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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要     羔羊之歌txt下载     羔羊之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七章 新的变化

    泰尔斯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还是今天?反正没有人能够知道。有的人说昨晚就回来了,他看到他径直去了拉卡托斯的家。但没人在乎,镇民接受了现实,但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忽视泰尔斯的存在。既然不能选择那就无视吧,这大概就是镇民们对待他的策略。忽然,不知从那里吹来的风拂过镇民的耳朵,追溯不到它的伊始之处,也看不见它消失的终焉之地。它像小虫一样钻进人的耳朵里,挑逗着人的神经。它毫不起眼,但能紧紧抓住了每一个居民的心,就连些微的颤动就能拨动人们紧张的神经之弦。这是个毫无根据的传言,传言说泰尔斯应经联系上了骑士,慈悲的骑士应允了他的请求。但这慈悲不是毫无代价的,骑士对泰尔斯说“轻易得来的慈悲,你们不会珍惜,让我看到你们的诚意”。泰尔斯和他见到了领主,他跪在领主大人脚下舔舐干净了他崭新的牛皮靴子,领主大人被这赤忱的情怀感动坏了,宽恕了镇民们。骑士许诺只要每人交纳三十金币就能赎清他们以前犯下的罪过,就可以重新回到夏布利丘。请允许我用灾币这个名称来称呼金币,因为它使我想到了两个传闻:第一个是我在集市上偶然听来的,它的来源同时也是最明显的,这是商人们对于钱币的一种俚语称谓;而另一个则是来源于上古时期的一名阿斯莫神人,他相信黄金是万恶之源,是一种不祥的金属。有钱的人不一定幸福,没钱的人却一定充满苦恼,想要的越多,就越难以自拔,迷失了自己,常常自己都不知道。

    谣言如同野草,疯狂的滋生,摇曳的罂粟飘散着香甜的气味。小麦、大麦、黑麦、燕麦、荞麦、莴苣、洋葱、甘蓝、苜蓿、薄荷、甘菊、茴香、大蒜、都不受人们青睐了,恹恹地生长着。小镇的居民的内心充满了盲动与不安,拥挤在十字路口惊慌失措。芸香、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失去了它们的欣赏者,躲在角落静静瑟缩的发抖。曾经的春秋和冬夏,已经难辨真假。我看着他们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他们变的匆匆忙忙而又狐疑善变,前一秒要做的事转瞬忘掉,前一刻做下许诺立马不再承认,以前和睦相处的邻居现在相互间充满了龌龊言语。我走在小镇上,从东走到西,从西走到东;再从南走到北,从北走到南,一切所见所闻使我迷茫,这还是我认识的居民吗?这还是我熟悉的小镇吗?

    一切的的起因如此的明显--灾币、毒螫,一切**的结晶,灾祸的翅膀,所有生物的诅咒。每个人三十个灾币。普通一人一天做工收入折算不到三个绿角子,一绿角子等于十二毒螫,一灾币等于二十毒螫。他们每月大概能获得六十个绿角子,即五个毒螫,一年六十毒螫,折合三个灾币,三十个灾币是他们不吃不喝十年的成果。这还没有计入人的生老病死,不受人力控制的旱、涝、虫灾等等异常天气。每六平农田小麦产出约是一百磅左右,一夸脱小麦平均价格是十毒螫,一夸脱约合五十磅。但他们耕地少的可怜,每人仅能得到六平多点。另外,木制造的小车值一到二个毒螫,装有铁箍车轮的马车值十八到二十三毒螫,一个成年人每天的食物开支约需两绿角子......当然这些都是我跟约翰计算的结果,镇民们是没法计算出这样明细结果的。但从本能出发,他们就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陷入了绝望,一个看的到却永远到达不了的明天;他们陷入了恐慌,害怕称为被抛弃的部分。

    今天又有四个人没有回来,他们永远的迷失在密林深处了。镇民们自发的向着北地深处探索,因为平常的耕种做工满足不了高昂的赎金。北地虽然危险,但里面有珍贵的矿藏、草药、魔法植物,还有传说的神秘宝藏。既然正常手段达不到目的,那就去赌一把。富贵险中求!他们抱着这种赌徒的心理带着侥幸与期待成群结队出发了,傍晚又带着失望与沮丧回来。每天都会有伤者和死者被抬回小镇,但更多的不幸者却永远都回不来了。约翰对如今的局面很忧虑,他每天都劝外出的镇民回到农田去或去疏浚沟渠,但总得不到热情的回应,他和少数理智的镇民孤独的坚守着。泰尔斯成了镇上的宠儿,每个人都想从他那里得到最新的消息,指望他能在骑士和领主面前说几句他们的好话,对他的要求有求必应。泰尔斯是个聪明的家伙,他对拉卡托斯恭敬顺从,和亲近拉卡托斯的执事的人们相处的融洽。相反,对约翰他们就显得很冷淡,并不大感兴趣和镇民周旋。很快他不甘寂寞了,在他的强烈建议下,他的同伙也来到了小镇。但镇民对他越来越容忍,就像当初接纳他一样,接纳了新来的伙伴。

    拉卡托斯开始考虑收取税钱了,他的理由是泰尔斯往返夏布利丘的食宿,打点骑士和领主大人及其下人的献供等需要钱。准备过冬的粮食,因为酿酒的关系,存粮已经差不多消耗殆尽了。更为重要的是从现在起预先积攒迁徙过程中的一切支出。他强调这一切都和镇民息息相关,都得出一份力,不能置身事外。长木屋内又是一次聚会,约翰和我一起参加了。本来我是没打算参加的,但约翰坚持,他说小镇已经有了你的信徒,你是晨曦之主在这里的代言人,是小镇的一部分,应该参加这个集会。这段时间以来,约翰和拉卡托斯的矛盾越来越明显,并开始激化了,我想他需要我的支持。拉卡托斯对此没有表示同意,但也没有反对,而我觉得我有义务代替镇上信奉晨曦的信徒们发言,所以我参加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暴动

    集会大家交换了各自的意见,并询问我的意见。我把我和约翰计算的结果和大家分享,告诉大家镇上的居民是不可能全部回得去的。小镇开发缓慢,是因为缺乏人力和工具。但经过了一代人的努力,农田、水利、交通已见雏形,特别是农田经过反复翻松,生土变的肥沃,应经非常适合耕种了,这里完全可以成为大家新的家乡。如果想得到领主庇护也与外界联系变的紧密,派一个使者到最近的城堡去,自称开拓者,乞求领主的庇护并指派一个镇长,履行纳税义务,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任何一个领主都不会拒绝的。我的话说完,大家神色都不自然,后排一个人站出来反对我的主张。他说我是个神官,对种地完全是个外行,而他们大半辈子都在土地上打滚自然比我更清楚土地的情况,他们这一切都是因为离开夏布利丘造成的,当初他们并没有错,只是受了鼓动才离开,现在后悔了,想回去,希望我不要干涉他们的决议。‘鼓动!’谁的鼓动,难道说彼得?!我认得他,他叫胡阿巴克,很受拉卡托斯器重,泰尔斯就是他带着进长木屋的。泰尔斯自然附和着他的话,叫我不要掺合。这怎么叫多管闲事呢?我激动了,小镇的居民有晨曦之主的信徒,我要为他们负责。我把我压在心底疑问拿出来了,我向泰尔斯索要夏布利丘领主或骑士给小镇签发的公文,我要验证徽章的真伪,我告诉他,我的印章学每次考核都是优,大陆上的贵族的印章我全能分辨出真伪。

    泰尔斯恼羞成怒了,他大大的酒糟鼻子涨的通红,小眼睛凶狠的看着我。他指着我,叫嚣着,叫我滚出屋子。我看出他的色厉内荏,我一度以为胜券在握了,继续向他索要领主的公文与印章,我要戳穿他的谎言。我告诉在座的众人,没有签发条令的承诺比谎话差不了多少。心怀诚意的领主会把家族的徽章用滚烫的红漆印在小羊皮纸上给委任人,并在神殿备份,是在世俗王权与神权双重注视下的神圣契约,这样的契约没有任何贵族敢违抗。但是如果没有,里面肯定会存在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充满了欺诈与阴谋。但是,拉卡托站出来了!他跟我解释说,他们的领主大人是个文盲。我说绝大部分贵族都不认识字,但他们手下绝对会有一个誊写文书的家臣。他说写了也没有用,他们也一个字不识。我自告奋勇,可是拉卡托斯拒绝了,因为我是外来人,是既不属于小镇也不属于夏布利丘的外来者。他仍是坚持相信泰尔斯。大多数人沉默了,只有支持拉卡托斯的表了态,他们选择支持他。

    我被袭击了,被泰尔斯的同伙,与此同时小镇也流传着关于我的谣言了。谣言说我是个假冒的神官,打着晨曦之主的幌子来到小镇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我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要把镇民绑在此地,一同死亡。谣传愈传愈甚,最后竟说我是被通缉的骗子,在这里避祸,我还藏有整整一口袋灾币,足够半个小镇居民付清赎罪金。泰尔斯的同伙就是操着这种无聊的理由,把我围了起来,幸好约翰及时感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因为我能清楚的感觉得到他们浑身散发的杀气。可是这些并不是让我心寒的,最让我心寒的是镇民们的态度:他们远远的看着,不阻止也不参与,眼里满是冷漠,冷漠的最深处带着闪烁不定的期待。到底是因为什么把他们变成这样,他们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这样下去不行!我和约翰商议了很久,最后决定暴力解决问题。我不喜欢暴力,但这是最快回归正途的方法。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要去解开神留给我的神谕,不再耽搁了,已经耽搁太久了。但离开前我要做些什么,我想把小镇变回从前那个淳朴的小镇。晨曦的信徒和仍旧信任约翰的居民被召集到他的家里。约翰沉重的说泰尔斯的手下来的越来越多了,但大部分他都认得,每一个都是坑脏的流氓、小偷、盗窃犯。他们让小镇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将来一定会把小镇变的更糟,直到成为他们的巢穴为止。拉卡托斯利用他们,纵容他们,偏袒他们,任由他们为非作歹,他们在小镇上不事生产,也不去采集,镇民养着他们。他们已经开始欺凌镇民了,已经有镇民受到他们勒索了。拉卡托斯又指使他们在小镇门口设立关卡,收进镇费起钱来,这是大家的小镇,凭什么要花钱。拉卡托斯以为自己是镇长了,他忘记了彼得,他彻底变了成他以前痛恨和反抗的人物。镇民们早就受够了气,纷纷同意给个教训,他们打算赶走泰尔斯和他的同伙,劝拉卡托斯取消收钱的想法,重新回归以前的生活。我们约定黎明时起事,他们陆续回家了,约翰劝我先躲起来,风波平静后出来。我拒绝了,我把笔记取出来,绑在衣服里充当软甲,一切就等黎明了。

    半夜了,叫喊声突然声响彻了整个小镇,我心不安,跑出屋子,火光映红了小镇,这么回事,难道提前了?我正在疑惑,约翰带着人跑过来,他和我说:“有叛徒,他出卖了我们,拉卡托斯正在抓人,我们快跑。”想不到我们中竟有这般无耻混蛋!我们逃出小镇,一头扎进黑暗的北地中。黑漆漆的森林根本无法判断前面的路是什么样子,经常有人摔倒,就连人的声音也只有前后几尺那么远。我已经忘记衣服湿透了几次,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就像浸泡在泥浆里。在越过横到的巨木时我踩空了脚,大拇指甲被掀开了,每走一步都感到剧烈的痛疼,但我只能一瘸一拐的前进,寒气透进肉里,脚开始肿了起来,已经没了知觉,感觉靴子内装着一截枯木一样。当我们停下来时,只剩下我和约翰两个人了,看向四周,不管哪个方向,看起来都一样。

