒,多为江南之军,逃走了过万军卒,战场上死了不少,剩余的被看押的太过紧实,又掺杂了不少山海关军卒,严厉军法下勉强将不满强压了下来,可如今听到幼军怒吼,要将他们也定为谋逆大罪,功劳赏银未发下,欠响未拿到,却要被定为诛族谋逆大罪,本就全是近千卫所将领们的家将、私兵的**,军法再严厉,这一刻也无人可以压得住。

    殿前新军发疯,山海关守城军卒面色亦是狂变不止,公主事前就曾一炮毁城,城墙才刚刚修好,一旦……一旦……

    “碰!”

    “老子不是逆贼”

    一名军卒愤恨将火铳摔在地上,转身冲着身后监军军卒怒吼。

    ……

    “碰!”

    “碰!”

    ……

    本蹲在女墙城垛口的火铳兵一个个站起转身,一个个狠狠将火铳摔在地上,怒视着身后举刀监军。

    ……

    眼见着逼迫未见凑效,山海关自己就要相互厮杀,火铳被狠狠砸在地上,火炮被推倒,木门破碎,无数殿前新军冲出,怒吼着三五一群冲向看押着的军卒……

    无数军卒转身怒视身后举刀监军,城内多处刀兵碰撞声,震天沉重怒吼,城外无数战马狂奔而来……

    袁崇焕面色惨白,鹿继善、王则古、江应诏、杜应房、徐光启、孙元化、宋献、程仑、鲁之甲、万有孚、杨应乾……一干孙承宗给袁崇焕遗留主事赞画参赞,赵率教、祁秉忠、祖大寿、孙得功、尤世功、尤世禄、尤世威、贺世贤、满桂、罗一贯、陈策、戚金、黑云鹤、侯世禄、李秉成、梁仲善、姜弼、朱万良、刘渠、秦邦屏、吴文杰、雷安民……大大小小几十近百将领、文人脸色狂变,再不敢躲在屋内,全打马向着大乱源头狂奔,一路狂奔一路狂吼。

    “镇国公……镇国公……”

    “误会……误会……”

    ……

    “误会……镇国公……误会……误会啊~”

    “轰!”

    魏延山亲自居于阵前,随着怒吼声,整个山海关都乱了,眼前的数百骑根本就不够看,一帮与建州贼厮杀都打不过的混蛋,更无法与野人女真直面野战,对此魏延山有足够的自信,唯独担忧的是城头对着他们的火炮、火铳,唯恐伤了身后大帅。

    见到城头情形,魏延山也不愿太过逼迫,一干大将打马狂奔而来,随着手臂下挥,无数巨盾猛然砸地,惊天气势让狂奔而来的战马惊恐,纷纷停住马蹄不前。

    辽东军本地重将不是很多,后世所谓的辽东将,实则皆不是辽东将,多是宣府、大同、榆林、延、宁夏边镇援辽军将,江南援辽重将以及原辽东重将多死在了萨尔浒一战,或是死在随后的沈辽、广宁等战场上,而祖大寿在神宗、光宗、熹宗三帝时根本排不上名号,若非因辽东军卒多是沈辽、广宁后撤入宁锦,若非因乡民之故,哪有他祖家称雄辽东的机会,更别提什么连辽东人都算不得的吴家了。

    屠城威胁或许不够重,灭族才是最为令人恐惧的,尤其是前来援辽的九边将门,能够前来援辽的将门,要么是老将门门下小辈,要么是无关紧要的小将门,一旦被定为谋逆灭族死罪,九边老将门会毫不犹豫举刀断尾,刘卫民在大同举动,在板升城战绩,以及发放各边镇的饷银,九边将门就算想反抗都不敢,会有无数人举刀先砍了他们。

    一干将领狂奔而来,百十步外,战马未停全跳了下来扔掉腰间兵刃,表明自己毫无任何敌意。

    “镇国公,误会,误会……”

第468章 三代帝王遗诏

    一个个将领,哪怕辽东经略、殿前新军总督、山海关总兵袁崇焕,大大小小百十文武全被剥了衣衫,全被幼军按着狠抽五十鞭,山海关北门被狂奔而来的幼军拼死爆破,两万幼军山呼海啸冲入城内,稍有反抗立即射杀、刺刀挑杀,很短时间内,山海关被幼军接手,所有军卒全被打乱看押。

    刘卫民极为蛮横,一个个大将被抽成了血葫芦,连面都不给他们面见,辽东讨伐建州贼军功全部抹除,一个不留,全部罢去辽东所有职司、兵职,令其各自返回原籍,从哪来的滚回哪里去。

    诚然有些人在家中所藏《明史》中屡立战功,于国有大功,但他是朝廷亲命北地重臣,竟然以兵相胁,无论是何种原因,在自己未叛乱前,他们都是作乱反叛行为!

    刘英儿暂为山海关总管,朱鼐镜、魏延山为副,暂理山海关混乱,但凡在山海关内之将,无论对错,所占有辽东田产一律没收,根本不理会一些仇视目光,这次不敢再大意,带着最强中军五千卒日夜赶往京城,毫不理会成了血葫芦的袁崇焕,爱去哪里去哪里。

    刘卫民没有想到袁崇焕还想行一次毛文龙之事,太过自信自己的实力,终究还是有些人太过激进,只是让他更加想象不到,在京城里,甚至更为激进也在同时上演。

    魏忠贤的到来,朱徽妍没有太多选择,在张氏哭闹下,还是将刘大少送入了皇宫,唯一可以做的是加强乾清宫的保护,所有宦官、宫女全都赶了出去,全部由净军看守、保护。

    或许世界真的有奇迹发生,刘大少小嘴叭叭,小喜儿与刘大少在连说话、走路都不能的小皇帝房内玩闹,仅仅只两日,小皇帝竟然“咿呀咿呀”小手乱摆,能吃能喝能睡,每日刘大少学着弟弟“咿呀咿呀”乱逗,只是……任谁也想不到,异变会如此突然……

    近万大军冲入皇宫,刀枪出鞘,近万净军死死困住乾清宫,整个京城恐慌无措,方从哲一日间老了几十岁,魏忠贤被人搀扶,无神看着门内殷红,朱徽妍双目模糊……

    无数人注视着房内殷红,看着一名叫“小桃”宫女横躺在地上,鲜血早已流尽,数十宫女、宦官手持利刃,死死护在披头散发的朱由检身前,屋内两具尸体,一大一小,屋内两个被利刃架在脖子上质子,大的死死咬着嘴唇,紧紧搂抱着小的……

    “谋反……”

    “奸贼”

    ……

    “朱徽妍!身为大明公主,你……你弑帝谋反”

    “谋反……取而代之……夺我大明江山……你休想”

    朱由检躲在人后,指着泪眼朦胧的朱徽妍疯狂怒吼。

    “王兄……”

    朱徽妍颤颤巍巍上前,刚未语泪先流,话语刚出,朱由校大怒。

    “哪个是你王兄?哪个是你弑帝反贼王兄”

    看着再也不像他兄长的陌生人狰狞,无力看向地上小桃尸体,整个天地都在打转,身体一软,无力昏厥摔倒。

    “公主!”

    徐娇大惊,忙上前搀扶,冷脸指着朱由检怒骂。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真以为满朝文武眼睛全瞎了吗?”

    ……

    王化贞犹豫上前,冷声道:“之前我等臣子也是听了,此女口口声声说是公主,是张氏之命刺杀陛下,若非太后、娘娘们和信王殿下恰时撞见,陛下身亡亦是死无对证!”

    刘之坤大怒上前,指着王化贞大骂。

    “好一个死无对证,真当他人眼瞎、耳聋吗,当着无数人面前,言公主、娘娘之阴谋,你真当他人是傻子吗?!”

    “刘大人,杀人者心慌失了分寸总还是有的,更何况是弑帝灭族之大罪!”

    刘之坤大怒,回头却见数百大臣纷纷点头,像是认同钱谦益话语。

    “你……”

    “你们……”

    ……

    “轰、轰、轰……”

    “轰、轰、轰!”

    震天踏步声,围着的净军一阵慌乱,正大怒的刘之坤,数百一脸冷漠官吏大惊,齐齐看向乾清门外出现的五星大元帅。

    身骑战马,冷厉目光透过乾清门,冷冷扫视着所有紫青绿袍之人,无形中,数百官吏默默低头,退开身子让开一条直入乾清门通道。

    握着的天子剑的大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无数将士全然一脸冷漠。

    “大兄……”

    幼军监军刘卫忠刚开口就被竖起的大手阻止,连连深呼吸数次,如同往常,乾清门前下马,一人入乾清宫。

    五月五日,正在田地里耕种的他看到天上耀眼,就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儿,再也顾不得其他,唯恐朝廷混乱,回了辽阳后,一边调兵遣将,一边等待朝廷消息,等待小皇帝是否可以逃过一劫,历史是否可由此改变,消息传来后,一个人呆坐了整整一日,最后还是决定回京。

    当山海关异动时,他就知道京城可能会有一场大变故,但他不认为哪个有能力一举制住两万幼军守护着的刘家寨,刘家寨安稳,整个驸马府就乱不起来!

    雷霆处置了山海关,绝不允许山海关再成为一个隐患,仅仅只是来了半途,就得知了大舅哥两个孩子一死一俘,不顾一切狂奔回京。

    对峙了一日夜,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但随着他的走入,无数人,或惧或忧或喜,全都振作精神等待最后结果。

    “踏踏……”

    ……

    “镇国……”

    方从哲刚要开口,刘卫民冷漠目光让话语生生堵在了嘴里。

    “老爷,不是妾身……妾身没有……没有……”

    双眼红肿,披头散发的张氏扑倒,抱着他大腿惨嚎……

    “老爷……老爷……不是妾……”

    “闭嘴!”

    刘卫民看向司马礼。

    “带下去,心烦。”

    司马礼不敢反抗,大手一挥,数名净军上前。

    刘卫民走到徐娇身边,看着搀扶着几若没了骨头的朱徽妍。

    “相公,不是妍儿……”

    “知道。”

    “相公知道。”

    刘卫民一只手穿过她腋下,将之搂抱在怀里,看向差不多的魏忠贤、客巴巴,冰冷。

    “废物!”

    “驸……驸马爷……”

    “闭嘴!”

    魏忠贤双目失神,刘卫民冷哼怒喝,双目冰冷恼怒,魏忠贤不敢哭嚎,客巴巴更是害怕闪躲,一群妇人走了过来,正是郑贵妃、傅懿妃带领着的慈宁宫、仁寿宫两宫娘娘,身后跟着三个驸马、一群恐慌目光闪躲的王爷和勋贵们。

    刘卫民不去理会让人恼火的魏忠贤,搀扶着媳妇迎向郑贵妃。

    “孙儿见过皇奶奶,见过诸位娘娘,给娘娘们请安。”

    一群人看着他跪地请安,脸上也不知是何种表情,一群王爷、勋贵们心下却大大松了口气,郑国泰忙上前欲要搀扶。

    “镇国一路劳顿……”

    “滚开!”

    郑国泰大手刚伸出,郑贵妃大怒冷哼,不理会自己弟弟一脸尴尬退避开来,用脚轻踢了几下跪着的刘卫民。

    “都到了这一步,你准备如何打算?不会真的夺了我大明两百年的基业吧?”

    郑贵妃话语一出,数百官吏脸色狂变。

    ……

    “孙儿如今虽有俩钱,也有几个兵卒愿意听命,也就仅此而已,自太祖北逐凶残鞑靼以立国,两百年来,我朝尚无愧对天下百姓之天子,历朝历代皆以薄赋待民,孙儿再如何混账也不敢行悖逆之事。”

    郑贵妃微微点头,又轻踢了两下。

    “起来吧,事情处置了去看看陛下,许久没与陛下上柱香、说说话了。”

    郑贵妃正要转身离去,刘卫民却突然开口。

    “皇奶奶且慢,有些事情还需皇奶奶、诸位娘娘、王爷、勋贵、大臣们做个见证。”

    众人一愣,一干文臣心下巨震,人人露出了些恐慌来,刘卫民向一直抱着个木箱低头不语的刘若愚招了招手。

    “老刘。”

    刘若愚默默低头上前。

    看着郑贵妃和红肿着眼睛的傅懿妃一阵错愕,又看向看过来的方从哲和一干大臣,面无表情从刘若愚怀里接过木箱,刘若愚忙伸手搀扶着朱徽妍。

    刘卫民自脖子拽出一把黄铜钥匙来,自顾自语。

    “木箱里有些东西……是专属我大明皇帝的东西,或许是因……因炅儿太过年幼,陛下不放心他人保管。”

    “皇奶奶、诸位娘娘们也知,我大明朝的臣子们,嘴里说着规矩,往往并不怎么坚守规矩,皇爷爷病逝后,父皇病逝后,甚至陛下病逝后,三代帝王病逝时都有些遗旨,可真的一丝不苟遵守的并无几人,往往喜欢就听着,不喜就当耳旁风。”

    刘卫民不在意他人喜欢还是不喜,嘴里自顾自说着,一干娘娘们神色却有些怪异。

    “陛下将只有帝王才可观看的东西送到孙儿手里,孙儿就想着……炅儿成年了,有能力理政了,木箱就还回炅儿手里,那个……孙儿可没偷看,木箱一直都是老刘掌着的,老刘可以替孙儿作证!”

    看着浑小子抬手似要发誓,郑贵妃一巴掌拍掉,笑骂道:“浑小子虽混账,却也不屑做些失信之事。”

    刘卫民打开木箱,将三个黄绫圣旨拿了出来,看着三个圣旨一阵叹息。

    “此圣旨……”

    “罢了……”

    “皇奶奶与诸位娘娘们先辨认一下真伪。”

    无数人目光凝重,全盯在三个黄绫圣旨。

    ……

    郑贵妃看着熟悉字迹,看着下面玉玺大印,眼角没由来的一阵湿润,良久才将圣旨卷起,送到刘昭妃手里,接着是周端妃、李顺妃、李康妃、傅懿妃……大大小小宫妃们一一看罢。

    或是眼角抹泪,或是失声痛哭……

第469章 三个条件……

    两宫娘娘们,大明亲王们,三位驸马,勋贵们,司礼监,内阁大臣,六部尚书,都察院,大理寺……

    各衙门一一看罢神宗、光宗、熹宗三位帝王遗旨,别的还罢,唯独眼前驸马爷拥有废立帝王一事让所有人震动。

    三个黄绫圣旨最后回到刘卫民手里,细细装入木箱锁好,又将木箱交到刘若愚手里,一一看向沉默不语群臣,沉默半晌,嘴角微微上翘不屑。

    “皇奶奶,各位娘娘、王爷、阁臣也都见了神宗陛下、光宗陛下、熹宗陛下遗旨,有些事情刘某不愿搭理,既然今日发生了弑帝惨事,还事牵我驸马府,有些事情总是要做个了结的。”

    “皇奶奶、诸位娘娘、王爷、内阁阁老,六部尚书、司礼监大公公们,就……一同入殿吧。”

    刑部侍郎何如宠突然大步上前,向郑贵妃一礼,看向刘卫民,大声道:“刘驸马,此事事关弑帝大罪,又事牵涉宁德驸马府,本官以为,镇国公当自行避嫌以示司法公正,当严查……三司会审后……”

    “掌……嘴。”

    刘卫民一脸冷淡,数名净军上前。

    “你……”

    “啪啪……”

    净军可不管他是何人,有何种官职,或是民间有何威望,刘卫民没有说多少下,司马礼亲自上前掌嘴不停。

    “啪啪……啪!”

    木板碎裂,刘卫民摆手,净军照着下颌碎裂的何如宠胸腹就是重重一拳,拖着连惨叫都不能的何如宠扔出乾清宫门外,众人沉默畏惧,郑贵妃却微笑点头,也不开口阻止。

    “身为刑部大员而眼瞎目聋,也不知是如何居于朝堂的,诸位进了乾清宫也好,转身离去也罢,刘某不管,也不问。”

    “但再敢胡言妄为,别怪刘某以天子剑斩之。”

    “哼!”

    刘卫民心下知晓这些老混蛋们想要做什么,也知道这些人的骨头有几两硬度。

    刘卫民冷哼,一手搀扶着媳妇,一手搀扶着丈母娘,没人敢上前阻拦一步,外面的骚动早就引起了殿内之人的恐慌,张嫣和一干大舅哥遗妃全惊恐站起,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朱由检心下恐慌,拿着个利剑压着不哭不闹的慈爝脖子上,一个小小孩儿,脖子上竟然压了两柄利剑,小喜儿死死咬着嘴唇不敢乱动,唯恐一动会伤了怀里的慈爝,自己脖子上的利剑却不管不问。

    刘卫民搀扶着两人入殿,一群手持利剑的宦官、宫女不住后退,最后被紧紧压缩在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检和两个孩子周围。

    不理会眼前利刃,只是将岳母、媳妇安坐在椅登上,看向双眼含泪的儿子,突然咧嘴一笑,大拇指高高挑起。

    “男人!”

    “够种!”

