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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全文阅读

作者:蛤蟆吞地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txt下载     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41章 再次变天

    刘家寨子城城主府依然略显冷清,魏忠贤提着个铜质水壶为一圃秋菊浇水,园中没有其他人,一边浇水,一边低身摘去多余的花骨朵,李永贞独自一人提着衣裙急匆匆前来。

    “公公。”

    魏忠贤没有回头,反而低身蹲地,用粗糙老手拨开一丛菊花,将下面的一片枯黄掐掉。

    “宫里有了消息?”

    李永贞忙抱拳说道:“张嫣提起了朱由检退位之言,而朱由检却准备增发五千万两明票国债,以八分利国债代替没了实银支撑的明票,以及……以及希望可以由此高额国债逼迫驸马爷退避。”

    “呵呵……”

    魏忠贤站起身,将水壶交到李永贞手里,笑道:“陕甘、山西、河南饥民遍地,山东、北直隶各府县又一再拖欠赋税,咱家不承认,他朱由检有何资格发行国债,以空荡荡的内外库,还是用自保尚难的大明钱庄?”

    “呵呵……”

    魏忠贤微微摇头,笑道:“八分利,很不错的买卖,他朱由检想发行就让他发行好了,与印钞厂说一声,粮价都涨了,印钞所用纸张不能便宜了,以发行国债一成利计算。”

    “当然了,老规矩,实银购买印钞纸张,卫民钱庄照旧不认明票国债。”

    李永贞心下一阵苦笑,摇头说道:“五千万两国债,一成就是五百万两,咱家可不认为朝廷还能拿出两百万两实银。”

    魏忠贤微微摇头,笑道:“大明钱庄还是有五百万两实银的,只不过被四十五家商贾藏了起来,不用刀子,不血腥一些,这些执事们是不可能拿出这些银钱的,一会你多用些人,多在京城散播散播,将他们藏银处散出去,多散步些谣言,将百姓怒火引到商贾富户、文人官吏身上,就说全是他们鼓吹才致使百姓明票成了废纸啥的,咱家要一次性撅了他们的根。”

    李永贞有些担忧道:“公公,这……这会不会闹得太大了些,这会重创江南命脉根基的,海贸可能会有诸多影响。”

    魏忠贤一边走向花圃中间的长凳,一边笑道:“若是一年前,咱家也以为你的话语是不错的,理当稳妥小心些,可驸马爷给咱家上了一课。”

    李永贞神色郑重,仔细听着魏忠贤话语。

    “驸马爷因陕甘四县皇庄之事,封锁了陕甘、山西、北直隶边军与鞑靼市易,如今又亲身居于草原,死死压着边军不敢乱动,大明朝已经没了精锐军卒可以压下四处民乱。”

    “皇庄焚毁粮食无数,今岁更是荒废田地无数,百姓怨怼、刘家寨损失无数,任谁也不认为驸马爷此事稳妥了,可回头再看现今情况。”

    魏忠贤给李永贞倒了杯酒水,笑道:“陕甘传来的消息你也是见了,原本极为艰难推广的土豆、红薯,毁掉的四县的红薯、土豆被一群乱民当成了宝贝,情愿易子而食也不愿毁坏食用,有时候,失去了,才知道如何的珍贵。”

    “天下不乱还罢,一旦乱了,倒霉的可不仅仅只是百姓,倒霉的还有那些一再与咱们作对的富户商贾,还有那些只知道扯后腿的官吏。”

    李永贞微微点头,每日里都有消息自陕甘、山西、河南传来,很清楚这些地方对朝廷如何的不满,点头赞同。

    “公公所言甚是,朝廷人心涣散之下,又无精兵平乱,能够结束这种乱局,只有皇长子登基为帝,只有小琉球岛、登莱、辽阳囤积的粮食才能解决了乱局。”

    魏忠贤笑道:“所以啊,有时乱局并不一定是件坏事,只要有足够解决乱局的能力,再乱也不怕。”

    “辽东精锐军卒十万,海上飘荡着的精锐亦有十万,九边精锐被驸马爷压制的难以动弹,大皇子本就是先帝皇长子,本就该为大明帝王,驸马爷又收留了大同、宣府数万老弱军卒,收服九边底层军卒并不是很难,别说陕甘的饥民,就算全是真正的卫所兵卒作乱,八白室两万骑也可很短时间内平乱。”

    “平乱容易,根除扯后腿的官吏却很难,趁着大明钱庄之事,一举根除所有隐患,清除所有掣肘,将江南桑茶盐掌控在刘家寨手里,咱家以为,付出些代价,值的!”

    李永贞低头思索片刻,点头道:“公公说的是,咱家这就去准备,给崔公公去封信。”

    魏忠贤微笑与李永贞饮下酒水,至于如何散播消息,李永贞却是里中好手。

    因陕甘白水、澄城、阳、韩城四县之事,宁德驸马府采取了收缩策略,朝廷趁机大肆宣传,泼脏水也好,自我标榜也好,总之大明钱庄短短时间内吸纳了两千多万两,其中就有魏忠贤暗自让人分散注入的数百万两,除去百姓零散银钱外,剩下的全是江南商贾银钱。

    漕帮出了事,朱由检以剿匪、安全为由夺了大明钱庄主导权后,魏忠贤第一时间内抽出了注入的数百万两,民乱爆发,卫民报社散播消息,出现了挤兑大明钱庄存银迹象。

    一开始朱由检并没有太过在意,为了确保大明钱庄信誉而敞开了兑换,结果还没半月,银子竟然没了。

    别人不知,魏忠贤却清楚,四十五家商贾怕了,五百万两银子通过明票兑换,自己兑换自己银子方式被雪藏了起来。

    钱庄最为赚钱的是印制钞票,可以以一两实银印制三两乃至更多钞票流通,但这有个前提,就是钱庄要有足够的信誉,要确保不会被无数人挤兑。

    大明钱庄没有制造纸钞特种纸张能力,所用纸钞皆来自于刘家寨印钞厂所造纸张,纸张流出多少大致可以判断出大明钱庄印制了多少明票。

    两千余万两实银,纸钞近七千万两,卫民钱庄大致估算出流入民间明票至少有五千万两,报社以各种数据分析大明钱庄存在的泡沫风险后,所有人都怕了,挤兑风波如同飓风席卷各地,被套住的百姓、富户无数,打砸暴动也随之爆发,不仅仅是北京城,南京城、苏州、扬州、杭州更加疯狂,无数百姓冲上街头打砸一切可以打砸、抢掠之物。

    五千万两明票纸钞流入民间,北方人穷一些,物价又是一日三跳,有俩钱全流入了商贾手里。

    北方物资又多来自江南,五千万两的明票纸钞近七成最终汇聚到了南方大商贾们兜里,如今大明钱庄出了问题,总部设在北京城,挤兑风波最先在北京城爆发,实银除了被魏忠贤和四十五家商贾提走过半外,剩下的也是被京城百姓挤兑提出,反而江南百姓可以挤兑出来的实银很少,也是损失最为惨重之地。

    江浙各府县大乱,平民、卫所军卒、衙役、士人、商贾纷纷冲上街头,朱由检愤怒袁崇焕无法使用京营十二营平乱,愤怒未熄,江南传来大乱噩耗,朝臣们争吵不休,最后朱由检下旨发行五千万两国债,八分利国债,希望用高利率国债让百姓认可,以此稳住局势。

    但还没一日,魏忠贤给出了国债纸张价格,五千万两国债,五百万两实银工本费用!

    大臣们瞠目结舌,朱由检愤怒嘶吼未停,城中又冒出流言,言四十五家商贾监守自盗,用了哪些人,使用了哪些手段监守自盗,在外城何处藏了五百万两实银啥的。

    一竹竿打下去,无数马蜂冲出城池,五百万两银子仅半日,被无数京营军卒、百姓抢了个一空……

    皇帝大怒,顺天府衙役满世界抓人,大牢塞了个满满,结果却没能寻来多少银子,除了一堆红绿大明纸钞废纸外,什么都没有。

    整个大明帝国大乱。

    陕甘饥民无数,西安府因大明钱庄无法兑银引起民愤,守城军卒手里的明票成了废纸,西安城告破,刚刚破格提拔的陕甘总督洪承畴被乱民杀死,无数富户被愤怒的乱民灭门屠户。

    河南各城、山西各城相继沦陷,河北、山东、两淮、江南各府县,无数百姓愤怒走上街头打砸、抢掠富户官吏发泄,整个大明朝仿佛都在颤抖、恐惧,无数噩耗仿佛压垮了朱由检,尚不足二十岁的年纪,已经是两鬓花白、身形枯瘦,勤政早朝不见了,整日缩在乾清宫任谁不见。

    ……

    北方大雪降下,辽阳的目光却只是盯在南方,张嫣带着朝廷官吏过了山海关,出现在了辽阳城,郑贵妃看罢退位诏书,深深叹息一声。

    “何苦来哉……”

    百骑冒着风雪冲出辽阳,日夜不停前往八白室。

    刘卫民接到郑贵妃皇奶奶信件时已经是十月底,一一将天下各府县情况看罢,这才翻阅着魏忠贤、崔文升两人的信件。

    朱徽妍、沈允、张氏、刘英儿、徐娇……和一干孩子们全都不言不语,爱哭闹的刘家三少嘴里塞了个奶嘴,坐在他怀里也不哭不闹,小手抓着封信件摇来摇去。

    张氏不住示意儿子,朱慈爝最后还是站在他面前,也不开口,只是将他看罢的信件一一塞回信封内。

    刘卫民抬头看了眼长子,将最后一封信件扔下,看了一圈家小,伸手就要端起茶水,张氏忙起身上前。

    “老爷,茶水凉了,妾身还是热一热吧。”

    刘卫民眉头一抬,也不理会她将瓷壶放在碳炉上,看向沈允说道:“大明朝乱一阵子问题不大,却不宜动乱的太久,你们可以回辽阳了。”

    张氏见他终于开了口,精神一振,小心说道:“老爷,爝儿……爝儿是不是要回京城稳定民心?”

    知道她心下所想,沉默片刻还是微微摇头。

    “爝儿为帝登基不在一时半会,两宫娘娘与小朝廷可以先行返回朝廷稳定民心,至于爝儿……开春后御驾平乱,让内阁选派伴驾出征之臣。”

    “另外,爝儿为帝,刘家寨所属产业皆为皇家之产业,你们当予以全力配合朝廷以稳天下。”

    朱徽妍一愣,说道:“相公,爝儿为帝,刘家寨自是全力以赴,只是爝儿不回京城,是不是不妥?”

第542章 再次变天(中)

    “一两银子蒸发带来的是数两银钱的损失,明票至少蒸发掉三千万两银子,骤然之下,大明朝承担不了过亿两的损失,北京城已经没法子平定民怨,能够平定的只是卫民钱庄里面的财富,只是南直隶、小琉球、辽东存储的粮食,与爝儿登基不登基关系并不是很大。”

    “而且爝儿、小朝廷所属务实官吏也需要些许威望,爝儿入关平陕甘民乱,小朝廷官吏平定纸钞和粮食不足危机,皆有利于提升各自民望,消除之前咱家退缩带来的消极影响。”

    刘卫民看向刘英儿,突然开口笑了起来。

    “当年本小旗曾答应过你一个女元帅,今次爝儿御驾平乱由你领兵,本小旗今次什么都不管不问,只带一双眼睛,自辽东运送粮食赈济陕甘,为你照看后方。”

    又看向一干女人,目光落在张氏身上。

    “大的事情差不多就如此,你们也都先回京城,张嫣是大舅哥发妻,是太后,你是爝儿生母,爝儿尚还年幼,你与她一起垂帘听政,张嫣为东,你为西,万事以稳妥、重典为重,最短时间内稳住局势为重,该杀杀,该流放流放,无论是民还是官,一律重处。”

    “还有,钱庄不同于其他,卫民钱庄之事依然由卫雅主持。”

    想到大明朝再次由金融引起的大乱,觉得有必要再多说几句,看向名义上自己小妾的张氏。

    “大明钱庄依然予以保存,由朝廷严格监管,相应的律法、条陈予以制定,至于明票贬值问题……卫民钱庄予以注资两千万两,明票以市价兑换回购明票,帮助大明钱庄稳定局势。”

    “大明钱庄是朝廷钱庄,卫民钱庄是皇家私产钱庄,两者互不干涉,各自独立经营。卫民钱庄虽说是皇家钱庄,皇家可以分红钱庄获利,不可插手经营之事,这点要特别注意,是死规矩!”

    “两家钱庄分开独立经营,一家出了问题,另一家也可相助度过难关,在两家之上设立一个金融监管司法官署,独立运营的司法监管官署,不受朝廷、皇帝影响官署。”

    一干女人也有些心惊大明钱庄和朱由检欲要发行五千万两国债造成的金融灾难,数月间造成的灾难比民变造成的灾难还要恐怖,仅蒸发掉的财富就不知多少,明票的贬值超过七成,江南破产商贾不知多少,唯一发了国难财的就是宁德驸马府,仅江南就不知吞掉了多少桑茶田地和无数店铺、庄园,大明盐商更是上吊自杀不知多少。

    听着他说着两家钱庄,众女赞同了他的意见,对于儿子朱慈爝暂不回京也算是认同了下来。

    十月底,朱徽妍、张氏带着一干女人返回辽阳,刘卫民却成了闲散之人,与师明一同组织了数万刘部牧人,在寒冬腊月前往辽阳运输粮食,准备由此赈济陕甘无数遭灾百姓,而刘英儿则带着刘大少前往美岱召,接见九边大小将领,准备来年如何平乱事宜。

    在刘卫民看来,平定民乱主要是钱粮食赈济流离失所的百姓,没了饥饿的百姓参与叛乱,仅仅只是一些异心之人叛乱,根本无法动摇了大明朝根基。

    刘卫民组织刘部牧民运输稍晚些,朱徽妍带着一干大小妇人率先回辽阳,待遇远不是回京阅兵之时待遇,尚在辽阳五十里外呢,大大小小官吏,一个个雪人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一阵寒暄过后,朱徽妍将刘卫民的意思说罢,礼部尚书魏广微与诸人对视一眼后,拱手道:“国公考虑甚为稳妥,内阁会在最短时间内确定伴驾平乱文武臣子,就是不知国公对内阁、信王安置可有些意见?”

    朱徽妍一阵沉默,微微叹息道:“小朝廷所属官吏虽资历浅了些,任事还算勤勉,入京后朝廷所属官吏皆由魏阁老与诸位阁老斟酌任用,动荡之下,出些岔子不怕,怕的是无人勤于、敢于任事。”

    魏广微、孙世纪、刘之坤、刘文炳、方逢年、马士英……一干内阁阁老大臣全都大大松了口气,提起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孙世纪年岁较大些,抱拳说道:“陛下、国公、公主信任我等,我等定不负国朝,只是信王府处置却难了些。”

    年轻的刑部尚书方逢年上前抱拳深深一礼,正色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以为先帝落水和炅皇子遇刺当严查,当三司审之!”

    朱徽妍沉默数息,微微点头,叹气道:“此事就由内阁和宗人府主持审理,事涉信王依法处之,但此事不宜为朝廷主要之事,主要之事乃稳定民心,具体之事先回辽阳,回京城再说。”

    “臣等领命。”

    众臣齐齐躬身应诺。

    朱徽妍回辽阳,唯恐林丹汗出幺蛾子,刘卫海统领两万幼军亲自坐镇开原,小豆芽刘忠国亦领万人居于哈尔滨城,自两个方向逼迫林丹汗不敢乱动。

    郑贵妃、傅懿妃、张嫣三代遗妃并未出城五十里迎接,只是在辽阳城外迎接着朱徽妍一干人入城。

    再见张嫣,朱徽妍竟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将刘卫民意思说了个大概,言她依然为东宫太后,依然由她垂帘,郑贵妃、傅懿妃等神宗、光宗遗妃们对此虽有些皱眉,却也没有开口反对刘卫民的决定。

    大明朝最具有权势公主回辽阳总管府,总管府全都忙了个不停,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未来会有如何的飞黄腾达一般,全都脚步急匆匆。

    男人不在,正厅堂餐桌上也只是一干妇人,郑贵妃坐在正中,左手首位是光宗遗妃傅懿妃,右手首位是熹宗遗妃张嫣,朱徽妍和小喜儿坐在傅懿妃之下,郑贵妃开口询问刘卫民的意思,朱徽妍又一次将大概决定说了一遍,说道:“爝儿和小朝廷威望有些不足,相公以为爝儿此时入京也无太大益处,当日在乾清宫之所以诺下十五年之事,皇奶奶也知相公的心思。”

    郑贵妃询问,朱徽妍开口,其余女人只是停住吃食,默默听着,就是一干娃娃们也颇为安静。

    “帝国太大,爝儿又年幼,小朝廷多是年轻吏员,本应多方磨炼,但此时天下动荡……”

    见朱徽妍微微摇头,郑贵妃苦笑道:“京城朝臣是够老成,却短短时间内将天下弄成了如此这般,还是干净、简单些为好,此事就如此吧。”

    朱徽妍微微点头,与张嫣目光碰撞了下,犹豫说道:“皇嫂是爝儿嫡母,皇兄意外病逝,无论炅儿为帝,还是爝儿,皇嫂为太后垂帘都是理所应当,但帝国太大,已经不再仅仅限于大明朝之本土,相公以为……今后朝廷当以朝臣之意为重。”

    张嫣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李康妃见场面无人开口,犹豫说道:“妍儿,镇国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吗,朝廷和天下可都一片乱糟糟呢。”

    傅懿妃有些担忧点头道:“是啊,如此乱糟糟,若无镇国看着终究有些不妥的。”

    遂平公主朱徽婧、乐安公主朱徽也成了落落大方少女,齐齐点头赞同。

    朱徽妍却笑道:“小朝廷居于关外,相公也没怎么过问,不也没出了太大问题,天下虽乱,也只是因钱粮而乱,由魏公公督理司礼监、东厂、锦衣卫,由方正孙阁老主持都察院,多遣派一些御史、镇守监军、东厂番子、锦衣缇骑,乱也乱不到哪里去。”

    张嫣微微张嘴,想说宦官贪鄙啥的,神宗、光宗遗妃们对此却颇为赞同点头,宁德驸马府、刘家寨等产业,净军、幼军以及海外多有宦官监军、管事,也没见有什么不妥的,只要规矩严厉些,犯了规矩该如何就如何也就是了。

    越是动荡越应该严厉律法,待民仁善、公正,在无数钱粮支持下,自也没啥乱子不可平定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对此两宫娘娘们有着清醒认知。

    郑贵妃看向长长餐桌上妇人、孩童,说道:“臭小子只要不离开大明朝,驸马府、刘家寨还在,只要幼军不乱,你们没必要太过担忧,吃饭!”