第三百一十九章 未写完的日记

    第三天,我们在水源地陷入包围!我和约翰拼死抵抗,但寡不敌众,我们被他们擒住了。魔鬼将黑色的毒液注入了他们的内心,染黑了灵魂的颜色。外边的人们无休止地相互厮杀、争斗、掠夺,看看男人们的奋力的挣扎,看看女人们的悲伤的哭泣吧,人世间的暴力和罪恶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只是北地森林深处孤独的小镇,我曾以为天真淳朴的居民啊,我的双手被缚,所看见的一切已然改变,我已经出离了愤怒!以晨曦和慈悲之名,你们将被打上罪孽的烙印,土地将受到诅咒,你们不得不艰辛的劳动却食不果腹,怨恨与恶念日增,直到疯狂将你们毁灭。

    约翰被永远的留在了橡木树下,拉卡托斯真是比铁还硬的人,我怕终于懂得了彼得这话的意思。丧心病狂的人们挖掉了约翰的双目,割掉他的舌头,将他埋在六英尺下面。他活着时他们不曾给予他辩护的机会。他们甚至妄图剥夺他死后视与说的权利。愚昧的人们,你们真的以为神和你们一样需要看与对话才能洞悉万物?神永远不会被蒙蔽,他直接面对你的灵魂,你的一切语言在神的面前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你们拙劣的表演在神面前是那样的滑稽可笑!为什么不将我一块埋了?如果将我和约翰埋在一起,我的心或许还好受。我想他们内心尚存有对神祗的一丝本能的畏惧,他们不敢亲手将神的仆人送上神国。我被带回小镇,接受了他们的审判。胡阿巴克宣布了我的罪状,进行分裂小镇、篡政夺权的阴谋活动,妄图架空彼得,玷污小镇对大地之母的信仰;在彼得病重期间,丧心病狂地迫害彼得;打击和诬陷泰尔斯;阴谋推翻拉卡托斯,实行复辟。妄图使小镇变为贪婪的领主们的禁脔,使公民大会变为独裁专政,使大家做主的小镇重新沦为贵族、神棍横行的小镇--我是一个骗子、野心家、阴谋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动派。

    我被关进了这间屋子,他们彻底封死了门和窗户。我明白了他们恶毒的想法,但我却只能被动接受,我突然痛恨自己的无能,我大声的呼喊,放肆的挑衅,我想他们气急败坏的冲进了一矛扎死我倒是我的解脱,可是我却没得法一丝回应,他们似乎把我遗忘了。可是我知道,他们没有,每天,无数次的,幢幢鬼影在外面窥视着我,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的肚子内如有一团烈火在燃烧,让我直不起身子来,胃在哀嚎,声音凄凉而且深远,像是从哪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里发出来的。三天后饥饿感逐渐消失了,第五天已经完全感觉不到饥饿了,忽然透过窗户的缝隙似乎遥望见阴冷的的北地,金色的光芒在墨绿色的森林如此璀璨夺目;周围无数细小的圆形状的彩虹;密里耳与数不清的张着洁白翅膀的天使正在演唱的赞美诗,天籁般的歌声回荡在耳内。那是我要去的地方;是我从家乡出发,一路经历千辛万苦,蒙混萦绕的地方;是我的神降下神谕,等待我载誉而归的地方!只是现在我觉得浑身无力,时不时还会陷入半昏迷状态,我想如果我再得不到进食,我就会逐渐走向死亡。可是谁会这时给我一丁点哪怕是长满绿毛的食物?

    我的翅膀在这里折断了,我不能前进和后退了。我无比怀念我最挚爱的姐姐,神殿旁的祖宅,神殿的伙伴,神殿的严厉的老师……无所不能的神,你降下神谕,告诉我至高森林深处的被恶魔占据的废墟地下深埋着的人类遗物,得到了它,那些针对你与教会邪恶阴谋的幕后污秽黑手,永恒的堕落力量,将在你面前不堪一击……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惩罚我虽然每次都做功课,却心不在焉的缘故;惩罚我不能全心全意侍奉您,在心的一角仍旧还装着故乡的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的缘故;惩罚我抵达了北地,站在了秘密的大门之前却心生胆怯,滞留在人群,不肯前进的缘故?现在我跪在屋子冰凉的地面上向你忏悔,全心全意匍匐在您之下时,您伟大的声息不能回应了我,就以任何的方式给迷途的羔羊以方向。这时,绑在我身上的笔记本松开了束缚掉到地上,我看着它安静的躺在我面前,缺处洒进来的月光洒满了它的扉页。泪水突然抑制不住的流出,谢天谢地,至仁至善的神没有对他迷茫的仆人关闭所有的门,在伟大的无所不能的神力的庇护下,他们竟然漏掉了!

    我将一切的经过写在上面,并把它藏在墙中,留给有缘人。仁至善的主仍旧给我留了一扇窗,让希望的光照了进来。倾听我诉说人啊,愿晨曦、复兴和活力与你同在。希望你将我的遗言带回南方,带给我的姐姐玛格丽特埃拉阿尔弗雷德,告诉她……

    “不知道维克多和玛格丽特他们还好吗?但愿这场骚乱没有波及到他们……”伊恩读完折页不禁想起了他们。他地翻过一页,意外发现羊皮纸上已经没有字迹了,再翻一个页,同样如此。他漫无目的又翻了几页,竟又发现了几行字迹,想来是日记主人仓促所致,上面用凌乱而又潦草的笔记写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邪神的爪牙在小镇之人的亲自引到下来了原本宁静的小镇!愚蠢的拉卡托斯,愚蠢的小个子,你永远想不到你亲自迎来的是何等的邪恶,你带着无辜的人步入永暗的深渊,你有罪!罪无可恕,在你死后将受到永恒的罪罚……”

    “罗柏说的他们就是班恩的信徒吧,不然日记就不会落入陈纳德的手中了,”伊恩轻轻合上笔记,“他一定见识过他们的暴行,所以才如此恐惶和愤怒。”

    “比起这个,你更应该关心他日记中说说的人类遗物,”碎魔晶克林辛尼朋提醒道,“那可是连神都垂涎的东西。”

第三百二十章 德威特

    “晨曦之主要的东西?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魔法……”伊恩暗自忖度。

    在纪元前三六三三年到阴霾之年这将近三千年的历史,这段时间属于耐尔时代,耐色瑞尔是诸国度历史上最值得关注的伟大帝国之一,帝国上下全神贯注于魔法的研究,魔法法技艺上获得的难以置信的飞跃。古代耐瑟瑞的大魔法师又成为奥术师,他们被认为是整个历史上最伟大的人类施法者,他们是施展传奇法术的先驱,致力於精熟那些超凡法术的奥秘。虽然精灵们指称耐瑟人所学的一切均来自精灵魔法,但即使如此,耐瑟瑞尔的施法者仍因其所掌控的强大魔法而声名远播。他们切下山峰顶端使之漂浮於天空作为浮空城市,驾驶着飞船进入托瑞尔星球所在的星系空间,就连寿命都无法阻止大魔法师们的研究。但是极致的辉煌很快迎来毁灭。一个充满傲慢,野心勃勃,但也是极其强大的大奥术师毁灭了一切。传说他拒绝将信仰献给任何一位神明,他认为那样毫无益处,因为,他坚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一位神。理所当然,这种脾性决定了他实在是大奥师的上佳人选。他花费了十年以上的时间研究出一个十二环魔法,也是唯一的一个十二环魔法。他选择了魔法女神作为目标,他成功了,也失败了,在施展魔法施放成功的一瞬间,他代替密拉斯成为了这个世界的魔法之神!但是他得到的力量和知识是他这个凡人根本不能承受和拥有的!当近乎无限的魔法能量和知识流进他的身体,魔网开始失去了控制,魔法能量象海潮一样冲出堤防涌向人间!在这紧要关头,密拉斯献出自己的生命而摆脱了那个奥术师的魔法的禁锢,转生为名叫密斯拉特的新一代魔法之神,在不可挽回的毁灭发生前重新控制了魔网。她切断了那个奥术师与她之间的联系,也切断了魔网与人间的联系,于是,瞬息间,世界上所有的魔法完全失效。这个举动将世界从彻底的毁灭中挽救出来,但也造成了新的损害:原本依靠魔法力量漂浮在天空的耐色瑞尔帝国的浮空城几乎全部无可挽回地坠落到了地面,上面的居民无一幸免……而那个傲慢的、疯狂的、充满野心的奥术师同时失去了他的生命,他的家族、朋友、城堡、子民……一切的一切,都伴随浮空城的坠落而毁灭,在那一瞬间,即将失去生命的他用最后一道属于神的视线目睹了自己和伟大帝国的灭亡……

    “既然打不倒他,就取代他,这倒是个对付班恩的好办法,不过有关于那个传奇魔法的深度资料现在已无处寻找,据传说密拉斯特也就是魔法女神密拉斯的转世已经从那个疯狂的奥术师住处的废墟中取走了这个法术的资料,并已将它传送到了宇宙的尽头,”伊恩说着说着却皱起眉忍不住直摇头,“不行,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就算我落魄至此,狼狈至此,我也不愿意变成我最痛恨、最讨厌的样子,这是我最后的骄傲的倔强了。如果我放弃了,我就失去了一切,彻底迷失了自己。我就在自己的世界里活,我不怕千千万万的人坐卧的敌人,我只怕自己率先投降。”

    “哈哈,那怕经历这么多,你仍旧没变,你仍旧是个活在自己世界的可怜虫!”

    突然,一个异样熟悉有带嘲讽的声音在伊恩耳中响起,宛如惊雷炸,他猛转头看到对面阴影下走出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人,虽然面目极是模糊,浑身裹在斗篷内,但他一眼就认出了。

    “什么样的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男人边走边说,带着玩世不恭的强调,“从外貌上看,眼睛不太好,因为不愿见到现实;耳朵不太好,大家聚会的时候,需要重复询问;时常发呆,尤其是发呆的时候脸上还不经意露出笑意。从性格上看,这类人非常孤僻,常常自信固执地坚持某些奇怪中的观点,遇事要么太漫不经心,要么认真,让人摸不着头脑。从交际交上说,他很少有知心朋友,因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难真正了解、理解别人,明明寂寞的时候好想有个人来陪,当有人来的时候,却习惯性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臭架子。即便对那些“被选中”的人给予爱和关心,关系也难持久深入,更容不得怀疑和背叛,甚至连面对失去,也需要爆发莫大的勇气,或者更简单的说,借由对方的离开回到自己的世界里,顾影自怜,慢慢品味这浪漫的悲伤,感动自己。总的来说,是个整天提心吊胆,晚上焦虑的睡不着觉,脾气越发暴躁,神经紧张,消极,懒惰,固执,一直都昏昏噩噩的失败者。”

    男子走起路来不急不忙,可步子迈得老大,很快走近,借着火光他看起来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一头浓密的张扬的金黄色头发,披散着一直垂到肩膀,蓬松的像狮子的鬓毛。他的脸有棱有角,两颊刮得挺干净,他说着说着,感到有趣,放声大笑,便眯起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长着一张大嘴,裂得那么开,在火光下,整整露出二十颗或许还更多的白牙齿,这口牙齿是他引以为自豪的。他的手和指甲仍保持得干干净净,搭在剑柄的左手上带着一只分量很重的图章戒指。在他斗篷内在胸前的位置,别着一枚宝石别针,随着他的走动,可以看见它闪闪发光。

