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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要     羔羊之歌txt下载     羔羊之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二章 动摇的心

    维克多上前一步,双手用力一推,毫无动静,再向右边推,头上许多泥沙簌簌而下,只觉石门微微一晃。他深吸两口气,上身向前靠,双臂略向外弯曲,使劲推时,石门吱吱呀呀地缓缓打开出一条缝隙。一阵冷风扑面,身后的篝火立刻闪了闪,剧烈不住颤抖,一股灰蒙蒙的尘土立刻在黑暗里立刻弥漫开来。

    维克多干咳嗽两声,收手在鼻子前面扇了几下。待尘埃落定之后,他们才看清,石门背后,前面又是长长的甬道,直通到寂静深沉的黑暗之中,如果说方才伊恩和维克多进入的密道口是一张黑洞洞的、张开的饥饿大口,那么,这里就是空空如也的胃囊以及肠道。

    伊恩和玛丽站在石门外目送维克多和修女向黑暗深处走去,顺着长长的伸向前的甬道,一步一步离开篝火的范围,只余下一个橙色的光点越变越小。幽暗的地下有些寂静,只余下他们偶尔弄出的异响,空洞回荡。

    洞窟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依稀可闻。修女离开前将平地下周围画了一道圈子,要伊恩与玛丽坐在中间,并把行李都放在近身。她临行前反复叮咛嘱咐,要伊恩带好玛丽,只消在圈内稳坐,任何妖魔邪怪,保证无虞。但若出了圈儿,定遭不测。他们并排坐着,伊恩腰杆挺的笔直,好像一支标枪,过了良久微微吁了口气,顺便将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紧了一些,“玛丽,”伊恩看着黑暗的洞窟轻声问,“你害怕吗?”

    “你要跟他们进去?”玛丽确实非常聪明,立马猜中了他的心意。

    “差不多,我不跟他们一起,不过我不是去救人,我另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我做。”

    小女孩侧着头仰望着他,篝火照着她的眼睛,亮晶晶,水汪汪,隐约一股温润的琥珀色,“你带我一起去,我一定乖乖听话,不到处乱跑。”

    “不行!”伊恩摇头,他果断拒绝了小女孩的恳求,语气严肃,不容商量,的余地“那里太危险了,会吓坏你。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们回来。”

    闻言,小女孩顺从地点点头,“我等你们,你们都要好好回来,一个不能少!”

    “一个都不能少吗……”

    伊恩微微一笑,然后蹲下看着玛丽,她蓬松柔软的亚麻色长发丝垂在肩头,在篝火的照映下犹如落日时分天边的大片云朵,闪耀着迷人的色彩;略显凌乱的刘海下面水灵灵的眼睛呈淡绿色,眼白带着孩子特有的青色,迥异于成人的浑浊,而现在好像有层淡淡的极薄的松脂刷在最外面,极薄一层,当被她目不转睛的注视时候全身就有一股暖意流动;淡褐色的、松软的、弯弯的的眉毛,又细又长,在火光下如有一层烟雾覆盖,随着火势强弱变化一挑一挑的;她的鼻子微微上翘,下面是小巧的嘴巴,两瓣唇稍嫌干燥。可能是由于篝火照耀的关系,原本瘦瘦的、发黄的,缺乏营养的小脸此刻红彤彤的,格外惹人怜爱。

    伊恩轻轻替她摘掉粘在发丝间的草屑,看着她鼻子上的一抹灰尘,突然升起一些犹豫和悔意,“或许我不该让她跟着我颠沛流离……或许我不该带她到这渺无人烟的地方……或许我不该丢她一个人在这里……或许……”

    “我怎么变得软弱了!不!这不是软弱,是动摇!”伊恩想到这里猛地一个激灵,像一盆凉水重头泼到脚,“我一直是个软弱的人,一直都是,而复仇从来都是弱者的反击,悬于自己心上,悬于强者头顶的双刃之剑。不可思议,一个人的意志竟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此之快的消退,我的身体和心理不知不觉间滋生怠惰,太可怕了!”

    “人类之所以会懒惰、懈怠、拖延,往往是因为内心的抵抗造成的恐惧。”碎魔晶克林辛尼朋尖锐高亢的声音突然响起,“人类是种神奇的存在,喜欢对将要做的事情进行想象,好的和坏的,甚至是异想天开,荒诞不经的,进而放大心理预设,同样包括好的和坏的,荒诞不经的,但大多数都是坏的,更坏的。比如说你的复仇,你的第一反应是:我要怎么复仇?我从那里入手?我要去找谁?我会不会受挫,然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这思考样下去,你的脑内就已经预演了种种你害怕会出现的状况,然后畏惧的情绪蔓延扩散,你只好懒惰、拖延下去。”

    “我认为拖延其实是你潜意识里不自信自己能够出色的完成复仇,帮自己找一个逃避的借口,‘不是我不做,而是我正在准备’,这样就算虚度时光心里都比较好受,不会对自己能力和信心造成伤害。事实上,当事情至关重要,而你又想把它做好时,拖延就可能发生。当你因害怕失败而按兵不动,又或者因不知道如何开始而裹足不前时,要做成一件事情就变得很困难。你可以枯坐在任何一个地方,一天复一天,什么都不做,而内心一次又一次地感到内疚,不断折磨自己。你无法轻松地开始任何一件事,你想把事情做好的**增加了你的压力,让你更难开始。”

    “你畏难,看不到希望,当在坚持时,痛苦就在眼前,坚持的快乐却遥遥无期。你达不到自己的期望,就会产生气馁,你体验到了越来越强的不适,各种各样的反应纷至沓来,比如逃避,自我否定,自责,麻痹和漠视……你感觉到了痛苦,然后你做了判断,到了何种程度,决定放弃或者继续。人类通常做出这样的判断,‘我受不了了’,然后放弃,有时候是真的受不了,但绝大多数情况下,大多数的时候,并没有。如果,你忍受不了坚持的痛苦,那说明,你的爱,你的恨,没有你自己想象的深沉。”

    “痛苦吗?”伊恩低下头。

    “是的,你非常痛苦,你知道你痛苦的原因吗?”

    “为什么……”

    “你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

    “好痛!”小女孩忍不住叫道。

    伊恩对她的呼痛充耳不闻,双手痉挛似地捏着肩膀,“的确,我是痛苦的,我一直就开心的时候少,不如意的事情多。可是我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所有世人,都和我一样,忧患实多,各有各的烦恼,这和我的坚持有什么关系?!”

第三百零三章 传递

    “你说什么?我不懂,”玛丽关切地说道,“伊恩,你那里不舒服,脸色突然好难看。”

    小女孩的话如飘落的羽毛碰到飞沙走石的飓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碎魔晶克林辛尼朋仍在用玛丽听不到的尖厉声音在伊恩耳朵中滔滔不绝,“坚持本身就是很沉重,让你们感到不适,痛苦没有明显的边界,精神上的痛苦,也是**的。你们人类逃避痛苦的动力要远远大过追求快乐的动力,结果就是每当你们试图坚持做些什么的时候,总会败在坚持带来的痛苦面前。坚持意味着你需要承担无助、苦闷、焦虑、厌倦、痛苦、绝望和恐惧等等一切负面情绪,当状态糟糕的时候,任何理性的认知和方法都会失效。一直以来,你的所作所为恰恰在放大痛苦的情绪,这对你的承受没有任何好处,只能让你更加想要逃避,不敢正视。”

    “我要怎么做?我能怎么做?”伊恩脑袋下沉,无力地呢喃,竟似认同了克林辛尼朋所说的话。

    “如果你坚持不住了,感觉累了,索性全部放下,”克林辛尼朋话锋一转,突然变得宽容和温柔,“无论是身体上的伤,还是精神上的,皆禁不起时光之火的炙烤,随着光阴流逝,创伤结疤,慢慢痊愈。虽说只要疤痕存在,要你完全忘记是不可能的,任何人都做不到。不过勇敢的人是懂得放下,承认失败,接受无奈。该放下的就该放下,属于自己的任谁都带不走。你能这样看得破放得下,什么都不执着了,你才能达到更高层次。放手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新的开始和拥有。”

    碎魔晶所说的话都是山穷水尽的人乐意且愿意听到的,很容易打动人心,伊恩也不例外。

    “放手……么!”

    “对的。”

    “如果我否定了我的过去,未来对现在的我来说到底算什么,我继续存在的意义在那里?全都失去了,我就是一个会呼吸的死人。”

    “你活的太压抑,心气低沉,继续下去不会衍生出任何积极的效果,只会让你沮丧、痛苦。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换一个思想,重新看这个世界,我保证你会如获新生。”

    “新生?”

    “新生!”

    “比如呢……”

    克林辛尼朋知他已经上钩,努力压抑着成功前的躁动不安,用尽极温柔的语气说道,“比如做一个与过去完全相反的人,做曾经想做却不敢做,自己真的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那个样子。”

    “自己讨厌的样子……难道做德威特那种人渣,单单想到就让我恶心,心里很堵,像一颗石头塞住了,又像被人捏住了喉咙,想吐又吐不出来。”

    “其实人类讨厌的往往都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越缺什么就越讨厌什么,所以讨厌的并不是错的,而是你们没有的,”克林辛尼朋对他的上道感到雀跃兴奋,不住循循善诱,“变成自己讨厌的人不是一件坏事,成长就是让你在讨厌中学着接受自己的改变。如果你比他们更狡猾和狠毒,你会让所有认识你的人刮目相看。你打破了囚笼,你比之前多了无数手段,可以任意处置你不喜欢的人,对付冒犯你的人。你的朋友和敌人都会惧怕你,崇拜你,臣服于你。”

    “可是我要怎么做呢……”伊恩有些茫然,说话像在梦游。

    “首先,你要证明有改变的勇气。”

    “我如何证明?”

    “你要亲手毁掉你最在乎的东西。”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不!”克林辛尼朋反驳倒,“你有!”

    “我有?”

    “那东西就在你的手上。”

    “我的手上……”伊恩哆嗦起来,“玛丽!”