    一干妇人苦笑,也只能拿起碗筷,在一干宫女们服侍下各自吃着饭食。

    魏广微和一干内阁阁老却连夜商议朝廷人事任免、调动,他们深知刘卫民的性子,唯恐争吵低效影响了自己前途,很短时间内确定了朝廷大致人选,直到深夜才确定了以山海关总兵刘卫山、兵部侍郎孙传庭、卢象升、右都御史黎鸿业、驸马冉兴让等三十余人为伴驾平乱文武大臣名单。

    魏广微将名单放下,叹息道:“仅两三年时间,大明朝天下竟然成了这般,魏某想也未曾想到!”

    刘之坤端起茶水饮下,干燥冒火的喉咙才稍微舒适了些,笑道:“朝廷最大的问题是财赋之事,大兄未雨绸缪囤积粮食,天灾**之下,若非朱由检、北京城上下激怒了大兄,就算陕甘、山西、河南有了天灾,以大兄性子,最终还是不可能不管不问的。”

    孙世纪心下叹息,刘文炳点头说道:“泽厚此言在理,先有陕甘四县毁田、杀人之为,后有阅兵和漕帮河运之事,无论怎么看都是愚蠢之为,只会逼迫国公不满反击。”

    方逢年皱眉道:“魏阁老,若非因东林报社与诸多报社鼓吹,今日当不会发生大明钱庄之祸事,是不是对这些报社予以裁撤、治罪?”

    几人眉头皱起,尤其魏广微、刘之坤、卢象升、孙传庭等人,他们知晓刘卫民对今后朝廷打算,若真的行“虚君”之事,诸多报社反而成了他们最大的威胁。

    刘之坤与魏广微交换了下眼神,说道:“书田兄所言甚是,东林党人以报社散播诸多虚言蒙蔽百姓,当治其罪,朝廷当立律法严厉报社之言。”

第543章 再次变天(下)

    张嫣带着朝廷官吏前来,带着退位诏书前来,小朝廷全都忙碌了起来,总管府却略显的安静了些,除了宦官宫女们忙做一团,准备各种物件回返京城,对于他们来说,重回曾经辉煌过之地是人生中最为荣耀之事,两宫娘娘和朱徽妍等女却并未将此当成太大事情,皇太子重立,重回京城是早晚事情,依然按部就班处理魏忠贤送来的各种信件。

    刘卫海留下大将看守开原、铁岭,仅带着百十骑回辽阳暂为留守,小朝廷带着五千卒离开辽阳城三日,刘忠国、毛文龙、山海关留守邢烈等数十幼军大将纷纷聚在辽阳城,等待刘卫民、马林、师明等人拖拉着无数爬犁前来。

    驸马府名下将领们并无他人所想那般,在面对早已确定了富贵面前失去了平常心,而是聚在辽阳城,等待刘卫民接下来的进一步打算。

    十二月初七,数万牧民拖拉着无数简陋爬犁出现在了辽阳城外,与此同时,刘卫海也征募了数万老弱,准备在寒冬腊月运粮陕甘。

    多年的兄弟,没有太多客套,相互拥抱、捶了下胸口,大笑入城饮酒。

    总管府清净了许多,进进出出全是军将士卒,无数军中伙夫、帮厨士卒来来回回为每一桌宴席增添饭食,数百桌案碰杯声不断却并不显得吵杂,刘卫海桌身看了眼屋外,起身将饭桌中间的大肘子放到刘卫民面前。

    “打小二哥就没看出来你小子有啥出息,整日跟个闷葫芦一般,谁又能想到咱家穷酸至此,竟然还能冒出这般英雄人物,奖励你的!”

    “哈哈……”

    刘卫海大笑,一桌人微笑不语,刘卫民举杯向众人示意,笑道:“英雄?自古英雄可没几个好下场的,没见三弟如今成了孤家寡人,媳妇孩子全跑了没影了么?”

    “哈哈……”

    众人一阵爆笑。

    毛文龙忙起身为刘卫民斟满酒水,笑道:“也就大帅您了,换了在坐的任何一人,俺毛文龙敢肯定,没人还能安坐关外苦寒之地,早他娘地跑去京城了!”

    众将相视苦笑叹息,毛文龙话语他们可不敢张口说了出来,心下却也知道确实如此,自古以来,有几人面对万里江山而不心动的?

    刘卫民举杯看向众将,笑道:“皇帝也就这回事儿,虽拥有万里江山,却被牢牢锁于方寸之地,将来爝儿会不会指着俺鼻子大骂还不一定呢。”

    “再说了,咱们个个都是爝儿的叔伯长辈,该有的富贵、权势一个不缺,而且还得了个自在,可比今后坐牢般的爝儿强了太多,帝王又有啥好稀罕的。”

    众将一听,原本有些担忧的心也全都放了下来,虽都是粗鄙军武,却也不是一无所知的莽夫,都知道爝儿为帝意味着什么。

    小朝廷代替北京城朝廷,几如改朝换代,如此之下,历代开国皇帝总是率先对军方功臣动手,餐桌上的大将们也不是没有一点担忧的。

    刘卫民抬眼看向各人神色,笑道:“爝儿虽为帝王,咱丑话说在前头,爝儿终究还是喊俺一声‘爹爹’的,你们也还是爝儿的叔伯,爝儿登基,朝廷会拿出十个异姓王、二十个国公、百十个侯、伯册封,愿意继续留在大明朝本土的,为一道督、府守也好,前往海外美洲封国也罢,但有一条,该给的富贵给诸位兄弟,该守的规矩还得守着,不允许欺负爝儿和朝廷!”

    众将,包括刘卫海全都站起了身来,按胸低头。

    “末将(末将)谨遵大帅令!”

    众人起身,刘卫民并未站起,他知道此时不再是兄弟,而是帝王、是大帅。

    刘卫民微微点头,双手下压,示意屋内近百将勇坐下,见无人开口,全都如同军议之时腰杆挺立笔直,默默扯了下衣襟起身,一一看向众将,缓步走在众将中间。

    “诸位兄弟都是生死十年的兄弟,都是本帅的亲人、家人,若说人人大公无私,没一点私心那是屁话,为异姓王也好,为公侯伯也罢,今后诸位兄弟无论在何处,本帅都会在万里外美洲与诸位册封之地,是真正的册封之地,可以子孙继承之地。”

    “早先年,本帅曾在报纸上说过土地与人口之事,历年来远洋舰队也曾送人前往大明岛,前往美洲,但送去的人丁还是少了些,今日天下动荡,甚至有乱民抢掠、杀人,原因且不提,接下来诸位会被遣往九边各卫,领九边之卒往各道、府为守,辅助朝廷稳定天下。”

    “凡贪官污吏,罪之!”

    “凡杀人、劫掠者,罪之!”

    “凡趁机夺民财、不法商贾,罪之!”

    “凡不遵号令、触犯军律之将卒,罪之!”

    “凡……”

    ……

    “戴罪之人皆流放之!”

    刘卫民缓步,众将挺立纹丝不动,眼中却精光直冒,他们知道刘卫民话语里是什么意思,这些“罪人”就是他们的奴仆,是领地未来的子民。

    “动乱之下重典以平,诸位都是大明帝国忠勇军将,是军人中的典范,本帅话语你们应该明白,流放之罪人即是尔等之封地属民,但本帅不希望诸位使用阴暗手段污垢良善百姓,不希望诸位触法成为大功之下的罪民,不希望荣华富贵前,一脚迈入深渊!希望诸位与本帅一同享受本该享受的尊荣,子孙皆荣!”

    “唰!”

    近百将勇齐齐起身。

    “末将(末将)谨遵大帅训喻!”

    一一看向所有人,刘卫民再次双手下压。

    “坐!”

    “轰!”

    众将齐齐坐下,刘卫民神色缓和了许多,驸马府名下军将远比九边卫所、京营十二营受到的约束要多的多,军中监军自总旗至统帅,一级一级都有监军参谋,军中设立参谋部定训练、掌军法、监督,另有书记处记录军议各将言语,有军中各种条例、规章制度约束,军卒所用饷银皆由卫民钱庄出纳,他也不相信这些将领有能力反叛和不遵号令,但此时不同于以往,这些人会各自带着些“家将”们前往关内各卫所,准备接手九边军卒前往各道府镇守,一些好谷子掺入烂芝麻中,若不提前暴晒三日敲打敲打,还真不好说是他们将烂了的军卒往好里带,还是被感染了霉点、烂点。

    刘卫民的态度很明确,关内卫所军将们并不被他信任,跟随自己的将领们会成为大明朝未来的新贵,态度明确,该给的利益提前言明,打消各自心下小心思,宴会上的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说是亲自为媳妇刘英儿担任后勤辎重官,但还是让师明带着近七万人拖拉着无数爬犁、马车前往美岱召、八白室,自己则留守辽阳,一面调派更多粮食入陕甘,一面则安排军中将领的调度。

    余丛升没有离开登莱,而是遣了些余家子侄前来辽阳听命,刘卫山领山海关万人,寒冬腊月前往美岱召与刘英儿汇合,授四星大元帅、兵部尚书、左都御史,授节、持天子剑暂掌北地诸军。

    刘卫海领幼军一万,出山海关南下南京,授四星大元帅、兵部尚书、左都御史,授节、持天子剑暂掌南地诸军。

    刘忠国领兵五千入京,授兵部侍郎、佥都御史、两星元帅,暂为京营十二营总督,以稳北直隶各府县。

    毛文龙领所部八千往四川成都,授兵部侍郎、佥都御史、三星元帅,暂为西南四川、云贵总督,为朵甘思宣慰司、乌思藏宣慰司都护。

    邢烈领兵八千,合蓟镇、宣府、刘部共计兵三万五千,授兵部侍郎、佥都御史、三星元帅,暂为西疆安西都护元帅。

    大将魏延山……

    大将赵锐……

    ……

    军中大将、监军相继领关外各军卒四散分入大明朝各地,刘卫民仅留五千人在关外,又征调了三千女真人为卒,短短两个月间,原本关外十数万军卒被散了一空,要么遣往美岱召、八白室平陕甘、山西民乱,要么前往各地收拢各地卫所消除动乱下的不良影响,自山海关至极北之地,除了一些老弱留守各卫所外,剩下的就只有八千卒,刘卫民亲身坐镇沈辽,草原林丹汗却将开原、铁岭五千骑抽调北上。

    京城动荡,江北无论如何动乱,朝廷上占据大多数的江南官吏们也不会感受到丝毫疼痛,但江南各府县打砸围攻、抢掠他们的家资家财,当各地都成了无政府动荡情形后,朝廷各大大小小官吏们恐慌,一致要求朱由检退位,恳请小太子登基为帝平息动荡。

    朱由检被锁于信王府,刘家寨魏忠贤以御马监八千卒和近万净军第一时间内制住京营十二营,一日砍杀数百、关押近三千暴徒、乱兵,京城逐渐平静了下来。小朝廷入京后,朝廷原有五品之上官吏几乎被罢去了个干净,入监牢的就有三百余人,底层任事经验丰富的官吏得以提拔,尽管官吏被罢、入牢数百,却并未引起太大的动荡。

    刑部尚书方逢年、顺天府文震孟亲自坐堂断案,京城动荡,打砸、偷盗、抢掠、欺辱妇孺不法者颇多,司礼监小宦官再一次跑遍全城宣传,前往顺天府衙状告者无数,方逢年与天启二年状元郎文震孟亲身坐堂,两人断案甚速,稍有不法立即判决,一日可断百十人,有不满者上奏垂帘东西两宫,无论两宫,或是内阁,对此上奏弹劾皆不予受理。

    新朝之上大半为年轻官吏,提拔之吏多是三甲同进士,多是千步廊各官署底层超过十年且无过失之吏,底层之吏得以极大的提拔,或充于各衙中坚要职,或遣各道府州县为要职,动荡之下无作为地方官吏,无论何种理由一律罢职不用,或京城遣人空降,或由底层直接提拔就任。

第544章 半年,天下初稳

    (晚了点,请谅解。)

    ……

    北京城如何,天下各府县官吏如何任命、调任,以及儿子朱慈爝如何平定陕甘民乱,对此刘卫民都不怎么在意,驸马府名下各精锐散入各地,他相信,只要拿出足够代价确保大明朝各卫所底层军卒们利益,哪怕九边各将门威望再如何,两相逼迫下也只能向他低头,只要大明朝百万军卒们低头,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数年来,登莱远洋舰队一直按照固有的运行轨迹,自登莱前往南洋大明岛,自大明岛转道前往南美,自南美入北美,入大明冰州,由冰州过辽东入登莱。

    年年如此,无论大明朝出现了何种事情,登莱远洋舰队从无一次变更,而今岁小三带着舰队返航后,第一次没有再次南下大明岛,而是卸掉大半火炮成了辽东运粮辎重船队。

    囤积在登莱、小琉球、南京的数千万石粮食,或河运或海运,源源不断流入山东,由山东入河南、入山西、陕西。辽东地广人稀,自刘卫民夺回辽东后,开垦、种植了无数田地,囤积了三千万石粮食,几乎不计成本的往陕甘运粮,无数人沿途传播着无数粮食救济,河南、山西两地最先平静了下来,虽抓了无数人,也斩首了一些罪大恶极之人,大多数只是毫无目的流散的百姓有了粮食主心骨后,很快安静了下来。

    刘家寨运输粮食并非是朝廷征募劳役,而是付出粮食、银钱,罪民不参与其中,只是被押解送去登莱,送去江南等待发配海外流放,遭了灾的良善百姓纷纷加入运送粮食,以此来恢复民力,仅粮食一项付出,刘卫民就付出高达千万两。

    调配登莱远洋舰队运粮,一个人督理关外千里之地,京城消息、陕甘消息不断有背插小旗军卒送入,与一干学生做着各种数据评估,评估着大明朝各地风险指数,等到天启九年七月,看到林丹汗忍耐不住向北征讨外喀尔喀、兀良哈诸部后,嘱咐了朱鼐镜小心安置辽东沈阳府、乌龙府、宣明府、平安府、咸镜府五府后,这才带着五百骑和一干学生回转京城。

    刘卫民回京时,陕甘也基本平静了下来,投降俘虏数万,神一元、神一魁两兄弟身死,孙继业、茹成名、王左贵、苗登云、黄有才、谭雄、薛红旗、一座城张德义、一朵云张德明、郝临庵、刘五刘道山、刘六刘道江、白广恩、可天飞何三郎、乔六郎、一字王拓先灵、大盗独行狼等陕甘西路贼人大半被斩首示众。

    东路在儿子领陕甘、大同近十万军卒入关平乱时,王嘉胤、王自用、贺双全、新虎、九条龙、闯王高迎祥、领兵山、勇将、满天飞一条龙一丈青、哄天星、三只手梁敢、一字王、闯将、李自成、蝎子块、满天星、七条龙、关锁、皂莺、张妙手、八大王、张献忠、老张飞、诈手、邢红狼、闯塌天、刘国能、马鹞子、胡爪、哄世王、一块云、乱世王、大将军、过天星、惠登相、二将、哄天王、猛虎、独虎、老回回马光玉、高小溪、扫地王、整齐王、五条龙、五阎王、邢闯王、曹操罗汝才、稻黍杆、逼上路、四虎、黄龙、大天王、皮里针、张飞、射塌天李万庆、薛仁贵、金翅鹏、八金龙、鞋底光、瓦背儿、刘备、钻天鹞、上天龙等六十余将于西安投降。

    东路乱匪头领多是萨尔浒败散无法回乡之逃卒,在十年前刘卫民就知道他们的存在,早先年也安置了些人入了吕梁山,这些投降的头领里就有他的人员,在看到名单后,对于他们投降并不是很奇怪,所知历史中,这些人一开始就有被招抚的可能,李自成兵临北京城时还是提出招抚之事,李自成死后,残余也还成了南明之下将领,本就是九边军卒,无数粮食入陕,陕甘、大同边军集体转向入关,不放下武器还能如何?

    与刘卫民所知历史差不多,这些人困守坚固西安府城,希望可以成为大明军中一部,榆林总兵王学书仅仅只是说了句“可以考虑”话语,刘卫山一日间罢去除甘肃外所有陕甘各镇中高级将官,大同总兵张鸿功吃过刘卫民的亏,知道刘家兄弟眼里就没有“害怕、担忧”字眼,大同镇军将全都闭嘴不言,坐看幼军充入陕甘军中。

    幼军是刘卫民嫡系军队,规矩最是严厉,西安府乱民乱军想要自立为一军,想要不受控制,无论刘卫山还是刘英儿都不可能答应了,自以为躲在坚城内就可以讨价还价,没用半个时辰,在幼军靠近城墙根挖了老大的坑,五百斤炸药爆破城墙个大口子后,数万乱军也没了讨价还价的资格。

    乱民初起,九成九都是老老实实耕田种地百姓,只要三千精锐打的过那些原属边军的家伙,三千精锐冲散十万乱民毫不稀奇,对此刘卫民有着清醒认知,十万精锐,精锐骑军超过两万,若这么强大兵力还无法平定,他会毫不犹豫拿一些人脑袋当球踢。

    刘卫民回京,媳妇刘英儿带着儿子也从西安府返回,父子两人好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城外旌旗招展,数万骑威压让人心跳若鼓,经历过不知多少阵仗的刘卫民虽领数百人,气势却丝毫不弱于数万大军。

    远远看着媳妇刘英儿怀里坐着的儿子招手,刘卫民不由咧嘴一笑,想要回头与人述说心下喜悦,却发现身边只剩下一群呆板的亲军卫卒。

    “唉!”