    “德威特!”伊恩死死盯着那个男人,从紧咬的牙缝里吐出他的名字。

    “我真没想到我那无心的妹妹竟然没杀死你,没想到你因此交了狗屎运捡到一件神器,更没想到你让曼松吃了个大亏,”德威特好似没看见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好似在说着开心的事情,步履轻松地走到他面前停下,忽然脸色又一变,充满惋惜和遗憾,恨恨不已地向伊恩抱怨,“你怎么当时就杀不了他呢?很简单的一件事,你都能搞砸,你说你是不是太没用!你说你是不是太没用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合时宜的说故事的人

    “喂,班恩没人可用吗?为什么几次三番在我面前打头阵的送死的都是德雷尼斯家的人,而不是其他人,难道说德雷尼斯家族是用过的脏手套,已经没有价值了,你那个功利刻薄的神着急着扔掉,故意让你来送死……”伊恩看着满地尸体故意说道,“原本我还烦恼你带到狗太多了,现在好了,不需要我动手,他们死的死,散的散,没人打搅我们了。”

    “一棵苹果树,终于结果了。第一年,它结了十个苹果,九个被拿走,自己得到一个。对此,苹果树愤愤不平,于是它拒绝成长。但是,它还可以这样,譬如,第二年,它结一百个果子,被拿走九十个,自己得到十个。很可能,它被拿走九十九个,自己得到一个。但没关系,它还可以继续成长,第三年结一千个果子……其实,多少果子不是最重要的。真的,不要太在乎这些,他们要多少有多少。最重要的是,苹果树在成长!等苹果树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那些曾阻碍它的力量都会微弱到可以忽略。”

    “你总是不分场合地分享根本原事不相干的小故事,你不适合做这个,真的,好多次我都忍不住想要和你说,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道德败坏,而是无知。因为道德败坏显而易现,而无知却遁于无形。记得你最得意的笑话吗?”伊恩嘲笑道,“小鸟冻僵在地上,牛走过来在它身上拉了一堆屎。小鸟躺在温暖的牛粪里,重获新生,兴奋的唱起歌。猫顺着声音发现了牛粪下的小鸟,把小鸟拖出来吃掉了。所以说:往你身上拉屎的不一定都是你的敌人;把你拖出粪堆的不一定都是你的朋友;当你深陷粪堆中时,最好闭上你那该死的鸟嘴!”

    “你以为可以打败我?”德威特感到好笑,“我们比相貌,比力量、比骑术和剑术,从小到到你赢过我?”

    “你知道我的手段,”伊恩说道,“老德雷尼斯和爱丽丝在前头等你,使出你全力挣扎,然后上路吧,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黑色君王的意志岂是你能猜测的,不要拿你那点贫乏可怜小心去思衡量,你永远都无法明白那伟大的不朽的神性。胆敢反抗黑色君王的人最终都必定会被黑暗之手击倒,反抗者唯有一死,而且死后也无法逃离他的掌握,伟大的主早已征服了死亡。”

    “所以说邪教徒是最不可理喻的,到死都执迷不悟。”

    “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谛,无知程度以及视野都十分的狭小,不敢接受世界的真相,老是回避现实的东西,却把那些空话大话挂在嘴上,你不愿意动脑子想象,老是沉浸在对于过去未来的想象当中,神若是连面前人眼所见的低级世界动控制不了何来本事控制未知,拿什么去拯救那些未见呢?当将黑色君王的黑暗恐惧散播到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毁灭那些不肯追随他、也不肯领受真正伟大力量的蠢人。所有敬拜其它神的罪人最后都会招来自己的毁灭-只能比那些胆敢直些冒犯黑暗君王的罪人多苟延残喘一些时间而已。”

    “呵呵,班恩给你带来虚幻的假象,蔑视正常的界限,你们一旦突破底线,向下堕落的程度和速度就超乎人的想象了。他们给你们灌输信他的优越感,无限贬低不信教的人或其他神祗,各种恐吓,以达到目的。你只知道你在我眼里你像什么吗?”伊恩问道。

    “像什么?”他问道。

    “乌龟。”

    德威特不解地重复,“乌龟?”

    “一只龟从海洋爬上陆地,就留在了陆地,开始宣讲大海多么的美好,被羡慕大海的那些食草动物奉为神明。它总是说陆地这不好,那不好。它痛斥狮子吃羔羊,却从不提海里的大鱼吃小鱼。有一天,一个初生的牛犊问它:那你为什么不回归大海?它回答说:我回到大海就是一普通的王八。”

    “我错了,你变了,我以为你仍旧像以前一样,只会站在一旁裂着嘴傻笑,一副白痴的样子,”德威特诧异地说道,“早知道你有讲故事的天赋,我该和你做朋友的,而不是跟你哥哥,他一点天赋都没。”

    伊恩露出恶心地表情,“你这是对朋友这个词最大的蔑视。”

    德威特得意地说道,“蔑视……你知道朋友的意义吗?我告诉你一个事情,你以为我们完全控制了你的亲戚朋友,挨个洗脑吗?没有,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但他们都默认了我们存在,承认我们就是伊格纳兹,他们甚至派人参加了‘你’的婚礼,给予新人祝福。没人帮你,可怜你,所以尽情的逞口舌之利吧,这样你在我眼里只会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带着疯癫、狼狈,不甘地歇斯底里咆哮。”

    “因为他们愿意把可以威胁他们的人想象成是一个好人,至少是不欺负他们的人。还记得我父亲刚刚绞死的那个恶霸吗?他经常去詹姆斯的店里吃饭,偶尔跟詹姆斯的老爹打个招呼,给次饭钱,每次他付过饭钱詹姆斯的老爹逢人就说他好,‘这么厉害的人,居然一点都不欺负人,吃东西还给钱。做人就该这样!’他妈的难道他吃东西不该给钱吗?遵守秩序不是人都该做到的吗,怎么一个恶霸做了,就成了恩赐?对你和颜悦色一点,所有的犯罪都可以不追究了?不管他们怎么夸,这就是一个穷凶极恶贪婪成性的毒瘤,一个血盆里捞饭吃的恶霸!可就这样一个恶霸,即使他一点点好事都不做,那怕什么没做,只是偶尔见到他欺负过的人打了个招呼,那人就受宠若惊,把他一切犯罪行为都忘了,觉得他有风度,其实不是他有风度,而是他们把自己看的太奴才了。”

    “说白了是人对人的预期和要求不一样,对坏人,都觉得他干坏事理所当然,干了一件好事,就超出预期了,对一个好人,做好事人们觉得你理所当然,做了一件坏事马上就成了伪君子。不过,这都是见怪不怪的事了,没有什么可悲的,就是害怕恶人,恐惧恶人,无论那个世界,上下千年都是这样,归根结底是人的一种本性,对力量的崇拜。人有一种崇拜绝对的强权绝对的武力的本性,这使得处于被压迫一方的人们不自觉的为欺凌他们的人辩护美化,甚至在受到侵犯后还会对其生出一种讨好的**。所以我不在乎他们的所做所为,不可原谅但可以理解,毕竟人类这个群体,永远都是畏威而不畏德。”

第三百二十二章 交手

    已经过后半夜,废墟内恶魔兀自酣斗不休,不见停歇的迹象,只是躺在地上的受伤的不论恶魔还是人类都在惨叫和呜咽。伊恩听到附近几个冒险者还在断断续续地叫,那声音呜呜咽咽,一阵一阵的像蚊虫的嗡嗡声飘来飘去。一个半身靠着断墙里冒险者隔着废墟和和同伴说话,他问一句,他答一声,他歇息很久,又问一声,隔了很久,那边再答一句。他浑身沾满泥土,身体里不住地低声的哼哼,有气无力的,像漏气的皮囊,都不似是活人发出来的。过了那么一阵子,他哼哼唧唧地呜咽声渐渐小了下去,低得让人怀疑是气漏干净了,只是一阵幻音长久地在耳孔里转来转去。伊恩想他们大概坚持不下去了,到现在终没去查看,大约他们的确死了。

    废墟内到处游荡着不怀好意的怯魔和夸赛魔,它们原本的怯懦畏缩神情一扫而空,双眼变得赤红一片,一口牙齿锐利如刀,争先恐后扑向未死的同伴,吞食无力反抗的同类。众所周知,物质界的灵魂进入深渊,受到位面的同化,变成低阶恶魔。这些低阶恶魔在深渊经历无数次血战厮杀,每杀死一个同类,就能够从中汲取或者说吞噬一部分的本质强化自身,当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它的身体形态就会发生巨大变化,变成更高位阶的恶魔。从理论上说,只要不断地战斗,不断地生还,最低阶的劣魔就能成为最高阶的巴洛炎魔。在深渊数以亿万计的恶魔中,每时每刻都会有一只足够强大并幸运的怯魔升阶到夸赛魔,也会有一只足够强大并幸运的夸赛魔升阶到巴布魔……不过,成功者的背后是无数失败者的尸体,低阶的恶魔想要在无数次战斗厮杀中幸存下来,并非不可能,但很难做到,先不奢谈进阶,能够存活的又有几个?所以在眼前死伤狼藉的战场,这些被高阶恶魔裹挟到物质界做奴仆和炮灰的低级恶魔们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约而同地疯狂攻击受伤的高位阶同类,吞噬它们的本质。

    “以前我认为你虽然在外貌和智力上与正常人无太大区别,但你的心具有严重缺陷,你的所作所为一直与幼童追求快乐的行为形为甚为类似,因为你的认知低,所以你在解决矛盾冲突时,易于选择简单,原始的方法,往往有出格的行为,经常伤害过他人,不过,这些都是无心之失,可以谅解的。但现在我必须承认,我错了,错得离谱,有的人永远无法从错误中汲取教训。反而会在邪神和**的蛊惑下,变本加厉。你虐杀无辜,背叛领主,视秩序为儿戏。你犯的罪,无可饶恕!”伊恩举起爆裂魔杖对准德威特,“从前有个人说所有人是可以改造的,对他以前的错误要揭发,要批判,但是揭发错误、批判缺点只是手段,根本的目的是救人,好像医生治病一样,完全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为了把人整死。但是他没想到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之大,永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力。所以在他死后,他的继承人篡改他的思想,他的妻子自缢,他的儿孙变成了傻子聋子。他寄以厚望的子民唾弃他,称他为独裁,说他好话说尽,坏事做绝。只有与他背道而驰的功勋家族们吃的肥头大耳,赚的盆满钵满,却反手把他们做的恶甩到他的身上。有时候想想,这个世界拼的并不是上限,而是下限,最没原则者赢,而做出的事永远会比人想到的极限还荒诞。**承载精神,当**不存在了,说过的话被反着说,留下的文字被删改曲解,一切就真真假假,面目全非了。这个世界终究是物质的世界,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

    伊恩说着,看到汇集到德威特身旁的手下逐渐增多,他们衣服破烂,多数未穿戴甲胄,带着血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靠德威特最近的头目模样的人斗篷不见了,只穿着条短衬裤,袜子和鞋子都开叉,像牛蹄。身上穿丝质外衣,内衬棉布,里外都有四五种花色,非常驳杂,长至腿肚,以一条腰带系住。

    “才这么点人,”伊恩有些幸灾乐祸地摇头,不等德威特回话,骤然发动攻击。

    四颗熊熊燃烧的火球,朝刚聚拢起的人群轰过去。热气直接把来不及躲避的冒险者推倒在地,他们感觉后背像被撕裂了一般那是被爆冲击下来的皮肉。幸存的同伴隔着他们的衣服,都能看到火球爆炸在他们身体上留下的血淋淋的疤痕。伤势最严重的人的肋骨已经严重变形和糜烂,一大坨白花花的肠从破口涌出,他的腹部几乎掏空了,身体再也站不直。

    ‘噗通’一声,那人栽倒在地。他流了很多血,身上太痛苦了,脸痛得扭曲变形,手指死死扣住地上的脏土。

    德威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金黄的头发洒满泥沙,他来不及清理,怒气勃发,“你竟敢不宣而战!这个卑鄙小人!!”