    “对,就是她!用力捏下去,我想看弱小者临死的惨状,我想看她鲜红的滚烫的血液喷溅而出,我想看她漂亮的脸蛋从惊愕到扭到丑陋,我想看她粉红色的肌肉从惨白的骨上撕裂分离,我想看她纯净的灵魂因愤怒而堕落……”

    伊恩的头垂的很低,手微微颤抖,克林辛尼朋看他迟迟不肯动手,焦急地催促道:

    “难道你想就这样浑浑噩噩庸庸碌碌度过一生?快点动手!把你的红心、白心、黄心、悭贪心、利名心、嫉妒心、计较心、好胜心、望高心、侮慢心、杀害心、狠毒心、恐怖心、谨慎心、邪妄心、无名隐暗之心、种种不善之心……一律变成一个黑心。”

    “碎魔晶,你……”伊恩摇摇头,仿佛在摆脱什么,他缓缓松开搭在小女孩肩膀的手,“你真像个坏到骨子里的医生,替人诊出病的原因,却故意开出致命的涂满剧毒的药剂。”

    他手伸进次元袋内,不久取出一把流光四溢的半手剑。那把剑通体不知用那种金属打造的,隐隐透着凛冽的冷光。漂亮的护手、匀称的剑柄以及长长的剑刃构成一个修长的精致的十字架。在剑柄末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辉晕石,护手部位则镶嵌着三颗盾石。剑身寒光流动,变幻不定,神奇地魔法能量从锋刃中丝丝流出,环绕剑体,不断变幻成白色电蛇、暗红火焰和淡蓝寒花的形态。

    他竖起剑,剑气扑面,脸上陡然间罩上了一层青色薄雾。他不得微闭双眼,停住动作。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郑重地把剑递向玛丽说道:“你每天都跟随维嘉练习剑术,想必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我不明白你的话?”玛丽仰头望着他,瞪大的眼睛眼睛里算是疑惑和不解。

    “现在不知道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那么,先接过剑,”伊恩把半手剑塞进她的小手里,“你记住,它将是现在与将来你最值得信赖的伙伴,它会给予你无尽勇气,它会赐予你希望和未来。千万,千万……”他语气中带着悔意,另有一种勇敢,“千万不要如我……不要如我痛苦自己的无用,不要如我痛恨自己的怠惰……”

第三百零四章 洞窟内的战斗

    伊恩过了石门,前面是长长的一道甬道,他循着维克多与修女的旧路前进。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光球飘浮在头顶,仅仅可照亮以他为中心的几十英尺范围,身前和身后均被黑暗所笼罩。光线随着他的前进分开前方的黑暗,走过之后黑暗又重新回拢,一如先前的无数个岁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个时候他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施展索尔石行术脊的夜晚,一个娇小身影自心间浮现。“她现在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想过我?”他边想边走,沿着渐次向上的斜坡,约莫走了五六个时刻,面前忽然出现了几道岔路。

    他粗略一数,赫然有三条岔路,不知维克多选择那边的道路,那条才是特拉夫金所言的道路,正没做理会处,忽听身后玛丽的惊呼,虽然隔的很远,几乎微不可察,但在封闭寂静的山腹内,却是十分清晰。

    “糟糕!”伊恩立刻折身回返,他忽然想到盘踞在此是来自深渊的恶魔,不可用人世的一般的规律来推断它们。它们热衷于杀戮,沉溺于毁灭与破坏的快感,华屋、城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些只是人类的生活,它们完全可以如野兽,在地下栖息,以洞穴为巢穴。

    伊恩迅速穿过甬道,赶回洞窟。只见篝火的上方探出一只弯曲的爪子,下面的小女孩吓呆了,喊都喊不出来。她浑身缩成一团,怀里紧紧抱着半手剑,一动不动,任凭头顶巨大的黑影探出巨爪,缓缓地逼近。

    那个攀在洞顶钟乳的黑影看不清是什么怪物,身子佝偻着,手臂异常粗壮,长的吓人。它察觉到伊恩的到来,陡然加快速度,巨大的爪子凌空闪电般抓下。

    “玛丽!”

    伊恩刚冲出甬道,目眦尽裂,血液倒涌,顿时一阵晕厥。来不及了!他眼睁睁看着那只爪子攻击玛丽。蓦地,那个黑黢黢的怪物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嚎,爪子没勾到玛丽,像被火烧了似的闪电般缩回。伊恩脑子仍旧空白,没经过一丝思考,身子先自动了起来。他飞扑上前,一串魔法飞弹击向怪物。那怪物攀住钟乳的手臂用力,身体一荡,魔法飞弹此身而过。它如壁虎般趴在洞窟顶部,没有回头,背部却有一对诡异地眼睛与他瞪视了几秒,随后身体消失在岩石中。

    “玛丽!”

    伊恩猛地记起小女孩在修女画的圈内,刚才怪物痛苦的收手应该碰到了修女的结界所致。然后,他看着小女孩带着惊喜起身就要向他奔来,顿时神魂沮丧。

    “不要动!”

    他立马竭尽全力对她大喊,沙哑中带着粗糙的磨砺,以至于特别突兀,甚至尖细鸣颤。

    小女孩听到他的喊声仍向前了两步才露出错愕的神情,她两只小手臂张开,像一对雏鸟的翅膀,前脚尖抵在圈的内测,后腿抬起,没有落下,竟似忽然凝固在那里。

    “留在圈内,不要出来,听话!”伊恩见她仍在结界内,悬着的心落下来。他放缓了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地命令她。

    他不知道玛丽是否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没关系,只要她照着他的话做就可以了。人类的心是独立的,感觉不同,理解的不同,感受到的深浅也不同,所以,人类的心意并不完相通。一个死去的作家说,‘倘若我们当中哪一位偶尔想与人交交心或谈谈自己的感受,对方无论怎样回应,十有**都会使他不快,因为他发现与他对话的人在顾左右而言他。他自己表达的,确实是他在日复一日的思虑和苦痛中凝结起来的东西,他想传达给对方的,也是长期经受等待和苦恋煎熬的景象。对方却相反,认为他那些感情都是俗套,他的痛苦俯仰皆是,他的惆怅人皆有之。’。别人的悲欢在我们看来不过是一些寡淡的小事或无关,我们的悲欢埋没在千万人的吵热闹或冷漠。如此,无论是有意、无意,主动和被动,只要能按照自己的意图顺利进行,何必深究,自寻烦恼。

    “那就是恶魔吗?是怯魔,夸塞魔,弗洛魔,狂战魔……还是迷诱魔?那种恶魔喜欢在地下活动……”伊恩见玛丽就在圈内,自己也谨慎地后退,随口说着他知道的恶魔,一边询问碎魔晶克林辛尼朋。

    “我不会轻易告诉你。”克林辛尼朋说道。

    “条件呢?”他后背靠到石壁。

    “条件非常简单,战胜它,杀死它,胜利者有权知道一切。”

    伊恩紧贴住石壁,想要分辨岩层下面的动静,但是自己剧烈强健的心跳盖住所有杂音。当他耐心快要支透,想要放弃的时候,忽然,玛丽脚边地面浮起一块四英尺见方的突起,颜色和周围的岩石一样。凸出的石包伸出出一只巨大却干瘦的爪子,伸向小女孩脚踝抓去。

    “中!”

    伊恩猛地回身一指,一柄偷偷悬置在玛丽上方的力场剑遽然斩落,透明的剑身高速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地呼啸声,在他的操控下,凌空横切,“噗嗤”一声,爪子顿时留下深深的伤口,土浊色的污血喷溅而出,洒落在地,发出浓烈的腥臭味。随后又一串魔法飞弹,迅疾无比,只听一阵沉闷的响声,全部重重击中怪物头部。怪物发出尖利的嘶鸣,痛苦地扭动挣扎。

    伊恩左手白光一闪,又一柄力场剑成形。在刚才的连续攻击中,他发现怪物浑身异常坚硬,魔法飞弹好像打在岩石壁上,发出蓬蓬地响声,却没留下伤口。而力场剑也只是伤害了怪物,没能切下它的爪子。那怪物见势不妙,身体开始下沉,迅速潜进地下,很快怪只剩下半个脑袋露在外面,两对土黄色的眼睛充满怨恨,一直死死盯着他。

    “地动术!”

    说时迟,那时快,伊恩没有任何犹豫,右手往地下一按,手中的卷轴化为齑粉。一道锥形的魔法能量覆盖了怪物逃遁的区域,魔法波及的地方,岩石像开水般剧烈沸腾起来,突然,黑乎乎一团物体猛地从地下弹出,顿时向后抛出三十多英尺。

第三百零五章 怪物

    伊恩的手掌撑在地面上,手边残存着卷轴燃烧殆尽的粉末,从张开的五指眼神,三十英尺内,呈放射状的区域内,大地变形、撕裂。地动术属于变化系魔法,施法者施展此魔法可以在三十英尺区域内,制造一阵深沉的共鸣颤动,引发剧烈的地震,逼迫沉入地下的怪物,对它造成挤压和伤害,并把现在范围内的所有生物震慑击倒一轮。

    那个潜入地下的怪物被抛飞,身体未等着地,一条黑暗凝聚成的透明触手自地底生长出来,仿佛乌贼的触手,又像疯狂生长的藤蔓,朝着它悄无声息卷去。怪物在半空强自扭腰,改变落点,躲过那条触手的攻击。不料又有两条黑触手从地下钻出,怪物来不及动作,黑触手就把它的双腿和脖子缠绕住。在怪物的挣扎中,更多的黑触手从地面弹射而出,接二连三,又黑又长的触手挥舞着,将怪物浑身缠绕,悬在空中,严严实实,挣脱不得。

    伊恩这次试用的卷轴是艾戈的黑触手,当时是在精灵诺蜜特丽妮星光的房间找到的,不过精灵非常厌恶这类魔法卷轴,最后自然分给了他。这个魔法是咒法四环系魔法,施法者能在一定区域内召唤阴影能量形成的触手,召唤出的触手会捕捉处在区域内的所有活物,被缠绕住的人无法行动,并对其造成碾压和窒息。黑触手极其坚韧性,不会因为攻击而被破坏,在魔法自然消散之前,将一直存在。艾戈的黑触手根据施法者的强弱,持续时间各不相同,简单说就是强者越强,时间越久。伊恩估计自己召唤的黑触手能够存在三十秒左右,不过在这段时间内,足够他解决眼前这个怪物了。

    伊恩冷眼看着那只陷进魔法罗网的怪物,短短几秒钟内已缠成一团,正用爪子和羊腿似的后肢胡乱踢蹬撕扯。他定定神,立即施展魔法,一柄又一柄透明地力场剑在身前出现,稍稍停滞,立刻伴随着尖锐的轰鸣声朝怪物飞速刺去。‘咯吱咯吱’锐器划着骨骼的令牙酸的摩擦声响过,怪物的身体和四肢喷溅出土黄色的,带着绿色的液体,好似怪物的血液。它身体上生长着三只眼睛,后脑上的一只眼睛已经被刺瞎。怪物的尖鸣乱颤,痛苦让它狂躁起来,疯狂挣扎,企图脱离黑触手的束缚。

    伊恩先限制怪物的行动,然后重创怪物,这才放下心来,收起了碎魔晶。他还要进地狱门堡,不欲在洞窟浪费碎魔晶过多的能量。他从次元袋取出一根爆裂魔杖对着怪物一指,‘砰砰砰’接地连射出三颗火球。那个怪物被黑触手缠绕在半空,避无可避,结结实实地挨上他的攻击。只见暗红的火光一闪,接着就是一声巨响,火球轰然炸裂,将怪物吞噬,包裹进熊熊火焰。

    火球术是三环塑能系,混合了火焰攻击和物理攻击的复合魔法,形成一颗炽烈火球,在指定位置或者接触到的第一个目标身上爆炸,对区域内所有生物造成火焰和冲击伤害。炽烈的火焰将会点燃一切可燃物,甚至融化低熔点的金属。这也是伊恩最常用的一个魔法,沾者即死,烧者即亡,无论混战,还是单打独斗,无往而不利。

    可是这一次,出乎他意料,待火光散去,黑触手缠绕的那具身躯依旧在扭动挣扎,不曾死去。“好强悍的身体!”伊恩吃了一惊,自打获得这批魔杖,一路上走来,无论面对盗贼流氓,还是冒险者,班恩的神职者,或魔法师,没人单凭**硬生生承受火球的攻击,就算在魔法或神术提供的防御庇护下,也没人愚蠢到硬生生承受火球的攻击。

    伊恩冷哼一声,挥动魔杖继续攻击怪物。火球砰砰砰地连击,顿时炸开了一个个深深浅浅地伤口,露出模糊血肉,但怪物仍旧没有死,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突然,怪物的挣扎又剧烈起来,黑触手迅速淡化,融解消失。时间到了!怪物挣开束缚,朝着伊恩怒吼,坚硬的山羊似的蹄子不住踩踏着地面,发出沉重的声音。他微微下蹲,下肢猛地蹬出,地面嘣地一记闷响,朝着伊恩冲来,快若奔马,势不可挡。