    刘卫民微微叹息,轻踢战马迎上犹如大将军的媳妇、儿子。

    “爹爹!”

    儿子不住摆手、扭动,表达心下喜悦,最终还是被刘英儿翻身下马抱了下来,刘卫民来到近前也翻身下马。

    一家三口在数万军将、前来迎接文武大臣前,两大一小如若无物,如同惬意散步,或是儿子不住抱着大腿让他不耐,将儿子架在脖子上,笑道:“大兄没跟着一同回返吗?”

    尽管他脖子上的小人儿即将为大明帝国皇帝,刘英儿也不是很在意他的随意,并未出口阻止他的“无礼”之为,反而挽着他手臂迎向朝廷文武大臣,脸上一阵灿烂笑意。

    “陕甘动乱的狠了些,各府县毁坏的颇多,大兄可能年后才能回京。”

    一只手按住儿子不怎么老实的腿脚,一边笑道:“大兄性子沉稳,暂留陕甘稳定人心是妥当的,就是没想到大兄手段如此暴烈,竟一日罢去如此之多陕甘军将。”

    刘英儿笑道:“以兵为匪多是陕甘军将,大兄恼怒,仅仅只是罢去他们的将职,已经是朝廷莫大的恩惠了,若还敢不满,砍了他们脑袋也就是了。”

    刘卫民微微点头,忠心、有功不代表不能砍他们的脑袋,沉思片刻,说道:“九边将门,以陕甘将门最多,世代为将,门下家将私丁颇多,若不用也是有些浪费了,爝儿登基后,让他们去西疆镇守吧。”

    刘英儿一愣,低头细想了下默默点头,说道:“鞑靼草原有刘部在,河套留我军精锐万卒即可,九边卫所也成了可有可无之所,陕甘军将调西疆夺回盛唐之地,可重立安西都护府,老爷是不是也将宣大、蓟镇之兵调辽东守其地?”

    刘卫民微微摇头,说道:“大同各卫可以保留,陕甘、山西、河北,大同居中,若人之挑担,大同应予以保留,宣府、蓟镇之卒缩减,缩减之卒皆入辽东,五军都督府清查下天下各卫所,无法养活之卒皆入辽东,皆为卫所之人。”

    说到此处,刘卫民又微微甩了甩头,叹气道:“大明卫所兵制,看似不费银钱,可战力终究会越来越低的,相公在想着,是否废弃卫所兵制,全部由募兵取而代之。”

    出城迎接的刘之坤刚来到跟前就听了这么一句,惊讶道:“全部募兵?三兄,我朝兵卒百万,一卒年响以十两计,年耗银就高达千万两,余者还需衣甲兵器,所需银至少也要三千万两之多,朝廷哪里会有如此之多银钱?”

    “四叔,爹爹有钱!”

    抱着自己脑袋拍打的儿子一阵得意,刘卫民却一阵苦笑,来到跟前拱手的诸多大臣们,全有些怪异看着父子二人。

    想到内外卫四百九十三,千户所三百五十九,逃散后的卫所兵卒尚有百万,刘卫民就有些头疼,大明朝是个庞大帝国,历朝历代所需兵卒至少都在两三百万以上,在没有火车可以极短时间内调运兵卒情况下,防御如此庞大疆域,需要如此庞大兵力毫不稀奇。

    募兵,一卒一年十两银,即一年6000rmb,说实话这已经是极为廉价兵响了,关键是,此时大明朝根本担负不起一年三千万两军费。

    卫所制,除了边军卫所外,余者更像是民兵,平时练练杀敌本领,战时抽调上阵杀敌,不调动时,朝廷不仅不需要付出银钱,而且各卫所还要向朝廷支付一斗赋税。

    低头沉思片刻,抬头看到一干人全看向自己,不由苦笑道:“暂时是没法子的,朝廷先清查大明朝各卫所,严查各将领侵吞卫所屯田情况,先将情况弄清楚了呈上来,此事由户部、工部屯田清吏司、五军都督府、都察院选派人员联合清查,由门下监负责此事,一年彻查清楚。”

第545章 自由自在帝王挺好

    刘卫民并未提出自己担任何职,在不询问他的心意情况下,没人敢随意给他安排个名头,但他的开口也没人敢质疑欲要清查各卫所之事。

    话语一落,魏忠贤忙点头说道:“驸马爷说的是,大明各卫所是该好好清理了下,老奴这就让人去办!”

    刘卫民眉头一抬,扛着儿子很是拍着他肩膀,莫名笑道:“此事公公就莫要过问了,司礼监的烂事足够你忙活的”

    魏广微紧绷的面皮也舒缓了些,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插嘴,以前熹宗时,他是魏忠贤门下之人,如今却是内阁首辅,是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怎么妥当,好像知道他的犹豫,刘卫民示意众人入城,笑道:“国事朝政以内阁为主,魏阁老是内阁首辅,是帝国今后总理大臣,一切军、政之事都应过阁老之手,本国公自也不能随意干涉军方之事,只是此时帝国弊政颇多,魏阁老勉强担待些吧。”

    刘卫民随意,魏广微心下却极大松了口气,眼前这位大明朝最有权势驸马开口,基本上就决定了帝国未来的政治走向,人群中除了刘之坤、卢象升、孙传庭少数几人知道些根由,余者皆是呆愣不解,很有些不解看着极为轻松的两人。

    魏广微神情轻松,跟在身侧笑道:“国公说笑了,在国公面前,魏某只能是个小吏。”

    “呵呵……”

    刘卫民“呵呵”微笑,对他在众人面前明目张胆自称“小吏”很是满意,笑道:“自宋时便有党争之祸,又有欧阳修之《朋党论》一文,宋亡于文人之党争,故而我朝严禁文人结党之事。”

    众人听了他突然跳跃说起党争来,很有些摸不着头脑,刘之坤却若有所觉看着扛着小皇帝的三兄。

    “本国公,并不怎么反对结党之事,若真正为国为民而结党,为了民富国强而党,以民为本,本国公以为可。”

    “熹宗帝之时,有人言孟扩、书田、伯雅、建斗……等年轻之人为卫党。”刘卫民指了指自己鼻子,笑道:“说是本国公之党人,实际上并非如此,顶多也就亲善本国公而已。”

    “政党,为了达到某种政治目的而聚在一起的政治组织。啥是政治目的?秦党为了保护陕甘百姓利益聚在一起,在朝堂上为陕甘百姓争取更多有利政策,始终如一,可以看做是秦党。”

    “但是呢,神宗时、光宗时、熹宗时,甚至朱由检当政时,秦地出身官吏仅仅只是抱团取暖,仅仅只是保住自己的官职、利益,如此就算不得是秦党、政党,只能算是朋党,这才是朝廷应该严厉禁止的,私利与公心当分了清楚。”

    看着魏广微皱眉,众臣不解,刘卫民笑道:“帝国太大,自秦始皇统一天下始,至今已经历经数个朝代,且皆是由盛而衰。由盛而衰原因种种,有外敌之因,有内乱之困,有暴君、昏君之由,亦有奸臣当政之故……原因诸多,但无论如何以史为镜,都无可避免言及‘君臣’两字。”

    “如何保证君明臣贤?”

    刘卫民苦笑摇头,叹气将儿子从肩上放下,轻拍了两下懵懂儿子小脑袋,叹气道:“没人可以保证每一代帝王、臣子君贤臣明,君王者一,臣子者众,避免帝国衰弱所决者,臣子尔,是故择良臣而代帝王治国理政当为先。”

    刘之坤若有所觉,见无人开口,犹豫说道:“三兄是……是说政党么?”

    刘卫民微微点头,笑道:“四弟所言甚是。帝国太大了,需要始终保证朝廷内阁首辅,或是尽可能保证内阁首辅有足够的理政治国能力,故而需要首辅要有足够的治理地方经验,必须要有一道或是数道治理经验之忠良之臣方可入内阁,方可为内阁之首。”

    “为内阁,为内阁首辅总理天下,但这并不一定可以保证内阁每一个政令被朝臣、地方官吏实施,并不能确保无有掣肘、扯腿之事,帝国太大,海外亦有诸多之土,故而必须保证帝国的中枢,帝国的官吏皆是一个高效、政令通达群体。”

    “头脑清明、百脉皆通,才能如臂使指,所以三兄以为,若朝廷所属官吏、军中领兵大将皆为同一政治目的之党,保证党内成员始终坚持以民为本之初衷,的确可以确保帝国上下政令通达,活力经久不衰。”

    众人相视皆有难以置信之感,不等他人开口反对,刘卫民揉弄儿子小脑袋笑道:“帝国之民亿万之多,治理极其困难,执政之党人……以国之属吏、军将统属之,顶多百万之多,以百万执政之党治亿万之民,以帝国政治之心治百万之党,犹如一大国缩之小国,理政治国之难易骤减,从严治党,使之廉洁、高效、自律、思想统一,使之坚持‘以民为本、服务于民’思想,以党治国,以党代君理政,本国公认为这是个好事情。”

    众人入城,街道两边不再空无一人,看着街道两旁百姓,刘卫民只是暗自摇头,远不如外城百姓给他的亲近、自然,跟随之人心下却暗自揣测,别人不开口,卢象升有些犹豫,也不知他是如何挤到自己身边的,低声说道:“国公,建斗有些没明白,党内之人犹如国之朝臣、属吏,严厉治党如朝廷吏部严整吏治,只需严整吏治、清明朝政,又何须以党治国?”

    卢象升低语,魏忠贤忙凑近了些,耳朵支棱高高,余者跟随之人也有意无意靠近了些。

    刘卫民沉默稍许,笑道:“建斗还有些没明白,政党与官吏的区别,尽管东林党距离‘政党’两字还差了些,但东林党的作为也可看出一二,政党有排他性,是通过政治活动而达到同一目的一群人集合,如果他人阻碍了这个目的,就会被排斥在外,官吏不同,官吏是科举为吏,刚一脚踏入官场,或许心下满怀忠君爱民,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就成了贪官污吏,历朝历代皆有严厉国法、清明吏治之为,最后不还是如此?”

    “国有国法,党有党规,两相加持下,更进一步约束官吏之为,对于帝国并不一定是个坏事,当然了,这需要要求执政党足够强势,君王平衡之事便不符合政党之为,如同东林党与五党相争,相互攻讦,相互扯后腿,嘴里说着为国为民大义,实际上还是以打击对方,将对方赶出朝堂为目的,于国于民终有大害。”

    百官迎驾,入城不久刘卫民就与儿子分开了,儿子是帝王,他只是个大明朝的驸马,不登基还罢,登基后就只能父子两人只能分居于皇宫内外,今后如何治理大明帝国,刘卫民更倾向于“虚君”治国,虚君治国,文人科举而仕,没了皇帝主政,内阁首辅或是内阁阁老无可避免成为治理帝国的首脑,党、朋之事无可避免,刘卫民心下对此有着清醒认知。

    各地尽管还有些动荡余波未平,但他认为这种震荡带来的伤害会在两三年内彻底平息,剩下的就是避免朝堂政治对民间百姓造成伤害。

    加强帝王权势,以帝王理政,最大的问题就是帝国会随着帝王强而强,帝王理政能力差而弱、乱,千年来,数个朝代轮回足以证明了强君的失败。

    刘卫民的话语传播的很快,还未刚被媳妇们迎入驸马府,四弟刘之坤急匆匆前来,还未等到他抱着襁褓闺女狠狠啃一口呢……

    “大兄,你真的欲要建政党吗?”

    众女呆愣,刘卫民苦笑道:“四弟自宫中急匆匆前来,就为了这么一件事?”

    杨柳儿小心接过闺女,沈允白了他一眼,还是带着一干妇人孩童退出厅堂,只留下怀抱着扭动儿子的朱徽妍。

    刘卫民起身坐在刘之坤身边,一边为他倒着茶水,一边笑道:“自秦始皇统一**后,至今已经历经数个朝代,每一个朝代都以实君治国,却仅能享国数百年,原因虽种种,但也说明了一件事情,实君治国终非长久之计。”

    微微拨动漂浮的茶叶,手掌顿住,看着瞳孔中有些莫名兴奋的四弟,笑道:“以史为镜明得失,实君治国非长久之计,反之虚君治国,以贤良之臣治国呢?”

    “但这有个干碍,无论内阁如何贤良,终会有朋党之事发生,三兄就想着,或许朝中只一党存在,以一党治国,以国法,以党规治国,当然了,此事不急,至少需要等三兄考虑仔细了再做决定。”

    朱徽妍一脸惊讶,她并未听他说过此事,疑惑道:“相公准备以党人治国,爝儿……爝儿又当如何?”

    起身来到她身边,将张着小手的儿子抱起,刘卫民咧嘴直得意。

    “呵呵……”

    “谁让爝儿叫老子爹爹呢,整日只能锁于宫中,老子看着就难受,啥都不用管,想咋滴咋滴,就算咱们去了海外大明岛,爝儿照样可以跑去海外玩耍,可比当个囚徒强多了。”

    “一生吃喝不愁,子孙尊荣无限,自由自在的想如何如何,挺好!”

    朱徽妍呆愣看着不住头抵头摇晃父子两人,刘之坤眼中兴奋神色却愈加旺盛。

第546章 三宫娘娘质询会

    刘卫民想要以党人治国,犹如一块石头扔入微微波动的发臭死水潭,原属小朝廷的老少官吏们纷纷登门拜访,最后引起郑贵妃遣了小喜儿前来。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将次子朱慈怀抱在怀,父子两人拖拉着一车满登登礼物入宫,礼物大多都是长子喜爱玩具,小白紧跟在旁。

    西华门前的守卒已经不再是原本的守卒,换成了他较为陌生之人,看着眼前弓着身子小心应对马千户,刘卫民心下只是苦笑叹息,却也如曾经,扔下一箱铜钱进入宫内。

    小喜儿与曾经一般,带着一群宦官、宫女,伸着脖子等待他前来。

    “爹爹。”

    其余儿媳皆以“阿爸、阿玛”相称,唯独小喜儿与长子一般,见她提着衣裙跑到近前,虽不怎么符合未来的皇后威仪,却让他心神喜悦。

    将儿送到她怀里,自顾自跳下马车,不知跟着他入宫多少次的老马根本不需要他去照顾,小白也不理会他喜不喜欢,撒腿向着乾清宫就跑,好像知道那里有它的小主人一般。

    刘卫民有些担忧“以党治国”之言传入郑贵妃耳中,唯恐自己会被关了禁闭面壁思过,很小心说道:“喜儿,皇奶奶今日心情如何?”

    小喜儿左右四顾了下,低声道:“昨日太太很是训了驸马半个时辰呢!”

    “这可坏事了啊~”

    刘卫民长叹,心下却担忧了起来,挠头道:“一会儿爹爹若遭了难,你可得在一旁帮爹爹,不能逃了没影!”

    “嗯嗯!”

    小喜儿小脑袋连点,又低声说道:“爹爹,喜儿听说爹爹要让爝儿弟弟与神宗太爷爷一般,是不是真的啊?”

    刘卫民心下又是一叹,大手揉了揉她梳妆齐整的小脑袋,笑道:“别听他人胡说,皇爷爷一辈子只能在内宫哪里也去不了,虽说爝儿今后会失去了一些,但爝儿和你却可以想如何如何,想出去玩耍,想出宫到街上游玩,今后也再没人拦着,有刘家寨产业,有登莱皇家舰队,有皇帝尊荣,可比皇爷爷强多了。”

    “可以去学堂么?”

    小喜儿仰着脖子询问,刘卫民用力拍打着胸口,举手保证。

    “爹爹保证,没人敢阻拦,想如何如何,今日喜儿就可以带着爝儿出宫玩耍!”

    小喜儿大大松了口气,整日跟着郑贵妃学习如何治理内廷宫人,哪里都不能去,愈发期望背着小书包前往学堂,愈发怀念大姐头威风。

    与小喜儿拍打胸脯保证,到了慈宁宫,看着神宗、光宗、熹宗三宫娘娘们全都坐在厅堂内,看到郑贵妃身旁供桌上摆放的三个灵位木牌,顿时麻瓜了,低头很是埋怨小喜儿儿媳咋不将三堂会审之事说与他听,小喜儿好像也发觉了自己错误,一大一小站在堂前全低着脑袋。

    傅懿妃终究还是心疼亲外孙,默默起身从小喜儿怀里抱过儿,犹豫着是否开口,最后还是退回座位,与郑贵妃一左一右坐在供桌两侧。

    “说吧,当着陛下的面,仔细与老娘交待清楚。”

    郑贵妃冷着脸开口,众多老少娘娘们皆不语,张嫣看着如此低头的帝国最有权势之人,竟有种不真实感。

    “那个……那个……孙儿也不知一时间该如何说起……”

    ……

    “老娘等的起!”

    ……

    刘卫民一阵沉默,默默跪倒在地,小喜儿也忙跟着跪倒在旁。

    “孙儿觉得……帝王理政终不会长久,自太祖立国以来,至今已有两百余年,与各朝每隔数百年即一次较大动荡一般,我朝延绵两百年,今日积弊颇多,弊政累积下,朝廷无力解决时,这才发生了如今诸多祸端。”

    郑贵妃当面,其余妇人并不敢随意插嘴,听了他话语,沉默数息,郑贵妃皱眉开口道:“朱由检当政为帝,引起当今动荡皆因东林之党肆意妄为,不言今后帝王虚君之事,党人治国又如何保证不会如今日之党祸?”

    听了这话语,刘卫民心下一振,挺直了身体,看向供桌上三个灵牌,正色道:“以帝王理政治国,帝王代天行牧民之权,天空之下即人间帝王为尊,如军中之将帅,将帅之下皆遵命行事。”

    “但君王终非一军之帅,军中之帅能力不足可换之,君王能力不足又若如何?”