    “没人能救你,你看着旁边一片一片面容痛苦惊悚的人,你就知道真的没人能救你了,你不是个英雄,甚至不是个好人,只能悄无声息的死去,不能实现你的野心了。你要死了,悄悄悄悄的死去,没人能记得你,包括你的家人,没人知道你是死在了这里,你的尸体很快就变成恶魔天亮后的早餐,变成一坨粪便!”伊恩没理会德威特,他看着那人临死前恐惧绝望的表情竟有了一种莫大的快感,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继续对他说道,“恐惧吗?这就是那一夜你们给予我的!我尝到恐惧的滋味后,就把恐惧记在心里,慢慢地习惯。过了这道坎以后,以前的我已经烟消云散,只留下了姓名。我已经不是你了,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见到死人已经不害怕了,他会心平气和或略带懊恼地心道:他怎么死的这么难堪!这个人已经不是在想象,已经熟悉了热气里五脏六腑露在肚皮外的味道,这个人已经了解了粪便和鲜血的气味为什么久久不散……你知道吗,我在布列塔尼斯看到一个在被火球烧得沸腾的脏水坑里,被烧焦的人头龇牙咧嘴的表情,仿佛临死前不是叫了几个小时,而是一连笑了几个小时。当我见到那死人时,看见你,我有一种强烈的、幸灾乐祸的感受一一烧的不是我,死的不是我!太好了……”

    伊恩的话没说完,那个冒险者就死了,就在刚才,他曾经是一具躯体,被赋予了生命的灵气,也曾经会坐会跑会跳舞,直到他被火球击中,散失掉了生命的光彩,以及永远不会到来的未来。他是母亲的儿子,可能是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现在他现在只和曾经死在伊恩手里的所有的‘他’一起,变成一堆半生半焦的垃圾,重新参与到了自然的循环中去。但是,他们是班恩的狗,伊恩不会同情。

第三百二十三章 乱入

    伊恩紧握住扭曲的乌黑木杖,阵冲天的火光在地面盛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像闷雷般震得地动天摇,透过遍布的火光和烟幕他可以看到冒险者躲避的矮墙废屋被陆续摧毁,燃烧的,不能燃烧的,一切化作火海,躲在里面的冒险者瞬间灰飞烟灭。德威特望着仅仅只过了一小会时间的现状,茫然若失,木然扭动头颅,可以看到左边和右边的墙背地上星星点点伏着的冒险者,后侧的一个断裂的沟壑里还聚集着一些幸存的手下。他对刚才的迎击进行了反思,认为单个人进过于分散,且目睹了同伴死伤,易产生恐惧、孤独的心理,而密集队形虽更容易遭到攻击,一时的损失会很大,但能将足够多的手下人送上去。他首先派出躲在左侧的手下吸引伊恩的注意,右侧五个人随后包抄,他立即率领剩余的残部冲了上去。

    废墟上猛然响起了“哇……”的呐喊声,这是德威特慢慢摸索的心得一旦发起攻击立即发出果敢勇猛的雷鸣般的呐喊,战斗中很难靠声音来确定对面的方向和数量,首先靠声音压倒敌人。在坚定的冲击力和撼动山岳的呐喊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敌人!他背面的手下开始攀爬出沟壑,零星躲在废墟内的游兵散勇也开始响应,幸存的弓箭手的援护射击也集中了过来,一时呐喊声、破空声大作。

    不过,迎接他们是更巨大和密集的爆炸,伊恩手中喷出了一道炽烈的刺眼的火舌,扬起了高耸的烟幕。他们正面的胸墙全部崩塌,碎片、石块四散飞溅,坍塌下来的沙土埋葬住了冲在前的冒险者,飞落的石块砸伤了不少后面来不及躲避的冒险者。他们死亡一片,突击再次受挫,余下的人只被逼入两侧的死角,动弹不得,根本无法起身动弹。

    伊恩听巨大的爆炸响起,见浓烟升起,碎片飞扬。暗青色的夜空,淡柠檬色的月亮,连绵的丘陵呈现出深紫色,在火光照射下火球吐出红色的火舌划过一道弧线,在地面绽放,吞噬了影影绰绰的黑色人形。德威特在遭遇到的密集的火球集出现混乱,退回到了废墟里,要么匍匐在同伴尸体后面,无法动弹。他们之间尸体杂乱地横陈,死状惨烈,景象诡异,在烈火浓烟下熏烤,热浪微风中传来阵阵令人不适的肉香!

    “似乎从刚才起,恶魔攻击你们的时候,你和你的手下就不曾使用神术,难道班恩没赐予你们吗?”伊恩说道,“在布列塔尼斯,爱丽丝可是无视我的火球悍然向我发动冲锋,让我狼狈的很,唔,赫尔姆林都可以使用,看来你在班恩的眼里连他都不如。”

    他迈出向前,许多死去的冒险者还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姿势,头部爆裂、四肢散落,尸臭中的惨状无以言表。四下扫视,到处横陈着他们的尸骸,到处是血迹和沾着血肉的石块,废墟中草木断绝,焦灰遍地,犹如地狱。

    他们绝中大部分人并不是马上成为尸体,有很多人可能刚才处于假死晕厥状态,在随后的攻击中无感觉的死亡,剩下一些伤者,他们是清醒痛苦的,他们能惊恐的环视自己的处境,看到自己的残肢和伤口涌出的各种液体,在火球中震颤的泥泞中很久以后,随着时间与他们体内的鲜血一起的流逝,他们的瞳孔慢慢散开,大小便失禁,丑陋的死去。不过不重要了,他们不用担心自己丑态传扬出去,因为人人都是血肉模糊的,已经无法通过脸来辨认人了。伊恩忽然有些恼怒,因为他听说随着身体越来越衰弱,脑袋里会补偿给予他们短暂的美好幻觉梦境:一条美丽的隧道引领着他们,温暖而幸福,他仿佛浸泡在一个永远不想回来的温暖的热水中……..

    “是不是他也一样?”

    伊恩看向另一个冒险者,他肠子流出来,面容憔悴,两眼无光,看上去非常苍老。他木然地躺着,放弃了徒劳无功的做法,毫无表情地盯着逼近的,直等到他把自己烧成焦炭。

    此时躲在废墟内的冒险者虽然个个是体面人装扮,但大部分都已经像乞丐一样,单薄而污秽。他们眼里露出恐惧和疲劳的神色,在混乱嘈杂的恶魔的包围内,前进不能,后腿不得。他们不住移换隐蔽的地方,脚下不时出现人和恶魔的尸体、武器和烧过的残骸,暗处满是伤兵,呻吟声,求救声令人心颤。

    乱窜的火龙忽然不祥的剧烈摇曳,幽昧的废墟之内出现了细微的颤抖,这种颤抖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急促,就像一个鼓手在敲击着他的战鼓,由轻到重,由缓到急,震动愈来愈急促和密集,伴随着咚咚地沉重的脚步声从那边传来,转眼间到了跟前。一浪热从燃烧的废墟中席卷而来,夹杂着一股子血腥味,一声雷鸣似怒吼,一个巨大强壮的黑影的上半身在层层叠叠为半塌的废墟房屋之上显露出身形。伊恩的斗篷被这气流鼓动得猎猎作响,接着火光,他看到它足足有二十英尺高,面部类似于猿猴或兽人的混合体,面部、颈部和肩膀长满了棘刺,**的背后长着一对小小的血红色的蝙蝠状翅膀,皮肤就像被极度寒冷冻死的尸体一样晦暗人,腰间裹着一条缀满各种颅骨的兽皮,它最让人恐怖的在他腹部:一个巨大的血盆大口,两排剃刀般锋利的牙齿,满是致命的病菌与毒素的垂涎从它那伸出外面的死蛇般松垮的舌尖缓慢滴落。

    废墟忽然间静得诡异,恶魔的一呼一吸之间都充斥着硫磺的味道,一阵咀嚼的声音从它的腹部的大嘴中传出,每个人都感到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与恐惧。那只恶魔停了下来,一双充满了兄弟愤怒的血红色眸子投向伊恩所在的方向,

    “人类,我记得你的味道!”

第三百二十四章 意外相遇

    “以贪婪、暴虐、嫉妒、傲慢赞美你,来自深渊的判魂魔领主安提戈努斯,我的盟友!”德威特激动地从隐蔽处跑出来,对着恶魔大声叫喊,“我们一起来消灭胆敢冒犯我们的小丑,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绝望!”

    那只判魂魔并没回应德威特热烈的邀请,四周寂静无声,山风掠过整个废墟。空气中刺鼻的硫磺味渐渐地增加,气氛越来越紧张、凝重。判魂魔是深渊仅次于六臂蛇魔和巴洛炎魔等存在的高阶恶魔,它们常常会统治着某些很特殊的地方,用无比阴狠毒辣的手段,取悦深渊意识。它是如何离开深渊,出现在物质界,是被召唤而来,还是偶然发现了通往物质界的传送门,不得而知。光是那庞大的体型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它的面孔结合了巨猿与野猪的丑恶的怪物站在废墟内,仿佛一座矗立其中的巨大雕像。它双臂微微向前垂下,呲牙咧嘴,一对闪烁的双眼中射出诡异的红光邪光。人们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看出它的肮脏和污垢,它生来就是污浊的,充满了杀戮与愤恨的**。

    “卑微的凡人,我要把你撕成碎片、抽走你的灵魂!”

    判魂魔猛然张大了长满黄色獠牙巨齿的大嘴,身子前倾对着伊恩大声地愤怒嚎叫,脸颊的红色肌肉颤抖着,那具有腐蚀性的口水溅到了附近冒险者的身上,他们呼痛着四散逃逸。判魂魔迈开巨腿朝伊恩而来,从层层房屋院落趟开一条路,它甚至还愤怒地挥起巨大的爪子把阻挡在他身前的残存建筑和来不及躲开的信奉班恩的冒险者一股脑击飞,瓦砾残石和残肢断臂顿时如暴雨纷纷砸落。就在崩裂飞坠的泥石血肉之中,一条暗淡的影子飞速地窜出,迅即无论地朝伊恩侧方奔去。

    判魂魔当然不会忽视那个人的存在,硕大的眼睛中红光闪烁,脖颈的软皮高高臌胀而起,殷红如血。它咆哮一声,立即朝那人发动猛烈的攻击。原来判魂魔一直在追逐的那个人。经过伊恩和德威特短暂的交战,此处到处都是燃起的熊熊烈焰,那人在火焰空隙间穿梭,判魂魔却不惧烈火,径直穿过火焰扑向那人。恶魔一族对火焰具有极高的抗性,这点程度的烈火根本伤害不了它。它的速度太快了,一眨眼扑到那人背后,那人千钧一发之际一扭身险之又险地躲开了,但他们迎面冒险者,一脸懵懂和惊骇地看着扑来的恶魔,甚至来不及躲闪,便遭遇了攻击。判魂魔爪子落下轻,锋利的指甲划破了冒险者的脑袋。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体便被切成两半,顿时,内脏与鲜血洒满一地。

    判魂魔攻击几番落空,发出一声可怕的咆哮,仿佛是在释放它们的怒气,从喉咙深出滚滚而出的吼声在夜色中传出去很远。一时间整个废墟都战栗起来,即便是远处的森林,栖息的各种鸟类也被惊醒,惊惶地一片一片四面八方飞去。它终于放弃无谓的追逐,抬起手臂,一连串晦涩难懂的炼狱语就从喉咙深处滚滚而出。作为一只高阶恶魔,它自然掌握着一些神奇的招式,这时候,它将邪能转化成了魔法,朝着那个人就激射了过去。

    “缓慢!”