    “它们不是人,果然不可同类而言!”伊恩不慌不忙,魔杖一指,一颗拳头大小的火球瞬间成型。没有什么是一发火球术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再来一发。火球在他操控下呼啸在他和怪物众间炸开,砸中怪物的腹部,轰地巨响,在火球可怕的爆炸声中,火焰轰然升腾,炽烈的火焰立即将怪物笼罩进去。伊恩看着火球炸开,破碎,四面八方飞舞,化做无数火鸟电飞散,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留下了大大小小冒烟浅坑。

    但就在下一刻,怪物突然冲火焰里冲出,它的体型有伊恩一半大,浑身焦黑,冒着青烟,仅余的一只眼睛紧盯着伊恩,凶恨犹若实质。虽然心里直到怪物已不是对手,但那种因为强烈的的威胁眼神让他心里发毛,头发隐隐有竖起来的那种麻感!“怪物业已陷入狂暴,他没必要和一只将死的怪物做殊死搏斗,”他如此想到,双腿一蹬,向后一闪。几乎同时,怪物带着高温几乎擦着他肩膀冲过,猛地撞在洞窟的石壁上,动作大到把自己的脖子折断,眼睛无规则转向,动作变缓,变得僵直。

    怪物的前肢折断,上半身无力地倒在石壁上,下身瘫倒在地,烧的漆黑的身体如岩石般裂开,缝隙流出土黄色的液体那真的是它的血。黄绿色的血液和内脏碎片糊了一地,四处飞溅。伊恩把死透的怪物翻过来观看,这是一个差不多身高三英尺的类人形怪物,体型比成年人类高大粗壮。皮肤似是一层岩石,里面盛着柔软的脏腑、黏液,以及三个不同位置的眼睛……

第三百零六章 索尔石行怪

    “奇怪,”伊恩检查着怪物的尸体,自言自语,“它没有传说中的那股刺鼻的硫磺味……”说道这里他猛地一怔,始发觉他刚才的战斗中犯了很多致命错误,除了最后时刻的胆怯,就是忽视了恶魔对火焰的抗性。

    众所周知,恶魔来自下层位面,根据魔法师的笔记和上古穿生活,无底深渊无日无夜,高悬的血色太阳之下,满是灰尘的枯萎的平原间遍布着凌乱不堪的岩石,剃刀般锋利尖刺的山峰,鸟无人烟的险恶峡谷,腐蚀性酸液的湖泊,被污染的烟云,有毒的燥风,不断喷发的火山以及炙热的熔岩,一片彻底毁灭的景象。正因为如此恶劣的环境,恶魔的身体结构与人类截然不同,但是它们大多都有超越人类的肉搏能力,并有不同的超越常人的能力,它们对魔法,特别是火焰具有极高的抗性,对付恶魔,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切断它们与位面的连接,将它们驱逐出物质界。

    “这恶魔……”伊恩不能确定,就问碎魔晶克林辛尼朋。

    “谁告诉你它是恶魔,”克林辛尼朋兴奋异常,好像伊恩犯得每一个小错误都能引起它极大的满足。

    伊恩已经逐渐习惯碎魔晶的恶趣味,并开始无视,“那它是什么?”他问道,“也不像我们世界的生物。”

    “这是一只索尔石行怪。”碎魔晶给出了答案。

    “索尔石行怪……”伊恩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怪物地底自如穿行,他在逃亡时曾用过一张索尔石行术卷轴,也因为如此才认识了亚丽莎一家。

    “千真万确。”

    “它为什么在这里?”伊恩感到疑惑。

    “跨位面难道很奇怪吗?不要忘记了,你头顶上有无数来自深渊的炼狱生物。”

    “这是个什么样子的世界,什么牛鬼蛇神种都进来?”他抱怨着。

    “你了解过这个世界吗?”克林辛尼朋反问。

    伊恩想起那个下午,阳光穿过窗户,照亮每一个角落,最后停留在他们跟前,皮埃尔先生指着一幅陈旧泛黄地图介绍道:“一颗巨大的白蜡树高达天际,它的枝干构成了整个世界。它根植于精灵国度及矮人之家,穿过所有善良位面到月之门。明水之殿、金色丘陵和知识之殿则是连着它的主干,它的低叉分枝通向咒文之心、三神之殿和翠绿原野。”

    “世界树的根部深入下层位面,变成一条宽广而恶臭的河流,发源于无底深渊的某处,流经血之裂隙和九层地狱,蜿蜒通过毁灭与绝望之荒原、锐声战场、狂怒之心、严厉之锤和兽人之土,流入定命深泽。所有种类的魔鬼在河中游动,或在河岸埋伏,试着捕捉不谨慎的旅者,有些甚至在粘滞的河面上导引小船,任何落入血之河或在其内游泳的凡人会丧失所有记忆。”皮埃尔将教杆放回桌上,“这就是整个世界的大体情况。”

    “老师,”伊恩不解地问道,“我想跟你学习魔法,而不是无关紧要的知识,但我觉得这些知识对我没有帮助,它只满足了我的好奇心而已。”

    “魔法师首先是一名学者,而不是其他,我们追求的是在无尽的知识海洋里遨游探索,即使某些时候要将这些知识转化成为力量,也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探索未知世界而采取的不得已的手段罢了。就像我刚才讲的多元宇宙,星界如同无形云雾般包围所有位面,主物质位面、过渡位面、以内层位面、外层位面和半位面,形成树木的主干。这些都是无数的魔法师付出毕生的心血和精力,甚至是生命,构成了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准确认知,我们获得知识,通过思考,就能解决我们以前所不知道的很多问题,这时候,知识就是力量的一种。”

    “我错了,老师,”伊恩羞愧的说道,“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会对所以已知的未知的只是保持尊重。”

    皮埃尔满意地点点头,于是继续往下道,“存在的诸位面是多种不同世界的集合,这些世界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联系。除很少几个连接点以外,事实上每个位面都是一个独立的宇宙,有着独特的自然法则。主物质位面是我们所在的世界,其它与与主物质位面连接的位面,这些位面与主物质位面可以通过多种魔法进行穿梭。”

    “元素诸界又被称为内层界,有六大主要界域:地、水、火、风、正能量、负能量。而各大元素异界之间又有所谓的元素半异界,分别是各大元素异界的混合,比如火元素界与土元素界之间就是岩浆元素界。”

    “那么外层界呢?”伊恩问道。

    “至于外层诸异界则以阵营作为划分,除了绝对中立之外,每一个阵营都有一个代表异界,排成圆环,而绝对中立的异界外域则位居圆环正中央。”皮埃尔拿过一张小羊皮纸不住画着,“在这个圆环之间,守序与混乱、善良与邪恶都各自聚集。用横竖轴来比喻的话,横轴的正数就是混乱、负数就是守序;竖轴的正数就是善良、负数就是邪恶。其枝丫便是内层位面与外层位面。几乎所有的外层位面都有各自的较小分枝,那些便是神们的神力领域所居之处。诸神居住在外层位面,天界生物,魔鬼和恶魔也是一样,外层位面也是主物质界灵魂的最终安息之地,虽然这种安息可能是宁静的冥思,也可能是永恒的诅咒。”

    “的确是很有意思的解释,”克林辛尼朋听后说道,“我认识的人类,没有一个能比他睿智。”

    “索尔石行怪为什么攻击玛丽,据我所知,它们的胃袋根本不能消化肉类。”

    “索尔石行怪的确主物质面的生物毫不感兴趣,只有一种例外情况,那就是些携带着索尔石行怪食物贵重金属或者矿石的家伙。它们可以隔着土层,在很远的地下就闻到金属和矿石的味道。寻找食物的索尔石行怪可以变得相当好斗,尤其是在主物质面,这个食物比它们老家稀缺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玛丽手中的长剑引起索尔石行怪的注意。”

    “欧呵呵呵,你的确差点亲手害死她,你应该庆幸,你赶回的及时,而你碰到的恰好是小索尔石行怪,如果是索尔石行怪长老,你们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三百零七章 地狱门堡

    古代废墟沉眠在森林深处,由于恶魔的污染,周围寸草不生,残垣断壁残存,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下,毫无遮挡。在很久以前,精灵在北地无边无际的森林建立强大的帝国,大兴土木,修筑城市,而那个时代,人类文明尚处于襁褓之中,充斥着混乱和愚昧,居无定所,饱受禽兽蛇虺荼毒。不过,伊恩同样清楚,精灵并非已知的最早文明,他们只占据了浩瀚而庞大的北地或者说托瑞尔古代历史的很小一部分,在精灵之前曾有巨龙和霜巨人国度统治世界,不过因为未知的原因,巨龙种群集体退化,霜巨人的足迹消失于主物质界,而关于它们的资料大多散佚,只留下种种荒诞和神奇的传说,使上古及上古之前的种族与它们的文明成为永恒的未解之谜。相较于它们,精灵的时代距离人类更近,大撤退之前,人类和精灵有过频繁的交流,关于精灵文明的记载比前边的两个种族的总和还要多,精灵的制度、魔法还有技艺深深影响着人类,在某些偏僻地区至今保流和流传着从精灵承袭下来的习俗和庆典。人类更了解精灵,于是更亲近精灵,也就更喜欢精灵,提到北地无边无际森林,和遥远的传说,总将其与精灵联系起来。

    地狱门堡在精灵时代称为阿斯克恩角,在精灵语中意为‘被三次建造’,不言而喻,这座城市经过三次大规模的改造。早在史前一万年前,有精灵就在此地设置据点,在以后的岁月里,选择在此定居的精灵越来越多,规模不断扩大,在第三纪达到鼎盛。当年,城里大约三万祭司和贵族,他们居住在城墙里,城墙外居住着普通精灵,以及少数附庸种族。

    千古如梦,繁华不在,如今只剩三个入口通往废墟,西面一个,南面两个。废墟中央伫立着阶梯形主神殿,四周环绕着其他神祗的神庙和庞大的宫殿残骸,墙壁、柱子、梯阶和石碑上有精美的雕刻,有些地方仍保留了栩栩动人的壁画,虽然是片段,但了了几笔,表现了精灵高超的技巧,以及人类难以逾越的艺术成就。主神殿多层次的台庙建筑,反映了精灵的信仰。他们将地上部分成若干层,每层有十三个世界;地下部分亦是如此,每层有九个世界。各层分别由精灵神掌管。一路上诸多建筑物有配有蓄水池和巨大的水库来收集雨水。

    伊恩所处之地是一座古老的大厅,肃穆耸立的巨石柱,柱身表面从上到下都刻有连续的沟槽。下面没有柱础,由一系列鼓形石料一个挨一个垒起来的,粗壮宏伟。这里就是特拉夫金所说耐色瑞尔遗民最主要建筑:千柱广场,林立的石柱曾支撑巨大的穹窿形房顶。耐色人建筑了非凡的石股、柱摩和府第,把精灵文明和耐色瑞尔文明交织在一起。占地两万平方的广场四周排列着一千根近六十四英尺高的圆柱。附近是圆柱支撑的厅堂、下陷的庭院、有列柱的游廊和阿曼纳塔的神庙和庙前的斜倚的石像,以及圣井和筑在高台上呈蜗形天文观象台。

    清辉洒下,石柱苍白,凹陷的阴影雕琢着柱身,柱头由装饰带及位于其上的两个相连的大圆形涡卷组成,涡卷上有顶板直接楣梁。柱子不从顶到底一样粗细,上面的部件在其高度的十二分之一向前倾斜,这是由于高度不同,随着视线上升,对粗细加以调整。视觉总在追求美观,因此除非工匠根据比例放大尺度,弥补眼睛的错觉以满足观看者的愉悦感,否则柱子就会给人以粗糙难看的外貌。

    一条六七十级的梯道留下了恶魔的杰作,循着墙边是垒在一起的脑壳。似乎是恶魔的恶劣的审美,抑或恶趣味。梯道的上方是一座方方的石屋,没有窗户,只在北侧有一个门洞,南侧靠近天花板的墙壁上开了一个小孔。至高森林秋末初冬的强劲的风穿过门洞,通过小孔会产生巨大的轰鸣声。