    “爹爹……呜呜……爹爹……”

    “呜呜……”

    ……

    刘卫民一阵无奈苦笑。

    “爹爹刚刚还夸赞爝儿够爷们呢,咋还哭上了,可有些丢了咱爷们的脸面啊……”

    “闭嘴”

    朱由检大怒。

    “狗贼,闭嘴”

    ……

    双眼渐渐微眯……

    ……

    随手拉过太师椅坐下,抚摸着大舅哥亲手打造的椅凳,心下一阵感伤,良久……

    “第一个选择,杀了我儿,老子亲手活剥了你,如同太祖活剥了反贼蓝玉,刘某会将你的人皮,屋内所有人的人皮,每一个参与者的人皮仔细保存,会专门为你们建造一个馆阁……小心保存,会让所有愿意观看之人观看。”

    “至于大明国的帝王,你不用担心,刘某会谨遵神宗陛下、光宗陛下、熹宗陛下遗旨,召集所有宗室子孙,公开、公平、公正,不记名投票选出大明朝帝王。”

    坐着的一干亲王、郡王们身体巨震,秦王大怒,指着朱由检大骂。

    “狗贼朱由检,立即放开皇长子!若敢伤了皇长子分毫,全天下朱姓子孙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朱由检大怒,之前都说好了的,一起干倒威胁到了朱姓江山的混蛋,这才多久,竟然当面反水了。

    “朱存枢你混蛋”

    “爹爹……疼……呜呜……”

    朱由检心下惊恐,手中利刃不由紧缩一分,一道血丝自儿子颈间滴落,儿子哭闹,媳妇死死咬着手臂,低头的刘卫民毫无所觉。

    “第二……”

    “爝儿为帝……刘家寨、驸马府的一切一切……自此归入大明王朝,宁德驸马府上下人员,自我流放大明岛,无大明朝君命,大明朝非生死之时,宁德驸马府之人不踏入大明朝本土一步。”

    “包括刘某,包括公主朱徽妍,包括爝儿生母张氏,终生不踏大明朝本土一步。”

    群臣震动,宗室惊骇,全痴痴呆呆看着低头双手交握的男人。

    “第三条路……”

    刘卫民冷脸抬头,看向朱由检,看向张嫣,看向一干内阁、六部大臣,目光落在张嫣娇媚周正脸上数息,最后才看向慌乱中略带倔强偏执的朱由检,很想无情讥讽……

    真的很想,难以抑制的冲动。

    知道后人是如何评价两人,但他从来没有将两人当一回事儿,一个除了有个无赖的父亲和自幼照顾弟弟外,剩下的也就是美貌了,十五岁入宫,她懂政治吗?懂治理一个国家何其难吗?除了扶持了一个极为愚蠢偏执的混蛋外,一个可以拿出手的政治智慧都无,偏执狂更不用说了,也就国破时可圈可点,余者刘卫民还真没看出来。

    自打一开始,宁德驸马府就不怎么与两人对付,看着两人,心下却想着大舅哥,强压下胸中怒火。

    “第三条路,老老实实放了老子的孩儿,大明朝的皇帝你想坐,你……你们觉得可以治理好大明朝。”

    “可以!”

    “老子带着老婆孩子去关外,爝儿年纪太小,也没能力做大明朝皇帝,爝儿今年三岁,老子给你十五年时间,刘家寨所有产业,人家纳税,我家就纳税,他人不纳税,老子一根毛都不会给你!”

    “刘某自今日起,只管自家一亩三分田,百姓也好,朝廷也罢,你们自己爱如何如何!”

    刘卫民翘起二郎腿,看向一干面色微白大臣,冰冷无情。

    “爝儿是皇长子,这点谁敢有任何疑义,谁敢说任何一个不字,老子就砍谁一家老小的脑袋,株连九族!”

    “皇长子,本就该继承大明朝帝位,只因刘某是陛下的臣子,君命臣不敢违,炅儿出了意外,刘某甚是心痛,至于是谁……”

    “你们自知!”

    “十五年……”

    “刘某的要求不高,十五年内,朝廷内外库余财五千万两,关内十三道基本平和,天下就还是你的天下,刘某带着儿子离开大明朝,刘家寨所有产业全都归你,自此不踏入大明朝本土一步。”

    “可若十五年后……”

    “没能让我驸马府满意,自个找个歪脖子树上吊谢罪,也算……给炅儿讨回些公道!”

    ……

    刘卫民起身来到郑贵妃面前,蹲在她脚下。

    ……

    “皇奶奶,可否满意?”

    郑贵妃一脸复杂看着他,看了许久,伸出手臂拍了拍他头顶,深深叹气一声。

    “罢了罢了,反正皇宫待着也是无趣,皇奶奶随你去关外吧……”

    刘卫民眼角有些湿润,沉默良久……

    “皇奶奶……或许……这一去……可能就永远不能回来了,皇爷爷会……会不会怪咱……”

    ……

    “没事儿。”

    “皇奶奶在哪,你皇爷爷就会跟着在哪,走不丢的……”

    “陛下,你没能看着炅儿,可别再看不住爝儿了,咱家……咱家可就这一根苗了……”

    “一群混账东西……你们……你们三个……三个在天上看着都看不住!”

    “爱跟着跟着,不爱跟着拉到,老娘自个守着爝儿!”

    “无能的老混蛋……”

    ……

    狠狠擦拭了下眼睛鼻涕,刚一起身差点摔倒在地,刘卫民忙一把搀扶住,一帮抹泪妇人相互搀扶着就要离去……

    “爹爹……”

    “呜呜……”

    “娘亲……”

    “呜呜……”

    “爹爹……娘亲……呜呜……别不要爝儿……娘亲……爝儿……爝儿听话……爹爹……呜呜……”

    听着儿子哭喊,刘卫民的心差点被撕成了粉碎,仰天看着天上模糊身影,老泪纵横……

    “也……也不知你……你咧嘴个啥……啥劲……啥劲儿……”

    “满意了吧?”

    “臭……臭小子……满意了吧?”

    “炅儿没了……你……你……你他娘地还……还咧嘴看着……看着老子……干嘛?”

    ……

    看着淡淡虚影,看着咧嘴朝他灿烂的虚影……刘卫民差点崩溃了,坚挺的身躯佝偻,一手搀扶着皇奶奶,一手搀扶着老泪纵横的媳妇,佝偻的身体不再挺拔,无人敢上前,无人敢阻拦,儿子拼命哭喊挣扎,脖颈上鲜血浸湿衣襟……

    只留下……

    一群混乱厮打王公大臣……

    秦王、晋王、庆王、韩王……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几十位亲王、郡王指着朱由检大骂,拼命上前欲要厮打,全盯着年幼朱慈爝脖颈上利刃。

    一干大臣们拼命阻拦、厮打,唯恐几十个亲王郡王伤到了关乎天下命运的三岁娃娃,王公勋贵大乱,数百群臣大乱。

    嘶吼、怒骂、揪扯厮打……

    方从哲却只是看着一干妇人相互搀扶,只是呆滞看着不再挺拔身影……

    “老……老夫……该……该死……”

    “噗……”

    一口鲜血喷出……

第470章 朱由检赢了

    (第二章,下午还要一章,发上一章时,忘了感谢朋友,还没一次有昨日给的月票这么多过,谢谢。)

    ……

    大明天启六年,五月初五,耀星降世,毁房无数……

    十一日,宫女刺帝,帝殇……

    十四日京乱,镇国公入京以镇……

    ……

    ……

    “爹爹!”

    “娘亲!”

    “太太……奶奶……”

    六月初一,困在皇宫的儿子终于回到了刘家寨,一会儿跑到爹爹身边,一会儿又来到娘亲身边,下一刻就又窜到了太太、奶奶怀里,除了脖子上一道淡淡红印外,一切好像什么都未曾改变。

    魏忠贤不再是什么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如今的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奴,只是儿子身边的大伴老奴,客巴巴也大差不多,成了儿子的嬷嬷。

    两人只背着个包裹前来了刘家寨,看着诚惶诚恐的两人,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客巴巴也就罢了,顶多是个乡村妇人,除了富贵后眼睛长在头顶外,公允的讲,她照顾大舅哥还是尽心尽力的,关键是魏忠贤这个老混蛋,相比一般的朝臣,他更加认可弓着身子的老混蛋。

    按照所知晓之事,大舅哥应该是天启七年才因落水病逝,他的出现很可能打乱了原有的轨迹,致使大舅哥提前遭了难。

    大舅哥身上有诸多弄不清的疑点,有人说客巴巴寻了几个有了生孕的妇人送入皇宫,按照他对客巴巴的了解,这种可能性有,却也不是很大,眼前的妇人有事没事就喜欢弄些龙卵汤给大舅哥,所谓的龙卵就是驴卵,民间有“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之说,宦官因身体原因,阳气素来差了些,每临天寒冬日,有权有财宦官们就喜欢弄些驴卵进补,有时候一副价值十两之多。

    按照购买力计算,一两银子相当于后世六百rmb,十两就是六千之多,是极为珍贵之物,大舅哥身体并无大碍,他所知道的是天启五年落水,一年半后方病逝,就因天启五年刘卫民离京时没有发生落水之事,也就以为此事不会再发生,可偏偏就出了意外。

    天启五年落水,之前的子嗣皆未能保住,为了大统继承,趁着多播种也是可能的,甚至在最后病重时,提出哪个孩子出生为男即为太子,若非因张嫣介入之故,或许也就没了崇祯帝之事。

    既然有这么一回事情,很可能就是真的,他根本不信刑部证词啥的,严刑逼供下,一干女子且不说能不能撑得住,撑得住又如何,按手印画押还不容易?

    落水饮“仙药”而死,更是屁话,肺部受损,清肺润肺之物大多都是甜的,中医上所言,清热解毒的药物,气轻类药物,比如薄荷类气性药,多清口舌、咽喉上焦热,之后则稍重多汁的,比如冬瓜、梨、冰糖类清肺润咳,再之后则是清下焦热,气重味苦,诸如黄莲清肠胃热。

    所谓的甘甜“仙药”润肺止咳并无过错,有错的是人,是没有有效抗菌素。

    大舅哥身上谜团太多,但这一切都随风而散,大舅哥的落水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根本没有给他一年半的时间。

    魏忠贤见他盯着手里纸张已经有了一刻钟,瞳孔却有些涣散不知在想着什么,犹豫着问道:“驸马爷,信上……信上如何说的?”

    刘卫民回了神,微微摇头说道:“也就这回事儿,别的乱七八糟的你就别想了,朝廷的事情你知道的多一些,今后你就是刘家寨的大管家,朝廷的事情不许过问,记着了,任何关于朝廷的事情都不许过问!”

    “净军、御马监、漕帮皆归入你门下,守着慈爝的家业就好,该如何就如何,其余的不许过问,若让老子知道你乱了规矩,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魏忠贤心下大喜,忙弓着身子说道:“驸马爷放心,老奴绝不会让人占了陛下一丁点好处!”

    听着“陛下”两字,刘卫民并未开口阻止,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一场席卷了半个天下的民乱,这几年他平定了不少民怨,但这还不够,想着自己所做的事情,想着一些只能是了无用功,心下叹息却又无可奈何。

    最终还是朱由检赢了,他给出的三个条件,朝臣们还是选择了最后一个,儿子朱慈爝为帝与朱由检为帝看起来差不多,实则相差很大,儿子为帝,所谓的“卫民党”必然占据着朝廷政治,尽管得到了他的所有财富、权利,可这些也只是他遗留给儿子的财富,而朝堂上的大臣们却无法得到,甚至还会被罢职回乡,会由更加强势的卫民党征纳所有人的赋税。

    朱由检用了半个月,赐爵封赏、官职、田庄、财富……反正好处许诺了一大堆,朝廷也逐渐平静。

    本不该回京的沈允回了京城,很是恼怒置气了一日,也不知朱徽妍与她说了些什么话语,也不再理会他,反而一群女人坐在一起包着牛肉水饺。

    “公主,宫里的王公公来求见。”

    “不见!”

    不等朱徽妍回答,沈允一脸冷意怒哼。

    “告诉王公公,刘家寨不问天下事,今后就不用前来了。”

    “小人这就令人赶走。”

    前来汇报的老何转身就走,对宫里发生的事情尤为恼火。

    “哼!”

    沈允冷哼一声表达不满,但她也知道,这件事情也没太大解决之法,想保住儿子就必须做出让步,尽管很憋屈,儿子没了,杀了朱由检也无太大益处,反而坐实了弑帝之事,越是知晓,心下越是恼怒。

    “妹妹也莫要恼了,爝儿安然无恙就好。”

    “也就老爷是个傻帽、傻瓜,换了他人,早砍了他的脑袋!”

    刘英儿、徐娇抬头看向双眼依然红肿的张氏,对沈允嘴里的“姐姐妹妹”反而不是太在意。

    “三姐也别太过担忧,该是爝儿的终究还是爝儿的,爝儿现在还年幼,登基也还治不了国。”刘英儿一边手捏着面皮一边说了句。

    沈允对刘英儿称呼张氏“三姐”很满意,人却看向徐娇。

    “三妹之事是个教训,四妹要以此为戒,别以为杂七杂八的江湖人可靠,随意在寨子里寻几个人也比自以为稳妥的人可靠,寨子规矩多,以军法治人,再加上咱家的恩义,时间长了,人也可靠的紧,远比心眼颇多的江湖人可靠。”

    徐娇微微点头,心下叹气一声,在自家老爷回寨子没几日,朱由检就送来了三百多个脑袋,皇姑寺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朱徽妍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张氏,说道:“闻香东大乘教、皇姑寺西大乘教,许多事情外人也不得而知,东大乘教立教较晚些,却也参与了擅闯东宫欲要棒杀父皇之事,西大乘教更为过分,我大明朝立国两百年,至今也从无宦官刺杀皇帝之事,嘉庆之时却差点动摇了我朝根基,如今又做了如此之事,三妹今后不许再与之交往,相公恼怒可还没过去呢。”

    张氏不敢多言,默默点头。

    “三妹记下了。”

    西大乘教创立于明英宗之时,是明英宗与瓦剌大战,兵败被俘虏之后,一个姓吕女子救帝时,帝感其恩建皇姑寺立教。其后皇姑寺毁于嘉庆之时,后又因明神宗生母李太后再次兴盛。

    许多事情不得而知,但刘卫民知道,土木堡之事与白莲教有关,后来因鞑靼被迫送还十余个白莲教之人,以此条件才开了市易之事,由此也可见朝廷是多么愤恨白莲教之人。

    英宗被俘,一女子凭啥能救他?事前御驾亲征时出现阻止,以民阻止,岂不知御驾亲征就是为了边关安稳?嘉庆之时又因何教?

    皇姑寺皆女流,还多是宦官宫女信奉,至始至终他也没太过过问,神宗陛下生母李太后都成了九莲圣母,宫内谁又能知晓会有多少人信奉?

    皇姑寺比罗教、黄天教、闻香教更加激进,不再是神灵的代言人,而是无生老母直接转世,是神灵直接教人治人,神灵言出法随,远比神灵代言人更具诱惑力。

    皇宫对宦官、宫女约束颇多,孤独寂寞无法避免,信奉些佛道寄托也多是件好事,可这种事情又很容易被一些妖魔鬼怪利用,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可以娱乐的事情太少,无法满足内心空虚之故。

    沈允过往就表明这个女人个性十足,对教派之事极为不屑,说道:“也就老爷瞎折腾,没事儿又撰写个什么宗教渊源干啥,这下好了,没由来招惹了如此多的是非,连西夷大鼻子都寻上了门。”

    朱徽妍笑道:“理不辨不明,报社诸多儒家书生,若不与他人争吵几句也不会舒坦的,由那些老爷子清正些我大明朝百姓头脑也没什么不好的,也省的他人利用教派再害了无辜之人。”

    “姐姐,今后……咱们真的要前往关外苦寒之地吗?刘家寨、学堂、钱庄、江南和船厂又该当如何?”刘英儿有些担忧说了句。

    妇人将包好的饺子收起,刘英儿忙递了湿巾,朱徽妍一边擦拭手掌一边笑道:“魏公公在宫内多年,管着寨子没太大问题,二妹还是寻个合适之人照看江南吧,女人不能老在外面飘着,有了孩子,有个寄托后,再管事儿也不迟,咱家的产业颇多,就怕二妹烦不愿呢!”

    听了这话语,不知经过多少事情的沈允也心跳陡然加速,目光竟然闪躲起来。

    “姐姐……妹妹……妹妹全凭姐姐安排……”

    刘英儿、徐娇不由相视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也脸颊绯红低头扭捏不敢多言。

第471章 五百万两……

    老何双手拢在衣袖中,挺着身子看着眼前宫内大宦官,见他微躬着身体,眼中满是浓浓不屑。

    “王公公,公主殿下说了,今后朝廷也好,百姓也罢,就是九边军卒,那都是朝廷的事情,与我驸马府没了一丝关系,至于公公所说……那也只是十五年后才可能与大公子有些关系,当然了,这也只是可能,或许公公的主子真的雄才大略,真的是一代雄主也不一定呢!”

    老何自辽东时就是刘卫民手下管事,管着军中吃喝,刘家寨所有产业都是一砖一土盖起来的,朝廷啥都不付出就想夺了过去,这让年老的汉子极为厌恶,对差点伤了自家大公子之人更无一丝好颜色。

    王承恩知道刘家寨人的愤怒,身子依然微躬,沉默了数息,叹气道:“刘家寨所有田地、产业……朝廷不敢触动分毫,只是……只是朝廷夏粮赋税尚未送入朝廷……”

    老何微微摆手打断,随意说道:“税赋入不入内外库与我刘家寨何干?若真吃不上饭,可以按照规矩向钱庄借贷也就是了,当然了,钱庄有钱庄的规矩,若无足够的价值抵押,无足够的信誉,钱庄也不会借贷给任何人。”

    王承恩心下轻叹,他不是没有前往钱庄,只是钱庄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欲要以税赋抵押,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答应的,沉默许久……

    “镇国公之前答应以千万两购买关外田地,给予有功将士赏赐,不知……不知今日可否依然算数?”