    恶魔的咒语吟唱结束时,向那人一指。缓慢术一落到那人身上,速度顿时慢了下来。当伊恩借着火光,看清那人的穿着,心顿时提了起来,“糟糕!”他立马将手里的卷轴举了起来。

    判魂魔丝毫不在乎旁边弱小的人类的无畏举动,它追到那人背后,扬起硕大的爪子。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和鼻尖,眼中闪烁的嗜血红光似乎变得更加的浓郁。做为深渊的高阶恶魔,不同于它粗犷丑陋的外表,它们是拥有极高智慧的存在,它们对于这样低级的肉搏,是非常不屑一顾的……但亲手撕碎一个生物的身体,毁灭他们的生命,这样嗜血的感觉却又令恶魔们感到无比沉迷。巨大的恶魔盯着脚下这些卑微嬴弱的人类,现在,它就要收割这个弱小的生命。它高高向后举起的巨爪拍下,眼看那个人就要殒命于此。

    “石墙!”

    随着一声低沉的吟唱,不远处的伊恩展开卷轴,在那人与判魂魔之间凭空拉扯出一道石墙来,挡在那人身前。这道石墙半径过七十英尺,最厚的地方厚达三十英寸,从他的方向,斜横着插向判魂魔攻击的方向,将它和那个人完全隔绝。他刚刚完成法术,‘蓬’地一声暴响,那只巨爪拍在石墙上,整个石墙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轰然倒塌。

    与此同时,一道密集的魔法飞弹,几乎是一瞬间,从侧面击中的判魂魔的头部。噗嗤、噗嗤一阵闷响,伴随着判魂魔愤怒地吼叫,那打在它身上的飞弹就像透明的气泡装在石头上,一触即碎,而那恶魔却丝毫未受到伤害。

    “快过来!”伊恩已经认出那个逃命的人,那正是修女玛格丽特,她和维克多一道从特拉夫金所在的商会密道潜入城里,寻找修女失踪的弟弟,只是没想到他们竟在这里相逢。她现在看起来很是狼狈,赤手空拳,衣服破烂,沾满泥土和鲜血,“维克多了?”他问道。

    “恶魔突然狂暴起来,相互攻击,我们被卷了进来,且战且退,在半路上遇到了它,混战中我们就走散了,我看到他朝东面突围了,他不会有……”玛格丽特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脸色大变,尖厉地提醒他,“危险!快躲开”

    伊恩没听完示警,几乎是立刻后仰退,翻滚开来,险险地避开那只判魂魔的攻击。判魂魔挥下的爪子带起的劲风刮地他脸隐隐生疼,浓烈的硫磺与臭味冲进他鼻孔,直让他嗓子发毛,差点呕吐出来。伊恩倒抽冷气,拍拍胸口,只感到心脏轰鸣犹如雷声。

    “该死的凡人!”

    虽然伊恩仅仅是本能地逃生而已,它已经被无限升腾地怒火彻底包围,虽然它时时刻刻都在愤怒着,但这一刻的愤怒如此猛烈,一个卑微的凡人,又一个卑微的凡人,竟敢如此地戏弄它,修女和伊恩的举动这在判魂魔看来是对它的羞辱不,这已经不是羞辱,可以说是一种戏弄了,这简直是**裸的蔑视和挑衅,他几乎可以想象如果传回深渊,它的威望将荡然无存,他会做为一个笑话流传一万年,甚至更久……

第三百二十五章 强杀

    “接着!”

    “这么贵重的……”

    “这是玛丽的,我代为保管,用过记得还我。”

    玛格丽特的武器不见了,伊恩取出魔法剑抛给她。

    他们说话间判魂恶魔并不闲着,右手画出一个复杂的手势,锐利地指甲从上向下一划,用炼狱语大喊道:“召雷术!”

    一道闪亮的闪电间划开夜幕,越过数十英尺的距离,直劈伊恩和修女。

    轰!

    伊恩只感到头皮一麻,慌忙展开卷轴,恐怖地轰鸣由远至近,那一瞬间仿佛天地都裂开了,眼中只一片刺辣辣的白光,滚滚的雷鸣在耳中久久萦绕,淹没了他的吟唱……

    所幸他施展的次级法术无效卷轴没有失败,半圆形的结界在落雷的一瞬间张开,罩住他和玛格丽特。他不敢大意,一只手伸进长袍,又拿出一张地卷轴。

    玛格丽特口中低诵晨曦的神名,激发神术的力量。双手握住剑柄,半手剑与肩齐平,双腿略下一屈,短暂的蓄势,遽然发动。只见她长发飞扬,向判魂魔发动冲锋。

    判魂魔怒吼着伸出巨爪迎向了玛格丽特的剑锋。就在此刻,伊恩挥动魔杖,一道道魔法光辉从中射出,瞬间落在修女身上,

    “狮之冲锋!”

    “猫之优雅!”

    “牛之蛮力!”

    “枭之洞察!”

    “防护邪恶!”

    “防护能量伤害!”

    “提升抗力!”

    “锐利!”

    ……

    玛格丽特在各种魔法的加持下,速度陡然变快,整个人泛着一团光晕闪过恶魔鬼的爪子,欺近恶魔。她高喊着神名,一连刺出两剑,石屑纷飞,的身上留下两道深浅不一的伤痕。在恐怖危险的深渊里生,并成为判魂魔领主,眼前的恶魔远不像它的外表那样粗鲁莽撞,反而谨慎阴险至极,早就给自己施加了石肤术,以至玛格丽特神力和牛之蛮力双重加持之后的攻击堪堪破开它的防御。而判魂魔愤怒地嚎叫着,朝修女喷出的毒液,却被洛山达的神力化解,净化蒸发殆尽。

    判魂魔立即展开反击,凌厉地朝玛格丽特挥出一掌。玛格丽特灵敏地躲过了这一击,弯腰跳到了魔鬼身后的阴影里。二十尺的身高相对于玛格丽特来说显得过分高大,因此她弯腰的时候胸口仅在比判魂魔的双膝略高一些的位置。

    判魂魔脚下生出七色虹环,扩散并笼罩以判魂魔为中心六十尺半径的大范围。陡然心头闪过警兆,立刻毫不犹豫地一个转折,眨眼冲出十尺的范围,而此刻,判魂魔脚下的七彩虹环扩散开来,恰恰与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差之毫厘。

    判魂魔微微愣了一下,邪光击第一次对人类使用,应该是绝对万无一失的一击,没想到眼前这个卑微的凡人竟侥幸地躲过。以至于它惊讶得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一下。也正是这一瞬间地空隙,修女一跃而起,双手握剑,剑上骤然放出灿烂光辉,将整个人都包裹起来,连人带剑便仿佛是一颗燃烧坠落的太阳直直撞向判魂魔。

    周围的废墟都在这刹那之间被照射得纤毫必现,火焰失去颜色,苍白无比,但这仅仅是表面这夺目的亮光之中包含着对邪恶生物具有极大杀伤力的神圣力量,判魂魔的皮肤在这光亮下仿佛变成了一块平底锅中的黄油,随着它凄厉的惨叫开始一层层地融解,并且发出令人发狂的恶臭。

    判魂魔痛苦地弯下了身子,青色的皮肉纷纷化作青烟散去,露出里面更多的森森骨骸。它本能地想要缩小被照射的面积,保护脆弱的腹部。也不见有什么施法的动作,身躯被另一种朦胧的荧光所笼罩,慢慢模糊起来。

    这是传送的征兆!伊恩仿佛福灵心至,瞬间明白了判魂魔的意图。他立即掏出一张珍藏许久的卷轴,这张卷轴长度就是一般卷轴的两倍,主要质材是最优质的上等小羊羔皮,符文也用珍稀的魔兽血液来书写,甚至连木轴都是用最昂贵的黑木雕刻而成。他冷静地打开卷轴念道:“次元锚!”

    一个短促地咒语从他口中迸出来,卷轴上地文字立刻自下往上开始燃烧。天空中的阴云忽然朝两旁分开,一道青光射下,径直照到身形闪烁的恶魔身上,伴随着咔地一声轻响,它引导的空间波动顿时重归稳定。

    “嗬呀!”

    玛格丽特将所有的力量都爆发开来,仿佛一道光与恶魔相撞,轰地一声,它的整只胳膊在漫天的光亮之中高高地飞了出来,一股黑红的血液冲天而起,发出更加浓烈的硫磺气息与恶臭来。

    判魂魔在玛格丽特全力一击下竟然没死,反而凶性大发,不顾脊背的伤口,张口血盆大口便是朝着修女的上半身上咬去,临死,它扼要找一个垫背。

    玛格丽特拄着半手剑,依旧屏住着呼吸,不让仅存的一口气挥散。当判魂魔的血盆大口越来越近时,她不及举剑,身子一矮,朝着判魂魔的下巴便撞了上去。

    在玛格丽特的双手与判魂魔的头颅接触的时候,她的手,甚至连手腕都传来了一阵酸麻无力,但她根本顾不上这些,处于本能,她双手分别扣在了判魂魔的上下两颚的巨大獠牙之上。

    “喝!”

    任何招式在这种时候,都显得有些太过多余,玛格丽特双用尽最后的力气,双手朝着两边狠狠掰下!

    “咔嚓!”

    一声极为清脆的声音,判魂魔的脑袋被她直接被掰成了两半,由于用力过大,污秽的血液,甚至连脑浆都朝修女溅射。笼罩玛格丽特的光之盾开始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纯净的白光,净化那些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污血。

    “好强!”

    伊恩哑然忘语,一种恐慌地情绪之中在不远处的冒险者中蔓延,他们不约而同的向四处撤退。玛格丽特身上的神术效果还没有褪去,她站在庞大的尸体旁边相比起来后者仿佛有山一样高,一团银色的光辉在夜色下熠熠生辉。

第三百二十七章 想通&想不通

    “我正无可救药地滑进那个虚无的黑洞里,我仿佛预见了暮年时的自己,佝偻着背,衣衫褴褛,身处无边无际的苍白荒芜的原野,走在一条的泥泞路上,前后左右没有人烟,也没有村庄和城镇,只有我一个人。虽然光会照耀到我,山河湖泊容我穿梭,但白光冷淡,山河萧瑟,绝无生机。我一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童年的孤僻,少年的浅薄,少年以后的的荒唐,化为噩梦,如影逐形。风头刀割,严霜剑逼,飘摇若枯蓬,迷蒙如尘埃,我将无人的角落悄悄消逝。我以我**之身做为人世所可接受最败伦德行的底线,在我之上,从黑暗到光亮,人欲纵横,色相驰骋。在我之下,除了深渊,还是深渊。我降临于此,虽生实死,我只知追逐一只漆黑的无足之鸟,直到我落坠的时候,把我遗失的一切返还给我,纳我入黑暗的怀抱。”

    修女看着伊恩,她的眼中,除了怜悯,还是怜悯,“你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太消极。你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完全不知道适可而止。为了避免所有的结束,你避免了所有的开始,但是我还是希望有个人……”