    伊恩无言独立,所有的丛林都在脚下,遗址内的石块零乱地堆砌着,堆积的火山灰尘非常厚,站在上面有一种踩在毛毯上的感觉。偌大一个遗迹,仿佛空荡荡只他一个人,视野内尽是高大的建筑,断墙残垣,他感受着人世的无常变化,试图寻找一些他们存在过的痕迹,却似他们没有走远,图一直徘徊在群山峡谷之中。

    月光在东斜,影子逐渐拉长,广场尽头是唯一一座还算完整的塔基为椭圆形的残存建筑,塔顶是科瑞隆神庙,到塔顶的台阶狭窄而陡峭,角度几乎总是大于四十五度。精灵一去不返,耐色遗民一去无迹,现在的主人是恶魔,以及这些到处可见的不怕人的赤红鬣蜥,它们是被混沌污染的爬行动物,虽然夜晚这些爬行类动物不能移动,但却不住对人发出嘶嘶地带有攻击性的声音。

    伊恩看着月亮升起照亮整个天际,看着蓝绿色渐变的天空,冷风如刀,磨砺着犬牙般的山峰,细软的灰烬中顽强地生长着变异的植物,蠕动的触手般的根须下长眠着从各地的冒险者。

    这个时候,一头比成人还要高大,脖子上戴着巨大的镶嵌着锋利尖刺的项圈,外形像一头漆黑毛的瘦骨嶙峋的狼狗一样的炼狱生物尖尖的耳朵忽然抖了抖,猛地抬起头来,流淌着火焰的猩红的眼睛里露出警惕的神色。它是一头地狱犬,爬在梯道的尽头,主神庙的门口休息。它一下警觉地站了起来,朝下面望过去,这个距离,它不是看到人类,听到了极轻微的人类特有的踩踏声,嗅到了人类的味道。

    蓦地,一柄力场剑刺中地犬的下巴,怪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一股灼热恶臭的血液从它咽喉处的伤口喷溅而出,溅到岩石上,立刻冒出一股刺鼻的白烟,和滋滋地腐蚀声。

第三百零八章 初战

    “轰”

    “轰隆”

    地上坑坑洼洼,墙壁上的石块脱落,通道塌陷,灰尘四溅,在这其中一高一矮两个人的倏地分开,快若闪电。长着一对羊角的恶魔几番三次没有抓住伊恩,愤怒至极。它张开双臂,如老鹰抓小鸡,一把欲揪住伊恩的头发。伊恩敏捷的闪躲,瞅准空档,砰砰几枚魔法飞弹,击在大汉胸膛上。只是恶魔皮厚肉燥,巨大的冲击只蹬蹬后退几步,复又冲过来。伊恩见势,魔杖如毒蛇般探起,直点恶魔的眼睛,恶魔一闪,它突然向下一横,“嘭”的一声,那恶魔直挺挺倒下,愤怒的吼声响彻整个废墟道。

    趁此机会,伊恩闪身进了旁边的废墟,也无暇思考,而是连续摧动魔法,将周围的墙壁震碎,他一挥手,巨大的石块连同碎末将身后的通道填埋起来。恶魔隔着通道突然仰首发出狂怒的咆哮,身体发生了某种特殊的神秘变化,骇人的气息贯穿他的心灵。就像一只巨大而凶猛的野兽,汹涌澎湃的野性与杀意让世界都为之色变。它踏出脚步,没有任何假动作或花招,灌注超乎想像的力量,平地数道细小的旋风生起。它发动冲锋,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裹挟在一起,排山倒海般朝对手冲去。一阵阵透明扭曲的震荡波从恶魔的爪子相交之间爆发,声音震耳欲聋,威力震撼人心!肆虐的能量直接把周围建筑震塌,站立的地方变成一个直径朝两英尺的大坑。它四下环顾,那个该死的人类已经失去踪迹。

    “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恶魔口中喷出阵阵白雾,这是它体内燃烧的能量愤怒燃烧殆尽了它可怜的智力,它蹄子一踩,蓬蓬地一声闷响,朝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伊恩隐身站在废墟的角落,目送恶魔离,那个方向房屋与石柱纷纷倒塌,尘埃弥漫,淹没了高大的无头雕像,只剩下依稀地一抹影子。他抬起头,皎洁的月亮已经熄灭,一如那夜。当你在凝视着黑暗,黑暗也在凝视着你。他似乎觉得这里连通了虚空,穿透了层层阻隔,延伸到了磅礴深空,一切远不可及又似乎近在咫尺,不可琢磨。

    “它去找那些班恩的教徒了吧……”伊恩猜测道,他撤掉魔法,欲尾随过去。“小心!”碎魔晶克林辛尼朋尖叫着提醒,黑暗中一道迅如闪电的影子向我扑来,没有丝毫迟疑,猛地扑下,含混不清的齿音在空洞而深邃的漆黑空间里分外清楚。

    伊恩急忙回身,同时朝那边伸手,一道透明的力墙阻挡在他与那个黑影之间。那道黑影对此视若不见,没有闪避,也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撞到那面重力墙上。

    “蓬”地一声闷响,那个黑影身形一滞,贴在虚空中,发出一阵痛苦低沉的嘶鸣。而伊恩却仿佛听见了重力墙因承受不住而破裂的声音,那道黑影直挺挺地向他栽倒过来,发出一阵沉闷地响声,它挣扎一下,便一动不动。

    伊恩靠近它,那个怪物和人类相似,但和人类相比,皴裂灰黑的表皮化成角质,大小不均,布满整个身体。眼睑已经退化,眼球浑浊,眼珠缩成极小一点,犹如针芒。鼻子蜕化了,只留下一个不规则的漆黑的洞,中间用一道极薄的骨质结构隔开。上唇与下唇业以消失,所以整个嘴巴非常不明显,在龟裂坚硬的表面,只好似一道稍长的裂纹。双手都变了形,从指甲出生出尖锐而弯曲的爪子,脚掌变宽,脚趾间又鳞片状的蹼,似乎变得更利于攀爬耦合游泳,而且双肩、双肘、还有双膝的末端更生出獠牙似的骨刺。分不出男女,没有声息,就像一段枯木。

    这时,趴在地下的怪物微微抖动了一下,利爪般的指甲无意思地痉挛般抓挠着地面,发出细细地沙沙地声音。假如一个普通人用接近飞鸟的速度撞上一面坚不可摧的墙壁,那么他一定会在巨大的冲力与惯性下化成一滩肉泥。但是眼前这个怪物仅仅是昏厥,不但毫发无损,而且在短短的三四分钟内就有将要苏醒的迹象。这是多么可怕的速度、强度与恢复力呀!

    “要醒了吗?真难办。”伊恩看着这头怪物皱起眉头。他记起修女说过,恶魔是全人类的灾难,果不其然。如果它们舍弃这个城市,冲出森林,首先是整个北地,将面临灾难性的后果。他如此想道,扫视一番周围,退到远处,一挥手,一道冲击波击断了旁边一根柱子的下半部分。粗大的柱子轰然倒塌,整根砸到那个将要苏醒的怪物身上。那怪物露出的双脚条件反射似的往后伸直蹬起,颤抖几下,丧失了全部的精力,死蛇一般软踏踏跌回原地,一动不动了。

    伊恩沿着恶魔撞碎的痕迹前进,高大的建筑很好的阻隔了视线与听觉,除了沉重的脚步声与心跳,就是怪物的尖叫,那些怪物在伊恩周围的阴影中忽出忽没,宛若幽灵,紧紧咬着他,如跗骨之蛆。它们都没有理智,连语言的能力都不具备,只能通过嗓子间各种频率的尖鸣传递信息。它们干枯脱水的身躯有着异常强大的运动神经,而且非常擅长攀爬。它们手足并用,猿猱般在神庙和塔顶端跳跃着,跟在伊恩的身后。当距离足够接近时,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双腿一蹬,高高跃起,挥舞着双爪,要把他摁倒在地面。

    “咚咚咚咚”地发出沉闷地巨响。伊恩张开一道道力墙,身后纷纷跃起的怪物无处可避,叽叽尖叫着。身体像石块一样,直直坠落。他们浑身皮肤如火焰灼烧一般焦黑,表面凸起无数细小的肉瘤和倒刺。手足是近似猛兽的利爪,后背上两排锋利的黑色骨刺。在他们周围,刚才的爆炸,与建筑物的垮塌,使不明真相的恶魔感到兴奋和躁动,星星点点的腥红光芒次第浮出,密密麻麻聚集在废墟内,在黑夜中像是波涛在此起彼伏。空气中充硫磺的恶臭味,那些从异界而来的怪兽在废墟之间穿行。它们偶尔停下,伸出敏锐地鼻子到处乱嗅,坚硬的鼻端在冰冷的空气中喷出阵阵热腾腾的白雾。

第三百零九章 混乱

    没有任何典籍能够准确推断出无底深渊形成的年代,如同人类永远无法统计出给难以计数的无底深渊层面数目。经典魔法学认为无底深渊在世界形成之前就已经存在,呈巨大的漏斗状,大概有六百六十六层。但随着人类知识的逐渐积累,去芜存菁,所有人都清楚地认识到,从整体来说,无底深渊要比传统认知所能囊括的真正层数远多于此,随着盘旋向下的无数层面,并远远比预料的可怕得多。极其恶劣的环境,毫无道德伦理扎根的土壤,只有永不停歇的杀戮。那里是从无友情,亲情,爱情,只有背叛,杀戮,毁灭的邪恶它是令人窒息的恐怖之地。

    伊恩曾经这样胡乱推测过,深渊是所有位面混乱的投影,它不是固定的,一成不变的,而是不断在进化和改变。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多远宇宙的所有位面没有任何生命。寒冷、广大而又空无。深渊在其中孕育,但那时的深渊并不是现在的样子,那时只是一片混沌。那里是物质的,亦非物质的,一切都是所有现世的折射。当生命出现,自主地将污秽和屠戮创造出来,物种之间杀戮与被杀戮,单纯的兽性,弱肉强食的法则如一道光投射进混沌,混沌一片的东西渐渐分开了,形成了深渊的雏形。每个新物种出现,深渊就会根据那类物种的**增加一层,特别是智慧种族的诞生,所凝聚的恶意、憎恨、贪婪和毁灭,彻底加速了深渊增殖。或许在某一段时期,深渊的确是六百多层,但随着多元宇宙各物种进化,无底深渊变成现在人类所熟知的样子。

    无底深渊被人类称为恶魔家园,它庇护着恶魔,或许也是它的本源的具现。恶魔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存在,它们之所以无法描述,在于它们太过混乱,完全不可名状。通过无限的层面,无数的变化,映射出所有丑陋、邪恶与混乱的集合。有趣的是,人类所熟悉的塔那厘恶魔存在的历史并不比人类长久,因为几乎所有的塔那厘都是邪恶的灵魂或者邪念被深渊污染后形成的。

    在塔那厘出现之前,无底深渊属于奥比里斯魔,当人类出现后,有些扭曲的人类灵魂也来到了无底深渊,当时的混沌之后和其它一些奥比里斯的恶魔王子尝试着对这些灵魂进行邪恶转化,最终创造出了一种新的恶魔塔那厘。

    第一只塔那厘恶魔就是由人类的恐惧孕育而出,那是一只拥有蛇形的长臂,两个狒狒的头颅,爬虫似的腿和扭曲的尾巴拼凑成的丑陋不堪的怪物。混沌之后认为那是一件失败品,毫不犹豫地将其丢弃,继续进行其他的转化。和最初的失败品相比,后续产生的塔那厘似乎优秀不少,从**中孵化出魅魔,从嫉妒中诞生了迷诱魔,从懒惰中孕育出了沃奇利斯魔......