    “将帅能力不足则坏一军,君王能力不足则废一国。”

    “孙儿知道,君王能力不足则以良臣佐之,国之谁为群臣之良者?孙儿历经神宗皇爷爷、光宗岳父、熹宗大舅哥、炅儿、朱由检五朝,当政者何人可为臣之良者?”

    刘卫民向着供桌上正中神宗灵位叩头,正色道:“皇爷爷陛下当前,臣不敢隐瞒,今日言臣之良、忠,数十年后,谁敢言之良,言忠?”

    “帝国自万里外美洲,自南洋四季极热之地至极北常年冰雪之极地,帝国疆域万里,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失误或许就是无数子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任何一个失误或许就是战乱不断,故而帝国今后需要更加成熟稳重之执政者,以确保帝国延绵千万代。”

    刘卫民紧盯着正中灵牌,正色道:“帝国疆域万里,以治理数道,以治理地方数十载经验丰富者为内阁之臣,以上下皆一党人,以政令通达、廉洁,以国、以民为重之政党为手脚治国。”

    “以内阁首辅五年为一期,以各州府每五年评定首辅之功过,善之则可再为一期,不良则废之,另行选出内阁之首,以便确保帝国之首始终贤良。”

    “上良而政,上下皆一,上令下行,帝国自是稳健无比。”

    刘卫民挠了挠头,神色不再郑重,转而看向眉头微皱的郑贵妃,犹豫说道:“皇奶奶,孙儿有句大逆不道之言,不知该不该说?”

    “说。”

    郑贵妃想也没想,双目却紧盯着他。

    “孙儿想着虚君而治,是想着可以让天下始终都是贤良之臣在治理,可以让大明朝走的更远。退一万步说,若真的有一日,有人反叛了,有人攻破了北京城,大明朝,大明朝的朱家子孙也还依然是帝国的皇帝,毕竟从功过来说,治理天下的最终好坏并非是皇室的过错,而是治理天下的大臣们。”

    “一时间,或许还不怎么适应虚君之事,或许天下会动荡一阵,可一旦天下官吏们、百姓们都接受了虚君之事,今后也绝无人敢肆意伤害皇家宗室,任何人都不敢冒天下大不违登基为帝,也就是说……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帝国宗室都会始终被天下尊崇千万代。”

    众妇人惊愕,刘卫民又低头低声嘟囔。

    “这座皇宫几如一座囚牢,不仅爝儿今后难以出宫游玩,皇奶奶想出去城外散散心也很难,可若虚君后,这座囚牢就不再存在,想出去玩一玩,哪怕出宫游玩大明各大明名川丽水,孙儿也相信朝廷没谁敢随意阻止。宫廷有刘家寨产业,有卫民钱庄,要钱财有钱财,要尊荣有尊荣,自此后也无朝代更迭带来的皇族凄惨,朱氏子孙延绵千万代,损失的也只是只能在皇宫发号施令的权利,孙儿觉得挺值的。”

    ……

    别人不懂,经历了无数事情的郑贵妃又岂能不懂,自秦始皇就没哪个王朝可以千万代存续的,听了他话话,知道眼前小子的确是为大明朝尽忠,只是虚君会失去什么也很是清楚,有些拿捏不定看向傅懿妃、张嫣、张氏。

    “你们可有话语?”

    傅懿妃更加在意闺女婿,见一时间无人开口,犹豫说道:“爝儿虽是校儿亲子,与镇国却似嫡血骨肉,娘娘,咱们是不是太过担忧了?”

    郑贵妃一阵沉默,抬眼看向张嫣、张氏,说道:“你们是爝儿嫡母、生母,可有他言?”

    张嫣、张氏经历了数次打击,看向跪地的刘卫民,竟有不知该如何开口,看到两女目光……

    “爝儿至今尚未行登基大典,就算虚君治国也还需要些时间,朝廷若无法行一党治国,臣也绝不会行虚君治国之事,数党居于朝中,一旦虚君就是一场灾难。”

    “不如暂时先缓一缓,待臣准备妥当,先与臣数年之机再说,若真不可行,朝廷依然以实君治国。”

    张嫣、张氏不语,余者相视也不敢随意开口,就在刘卫民疑惑她们究竟是答应还是拒绝呢,郑贵妃看向众女拍板道:“臭小子虽做事莽撞,待爝儿的情分却是真,当不会不顾爝儿未来之事,本宫以为就如此吧,东西两宫该垂帘听政的依然如故,先让臭小子在下面整一整,若真能让皇家子孙延绵千万代,让大明朝立世千万代,只能坐于宫中发号施令的权利不要也罢。”

    “起来吧。”

    无人开口反对,郑贵妃最终还是让他站起身来。

    “陕甘动荡初平,江南、河南、山西渐稳,因民变动荡,因大明钱庄之顾,百姓失土无数,前些日内阁提及了些,你以为当如何?”

    一屋子人,却没有他的座位,只能挠头蹲在她跟前,说道:“不敢隐瞒皇奶奶,有些……阴暗的事情是孙儿私下里让人做的,刻意大肆侵吞南北无数田地,这些田地孙儿并不打算分与百姓或是朝廷。”

    “还如你名下之皇庄?”郑贵妃点头。

    刘卫民点头又摇头,说道:“孙儿准备二十取其一分租种与无田农户,以三十年为期,若种田之民户尚有人丁存在,三十年后,按照人丁重新分配。”

    “田地所有权规宁德驸马府所有,二十税一所得佃租,除去给朝廷的三十税一外,余者皆送入皇宫,此田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私卖、侵占。”

第547掌 收购天下之田

    刘卫民挠了挠头,说道:“如今驸马府所占关内田地有……有百万顷……”

    “什么?”

    郑贵妃身体陡然挺直,众妇人更是一脸惊骇看着他。

    “孙儿早先年与皇奶奶说过陕甘很可能会有灾祸,因孙儿这些年准备,这场灾难事实上已经可以控制,只是陛下出了意外,孙儿没了政治上支持,甚至不得不离开京城,因孙儿并不认为朱由检主政后情况会越来越好,并不仅仅因为他坏了漕运和大明钱庄。”

    “这场动乱……孙儿是故意的,局势虽渐稳,未来十年内却依然饥荒不断,孙儿今岁仅粮食一项就付出千万两之多,未来十年,估计救灾需耗费三千万至五千万两,当然了,这需要进一步评估,需要评估孙儿手里的田地产出情况。”

    “早先年孙儿知晓有此等灾祸,所以早先年从漕帮中抽调了一些人入两淮、河南,一旦有无可避免灾祸就会趁机作乱,夺取富户名下所有田地。”

    “还有陕甘贼众,这些贼众有不少人是当年萨尔浒之战败逃的陕甘边军,因为害怕朝廷以败逃罪之,沿着辽东与鞑靼之间山岭逃回大明,因为河南巡抚张我续杀了些人堵住了潼关,故而北上藏于吕梁山为匪,孙儿早先年知晓此事,当时孙儿被皇爷爷囚于牢中,大兄散了些兵卒随之逃入吕梁山,还有……还有就是孙儿自囚牢中救出的辽东萨尔浒逃将,留下来的成了幼军将领,走的一些也因此进入吕梁山,陕甘大乱,各县城皆破,西安府亦被贼人占据。”

    “当年所做所为只是因为孙儿想着,若陕甘真的有一场无可避免灾祸,这场灾祸也当由朝廷来控制,尽管当时孙儿可能随时被朝廷砍了脑袋,仅仅只是希望尽可能给朝廷一个多余选择。但也因此,陕甘、河南、两淮,七八成田地都成了孙儿之田,大明钱庄之灾祸,损失最重的是江南和山西商贾,百姓打砸抢夺富户颇多,富户破产之田地皆被孙儿巧取豪夺收入囊中。”

    一屋人全骇然看着眼前低头之人,不知道是该如何评论眼前“忠义”小子,听了这话语,这场动乱不仅是他触动引起的,更是早在多年前就准备好了的。

    刘卫民不敢抬头,只得硬着头皮解释,不解释也不成,太祖时大明朝耕地才八五十万顷,历经两百年,如今赋税田才四百余万顷,不算关外辽东千百里沃土和河套耕田,仅关内一下子得了百万顷田,咋得来的?

    如此之多田地,他若不开口,别人或许一时间不清楚,但这么田地就是想藏也是藏不住的。

    屋内落针可闻,就算是小喜儿如今也知道百万顷田意味着什么,刘卫民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自太祖时,我朝耕田八百五十万顷,到了大舅哥时才四百余万顷,税赋之田损失过半,损失过半田地皆为文人或其他缘故侵吞,皇庄、王庄虽也占了不少,但还达不到恐怖的四百万顷地步,今时孩儿所抢之田,虽也有些确实是良善百姓之田,但至少七八成是商贾、富户田地,而这些人田地近半为无赋之田。”

    “孙儿之所以抢这些田地,甚至今后卫民钱庄或是驸马府,也会趁有田富户、文人困顿时落井下石,逐渐将天下田地全部收购下来,将天下田地成为驸马府名下私产,以朝廷监督,不允许私人买卖,亦不允许驸马府出售,三十年,以村寨人丁均分,田地二十税一佃租,上交朝廷三十税一赋税,余者入皇宫内库,杜绝朝廷赋税再次流失。”

    “除此田地,经此动荡孙儿亦想与当年宝钞,将历年来发放的盐引赎回销毁,严锁各处盐场清查,重整盐场,皇奶奶也知皇家学堂使用水泥之事,水泥遇水则为石,于各大盐场之外,可使用水泥建造水池,引入海水日晒之,用以增产盐之量,海外小琉球、平安道、苏禄、安南、大明岛,以及南洋所得之地晒盐,以此等之地盐巴用以偿还大明朝历年所欠之盐,恢复朝廷官售盐巴之利。”

    “若孙儿吞下关内八百五十万顷田,恢复盐巴官售,仅此两项,税赋可年得两千五百万两,海贸司年得贸易税赋千万两,三者共得三千五百万两,余者杂七杂八,当在四千万两之上,此事做罢,若朝廷入了正轨,孙儿离开大明才能安稳一些。”

    落针可闻,张嫣眼珠子都瞪了出来,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之人如此疯狂,大明朝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钱,除了五百万两田赋,屁收入都没了,怎么也想不到原来会有如此之多收入。

    傅懿妃无意识撕扯着外孙襟前肚兜,很是担忧看向呆滞的郑贵妃,颤声道:“娘娘,镇国……镇国虽胆大妄为了些,心思还是好的,百……百万顷……”

    “吸……呼……”

    郑贵妃抬臂阻止了傅懿妃开口,冷脸看向所有人,心下很是后悔弄这么大阵势,深呼吸后,说道:“此事你们左耳听右耳出就行了,任何人不许瞎嚼舌头!”

    李康妃忙点头说道:“娘娘说的是,镇国一心为了朝廷,他人若敢乱泼脏水,当用国法治之!”

    三帝遗妃如同三司会审,郑贵妃知道,无论收购大明朝所有田地,还是偿还历年所欠盐引之盐,这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骤然见效的,对眼前浑小子判断尤为深信不疑,皱眉片刻,再次开口。

    “你所得百万顷田地暂时还由刘家寨,由你来打理,明日早朝让官吏安排失土百姓分置田地。既然你判断近年来北方会连续遭灾,今岁有无种植麦子都是无碍,来年可多种植些红薯活民。”

    刘卫民心下松了口气,点头道:“陕甘、山西、河南遭灾颇重,百姓损失也多些,相应的人力也较为便宜,孙儿想在此三道开矿数百,招募失土百姓入辽东,未来数年,孙儿将投入一亿两,希望可以建设一条可由北京城经山西至陕甘,转而河南入北京的一条铁路。”

    “一亿?爹爹,是万万两银子么?铁路,是钢铁铺成的路子么?”

    小喜儿开口,众多妇人又是一阵骇然。

    刘卫民一想到自己的成果,点头笑道:“那是自然,蒸汽机你是见了的,用蒸汽机代替牛马,拖拉万石粮食也算不得什么,牛马到西安需要小半月,火车拖拉万石仅需三日即可,将来若是修一条北京到杭州火车,不拉重货,只是拉人,估摸两日就到了地方,挺方便的。”

    傅懿妃一脸惊骇,换了他人,她根本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情,但眼前的女婿就难说了,犹豫道:“镇国,在辽阳作坊里的机子真有如此之……奇特?”

    刘卫民点头,说道:“蒸汽机已经做了出来,孩儿的弟子们也都测试过了,如今正在设计火车车头,顺利的话来年可以测试,只不过火车需要些铁轨。”

    挠了挠头,他也没法子与丈母娘如何解释铁轨,说道:“铁轨并非很难,孩儿炭石矿托运煤炭使用的就是铁轨,只是没有蒸汽机而使用人力、牛力拖拉。”

    “修筑铁路,需要人力颇多,一亿两银子散入民间,百姓有了钱财就能够购买货物,钱财转动了,日子就会慢慢变好,十年后,大明朝当可以恢复盛世太平模样。”

    “镇国,万万两……万万两是不是多了些,别到时候……”

    “姐夫,钱庄里到底有多少钱财?”

    丈母娘担忧,小姨子却一脸好奇,很想知道钱庄里究竟有多少钱财。

    “这……这个不能说,反正够买下整个大明朝就是了。”

    站在傅懿妃身后的朱徽婧一阵摇晃娘亲,噘嘴不满道:“娘亲,姐夫最是有钱,也最是抠门,仁寿宫也不见姐夫出银钱修一修,下雨都滴水了。”

    刘卫民心下一阵哀叹,苦笑道:“漏水补上也就是了,若缺了银钱,问你姐姐讨要,至于你这丫头如此挤兑姐夫么?”

    众多妇人一阵轻笑,本还肃然的气氛也轻松了许多,没说了几句,就又被郑贵妃赶出了慈宁宫。

    有些事情需要与内宫三帝遗妃们交待一下,虚君治国必须交待,百万顷田地所得也要说了清楚,盐商们在大明钱庄一事遭受重创,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修路,危机下修建道路刺激经济恢复,都需要交待下,以此获得内廷的支持。

    百万顷田地得来用了不少阴暗手段,因此田地死伤了不少人,河南、两淮、山西、陕甘因此死伤的富户、文人不在少数,但听了他最终解释后,相比彻底解决大明朝土地流失、财赋流失问题来说,站在大明朝最顶峰的妇人们,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她们,一切也成了不值一提。

    刘卫民将次子留给丈母娘,自顾自拉着马车前往乾清宫,刚一脚踏入乾清宫,远远见到魏忠贤正紧紧跟在驮着儿子乱跑的小白身后,看了一会儿,转而走入东暖阁职房。

    乾清门是皇帝早朝之处,乾清门内东面门房是内阁和一些职司属吏职房,西面是司礼监职房,若有大事发生,轮值的内阁大臣、司礼监大宦官可以第一时间内辅助皇帝处理。

    刘卫民多年来从不踏入东西两职房,从来都是直接跑入院内寻皇帝,帘子掀开,里面三个年轻官吏正低头书写着什么,透过镂空雕花隔窗,正见魏广微正低头翻阅着什么。

    三个年轻官吏很是陌生,门帘响动,三人抬头看了过来,好像他们也不认识自己,只见一人起身走了过来,率先拱手一礼。

    “敢问这位大人可有事情?”

第548章 注入巨额资金

    刘卫民以往入宫,若非太过特殊,衣着都是较为简单的白色直身,眼前青年开口,他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就在此时……

    “国公!”

    隔间里的魏广微见到刘卫民出现在职房,忙走了出来,拱手道:“还请国公见谅,他们都是今科进士,初入皇宫,尚还不识得国公。”

    说着转头就要训斥,却被刘卫民伸手拉住,笑道:“不知者不为罪,刚刚中举便在此处值守,当是才识颇佳之俊才,不错不错。”

    刘卫民也没问三人姓名,拍了下呆愣的青年,自顾自走入内间隔房,四顾看了一圈,笑道:“魏阁老挺简朴的嘛。”

    魏广微一边为他冲泡茶叶,一边笑道:“此处只是陛下召唤处,下官是挺愿意增添些花草、笔墨字画啥的,唯恐他人弹劾而已。”

    “呵呵……”

    刘卫民一笑,鼻尖却一阵清香。

    “嗯?这茶不错。”

    魏广微知道他性子,随意坐在一旁,笑道:“前些日赵阁老让人送入的家中,下官想着送回去,奈何老妻已经收下,若再还回去颇有些做作,还了份礼,这茶也就留了下来。”

    刘卫民微微摇头,叹息道:“赵阁老也算是老臣了,东林党……罢了,魏阁老让人与赵阁老说一声,东林党想要无罪脱身就不用想了,要么死在牢里,要么举族流放美洲,也算……为此事做个了结吧。”

    魏广微点头道:“国公仁慈,以东林之人罪过,斩首示众都是轻了的,况且美洲不似大明岛毒虫遍地,已是国公莫大的仁慈。”

    刘卫民微微点头,说道:“遭灾之人颇多,土地如今又难以养活如此之多百姓,留在大明朝本土终究是个负担,各府县监牢之人大差不差都送去美洲,朝廷内外库空空,此次流放之人……按人头算吧,一人二两银钱、两石粮,算是本国公补贴给朝廷银钱。”

    魏广微大喜,忙说道:“国公放心,此事下官会最短时间内办妥!”