    王承恩咬牙说出,老何一阵阴沉。

    “大帅每一句话语,落在地上就能砸出一个大坑来,可王公公,你自己拍拍胸口,原本是功臣,是讨贼功臣,如今却犯上作乱,欲要害了先皇亲命一品大臣、一品公爵、天下兵马大帅,公公以为他们还算是功臣吗?”

    “还有!”

    “一千万两,大帅本就是先皇亲命鞑靼、女真诸部关外总管,一千万两给朝廷也好,不给也罢,大帅夺了关外之地,朝廷无一两银钱奖励,无一两银钱支持,给不给朝廷,朝廷都无任何资格开了这个口。”

    “当然了,朝廷困难,大帅早先年给朝廷弄来的三千万两银钱,如今也早已被朝廷浪费光了,一千万两本是大帅准备给炅儿陛下的礼物,大帅与先皇情若兄弟,炅儿陛下年长后,别说一千万两,就是万万两银钱,但凡炅儿陛下开了这个口,大帅也毫不吝啬,因为……炅儿陛下是先皇幼子!”

    老何深深叹息一声,摇头叹气。

    “炅儿陛下身遭毒手,大帅不在乎他人是否泼了脏水,不愿追究也只是因为事涉先皇亲族兄弟,可总要给个交待吧?”

    “昭狱如此重地,妖人之首都能逃脱了,王公公,您老不会还想着……再将刀子架在大公子脖子上吧?”

    王承恩心下深深叹息一声,默默从怀里拿出一柄短刃,一旁的半大娃娃随从大惊,忙从怀里拿出短铳,老何却面不改色摆了摆手。

    “老头子年纪一大把,还真想见识下公公手段。”

    王承恩沉默不语,手起刀落,短刃已经刺穿了手背,额头冷汗顿时直冒,颤颤巍巍将染了血的短刃送到老何面前。

    “老奴差一点伤了大皇子,自知罪孽深重,今日前来不敢求活,只是想与镇国公、公主言语一声,妖女逃脱……却非陛下有意为之……”

    “啪!”

    老何一巴掌拍飞短刃,神色不冷不淡。

    “有意为之也好,自个逃脱也罢,这些都与俺们没任何关系,装可怜也好,苦肉计也罢,对俺们也没丝毫用处,也别怪大帅、公主没给他机会,王公公回去告诉他一句话语,五百万两龙票……自此他与大帅、公主再无任何因果,大明国今后十五年内会如何,那都是他,都是你们的事情,希望……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老何背着手臂自顾自走入城门,半大小子临转身时,嘴里还不满冷哼一声,高大城外也只剩下了王承恩和一干低头不语宦官。

    皇宫大清洗,愿意跟随着刘卫民或是说朱慈爝的宦官高达三万,两宫娘娘更是一扫而空走了个干净,朝堂上所谓的卫党也一一请辞……

    乱糟糟了半个月朝堂才略显稳定,结果却发现最大的问题是没银钱。

    为了稳住朝臣,朱由检重新启用**星、朱国祚、高攀龙、杨涟、汪文言、魏大中一干东林党,再一次罢去税监、矿监、河监,商业赋税也不再提,可银钱从何而来?

    夏粮税收未入府库,九边、朝廷吏员已经四个多月未有饷银、俸禄发放,朱由检满嘴是火泡,一脸阴沉、焦躁来回走动,内阁、六部尚书眉头紧皱,全等待着王承恩送了消息。

    “陛下,王公公回来了。”

    小宦官一阵小跑,直到乾清门前才放缓了脚步,与门外小宦官低声说了句,低头跪地说着王承恩回宫之事,朱由检精神一振,急声道:“快,快将大伴唤入殿中!”

    王承恩入宫后稍微包扎了下受伤手掌,这才脚步急匆匆前来,好像知道殿内有诸多大臣一般,低头碎步来到朱由检身前跪下,见他手掌透出的殷红,眉头不由微微一皱,下一刻更加焦急问起银钱之事。

    “那……公主可曾答应了?”

    王承恩听着话语,心下微微一叹。

    “公主说,山海关军卒本应有功,本该予以赏赐,却因欲要作乱反叛,故而以功抵罪,不罪不赏,今之关外田地仅以……仅以五百万两购之……”

    朱由校听到“有钱”心下顿时一松,随即又有些不满。

    “关外田地无数,六皇妹仅以五百万两购之……也……也太便宜了些,明日你再去一趟,就说五百万两太少了,至少……至少要八百万两!”

    兵部尚书本应是王化贞,最后却成了被刘卫民赶出山海关的袁崇焕,听了皇帝话语,也不由微微点头,亦是不满道:“陛下所言正是,关外良田无数,价值何止万万两,五百万两确实少了许多。”

    内阁吏部尚书施凤来皱眉看向礼部尚书来宗道,犹豫说道:“陛下所言甚是,五百万两银子是少了些,可……京中已近半年未有俸禄发放了,九边将士亦无法再拖延,此时公主还尚在京中,再过几日……一旦前去了关外……臣恐天下有变啊!”

    朱由检眉头微皱,看向**星说道:“赵阁老以为如何?”

    朝廷一个萝卜一个坑,上位一人就要下去一个,在这场动变中,除了崔呈秀、魏广微倒了霉外,其余的都是功臣,而东林党又一大堆重返朝堂,怎么办?

    一些资历稍浅的只能让位,让位也不是这么轻松容易的,至少也应有所补偿,爵位就成了最佳的补偿之法,也随之增加了不少勋贵。

    吏部尚书施凤来、礼部尚书来宗道、左都御史冯铨、礼部左侍郎张瑞图、礼部右侍郎刘鸿训、吏部左侍郎周延儒、吏部右侍郎李标、户部左侍郎钱龙锡、刑部侍郎何如宠虽都是文人,但这些人都是被东林党、五党打压了几十年、十几年的边缘之人,本应该因朝廷动荡有功后更进一步,但因东林党诸人入朝,反而让**星以大学士之名为了首辅,朱国祚以南京礼部尚书为次辅,另有杨涟、袁崇焕入阁,原本边缘之人除了增加了个伯爵俸禄外,要么原封不动,要么略有降低,也因此,这些人并不怎么喜欢东林党的入朝夺权之为。

    礼部、吏部、都察院是最易于入阁为辅的,结果除了礼部来宗道、吏部尚书施凤来入阁外,余者都没进入内阁,**星以中极殿大学士入阁,朱国祚以南京礼部尚书入阁,杨涟以都御史入阁,袁崇焕以兵部尚书入阁,东林党再次势重。

    看着施凤来脸上的阴沉,**星知晓他因何不满,沉默片刻,抱拳道:“老臣以为施阁老所言所虑甚是有理,朝廷此时当以稳妥为重,当以清明吏治为首。”

    “陛下,各官衙吏员少则两三月,多则三五月未发放俸禄,京城遭耀星砸击之难,毁坏屋舍甚众,至今尚有近二十万百姓无居所可住,还请陛下予以赈济!”户部左侍郎钱龙锡上前一礼请奏。

    袁崇焕沉默上前,抱拳奏道:“陛下,九边将士亦有数月未有饷银下发,京营十二营皆需银钱发放。”

    司礼监掌印曹化淳眉头微皱,说道:“刘驸马已于大板升城立府镇守草原,九边将士也无需如此之多,陛下是否需要裁撤一些,净军已经裁撤,但御马监却需奉养……”

    “臣反对裁撤九边之卒,御马监却无需继续奉养,净军、御马监……”

    “老奴不赞同袁尚书之言,净军、御马监已减大半,所余者皆陛下忠心之人,所需俸禄饷银仅需以往之半,如何还可再减?反倒是九边之卒,刘驸马已于关外镇守鞑靼,九边军卒除原戍边卫所自养军卒外,当各自归反原卫所,以此减国赋之困。”

    曹化淳躬身说道:“刘驸马虽行事霸道,于国却有大功,此时再言驸马之危已有不妥,公主不日即往关外镇守,北方已无需国帑耗费,十五年之言……老奴以为陛下当励精图治,当已百姓福祉为己任!”

第472章 天下初稳【三章】

    “哼!十五年……曹公公,陛下乃我大明朝君王,岂能由他人胡言乱语?”

    袁崇焕一脸恼怒,曹化淳眉头微皱,看向一干同样微皱眉头之人,想要开口劝解,最后却默默一礼退回站位不言。

    若宗室贵戚、文武大臣未见到三位皇帝遗诏也就罢了,见过后,最为反对朱由检为帝的就是那些宗室们,以不记名投票选出大明朝帝王,这就意味着,任何一位宗室都有可能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当然不愿意朱由检为帝了,更愿意让他成了一具人皮。

    朱由检也不敢将刘卫民的威胁当一回事儿,沉默许久,微微叹息道:“就如此吧,五百万两就五百万两吧,先以国朝安稳为重,至于九边军卒……方……”

    朱由检刚要开口“方侍中”,抬眼却见人群中哪里还有方从哲,门下监更是没了踪影,又是一阵沉默……

    “朕考虑良久,以为皇兄当年因事立起门下监颇有些道理,不宜就此……”

    “陛下,国朝今时尚且冗员颇多,老臣以为上贤下良,陛下能躬身任事,朝臣亦能安稳行之,自也无需门下监。”

    **星开口,朱国祚点头。

    “老臣以为赵阁老所言甚是,上行下效,陛下为贤君,下臣亦是良吏,清明吏治、裁撤冗员、减免赋税恢复民力、裁撤扰民贪婪税监为先,今岁二月,苏州府因贪婪阉奴税监而激起民愤,陛下初牧天下,当先严明礼法,以国事安稳为重。”

    吏部尚书施凤来等人相视后,也不开口反对,只是微低头颅,嘴角微微上翘不屑。

    **星、朱国祚开口,一干大臣要么微微点头赞同,要么低头不言,反正全都不开口反对就是了,反而朱由检眉头却微皱了起来,见一干大臣躬身抱拳,最后也只能无奈点头。

    “诸位皆忠国事民之臣,朕以为诸位之言甚为稳妥,就如此吧。”

    说着又看向弓着身子的王承恩,说道:“五百万两银钱暂入内库,待吏员各处所需银钱上奏后再予以下发。”

    王承恩正要躬身,户部尚书郭允厚却上前拱手说道:“陛下曾言内库多为贪鄙宦官,多有贪墨国帑之事,尤为深恨之,售与公主关外田地所得之银,由此入内库是否有些不妥?”

    朱由检一愣,忙看向低头不言的曹化淳,又看向王承恩,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今日自不与往日相同,因乾清宫一拖烂事让不少人尤为不满,如今也只有用恩义缓慢拉拢,钱财归入户部,还如何让人山呼“万岁”跪倒在地?

    因内库是皇帝的私财,自内库发放银钱者,谓之赏,谓之君恩。

    同理,外库乃国之财,招募吏员、兵卒、反哺受灾之民,本就是理应之事,干一日活得一日银钱,天经地义,若一定要说有恩义,那也是国之恩。

    君恩,国恩,看起来没啥区别,但有时里面差别很大,正如此时的朱由检,反对者不少,若只有国恩而无君恩,大臣们可以效忠国事而对他话语不理不会。一帮老狐狸自然也知晓里面的差别,但外库空空如也,也不得不开口力争。

    王承恩见皇帝看了过来,心下哀叹,向郭允厚正色一抱拳,说道:“正如郭尚书所言,陛下尤恨贪鄙之奴,但宫中此时已然清明,贪鄙之徒皆因利离去,今日内廷皆清正之人,当不至于发生陛下、尚书所忧之事。”

    郭允厚刚要开口反对,朱由检忙点头说道:“大伴所言甚是,此事就如此吧!”

    唯恐郭允厚和其他人在此事上纠缠,朱由校忙起身摆手。

    “诸事繁多,众爱卿还需勤勉任事、造福于民,朕还有些事情要寻皇嫂商议。”

    说着,朱由校不等他人开口,忙急匆匆大步离去,自去慈宁宫不提。**星等人一脸沉默,郭允厚却哀叹连连。

    “内库丰盈,外库却空空如也,奈何?”

    施凤来等人见皇帝离去,默然起身就要离去,**星突然开口。

    “诸位大人,今时国朝困顿,须合力共渡难关,可否?”

    朱国祚、杨涟、高攀龙等人一愣,全抬眼看向施凤来、来宗道、冯铨、张瑞图、刘弘训、周延儒、李标、钱龙锡、温体仁、黄立极等人,更甚者露出鄙夷之色。

    一干人等沉默不语,温体仁终于混了个侍郎,见他人不语,微微上前两步,向**星微微拱手,笑道:“赵阁老所言甚是,此时正值同心协力之时,我等自当尽心尽职,就是不知是否令赵阁老满意。”

    **星不着痕迹看向司礼监掌印曹化淳,沉默点头。

    “尽心尽责……说的好,只要我等皆尽心尽责,陛下就再无忧虑。”

    或微笑点头,或沉默不语,最后也只剩下沉默不语的曹化淳。

    “唉……”

    一想到今后之事,曹化淳就是一阵哀叹,他知道,没了阉党,没了卫党,朝廷也休想一时安稳了,可他哪里知道,接下来的争斗会愈加残酷。

    众臣微笑点头、拱手……

    ……

    儿子被扣,遭了罪也就罢了,关键是他的决定太过突然,今后的重心也必然需要转移,一连数日召见手下管事,先行将一些粮食送去关外,刘家寨所属工匠一分为三一部分要送去大明岛,一部分要前往辽东,该分流的必须分流,净军、御马监包括漕帮则留在关内,一场饭食吃下,江南主事也选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罢了职的南京镇守太监崔文升,而江北则全权交给了魏忠贤,至于山东、江浙、福建、广东四大水师副督,同时带着能带走的大舰离港,常云领水师连同卫所家属两万七千人居于苏禄吕宋,为苏禄水师都督;胡梦麟领军民四万,为安南水师都督;俞咨皋领军民三万五千人,为小琉球、琉球国都督;陈九思领民两万入南美,为大明南美洲提督,余广领军民两万七千入北美,为大明北美洲提督,再加上刘卫诏为马六甲总督,刘卫民自己给自己盖了个大明水师大总督大印,名下领登莱、小琉球、苏禄、安南、大明岛、南北美洲、冰州、北方、马六甲九大总督,另有太平洋、大西洋两支大洋远洋舰队。

    两大洋舰队一者入美洲,一者入西夷,为了将重心放在大明岛,两大洋舰队主港设在大明岛,拥有停驻港口近百,是刘卫民手下最精锐的两支水师舰队,担负着威慑、贸易、殖民拓土重任。

    朝廷正乱七八糟时刘卫民的八百里加急已经送到四大水师们手里,考虑再三,四人不约而同全都带着愿意离开的军卒出海,四大水师只给大明朝留下一些两三百料小船,连海上巡逻都极为困难。

    江南造船厂最终还是由朝廷占有,江南富商集资了一百一十万两还给了卫民钱庄,海贸司、江南织造依然还在手里,在刘卫民带着儿子媳妇和无数物资工匠前往关外时,朝廷在山东、江浙、福建、广州开设了四处海贸司,但无论他们自哪一处出海,海上巡逻的灰色狼旗都直接登船,没有刘卫民名下发放的旗牌,无论是谁,一律十倍以往税率征收,无数商贾上奏弹劾,朱由检桌子拍坏了好几个,商贾们最后还得老老实实去刘卫民名下海贸司缴纳税赋。

    刘家寨一时混乱无比,但各管事颇为用心,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有刘卫民强压着,朝廷任何刘家寨名下产业都不敢轻易碰触,五百万两银子交接极为顺利,王承恩随之也送来了一份私人田地契约。

    五百万两入账,群臣提起的心也终于放进了肚子里,小半年没发放俸禄、兵响,五百万两仅仅只是一个月就发放一空,各种赏赐之下朝廷也稳定了许多。

    因李家与刘家老大刘卫山的关系,广宁卫李家并未参与袁崇焕之事,未参与山海关的将领、军卒们该赏赐的一律发放,山海关关押着的殿前新军也予以发放赏银,余者屁都没有,除了分了些田地外,山海关数万军卒啥奖励都无。

    自个被小旗、总旗、百户……军将强押着堵住大总管,大总管恼怒,只给自个分了田地,不仅卫所屯田有地,除此之外也分了五十亩家田,可关键是人家幼军人人分了小百两,就是没上战场,只是拉运物资的民夫还一人得了十两银子呢。

    大总管恼怒,想骂娘也没法子骂到大总管头上,百十个军卒代表跑到京城,跑到兵部闹腾,等了一个月,带着的钱粮也吃光了,一怒之下打上了袁尚书门前,差点没被京营军卒砍了脑袋,一人抽了二十鞭子,若非刘家寨可怜他们给了银钱返乡,能不能要饭回了辽东还是个问题呢。

    去的时候个个生龙活虎,回来时瘦骨嶙峋跟个叫花子似的,当夜无数暴怒军卒就把原本的小旗、总旗、百户……大大小小军将家门全砸了个遍,事儿闹得很大,成了山海关总兵的刘卫山也无法压的住,最后每人发了三十两银子,算人人得了一首级赏赐,此事才算平定。

    自此,朝廷军将再无法调动辽东各卫所军卒,刘家之人进出山海关也无人敢稍作阻拦。

第473章 重新做新郎,重新洞房花烛夜

    朝廷几如无底洞,五百万两银子仅一个月即发放一空,刘卫民也不再过问朝廷之事,随同入关的军卒高达六万,民夫家小啥的也有小十万,入关时正是七月之时,而大明朝再次多地发生地龙翻身,不仅地龙翻身,江浙更是发生了洪水灾祸。

    朝廷邸报只是说靖江突然刮起狂风,刮风就刮风吧,又不是无风三尺浪的大海,怎么就说刮风就将河堤冲坏了呢,显然是常年未加固河堤之故。

    邸报是邸报,得了消息他也不管,他自个的事情还忙不完呢,赤着上身,儿子、儿媳们全拿着小锄头有一下没一下刨着泥土,远远的就见一人披着甲胄提着篮子跟在媳妇身后,还以为是谁呢,待看清来人后,继续弓着身子刨着土坑。

    “娘……娘……”

    “阿妈……阿妈……”

    一见是朱徽妍,儿子、儿媳们全丢下了锄头跑了过去,就是羊驼小白也一溜烟紧跟在后。

    朱徽妍看着一群娃娃跟个泥猴子似的,来到他身边不住埋怨。

    “自个来挖地基也就罢了,带着孩子们前来作甚,一个个全成了泥猴子……赶紧擦擦手,吃点东西!”