    后来在混沌之后与艾夸的风元素公爵进行的大战中,在爱刺天族席卷整个深渊的大侵袭里,曾经作为奥比里斯奴隶的塔那厘们趁机倒戈,曾经属于奥比里斯的荣誉与领地被塔那厘所取代。在此后的很长时间里,塔那厘恶魔,成为无底深渊无可争议的主人。

    谁都猜不到塔那厘恶魔下一步想做什么,因为连它们自己也不知道!它们抗拒秩序,绝不可能团结,即使是深渊领主也无法让它们井井有条的做事。它们不可能有计划的行动,上一刻的想法,经常下一刻就会被推翻。它们暴躁易怒,满怀恶意,独断暴力,嗜血邪恶。它们致力于破坏和毁灭一切事物,包括同类,并以此为毕生乐趣。它们时刻在深渊中寻找着通往其他位面的传送门,抓紧机会离开深渊,将混沌黑暗释放到其他位面,最终填满多元宇宙,摧毁众神的造物,破坏文明,使得整个宇宙都化作绝望与废墟。勉强类比的话,它们就是强大而邪恶的疯子,从来不会衡量得失之间的比例。恐怕只有极少数人类偶尔猜测它恶魔的想法,因为那人已经无疑被深渊气息侵染,开始丢掉人类引以为豪的智慧和冷静思考的能力了。

    恶魔的怒吼响彻云霄,乱糟糟地挤成一团,数量最多的是怯魔,它们就像一群狗头人,总是喜欢一窝蜂的抱头乱窜。它们喜欢召唤更多的同伴来面对敌人,却因天生愚蠢而动作迟缓,毫无效率可言。狂战魔高声叫嚷着,挥舞兵器,一头撞进密集的怯魔群中,怯魔被踩在脚下,巨大的蹄子像两只铁锤落在怯魔的身上,几只倒霉的怯魔脑袋和胸腔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形,诡异地压扁,片刻之间一团粉红白嫩的血腥粉雾炸开。它直接将那些低阶恶魔撞飞或者踩成肉泥,根本不在乎同伴。那些扭打成一团的小怯魔顿时尖叫着一哄而散,迫不及待地远离狂战魔。

    无需伊恩攻击,废墟内高阶恶魔践踏着低级恶魔,同类恶魔相互推撞,大打出手。一只山羊角的枯瘦恶魔张开两只爪子,施展血脉之中的天赋能力,火球密密麻麻如同雨点一样砸落,爆炸声此起彼伏,将废墟炸出一个个深坑。处于爆炸中心的怯魔被火球掀起,飞向半空,然后掉下来;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弱小的恶魔和丢弃的武器冲向四周,冲出几十英尺远

    原本已经被推平的空地,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深坑,到处都是冒着烟火的废墟,到处都是恶魔的尸体,血迹,残肢断骸,尸体碎块基本上是黑乎乎、黏糊糊的,可能是烧黑的,也有可能是血液混了泥土,拼不成个形状……

    “这就是恶魔……”

    伊恩张大嘴,瞪大着眼睛,望着远处一道一道冲天而起的火光,看着恶魔的尸体被抛向半空。四处都被烟火照亮,身边都有大片的血迹、断掉的爪子、蹄子和断角,还有数不尽的残缺不全的尸体,浓浓的血腥味混合着恶臭和硫磺味弥漫在空气中,时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愤怒的叫喊声,咒骂声,痛苦和绝望的呻吟声夹杂着恶魔濒死前的嘶鸣充斥著整个地狱门堡……

第三百一十章 混战

    伊恩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混战,那似乎不是做做样子,而是真正的杀戮,尸体堆积如山,有的甚至已经不是残肢,撕裂成碎块,践踏成肉泥,而且是有生有熟的肉泥,伴随着各种硫磺酸臭的味道。一个恶魔在混乱中召唤出了自己制作的肉身魔像,它没有为这个肉身魔像准备的衣物,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是个八尺多高,五百多磅的巨型食尸鬼,几十张面孔翻滚着浮现出来,一边发出痛苦而暴怒的嘶吼,裸露的双臂长短不一,两腿粗细不匀,上身长而下身短,皮肤的颜色斑驳,那是新鲜的或腐烂的人类和类人生物肢体缝合而成的。白色肥胖的蛆虫在里面扭曲蠕动着,魔像站立的地方不住滴下绿色的脓汁。

    肉身魔像移动时步伐僵硬,看起来好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它每踏出一步地面都会微微震动。它一拳砸出,正中一名怯魔,巨大的力量当场将怯魔砸成肉泥,然后梗臂一扫,又将旁边十几个怯魔击飞,跌到附近的废墟当中。更多的恶魔使扑上来,挥舞着爪子和武器疯狂砍劈,很快划开十几道深深伤口。它们被高阶恶魔驱使,低阶的恶魔非常害怕比它们更强大的高等恶魔,这种恐惧甚至超越了害怕死亡本身。

    肉身魔像不能说话,一声粗哑的嘶叫自它喉间传出,莫名的压抑、绝望和憎恨笼罩上了战场。它喷出十英尺锥形的毒气,正在围攻的恶魔躲闪不及,口鼻七窍中瞬间鲜血喷涌,全身抽搐。魔像趁势进攻,左右横扫,手臂上血肉淋漓,暗绿色的腐臭液体点点滴下。它攻击最接近它的活物,砸毁任何比它小的的物品,很快将周围扫荡一空。

    一只受到肉身魔像喷息攻击的狂战魔发出发出痛苦而暴怒的嘶吼,一脚踢散脚下的怯魔和夸赛摩,奋不顾身地扑上来,门板般厚重的长刀照着魔像当头劈下。狂战魔比肉身魔像更高大,更加重,热衷于近身搏杀,肉食魔像没有知觉,不存在恐惧紧张,两个嘭嘭斗成一团,一时难解难分。

    它们周围的劣魔会如洪水一般冲向它们的遇到的生物,并尝试用爪子撕碎对方。弗洛魔从空中俯冲,尽可能对目标造成最大的伤害。随着它们的攻击,身体释放出大量的孢子,这些孢子会给传播给靠近的活物,刺破受害者的皮肤开始,并受害者全身会长满蔓藤状的物体。三个弗洛魔围成一圈,狂热的吟唱并跳起狂野的舞蹈。在舞蹈开始后的第三轮,爆发出一波爆裂般的能量朝下面驱使炮灰的迷诱魔射去。一道深深的伤口在迷诱魔狗一样的头部急速延伸,整个头部仿佛都被劈开成了两半。它胡乱挥舞着四只手臂,两只如同人手,两只有如蟹螯,身体却止不住地摇晃欲倒。刚才那一击让它受伤极重,周围恶魔见状立刻调转矛头纷纷攻击迷诱魔。此时它完全无力反击,瞬间伤痕累累。它剧烈地颤抖着,庞大身躯轰然砸下,刚才被它操纵的怯魔立扑到迷诱魔身上疯狂撕咬,很快成了一滩血肉模糊。

    在废墟的另一头,弗兰克现在屋顶上纵身一跃,像一只敏捷的猴子,稳稳地落在街道的另一边。阿尔杰逼退身后的恶魔,收起武器,隔着暗夜,弗兰克仿佛看见了他的令人恶心的狡黠的笑。阿尔杰瞅好落点,起身跳起。这时,他们听见了一声奸诈的冷笑声,一枚火球不偏不倚,正好打中阿尔杰。一团火光和爆炸声在街道上空升腾。弗兰克眼睁睁看着阿尔杰在眼前被撕碎,瞬间分解。就像他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过一样。待到尘烟散去,阿尔杰无影无踪,只在墙头一上一小块皮肤和一丁点血染的布条。

    弗兰克狠狠朝街道中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就走。他们刚进入地狱门堡就猝不及防地遭到一只狂战魔袭击,首领曾试图交涉无果,他们迫不得已合力击杀了那只狂战魔,但是更多的恶魔朝他们发动了进击,他们不得已切战且退。他们一路血战,恶魔死死咬住他们,半空中,巷道废墟内,阴影里到处是奋不顾身扑向他们的恶魔。

    “真倒霉!”弗兰克看着前后左右被恶魔缠住身陷重围的同伴,听着身后的爆炸和惨叫,恐惧之余又隐隐感到庆幸,“幸好不是我!”

    突然,弗兰克瞪大眼睛看着一枚火球扑面而来,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猛地拉了身边的同伴一把,好像是查尔斯,又好像是哈里,不过是谁不重要,他只是试图让对方挡在自己前面。轰地爆炸后,那人如阿尔杰一样不存在了,一阵风吹过来,又往前冲了十几米,刚要找个地方躲避,突然弗兰克发现自己的右手不见了,再看看自己的四周的同伴,冲在自己前面的人都消失了,连何时在那里消失的都没注意到,自己后面的跟着的,只剩下一个,肚子被恶魔划开……弗兰克眼前一黑,扑通栽倒在地。一个巨大的恶魔出现在他眼前,巨大的蹄子踩住他的胸口。他的鲜血内脏和脑浆将渗透在冰冷而散发着恶臭的废墟里。他将在臭气熏天黑暗冰冷的环境里被慢慢压到骨骼碎裂,内脏变形,怀揣着对生的希望体验被慢慢压死的感觉。

    他转过头,几十头怯魔一拥而上将另一名同伴彻底围住,它们用爪子、牙齿,扯住甚至是咬住那个人的臂膀。他奋力反抗,一剑刺穿那只怯魔的头部,但更多的怯魔趁机牢牢抓住他的手臂,抱住他的双腿,让他的动作越来越吃力,那个人杀仿佛陷入泥沼,一个怯魔一把抱住他的头颅,朝着他的脖子狠狠咬下。那人发出一声惨叫,身子一软,顿时歪了下来。无数双爪子撕扯拖拽着他,顷刻之间,他就被恶魔们就地分尸,被扯成了碎片。弗兰克看到那些恶魔满脸是血又朝他转过来,双眼闪烁着紫色的邪异光芒,忍不住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第三百一十一章 寻觅

    幸运与厄运仿佛是紧密相随的孪生双子,当厄运降临你时,幸运就会悄悄对你进行有限的补偿。

    冰湖镇的大魔法师阿雷纳斯满怀恶意,选择与班恩勾结,出卖伊恩。他生前肯定没有料到他法师塔里一切收藏反而因此成了伊恩和他囚禁的精灵的战利品,被他们瓜分一空。阿雷纳斯专精亡灵学派,但为了应付纷杂的局面和瞬息万变的战斗局势,他制作和贮藏了一大批低级却使用的魔法物品和魔法卷轴,以备不时之需。伊恩离开法师塔后,凭借这些魔法卷轴和魔杖冷眼看遇到的各种意外,处理各种碰到的麻烦,解决各种以前束手无策的难题。就像现在,他以变形术卷轴将自己变成一只不起眼的怯魔,避开强大的判魂魔和迷诱魔,小心不卷入狂战魔部分敌我的狂暴攻击之下,到处游走,寻找德雷尼斯家族的德威特和他的手下,他不住释放着惑控学派的一环魔法扰乱攻击,使周围的怯魔慌乱畏缩,处于措手不及的状态。