    “什么?”伊恩顺着问道。

    “有个人可以看穿你怕受伤的心,坚定地站在你身边。你知道,平时发现没谁可想,空空落落的,也不是件好事。”她回答道。

    闻言,伊恩忍不住冷笑,“呵呵,我的情绪太不稳定,又敏感,又想得太多,总是在揣测对方的心意,然后又一遍遍的地想是不是自己那里出了问题,太累神了,算了,我根本就不擅长沟通,不知道怎么跟一个朝夕相处的人好好处理遇到的分歧和问题。我想来想去,还是独自生活,更符合我的性格,既不会害人,也不会害己。”

    “我在想人到生命的某一时刻,当他认识的人当中死去的多过活着的。这时,他会不会拒绝接受其他面孔和其他表情,你遇见的每张新面孔是否会印着旧模子的痕迹,你在为他们各自佩戴了相应的面具。你欠某个人的,会有另一个人要回去。某个人欠你的,会有另一个人还给你。你对某个人做的事,不管是伤害还是付出,总会由另一个人报答或者报复。在不同的时间节点,人生的无情与多情,绝情与滥情,总体来说,是相对的,”修女建议道,“你必须多培养一些爱好,不要空洞遥远的目标而是实在甚至庸俗的吃喝拉撒。必须一觉醒来很清楚至少今天能做什么。到厨房里煎鸡蛋做为早饭,去给窗台上的花浇水,去追刚上演的新歌剧,去找一个好朋友唠嗑。你必须积攒这种微小的期待和快乐,这样才不会被遥不可及的梦和无法掌控的爱给拖垮。世界这么大,你仍然有大把的时间去爱它。那怕它没有那么爱你,你也必须自愿用全身心的卑贱的力量去给它一个足以被忘干净的拥抱。怨恨是一杯毒酒,毒杀的是自己的快乐。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何不如,原谅他人的错误,快乐自己的人生。不宽恕别人,其实是在和自己过不去。一个人的心胸能容得下多少人,就能够赢得多少人心。心胸宽广,才能心想事成,才会有平和愉悦的人生!心大了,所有的大事都小了。大事难事,看担当;逆境顺境,看胸襟;喜怒看涵养,得失看智慧,成败看坚持,愿人能听懂。”

    “什么都别说了!”伊恩不耐烦地摆手,“我真的不想懂,我不合群,很少解释,不发声回应。于是人们对我的所作所为作出评价。其实那并不构成我的万分之一,但从那些评价中我看到了他们自己。我现在才明白过来,不是年头不好,是你长大了,原本不需要你操心和担忧的事都需要你去面对,我过了很久才习惯这样的生活:喜欢的东西照常喜欢,但允许自己无法拥有。反对的事情依然反对,但接受它们客观存在。不动声色就能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能用离开解决的问题,就不要纠缠和犹豫,真的没有多少人和事是值得你搭上精力和心思的。你看我的眼神带着怜悯,仿佛我从此就无药可救了。在我身上挑毛病,分析我得病的原因,还要毫不忌讳地让我听见,总是要洋洋洒洒讲一大堆我左耳进右耳出的话,最后还要故作悲伤地叹气。实在是令我厌恶至极。巴掌不打到你脸上你不知道多疼,骂声不骂到你身上,你不知道多生气。永远没有感同身受这四个字,把你那套看人的标准收回去,不需要按照你那一套,也不需要你廉价的同情,人世本来就如此,是我们把它想得太过美好了而已,从来没有公平可言,也许,这世间唯一公平的就是每个人都会死。”

    “伊恩……”

    “不要说了,你还是考虑下眼下吧,”他打断修女的话,看着废墟影影绰绰的恶魔,“考虑下我们如何活着出去,不论你的善我的偏执,如果死在了这里,一切就都没了。”

    “你的善良和恶毒都不够纯粹所以痛苦,做坏事不能做到问心无愧,做好事不能做到一心为别人。欲做善良的人,遇事却总怀卑下的想法,想要不顾一切,却放不开手脚。不甘心做一个坏人欺负别人,又不想做一个好人被别人欺负,你一直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啊,无论强大还是弱小,无论善还是恶,执着于此,本质上就是在折磨自己,”碎魔晶克林辛尼朋尖锐的声音又在心底响起,“你因为思考而迷惘,如果放弃思考,凭本能活动,那么亦正亦邪的人又会如何。一个从不会后悔,果断坚决,舍弃一切拖累的东西,将行为贯彻到底。”

    “问题是这份信念从何而来?”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我想不通……”

    “欧呵呵呵,你为什么总是在细枝末节纠缠不清,你的心思总是花在没用的地方,永远不会得出结果,”克林辛尼朋带着嘲讽,“你说一个人自杀了,他是想通了,还是没想通?”

第三百二十八章 魔法的力量

    “我从开始到现在,在我的内心深处,无时不刻都在产生动摇,我无数次质疑自己,问自己,我在干什么,坚持下去的意义何在?因为一只渺小的蚂蚁企图挑战一个比山还要巍峨的巨人,怎么想都注定是一个悲剧的收场。可我却一直在这条路上狂奔,耻于回头。或许我就想那个把风车当成邪恶巨人,把羊群当做敌人军队的流浪骑士,所有的一切在世人眼里皆荒诞可笑,我是他们的谈资笑料,一个失败者,可怜可恨的人,甚至是疯子,妄想者。我在旁观者芒刺在背的目光和议论下,在仇人恶意的攻击和中伤下,在自己内心的阵阵绝望和孤独下,咬着牙,低着头,拼命奔跑。可是我的头上黯淡无光,乌云密集,脚下长满荆棘,身边游荡着野兽,我的路漫无尽头。我的身体疲惫不堪,内心充满煎熬,煎熬中带着不甘,不甘的深处又蛰伏着绝望,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停下脚步,不在奔跑,你说我是没想通,还是想通了?我认为这些无关乎想通与否,只是坚持不下去了,才想一了百了。这样做获得的结果是什么呢?我想我的围观者在我停下的那一刹那获得了预料中的结果,高悬的不安放下了,他们又多了一个伙伴,内心获得了莫大满足;仇人得到了最好的结果,高悬的不安放下了,他们捕获了一个可以任意欺辱的奴隶,内心获得了莫大满足;而我可以悠哉地睡到自然醒,醒了就吃热乎乎的食物,吃饱了就穿着睡衣懒洋洋躺在藤椅上打发时光,无所事事的度日……看起来似乎我同样获得了渴望中的安逸,高悬的不安也应该放下了,可是我内心真的能感到满足吗?我通过妥协和放弃换来的安逸真的能够长久吗?我讨厌的人,对我满怀恶意的人能够放过我吗?我想是不能的!人类的慈悲心比金子更加珍贵,更加稀少,你会把自己的金子给陌生的甚至是不喜欢的人吗?不会!不自私的人早就灭绝了。付出与获得和高尚与卑鄙无关,成功者获得一切,失败者一无所有。”

    “坦白说,如果没有遇到你,我走不到今天,遇到现在的事情更会束手无策,不,准确的说是我遇到的一切事情都会无法解决,”伊恩看着恶魔在街上四处乱窜,疯狂地砍杀他们遇到的所有生物,毫不留情地彼此互相残杀。它们红色的眼睛亮起,舌头不断地吞吐着,用仇视的眼光看着他们。然后,在更强大的吸引力的牵引下,用猩红的眼睛,贪婪、畏惧、愤怒地看着修女和伊恩,非人视线如剑洞穿伊恩的身体,他的嘴唇变得干燥,恐惧在他的喉中跳跃,他把碎魔晶紧紧攥在手心,“没有你没办法从阿雷纳斯手下逃生,不敢回到故乡,当然更不会有那场激战,不会遇到亚丽莎,解决不了在克里斯蒂娜遇到的麻烦……我可能会和克里斯托弗一样,沦为乞丐,经过短暂的流浪,最后悄无声息的死去……似乎仍在梦中,我可以支配如此强大力量,可以不在乎常理,可以单单依靠力量,就可以为所欲为。”

    伊恩闭上眼,无数魔法秘文自然而然的出现,他开始低低的念颂,强力的魔法流经他的身体,手中的碎魔晶中的颜色不断地旋转,然后爆发出一道刺眼的璀璨的白色光芒,深沉的天鹅绒般的夜幕一瞬似乎被他手中的光给撕裂了。猝不及防的恶魔们往后退,狰狞类的脸上露出畏惧的表情,他的手上这时刚好射出无数道闪电,正中它们的胸口,那些恶魔痛苦的哀号,爆出一团团火焰,焦黑的倒在地上。伊恩听它们发出痛苦的尖叫声,睁开眼时它们纷纷跌进血水里,变成一团混浊的肉块。他继续念动更多的咒语,引发更多的尖叫声。修女只能握着剑,站在他身边惊讶地看着刚刚潮水般朝他们涌来的恶魔一个接一个倒在他施展的法术之前。闪电从他的指尖射出,火焰从他的掌心喷出,它们看来无比可怕,单是恐惧就可以解决面对他们的敌人。恶魔们坚持不住了,最先胆怯的怯魔害怕地尖叫着跑回他们黑暗、秘密的巢穴中,在天空徘徊舞蹈的弗洛魔被密集如光幕的闪电打击七零八落,仅存的狂战魔顶着火焰与闪电中向他们冲锋,皮肤冒着白烟,几乎变为焦炭。但狂怒已经支配它们,完全对倒下的同类的最后的凄厉的惨叫充耳不闻。

    修女顺手摸摸自己脏乱的头发,金色的秀发虽然仍像平时一样耀眼,但她感觉到上面都是凝固的血,丑陋的疤痕留在她的脸上。她的斗篷破破烂烂的,勉强挂在她身上。她脸色平静地看着狂战魔越来越靠近他们,凛然无惧,她还是他很久以前在森林遇见的那种坚毅气质。狂战魔顶着伊恩的魔法喊声如雷,奔近身来,修女当即迎上,长剑一起,拍的一声,将一个恶魔的手臂削断,跟着一剑透胸而入。后面的狂战魔奔至,挥舞着的巨剑拦腰横扫她腰部。修女低头躲过,狂战魔使的急切间转不过来,修女看准时机,身子右斜,踢翻旁边的恶魔,跟着双腕翻转,抓住半手剑的剑柄,大喝一声,长剑斩落。那个狂战魔虽是恶魔,但毕竟是血肉之躯,怎禁得修女手中的利刃?登时手臂一凉,巨剑连同握着剑柄的手一起飞出去。修女不及倒转长剑,就势送出,噗嗤一声,剑刃刺入狂战魔胸口,立时狂喷鲜血。那狂战魔甚是悍勇,虽然身受重伤,仍是挥着另一只手臂来攻击。修女向旁一跃,避开他的攻击,竖起长剑,高高举过头顶,唰的一声,重重砍在狂战魔肥短的脖颈之上,只见得它头颅飞起,骨碌骨碌滚落到废墟的阴影里,消失不见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地下

    “伊恩,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想办法赶快离开这里,”修女砍翻身边最后一个狂战魔,气喘吁吁,她四处环望,废墟因魔法和战斗而带起的烟尘缓缓的弥漫开来,在黑暗下形成了一种苍黄的朦胧的雾气,恶魔们在其中变得不真切起来,只有无数猩红的眼睛飘浮在废墟上下竟比天上的星辰多。

    “我们往那里走?”伊恩问道。

    废墟内的恶魔杀完一批,就冒出另一批,似乎无穷无尽,而他的碎魔晶的能量却是有限的,眼看消耗殆尽。

    “那边我们从原路返回,”修女一指刚才判魂魔碾过的废墟,“运气足够好的话还可以找到维克多,愿晨曦保佑他无事。”

    “我在这里!”未等修女的话音落地,废墟内就响起熟悉的声音,他们惊喜地朝那地方望去,赫然是维克多,他在一处倒塌的房屋内,只露出半个身体,不住朝他们挥手,“来我这里,”他大声喊道,“我发现一条密道,我们从密道走。”