    刘卫民笑道:“此事暂不着急,三支远洋舰队尚未聚齐,人或送入登莱,或送入江南,自有他人安排。此次平乱,以及之前安南、海寇、苏禄、鞑靼、建州贼啥的,军中将勇立功颇多,本国公的意思,爝儿登基时,朝廷可以册封十个异姓王和一些公侯伯等勋爵,与西夷人一般,在伯爵之下,另行设立子爵、男爵、骑士三级,为军中一些中低级将勇和做出贡献之人册封,仅此一例。”

    听到刘卫民不仅要册封异姓王,而且还是十个异姓王,余者勋爵更是不知多少,魏广微有些犹豫,说道:“国公,不是下官不愿,国公之下军将们功勋无数,朝廷理应嘉奖,只是国公也知,至今已有三个月未有发放俸禄,这……”

    刘卫民随手拿起桌案上一封奏折,翻开见是河南请银,叹气道:“朝廷无钱粮可用,诸事皆难,本国公知晓朝廷难处,此次封赏无需朝廷付出银钱,只是讨个名头,一份尊荣,所有封赏皆由万里外美洲所出,皆有本国公所出,另外美洲会同时册封宗室二十个封国,朝廷可以商议下由哪些宗室前往。”

    “依例,封国宗室王名下田产亦在我宁德驸马府名下,如今我驸马府关内之田一百二十万顷田,明日朝廷遣吏前往刘家寨支取两百四十万两,算是去岁、今岁给朝廷的田赋。”

    魏广微听到一百二十万顷,端着茶盏的手不由一阵抖动,茶水撒了前襟尚无所觉。

    “无论有无遭灾,无论朝廷有无减赋,三年内,江南、两淮、河南、河北、山西、陕甘一百二十万顷田,每年宁德驸马府纳田赋一百二十万两,明日户部令人前往驸马府,所属地契点验一下,令人前往丈量,令人安排无田百姓耕种,由内阁、司礼监、宁德驸马府、佃户四方签订契约,此田属驸马府,以租种田地佃户组成的村庄人丁计,三十年一重新平均分配田地,佃租二十取一,当地官府代为征收,其中三十税一入户部为赋税,余者入内库。”

    “陕甘、山西、河南灾民,未入监牢无田者,朝廷当入乡宣传,此次……此次往关外耕种者,一人贴补二两银、五石粮,户部、工部屯田清吏司遣人丈量田地,关外开垦者三年不税,所应缴纳田赋,由宁德驸马府所出,三年后,与关内之佃田一般,佃租二十取一,亦由当地官府代为征收。”

    刘卫民心下都有些滴血,魏广微却起身深深一礼,虽未言明一百二十万顷田是如何得来的,混了官场这么多年,其中根由不言自明,关键是眼前男人并未因为如此而获利,他相信,不是相信了,而是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强迫着更多人出关开垦荒地,身在辽阳两年,很清楚关外究竟可以耕种多少土地来,如此三年内,每年就不仅仅是一百二十万两了,两百四十万两甚至更多都不稀奇,而这些却是眼前男人白白扔出去的银钱。

    魏广微不理田地如何得来的,只在乎自己终于不用再面对所有苦着的脸了,深深一躬。

    “国公之忠义下官难望其背,还请国公放心,下官尽快将此等之事办妥。”

    刘卫民微微点头,说道:“趁着此时天气尚未冷了下来,迁民于关外需尽快些,入了关外也易于百姓多建些土屋保暖,可以安置更多百姓。”

    “还有件事情,本国公欲要与宝钞之事相若,准备以盐巴回购朝廷历年来所有无力支付的盐引,大明各盐场暂入刘家寨之下,由刘家寨担负偿还历年来所欠盐商食盐,至于朝廷所需盐税,以当前课税计,由刘家寨所出暂为垫付,刘家寨偿还所欠盐巴后,各大盐场属朝廷经营,但朝廷经营所得,需偿还垫付课税银两。”

    魏广微正要震惊开口,身后突然冒出惊呼。

    “驸马爷,您……您真的要清理盐场?”

    刘卫民转身见是魏忠贤,儿子朱慈爝也跑了进来。

    “爹爹!”

    朱慈爝长这么大,基本上没离开过他,入宫后,远离了亲人,尽管张氏陪伴,又是哄又是骗,到了晚上依然哭闹不休,见了爹爹,径直冲入怀中,如若蠕虫一阵乱拱。

    “爹爹,爝儿想娘亲、想弟弟了,爝儿不喜欢这里……”

    刘卫民心下一叹,将儿子抱在自己腿上,终究是挂在脖子上养大的,心下也不是个滋味,脸上却笑道:“又不是很远,想回家,让大伴陪着回家玩耍也就是了,是个男人就得沉稳,爹爹可是听你娘亲说了,老爷们怎么能哭鼻子呢?”

    一手怀抱着儿子,抬头看向魏忠贤、魏广微,微微点头,说道:“以大明朝的人丁之数,每年食盐课税当在一千万两银之上,今日所得仅一成,原因种种不提也罢,本国公准备严管盐场,自海外和其他之地调运食盐用以偿还所欠盐引,具体所欠盐引之数多少尚不可知,此事由朝廷遣人清查,由官府发各府县邸报,以一年为期,一年后再出现盐引,本国公一律不认。”

    不等魏广微开口,魏忠贤忙点头道:“驸马爷所言甚是,一年内若还不与官府登记造册,自也没必要继续认可!”

    “驸马爷,都转运盐使司和盐课提举司当……当如何处置?”

    刘卫民眉头微皱,张嘴想说由朝廷自处,最后想了想,还是说道:“盐粮皆事关百姓生计,所以,本国公以为食盐产出、运输、贩卖当由朝廷专营,可尝试统一价格售卖。”

    “产盐地出产数量不同,所费工本代价不同,又有远近、道路崎岖之别,若仅以一处贩卖,很可能会亏了,但所有盐场统合后,这里亏,那里赚,只要保住了所课税银钱,可以支付晒盐、煮盐、运输、店铺、储存流失等银钱,统一后的盐价当低于市面上所售之盐价。”

    “当然了,因为所有都是官营,若监管不利,偷盗的也可能极为严重。”

    刘卫民微微摇头,说道:“该当如何,你们自己决定,实在不行,宁德驸马府可以购买下大明朝盐巴经营权,当前则优先解决盐引拖欠之事,此事宜早不宜迟。”

    听到“购买”两个字,魏忠贤整个人都有些发抖,若他知道刘卫民准备用一亿两修建铁路,又不知该是什么个样子。

    不仅是魏忠贤,魏广微心下也是一阵心动,但他知道,此事并非是他可以一时间决定的,而且在债务尚未偿还完之前,此事说的也有些早了点。

    该说的也说了差不多,刘卫民怀抱着儿子起身,笑道:“该说的都说了,一会儿你们准备些开矿文书,可以多一些,有些事情要提前做一些。”

    “驸马爷,您……您要开些什么矿啊?”魏忠贤极为敏感,很小心轻声询问,唯恐他不喜一般。

    刘卫民却不怎么在意,抱着搂着脖子不撒手的儿子走出隔间,笑道:“一些采石矿、炭石矿、铁矿啥的,未来数年,驸马府准备投入一亿两银钱修条路。”

    刘卫民掀开门帘,小白却“噗”又吐了他一口,气的他上去就一脚踢开,儿子却“咯咯”笑个不停。

    魏广微、魏忠贤跟个泥塑一般傻愣愣看着晃动的门帘。

    刚刚任职给事中没几日的胡开文见两位大佬傻愣,低声犹豫道:“魏阁老,国公言一亿两是……多少银钱?”

    魏广微像是才回了魂,喃喃低于。

    “万万两,万万两修路……”

    魏忠贤猛然深吸一口,提着衣裙疾步奔出房门。

    “驸马爷……驸马爷……”

第549章 虚君治国的条件

    “万万两?!”

    胡开文傻眼了,另外两个年轻人也痴痴呆呆,三人刚刚入仕,怎么也想不到远去的镇国公随口说出如此之数字,朝廷可还欠着两个月的俸禄呢!

    不只是他们,魏忠贤这个刘家寨曾经大管家虽也知道刘卫民有钱,却无法真正插手卫民钱庄经营,也不知道卫民钱庄究竟有多少库银,这是刘卫民核心机密,并不被他人知晓,哪怕驸马府,知道真实情况也只朱徽妍、沈允、刘卫雅以及家主刘卫民四人。

    魏忠贤奔出追赶刘卫民父子,乾清宫成了儿子私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却显得颇为冷清,怀抱着儿子走了一遍,也不理会身后魏忠贤,越是感受着院中冷清,越是心有愧疚,也坚定了他的虚君治国。

    虚君治国,皇帝就只是个象征,是君权神授之下的转移,是皇帝授权内阁代皇权治理国家,尽管为了维护威仪,礼部,或一些官吏也会进行规劝,但大明朝执拗性子的皇帝不少,前有正德皇帝,后有万历帝,再加上大舅哥熹宗,若儿子将权利给了朝廷,他相信,有自己的存在,哪怕儿子天天跑了没影,也不会有太大碍处。

    扛着儿子,不去理会任何人喜恶,一路来到御膳房,御膳房的人员也大变样,没一个是自己认识的,魏忠贤知道他的随意,更知道他喜欢没事儿捣鼓,忙将一干厨子、宦官宫女赶了出去,捋袖在旁当做帮厨,儿子还没一刻钟就成了大花脸。

    “驸马爷,您要修什么样的路啊,怎么这么费银钱?”魏忠贤憋了一路,还是问了出来。

    刘卫民一边打着鸡蛋,一边随意说道:“修铁路,铁路路轨下面要铺设石子,上面要有枕木,枕木之上才是真正钢铁路轨,而且还是精钢,花费颇多些。”

    “修北京至西安铁路,说实话,这条路估摸着是亏了的,若是北京至苏杭,那是包赚不赔的,只不过山西、陕西地穷,易于遭灾,虽说九边的重要性已经大大降低了,但还是应该有这么一条路来,可以很短时间内运输大量物资、人员,而这万万两银钱实则是散入北地经济血液中,刺激北地经济,至于会亏了多少……本驸马也不知道。”

    刘卫民也是第一次修铁路,自北京城入宣府、大同,自大同南下太原,自北而南贯穿整个山西之地,由此而过黄河入陕西。其中不仅要绕山而建,还要建造大桥越过黄河,自己没经验,别人更没经验,需要诸多经验丰富的土木工匠,需要亲自带着学生弟子翻山越水,或许数年修建最后还是个失败,但他还是决定尝试一次,散财是其一目的,更重要的是培养铁路工程师,一旦成功了,因为铁路自北而南贯穿整个山西,山西的露天优质煤炭就可以由铁路运送京城,再由京城修建至天津港一条铁路,由海路运送,大明朝的资源路线基本上就算是初步贯通了,况且,一条贯穿了山西铁路,就算亏也亏不到哪里去,还是值得一试的。

    魏忠贤听着他说着铁路之事,心下苦笑不断,百儿八十万的撒出去也就罢了,世界上哪有动辄撒万万两银子的?可偏偏正在翻炒青椒鸡蛋的刘大驸马还就这么奇葩。

    “驸马爷,陛下今后真的要做个泥雕木塑吗?党人争起来就没完没了,老奴觉得,还不如多用些奴才管着呢!”

    刘卫民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帝国太大了,无论多么精明的人也很难有这个精力和能力,除非……除非四五百年后,坐在家里就可以看到万里外的事情,可以三五日即可运数万人于万里外,否则……”

    刘卫民微微摇头,魏忠贤却停下了动作。

    “世界不一样了,高效才是王道,你以后也莫要太过担忧,内阁虽治理天下诸事,司礼监可以执掌帝国最高律法,军队也要进行相应的改革,皇帝虽不掌军政,却是国家最高象征,有卫民钱庄在,有大明岛在,也绝没哪个敢欺负了皇室,没必要太过担忧。”

    转头看向魏忠贤,笑道:“自秦始皇至今,还无哪个皇帝将君权公开授与臣子,授权的那一刻,爝儿就注定成为史书上最耀眼新星,司礼监执掌帝国最高律法,以律法监督文臣,以宦官而督天下,你魏忠贤亦会成为后世不弱任何人之良臣,是注定载入史册的。”

    “回头再看,若爝儿治国,本驸马离开了大明朝,不言其他之人,只言我驸马府一系,你头上也还有大兄刘卫山、二兄刘卫海、四弟刘之坤,爝儿是老子的孩子,驸马府一系本就是爝儿和帝国的保驾之臣,爝儿天生亲善驸马府一系,你魏公公年岁又比不得我刘家兄弟,想出头,难!”

    “爝儿为帝治国,你魏公公终究只能算是个大伴、爝儿身边老奴,尽管这话语有些不中听,事实却如此。可若虚君治国就不同了,你魏公公执掌大明帝国最高律法,无论权势、地位、政治理想都可以实现,死后也是尊崇无比,因为你魏公公参与、构建了大明帝国未来崭新的政治、权利构架,尽管可能还不够成熟,需要后人不断完善,但你却是奠基人,无可置疑的功臣!”

    “呵呵……”

    “两相比较,你觉得如何?”

    魏忠贤心下叹息,不得不承认眼前高大的男人,压了自己十年的男人是对的,叹气道:“老奴……老奴就是觉得亏欠了小公爷。”

    “亏?”

    “呵呵……”

    刘卫民捏了块肉丁塞入小手扒在桌案上的儿子嘴里,笑道:“爝儿是老子的儿子,老子不死,没人敢轻视爝儿的喜恶、态度,因为他背后站着整个大明帝**方,动嘴的永远赢不了动刀的。”

    魏忠贤心下猛然一惊,这才想到刘卫山为北地大将军,刘卫海为南地大将军,毛文龙居于四川掌西南、刘忠国为京城十二营总督,邢烈前往甘肃夺吐蕃、叶尔羌、亦力把里,另有数十近百大将散于各道,事实上驸马府一系已经执掌了军方,扒着菜案的娃娃皇帝的确不能仅仅以木雕泥塑看待。

    “虚君治国,所有权利归于朝臣,若三五年内有人取而代之,以实君治国还罢,可若十年、二十年后,今后,哪怕天下打烂完了,最终也还是爝儿为帝,也还是爝儿的子嗣为帝,因为虚君治国,就意味着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合理合法享受帝国最高权柄,这个天下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人成为皇帝,断了他人享受帝国最高权利的权利,除了身死族灭,别无他途可走。”

    “子孙后代,代代为帝,代代无忧无虑享受帝国的供奉,而且任何人都要低头恭敬,魏公公,你觉得,爝儿真的亏吗?”

    沉思许久,魏忠贤苦笑道:“人人都想爬到帝国最顶峰,却不曾想,原来稍微后退、放下,所得才是最多,老奴被驸马爷压了十年,不亏。”

    “呵呵……”

    刘卫民将做好的饭食放入食盒,魏忠贤忙也拿过一方食盒,将剩余饭菜全部装入,也不知皇宫混账厨子是如何苛待的儿子,一个劲在他身前打转,父子二人连同魏忠贤在内,三人开吃时,儿子就跟个小老虎一般。

    入宫就打算着好好陪儿子玩上一日,自清晨入宫,午饭是他自己做的,饭后父子二人去仁寿宫找刚能挪步的弟弟玩耍。玩了大半个时辰,又去寻几个儿媳妇们,他们已经算是皇帝的妃子们了,宫廷礼仪啥的都要学习,对此刘卫民并不是很反对,一帮女娃见靠山来了,全眼泪八叉诉苦。

    皇宫内宫女、宦官被换掉的很多,尽管都不怎么认识,关键是刘大驸马的凶名太盛,无论走到哪里,甭管是哪个眼睛长在脑袋上,见了他都要低头退避。

    亲身看着宫女嬷嬷如何教授儿媳们宫廷礼仪,看了一会,觉得嬷嬷的规矩是大了些,一阵胡乱指点,三下五除二,将一干娃娃难受的规矩去掉,这才围着他叽叽喳喳,说着不喜欢皇宫。

    低头看着两个儿子抱着自己大腿不撒手,又看向一干眼泪八叉儿媳们,钢牙一咬,大手一挥,一群娃娃全欢呼爬上马车,看的他一阵苦笑不已。

    太傅魏广微看着马车缓缓离去,与魏忠贤一般哀叹不已。

    “唉……”

    “咱家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世道就没谁能阻住驸马爷的。”

    魏广微笑道:“陛下年幼,自幼又是国公亲自管带,一时不愿住于宫中也正常些,除非……除非国公居住于皇宫之内。”

    魏忠贤苦着脸说道:“陛下此时未登基还罢,若十九日登了基依然如故,这可怎生是好?”

    魏广微眉头莫名一抬,看向早没了影的门前,笑道:“魏某可否认为公公已经赞同了虚君治国之事?”