    这场混乱持续了数个小时,恶魔之间的相互残杀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发惨烈,那座精灵建造的半截尖顶高塔也轰然倒塌碎裂,大地的每一次轰隆声都让伊恩以为末日到来。他的行动并不迅速,走走停停,不时蜷缩在暗处躲避大股失去理智的狂暴恶魔。他抬头望着头顶那道拱门,隐约看到上面漂亮的花纹,此时,地面剧烈颤抖着,隔着簌簌尘埃,一切厮杀声仿佛距离他既遥远又陌生,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曾经装裱地热闹的市场街景色,无数市民和商贩来来往往,特拉夫金和帽子匠的女儿次双手提着东西,从街道中载笑载言的缓缓穿过。下一刻。他身体不禁一个激灵,回到现实,他的面前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满地散发恶臭的恶魔,没有任何人类或者是精灵活动过的迹象。

    伊恩看着弱小的恶魔被屠戮殆尽,幸存的狂战魔举着缺口的巨大武器怒吼着冲向另一片恶魔密集的区域,完全不顾自己满身的伤口和残缺的肢体。他小心翼翼地从暗处出来,四面一片沉寂。他的心脏会和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慢慢地平静下来,然而他的脑海里还是充满了恐惧。他不清楚他的决定是对是错,接下来是福是祸。他按照碎魔晶的建议,率先使用魔法攻击一只落单的恶魔,以鲜血和魔法引起恶魔们集体的躁动,就像在一锅貌似平静的滚烫的猪油中抛进一滴不起眼的小水珠,激起热油的沸腾。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如碎魔晶所言发展下去,恶魔本来就是混乱的映射,当骚动发生,当战斗打响的时候,无需敌人攻击,这些恶魔们就会因为相互践踏推撞而大打出手,生死相见,只有小部分才能存活下来。

    伊恩跟在恶魔后面,浓郁的硫磺刺鼻味和恶臭,以及散发臭鱼腐腥味的恶魔之血充溢在地狱门堡,仿佛空气也因此变得稀薄起来。远处恶魔术士召唤的火球刺得他的眼睛隐隐生疼,那些火球炸裂的巨响代替恶魔发出的呐喊,似乎从深渊中传出来,直到他们的世界,渐渐地消散在空气中。伊恩几乎到了忍耐的极限,他想摧动碎魔晶肆意倾泻魔法的力量,把碍事的恶魔全部赶回深渊老家去,但他没有那个实力,他必须保存能量与体力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同类之间的战斗。

    恶魔术士的火球爆炸不久,一个黑乎乎地影子朝着伊恩疾奔而来,借着到处燃烧的火光,伊恩经过鹰眼术加持的眼睛远远地分辨出那不是恶魔,似乎是个人类,但又不像人类。那是个人类的身体,头颅只剩下一半,脑浆四溅,那个狂奔的人就这样带着脑浆奔跑,一边跑一边抓着脑浆。找到了!伊恩立马确定了,不过他想象不出眼前朝他奔来的那个人是活人,还是亡灵。伊恩举起爆裂魔杖,不管是人,还是亡灵,他都是班恩的教徒,他的敌人。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攻击,那个人噗通一下栽倒,巨大的冲力带着他前冲了十几英尺,直到伊恩的不远处才停止惯性。伊恩低下头,那无疑是一个死人,一身墨绿色皮甲,脖子折断了,颅骨揭开了,颅腔里面空空如也。看样子班恩的教徒们未能免幸,遭到了恶魔的围攻,他头部遭受重创,但本能驱使着他一直跑到断气为止。

    伊恩没有犹豫,顺着那个班恩的教徒狂奔来的方向走去,不久他就陆续发现了更多的人类的尸体,他们四肢僵直,浑身血迹斑斑,双手抠进地面,大瞪著双眼,胡子倒坚,牙齿紧咬露在外面,一副可怕的表情。一个面色苍白,眼神惊恐的年轻人,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却死了。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都流出了鲜血,他是被恶魔邪能震死的。在地上一个胸部踩烂的班恩的教徒勉强活着,伊恩冷冷看着他痛苦的神色,他知道他活不过来了。他喉咙跟破风箱一样往外吐浊气,但是听不到吸气的声音。这就是以前老人常说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他慢慢的气息越来越弱,眼睛瞪得大大的,伊恩能在他眼神中看到恐惧,如同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看不见的死神,但是他能看见一样。然后,他的呼吸彻底停止,身体还有点轻微的抽搐,尸体慢慢变冷,然后变硬。

    “恶人也恐惧死亡吗?”伊恩冷笑着抬起头,他似乎听到他们灵魂在上空的呜呜声,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那是痛苦地不得了的声音,他这辈子从没听到过这么动人的声音了。长长的、几近哀吟的、难以理会的声音,它往上升起,停在空中,然后就像风在他头顶打个卷,倏地消散的一干二净。他再仔细听去,似乎什么也没有了,其实还是有的,还有一缕微弱的咝咝余声飘过,拂动他耳廓上细细的敏感的白毛。

第三百一十二章 斗剑

    忽然,‘嘭’地传来一声巨响,伊恩猛地停住,那响声是从一栋还算完好的废墟内部发出的,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然后是淅沥哗啦石块落地声,石墙破裂了,后面赫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墨绿斗篷和皮甲的冒险者。那人个头很小,几乎算得上一个瘦弱的人,头一眼看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脸瘦瘦的,额头方方的,下巴却尖尖的,有点像猴子。一双吊梢眼,眉毛又短又粗,向两边耷拉着,就像两片刚好飘落眉弓部位的遭过虫的柳叶。当伊恩注意到他,马上一怔,他对那人有一种熟悉的深刻的记忆,那怕岁月流逝,峻岭低谷的沧桑变化,都不曾消失在昨日的薄雾之中。或许这也是因为曾经他认为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他曾经无数次用他来对抗极度的无助、恐惧和绝望。

    “纳威葛雷乔伊,原来是你!”就在那么一瞬间,一切破碎了,树叶枯萎在枝头,一动不动。头顶黑色的天空,愤怒的火焰在伊恩眼睛刚出现的巨大空洞内熊熊燃烧。他刹那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那一夜爱丽丝并非是单纯依靠小魔鬼的嗅觉紧对他们追不放,小恶魔从来不是以嗅觉和聆听而著称的魔物。她真正的比猎犬还要灵敏的鼻子一直在他们身边,他却浑然不知。他的愤怒犹若实质,把空气凝结,令人窒息。

    “你是……”冒险者看着持着一根扭曲木杖的怯魔,惊疑不定,据他们所致,怯魔虽然可以通过心灵能力沟通,但却无法说通用语,尤其能够准确叫出他的名字。

    “解除!”随着怯魔有一次口吐人言,刺眼的魔法灵光从他身上绽放浮现,伴随着隐约传来的噼里啪啦爆豆子的细响,原本属于怯魔的身体扭曲着逐渐变化,最终化作一位身材单薄的男子。他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斗篷,黑色长发纷乱披散在额头,双眼中仿佛有火焰在跳跃着,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伊恩少爷!”纳威和从一个从他后面走出一个男人一起惊讶地叫起来,那个人伊恩同样认识,他是德威特的贴身侍从。以前德威特说他就是只狗,伊恩是认同的。因为每一个破衣服人走过,叭儿狗就叫起来,其实并非都是主人的意旨或使嗾。叭儿狗往往比它的主人更严厉。后来,他又意识到当他在德威特身边时,他就是个没有脑子的傀儡。当德威特不在身边时,他活脱脱就是一个卑贱的德威特。

    “呵呵,我的父亲真是一个失败的领主,他最信赖的管家背叛了他,他一手提拔的向他宣誓效忠的骑士也背叛了他!仁慈而忠诚的人到最后一无所有,邪恶而残暴的背叛者却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拥护。”伊恩又自嘲又自怜地说道。

    “那是我应得的,”纳威看到他先是羞愧,又因羞愧而恼怒,最后忿忿不平地说道,“如果不是带着你们从无人知道的秘密山道翻越费厄泼赖山的主峰,绕到湍多巴图鲁军队的背后突袭,伊格纳兹家族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如果不是我在混战中舍身替伯爵挡了一箭,你们的爵位领地早就是别人的了。我的一切都是我豁出性命搏来到,不是那个糊涂蛋伯爵赏赐的,他只听兰斯洛特的,把军队交给他打理。我除了出身不如他,那点不如他,我不服,这不公平!你们一家能高高在上,全是因为我!我要拿回原本就该属于我的!”

    “你已经沦为邪神的奴隶,名利的囚徒。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高尚,什么荣誉。你是一只麻雀,虽然同样生了一对翅膀,但你不理解雄鹰为什么向天而飞,又为什么飞那般高。你不相信仁慈,你不相信真诚,你不相信情谊,你看到了黑夜,那么厚重、固执、绝望的长夜!于是你怀疑所有的光。你信奉利益至上,觉得勾心斗角才是真理,你认为所有人都可以为利益割舍一切情感,忠诚只是骗人的虚假童话。你虽然摆脱了猎人的身份,成为了骑士,但你被人的愚弄,维持着自以为光鲜的躯壳,你已经腐烂了却并不自知,你的赤诚全没了!”伊恩弯下腰捡起脚边的长剑,“我仍记得小时候第一次拿起木剑决定惩恶扬善,第一次骑上马驹想要保护人类,你或许会说,不,你必然会说你太幼稚可笑了。你放弃做英雄的梦,放弃你曾经的热望与诚恳,无止境地坠落于蝇营狗苟的生活中。可是重重夜幕里有无数发光的星,茫茫尘世中就有多少不屈的人!总有人坚守着德行与梦想,一以贯之的度过他倔强的一生。来吧,拔出你的剑,我以伊格纳兹家族血脉之名,以约瑟夫伊格纳兹之子的身份,以赐予你贵族之身的长剑,在此宣布剥夺曾经赐予你的一切。纳威,就算在最后,我都希望你像一个真正的骑士一样凋零。”

    “你发誓只用剑?!”纳威一脸阴鸷。

    伊恩非常肯定的回答,“是的。”

    “谁信你。”

    “你怕我使用魔法吗?你放心,我的魔法很珍贵,绝不会浪费在你身上。不过”伊恩冷笑,“不要想逃,如果你要逃走,我会把你炸的粉身碎骨。”

    “不要欺人太甚!”纳威出离愤怒了,掣出长剑作势欲扑。

    伊恩竖起长剑,下垂地眼睛猛一睁,精光四射,“怎么不出手么……那我上了!”