    伊恩和修女闻言赶忙跑过去,那里是个隐蔽的入口,周围一片狼藉,原先的掩盖入口的建筑已经分辨不出来了。他们一进入地道伊恩就立刻对着那拉出一道厚厚的石墙,然后再贴上一记封门术,才稍微放下心来。他探头看了看,里面漆黑一片!又弹了弹手指,一个散着柔和光芒的光球从虚空中飘了出来,盘旋在三人头顶,将整个地道内部照射得一片通明。

    “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维克多看着伊恩和修女异常高兴。

    “我们也是!”修女同样感到高兴。

    “伊恩,”维克多又对他说道,“你也跟来了。”

    “……”伊恩垂下眼皮,没有出声。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维克多见状就没多说话,“以后的事从长计议。”

    他抽出那张幽灵特拉夫金的地图,凑到光球下面说道,“来,我看看地图,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我们在这里,”他一指地图右下部分,“我们先通过这里,然后从精灵大桥穿过,回到幽灵的商会,从原路回到大厅。”

    维克多收起地图,顺着甬道前进,舞光术的光芒只能照到几十尺之内,身前和身后都被黑暗所笼罩。甬道可容两人并行,脚下上可以明显看出人工雕琢的台阶的痕迹,两侧的墙壁用砖石砌成,黑漆漆地一直向前延伸。

    他们一直往下,甬道内部年久失修,黑暗中冰冷的生腥的气息渐渐清晰,那是地下的泥土的味道,凹凸不平的墙壁上爬满虬曲的根系,柔和恶光驱逐了蛰伏在根系下面的爬虫,尽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甲虫,节肢动物和多足生物,沙沙从他们头顶经过,常见的蜘妹与蛐蜒竟一只都不见。

    “这些地道究竟是谁建造的?一个商会有这么大的能力……”伊恩看到地下这条四通八达恶神秘地道,兀自感到好奇。他又仿佛是为了摆脱那种淡淡的不安,小声地问道。

    “应该是精灵,你知道他们的建筑技术非常高超,不比我们现在的差。”维克多随口答道。

    “精灵怎么会喜欢住在冰冷的地下,他们又不是矮人……”

    “你的话提醒了我,”维克多一拍脑门,“也可是矮人修健的,矮人的手艺同样著名,而且他们喜欢在地下或矿洞修筑城市。”

    “地狱门堡周围没有矮人氏族活动的记载。”

    修女否定了维克多的另一个猜测。

    “那是谁?难道是人类?”

    伊恩记起在洞窟中遇到的索尔石行怪,于是说道,“也可能是其它的怪物。”

    “也可能是恶魔。”

    “嗯,有可能。”

    “可是这里一个恶魔都没有,”维克多凝神倾听了一会,“恶魔也没追来……”

    修女皱起眉头,“难道这里是一个恶魔领主的领地……”

    “我们退回去吗?”

    “后面的恶魔太多了……”

    他们短暂的交谈之后,四周很快又陷入沉寂之中。

    三人随着甬道到达一个地下岩洞内,洞穴非常深且大,他们背后的甬道异常曲折,传来的恶魔惨叫已经很微弱,这是一个好现象,因为这说明恶魔蛛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了。但伊恩却敏感的感觉到这洞穴并不寻常,恶魔都不在愿意踏足的地方,会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他不敢往下想象。

    “这里……”

    维克多惊愕地看着面前,无比庞大的洞窟内,地下植物的微光照映下,一座废弃已久的城市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过这座城市显然已经废弃多时,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层层叠叠的房屋中央一座高大的神殿,沉默无言地矗立闯入者的眼眸。

    “难道真有矮人……”他喃喃自语。

    “这里的建筑虽然大多数倒塌了,但拱门廊柱纤细修长,”修女说道,“明显是精灵的风格。”

    “他们为什么把城市建在地下。”

    “这里的建筑除了那座神殿,没有一座是完整的,我猜可能是地震,或是其它灾难,使城市陷落到地下,后来精灵又在旧城的基础上重建了一座新城。”

    “原来如此!”两人点点头。

    “你们不好奇为什么这里没有恶魔,”修女忽然又说问道。

    “你的意思……”

    “我想到了罗柏留下的记录,他确信地狱门堡的地下埋藏着一样东西,所以才不辞辛苦,千里迢迢的赶来。”

    修女提到了她的弟弟,伊恩下意识地一摸腰间。

    “你是说罗柏可能在里面?”维克多问。

    “不,”修女摇摇头,“我只是猜测他可能猜中了,可能正是那个东西阻止了恶魔的进入。”

    “你的意思……”

    “为了罗柏,我一定要查明真相。”

    “我们一起。”

    “你们没必要为我冒险。”

    “还有什么比恶魔更糟糕的吗,”维克多爽朗的笑起来,“我们是一个队伍,所有的未知与危险,自然要一起面对。”

    “好吧,”修女也不客套和虚伪,“我会记住你们的恩情的。”

    “走吧?”维克多率先跳下来,“我开路,伊恩在中间,你来殿后,大家小心。”

    他们谨慎的进入废弃的城市,四周都是空荡荡的,只有墙边堆积着大量腐化焦黑的骨骸。随着大道接近神殿,他们没遇到任何的攻击,这里特别的安静,让人总觉得毛骨悚然。

第三百三十章 蜘蛛

    他们从这座地下城市的废墟的另一头钻了出来,由于通向神殿的道路堵死了,眼前只有一片倾倒的废墟般的建筑物,他们只好在废墟的内部穿梭。他们经过一座圆形的拱顶大厅,大厅的拱顶上斑斑驳驳,曾经绘制着漂亮的壁画。他们小心翼翼地从摇摇欲坠的大厅穿过,找到了尽头的一扇门,那是一扇在这个废墟里还算完整的门,门上的月桂树花纹清晰可辨,甚至残留着点点胶漆。维克多停下略微左右来回扫视一下,然后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眼前这扇门,最后小心的缓缓地轻轻推开。

    他们从废墟钻出来,找到先前被截断的路,又走了一刻钟左右,沿途出现了蜘蛛的网,越接近神殿蜘蛛的丝网越多。只见身畔的建筑物上布满了白色的一层又一层的蜘蛛网线,蛛网下面的残垣断壁间白色蜘蛛卵清晰可见,受到惊扰的拳头大小的蜘蛛一只只顺着粗白的网线爬来爬去。他们下意识地顺着蜘蛛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倾斜的废墟沟沟坎坎内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或苍白的蜘蛛,一层一层堆叠在一起,顿时看得他们头皮麻。

    “盘踞在这里的怪物是一只蜘蛛。”

    “很可能是狩魔蛛。”

    “但愿不要惊动它!”

    就在这个时候,伊恩的话音未落,他们听到一个方向上传来的声音,速度极快的向他们靠近。

    “它过来了!”他不禁惊呼。

    黑暗之中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他们都停了下来。维克多和修女都将手按在剑上,不过它们并未拔剑。一只巨大的布满绒毛的青黑螯肢先出现在倒塌的屋顶之上,接着整个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只蜘蛛比成年的公牛还要大,全身长满了灰色的毛,细细的八只爪子支撑着圆圆的肚子,两边各四只,伸直了比它的身子还要长。头胸部覆以背甲和胸板,獠牙外露,好不恐怖。它用爬行动物特有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复眼冷酷地盯着他们,眼睛里红光闪烁,充满凛冽的杀意。

    “快跑!”

    维克多变了脸色,收起长剑转身就退。伊恩微微一怔,随即也反应了过来,撒开腿就开始跑。他们在嶙峋的废墟间穿行,避开挂在两边的黏糊糊的蜘蛛丝。蜘蛛几乎将整个大半个废墟都编织在它那的巨大的网内,他们跑了许久,体力开始透支,伊恩甚至觉得他好象已经有点无法指挥自己的双腿了。他低着头,喘着粗气只顾拼命向前跑,突然,一道宽三十多英尺的裂缝赫然出现在他眼底。他收势不住,一声尖叫,猛地栽了下去。

    就在这危急关头,维克多一把抓住他的后背,用力把他拉了回来。

    “谢谢!”伊恩惊魂甫定,不住向维克多表达感激。

    “悬崖!”

    维克多眼前是一道断崖。不过断崖一侧的岩壁上有一条半人宽的裂缝,裂缝之中岩石交错、黑洞洞一片,清晰地感到从下冒出的森森寒意。

    “它追上来了!”修女有些慌张的说道,对于那些类毛绒绒的丑陋生物,女人天生有些惧怕的。

    “它太快了,我们摆脱不掉。”

    “既然逃不掉,我们就和它拼了!”伊恩舔了舔嘴,刚才生死之间的大起大落竟激起了他心底的狠劲。

    维克多和修女交换了一个眼神。

    “伊恩说的不错,与其白白浪费体力,不如趁现在拼死一博!”他抽出长剑,挥舞了两下。

    “我和维嘉主攻,你负责支援,”修女举起半手剑,面对着回头的路。

    伊恩看了看被蛛网包裹的建筑物,点了点头,“我先将这些碍事的蛛网清理干净!”

    说着,他指尖冒出一束火焰,巨大的火球穿过蛛丝与石质的建筑发生了碰撞,在惊天动地的响声中,层层叠叠的热浪,四周溅射的碎片和粉末,以及灼热气息扑面而来,周围立刻弥漫起烟火气息,飞舞的火苗拼命吞噬着附近易燃的蛛丝,很快席卷一空。

    他们做完这一切没多久,就听到黑暗中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流沙在在巨石上婆娑流淌。蜘蛛从废墟后面出现,那对布满骨刺的口器不住咀嚼着,绿色的口诞不住滴下,流到地面立刻出滋滋的声音,并冒起一团白烟,将身下坚硬的岩石腐蚀得坑坑洼洼。

    这只蜘蛛绕着三人爬了小半圈,渐渐接近,发出嘶嘶的威胁声,举起巨大的前肢,就要准备进攻。维克多和修女站在伊恩的前面,屏吸凝神,不为所动。

    忽然,蜘蛛发出一声嘶叫,一下子跃了起来。举起高高的螯肢维克多横扫过来。维克多身后是断崖,退无可退,干脆一个剑步,举起长剑迎了上去。锋利的剑刃在半空之中抡圆了一剑劈在了蜘蛛向下横扫螯肢,咣当一声巨响,顿时绽出一团耀眼的火花。他仿佛觉得自己的长剑砍中的是一根石柱,半个身子一麻,一股巨力直接将他震飞了。

    “扑通”一声,维克多撞进一侧的废墟上。他闷哼一声,手中的长剑脱手飞出,撞在不远处的岩石上,打着旋儿弹出,跌进悬崖,在黑暗之中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响声,消失不见。

    好痛!