    刘卫民用力将铁锨插在地上,跳上土坑也不理会媳妇的埋怨,而是看向后面的马飚。

    “怎么这时跑了过来,你马家不怕朝廷怪罪啊?”

    马飚忙行了一礼,将腰间水袋拿了出来,一边倒着水让他清洗手掌,一边叹气道:“今岁山西地龙翻身,大同遭灾颇重,长城都塌了,灵丘更惨,整个城内就无一处完好屋舍。”

    刘卫民无奈叹气。

    “房子倒了再盖上,百姓无居所,暂时就将军帐拿出来先顶上,山西少雨多旱,也幸好此时并非寒冬之时,百姓就是光着膀子睡在外面也无碍。”

    “这种事情看起来遭灾很大,实际上却是赚取民望最佳之时,你马家深受萨尔浒之事影响颇多,此时正是最佳之时,花费无需太多,无非是让军卒多出出力气,领着百姓重建家园,你不带着人赚些民望,咋还跑来了呢?”

    马飚一阵叹气,说道:“大总管在山东所做之事,我马家又岂能视而不见?只是……朝廷已经罢去了家父总兵之职。”

    “嗯?”

    刘卫民一愣,随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沉默片刻,叹气一声。

    “罢去就罢去了吧,朝廷的事情也不能挡着,本总管给你马家五千卒的定额,镇原玉林、镇虏两卫,有些事情不能只盯着眼前,总有再起之时。”

    来之时心下担忧,听了这话,马飚一阵狂喜,忙抱拳说道:“大总管说的是,末将代家父谢过大总管之恩,定会守好了玉林、镇虏两卫!”

    “唉~”

    想着今后之事,刘卫民一阵头疼,最后还是决定不去管他,有些事情或许就是老天自己决定的新陈代谢。

    朱徽妍见他情绪低落,知道他担心着什么,犹豫着说道:“若真的会死无数百姓,是不是……是不是帮一把?”

    刘卫民微微摇头,说道:“根深蒂固,除非是你家相公取而代之,夺了你家江山,否则很难将一些人外面的硬壳敲碎,或许……静静看着也并不见得是件坏事。”

    马飚心下大骇,忙低头不敢去看,甚至有些不敢去听、揣测,一帮娃娃们可不管这些,自顾自玩闹。

    大同换将并不意外,他甚至不愿去问换了哪些人,九边此时裁撤军卒才最为凶险,地龙翻身,若大舅哥活着的时候,估摸着也就严令地方官吏帮助百姓救灾,会运输一些粮食啥的,钱财是不会准备拿出多少,朱由检却自刚刚押送入京的粮税中,拿出了五十万两救助。

    可还没等地震救灾银钱发放下去呢,江浙请银救水灾灾民的折子又送了过来,江浙为官之人颇多,朱由检正需要认可之时,亦拿出了五十万两,并免去十个县的赋税。

    三下五除二,三百七十万两银钱刚入京,没过一个月,还剩下百十万两,朱由检顿时有些傻眼了,也强令九边军将加速裁撤所募花费军饷军卒,以此减轻朝廷负担。

    体力活干了一日,洗了身子就想要睡觉,媳妇又将恼人的信件拿了出来,看了一遍后,对裁撤九边所募军卒有些无奈叹气。

    “魏公公送来的信上都说了些什么?”朱徽妍点了熏香才爬上床,抱着他的腰腹询问。

    刘卫民叹气道:“朱由检准备将九边所募军卒全部裁撤了,节省下来的银钱准备重练殿前新军。”

    “啊?”

    朱徽妍一惊。

    “是以九边所募军卒重练吗?”

    刘卫民三下两下将信件揉成了一团远远扔开,恼怒冷哼一声。

    “要是真如此反而好了呢,他准备与咱家所练幼军一般无二,准备以良家子训练军卒,袁崇焕为练兵总管,被相公赶走的那些将领为将。”

    朱徽妍眉头微皱,又突然笑道:“相公吃醋了?感觉受到了威胁了?”

    自打行了夫妻之礼,两人也不再用什么劳什子木板隔着了,怀搂着媳妇,手指轻动,无意识摩擦着她的肩膀,眉头却不住皱起。

    “练新兵,还是与咱家一般,一练就是五万,用九边裁撤的军饷养五万军卒没问题,可这也只是养着,与咱家的幼军是没得比的。”

    “咱家幼军,一人年耗就是五十两银钱,一年就要花费三百万两,这还是看的见的,朝廷能有多少银钱?怎么可能与咱家幼军相比?”

    刘卫民叹气道:“训练一支强军,并不是说有了银钱就可以的,还需要很长时间,自皇爷爷、父皇时,咱家就开始接手幼军,足足用了三年时间才开始扩军,五年才成了如今样子,你王兄、袁崇焕性子都差不多,是短视、急功近利之人,能规规矩矩训练三五年才怪呢!”

    “九边军卒二三十万,咱家顶在了前面,裁撤一些节省些财赋也是应该,关键是裁撤之后军卒安置之事,若安置不妥当……”

    朱徽妍一阵沉默,有些明白他的话语,有些担忧道:“要不……要不咱们帮一把吧?”

    ……

    “帮?”

    沉默了数息。

    “帮不了,大舅哥没出了意外,咱们怎么整都没问题,有些事情未能冒头,未能产生足够的破坏力之前,咱家做什么都是错的,手掌没狠狠扇在脸上之前,他们是感受不到疼痛的。”

    刘卫民叹气道:“啥事儿都别想了,先将咱自家的事情理清了再说吧,自个根基若不稳,做什么底气都不会足了的。”

    “对了,你不会真的想把她们几个全扔在相公床上吧?不是说……宫廷妇人内斗很激烈残酷吗,你啥时候有了这些奇怪想法?”

    朱徽妍陡然趴在他身上,捏着他鼻子一阵摇晃,气愤道:“还不是相公!没事儿偏偏惹这么多女人?一个个都老大不小了,你让哪个嫁人,嫁给谁才能让人放心?”

    “这个么……”

    刘卫民一阵挠头,一个个的全深入自家产业较深,大哥、二哥在外帮着围堵建州贼,换了他人他不放心,也只能自家人来做这种要命事情,男人野心太大,尽管沈允也是个女强人,同样野心不小,可在他看来,也只是个想要证明自己不比男人差而已,与男人的霸占一切**、野心不同,刘英儿、徐娇也差不多,张氏那是没法子,草原女台吉们也只是个名头,避免卜失兔一干老台吉吞了自己地盘,一个楔子而已。

    “哼!”

    看着他无奈挠头皱眉,朱徽妍很是不满,小嘴却狠狠印在他嘴上。

    “本宫不管,你是驸马,是本宫的人!爝儿的事情就算了,绝不能再学皇兄!”

    感受了下嘴唇上的柔软,看着眼前的杏眼圆瞪,突然咧嘴笑了……

    “自皇爷爷时,成亲了这么多年,相公不也一直憋着,为了你,咱大明朝的公主,外人都将相公说成了个活太监了……”

    “还不信了相公……按俺想法,应该再过两三年才稳妥些……”

    朱徽妍忙用小手捂住他嘴巴,唯恐他再将时间向后推延。

    “妍儿……妍儿也就说一说……”

    刘卫民一阵无奈,一连两个月都被逼着顿顿吃着青菜、海带调整身体,看着小脸的紧张,大手就有些不老实了。

    “你是公主,相公是驸马,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让你在上面,做女王总成了吧?”

    感受着身上抚动,听着耳边没羞没臊话语,小脸一瞬间羞红若成熟的桃子,却也不愿势弱,他……好不容易低头认可……

    ……

    十六七岁在他看来还是年幼了些,可这个时代就是如此,更有许许多多仅十一二岁就成了他人之妇女子,越是穷苦的地方越是如此,别人他管不到,刘家寨、幼军所属规定的很死,未满十六岁者不许娶亲嫁夫,身体未长开就生娃娃,在医疗条件很差之时,生孩子几若杀人,太危险了。

    慈爝的事情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下来,生下个嫡长子,生下驸马府未来继承人的紧迫现实也摆在了他的面前,有了继承人,人心才能稳定。

    两人成亲时,老岳父心下是一百个不满意,成亲也糊里糊涂,并无几个人上门祝贺,刘卫民就想着补上这个遗憾,尽管有些惊世骇俗,但郑贵妃皇奶奶和傅懿妃老岳母还是点头答应了,在两宫娘娘们主持下,两人第二次正儿八经的重新结婚一次,重新一次做新郎、重新洞房花烛夜……

第474章 朱由检的恼怒【三章完】

    一个又一个女人进入慈宁宫,一排花季少女上前行礼,王承恩弓着身子说着每一个上前行礼宫女家世过往,周皇后、袁贵妃、田贵妃在朱由检为信王后纳娶的民间女子,朱由检登基为皇帝后,太后需从宫内令选些伴侍宫女,如同熹宗之张妃、范妃、任妃……一般。

    张嫣神色倦怠,显然没有周皇后、袁贵妃、田贵妃选王妃一般重视。

    周皇后、袁贵妃出身不是很好,远不如田贵妃家世富裕,田贵妃自幼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人也自信活泼,朱由检刚见第一眼就喜欢了这个女人,张嫣较为疼爱跟个弟弟似的朱由检,也想着随了他心意,但两宫娘娘们却觉得不怎么妥当,并不是很赞同跟个小妖精似的田氏为王妃,反而觉得有些瘦弱恬静的周氏、袁氏颇为合适王妃人选,这才有了周氏为信王妃、袁氏为侧妃,但三人是民间选出的,一开始便与皇后张嫣、王良妃、段纯妃一般,地位要远高于眼前正选拔的宫女德嫔。

    “就她们吧。”

    张嫣从一摞纸张中抽取五张,王承恩忙躬身接过,对着一群宫女微微摆了摆手,一群面色忐忑女子在嬷嬷带领下躬身退出房门。

    “王公公,刘……公主……公主可有消息?”

    张嫣最后还是只提“公主”两字,王承恩一阵沉默。

    “听人说……公主与驸马又办了一次婚礼,其余的……老奴并未听说还有其他事情。”

    见张嫣露出苦笑,王承恩低声说道:“公主当年成亲之时,光宗陛下并不是很喜欢刘驸马,只因神宗陛下坚持才如此,公主成亲时甚至连礼部主事官员都无,或许是驸马补给公主的缺憾吧。”

    张嫣一阵沉默,点头道:“选一件陛下生前喜欢之物送去关外,替……陛下贺。”

    王承恩一阵沉默……

    “老奴……老奴需禀告过陛下。”

    ……

    “下去吧,本宫累了。”

    王承恩不敢抬头,许久才听到回音,忙弓着身子退出房门,看着珠帘晃动,张嫣突然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错了。

    该走的人都走了,慈宁宫再也没了郑贵妃怒喝骂人,没了曾经不喜的小宦官、宫女乱窜嬉闹,以往的不喜,突然成了渴望,渴望恼人的嬉闹,厌恶臭水潭的死寂……

    ……

    “陛下……”

    ……

    “砰!”

    “哗啦……”

    暴怒,一巴掌拍飞御案上所有笔墨纸砚,所有人低头不敢言语,静静等待接下来的雷霆暴怒。

    ……

    施凤来有些诧异抬头,想象中的暴怒并未降临,有些诧异看向反而安坐下来的年轻帝王。

    “八百万两,短短三个月间,今日只剩下不足百万两,就是秋粮入库,还能剩下多少?三百万两,还是四百万两?”

    “朕有些不明白……”

    “同样的事情,为何皇兄从不缺少银钱,为何六皇妹每年可获千万两,难道六皇妹代替了大明朝征收了百姓赋税?还是说……朕不如皇兄,诸位爱卿不如六皇妹?”

    朱由检冷漠抬头,越过**星看向跪地的户部尚书郭允厚。

    郭允厚感受到了头顶的沉重,重重一叩首,沉声说道:“启禀陛下,天下人皆知海上行走最是赚钱,但刘驸马掌握了海上行商,尽管我朝于山东、江浙、福建、广东立海贸司,但因刘驸马跋扈,商贾并不愿在朝廷所立海贸司缴纳税赋,故而……”

    “砰!”

    朱由检猛然一拍桌案,暴怒打断郭允厚话语。

    “海贸司……除了海贸司呢”

    “海商最为富庶?”

    “不愿在朕的海贸司缴纳税赋?”

    “那就给朕加征丝绸,加征茶叶……加征一切出海货物赋税”

    朱由检暴怒,跪地大臣大惊失色,出海走商货物种类太多了,小到针线,大到茶丝瓷布匹,海贸的兴盛造成了江南短短数年内异常繁荣富庶,甚至超过了盐巴贩卖带来的高昂利润,一听到皇帝要直接加赋,群臣大惊失色。

    **星忙跪地叩首。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刘驸马当年立起海贸司时,过关所纳赋税已经高达十税一、税二、税三……甚至倍数地步,江南此时水灾尚需朝廷赈济,若朝廷再增加赋税,势必会再次加重百姓困苦,江南百姓若乱……这……”

    “是啊,陛下初登基,一切当以稳妥为重,臣以为当清明朝政,当清理冗员冗政为要!”朱国祚又是一礼。

    朱由检呼吸急促,又是如此,海贸司征纳赋税可以,漕帮南北运输增加运费替代赋税可以……

    唯独他朱由检征收赋税不可以!

    桌凳不知摔碎了多少,针锋相对近月也没得到一文钱,反而自个花出了无数。

    看着跪地不言群臣,朱由校恼怒一指袁崇焕。

    “袁爱卿,你说,朕该不该增税?”

    袁崇焕心下一阵犹豫,不由自主转动眼珠看向面色冷淡的**星,见他面色如此,心下一阵哀叹,重重一顿首。

    “臣……臣为了军将,不宜……不宜掺和朝政……”

    “砰!”

    朱由检大怒。

    “朕今日就要你来说!”

    袁崇焕心下犹豫,钢牙紧咬后,再次重重顿首。

    “陛下,臣以为赵阁老所言乃老成之语,陛下初登基,一切当以人心、民意为重,江南乃我朝赋税钱粮之地,民贫财疏……”

    “砰!”

    朱由检又是大怒猛然一砸桌案。

    “民贫财疏?”

    “六皇妹的织造府、海贸司,每年高达千万两……千万两从何而来?!”