    说完,伊恩向他扑去,斜斜一剑劈下,如一道苍白的月牙。纳威连忙招架,他手中的武器是轻剑,最轻巧、速度最快,更适合用来刺击,而不是砍劈与格挡。所以他前后左右挥舞长剑,虚虚实实,像猴子一般灵活,想要消耗对方。伊恩固然缺乏经验,不过他自小接受严格训练,精通剑术的道理,自然明白双方的优劣。他步步紧逼,横扫竖劈,一剑比一剑急,就算不能伤人,也要震断他的武器。

第二百三十三章 意外发现

    纳威费着极大的事来抵御对方猛攻,敏捷地跳来跳去,不断地避开,偶尔利用手中剑的柔韧性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反击。伊恩躲避不及,尖锐的剑尖准确地刺中他胸口,纳威大喜过望,手臂加劲,一刺之下,却没有预想中的惨叫,而是铿的一声,石屑飞溅,撞在自己脸上都隐隐发麻。

    伊恩有石肤护体,轻剑没有刺透进来。他微微一晃,强忍住胸口的剧痛与憋闷,大喝一声,随即翻转手腕横扫直劈,大开大阖,一剑快似一剑地朝他卷去。纳威猝不及防之下登时落了下风,狼狈闪避,好在他经验丰富,依靠灵活的步伐,不住在伊恩身旁游走,过了一会方得稳住阵脚。他原本计划是消耗伊恩的体力,趁他不备一击得手,却没料到伊恩早已施加了各种魔法卷轴,除了刚才的石肤术,力量、敏捷、忍耐还有洞察大幅提升,越战俞勇。而他则极其谨慎,尽量避免碰撞,轻易不肯犯险,看得出来他所用的这些招数都在说明他对于自己的性命非常在乎珍惜。

    两人的恶斗陷入胶着,没有减弱的迹象,久战之下,难为早便焦躁,他心目中原来把伊恩当作一个纨绔子弟看待,现在自己竟被这纨绔子弟缠住,逼入险境,所以怒气冲天,他心中暗想,“我早知道他有一件十分厉害的神器,可以施展厉害的魔法,一个月前他跑到散提尔堡大闹,就连曼松都吃了大亏,我万万逃不掉。原本我想激他不用那神器,和我比剑,趁他不备,掏不出神器之前把他制服,再不济也能脱身自保。那想到这小子赖皮,身上早加了这么多防护魔法,剑刺不透,力气大的吓人,动作也灵活,继续拖下去,先累垮的反而是我了。”

    这种想法使得纳威心中一气馁,失去平时的细心,不知不觉露出了好些破绽。伊恩已一剑劈打到,他不及躲避,只能举起长剑硬碰硬的格挡,‘嗡’的一阵颤响。他咬紧牙关,双臂用力,硬生生将伊恩的长剑推开,身体是一阵摇晃,蹬蹬向后退了几步。

    “我就不信你的眼睛也能当我的一剑!”纳威明白缠斗下去倒霉的终究是自己,忽然一反常态,完全放弃刚才那种灵巧的打法,直接以硬碰硬。长剑和轻剑激烈撞击着,迸出火星。他将伊恩震退,就伸长右腿朝前跨了一大步俯低整个上身子右臂上扬朝着伊恩闪电般地刺出一剑。而伊恩头部使劲向旁一扭,轻剑擦着脖子刺过。伊恩大喝了一声,旁边站着的侍从听到这种呐喊顿时吓得浑身战栗起来。他趁着纳威重新站离上身的时候,一剑刺向纳威脖子,纳威想回身拨开他的长剑,但体力已竭,勉强格开三四英寸,‘噗嗤’一声,长剑穿进他的肩胛骨。

    纳威中刀的瞬间就没力气了,一股强烈的冲击感直接钻进他的身体,他感觉灵魂像是‘被捏住了’,人立刻喘不上气,呼吸短促,心跳猛烈,声音都发不出,被捅的地方很酸胀,全部注意力都自动集中在那种酸胀感上,想伸手去摸,因为长剑刺入的地方格外的灼热,那种热感跟平时能感受到的不一样,很温润、暖和。当纳威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腿完全不听使唤,那怕抬高一寸都不可能,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体自主接管了我的行动,所以,他只能被长剑固定住,努力喘气。他大脑对肌肉的控制是被削弱了的,因为不管他怎么努力吸气似乎都只有一点点空气进入肺里,只能进行快速且很浅的呼吸。可是即使到了这当口,他的大脑很清醒,还想给伊恩一击,然而他的手没有力气了,一松手,轻剑掉落在地上。

    伊恩撤臂拔出长剑,纳威普通向后栽倒。他向前几步,双手握住剑柄高高举起,一剑刺进纳威两片苍白的大张的嘴中,斜楞的剑刃擦过他上下的牙齿,把舌头切成两半,剑尖从后脑骨穿通过去,一直深深地插进了土里,鲜血像喷泉向上飞溅,喷在光洁如镜的剑身之上,星星点点,殷红无比。

    伊恩转身向德威特的侍从走去,倒拖着的剑柄随着他的离开,一阵不明显的两块玻璃摩擦的声音从纳威口中传出,剑尖挂着唾液般黏稠的暗红血液划出一道长长的断断续续的细线。德威特的侍从僵在原地,惊恐地看着伊恩走进。虽然眼前景象不如他以前见过的惨烈,但那时他可以好整以暇的观赏,甚至亲自动手施虐,但这一次哀嚎的死的将是自己,那种恐惧不能明具。

    伊恩长剑对着瘫软倒地的侍从由下往上一划,身体流出的血,就像黄油顺着一把热刀淌下。侍从挣扎着想要爬离,流血的伤口一直在剧烈蠕动,血是止不住的。人被割开动脉后的死亡时间,大约是三至五分钟。如果没割中动脉,而是造成静脉出血,人最多可活一二个小时。他没有虐杀的嗜好,与其看到他那种样子,听他抽泣、哀求速死,想早些摆脱痛苦,真不如让他开枪打死自己轻松些,如果他身上还剩下一点儿气力的话。侍从流血的继续喘气,也喊不出声了。过一会儿,彻底失去了意识了。一股浓郁的臭味袭来,味仿佛粘在脑袋上,挥之不去,肺被紧紧攥住了似的,几乎要窒息。

    突然,伊恩发现从侍从尸体旁一本厚厚的旧书本,那是他临死前掉落的。硬质皮革的封面因为他的挣扎而被打开了,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了文字,在一闪一闪的火光摇曳下,就像一群黑乎乎的蝌蚪聚集在那儿。野风吹过地狱门堡,翻动书本,呼啦啦作响。伊恩低头扫了一眼,原本不甚在意的眼突然聚精会神起来。在他脚下,一块碎石滚到书中,压住了乱翻的书页,那一页第一行分明地写道:

    “我叫罗柏阿尔弗雷德,我在卡尔镇,我快要死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日记

    伊恩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笔记,整体装帧十分考究,精致又不俗气,看得出它的主人是个有教养和品味的人。它似乎跟随着自己主人走过了一段漫长的时光,因为它的边角都有了磨损的痕迹。笔记的封皮沾满灰尘,红色和黄色的花纹都已经黯淡了,不复原来的光彩。此时他已认出来了扉面画的内容:一轮即将跃出山峦的朝阳,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充满激情和生的希望,大地被渲染成玫瑰色,将黑夜的一丝不剩的带走了。

    伊恩翻开笔记,发黄的小绵羊皮制成的纸薄而均匀,黑色的字迹稍嫌青涩却很娟秀,每一笔都写得十分工整,那个罗柏应该是一个认真的人吧。他翻阅着笔记,上面记载的都是他一路的所见所闻,枯竹空言,直到翻过大半,突然精神一振,上面字迹虽然写得非常潦草,但却有了他想看的内容。

    “神抛弃了人类,还是人类抛弃了神?”

    “一个神职者竟然发出这样的疑惑,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伊恩感到惊奇,继续往下看去,笔记中写道:

    我从家乡出发,经历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北地。有时我想我是不是疯了,我竟然会离开神殿,离开姐姐,离开我的朋友,只为了那个毫无根据的梦。到现在我还清晰的记得第一次逃离礼拜室的惧怕和刺激交织的心情,记得第一次离开家在简陋的民房内彻夜不眠的情景,当然也忘不了第一次在黑暗的荒野里哭泣却不敢放声的狼狈相。外面的世界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到处是贫穷、疾病和苦难。我不止一次的想回去,回宽敞的礼拜室,回温暖的家。但我不能,我的内心十分清楚,我没有疯,奉晨曦、复兴和活力之神之名,一切赞颂全归于你,至仁至慈的主,我只崇拜你,只求你襄助,求你引领我正确的道路,你的光照亮空虚混沌,渊面黑暗,一切在您面前无所遁形。

    可是,到此为止了,一切只能到此为止了!我被关在这逼仄阴冷的小屋,就像鸟儿被关进了铁笼,我不能挣脱,我透过窗户就能望见即使在您的照耀下,看起还是一团阴冷的墨绿色的森林。秘密即将被解开,而我却只能裹足不前。伟大的晨曦之主啊,这是你对我的考验,仰或惩罚?现在我完全感觉不到饥饿了,我浑身无力,只是特别困,耳朵鸣奏着幻音,我多么恨自己的软弱无力!假如当初我更加努力就好了,如果我携晨曦者,我能够使用神术,哪怕是最简单的射矢术,我都不会被这简陋的墙壁困住,我会咏颂着您的名字,救起约翰,破开谎言的迷雾,拯救更多的人,而不是如现在般束手待毙。但悔恨来的太迟了,总是在人们最不愿意面对的时候出现。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伟大的晨曦之主,在您的注视下,我将会详细记录这一切的经过,把一切都告诉您,交由您来做出公正的裁决。

    虽然我走过了无数的村庄与城镇,但没有任何一个村落,任何一个城镇能与之相似。这座北地森林深处的与其说是小镇不如说是村落的一个特殊的存在,这是逃亡者组成的城镇卡尔镇。镇上绝大部分居民是从一个叫夏布利丘的地方而来。为了逃避他们苛刻的领主而在北地深处建立的一个没有镇长,没有包税官,没有任何政治系统的小镇。小镇通常由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商量对事做出判决,重大的事情则是全体表决。彼得伊里奇维萨里昂诺维奇则是其中最杰出的一个,他精神矍铄,虽然出身寒微,但却有着丰富的阅历与智慧。他还向我介绍了他的年轻的副手--弗朗西科斯贝尼托拉卡托斯,他说这是一个内心犹如生铁般坚硬的男人。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小镇才顽强的在森林深处扎下了根,并形成了现在的规模。

    我在去年进入北地,没过多久就迷路了,当我跌跌撞撞地闯进了卡尔镇,小镇上的居民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表现出敌意,相反他们热情的款待了我。我就是在此时见到的彼得。他告诉我,他们是曾经是裳亚的信徒,但随着他们的迁徙,他们与教会已经失去联系已经很久了。虽然劝一个强大神力的善良的神祗的信徒改宗,而且是趁着他们对自己的神祗在最迷茫最迷惑的时候进行使我不安,但以晨曦、复兴和活力之名,为了让你的光辉,也是为了迷误者的路,我还是对他们进行了传习,毫无可疑,这是光明的向导。

    我看得出,他们对他们的彷徨感到恐惧,对裳亚有着同样的恐惧,这是对渎信了自己信仰的天然恐惧。他们在挣扎!我决定留下来,就留在镇上一段时间。我要在镇上建一座小小的但绝对虔诚的神殿,将晨曦的光辉洒满北地,我会在他们当中选一个最虔诚的负责带领及照顾他们,直到我回到家长,向主教禀报我的经历,肯求神殿派一个正真的知识渊博的牧师来引导他们,不再被黑暗所迷惑。但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待着我,我得出选择,分清楚轻重缓急。

    我寄住在约翰的家里,他同样是个德高望重的人,很受居民的尊敬,而他也是最早接受晨曦之主的人。我们在破晓之前准备,黎明时祈祷。仪式是威严的,同时也让人心中充满喜悦,我们沐浴着破晓的阳光喝下圣水。至仁至慈的主,奉晨曦、复兴和活力之神之名,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圆满,这是我在神殿,在乍德老师那里没有体会到的感觉,我真想把这份独特的感受立刻分享给远在家长的朋友们啊!在夏至、春分以及秋分的早上,我会在镇上的空地上唱晨曦之歌,纯真无邪的小孩子总会围在我身旁,咿咿呀呀的学着唱着,特蕾莎也跟着唱。特蕾莎是个慈祥的老态龙钟的寡妇,去年她病了,是我治好了她,慢慢也参与了进来,最后越来越多的居民接受了新的信仰,参与了进来。我打心底由衷的感到高兴,同时又有着伤心。真是奇怪的心情呀!可能我是舍不得了吧?!因为做完这一切我就要走了,我需要给养和向导跟我一起向黑色林更深处进发,这是神给我的神谕,我一刻都未曾忘怀。