    魏忠贤说道:“三宫娘娘们都默认了,咱家又岂能相阻,但若无法一党治国,咱家以为驸马爷为了大明朝、江山社稷稳定,当不会虚君治国,就是不知朝廷上下官吏,各道、府、县官吏们态度如何。”

    魏广微微微点头,虚君之下,若非上下皆为一党,内斗、内争无可避免,两人与刘卫民打交道颇久,深知他的厌恶喜好,真若朝廷内斗不断,他会毫不犹豫进入强君政治。想了下,魏广微神色冷淡。

    “朝臣们愿意一党治国则罢,不愿意……就莫怪魏某狠辣。”

第550章 儿子登基为帝

    出去一趟,结果把皇帝、妃子们全拐带了出来,朱徽妍看的一阵苦笑不已,天色未黑时,张氏带着小喜儿也跑了过来,儿子疯了一般带着一帮小媳妇们乱窜。

    小皇帝跑了出来也就罢了,张氏也跟着出了皇宫,还是过夜的那种,这可就那啥了。

    又是一连三日,刘卫民只在府邸陪着儿子,小豆芽刘忠国好像回到了从前,每日前来驸马府,重新站在他的身后,又成了他的阿哈小奴。

    七月十九日,刘卫民身穿五星大元帅服,朱徽妍三星元帅,刘英儿两星、小豆芽两星、沈允一星元帅服,余者皆将星帅服媳妇,一家老小出现在承天门前,无数紫蓝绿官吏跪地山呼万岁,儿子在张嫣、张氏一左一右带领下正式登基为帝。

    余丛升、刘养、刘卫山、刘卫海、刘忠国、毛文龙、邢烈、已经身死的陈三严、幼军周云、净军孙世义十人为异姓王。

    刘卫民并未应允为异姓王,朝廷无奈,给了个大国公名头,幼军、净军统领之将皆为国公,另有远洋舰队马四海、刘卫诏、刘国臣三大统领,苏禄常云、小琉球俞咨皋、安南胡梦麟、美洲余广四大水师提督等国公,侯、伯、子、男、骑士一大堆,礼部官员念名字就用了两刻钟。

    朝臣们听着册封,神色没有太大变化,他们都知道册封爵位再多也只是个名头,连俸禄都无的那种,没见连异姓王册封都无几人前来么。

    登基大典极为繁琐,整整一日才算结束,刘卫民经历的皇帝登基就有数次,对此也算是熟悉,一通山呼万岁,登基大典结束。

    一阵折腾,刘卫民很是安慰着儿子皇帝,将媳妇、儿子、闺女全留在皇宫,儿子皇帝才不哭着喊着要回家。

    刘卫民、小豆芽刘忠国主仆就是一对孤家寡人,小豆芽正要赶着马车出宫回驸马府,只捞了个侯爵的刘之坤却上前唤住。

    “三兄。”

    刘之坤从衣袖里拿出个折子,刘卫民一愣,微笑着接过一封折子,正待打开……

    “三兄,这些日四弟和阁老们整了些卫党名单。”

    刘卫民又是一愣,看着眼前有了些威严的四弟微微摇了摇头。

    “一党执政好处颇多,帝国庞大无比,治理如此帝国是极为不易的事情,需要有个强大、高效、坚定、清明的帝国大脑,一个代表所有人意志的头脑,避免多个脑袋产生的混乱,诸如神宗时至今的各党人产生的混乱。”

    “帝国庞大无比,治理要求颇高,一党执政,首先就要避免党内混乱,卫党本身就要凝聚、强大,不仅仅只是一些名单,还有诸多事情,诸如确认党内成员认可共同认可价值观,共同遵守党内章程纪律,从上至下结构框架,发展党员的要求,如何让百姓认可卫党价值观并坚定支持……等等,一系列事情都要仔细斟酌,需先将基本党章确定了,成员认可了,如此基础上才能加入。”

    将名单折子还到刘之坤手中,笑道:“爝儿刚刚登基为帝,陕甘、山西、河南因灾而乱影响,各府县因龙票之灾祸尚未平息,朝廷诸事颇多,当先以国事为重,朝廷越是困难时期,百姓越是绝望之时,越是趁机获得最大利益之时,你们都还年轻,威望不足,多做一些事情就多获得一分民望,但需要记住,民望不是文人嘴里说的民望,而是老百姓最为关心的事情,比如秩序,再坏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要强一万倍,要先确定朝廷的绝对权威,大兄、二兄及军中各将散于各道各府,散于各卫所,他们就是你们背后最有利支持。”

    “对了,报社的事情如何了。”

    刘之坤听明白了话中隐意,心下也暗自点头,再次返回北京城的小朝廷之人绝不愿再让他人影响朝廷话语权,突然问起的报社之事也不怎么惊诧,忙开口说起报社整顿之事。

    “东林党报和学院都被朝廷禁了,与之被禁的大小报社七十四家、学堂十七家,除了卫民报外,内阁一致认为这些报社或多或少都参与了明票之事,都被朝廷严厉禁止了。”

    刘卫民想了下,说道:“报社、学堂、学院被明文禁止并非十分妥当,这会引起民间文人学子们的不满,民间可以办报社,可以设学堂、建学院,但门槛要提高一些,比如向朝廷报备审批,需高额保证金,需对撰写文章审批,对所属人员进行特殊考试和颁发的资格文凭……等等。”

    “文人以口舌为刀,以民意为刃,传统文人通过书院,通过编纂书籍,通过科举坐师……等等,以士林间威望影响地方士绅,影响地方百姓,但卫民报社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局面,广泛民间宣传,以事实为基础,以百姓喜闻乐道之事扩大了报社影响力,已经不是哪一个哪一群体可以抗衡得了。”

    刘卫民说道:“卫民报社今后归属于朝廷,今后它就是朝廷的口舌,官方邸报可以成为管理报社舆论机构官署,官方有口舌,民间也应该有些报社,一者用以督促官方理政执政清廉、任事作为;二者民间需要不满的发泄口,水满宜疏不宜堵。卫党要有自己的党报,驸马府或刘家寨可以执掌民间报社,一官一民,互为支持,互为补充,刘家是帝国虚君治国的开创功臣,是卫党一党执政创始功臣,手中又执掌民间舆论,就算今后四弟为帝国内阁首辅,就算首辅之后致仕隐退,刘家今后也依然看顾着大明帝国。”

    刘卫民拍打着刘之坤肩膀,说出的话语却让不足三十岁青年挺直身体,他知道,三兄离开大明帝国本土后,他刘之坤就将是刘家的掌门人。

    刘之坤没有想错,刘卫民就是这么打算的,大兄、二兄是军方之人,原本让大兄为山海关总兵,就是打算大兄执掌帝**方,只是提前了些而已。

    军不干政,军方只能在政府之下,刘之坤从政为刘家掌门人也就成了必然,刘卫民是军将出身,此时他代表的军方地位高于理政之人,内阁和刘之坤不是没有担忧,担忧他将掌门人的位置交给刘卫山,以至于军方始终压着文人一头。

    看着跳上车辕持鞭远去高大身影,刘之坤久久不语,不知何时孙世纪站到身边。

    “泽厚,国公如何说。”

    刘之坤默默将名单折子送到老师手里,摇头说道:“卫党之事暂时先停一停,等大兄准备妥当了再说,大兄的意思……朝廷先以民事为主,先将报社之事整顿妥当,还有……大兄想让弟子为刘家……家主。”

    孙世纪听着“卫党暂停、报社整顿”一愣,朝廷私下里最关注的就是“虚君治国”、“一党治国”之事,三代帝王遗妃“三司质询会”传入朝廷,尽管有些事情被封藏了起来,但大部分内容还是在内阁报备了,刘卫民提出“虚君治国”的先决条件就是“一党治国”。

    君权、臣权之争,或是说君权、民权之争延续了千百年,如今异类驸马、国公唾手可得的皇帝不要,不仅自身不要君王生杀予夺权利,更是准备让扶持的皇帝儿子也要失去这一千百年来一直专属帝王的权利,让今后所有帝王成为帝国象征,这在朝廷、士林引起的震动是毁天灭地级别的,无论官吏,还是国子监全都紧闭了嘴巴,再不提刘家兄弟为窃国大盗,但“一党治国”却有诸多不同言语,也让内阁尤为头疼。

    内阁、小朝廷所属官吏尤为赞同“一党治国”之事,他们习惯了刘卫民一言而决,尽管刘卫民并不是很过问小朝廷如何理事,“一党治国”之下,他们都将获得最大政治利益,但较为传统老学究在“结党而罪”之下几十年,或者受了两百年的影响,而且一旦卫党治国,他们并非是元老级别的“卫党”成员,想要获得足够利益基本就是奢望,更愿意“虚君治国”之下“多党治国”。

    孙世纪听着刘之坤话语,起先一愣,有些不解刘卫民为何不将朝臣最为上心之事给个定论,但后面一句话语却让他呆住了,继而沉默许久,叹息感慨。

    “国公……我朝诸臣之首。”

    刘卫民话语说的很透白,刘之坤为今后刘家掌门人,就意味着今后真正执掌大明帝国所有权柄的是内阁。

    看着并不是奢华马车穿过西华门消失不见,一老一少站立许久。

    一整日登基大典,刘卫民也着实累了,长子年纪尚幼,自幼没怎么在皇宫规矩下成长,极不习惯一个人待在皇宫,无奈之下,只能让一家老小住进皇宫内,期望一段时间里,皇帝儿子可以习惯皇宫生活。

    小豆芽赶着马车,来到府门前却见到三个妇人带着四个娃娃在门前,外围远远围着一圈百姓,见是陈三严妻妾和孩子们,心情一下子沉重无比。

    “国公爷……”

    秦氏正要带着孩子妇人跪地,刘卫民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三严他……唉……”

    很想说是自己过错,开了口却成了一声叹息。

    秦氏低头,哽咽说道:“若非死鬼非得入城找狐狸精,也不会伤了这么多兄弟,是俺家对不起……对不起数千兄弟……”

第551章 国公诸论

    陈三严、周文海两人是自己从死牢中扒出来的,近十年来一直帮着他掌着河运,陈三严虽有诸多江湖汉子身上劣迹,但掌着十年河运却有大功,如今河运虽还在手里,漕帮却如同散了伙一般,打散成了十几个小帮会,想着漕帮乱局,心下一阵感慨。

    陈三严为异姓王,周文海为国公,身死的几个头领或国公,或侯伯,多多少少都给了个荣誉爵位,美洲土地较多,分封数百王都无问题,周文海家里情况要好一些,多多少少还有叔伯老人看顾,陈三严家中除了妇人就只有一些年幼的孩子。

    看着最年长也只有七岁孩子,刘卫民叹气一声,说道:“灿儿尚还年幼,三严若我之兄弟,三严不在了,三严孩儿若我之孩儿,孩子年幼尚无法出海,先在皇家学堂就读吧。”

    秦氏听闻,忙要带着一干妇孺下跪,又被大手阻止,一干妇人心下也安稳了许多,万里外再好,一干妇人心下也是担忧不断,但刘卫民点头,如同认下了四个孩子为养子养女,今后生活自是无虑。

    陈三严是漕帮帮主,秦氏性子也非普通民妇,跟随的兄弟还是有一些的,刘卫民安置一些人前去海外垦殖,或许一开始会苦一些,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漕帮遇袭,陈三严、周文海及一些头领身死,对漕帮的伤害尤重,看着魏忠贤强行捏合在了一起,实际上却成了各自为政,情况如此,刘卫民也不打算武力强压,毕竟漕帮曾经确实对他的帮助颇大,十几个分支散伙,各自组成商会,对整个运河货运码头重新划分,让其自主经营。

    刘卫民知道这种划分并不能完美解决所有矛盾,总会因为竞争而争执冲突不断,但这是今后朝廷的事情了。

    秦氏的到来,一些漕帮遗孀纷纷登门诉苦,他也没二话,不管是应该还是不应该,一律答应给予照拂,答应在万里外的土地给予支持,北京城的货运苦力全部归入刘家寨名下,组成刘记南北货运商会。

    货运经营不用他过问,京城内却连连刊发了他的文章,先是《货币诸问》,以问答的形式,将货币的本质,将货币如何引起灾祸的方方面面说了遍,又说了如何防止货币造成灾祸,从律法的制定到监管部门的监管,一一说了个通透,最后以大明钱庄为例,从东林党、不良商贾们的审理口述,将各种蛊惑百姓手段,以及他们的最终目的说起,最后造成如何之多的损失进行了大致估算,两千来万两的存银,发行数倍纸币,真金实银存银一再侵吞流失,造成数千万两银钱的蒸发,继而造成数亿两巨大损失。

    数亿两损失,数千万两纸币泡沫蒸发,明票无实银支撑已如废纸,为了阻止明票作废,新朝做出哪些补救措施……等等。

    《货币诸问》刊发之后,紧接着刊发了《君权天授》、《大国之国》、《权利之牢》、《朋、党之别》、《一党治国之思考》、《卫党党纲党章之思》……

    一个月内,刘卫民连连在《卫民报》发文,一波又一波炸弹在死水潭中炸响,不仅仅是南北文人士子,民间百姓同样坐在读报书童前吵成了一锅粥。

    儒家宿老前来敲门,驸马府的大门却紧闭概不见客,纷纷转而卫民报社,原有报社宿老们,甭管是不是文坛大家,哪怕原本只是没事混吃混喝的老秀才,哪怕私下里对大明镇国公的观点有些不认同,但在组团前来与他们吵架的儒家大家前,面对话语权危机,这些老人们空前的团结一致,竟然成了“凡是国公爷话语都是对的”论调,统一认定《君权天授》中的“天”就是指“天下民、天下百姓”之论调,千年来,秦、汉、魏、晋、唐、宋、元、明朝代更迭,期间夹杂着黑暗、凶残五胡乱华之期,夹杂着五代十国之动乱,都证明了“天下百姓将权利交给一人是错误的”结论。

    擂台厮杀极为激烈,传统儒家宿老,甚至孔府、孟府圣门入京参与公开大辩论,就在孔府圣门代表们抓住由“君权”转给“权臣”,以历朝历代“权臣们”对国家造成的伤害,论证由“权臣治国”的不妥时,《大国之国》又在《卫民报》刊发了出来。

    《大国之国》一文,先是讲了南北之别,讲平原、山岭、草原民风民俗,讲各地富庶、贫困之因,最后才转入大国之下,强权政治带来的诸多优点和缺点,从各个时期的强权变弱时的国朝动荡,以大明钱庄灾祸下无序造成的损失为例,以驸马府如何以军卒、卫民钱庄,以海运粮食,以小朝廷官吏强行恢复秩序为例,证明大国之下强权的必要性。

    《大国之国》后刊发《权利之牢》一文,着重说明权利的无节制对国家、百姓带来的灾害,着重将“法制”提拔到一个高度,提出“律法是权利的枷锁、牢笼”观点。

    《大国之国》、《权利牢笼》两文瞬间扭转了孟府圣门和卫民报社诸多文人颓势。

    《朋、党之别》一文,刘卫民分析各朝各代,分析大明朝所谓的“党”人,最后将之全部归入“朋”一类,给“朋”、“党”人下了明确定义。

    《一党治国之思考》一文中,将一群人代替一人行强权政治,大国因地域广阔,因民风民俗诧异,因贫富之别……大国治国必须以强权治国,这是保证大国存在、强盛必要条件,在《大国之国》一文中,刘卫民就提出此论调,之后以各朝诸多帝王施政优劣大篇幅分析,认为一人治国存在的诸多不足,一党治国下,以朝廷始终由精英为首下的诸多好处,以一党避免的内部纷争下诸多好处。

    虚君之下,朝中各大臣必然争夺代表“君权”下放的权利,朝臣官吏,在野文人士子自是心知肚明,就是大字不识的民间百姓,天天听着报童一再读报解释,也能说出三两句来。

    没人不愿意皇帝放弃权利,关键是这种权利在谁手里,“朋”人目的是自己利益,或是参与者一群人利益,“党”人代表的更加广泛,政治目的极为明确,刘卫民发表《卫党党纲党章之思》一文,刘卫民大致将《卫党党章》分成十四章四十五条,第一章主要内容是卫党成立组建的政治目的,第二章是党员的权利和义务……

    从党魁到下面成员担负的权利、义务,从最高代表会议到县、村寨代表会议,从最高委员会到村寨级委员选拔、权利、义务,党内纪律、奖惩,以及党内活动经费等等,刘卫民在《卫党党纲党章之思》一文中,逐条逐章分析,为何他要有这么一条,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对卫党代表百姓实施权利,权利又归属百姓,以维护百姓利益为目的为卫党信仰,以保家护国为终身信仰……

    《卫党党纲党章之思》一文刊发,魏广微、魏忠贤、孙世纪、刘之坤、刘文炳、方逢年、黎鸿业……等十三内阁第一时间照搬刘卫民撰写的《卫党党纲党章》组建卫民党,十三内阁阁老和三百多文武官员第一时间跑到驸马府,在刘卫民终身荣誉党魁主持宣誓下成为卫民党一员,十三内阁并刘卫山、刘卫海、余丛升、刘忠国四将领并为最高委员会十七委员。

    《卫党党纲党章之思》一文影响太大了,党争各个朝代都有,自宋朝有了“党朋”之论,这才有了“党人”一词,但所有人都没弄明白什么是“党”一字含义,刘卫民不仅明确了“党”与“朋”的区别,更是手把手教会怎样组建政党。

    刘卫民点名“一党”治国,而且他绝不允许多党治国,这是他与皇帝儿子放弃权利的唯一条件,是“虚君治国”之下文人必须答应的条件,虽“一党”治国,但并不是说他禁止其他党派的成立。

    多党为辅,多党监督、建议施政是被允许的,但这要重新制定律法,对其有明确规定,刘卫民在与内阁十三阁老谈话时也提起朝廷、地方各地官吏、民间士绅共同聚在一起,重新制订大明朝律法。

    自长子登基,刘卫民独自一人在家中,除了每日入宫一趟陪陪孩子们,他都是待在驸马府查阅典籍撰写文章,其余的纷乱一概不闻不问。

    数篇文章发表、传阅天下后,引起大明朝士林极大的震动,在刘卫民入京后,官场就有“非卫民党”不可为官一说,各地一开始还有些犹疑,等到《卫党党纲党章之思》一文出来后,卫民党正式成立后,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本以为在他强压下,以军令形式,强令幼军所属军将、军卒加入卫民党,慢慢影响地方,谁知道大明朝官吏如此现实,竟然雪花般入党申请堆在他桌案上。

    为民为国、护民护国为最高政治目的,最高人生信仰,哪个官吏敢明着说是为了自个?报童天天蹲在城墙根宣传读报,朝廷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更是散出无数御史言官游走天下宣传,刘卫民见过挺着胸口硬顶敌人刀枪“憨傻”军卒,就没见过哪个憨傻文官的。

第552章 离京和偿还盐政债务

    卫民党成立极为迅速,也以难以置信程度膨胀,以至于刘卫民都有些害怕的程度,在最高委员会下设数个专委会,其中最被刘卫民看重的高官长由刘卫山担任,纪委委员长由刘之坤担任,最高委员会主席兼帝国卫党代表会主席则由魏广微担任,最高律法总裁官由魏忠贤担任……

    军方由大兄刘卫山执掌没问题,即使年龄才三十余岁,但四弟刘之坤就有些年轻了,至少从政来说年轻了些,尚还不足以执掌帝国最高权柄。

    帝国最高理政权柄是帝国总理大臣,当政一期为五年,可连任两期即十年,十年后就要自动隐退远离政治,四弟刘之坤不足三十岁,刘卫民更愿意他在五十岁之后执掌帝国权柄,魏广微自熹宗时就为内阁阁老,资历是小朝廷出身最高之人,为第一任虚君之下总理是合适的,第二任他更愿意让刘文炳或孙世纪担任,当然两人可以活过十年。

    刘卫民秉承着“军不干政”原则,只要朝廷大的方向不是太偏,他都不怎么插手过问,哪怕党内事务也多交给最高委员会自行处置,除了领了个终身党魁外,其余的都未接受。

    内外库空虚,卫民钱庄将刘卫民名下田地所应缴纳的田赋划入户部,海贸司税银入京后,以及刘卫民将百十万两的盐税缴纳,承包了大明朝的盐巴后,朝廷终于不是这么拮据,尽管还有些杂乱,无论京城还是地方,都在向着好的一面转变。

    大年夜,刘卫民第一次在皇宫过大年夜,朝臣们全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月十八日,刘卫民站在龙椅之后,皇帝儿子站在身前,按着龙案,按着尚还不完善的厚重宪法典籍,向数百近千,拖拖拉拉能排到午门的无数官吏宣誓,放弃大明帝国上天赋予的权利。

    自此,虚君治国!