    朱由检暴怒,袁崇焕没入朝参政还罢,想怎么乱来就怎么乱来,等他面对全都是伸手要钱却没钱的朝政后,整日也成了一张苦瓜脸,心下叹息,若是织造府、海贸司在他手里,他也能每年变出千万两银钱来,可关键这些早在上一任皇帝就已经签订了契约的,三十年的经营权,有关外那位动辄暴怒举刀的驸马爷看着,想捏鼻子违约都不成。

    刘家寨、驸马府名下产业都是在大明朝原有的经济外,属于另行开辟的财源,开海走商、臭胰子、香胰子、玻璃镜、胭脂水粉、香水、火枪火炮……等等,除了盐巴和粮食外,他基本上都未碰触原本各家的利益,是正儿八经的另开财源,就算是粮食、盐巴,他也未有利用优势进行打压各家生意,只是在灾年时用以平衡粮价、盐价,与原有的一家破灭一家兴起的传统商贾不同。

    开源有开源的好处,增加了原本枯竭了的金钱河流的流动,在经济河流转动的同时,封闭的大明朝商贾们并未因为刘卫民而财富缩减,反而因为宁德驸马府每年数百万两外来银钱的注入,整个大明朝因此也跟着获利无数,卫民粮庄名下的田地上的百姓,收购北方百姓田地的粮食,一者反馈,一者补贴,除了距离较远的陕西外,山东、河南、两淮、山西因此获利的百姓无数,百姓只以粮食为赋税转给粮庄,粮庄以银钱的方式上交给朝廷赋税,减少了百姓的二次剥削,事实上百姓兜里是逐渐鼓涨起来的,百姓手里有了银钱,商贸才会繁荣,原本封闭起来的商贾才会有银钱赚取。

    尽管刘卫民跋扈蛮横,但他对原有的脆弱经济谨慎小心态度,不与大明商贾争利的态度,事实上民间商贾对他并不是太过讨厌,更何况还能因此而走海获得更多的财富。

    向海贸司缴纳关税,根据货物的不同,相应缴纳的关税也不尽相同,奢侈品所要缴纳的要多些,生活用品且大明供大于求的物品,不仅不需要上交关税,还可能会给予补助,支持大明朝低贱之物在海外倾销。

    走海行商本就是开源,是外财,商人本质就是追求利润,海外获利高昂,商人也想获得更高利润,关键是没人能压得住宁德驸马府,过海关时成本增加,海外成品售卖的价格随之增加,这都没丝毫问题,这些都只是走海出口之商品,是做成品了的货物,因海关税额外增加的成本,若不出海,大明本土贩卖的成本也还是这么多,对商贾本身并未造成太大影响。

    关键是现在朱由检欲要直接在生产原材料时增税,在未成品前增税,如此就成了还未成品之前,货物的价格就开始增加了,不仅仅是增加海外货物出口价格,同时还会增加大明朝本土的货物价格,如此之下,商贾们的风险就要增加许多,利润也会极大的减少,为了追寻利益最大化,最大的可能就是将这种风险转移到最底层的丝农、茶农、棉农和生产的工匠身上。

    没有系统去研究这种影响有多大,没有严格的制度保证,只凭上下嘴巴一碰就要增加赋税,就是刘卫民听到这话语时也会皱眉的。

    皱眉不是因为不该增加商贾们的赋税,商贾富裕增加赋税本就是应有之事,关键是在保证底层相应参与经贸的农人、匠人利益前提下进行增税,商贾能有几人?全部砍了脑袋也绝不会动乱了天下,关键是底层的农人、匠人,在保证他们的利益,保证最低生活保障后,避免朝廷给商贾们的下压力转移到了底层人身上,这才是最为关键的地方,而这些却需要一整套相应的律法保证,需要一群执法公正人来执行、监督。

    可惜的是,这个时代的商贾士人实力太强,只能慢慢来,或是暴力杀戮强行摧毁。

第475章 慈爝太子【三章,谢谢推荐、月票】

    刘卫民不愿暴力摧毁,暴力就意味着杀戮,就意味着无数无辜之人伴随着无声无息死去,而且,摧毁很容易,重新建设起来却尤为困难,会有无数财富无声无息间消失无影无踪。

    他更愿意慢慢改变,从外围一点点向内挤压,迫使一些人渐渐改变,最后的一些顽固不愿改变的,通过经济手段同样可以让他们破产、消失,朝堂慢慢扶持些务实官吏,扶持些北方官吏,渐渐影响朝廷政治风气,在无声无息间改变大明朝。

    无声无息间改变,正如中医之法,缓慢却不易伤身,慢慢调节五行、阴阳之平衡,以此增强体魄。

    暴力之法就如同一场较大的手术,手术后整个人都要躺在床上修养个三五个月,一个整不好,原本还能拖个三五年,当下就可能整个人直接翘了辫子。

    就像宿命轮回,每隔数百年,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百姓们就要忍受一次较大的手术,尽管不愿意,可当大舅哥出了意外后,当他面对慈爝还未成长起来之时,二舅哥发动了宫廷政变,在他看来就是一场拙劣的宫廷政变,开始时还疑惑不解,静下心来也就想了明白,本就执拗、急躁性子,还能指望他能稳妥处置吗?

    无论有无这场拙劣政变,他都要面临儿子年幼的事实,都要面临天下人的疑虑、诘难,或许后退一步才是最佳选择。

    看着魏忠贤让人快马送来的消息,看着二舅哥与朝臣们的争执,也不知道自己不管不问究竟是对还是个错,当他决定退后时,就意味着想要缓慢无声无息间扭转大明现状已经失败,剩下的就只剩下粗暴的对整个大明朝进行一场较大的外科手术一条路子,好像还只能由自己儿子去做主刀手。

    ……

    “梆梆!”

    整个长长木桌只有郑贵妃皇奶奶敢拿筷子敲打他的饭碗。

    “瞎想什么?吃饭!”

    刘卫民见媳妇担忧,微微摇了摇头,无奈开口。

    “魏公公送来消息,说朱由检想要对江南商贾征收商税,可能还是较大税率的征收,就是袁崇涣也开了口反对,与朝臣们对峙了一日,次日数百近千官吏、监生跪在承天门前,至于结果……还没出来。”

    郑贵妃一愣,眉头微皱。

    “若他真的做成了,老娘反倒高看了他一眼。”

    一干人放下碗筷,刘卫民却微微摇头,说道:“该做是该做,而且早就该做了,只是做这件事情前要有许多准备,至少需要门下监前往各府各道,前往各州各县,仔细研究十年至二十年内百姓所需最低保障,需严格制定适合各地商贾名下农人、匠人最低生活保障,不能将朝廷增加商贾的负担转移到了底层农人、匠人身上。”

    “只有保障了这些,底层农人、匠人不受损失情况下才能加赋,要不然会让底层人以为是朝廷加重了他们的负担,而不是那些商贾将负担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郑贵妃皱眉想了下,说道:“这话在理,朝廷征收富裕商贾的银钱,是因为商贾们富裕,拿他们的银钱赈灾养民,而不是拿一无所有百姓之财,两者是有很大的区别。”

    主位本应该是刘卫民这个家主的,自打两宫娘娘们全都在一起吃饭后,主位就成了郑贵妃的位置了,刘卫民也只能与媳妇们居于下首,刚伸筷子要夹个大肘子,就被郑贵妃抬臂一筷子敲掉,不由露出苦涩来。

    “天有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有道,损不足以增有余。”

    “朝廷代天而牧守天下,所行者,天道也,天道无情,皇家无恩义,义之所在,大义所在。”

    刘卫民苦笑一声,伸手抚弄了下好奇抬头儿子小脑袋。

    “孙儿势强,财若比一国之财,权重可毁一国,陛下欲要练殿前新军,欲要以孙太傅与孙儿相抗,乃天之平衡之道,就是朱由检心下欲要杀孙儿,孙儿亦不怪之,概因孙儿的存在影响到了‘天’之阴阳之道。”

    “臭小子倒是看得开,难怪陛下如此宠信你!”

    郑贵妃这次不用他伸手,在他碗里奖励了一块肘子。

    “呵呵……”

    刘卫民摇头苦笑一声。

    “我朝民心未失,乃得位最正之朝,有功于天地,孙儿再如何也无法做了悖逆之事,爝儿年少,爝儿此时若登位,孙儿就不得不前往大明岛,以示爝儿之正统,并非阴谋篡位登基。”

    “可爝儿毕竟太过年幼,啥事儿都不懂,孙儿、妍儿若离开大明朝,混账女人所作所为又一点都不持重,孙儿又怎会安心将爝儿交给她?”

    “朝臣虽读圣言者众,却皆自私之流,爝儿未成年前,孙儿是不敢轻易交给他们教导的。”

    众人闻言皆沉默,张氏知道他嘴里“混账女人”是谁,也不敢辩驳,但儿子终究是她的亲骨肉,终究还是有些担忧。

    “老……老爷……爝儿……爝儿今后……今后当如何?”

    刘卫民抬眼看了她一眼,见众女皆看了过来,沉默稍许。

    “张嫣一小家之女,入宫三五年,所见所闻多少?朱由检更是差了大舅哥不少,大舅哥虽不喜朝政争斗之事,身边至少还有个魏忠贤,魏忠贤身上有诸多缺点恶习,早些年一直流于宫门之外,后又入宫几十年,所见所闻不知多少,如此之人为大舅哥之师是合适的,朱由检就差了许多,并无如此之人为师,虽有热血却性子偏执。”

    “人有不足,虚心请教、勤奋学习补之,但性子执拗之人,撞了南墙还是不会回头,根本就不可能会听了他人半句良言。”

    “治一国如烹饪一小鲜,需耐心谨慎,什么都不调查就一拍桌子增缴税赋,为了登基,为了暂时获得朝臣们、江南士绅们支持,罢去税监、矿监、河监,罢去商税。”

    “这才多久?”

    “三个月?”

    “还是五个月?”

    “税监、矿监、河监尚未下放下去,原本五十税一商税都还尚未征收得到,就要大幅度增缴商税,这可能吗?”

    “更别提什么调查、制定律法制度保障底层百姓了,啥都没整就冒然开口,朝令夕改,他也只会自损威望而已!”

    “为了自己威望,骤然将大舅哥遗留下来的政令推翻一空用以迎合群臣,等到回过神来,想要再将大舅哥的政策重立起来,那可就千难万难了,而且越是急切,越是没人将他当一回事儿,毕竟慈爝才是真的名正言顺,他人有后路可选,有了后路就不会畏惧……”

    “看着吧……今后有他挠头的!”

    唯恐张氏和一干妇人们瞎掺和,又警告张氏。

    “朝廷和关内的事情不许掺和,再敢肆意妄为掺和一丝一毫,老子就与皇爷爷一般,直接将你囚禁至死,今后你休想见了爝儿一面!”

    “混账娘们,你不掺和还好,越掺和越他娘地害人,儿子需要的是干干净净的身子,再敢在儿子身上抹着烂泥巴,老子打不死你,听到没?!”

    张氏不敢忤逆,也没人敢在刘大驸马恼怒时求情,低头轻“嗯”一声,心下也真的有了些畏惧,唯恐眼前男人真的将她囚禁起来。

    “行了,说两句也就是了,说着还生气了~”

    朱徽妍加了个鸡腿堵住他的嘴。

    “妍儿觉得相公说的也挺对的,增税不是不可以,就如同海贸司一般,有的货物需要缴纳一成,有的需要一倍,有的可能需要倒贴,商贾贩卖货物万千,总是要调查调查的,不能让底层百姓遭罪,也不能让百姓用不起货物,骤然下是不大稳妥,估摸着朝臣们也不可能答应了,相公也别恼怒了。”

    刘卫民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无奈低头,沉默啃食自己碗里饭食。

    “镇国,爝儿太过年幼了,此时让爝儿督理总管府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刘卫民没想到傅懿妃会突然说起这事情,忙咽下口中肉块,正要开口,郑贵妃却随意说道:“就会瞎担忧,爝儿本就是皇长子,如太子一般,虽爝儿离开了京城,那也是大明朝的太子,早早理政也可安了民心,跟着前来的官吏、军将才可安心!”

    刘卫民点头笑道:“正如皇奶奶所言,爝儿上位也就一个名头,大舅哥给了开府建牙、仪同三司名头,爝儿又是皇长子,弄个小朝廷六部啥的,孩儿也觉的没有啥大不了的,岳母不提此事,孩儿倒是有些忘了,爝儿既然要理政,也该有个名头啥的,是该以驸马府的名义,还是以皇长子的名义?”

    此话一出,张氏顿时紧张了起来,其余人等也全看向郑贵妃、傅懿妃。

    傅懿妃不敢开口,郑贵妃却无所谓说道:“本就是皇长子,以什么驸马府名义,就以太子名义!”

    “辽东事情这么多,眼瞅着就要入秋、入冬了,明年开春后,北京城若不出礼部官员,就让你几个皇叔前来主持!”

    一听“皇叔”两字,刘卫民就是一阵头疼,若礼部不来人,可能还真的需要皇亲宗室前来见证,也只得无奈点头答应。

    “王叔前来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就是路途有些远了些,到时候……孙儿再邀请些海外土司王、倭皇、朝鲜王、鞑靼大汗、台吉啥的,了不起……了不起再将报社没事吵架的老头们也拉来,当礼部官员好了!”

    听到报社吵架老头,朱徽妍就是一阵暗自好笑。

第476章 北方小朝廷

    要说这个时代最让刘卫民无奈的一群文人,那就是有事没事儿老跑报社喝茶吃点心挑毛病的老头们了,这些老头要么就是被排挤出了朝堂的官吏,要么就是老考试不中的穷书生,还有就是一些文坛宿老,甭管如何,反正都是些自命不凡的老混蛋们。

    甭管是谁,也甭管谁的名头多大,到了报社那就众生平等,吵架骂架都是轻的,胡子一大把老头们分帮拉派打架都是常事儿,报社里都如此,朝廷上的大佬们更是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但凡一个政策下来了,就开始找毛病了,刘卫民在京时,报社主管说不通,就会跑去驸马府烦他,挨个点评朝堂政事,总之就是想着法让他认可自己的评论,也好让所有百姓都能看到自己社论,好与其他老头前炫耀一番。

    这些老头们或许学问挺深的,也或许见识颇多,但毕竟没有在朝廷担任过官职,就是在朝廷担任过,也多是些六部闲置,倒是有几个老头做过礼部郎中、员外郎和翰林院学士,可毕竟没几个真正做过事情之人,考虑问题也就不够深入,在与刘卫民争论时,在看到数据推演结果后,每每吃亏,亏吃的多了,眼界反而更加广泛了,而且这些人整日泡在报社,每日都有海量信息传回,大到朝廷每日争吵的内容,甚至连各位尚书阁老在家中见了哪些人,说了哪些话语,小到一偏远村落鸡毛蒜皮小事。

    这些老头们除了喜欢吵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翻阅送来的消息,看的多了,吃亏多了,反而练就了一身本领,甭管朝廷上说了什么话语,一眼就能找出错来,朝臣大佬们没少吃他们的亏。

    朱徽妍知道一帮老头们的厉害,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每个月还要拿着不菲俸禄,听了他提起这些难缠老头们,就忍不住眉眼弯弯,却也知晓,老头们当中确实有几个礼部、翰林院不得志致仕官吏。

    驸马府想要组建一个小朝廷,消息一经传出,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给登莱刘养去了信件,希望他可以出任兵部尚书职,没十日,刘养回了信件,辞去了他的好意,只是随口提了句余小胖。

    随后又给李怀信、柴国柱去信,希望两人可以由一人担任兵部尚书职,剩余一人留守美岱召。半个月后,两人回了信件,柴国柱带着五百骑前来了辽阳。

    兵部尚书柴国柱的确定,余者就容易了许多,卢象升、孙传庭两人为兵部侍郎,跟随前来的魏广微为礼部尚书,刘之坤为吏部尚书,刘文炳为户部尚书,方逢年刑部尚书,马士英为工部尚书,孙世纪为都察院左都御史,黎鸿业为右都御史,驸马冉兴让为大理寺卿,朱大典为门下监侍中,此十二人皆入内阁,另加司礼监魏忠贤入阁,内阁一共十三人。

    十三人定为内阁常制,兵部三人,都察院两人,礼部、吏部、户部、刑部、工部、大理寺、司礼监、门下监各一人入阁,各部上奏审核由各部主官决定,事涉他司难议者,皆由十三常务内阁阁老凭票表决,礼部为常务内阁首辅,吏部、门下监为内阁左右次辅,首辅主持日常事务管理,左次辅掌批奏,右次辅掌审核,意见相左者,可以向首辅提审内阁表决。

    驸马府出关,观望者颇多,小朝廷缺少资历宿老,他也不管不顾,大差不差的都塞了进去,就是宦官也被他塞了好几个为侍郎的,更多的是学堂里半大的娃娃,反而他刘家军方三兄弟,包括小豆芽刘忠国和幼军、净军军将们全都未担任任何职务,除了领了五军都督府名下都督、同知、佥事外……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至少刘卫民领了个皇家学堂的祭酒,就是小朝廷想要给他加个大学士名头都被推拒了。

    小朝廷不伦不类的,半大娃娃们一大堆,司礼监也保存了下来,刘若愚为掌印,郑贵妃皇奶奶的常随宦官阿福为秉笔,傅懿妃常随孙恩和御马监刘卫辅、幼军监军刘卫忠转净军都督、成了刘部总管的师明、魏忠贤、崔文升,一共八人为司礼监大公公,小喜儿是内定的“太子妃”,也由此执掌其“内廷”所有宫女和小朝廷的内库。

    魏忠贤、崔文升在关内执掌南北直隶所属产业,师明脱离皇宫后前去了刘部,此三人并不在辽阳,实际上司礼监主事的秉笔太监只是刘若愚、刘卫忠、刘卫辅、阿福、孙恩五人。

    刘卫忠掌着内廷净军、刘卫辅掌御马监,掌印太监虽啥事儿都管,一般来说并不直接督理具体职司,只是看着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们不犯错误,刘卫民也不打算更改大明朝固有的职司,因而阿福管着没几人的东厂,孙恩管着小猫三两只的锦衣卫,剩下的内廷衙门都是几人自己商议着安置,两宫娘娘们觉得合适就成。

    尽管有些不伦不类,甚至有些部门根本就未设立,宗人府就未有合适人选,原本是该给跟着郑贵妃跑过来的冉兴让,或是他自己亲自担任,关键是小姑姑寿宁公主在他跟前直落眼珠子,他在北京城时就没资格做宗正,“小朝廷”就是他给儿子立起来的,再让他做宗正就有些不合时宜了,亲王、郡王肯定是不合适的,今后也只可能是两个小姨子驸马来担任了,暂时也就空了下来,他自个捏着鼻子,以“小宗正”名义先领着虚名。

    刘卫民是皇家学堂祭酒,但皇家学堂并不能随着他迁入关外,主要还是因为学堂生源问题,以及简体字推广之事,但可以分级教授,一些特殊课程和等级较高的学生,可以前往沈阳分院学习,刘家寨各种专职研究技术学员、匠人、设备也随同搬到沈阳。

    沈阳已经用不到什么外围城墙,在未来的规划中,沈阳就是一座开放型城市,最多各衙门加些围墙,并不需要弄的跟个巨大堡垒似的城池。

    城市在最先开始的时候,最好可以一次性规划整齐了,下水道设置,各坊区安排,整个城市的规划,仅此一项就费老鼻子的劲了。

    沈阳城被破坏的极为严重,辽阳城就要好的许多,在“小朝廷”大概设置了后,刘卫民扔下一干老少大臣们不管不问,任由他们自个争吵磨合,只是带着骑羊的儿子和一干小儿媳们跑到沈阳,带着数万大军重新建设未来的北方重心城市。

    沈阳为北方重心是极为合适的,地理位置辐射面积很广,开原、铁岭之西就是鞑靼草原,向北过抚顺入萨尔浒,过界藩城向北就是一马平川之地,可很短时间内平定野人女真任何异动。

    东北的冬日很长,有半年的时间都是冰天雪地,春夏秋三个季节加在一起也才六个月,每一个季节也就两个月样子,无论种植何种粮食也只能是一季,而且不管种植麦子、大豆、玉米、水稻、土豆,都要讲究一个“快”字,要在最短时间内种到地里,因为春夏两个季节时间很短,尤其是春季,冰雪融化时间稍长,等到气候适合种植麦子的时候,很短时间内气温就高到不再适合,而是转而成了适合土豆、玉米、水稻种植,再晚几日,气温高是高了,可庄稼还没成熟呢,雨雪就飘了下来,稍晚几日,一年下来,除了得了只能喂养牛羊的禾苗,屁粮食都可能得不到。

    时间太短,也只是将大致的城池排水沟挖了出来,就不得不带着所有人,甚至山海关、广宁等地所有老少全都抢收粮食,朝廷上的烂事更没时间理会。

    刘卫民不理会朝廷,不代表朝廷就将他忘了,“小朝廷”的事情一经传入关内,北京城上下全乱了套,上奏弹劾的无数,语气却软了不少,朱由检大怒,板凳、桌子不知毁坏了多少,朝臣们虽极力反对拿秋粮赋税去养新立的殿前新军,也因“小朝廷”之事被扫进了角落的垃圾堆里。

    朝臣们极为不满,关外“小朝廷”的设立,就意味着关外大皇子肯定会重新入京为帝的,而小朝廷的六部、内阁也绝对会直接取代北京城上下大小官吏,这如何可以让人接受?