第三百一十五章 泰尔斯

    “人一切的劳碌我说的就是在日光之下的劳作有甚么益处呢?一代过去、一代又来,你却无法永远长存。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一度我忘记了您的教诲,愚蠢遮住了我的眼,自大迷惑了我的心,虚荣支配了我的灵魂。等我醒悟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请宽恕我的罪孽,我愿意用一切弥补,那怕是来生。他们既然抛弃了所信仰的神祗,必定会同样会再次抛弃他们的信仰,恒心者不可被打动,打动者无恒心,这么浅显的道理我现在才明白。伟大的晨曦之主,照耀世界的第一缕光,你有没有哂笑我的鄙薄,让我在没有光的世界行走?有的!我跪在这间满是蟑螂、臭虫、老鼠的潮湿的屋子内,虔诚地向您祈祷,原谅我的一切,原谅迷途的羔羊。倾听我的忏悔吧。

    就在我被虚妄菲薄的荣誉感所支配而忘记神谕的时候,一个瘸了左腿的中年男人在黄昏中走进了这座偏僻的小镇。他叫泰尔斯,同样来自夏布利丘。我曾听居民们无数次提起过他,与他相关的传闻总是伴随这欺诈、贪婪、邪恶、暴力等一切充满了负面的因素。他裹着一件油腻腻的长大衣,脖子露在外边,乱蓬蓬的头发掩住了他脸上那副令人厌恶的长相,他对镇上的居民们的鄙视的目光毫不在意,带着伪善的笑意,径直去了彼得那里。后面发生了什么,恕我难以奉告,因为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彼得非常不喜泰尔斯,他发了很大的脾气,将他驱逐出了镇子。他说小镇永远不欢迎也不需要像泰尔斯这样的人。泰尔斯走了,在居民们鄙视的目光中灰溜溜的离开了。看起来,一切似乎尘埃落定了。

    命运总是甘于平淡又难以预料,就像你永远都不清楚下一秒你迈出的是左腿还是右腿。彼得不行了,大家想了很多办法,都无能为力,包括我。我怀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等待着那一刻的降临。说实话,我对他感到敬佩,但却很难亲近的起来,我想小镇上好些人特别是和他一同共事过的人都会怀着同样的感觉。他公允又不近人情,好恶分明却不会照顾旁人的感受,勇往直前但不会适当的妥协。他在镇上是绝对无与伦比的存在,居民们都以他马首是瞻。我的传教活动,就是因为他才进展缓慢,虽然他既不反对也不阻碍,但镇民都在看着他,他不去做的事情,他们都会显得十分犹豫。我无数次希望我能打动他,而他则带领全体镇民信奉晨曦,但后来我放弃了,他是块石头,没有任何神祗会喜欢他。

    镇上的居民陷入了人心恍动的境地,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但这对我是有益的,这是一个机遇,抓住了将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得加紧行动。但接下来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却都发生了突如其来的变化,这远远不是任何人能够预料的,它就像一架水车失掉了木榫,慢慢偏离了轨迹,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越行越急,而我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这一切的伊始却是从瘸子泰尔斯第二次来到小镇开始的……

    泰尔斯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裹着一件油腻腻的长大衣又一次来到了小镇,他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对镇民们充满的鄙视的目光,他摇摆着脑袋,并且向每一个注视过他的镇民报以微笑,而被他报以微笑的居民则匆忙收敛了眼神,装做左右张望,不敢和他对视。见此,他就像是得胜了将军,愉快的吹了一声口哨,把手插进口袋里,冲着镇民们嘻嘻直笑。他旁若无人的态度更加的招人讨厌,但是却没一个人上前和他交涉,彼得走了,镇民们的勇气也一起被带走了。

    泰尔斯漫无目的的在镇上游荡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有个人过来了,我认出来了,他是拉卡托斯的助手,他和泰尔斯简短的交谈了几句,两人就一起走进了长木屋。不一会工夫,在镇民的注视中,拉卡托斯进去了,约翰进去了,索索进去了,很多人都进去了。我和镇民们在外面等待着,议论着,一直过了饭点,他们都没有出来。我有预感,预感事情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他们终于出来了,不知谈的内容,但明显,双方脸上的敌意减少了。拉卡托斯召集了所有小镇的居民,真是不可思议的,我来到小镇很久了,却从来没碰到过,这是第一次有幸参与了他们最高形式的仲裁。拉卡托斯说了很多,请原谅我,我听不懂他说的,我有些厌倦的坐在那里,周围的镇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只是到了最后的最后我才听明白拉卡托斯说的其中的一部分,他们打算和泰尔斯搭成谅解。真是讽刺,就在不久前,彼得还活着,泰尔斯一步都踏不能进镇子,想不到这么快他们就和解了。

    泰尔斯适时的向镇民们道歉,说着乡谊,骂自己以前犯糊涂,但是,谈话是总不投机的,于是不多久,拉卡托斯就要求大家散了。我跟着约翰回到住处,他的脸色很不好,他做为是进长木屋的人之一,早在集会时我就看见他站在拉卡托斯身后,和所有参加了议事的人一起时就神情不豫,木塑似的坐着。我耐心的等着,果然,约翰说话了,他说当初他们迫不得已逃离生养自己的故乡,背井离乡,流落至此。只能了更好的活着。可是为了这份决心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大的他们所有人都不能承受之重。老人、孩子、羸弱的人最先倒下了,最后健壮的成年人也不能幸免。但是,北地这样贫瘠,他们这样一无所有!他们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他们在森林中挣扎,砍伐树木,开垦土地,挖掘渠道,无论酷暑还是严寒,每一天都有数不清的活等待着他们他们受够了,他们不想把下代的事一起做了,他们想过的轻松一点。

第三百一十六章 改变

    “代价太大了!”

    约翰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强调着,这是他对他们那一代前半生的高度概括,这其中包含着太多太多的内容,我能从他的语气中轻而易举地发现感慨、迷惘、无力、疲惫、追悔等等诸多不一的鳞角。苦难的人啊!虽然苦难是不可避免的,这可能是人生中最艰难的任务之一,生活把你们压倒,晨曦之主会将我们扶起,他与我们同在。现在想起来我大概是唯一适合的对象了,他在我的指引下接受新的教义,天然的跟我亲近,而我又是个外来的,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恰好他的许多话又不能对他们自己人讲。他似乎要把淤积在内心想要说的话一股脑全部倒出来似的,絮絮叨叨的说起来。他说他们这些人中或许只有老彼得是真心想在这里扎根的人,他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建设这个小镇,是和过去彻底决裂的人。他活着时每个人都会受到他精神的鼓舞,虽然照例迷茫,但都不由自己的跟着他懵懂的走,“我们听着他描绘,跟着他的步伐,蒙着头走着但是他死了!”他叹息着说,北地自古以来就这个样子,没有人能改变,你看到了,我们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却只能半饥不饱,我们不能酿酒,不舍得吃肉,面包里掺杂了锯末!其实我们都清楚,彼得走的太快了,我们跟不上,我们需要做出改变。

    老实说我听了约翰的肺腑长言感到惊讶,这个完全没有官吏的小镇,他们亲自建立的小镇,曾经我以为是万众一心的小镇,在与约翰的长谈中分明的露出了一处不能见光的豁口,没想到表面的顺从下埋藏着各种各样的强力而尖锐的异见。看来人的心的复杂程度并不会因为没有了领主和官僚而减少分毫,往往平静的湖面暗流涌动,沉默的大地蕴含这火山的炽烈,驯从的内心栖息着一副名为不安与不甘的魔鬼。至高至高至上的主啊,我能改变他们吗?

    他说到了泰尔斯了,说起了今天的集会。泰尔斯肯求他们收留他,他无处可去了。并且保证一定痛改前非。他们当然不会轻易的相信他,但他这一次来好像有了充足准备,他的一番话击中了他们心底的柔软,让他们犹豫了。他说:“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看看你们住的房子,看看你们周围的一切,这里是人待的地方吗,你们准备让你们的后代一辈都待在森林里?埋在森林里?你们背井离乡东躲西藏再没机会回到生养过自己的土地,每担惊受怕怕被人发现被抓住,这样的生活好吗?想想外边的世界,是多么富饶繁华!只要你们放弃过去的成见,重新得到领主的接纳,大家又可以过从前那样的生活了。”

    “泰尔斯的话是很有引诱力的,”约翰继续说道,“对于那们来说故乡确实是无法替代的,故乡的土地比这里好多了,松软的土地肥的流油,种子随便洒在地里就能成活,我们梦魂萦绕的土地啊!泰尔斯说他得到消息,这些年领主大人刻苦钻研神学,已经仿佛变成圣人了。他当年就认识领主的徽章官,并且他说徽章官现在是受三个村供养的骑士了,我们可以投奔他。这话我们是相信的,他还是有门路的,像他这种人门路是很多的。拉卡托斯显然是被说动了,他和我们说,要不就先留下来,他敢耍诈就赶走他。”

    但是,约翰是反对泰尔斯留在镇子上的,他认为如果他不能拿出足够的证据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相信。拉卡托斯却认为泰尔斯的线不失为一条路。反正也不会有丁点损失。约翰回答是赞同拉卡托斯的想法,但没有拿出信得过的证据不能信也不能留下泰尔斯。但拉卡托斯主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能因为他以前的过错就歧视现在的他。他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起来,最后拉卡托斯的主张得到了大家的认同。约翰说过去泰尔斯把他们害惨了,可是现在大家却忘了。我认为约翰说的是对的,直觉告诉我,泰尔斯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再次集合镇民时,大家沉稳的多,显然都知晓接下来的事了。开始仍旧是拉卡托斯发言,他对尚显疑惑的镇民说他没有忘记彼得,彼得仍旧是他的偶像,他所做的一切皆出于公心,是为了大家的福祉。北地附近产的粮食不及夏布利丘耕地的一半,他们现在严重缺少耕牛、铁器,这些不是短期就自给自足的。他们走了许多弯路,现在要总结这些教训,改变陈旧的观念,一切从实际出发打破精神桎梏。他还说居民的担心他都清楚,但这些担心都是不必要的。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坏的,不要以老眼光看待泰尔斯。他在后面会为了小镇经常往返夏布利丘,为小镇谋求出路。他的话虽然没有完全打消镇民的顾虑,但双方的确搭成谅解了。达恩镇迎来了新的时期。

    泰尔斯第二天就悄悄的离开了,没有人相送。但小镇分明已经改变了,首先宣布重新宣布可以酿酒了,为了庆祝丰收节,小镇沸腾了,人人都在赞美着拉卡托斯。我悄悄的问约翰,冬天的粮食怎么办。他皱着眉头说,他问过了,拉卡托斯说会从外面采购一批粮食和布匹。他说,拉卡托斯在收买民心,用小镇居民们历年积累财富。可惜没有人愿意去想这些,很快第一桶酒出锅了,狂欢开始了……小镇洋溢着节日的气氛,所有人都河的醉醺醺的,似乎是极乐的享受。第二天的集体劳动取消了,因为大家都没从宿醉中清醒过来。镇民们日子愈发快乐了,还有了难得的闲暇,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彼得是个精力充沛的人,每一天都安排满了周密的计划,每一个人得竭尽全力才跟上他。现在一切与之不同了,或许沉浸第一桶的酒香中,或许他们再也不会清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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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之歌介绍:
在羊群聚集的国度里
竖立起来的火刑柱
罪孽深重的黑羊群匍匐在地,虔诚无比
愚昧盲目的白羊群站立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名为命运的河流急湍甚箭
所有人将被卷入,沿着起起伏伏的曲线身不由己
我们何去何从
黑暗的密林抑或孤寂的荒原
朽腐的大地绽放鲜艳的恶之花
羔羊独自游荡在没有明日的黄昏
——神啊,请怜悯我们
水群735818063,欢迎加入羔羊之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羔羊之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羔羊之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