    十九日,刘卫民,皇帝儿子,父子二人并带着数百人离开了京城,至始至终刘卫民都未前往死死看押的信王府,也未前往昭狱大牢,袁崇焕忧愤病逝牢中他也从未理会过一句。

    大雪纷飞,两百骑护送着几十个工匠、娃娃前往宣府,会由宣府入山西、由陕甘入河南,会前往各个盐场……或许一年,或许两年,没人能最终确定他们何时才能回返京城。

    看着渐渐消失在风雪中父子二人,朱徽妍心下深深一叹,沈允却埋怨道:“老爷也真是的,权利不要也就罢了,咱家不缺这些,可京城诸事乱糟糟的,这个时候也舍得离开!”

    刘英儿怀抱着闺女,脸上虽有些担忧,最后还是叹气说道:“就是因为京城较乱一些,老爷才带着爝儿离开京城的。”

    沈允噘嘴,身后魏广微、刘之坤等人不由相视,他们知道刘英儿话语是何意,最有权势的国公远离京城,大明皇帝远离京城,人离政息,远离朝堂,给所有人腾出地方,避免异心之人有非分之想,这就是刘家父子的态度。

    想到这些,朝臣们沉默不语,心下却感慨不断。

    小辣椒徐娇还是有些担忧,说道:“如今天下虽渐安,老爷与爝儿身边扈从才两百人,是不是太少了点,若遇了贼人……终究是不妥的。”

    朱徽妍一阵沉默,叹气道:“相公的性子……沿途有锦衣卫暗中探查,也有军中将勇守护,想来此时也无贼人敢骚扰。”

    刘之坤看了眼各大臣,上前拱手道:“公主莫要太过担忧,朝廷已经严令沿途各府县,任何不轨之人皆诛九族之罪,五千净军与三兄相距只半日,当无安全之忧。”

    刘卫民带着儿子离京只是勘察地形,为修建铁路做准备,以及为偿还历年拖欠的盐引盐巴做准备,两百人虽少却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他也不认为,爷俩都成了大明朝的安乐公了,还有哪个敢冒着朝廷上下官吏怒火对他们不利。

    朱徽妍知道他的性子,知道不愿太过耗费没必要花费的银钱,又不是为了彰显权威,没必要弄出数万人敲锣打鼓随行。

    看着风雪中人影消失,朱徽妍说道:“有柳儿、玛依拉和阿蛮在旁照顾他们父子,咱们也没必要太过担忧,都回城吧,莫冻伤了身子。”

    又看向魏广微,说道:“魏阁老,驸马府欲要偿还了大明朝历年拖欠的盐商盐引,盐场要严厉看守,任何盗盐之人皆为重罪,往年盐引也要一一点验确认。”

    魏广微忙抱拳说道:“还请公主放心,盐场皆由司礼监、户部、都察院分派之人接手,公主令人前往主持即可,盐引之事各府县都在清查,国公欲要收回旧盐引,各地皆多有旧盐引送入官府,已经收回盐引……三百七十余万引,月余来送入官府不足十万引,想来民间已经为数不多了。”

    “四百万引……”

    朱徽妍眉头微皱,大明朝人丁近亿,每人年需盐十斤,需盐十亿斤,一引三百斤,约三百四十万引,每引“窝本”银六钱四厘银,正常时,每引还需税银三两和三两官方运输银,但是自万历四十五年盐政崩溃后,除了窝本银外,朝廷已经没了三两税银,商贾自担运输,自然也没了三两运输银,除了一次性承包给各盐商的两百万引的一百二十万两的执照“窝本”银外,再无其他,但送到朝廷的四百万盐引却是真的。

    盐商在大明钱庄一事上损失最重,驸马府准备回收历年无法回收的盐引,损失惨重的各大盐商急匆匆全都将手里保存的盐引全都拿了出来。

    若以往年的六两六钱四厘一引计,四百万引就是两千五百万两银,当然了,驸马府是不可能用银钱直接偿还的。

    想到自己的损失,朱徽妍心下叹气,沈允更是噘嘴不断,可这是恢复朝廷正常盐政唯一的法子,驸马府本身就是军伍、商贾起家,不可能明着用明抢方式废弃商业契约。

    “算了,朝廷收回的盐引送入驸马府,自父皇登基之时起的盐引,皆以实引三成算起,之前盐引则算实数予以支取,以陈年拖欠之引为先,先行偿付。”

    魏广微与众多大人交换了下眼神,点头说道:“公主所言甚是,自万历四十五年盐纲之法以来,每年虽放盐引两百万于十纲之商,所得之盐税只百十万两,远非每引六两六钱四厘银,公主折原盐引三成已是厚恩,若这些罪人之后尚还不知足,臣以为可废万历四十五年之后盐引之数。”

    一干大臣们纷纷点头,纲盐实则是万历帝尝试偿还历年所欠盐引之数,即十纲之人,将一人往年所有盐引全部收回,大明所有产盐全部归其所有,同时发放两百万新盐引分与九家。

    万历四十五年清查拖欠纲盐之数为两百万引,而能成为纲商的最重要一个条件,就是手里握着朝廷无法偿还二十万引盐之数,无法达到二十万引之数就要向市面收购足数盐引,只有达到二十万引之上数额,朝廷才认可纲商地位。

    收回一人手里所有盐引之数销毁,新发放盐引流入另外九家,十年轮转后,销毁全部拖欠盐引,但情况并非如此,朝廷当年拖欠的盐引之数若强忍着一至两年没有盐税,这笔债务也就偿还清了,可是朝廷却年年发放两百万引新盐引,尽管销毁了往年盐商们手里旧盐引,但是新发放盐引却在其余九家手里积攒了新的盐引,也同样并未减少私盗盐场盐巴行为,反而偷盗的更狠了,由原本两百万余盐引,积攒到了如今近四百万盐引。

    自万历四十五年至今,正好十年冒头,不仅没能盐法道袁世振所言“十年尽消积引”,而是多了近一倍,十年里,朝廷每年只是收获了一百二十万两“窝本”银,余者屁都没捞到,每年却损失六百万两的税银和六百万两运输银。

    六百万两运输银也就罢了,朝廷不运输,商贾们自己也得拉运,但六百万两税银丢失却是实实在在的,反正刘卫民是觉得亏了,还不如强忍着一时之痛还了两百万引的旧账呢。

    公主朱徽妍提出万历四十五年后的盐引以三成计,在魏广微看来的确是极为仁慈的事情了,十年内侵吞了朝廷六千万两银,到头来还要三成偿还冒出的近两百万引盐,这不是仁慈是什么?若还敢不满,就这帮混账弄出的大明钱庄就该全部九族皆斩!

    十年的错误盐政,不仅没能偿还了旧引债务,反而多出近倍债务,尽管深知其中吃亏吃大了,可这是朝廷自己的失误,深思熟虑后,刘卫民还是决定偿还此等债务,他不在乎十纲盐商爱死不死,在乎的是今后,是朝廷会不会为自己失误负责任的态度!

    大明钱庄引发的灾难,以及北方民变都是刘卫民刻意提前引发的灾难,在这场大灾难下,刘卫民和卫民钱庄吞噬了太多财富,吞噬了难以计数的土地、真金实银,造成了整个大明朝民间财富凋零,他必须要重新为枯竭了的金银河流重新注入水源,偿还盐商盐引只是其中一项。

第553章 取消文人免税功名田

    偷盐盗盐一方面是商贾自身行为,一方是贪财官吏,还有是盐户本身缘故,官员贪财,商贾就不得不花费诸多银钱打点,这些成本都要归入盐巴成本里面,再加上自己也要获得足够利润,一百斤算作十斤出纳都算正常,盐户从官府得到的粮食、银钱不足,无法养活家小时,并不愿意将盐巴送入官府,而是私下里送入商贾手中,致使盐场出产降低。

    盐场产量不足,原因诸多,刘卫民自大舅哥宝钞之事时,他自身也算经营了盐巴,对此也有些了解,在准备夺回盐巴时,他就仔细考虑过,解决盐场问题,一个是扩大盐场晒盐场地,增加食盐产量,一个是解决晒盐盐工生计和盐场管理人员治理。

    盐场晒场地扩大并非难事,即使不使用水泥在外围修建池子,他同样可以自海外岛屿晒盐,可以使用船舶运输盐巴,管理盐场官吏问题也不是多大问题,加强管理给些份子也就是了,关键是盐工,并不是多给些钱粮养家就足够了,盐工与农夫一般无二,同样存在着盐场人丁增多无法养活问题,一家老小二三十口子守着五亩十亩盐场,若不盗盐贩卖才是奇怪了呢,故而盐场多余的青壮就需要转流为民。

    解决了这些问题,其余的也都算不得什么,官方只需负责产盐还账,账目偿还清了,朝廷是自己运输、设店铺经营,还是官府贩卖小票额盐引,所有百姓自主前往盐场贩卖,或是依然以代理商分片售卖,都由朝廷自主决定,他不可能永远给人擦屁股。

    带着皇帝儿子离京,盐场巡视只是附带之行,最重要还是研究铁路修建路线,沿线的开矿准备事宜。

    蒸汽机的研究极为顺利,顺利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动力输出心脏出来了,机械院弟子、工匠们一分为二,一部分入登莱,研究船用蒸汽机事宜,剩下的转而研究车辆上运用。

    具体会多久可以运用尚不可知,但他还是准备提前规划好路线,即使火车十年二十年也无法运用,他也要在沿途看一遍,研究可行方案,此时的他们还没能力遇山开山能力,只能尽可能选择平坦之地,尽可能的靠近,或直接从城镇穿过,串连更多经济带。

    朝廷有张嫣、张氏垂帘,代替皇帝儿子充当木雕泥塑,在天启十年六月,刘卫民来到陕西,带着百姓种植红薯,打井抗旱时,卫民党召开了第一次党员代表大会,两千一百多代表进行各项党内表决,自召开至结束用时一个月,期间确定了诸多事宜,不仅包括《党纲党章》党内之事,同时也对宪法逐条进行表决确定,人事的认定,未来三个五年规划等等。

    七月底,百十骑将所有议题,整整一大木箱的决意送到刘卫民眼前,看着随行前来的半大小子刘卫坤,刘卫民有些哭笑不得,如此娃娃怎么就被党内委任成了陕西道布政使了呢?

    “姐夫,不是俺走的后门,真是俺在吏部考核拿了第一,最高委员会面试俺也是得了八分第一的,不信……不信你问……”臭小子回头,却发现没人可以为他作证。

    “刘卫坤”名字还是刘卫民亲自给他的,跟着姐姐刘英儿在府里十年余年,见识的不知比他人多了多少,小小年纪一边在学堂学习,一边还任着户部员外郎,眼前不住挠着脑袋的浑小子头脑灵活是不假,可他年岁也太小了些,官场非比寻常,个个都是老油子,滑溜紧着呢,一不小心就能栽了个大跟头,坐户部官署,只是梳理数据还罢,管人治人……

    刘卫民苦笑拍了下半大小子脑袋,看了他从怀里掏出的信件,脸上苦涩更甚。卫民党可用之人太少,地方官吏虽然纷纷选择加入了其中,但真正忠诚的有多少?没人能知道,至少短期内无法判断,故而内阁决定优先培养小朝廷和学堂里的娃娃们。

    其他地方原有大员在无错期间,不可能降格,更不适合刘卫坤这种连二十岁都不足的年轻人为一道布政使,但是陕西、甘肃、山西、河南被祸祸一圈的地方却是可以,学堂大量二十来岁年轻人充入其中历练。

    抬头看向一干年轻人,刘卫民最后也只能心下暗自叹息,也只能点头认可了此事,与懵懂的皇帝儿子拿着皇帝玉玺大印、自己的党魁大印“哐哐”加印起来,父子二人趴在桌案上盖大印了一日,其他的还罢,哪怕是十六七岁半大娃娃成了督师他都不再惊愕,但是面对罢去举子功名田免赋却迟迟无法盖下去。

    走入房内,看着他举着大印停住,尚未回京的刘卫山来到近前,拿起看罢,微微摇头叹气。

    “想不到内阁竟然将此事办了下来,看样子魏阁老费了不少功夫。”

    刘卫民将大印扔到一旁,叹气道:“虽然离京前在报社提了此事,民间百姓赞同者颇多,文人士子反对的却众,本以为此事会在三弟前去大明岛时,强行做下此事,没想到魏阁老却将此事做下,虽得一时骂名,却造福于万民,大功于国啊!”

    刘卫山点头,说道:“三弟所言甚是,文人科考入官,今后非卫民党不可入官,如此就不再是科考不科考之事可以决定得了,若真的堵住了文人的路子终究也是不妥,趁机逼迫文人士子后退一步也是可行的,只是此作为势必会得罪一些文人士子,或许也因此,内阁才以学堂、小朝廷出身分于各地为吏的原因吧。”

    刘卫民微微点头,堵住科考路子是不可能的,哪怕后世也还有公务员社招之事,功名田免税,看着也就一亩一二十斤斤粮食,关键是挡不住数量多,得罪人自也不在少数。

    内阁选择了个最佳时期,因大明钱庄信誉崩溃,江南倒霉的文人尤其之多,驸马府趁机吞下了无数田地,就算有些文人躲过了灾祸,也会因百姓怨言而不敢大肆反对。

    功名田免赋,实则是国家“以文治国”政策,是国家拉拢文人团体治国,如今却是“一党”治国,是党人治国,文人的身份得到极大弱化。

    文人功名田免赋,大明朝赋税降低,实际上还是需要缴纳赋税的百姓承担了这部分消失了的赋税,哪怕看起来与他们无关。取财于民,用财于民,赋税的收取,无论是用于官员治理地方,还是征募军卒守家护国,或是赈灾救民,或是铺桥修路、开沟挖渠……最终还是算于用在百姓身上。

    缴纳赋税百姓,赋税用于身上是天经地义,可没有缴纳的,或是偷税了呢?

    没有挑开这层纱,缴纳赋税的百姓不会不满,可一旦挑开了,不满声自是此起彼伏,社会需要公平,为了鼓励读书给予免税,是不是也应该给奋勇杀敌、守边护国将士奖励?是不是也要给军户们全都免去赋税?

    社会富裕到了一定程度,种地免赋,甚至还要补贴鼓励是必然趋势,但这是以后,是从高产出的工商业中补贴给脆弱的农耕经济,刘卫民很想取消所有田地税,只是他现在还做不到这一步,大明朝也还没达到如此高度,仅仅百万以上的军卒就是个极大的负担,唯一庆幸的是大明朝卫所制度,他只需暂时替大明朝养活一支精锐军卒即可。

    取消了功名田免赋之策,科考与党内考核、吏部考核并行,骤然之下,得罪一大批敢怒不敢言之人是必然,如此情况下,刘卫民可以理解内阁以诸多皇家学堂、小朝廷诸多年轻人为吏、大吏行为,万事以稳为重。

    沉默良久,刘卫民转头看向刘卫山,说道:“明日大兄带着批奏回京吧,朝廷有些事情激进了些,军方绝不能有丝毫异样,必须无条件支持内阁,任何风吹草东必须第一时间内强压下去!”