    本还想着,就算那位大皇子回了京城,他们还继续执掌天下呢,结果人家不带自己玩了!

    咋整吧?

    弹劾!

    必须得弹劾!

    方从哲病了,在那日刘卫民提出三个条件后,这位曾经的三朝首辅就病了,而且病的还不轻,耳听着老妻埋怨声,他的眉头就没有松了半分。

    “老爷,是不是让书田辞了……”

    “辞了什么?”

    方从哲一瞪眼。

    “不懂就不要瞎掺和,不就是门外有些书生吗,愿意坐着就让他们坐着好了,自神宗陛下时,驸马府门前还少了坐着的书生了?”

    “爹……”

    “爹什么爹?损失稍许银钱,关了京里几间铺子,还能饿死了一家老小不成?没用的东西!”

    儿子方世鸿还未刚张嘴就被方从哲骂了个狗血喷头,一家老小也不敢再多嘴。

    方从哲心下叹息,历经官场几十年,他当然知道关外小朝廷意味着什么,也清楚家门外盘膝不满的书生是何意,可他更知道,就算他将方逢年唤了回来,只会激起那个小子更大的反弹。

    再说……内心根本不愿意将方逢年唤回。

    心下想着朝堂上事情,对刚登基的朱由检尤为失望。北方渐稳,当日三个条件提出,方从哲就知道宁德驸马府没有问鼎中原的意思,尽管有了小朝廷,也只是一种正常的朝堂手段。

    既然选择了第三个条件,就该努力与民休养生息,就该清明朝政,国泰民安,十五年后自也无小朝廷之忧。

    可……

    想着朝堂上之事,双目盯着北方许久……

第477章 收获季节【三章完,可能的话,给几个推荐吧。】

    天上雪花飘飘扬扬,无数大舰缓缓驶入,男人抱着儿子,身后跟着一群妇人,十数员大将跳下船来,为首之人竟是明显少了一条臂膀年轻将军。

    “小旗大人!”

    “公主、大公子!”

    听着还是一样的熟悉称呼,刘卫民上前给了他一个重重拥抱。

    “国臣怎么没来?”

    一脸喜悦的年轻面孔一顿,一脸感伤说道:“提督大人在南美得了病,回来的途中……”

    刘卫民一阵沉默……

    “国臣……他这辈子也算是值了,除了三宝公公,咱大明也就有他这个荣耀了,也算……也算没白活……”

    ……

    “魏阁老,礼部给国臣弄个碑,过些时候……让人送去寨子烈士塔,放在顶层。”

    魏广微忙拱手说道:“国公放心,臣会将此事半妥,绝不让忠贞之士受了委屈。”

    听着“臣”一字,刘卫民心下暗自苦笑,多次训斥,小朝廷一干官吏依然如故,他也是没太多法子,也只能尽量不去官衙。

    或许小三不愿气氛太过伤感,笑道:“这次回来的早了些,带来的金银财货可真不少,里面还有三十万两是司礼监公公们寻来的金银。”

    “哦?魏公公遣的公公也寻到了金银矿藏?”

    刘卫民顿时来了兴趣,儿子、儿媳们和一干妇人并未见过如山一般的巨舰,对此尤为感兴趣,随意让一些人将他们送上两里外大舰上,也不去理会小朝廷官吏们指挥人群搬运货物,只是与小三走在有些寒冷的海岸沙滩上。

    小三笑道:“原本弗朗机西班牙人就寻到了不少金银矿藏,就近也有许多小矿,寻找到并不是很困难,当地土著人又没见过咱大明朝的绸缎,用些绸缎、铁器很容易获得些挖矿劳力奴隶,只是……朝廷好像出了事,司礼监的银钱还要送去朝廷吗?”

    刘卫民轻笑道:“一是一,二是二,该他们的,咱们也不多占,嗯……通知一下魏忠贤,让随船回来的宦官们自己决定,船队没遇到海寇吧?”

    “没,在前往南美时遇到了迈克尔的船只,咱们只是与他们照了个面,听说此时西夷人乱着呢,想与咱们买些火炮开花弹。”

    “哦?需要多少?若是量大,下次见到了他的船只,可以让他们前往马六甲交易,但是生意归生意,该赚的银钱可没得商量!”

    “哈哈……”

    两人仰天大笑。

    “小旗大人,南美是不是多增加些咱大明朝的百姓?那里土地太肥沃了,空着挺可惜的。”

    小三突然说起南美人丁不足来,刘卫民一阵苦笑,将朝廷发生之事大致说了一遍,叹气道:“原本老子就想着将遭灾活不下去的百姓运送过去,只是因为走海陆太过凶险,每一次都会有不少人不适应而死掉,但也还是可以救活许多人不是?”

    “可现在不一样了,朱由检做了皇帝,他若是个合适的帝王,咱帮他也没问题,爝儿做不做皇帝,对咱家都没任何影响,可……就算咱将灾民迁出海外,缓解了朝廷压力,根子还是没有丝毫解决,终究还是不妥的。”

    小三有些不悦道:“小旗大人当日就不该让他为帝,更不该提十五年之事!”

    刘卫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摇头,说道:“没你说的这么简单,咱家根基太浅,在文人士林中根基太浅,太强硬,咱们就是叛逆,天下很可能会大乱的,咱家也会永远背负了个叛逆标签!”

    “力强即有理,力强即可叛乱,今后你们呢?美洲、苏禄、安南、马六甲、大明岛、甚至……奴儿干都司……”

    “小旗大人,俺们……”

    小三一脸急切,正要开口却被刘卫民伸手拍打他的肩膀打断。

    “没说你叛乱,但你们没法子保证后来人依然如此,这是事实,所以啊……本小旗要给你们立个榜样,啥事儿咱都得按照规矩来!”

    小三一阵沉默。

    “俺听小旗大人的,小旗大人说咋整俺就咋整,哪个若敢不遵军令,敢反叛,俺小三第一个砍了他的脑袋!”

    “呵呵……放心吧,没人敢反叛,小旗大人不死,没人敢乱来的!”

    他对此还是比较自信的,哪怕此时拥有强大实力的远洋舰队,也绝不敢反叛,能打造一支远洋舰队,就能打造第二支、第三支……打造更强远洋舰队。

    军队拥有强大破坏力,但这种强大破坏力是建立在强大后勤支持之上,没了火炮,远洋舰队也只是头没牙的老虎而已。

    远洋舰队返航,自登莱直接进入辽东湾,堆成山的银砖金砖能把人眼晃瞎了,作为苦力搬运的辽东军卒哪里见过如此之多金银,一次拉回一座大明朝国库。

    被大明朝重新命名的南美墨西哥瓜那华托、帕楚卡、塔约尔提塔的甲、乙、丙三座产矿区,仅储银就有五万吨,折合十六亿两银子,富矿区周边总是伴随着其他小矿,刘卫民名下也还有其他较为富裕的金银铜矿。

    无论是西夷人,还是大明人,得到银矿都需要人丁来开采,而当地土著人就成了必须的劳力,可当地毕竟是一个个封闭的自给自足的原始部落,并不需要西夷人或是大明人提供给他们毫无用处的银钱,剩余的法子也只能抓捕奴隶来挖矿。

    相比西夷人的蛮横,明军做的就要隐晦的许多,从千里外,或是自大明岛周边的岛屿上抓捕野蛮土著,总之绝不在采矿周围抓捕劳力,反而会用大明朝产出的丝绸、铁器和其他物品来招募一些当地人充当工头,让这些人来鞭打挖矿奴隶。

    在明军抢了西班牙各处银矿后,原有的奴隶也成了明军奴隶,唯一稍微有些区别的,只要为明军挖矿十年,他们就可以自由返乡。

    有压迫自然就会伴随着反抗,但在明军武力面前,反抗也成了毫无意义的杀戮,看着眼前的一块块闪眼的银砖、金砖,刘卫民知道,这些金银每一块都是染着鲜血的,但大明朝却需要它们。

    一百三十六艘大船,银八百六十万两,金二十八万两,铜六千两百吨,铅、锡、橡胶、可可豆、各种色泽宝石、五彩斑斓飞羽……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了,多的儿子两只小手都不知去拿哪个,几个小儿媳们脖子上挂了个满登登,看的他直摇头。

    “驸马爷!”

    刘卫民看着疯闹够了的儿子、儿媳们在一群妇人带着回到岸上,几个或红或青衣宦官也跟随着来到近前,看着儿子手里还抓着一只快要冻死了的蜥蜴,不由苦笑道:“也不知你小子咋想的,别人都抓值钱的宝珠,偏偏你就捉了个虫子,再不让人弄个火炉,一会儿就冻死了。”

    从不情不愿的儿子手里夺下色彩斑斓蜥蜴,让随行的宦官忙收了起来,自有人教他如何养着,这才看向领头的中年宦官。

    “孙公公,你们也应已经知晓了朝廷发生的事情了,本驸马也不想管你们的事情,若想着带银子回京,本驸马就让人护着你们回去,若不愿,你们也可以留在关外,或是等待着与魏公公商议着再做决定也是可以的,一切都随你们自己心意。”

    孙茂霖眉头微皱,沉默片刻说道:“驸马爷高义,但我等毕竟是司礼监门下之人,终究还是要将银钱送入内库的。”

    刘卫民却无所谓笑了笑,说道:“本驸马已经说了,无论公公如何去做,刘某都无半点意见,公公无需多虑。”

    “鼐镜,安排些人手,趁着咱们也要送些铜锭、橡胶回寨子,让孙公公一同返回京城。”

    “诺!”

    朱鼐镜没有太多言语,抱拳去安排人手。

    刘卫民拍了拍小三肩膀,笑道:“东西卸了后就回胶州,若再晚了几日,这里可能就被封住了,安置好了后就过来一起过个年,好好热闹热闹!”

    “嗯,一直在海上漂着,俺早就想了大公子了!”

    “呵呵……”

    刘卫民对孙茂霖无太大感觉,这些宦官们无论如何选择都不算是错了,能去海外为大明朝寻来银子,本身上就还是忠义之人,愿不愿意留在儿子身边都不能苛责。

    一百多艘大舰,仅仅搬卸货物就需要好几日,一车车金银全都运往保存尚好的辽阳,以小朝廷内外库的名义存储在卫民钱庄之中。

    卫民钱庄尚还未还清债务,与他想象的一般,百姓逐渐认可了坚实耐用的龙票后,在任何一家卫民钱庄分号都可以兑换真金白银后,龙票也被百姓们认可,龙票国债三年到期了的也多半被百姓兑换成了龙票,只有一些较为谨慎的商贾、百姓兑换成了银币、铜币,至于会不会再次将他的花银变成劣质银……估计也没人敢这么做了,劣质银送到了钱庄,只会以其中所含银子进行置换,所含的铅一律不作数,拿劣质银兑换成龙票反而较为吃亏。

    随着百姓认可使用龙票,劣质银反而越来越不被百姓认可,价值甚至有低于了本身所含银子的价值趋势,卫民钱庄仅赚取的多余铅就不知多了多少。

    金银本身所蕴含的价值就是人们所认可的价值,人们认可才会有价值,不认可就什么都不是,卫民钱庄磕磕碰碰经历了好几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兑换始终如一,百姓也逐渐认可使用,民间所藏着的银子却在逐渐减少。

第478章 你去给朕挖一千万两来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家有余粮心不慌……等等,一切都说明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始终都是忧患意识很强的民族,总是喜欢家里藏着一些保障性很强的真金白银,这也造成了市场上的银钱流通逐渐减少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是保值的龙票出现后,在钱庄出现后,钱庄要比藏在家中更加保险后,百姓也逐渐喜欢将银钱藏在钱庄,还能因此得到些利息啥的。

    通过存储、借贷用以推动看不见摸不着的金钱河流正常运转,大明朝的经济状况实际上是逐渐变好的,只不过朝廷自己的税收政策问题,这才显得朝廷实际上是越来越穷的,仅仅只是征收土地税赋,土地年年流失、大明朝年年遭灾情况下,若不穷那才怪了呢!

    北方进入九月后,随时都可能会大雪纷飞,朱由检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二话不说,转身就将身后一小宦官踹倒在地,大怒。

    “朕的乾清宫也要积雪三尺吗?”

    小宦官不敢反抗,只是跪在雪地上低头颤抖,就在朱由检暴怒想要让人打死了事,王承恩急匆匆跑了过来。

    “陛下……陛下……”

    “哼!”

    朱由检狠狠甩袖冷哼一声,一件接着一件不顺心,重立殿前新军已经数个月了,至今也还没见到屁个人影,榆林反而传来军卒不满之声,问他讨要拖欠了数月饷银。

    “哼!”

    “一个个的就知道问朕要银钱,那混蛋不是早就补给了他们吗?还向朕讨要,一群乱痞!”

    刚刚跑到近前的王承恩听着他的话语,不由一愣,嘴角更是泛起一阵苦涩,他知道关外那人为了确保九边各关口配合,仅银钱就发放了百万两,更是配送了不知多少牛羊吃用,可这只是补贴……

    王承恩没法子开口劝解,他知道皇帝正犯愁的是什么,忙弓着身子说道:“陛下,孙公公回来了。”

    朱由检一时没明白他说的什么,冷哼道:“什么孙公公不孙公公的,朕现在是想知道,袁尚书究竟在想着什么?!”

    “殿前新军……”

    “朕的殿前新军何时才能见到?!”

    王承恩心下一阵叹息,低声说道:“袁督师也只是因为朝廷财赋不足,唯恐伤了百姓……”

    “财赋不足?”

    朱由检一听这四个字就是一阵恼怒。

    “那混蛋说过什么?朝臣就是朕的管家!财赋不足怪朕吗?朕的天下都由他们管着,跟朕说财赋不足,朕要他们何用?何用?!”

    朱由检一阵暴怒,全按照他们的意思,驿站裁撤了,九边卫所强令着缩减,京营、锦衣卫挨个缩减,就是造银钱饰品的工匠们也砍掉七成,还能紧衣缩食到何种程度?

    可银钱呢?

    每次见到上奏讨银的折子就是一阵大怒,唯恐一群对着干的臣子糊弄他,一日只睡两个时辰的他都快瘦了一圈,银子还是没了,一想到这才将近十月,心下就是一阵窝火。

    ……

    “陛下,或许……或许咱们应该……应该多遣些内廷人去……去美洲。”

    看着喘着粗气的朱由检,王承恩沉默了好一会才犹豫开口。

    “嗯?”

    朱由检一愣。

    “美洲?万里外的美洲?”

    王承恩忙低声说道:“前些年,魏公公不是派了些公公前往美洲寻银子了吗,今岁终于回来了,一共带来了三十余万两银子,听孙公公说……公主此次金银铜所获……差不多有千万两……”

    “快!快去将人唤来!”

    朱由检大惊,一拍脑袋,怎么就忘了,万里外还有一个金娃娃呢!

    王承恩不敢迟疑,忙跑去传旨,朱由检就跟热锅上蚂蚁一般,三十万两银子虽少了些,与千万两根本不值一提,可要知道,卫民粮庄一年所得也不过十万两银子,大明朝赋税也才七八百万两。

    孙茂霖心下一阵激动,不等魏忠贤开口,他就带着人强行将银子押解回了京城,这让一群随同宦官们很是不满。

    “老奴……”

    孙茂霖连抬头都无,一个扑通跪倒,话语还未说出,朱由检忙绕过桌案将人扶起,看着清瘦面孔一阵叹息。

    “爱卿不顾安危远赴海外,堪为我朝良臣之典范!”

    “来人!”

    王承恩忙跪倒在地。

    “拟旨,孙公公忠心为国,当为……司礼监秉笔,加……怀安伯,赐蟒袍!”

    王承恩、孙茂霖皆是一愣,朱由检眉头微微一皱,孙茂霖想要开口推辞“怀安伯”,心下又是不愿,哪里会想到自己出去一趟,回来后竟然得了个爵位,见皇帝皱眉有些不悦,忙跪地大声叩拜。

    “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奴……老奴……些许功劳……当不得……当不得陛下如此重赏!”

    见他如此卑微惶恐,朱由检也露出笑颜来,如今的刘家寨除了上缴些许田地税赋外,别人不纳商税、矿税,魏忠贤、崔文升毛都不给朝廷一文钱财,也让朱由校尤为恼怒朝臣们阻止税监之事。

    远洋舰队的返航让他顿时发现,还有另一条财路可走,忙询问起南美之事来。

    “陛下,自登莱前往美洲,一者自登莱向北,经奴儿干都司向北,入咱大明朝冰州,沿着冰州向东可入美洲,刘驸马在沿途设置了些寨堡军卒,可以沿途登岸休整,就是……北方较为寒冷,冬日自美洲返航时尚可,可一路顺风,自我大明朝走此线路,须春夏之时,东南风起之时方可前往美洲。”

    “远洋舰队往往会年后前往美洲,所走的路线并非是北上千里无人烟之冰州,而是南下江浙、小琉球,自小琉球休整数日后前往苏禄,由苏禄一路前往大明岛,由大明岛折而向北,途中有一些岛屿可暂停休整,历经半年方可抵达产银之地。”

    孙茂霖一阵比划,说道:“自登莱入大明岛,自大明岛入美洲南部,因冬日出航时顺风,到了大明岛时风向更改,一路前往南美又是顺风,自南美装卸了金银物品后,自北美、冰州回返,我朝在沿途各处岛屿、大陆皆设有城寨,军卒可暂做休整。”

    朱由检越听越心烦,他不在意航线啥的,他在意的是金银,见孙茂霖不住比划,有些不耐烦说道:“你们在那个……南美,究竟找到了多大的银矿?能不能一年运回千万两银钱?”

    孙茂霖不由一愣,随即露出苦涩来,叹气道:“启禀陛下,老奴虽找了些银矿,可都是些较小的银矿,与刘驸马名下银矿无法相较,咱们去的人也少些,两年挖了三十万两已是极限,除非……除非可以前去更多人手寻矿、挖矿……”

    “人手没问题,朕给你两万,你去给朕寻矿、挖矿!”

    朱由检想也未想大手一挥,孙茂霖却傻眼了。

    “区区数百人即可弄回三十万两,朕给你数十倍人手,给朕每年弄回千万两,爱卿没问题吧?”

    “阉奴”成了“爱卿”,孙茂霖却差点将嘴里苦涩给毒死了,良久才叹气一声。

    “陛下,刘驸马一百多艘大舰才运回千万两银钱,除了刘驸马可有如此庞大坚固的远洋舰队,朝廷……朝廷……而且也只有登莱远洋舰队熟知前往美洲航道,若非……若非刘驸马答应,老奴……老奴也是无法。”

    朱由检顿时一愣,这才发觉不妥来,眉头紧皱,朝廷手里是有一个江南船厂,也的确可以建造五千料船只,但因刘卫民恼怒出了银钱却不为他建造船只而收回银钱,甚至因违约还多付了十万两违约金,因此事所付一百一十万两银钱皆出自江南海商,故而所造船只皆归各海商,朝廷暂时无法获得哪怕一艘重型船只。

    江南船厂所造皆远洋货运商船,或是增加了少量火炮的武装商船,这与登莱远洋舰队战船有很大的区别。

    商船船体更宽,载货量较大,航行较缓慢,虽也要求稳重,但与战船要求就要差了许多。战船上配备火炮较多,火炮在船体两侧,重心就要向外分散一些,故而要求吃水更深,底层、中间位置更加稳固沉重,迫使重心向中间转移,船底要比商船船底尖了许多。

    用途不同,两者所走航线也不同,远洋舰队主要走太平洋、大西洋的远洋重舰,而大明朝海商主要沿着福建、广东、安南、苏禄、渤泥……走南洋、马六甲入印度洋,是沿着较为安全的海岸线贩卖货物,远洋抗风险能力根本无法与专门走外海的远洋重舰相比。

    朱由检不是大舅哥朱由校,刘卫民对此也不是十分了解,但一些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一些较高的要求还是可以提出的,尽管如此,每年远洋时都会损失一些船只,会淘汰一些早期改造的大型福船。

    没有可用船只,没有领航之人,怎么前往南美挖金银?

    “砰!”

    沉默好一会,朱由检心下窝火越烧越盛,大怒。

    “哗啦……”

    一巴掌扫掉御案上所有笔墨纸砚。

    “朕不管,朕就要船!”

    “那混蛋可以造远洋大舰,朕也可以!”

    “立即给朕造船!”

    “给朕找弗朗机人!”

    “给朕……”

第479章 如此草原才是平和草原

    自三宝太监无法出海远洋后,大明朝就逐渐荒废了航海之事,刘卫民一开始也是给明军找了个老师,大明朝存在着一些西夷教士,几年来与西夷人海上通商,聘请一些西夷人作为大明水师老师没问题,关键是造船厂,商贾接下了刘卫民的订单,为船厂支付了违约金,自然需要优先为出资的商贾们造船。

    朱由检想要前往美洲挖金银,势必要再次违约,刘家寨较为强势,不赔付违约金都不成,难道大明朝的商贾们就这么容易被欺负了?

    王承恩不敢随意开口,孙茂霖像是也察觉了危险,也不敢再多言。朝廷上屁事颇多,以往朱由检只是个想管也管不了的信王,犹如在野党一般,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有了烂摊子也只是皇兄来擦屁股,轮到他执掌朝政后,才突然发现自己将自己捆住了个死死的。

    税监罢了,矿监、河监罢去,一百多万两盐税也一再拖延,看着江南仅送来五千三百七十二两商税,乾清宫一日间少了十数件精美景德瓷器……

    北方没了敌人,尽管北面还存在着头骄傲不逊猛虎可他知道,在那日后,那头猛虎就只是十五年后的威胁。

    北方没了威胁,至少十五年内是如此,九边不再需要整日讨要银钱的军卒了,驿站裁撤,各府县上奏折子,皆由各府县自行出纳银钱快马送入京城,净军少了大半,御马监少了大半,京营十二营缩减一半,宫中用度缩减一半……

    怎么也想不通,节省了这么多用度,怎么就没银钱重新训练一支真正听话、干干净净的殿前新军了呢?

    他在京城想不通,成了平民的上万京营想不通,九边近十万老弱更加想不明白,为大明朝效忠了一辈子,临了了,除了一圈死死扎着的破烂衣被和五十文钱,什么都没得到。

    无数卫所门前跪着密密麻麻的老少妇孺,原本就是卫所之人,就因为年纪大了,残了,就因为没银钱给百户大人划拉二两肉,最后,只能成为门外的孤魂野鬼……

    “老把头,咱们……咱们要……要去哪儿啊?”

    拄着早已秃了枪头的长矛老军卒,眼中满是绝望,十几个同样年老军卒无力转头,看着少了条手臂老者。

    “凭……什么……”

    老把头是老军武,十三岁替父成了大同镇一小卒,数十年厮守长城,残了,老了,屯田没了,什么都没了,只剩下搀扶着的十岁孙子。

    听着悲怆绝望,数十老老少少沉默不语,看着冷漠守门军卒老泪纵横……

    “……”

    一阵马蹄声冲出营房,为首是一顶盔小将,手臂用力,战马嘶鸣着打转数圈在人群中站定,老老少少全都跪伏于地,满是期望看着眼前小将军。

    “老把头,你们也莫要怪父帅,要怪就怪刘驸马吧,鞑靼老实了,朝廷不需要太多人守边,屯里更没那么多余粮养闲人,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少将军!”

    一四十余岁汉子猛然站出,大怒道:“俺们在这里世代为卒两百年,凭啥要赶俺们走,要赶也不该是俺们!”

    “就是!刘大哥说的对,凭啥赶俺们?朝廷说的是募兵,俺们是卫卒,凭啥要赶俺们?”

    “要赶也该是太原府的人,也该是榆林的人,凭啥要赶俺们,俺们不服”

    “不服!不服……”

    ……

    人群中一阵乱吼,守在门外军卒顿时一惊,刀兵、火铳纷纷对准乱吼乱叫之人,少将军心下也是一惊,不由自主后退一大步,随即脸上生出羞愤恼怒来。

    “凭什么?”

    “就凭你们全他娘地只吃饭不干活的混蛋”

    “来人!”

    大手一指。

    “胆敢冲撞军营者,以谋逆论处!”

    “动刀兵者,杀”

    本还算清秀的面孔狰狞可怖,愤怒吵嚷人群顿时一静。

    “哼!”

    “识相的就滚!”

    见无人再敢吼叫,大手一提战马,转身返回军营,连看一眼门外的残废们都欠奉。

    ……

    “爷爷……俺们……俺们去哪儿啊?他们还……还没还俺的羊呢……”

    ……

    “去……去美岱召!去辽东!去寻大总管”

    ……

    老人突然迸发的声嘶力竭让人心神颤抖,守门的军卒眉头一阵抖动,数十老弱妇孺一阵诡异沉默。

    “老把头说的对,他们不管俺们,朝廷不管俺们,大总管绝不会不管俺们!”

    “反正老子也是没地方去,去哪都是死,俺们去关外寻大总管!”

    “天杀的,老子在关外睁眼看着你们”

    ……

    一群人本就是卫所老弱,离开了卫所,天下虽大却无他们立锥之地,一干人咬牙切齿盯着守在门外军卒,纷纷转身相互搀扶着离去,毫无一丝留恋祖辈待了两百余年的卫所。

    大雪纷飞,却有无数老老少少相互搀扶着出关,代王府一干长老、管事商议后,数百王府之人拖拉着马车,沿途设粥棚数十,沿着杀虎口一路向北,马林见无数老少出关,招募的军卒也不得不沿途护送。

    募兵要比原有卫所老弱更为强壮,九边卫所几乎全都不约而同淘汰卫所中一干老弱,没了田地,冰天雪地让身无分文老弱妇孺去哪里求活?

    身在辽阳猫冬的刘卫民听说了此事后,心下尤为不满,缩减卫所军卒节省国帑,已经决定不再过问关内之事的他,不可能再在这件事情上指手画脚,勒令募兵返乡没问题,募兵来源主要是灾民中招募,回乡后或许还有自己的田地,可卫所老弱就不同了,若有法子脱离卫所,早就脱离了,就是因为年老体弱,也只能在卫所混吃等死。

    刘卫民带着万骑一路前来美岱召,所经过鞑靼草原各部无一人敢阻拦,反而好吃好喝招待一番。

    万骑穿过草原,林丹汗一阵紧张,继而对他不打一声招呼领兵过境很是不满,可再如何不满,此时的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准备夺了北方各部族后,整合各部后再与大明朝掰掰腕子。

    林丹汗的小心思根本不用细细思量,就是瞎子也知道他想要如何,刘卫民也根本不愿搭理他,带着万骑连夜赶往美岱召。

    近万雪人静立于冰天雪地,卜失兔很有些不满嘟囔。

    “也不知道谁才是草原大汗,用得着咱们也跟着前来吗?”

    素囊台吉尽管心下也有些不乐意,一年来他也算是风光无限好了,若说最大的不喜,恐怕就是头上的那个混账哈克女人了。

    明国人不愿搭理草原各部事情,原本各个台吉们心下都有些担忧,可随着几件草原诸部烂事后,台吉们发现,只要不去理会明军,明国人真的啥事儿都不管他们,任由他们自个管着自个,一个个全都精神抖擞厮打争吵起来,但是素囊却因手里握着两千明**队和数千部族而力压群雄,成为除了哈克之下第一人。

    额臣不由自主看了眼居于最前的李怀信、哈克和一干女台吉们,心下有些恼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卜失兔,嘴里冷哼一声。

    “一个不知可否长大的女娃,换了一座城,换了数千部族、数百火枪和两千明军卒,就因为嘴里不满之语,除了得了个空城,屁都没得到!”

    ……

    众多台吉们一阵苦涩,卜失兔想要大怒,却不知该如何辩驳,不由去看一脸得意的混蛋,心下很有种郁闷吐血的憋屈感,更是没由来的一阵后悔,后悔不该当日太过冲动,也不敢再开口埋怨,反而有些担忧一旁的混蛋私下里打小报告告状起来。

    一干台吉相视后,五路黄太吉不着痕迹来到素囊身边,低声说道:“素囊,你是黄金家族之人,手肘可不能再往外拐了,差不多就成了。”

    素囊台吉心下一阵不乐意,却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太过分,一脸淡漠看向冷着脸的卜失兔,冷哼一声。

    “哼!”

    “俺知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俺也不想总是被一个女人压一头,可有些人总是与俺过不去,俺又能如何?”

    看着一干人脸色不悦,又悠悠说道:“当然了,俺也不会拦着诸位,至于……有人惹恼了镇国兄弟,那就不是俺可以决定得了。”

    众多台吉、首领们一听他说了这话语,心下一松,同时又莫名提了起来,看向卜失兔的神色全是警告。

    “来了!”

    素囊看到一群黑影越出,忙一踢马腹,在哈克、李怀信和一干台吉们未反应过来,率先带着人狂奔向远处越来越清晰黑色翻滚“巨蟒”。

    “混蛋!”

    卜失兔大怒,也跟着狂抽战马冲出,近万骑奔动,裹着满天风雪,如同滔天怒浪,如同荒古凶兽翻滚……

    “吁~”

    刘卫民双腿紧夹马腹,西极汗血宝马人立而起,一万幼军骑如同大雁展翅向两侧舒展、停顿。

    数百面灰色咆哮狼旗飞舞,战马低沉嘶鸣,风雪怒吼……

    万骑停顿,数百骑却依然纵马奔驰,看着数十台吉们你追我赶,勒住了战马的李怀信、哈克以及一干女台吉们全都一脸苦涩。

    “唉……”

    哈克摇头苦笑叹息,李怀信只是微微转头,看了眼已经改变了传统草原服饰妇人,嘴里却低声轻笑。

    “哈克台吉大人应该庆幸,如此之下的草原……才是和平祥和的草原。”

第480章 一群被遗弃的守边将士

    “镇国兄弟,有啥事儿,你支一声,兄弟立马给你办了妥妥的,咋还亲自来一趟啊?”

    “呵呵……亲家公这是不欢迎兄弟?啊?”

    “哈哈……”

    刘卫民捶了下一脸尴尬素囊胸口仰天大笑。

    素囊挠头尴尬笑道:“那哪能啊,兄弟做梦都想好好招待镇国兄弟呢!”

    刘卫民搂着素囊脖子,跟亲哥俩一般,笑道:“冰天雪地的,兄弟也想在家暖炕猫冬,陪着老婆孩子可比吃冷风强多了,可这没法子啊……草原本就不怎么富裕,总不能再给草原增添些麻烦吧?”

    “镇国兄弟……”

    “哼!”

    不等素囊点头,一声不满冷哼突然响起,五路黄太吉听到冷哼声,心下没由来一阵大急,不等他插诨打科岔开,卜失兔又忍不住不满开口。

    “草原不富裕,我等都快成了叫花子了,也没见你紧张一分过!”

    一见是卜失兔臭脸,刘卫民心下就是一阵不喜,也跟着臭着一张脸。

    “老子将最好的城池都还给了你,你还想咋了?叫花子?老子身上穿的都没你个混账身上一件袍子值钱!”

    刘卫民身上除了内在衣物是一身二星元帅服,外面为了保暖身穿的是厚实棉大衣,尽管都是新的,可比起卜失兔又是狐皮内甲,又是虎皮外袍的就差了些,听了他恼怒话语,卜失兔心下一阵后悔,却又嘴硬不愿落了下风。

    “都是嫁闺女,凭啥这混蛋有数千部族,有两千军卒守卫,老子却只是座空城?”

    刘卫民一阵恼火,大手抬起就想狠抽眼前混蛋几鞭。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老子打不好你!”

    “哼!”

    “凭啥?就凭你个混蛋老是气老子!老子就算欠也是欠老子儿媳妇的,不是你个混账的!”

    “哼!”

    一干台吉们心下暗恨,额臣更是狠狠将不情不愿的卜失兔拽到身后,向一脸恼怒的刘大驸马一拱手,很是无奈叹息。

    “大总管,卜失兔是浑了些,可……还请大总管怜悯,我等生活真的难以为继了……”

    刘卫民看着眼前老人知道他才是草原的智囊元老人物,神色也缓和了许多,无奈叹气道:“本总管不欲管着草原,诸位都已经自己管着自己了,长老还想要若如何?”