    刘卫山在陕甘不知抓了多少人,砍了多少人脑袋,心下也极为赞同他的话语,点头说道:“三弟放心,明日就带着人回京,此处由卫辅监军当是无碍,各卫自查也无需三弟担忧,咱们兄弟还是能够控制住各卫所的。”

    刘卫民微微点头,在熹宗之时抽调了近千卫所将领们的精锐家将私兵,刘卫民抽调幼军散于各卫所为将,或是威逼购买,或是用海外之地置换,许以爵位封赏于海外,尽可能的用和平法子把他们手里的军户屯田收入囊中,重新分于军户,以此获得底层军卒拥护。

    愿意低头的卫所将领,愿意吐出土地,无论是以市价售卖给驸马府,还是置换海外田地,或是干脆前往海外当个逍遥自在贵族,驸马府都给予了足够尊重,留在卫所的将领,依然保留着原有军职,不愿的去海外给个贵族赐爵,可若与他作对,直接找个由头砍了脑袋,杀鸡儆猴,有时候,杀戮就是最有效的震慑。

    卫所军将一代代继承,想要让其离开是极为困难的事情,江南、江北都砍了不少将领的脑袋,仅总兵就砍了七人,千户数十,百户数百,其中不乏九边卫所将门,除此外尚还有数百大小将官与祖大寿一干辽东将领流放海外。

    幼军出身将领治军颇严,驸马府给了他们足够的支持,老弱军卒重新获得土地,且不允许售卖土地,为每一个军户建立特殊账户,许以特定数额的无息贷款,许以与民等同科考为官条件,允许卫所军卒为民经商务工,取消一切歧视性政策,唯独有一条,卫所军所户籍出身,年满十八周岁必须服役三年。

第554章 初登大明岛

    大明卫所兵制,一人为正丁,一人佐之,四户供之,即常备军卒超过百万,卫所后备役超过四百万,尽管各卫所逃失无数青壮,依然还有四五百万男丁,但若由军户转而为十八岁义务兵卒,数量就要少了许多,可他却不能骤然如此,只能先确定此事,只能等待将来缓慢实行。

    卫所历经两百年,事实情况很糟糕,真正青壮不足半数,失孤孩童为卒、年老体衰者为卒是普遍之事,若要不管他们,反而会生生饿死在路边,没法子养活自己的军户依然留在军中,十八岁青壮只需服役三年,家中分了田地,有了无息借贷可以应急,可以科举,可以经商务工,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倍,底层军卒的支持,刘卫山自是不太过担心军中之事。

    刘家兄弟素来重视军伍,仅以卫所军卒义务为卒,数量要少了许多,帝国势必要面对兵源不足的问题,势必要增加退役军卒们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势必要加大爱国教育,鼓励民间百姓义务从军。

    大明朝,甚至各朝各代,除了秦朝外,军卒的地位都较低,明朝更甚于各朝,不仅仅承担着保家护国职责,还要承担近乎罪民一般重赋,禁止务工,禁止科考,逃散者众多。

    社会需要公平,军卒战力需要加强,需要民间更多尊重,不仅仅只是放开与耕种百姓同等权利,还要给予更多社会地位,卫民党吸纳党员也优先吸纳军中之良人,荣誉性质的“骑士、男爵、子爵”也多授予军中之卒,退役后有优先入党,优先入基层为吏资格,诸事皆优先资格。

    刘卫山带着刘卫民的军中建议回京,执掌帝国最高军委会诸事,将诸多民务交给一干年轻官吏,一只眼睛还盯着陕甘诸卫所土改、调动,关外有过万军卒和刘部蒙骑,陕甘边军已经不需要这么多军卒,将各卫所土地分与军卒,余者将调往西疆草原沙漠守边。

    刘卫山、刘卫民对陕甘将门尤为严厉,要么处死,要么发配西疆镇守,大明将门,以陕甘边军最众,远离帝国中心,根基也尤为牢固,也因此,刘家四兄弟和幼军一系对其打击也最重,大同、宣府、蓟镇将门则调入京城为吏,剥离与军卒之间的联系。

    控制了各卫所底层军卒,保住底层军卒利益之下,他不相信哪一个将门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反叛,却依然在陕西停留的时间最久,自西安一路往西入甘肃,一路前往沿着古之丝绸之路西行,数百人在邢烈两千卒护送下,准备自俄力列城入高原,拜会高原辅教王、阐化王、护教王、赞善王,拜会一下高原各喇嘛,由高原入川蜀,顺江入江南……

    但儿子太过年幼,并不适应高原气候,最后不得不在叶尔羌停留过冬,天启十一年开春后才由原路返回。

    刘部这个不是部族的部族如同一个怪兽,短短几年内吞噬了太多部族,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松散联盟,等到各部族意识到了刘部的威胁时,太多牧奴的逃散加入,吐鲁番、叶尔羌、亦力把里等部族已经没能力约束部族,在邢烈带着陕甘各卫军卒入西疆后,不得不在强大火器逼迫下低头,成为帝国的一员。

    与鞑靼右翼各台吉们一般,刘卫民同样给了他们足够的尊重和自治权利,同时认可黄教的宗教地位。

    西疆不同于北疆,情况更加复杂,更易于动荡,刘部的重心也逐渐向西偏重,有些事情不可能骤然一次性解决,他需要的是一个法律上的统一,至于后来会不会反叛,那是后来之事,今后但凡反叛,一律血腥镇压也就是了。

    刘卫民西行,沿途总是跟随着无数钱粮,沿途开设无数石料厂、矿场,无数人拿着锤子敲砸石块,无数石块运入砖石厂焚烧成水泥。

    巨型水泥厂子,仅建厂就不知需要多少时间,但小型的厂子并不是太过困难,刘家寨有烧制水泥的经验,技术工匠入各地指导,刘卫民不计代价收购,短短时间内,北方各府县皆在官府名义下建起诸多石料厂、水泥砖石厂,炭石开采也在官府名义下大肆开采。

    天启十一年九月,刘卫民父子自河南入河北归京,火车头却依然未有研制出来,而卫民钱庄却花费近三千万两,收购了难以计量的水泥、碎石。

    离京一年有余,刘卫民花费的诸多银钱大多被北方各府县和百姓赚取,朝廷财政得以缓解,各地尽管对朝廷取消功名田还有诸多怨言,尤其是驸马府将恢复北方经济为重心,南方并未得到太多利益情况下,南方士人多有怨言。

    南方并未得到太多利益,而且南方士人多余北方,功名田取消,南方遭受损失要多一些,而北方土地老财却借着石料矿场、水泥厂、炭石场、铁矿的开设,纷纷转型加入工商行业而获利无数,北方自百姓至士人反而大力支持朝廷各种政策。

    火车头没有研制成功,登莱却制造了一艘木质蒸汽船。

    回京后,刘卫民在府邸休养了小半月,整理了各府县收购的水泥材料贮备后,决定在铁路之前,预备修建北京至宣府、大同、山西、河南、山东、哈尔滨数条十二米宽水泥道路,卫民钱庄投资一亿五千万两,拥有水泥道路三十年自主经营权。

    消息传遍天下,无数人咂舌,更多的商贾却跑到驸马府,希望可以承建道路铺设事宜。

    此时的车辆还只是马车为主,货运量无论如何也达不到几十吨地步,水泥路面要求并不是很多,刘家寨至京城有一段水泥路面,尤其是京城百姓见识过水泥路面铺设过程,技术要求并不是很高,但马车行走在上面,哪怕是木质车轮也可日行百里,如此路面可极大减少货运费用,各商贾们尤为眼馋如此道路,一听说刘大驸马要耗资万万五千万两修建如此道路,全都跑到驸马府询问,希望可以承包一段道路的修建。

    江南商贾虽遭受了重创,论经济实力依然还是大明朝之首,北方各矿场利益没能捞到,道路修建上却希望可以狠狠捞上一把,纷纷入京登门,希望可以凭借财力分上一杯羹。

    用了一年多时间走了一遍北方各府县,所获资料颇多,刘卫民与学生弟子们勾画大明朝北方道路脉络,前来的商贾们和各府县官吏们全由朱徽妍和沈允招待。

    如此巨大的工程,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至少需要数年乃至更久,一亿五千万两或许只是个起始,需要的钱财可能会更多,但他并不认为三十年经营权的投资会亏本了,掌控了道路运输就掌控了大明朝经济,驸马府垄断海运、河运,品尝过垄断运输带来的巨额利益滋味,对此巨额投资并不怎么反对。

    但是道路的修建还是有主次之分,山东、河南入京城有河运运输,哈尔滨入沈辽,入京城的道路主要还是战略上的需求,所产利益短期内,至少在关外百姓不是足够多之前,并不能产生太多利润,但陕甘入山西,贯穿山西入宣府,入京城这条道路却可产生无数利润,铁路暂时还有技术上问题需要解决,这条水泥道路也成了优先修建的首选。

    天启十三年,由工部和刘家寨共同主持下,京陕水泥道路开始修建,而刘卫民则带着儿子再次离京,登上天启大帝号蒸汽机轮,带着十艘改造的万料汽轮开始远洋航试。

    蒸汽机配合风帆,十一艘万料巨舰设计最高航速为十五节,明朝的船只庞大,体型稍宽,并不像是军舰,更像是专门为货运运输设计的船只,因为南洋水域复杂,存在着诸多暗礁,水密舱出现远远早于西方,稳定性也极为不错,为了适应远洋,工匠们又重新设计了些重型远洋船只,超过百米的万料大船喷吐着浓黑黑烟还是引起无数人关注。

    长子朱慈爝,次子朱慈像是天生长在海上的,并未有常人初登船只存在的晕船之事。

    设计十五节航速,真正跑起来却达到了最高十七节航速,哪怕六级逆风也有八节巡洋航速,自登莱航行了小半月抵达小琉球,又经一月来到大明岛,期间有逆风、顺风,比以往远洋节省了倍余时间,对此刘卫民极为满意。

    经营了大明岛十年,每年不知要送上多少食毒虫之物,十年送来的百姓、流放罪民就超过二三十万之数,登上大明岛,看到的却有些萧条荒芜。

    “爹爹,这就是大明岛么?”

    长子朱慈爝眼中满是新奇,刘卫民一手怀抱着次子,大手牵着长子,随行的刘卫贞和前来迎接的刘养、刘马氏、周云等人,唯恐有毒蛇之物伤了帝国小皇帝和大小国公,十余头大黄狗在旁乱转。

    不等刘卫民开口,衰老了许多的刘养上前一礼,笑道:“大明岛毒物颇多,人丁甚至不如小琉球,岛上也无黄金可采,确实不如小琉球繁华,但这座岛却是个宝岛,土地肥着呢!”

    刘卫民微笑点头,拍着儿子小圆脑袋,笑道:“人多了就繁华,人数稀少自然显得萧条些,而这里却是咱家的未来。”

第555章 目光向北

    刘养是驸马府最重要的一员,多年来,刘卫民也将他当成了父辈,对他的意图颇为了解,一边领着众人行走在海边栈道上,一边笑道:“大明帝国万里,美洲毕竟太过遥远,本土也有诸多土著,未来百年内也要不断迁民前往那片大陆,大明岛也会直接掌控那里一些土地。”

    “美洲是未来大明朝的钱袋子,但那里毕竟还是遥远了些,今后究竟会如何不好说,这也是为何分封诸多王爷缘故,将大明朝原有亲王、郡王宗室迁往美洲,哪怕今后真的自立为王了,也只是一个个零散小国,终究还是比不得大明朝。”

    刘卫民微笑点头,说道:“正是如此,美洲诸王、国公、侯伯册封,军中诸将册封,哪怕有一日,他们真的不愿归属了大明朝,各自体量相若之下,有大明朝和咱们的支持,他们也休想成了一个强大帝国。”

    “美洲如此,南洋如此,西洋亦是如此,一个个零散之地,怎能比得过大明朝?”

    刘卫民拍着懵懂的儿子小脑袋,指着眼前一望无际大陆,笑道:“大明岛、大明朝本土、马六甲为三角之点,南洋诸岛只是大明朝的内湖,由此处为南端,大明朝辽东、冰州为北端,南北而夹美洲,散乱之下的美洲,以汉民血裔后代的美洲,与西夷白人、非洲黑人人种天然不同,美洲哪怕自立成数百近千小国,天然上也只会亲善与咱们,若不亲善,抬手打也要打的他们亲善咱们。”

    “哈哈……”

    一干大将全都哈哈大笑。

    刘家四兄弟,包括刘卫民的宦官兄弟们,或是异姓王,或是国公,除了刘之坤因文官缘故而是侯爵,但他们都有各自封地,在美洲各自得了较大土地的册封。

    刘卫山、刘卫海、刘之坤三人还罢,其余的宦官兄弟并无什么子嗣,所认下的养子养孙也是些宦官,刘卫民事前也有话语,他们可以收留养女,会以姻亲方式纳入刘卫民家中,最终这些土地还是刘家一系中,更别提他还另有册封给子女的土地。

    刘家子嗣,余者三兄弟子嗣如何他不准备过问,但他这一脉只能姓国姓,女儿的封地继承者也只能是朱姓,他可以不在意女儿们其他子嗣是否随母姓,是否随国姓,但继承土地家业者必须是朱姓,这是他亲手写入家族家规之中的。

    未来人心如何,他不知道,他只是尽可能告诉孩子们,自己的血脉来自哪里,自己的根长在哪里。

    大明岛确实荒芜了些,大明城是一处开放型城市,除了城主府是一座防御型围院,余者皆是一排排院落,各坊区仅仅只是用街道隔开,用花草树木隔开,每个坊区正中都有一处开放型园区,园区周边则是校园和菜蔬街市。

    大明城虽是海边城市,人口却不是很多,整个城市也只是围绕着主城区分设四个较大坊区,刘卫民却知道,这也只是暂时的,未来这座城市会超过十万、百万的巨城。

    大明城东南数十里外有船厂,船工也超过三万人,有过万军卒,北方除了一个近十万人的工匠聚集地外,还有数百个村寨或种植或是放牧、狩猎。

    大明钱庄、卫民钱庄如今也只是以本土业务为主,大明岛上设立的建设钱庄却面对整个南洋和美洲大陆,美洲的金银铜矿的开采,自天启九年就不再流入大明朝本土,而是直接自南美入大明岛,路途近了一半,控制力却增强了数倍。

    刘养说着美洲和南洋各岛屿为驸马府服务的几十万人,说着每年获利两千余万两和难以计数物资,刘卫民也心惊如今大明岛控制的二十万军卒和一亿四千万两实银。

    翻看着大明岛的储存,书房被儿子推开。

    “爹爹,豪格哥哥来了,还送来了一只袋鼠!”

    抬头看向儿子的得意,听着他嘴里“豪格哥哥”话语,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长子如今也有了十岁,性子却不知该如何置评,豪格被俘虏后,随着一些族人送到了大明岛,在北方分置了些田地耕种,这些年的囚徒生涯,远离了辽东的他们也像是没了往日的雄心壮志,族人打散分置后,他也只是个老老实实的年轻农夫。

    豪格前来并不意外,甚至府门外一些流放士人也不意外,大明岛大多数人都是流放的罪民,有些不满文人不满极为正常,只要老老实实遵守他的规矩,他也不打算太过苛刻严厉,爱坐着坐着就是了。

    族人的离散,豪格跟个农夫没有区别,若不背负着箭囊,仅从衣着辨认,已经与汉人没了区别,金钱尾早已被乱糟糟长发代替,看着跪在地上的他,刘卫民翻看着账册许久才抬头。

    “马喀塔和哲哲很好,林丹汗与北方鞑靼打的不可开交。”

    刘卫民没有说太多,豪格一阵沉默,默默叩头就要退下……

    “林丹汗与北方鞑靼交战相持不下,但北方已有颓势,北方如何,老子不管,但是他们与沙俄有了联系,这是大明帝国所不允许的,如果你可以将草原的族人招募到名下,本国公可以许你也刺河之地戍边,为我大明戍边之将。”

    刘卫民微微抬眼,看着依然伏地不起的豪格,沉默片刻。

    “你应清楚,建州女真诸部对女真一族的伤害,想在辽东居住基本上是奢望,哪怕建州残余各部也不再将你们爱新觉罗一族视为头领,大明岛上的族人态度你应该很清楚。”

    “但是,草原上的万余建州女真人日子并不好过,在大明帝国允诺下,想要收入门下并不是很困难,但你要知道,这是大明帝国的允许,是本国公看在马喀塔的颜面上,并不是你们爱新觉罗家族,不该有的心思给老子收起来!”

    豪格沉默片刻,重重叩首。

    “奴才……记下了。”

    刘卫民静静看着眼前伏地不起之人,起身站起,转身看着身后几乎占了半面墙壁巨型地图,看着也刺河。

    “也刺河虽偏远了些,寒冷、贫寒了些,可你应清楚,爱新觉罗一族无论对女真一族,或是大明朝都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仇怨或许百年也难以消弭,一旦你收拢了草原上族人,你们又会成为鞑靼人眼中的叛逆者,可以居住生存之地也只有更加严寒的极北之地。”

    “八刺忽里大湖会设刘部一部,也刺河之西设一都司,考虑清楚再来。”

    刘卫民低头看着儿子小脑袋,突然笑道:“爹爹还有事情要做,自己与豪格……豪格哥哥去玩吧。”

    豪格不是努尔哈赤,也不是皇太极,能在困境中带着族人闯出一片天地来,都是世之枭雄,草原部族,东北丛林部族如此众多,千百年来几人?

    赶走了儿子和豪格,自顾自站在地图前,看着眼前鞑靼北方,鞑靼右翼三部已经彻底臣服,就算三部台吉们心下不服,各部族人却已经认可了大明朝存在,认可了儿子济农汗地位,不仅右翼三部臣服,与辽东频繁市易的朵颜三卫也认可大明朝地位,唯独左翼三部本部尤为抗拒。

    林丹汗实力不足,刘部挡在大青山,察罕尔部无法南下和攻打开原、铁岭,只能北上夺取兀良哈、外喀尔喀诸部。

    刘卫民至始至终都没怎么看得上林丹汗,与朱由检一般,林丹汗并没有足够的能力支撑他的雄心,完全就是个政治小白,建州贼崛起时采取观望,坐视建州贼做大,之后又不断逼迫朵颜三卫诸部投靠建州贼,之后与建州贼争锋落势后,并未争取获得鞑靼右翼三部支持,反而南下夺取右翼三部,虽获胜却将后方丢了个干净,被建州贼联合鞑靼诸部台吉一路追杀到青海,最后身死青海。

    此时刘卫民几乎完全吞下了鞑靼草原南部和东部,林丹汗趁着大明朝精力全部放在内部之机,全力攻打北方诸部,而进入草原的过万建州女真就是先锋。

    草原诸部并不信任建州女真人,北元退出中原,退出辽东之时,建州女真充当了大明朝的打手,之后又是建州贼反叛了大明朝,左翼三部不似右翼三部富裕,刘卫民允许右翼三部黄衣喇嘛拥有僧兵,林丹汗门下红衣喇嘛整日吵着要拥有僧兵,林丹汗就算有些牛羊,也只会以自己名下山阳山阴八个鄂托克为主,入了草原的女真人地位也只能算是仆从奴隶。

    越是困境中,女真人的战力越强,在与北方鞑靼诸部争斗中,林丹汗凭此逐渐占据优势,北方诸部示弱,更北方又出现了沙俄人侵入,生死危机下,在朝廷和沙俄之间摇摆,而这却不是刘卫民所允许的。

    大明朝此时正全力专注于内部经济民生的恢复,那支草原女真人就成了一个选择。

    游牧民族也好,狩猎民族也罢,世界变了,随着火器的更新换代,随着大明朝此时转而关注内政,关注民生经济,三五十年后,北方将再无一丝一毫反叛机会。

    没了草原女真人为刀,甚至转身砍林丹汗一刀,林丹汗也没了能力北上,草原汗本部将东西南北四周得罪了个遍,想再有作为……刘卫民也只能“呵呵”而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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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18之大明镇国公介绍:
刘卫民,是明神宗朱翊钧的殿前骑士,是明光宗朱常洛并不喜欢的女婿,是明熹宗朱由校的大兄兼妹夫,是朱由校妃子的相公、长子的老爹,是明思宗朱由检最为厌恶的大明镇国公,是大明朝文臣最不喜欢的驸马爷,是大明朝最为锋利的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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