    ……

    “这样吧,各位皆为刘家寨名下管事,皆为入关市易代理商,刘家寨所有贩卖物品皆由诸位代卖,如果这样还不能让诸位满意,本总管也是没了法子,另外……”

    刘卫民抬眼看向一些头戴鸡冠黄色帽子的喇嘛,笑道:“本总管可以允许每一个台吉名下拥有五百僧兵,以此来保卫各板城,僧兵允许持有火铳。”

    黄教喇嘛、台吉们全都身体巨震。

    一喇嘛突然上前,手掌竖起大声礼唱他人听不懂的佛号。

    “大总管仁慈,是给予我等配备火铳吗?”

    刘卫民看向喇嘛,笑道:“这位上师请了。允许,不是配备,每一杆火铳需要数人锻造一年之久,而且还不能稍有差错,朝廷更是不允许私自贩卖,以三匹马或是三头牛换取本总管一杆火铳,这个价格已经很便宜了,如若诸位还不能满意本总管的诚意,那本总管也是没了法子,此事就此作罢……”

    “满意!”

    “绝对满意!”

    不等他人震惊开口,身前喇嘛已经大叫出声,一群喇嘛全转动经筒低头轻唱。

    李怀信看着一群人轻唱佛号,见几十号台吉震惊相视,他却只是微笑不语。

    一个台吉五百火铳,几十号台吉也就差不多一两万火铳手,足以与明军持平,想到刘卫民的付出,一干女台吉们也震惊莫名,不知道眼前名义上的男人心下究竟想着什么,难道真的无意草原?

    素囊心下叹息,拉着刘卫民手臂叹气道:“兄弟今日算是服气了,今后没得说,哪个若再敢说镇国兄弟一句坏话,兄弟俺就与他拼了!”

    说着还不住用眼睛看向卜失兔,卜失兔心下的恼怒就别提了,台吉们唯恐这混蛋又说了什么让人不喜话语,忙齐齐上前将他挤到一边,全对刘卫民大手笔大挑拇指。

    与明国市易了这么多年,与其说他们是一地诸侯,还不如说这些人全是一个个商贾、土财主,右翼三部临近大明朝,是大明朝与鞑靼市易之处,这些人也是鞑靼诸多部族里面最为富裕,装备最好、人丁最多,却在熟知的历史中被失了人心的林丹汗按着使劲搓,由此可见他们早已失去了一个草原诸侯应有的勇气胆量,早已成了一个个贪婪的商贾。

    一干男女台吉们护着,过万军卒随同,威势不是草原大汗胜似大汗,一干台吉、喇嘛们甚至自己都不知知晓,他们心下已经认可了这位明国心地善良的“大汗”。

    ……

    无数衣衫褴褛老老少少站在冰天雪地中,如同原野无数冰雕一幕令人震惊,看着美岱召城外无数百姓,刘卫民心下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手臂抬起,大军止步,只带着百十亲卫上前,距离百步外时下马,一干亲卫齐齐跳下战马,跟随着步行在后。

    站在无数老老少少面前,没有太多话语,大手解开衣扣,默默来到一个仅五六岁女娃身前,半蹲着身子将还残留温度的大衣为她披上,抓起她小手翻看了一遍。

    “可不能再冻了,再冻……小手就坏了,今后想嫁了个好人家都难。”

    ……

    “大总管……”

    老把头拄着拐杖上前,猛然挺直身体,郑重行了个军礼。

    “大同威远卫右协奋字营赵老实,向大总管报到!”

    刘卫民嘴角一阵苦笑,拍了拍他空荡荡衣袖。

    “归列。”

    “诺!”

    一一将人群看过……

    “朝廷今日困难,身为大明朝忠贞护国两百年勇士,当理解朝廷此时之难!”

    “但是,我大明朝再难,也绝不会让每一个忠贞之士流血两百年,还要再忍受委屈泪水!”

    “自今日起,诸位将继续为国守土,继续守卫大明国土两百年……三百年……乃至永久!”

    无数男女老幼身子笔直挺立,一一扫视每一个衣衫褴褛卫军。

    “自今日起,无论男女老幼,皆为辽东三府卫所军卒,每人得田五十亩,诸位先祖为国守了多少年边疆,本总管就为诸位免去多少年的赋税,所需向国缴纳赋税,本总管一力担之!”

    数万老少一阵骚动……

    “别他娘地在鞑靼人面前丢咱大明人的脸”

    老把头突然转身冲着人群怒吼,数万雪人瞬间凝固。

    ……

    “诸位将以十人为伍,给你们半个月时间,半个月,本总管给你们每一个提供所需保暖皮子,你们要在半个月内,无论老少,必须相互扶持,缝补足够保暖衣物、帽子、鞋子、手套、面罩,半个月后,所有人前往辽东!”

    “按照原各卫所所属,自行选出小旗、总旗、百户、千户,以千人为一卫,一日,本总管给你们一日时间!”

    刘卫民低身抱起披着大衣的女娃,也不理会一干军卒,自顾自大步回城。

    “传令,大军不得入城,民房以守卫了大明朝两百余年忠贞之士为先。”

    “诺!”

    朱鼐镜忙躬身抱拳。

    抱着个有些惊慌失措娃娃入城,无数男女老弱看着高大身影入城,无一人异动。

    看到这一幕,李怀信心下一阵感慨,哈克台吉轻声叹息,一干喇嘛微微低头转动经筒低唱……

    被赶出卫所的老弱,大多都是没了田地的卫卒和没了青壮男丁之人,大明朝卫所与民间不断遗失田地一般无二,都存在着诸多问题,以农业为主要经济来源的社会,田地就是一家老小的性命,可田地总是伴随着私有而逐渐向少数人手里汇集,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无论如何阻止,只要是私有,最后结果总是无法改变。

    没了田地,生存能力较强、野心较大的青壮总是最先逃离的一群人,剩下的都是无法逃离的老弱病残,卫所战力一再降低是无法避免的事实,也逼迫着朝廷不得不募兵填补卫所战力不足的问题。

    内陆卫所只是分担着衙役治安问题,老弱也好,病残战力低下也罢,对大明朝影响并不是太大,但九边卫所不同于内陆卫所,为了边境安全,必须存在着大量身强力壮募兵军卒。

    募兵比卫所老弱更加强壮,好男不当兵,一般情况下没人愿意做军卒,大明朝兵制,一户五丁,可由一丁参与科举脱离军籍,而普普通通百姓却人人可科举为官,军户一人入伍,五户轮流为该正兵提供衣甲器具,除正兵、旗丁不服役外,余者军户皆需与民一般服劳役,普通百姓,以大明税律,重租着税八升五合五搓,而军户却税一斗粮,仅次于前朝罪民之田税,普通百姓民田可依附秀才、举人躲避税赋、劳役,军户不能,军户每年纳税一斗,还要为卫所正兵、旗丁担负所需粮秣、衣甲,一日为卒,子孙皆为卒,除非男丁较多,科考中举了子孙外。

    没人愿意为卒,哪怕军饷较多的募兵军卒,没人愿意,而这些募兵又从何而来?与宋朝之时一般,自灾民之中募兵!

    募兵强壮,卫卒羸弱,无论是将领们想要更多身强力壮军卒为其耕种,还是避免罢除强壮军卒而引起的反叛、动乱,选择留下募兵军卒,转而为卫所军卒也成了必然。

第481章 遗弃老卒、喇嘛、台吉、僧兵、鞑靼……【晚了点,三章,第一章】

    刘卫民前来,马林也冒着风雪来到了此处,听着他的解说,刘卫民心下也暗自点头,换作他是守边将领,朝廷不管不问冒然缩减九边军卒情况下,自己可能也不知该如何选择,深深叹息、苦笑不已。

    “身强力壮募兵军卒一旦赶出营房,心怀不满愤恨之下,谁也不知会发生何种变故,一干老弱病残就算心有不满,想造反作乱都没法子……”

    马林无奈摇头,叹气道:“大总管所言甚是,朝廷也太……胡来了些,就算要缩减九边军卒,也当稳妥一些,九边卫所老弱虽年老无用,却是人人家中皆有卫国而死之人,冒然如此终究是寒了天下卫所将士之心,老夫……恐九边有乱啊!”

    一阵沉默,知道眼前老人是对的,军卒打仗不怕死,最为害怕的是身后之事,害怕被人抛弃不闻不问,这也是很多军队临阵而逃的主要原因。身为军将,谁也无法预知明日会不会上战场,受伤、身死、年老在所难免,仅仅只是因为年老体弱,因为家中没了男人,战场上伤残了,朝廷就要舍去不闻不问,今后还有谁愿意付出忠诚、性命?

    两人都是军将,对军中的事情了解颇深,根本无需多言,其中凶险自知。

    屋中木柴噼啪炸响。

    “出关前来的只是一部分,更多的南下求活,也不是所有募卒全都留了下来,还有许多……具体多少老夫也是不知,大总管也知,朝廷缩减军卒,或许对一些人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刘卫民微微点头,一日为卒,子孙皆卒,有些人愿意自此为民也能够理解,而这些人大多都是身子骨较好且因功有财之人。一想到自己得了的全是没办法活下去的老弱妇孺,心下就是一阵叹息。

    “罢了,当年能养着一群老弱,如今再养一次也就是了,所需的不过是耕种时军卒们搭把手。”

    刘卫民苦笑摇头,可也只能如此,也幸好幼军不同于其他军卒,都是些年轻半大小子,还有些力气可出。

    听着他的话语,马林心下一阵感慨,他原是辽东开原总兵,知道当年他领三千卒入萨尔浒之事,三千卒战损八成,换作任何一个军将,谁也无法做到战损八成情况下还未军心崩溃,可看着眼前年轻过分的将领,看到今日所做之事,又发觉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天下军将,你刘镇国为首,昨日如此,今日如此,明日还是!”

    刘卫民抬头看向一脸郑重的马林,微微摇头。

    “刘某只不过做了本该做的事情罢了,忠骨埋边两百年,总不能让地下忠骨怨气冲天吧?”

    “道理虽简单,虽人人知晓,但能做到者几人?大难临头也不过是各自飞,自个保着自个罢了。”

    “马总兵……这话语也不是全对,或许……他们没刘某富裕吧,你马家不也收留了一些老弱?”

    “不一样,你刘镇国是无差别,我马家……只是保着自家家将老弱而已……”

    马林又苦笑摇头。

    “或许正如总管大人所言,我等……无总管如此银钱,就算知晓此事之后的凶险,也只能先保着精壮,至少眼下不至于太过凶险。”

    刘卫民心下却是直挠头皮,陕甘、山西、河南未来几年会连续大旱,这些地方大旱,草原也会同时伴随着干旱,这次他开了个口子,不知道未来几年会不会更多灾民出关进入草原,一旦如此,北京城的混蛋们又会如何?

    可这事情,他又不能不管。

    心下挠头皮,对大同府又有些恼怒,被他夺了巡抚的张宗衡竟然成了宣大总督,张鸿功、姜、张应昌三个又成了总兵、副总兵,剿匪四人组不仅官复原职,甚至还更上一层楼,也像是吃定了他一般,将一干老弱全丢给了他。

    大雪近两尺,再无人自杀虎口出关,数万老弱全日夜赶制着粗糙皮衣,去岁冬日死了无数牛羊,按照就近硝制原则,无数皮子在美岱召进行硝制,一些较好的皮子入关贩卖,库里依然还存在着大量较差皮货,不管质量差了些,还是破了洞,或仅仅只是一寸丁的下脚料,所有的一切都要被人缝制成一件件保暖衣物。

    人手不足,就用鞑靼妇人,该给多少银钱给多少银钱就是了,当告示张贴出去后,一帮台吉们全跑了过来,希望可以承包此次缝补生意,刘卫民也不在乎混蛋们是否是用赚来银钱来对付他的,满口答应了下来。

    前来准备承包缝补生意的师明,苦着脸跟前跟后、转来转去,刘卫民掀帘走入低矮窝棚,鼻尖淡淡牛粪臭气让他稍微有些不适应,一干妇人、老弱就要起身,忙摆手示意不必如此客套,看着里面除了些孩子,并无成年人,对跟在身后的“老把头”很是满意。

    “都是遭了难之人,周围又是一草原人盯着咱,万万不可出了凌辱妇人之事,万万不可让人轻视了咱!”

    “大总管放心,哪个若敢乱了规矩,不用总管大人开口,俺们就生生打死了他!”

    “嗯。”

    刘卫民对他将男女老弱分开居住很是满意,随意做到一老妇身边,拿起刚刚缝补的皮子,就着灯光仔细看了一遍,笑道:“太太手艺很好哦,针密结实,穿着肯定也很暖和!”

    老妇有些紧张,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旁的娃娃却不怎么怕人。

    “奶奶是寨里做衣物最好的,俺的衣服都是奶奶缝补的,可暖和了!”

    “呵呵……不错的小子,来年开春去学堂!”

    老妇不知道皇家学堂,老把头听了“学堂”两字,照着小子脑袋就是一下。

    “快,快给大总管磕头!臭小子还愣着……”

    “~别吓了孩子。”

    刘卫民揉了小圆脑袋,又拿起几个皮子去看,见有些妇人不怎么善于缝补,也或许是为了节省皮子,仅仅只是两张皮子对在一起缝补,技术稍差的就会有缝隙,漏风。

    “各位婶婶、奶奶、太太、姐妹们,你们也莫要替俺省了皮子。”

    刘卫民微笑将两张皮子接**叠在一起。

    “这么缝补也浪费不了多少,缝补的也不会漏风,自个穿的冬衣还是暖和些为好,自此地入辽东,估摸着要大半个月呢,路上较冷,一定尽量不要漏了风冻伤了身子!”

    一干妇人不敢开口,甚至有几个更是羞红着脸不敢抬头,老把头心下感慨,很是瞪了几个妇人,知道他在这里反而成了“捣蛋”之人,看了一圈后对老把头说道:“这里有些暗了,反正都是花费,本总管也不在乎多花费些油水,不够就去总管府讨要,莫要太伤了眼睛。”

    “是是,小的听大总管的,一会就让人多添两盏。”

    刘卫民又拍了拍小圆脑袋,这才起身与一干妇人说了几句客套话语后出了低矮窝棚。

    “有些力气的男丁要多做些爬犁,尽可能可以拖拉更多人和随行的食用、取暖物品,但也要自个小心着自个,莫要伤到、冻坏了身子。”

    “大总管待俺们的恩情……俺们……俺们一辈子也还不清……俺……”

    老把头就要弯腰跪倒,却被刘卫民一把拉住。

    “不必如此,这是你们应该得到的,也莫要……莫要太过怪罪朝廷,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刘卫民拍了拍老把头肩膀,自顾自离去,师明不敢开口,只是紧跟在后面。

    “我说师明,有啥事儿就与爷直说,都在爷屁股后转悠了一整日了,刘部就一丁点事儿都没有吗?”

    师明忙躬身跑到身前,也不嫌身上新衣是不是被积雪弄脏了,扑通一声跪倒,刘卫民一愣。

    “驸马爷,俺想不明白!”

    “啥事儿想不明白?”刘卫民有些疑惑不解。

    “俺知晓驸马爷的忠义,也知晓驸马爷不愿让卫国护土将士遗孤受了委屈,可……可为何还要允许鞑靼拥有火铳啊?”

    刘卫民不由看了看周围,见没有鞑靼人在周围,这才舒了口气,心下又气又有些好笑,踢了踢地上四朝天子近臣宦官。

    “不懂就别跟爷瞎咧咧,这话只能说一遍,下次若敢再胡咧咧,爷踢不死你!”

    想了下,估摸着也是担忧他私下里再次说这些不满之语。

    “记着了,鞑靼今后与大明人一样,是咱大明自己人,与河南、山东、福建、广西……一般无二。”

    “记着了,你将他们看做自己人,他们才真的是自己人,若做不到这一点,你就不再是刘部合适的大管事!”

    “还有……允许的是喇嘛,是僧兵,记着了,是僧兵!”

    师明有些不明白眨巴着眼睛,朱鼐镜同样有些不理解,听着这话也支棱着耳朵。

    “驸马爷,僧兵……不还是鞑靼人吗?”

    听着师明不解,刘卫民心下一叹,微微摇头。

    “僧兵是鞑靼人不假,可里面却又有着差别。师明,你多多少少也是历经神宗皇爷爷、光宗父皇、熹宗大舅哥和炅儿四朝,不会连这些区别都弄不明白吧?”

    师明陡然一惊,突然像是捉住了什么,见他如此,刘卫民微微摇头。

    “有些事情自个心下知晓就够了,在爷面前说说无碍,若敢在外人面前胡咧咧,爷打的你满地爬,听到了没?”

    师明一脸疑惑,却也知道眼前之人并非易与之辈,忙点头答应,可又有些犹豫。

    “驸马爷……卜失兔……那些……那些混蛋毕竟不是自己人,您有……有了好处,咋……咋老偏着他们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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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介绍:
刘卫民,是明神宗朱翊钧的殿前骑士,是明光宗朱常洛并不喜欢的女婿,是明熹宗朱由校的大兄兼妹夫,是朱由校妃子的相公、长子的老爹,是明思宗朱由检最为厌恶的大明镇国公,是大明朝文臣最不喜欢的驸马爷,是大明朝最为锋利的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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