    维克多喉头一阵发甜,嘴里满是咸腥的味道。不过现在不是检查伤势的时候,他使劲摇了摇头,将阵阵上涌的晕眩感甩出去。他的头撞破了,鲜血如倒浇在他头顶的温水,他抬起血淋淋的眼皮,一片猩红之中,蜘蛛正挪动着八条腿距自己越来越近。

    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心脏都紧缩了起来,蜘蛛的复眼内红光闪烁,随即举起前肢,猛地向他扑来。维克多忙向左侧避去,可惜他的灵活度已大不如前,右臂一痛,鲜血已渗了出来。他又回过头,只看到黑暗之中,巨大的细长的腿在自己周围。蜘蛛又一次举起了螯肢,血红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他想重新爬起来,但蜘蛛的前肢已经压了上来,死死按住他的双肩。然后这巨大的蜘蛛埋低身体,打开螯肢,露出两排腥红色的眼睛之下锐利的毒牙,一口向他咬来。维克多猛一扭头,蜘蛛一下子落空,一口啃在岩石上,岩石如泥土般簌簌碎裂。蜘蛛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愤怒地尖叫,又一口咬去,维克多竭力避开,如此几下,洞窟坚硬的花岗岩地面咬出一个大坑来还留下一滩腐蚀性极强的毒液维克多因为这个举动,肩头被压在上面锋利前肢的撕开,他忍不住痛哼一声。

    就在维克多即将殒命之际,修女高高跃起,透明的光翼在她背后翼展开,半手剑上圣光轰然绽放,瞬间照耀半个废墟。灿烂光辉,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已经看不清她的动作,只见一团耀眼无比,仿佛一轮小太阳,对着蜘蛛当头冲下。

    蜘蛛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顾不得维克多,将自己的螯肢从内向外弹出,迎接向修女,就像一柄锋利的弯刀,挥过时带地空气都震动起来。轰地一声,碎骨如雨纷坠,巨大的螯肢被一击而溃,断裂的伤口处腾起熊熊大火来。

    只听到一声刺的双耳剧痛的尖啸,蜘蛛的另一只螯肢与修女相撞。砰一声直让躯体崩散似的巨响,修女感到无法化解的力量透过半手剑传递到身上,她感到一股沛然无匹的巨力,立即将她抽飞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 寻宝

    修女身后是陡峭的仞壁,她与峭壁之间的距忽然一下子就拉进了,伴随着失重与眩晕,悬崖正以她为中心轻微的旋转。她知道那只是她的错觉,她正飞速地越过峭壁,当击飞她的力量由盛转衰之时,将无可避免地坠落进黑暗的深不见底的悬崖。她眼睁睁地将要掉落到下面,她不想死,更不想带着满腹疑虑就这样死去。

    她用力把身体在半空中一扭,将手中的魔法剑顺势插向断崖的地面。剑刃直接刺入岩体当中,手中的剑像是划过悬崖,在地面上拉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但巨大的惯性拉着她飞快飞坠,去势不减,黑暗中立刻划出一粒粒白色的火花。

    修女的一系列举动都发生在眨眼间的时间内,仿佛一个呼吸还未结束,她的身体就已经飞出了悬崖。‘哗’的一声,身下带出一大片岩石,撞击在下边的岩石之上,翻滚的灰色岩石被撞得粉碎,石屑纷飞。巨大的坠落之势终于减弱,修女在空中微微一停,去势顿减。她手臂用力收缩,身体一滞,与断崖平行的身体立刻下坠。她贴向悬崖的边缘,一脚蹬在岩石上,一脚凌空。

    修女深吸一口气,身子一荡,使劲往上,另一只空着的右手立刻攀住突起的岩石,右手拔出插在石壁的长剑。就在这时,她头顶的又是一声尖啸,他抬起的头,蜘蛛的镰刀般弯曲的螯肢向她扫过。蜘蛛的前肢扫出去之后,另一只螯肢横在流着毒液的口器之前,两条腿探出悬崖,一条腿在崖壁,剩余的三条腿在上面支撑着她庞大的身躯。

    蜘蛛举起右肢横扫,修女紧紧贴伏在石壁,螯肢贴着她后背扫过,刮下她大片衣服和皮肉。她闷哼一声,强忍着剧痛,努力扣住凹陷的石窝子。蜘蛛一击落空,立刻紧接着用左肢刺来。这一次她再也没法躲过了,她瞪大眼睛紧盯着那像镰刀一样的勾爪在她的视野之中越来越近。

    “畜生!去死!!”

    就在这时就听得一阵怒吼,维克多从后面猛烈撞击蜘蛛,在蛮牛之力魔法的加持之下,他这一撞击的威力不亚于一匹全速冲锋的战马。‘砰’地一颤响,蜘蛛躲避不迭,被他结结实实砸中。

    蜘蛛原本就为了够地到修女,身体大半伸出悬崖,仅用三条腿抓住地面,被维克多从后面用尽全力一撞,两只脚登时踩塌,就向悬崖下倒去。它两只巨大的螯肢猛抵住石壁,腹部一沉,其余的腿一压,一个翻身弹起,便往上跃。

    就在这一刻,修女抓住这稍纵即逝机会。他一伸手抓住了蜘蛛前螯锐利的尖端,使尽全部力气,猛地往下一拽,借着蜘蛛挣扎的巨力往上飞起,然后手一松,整个人随之被扔了上去。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前一刻,他的感知再次被放缓了,他看到自己接着蜘蛛收回的螯肢的力气被带回峭壁之内。然后越过维克多向一侧的废墟靠近。她似乎看到地面的裂缝在不住放大,他们之间越来越近,突然眼前一黑,随后就是剧烈的痛疼。她摔进废墟内,撞塌了墙壁,尘土飞扬。

    蜘蛛好像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它的整个身体就开始往下方掉。不过怪物的反应超出了人类的想象,它几乎立刻清醒过来,一个漂亮的翻身,下落之势也不由得滞了一滞,它张开八条腿,瞄准那块突起的巨石一蹬,用力向上跃起,然后稳稳附在悬崖峭壁上,它挥舞着爪子在向上,准备跃出悬崖。

    “落石!”

    刚才一直没动的伊恩突然动了,对着悬崖壁上的蜘蛛一指,一块直径大约七英尺的不规则球形岩石脱离悬崖,翻滚着对准蜘蛛落下。啪的一声击中蜘蛛巨大的身躯,狠狠的砸中蜘蛛的脑袋。那蜘蛛顿时不甘的嘶鸣声,跌入无底深渊……

    “看那里,”维克多抹掉额头上的冷汗,指着悬崖的东侧说道。

    刚才慌不择路,竟然没有注意。现在他们战胜了蜘蛛才意外地发现他们不远处就是神殿。他们休息一会,继续沿着布满蜘蛛网的通道进去神殿,废弃石质建筑物仿佛犹豫坠落的可怕碰撞由下向上崩裂开,可是他们仍旧能从细处精雕细刻的浮雕可以看出神殿曾有过的辉煌。他们在同样结满蜘蛛网的破败走廊中穿行,不久就到达尽头。维克多来到紧闭的门前,一只抽出腰间的匕首,轻轻伸向那扇已经腐烂的木门。一声可怕的巨响,平静的过道立刻烟雾弥漫,飞散绽开的石块稀里哗啦的流淌。维克多尴尬地笑着解释道,“没想门已经腐朽了,我还没用力……”

    开门是一间祷告室,布难灰尘,空无一物。他们没多停留,从祈祷室的另一头出口出去,经过走廊,推开和刚才几乎一模一样的门,来到一个小房间中。房间靠窗地方摆着一张书桌,上放着一本已经腐烂的经文,和一支坏掉的鹅毛笔。维克多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房间,打开靠门边的箱子,找出一些腐烂成的东西,已分辨不出用途。三个人穿过几间差不多的房间和长长的走廊,除了到处挂着的蜘蛛网外倒没有遇到其它的敌人或怪物。

    他们到了走廊尽头,那是一间大厅,里面漆黑一团,伊恩驱使着光球进去,这是一间漂亮的大厅,至少在未坠入地底前是如此,它现在布满了灰尘,角落处挂满了蜘蛛网,大厅中有很多雕像,有些已经因为坍塌而坏掉了,看起来珍贵的艺术品散落了一地,摆放这些雕象的基座掩埋在其中,这些基座同样精致而珍贵,但是却很笨重,完全无法也不值得带走。

    伊恩看着维克多在大厅内仔细寻找有用的物品。手中的匕首在墙上和地面不住敲打,不时伏在地面仔细观察和聆听,翻箱倒柜,从一堆堆腐烂的物品中掏出一件件沾满灰尘的物品,反复甄别,整个人已变成一个差不多颜色的土人。

    “这个我想象中的寻宝根本不一样,”伊恩站在空旷的大厅中看着忙碌的维克多和修女,“我以为宝藏放在布满重重陷阱的密室内,装在笨重的金属箱子里,码放的整整齐齐。箱子的缝隙间填满金币,宝石间杂其间,闪闪发亮,镶嵌着珠宝的皇冠半埋在金币中,宝剑的剑柄上挂满长长的绿松石项链,我站在门前仰望,它们堆积如山,淹没了屋顶……现在我在这里,除了灰尘就是砾石,目之所及,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我的伙伴在废墟中挥洒汗水,怎么看都不像在寻宝这简直是在捡垃圾!”

第三百三十二章 回忆

    天空出现第一颗星星之后,会出现一段长时间的空白,鸟兽销声匿迹,树木肃杀,除了萧瑟的风声和枯枝的颤声,整个森林就像寂静的坟场一样。伊恩明白今天赶不出森林了,他生起篝火,耐心地等待着夜幕降临。他围坐在火边,夜色就像数不清的水汽慢慢地侵蚀着森林,先是淡青,然后转浓,依次递增,直至变成藏青,完全看不见。宝蓝色的夜空要待暮色降临好一会儿后,悄悄减淡,慢慢形成。

    苍白的月亮依旧挂在微微泛白的高空,森林中弥漫着水气,朦朦胧胧的黯淡光线勾勒着冷黛的树冠。野草挂满了灰蒙蒙的露珠,野草向森林深处延伸,森林中一片黑暗,野草也与森林慢慢融为一体。森林内挺拔的树干和低垂细枝在树干与树干之间构成一个个精致的十字拱顶,粗壮的身形逐渐隐没在幽暗之中。

    伊恩预备的枯枝并不足以支持一整夜,但他又懒得再去捡,所以为了尽可能延迟篝火熄灭的时间,他减少放木柴的次数和数量,火焰噼啪地响了几声,自觉地收缩了身体。一缕青烟袅袅上升,火堆周围犹有一个圆形的淡红色的光圈在颤动着,与浓湿的雾岚做着殊死较量。在这片荒凉的森林中,这堆橙红的篝火是那样的灼眼,他呆呆看着篝火,神色木然,无数念头不受控制的在脑海掠过。

    莽莽的针叶林横亘整个北方大陆东西,有个冒险者曾告诉伊恩,想要横穿整座森林,就算中间一次都不停下来休息,星夜兼程,也需要两三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完成。不过这种情形是不可能实现的,旅途中的行人需要充分考虑畜力的使用,车辆的磨损,和路途的突发情况,所以只能用平常的速度走。这样一来就得想办法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在到处是树木的森林里想要找到一块能够容纳得下整辆马车的空地并不容易。幸好,长年累月在这条路上来来往往的行商们,早已经在大道两旁开辟出十几处可供休息的地方。

    此时伊恩就处在其中的一处休息场内,坐在一个磨得光滑树墩上,周围一圈这样的树墩。殷红的火光已经从手背上面消失了,干燥温暖的灼烤感却没有消失,他抬起头看看上空,天还没有亮。森林渗出突然传出了几声夜枭咕咕的叫声,他并不以为意,几百年来人类的足迹踏遍了这块茂密的森林的这一角,人类频繁的活动将野兽驱赶到了森林更深处的去了,道路两旁除了独自游荡的狼,很少有其它猛兽出没。

    是的,伊恩已经离开地狱门堡,即将走出至高森林,赶往贝鲁斯兰,和在那里的维克多、修女以及玛丽会合。他慢慢回想着七天前的遭遇,仍感觉极大的不真实感,他恍若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他背部依靠在一支杖头包铁的木杖上,这是他在地狱门堡的的收获,除了杖身雕刻着符文和法印外,这根魔杖看起来就像一根普通赶路用的木拐杖,不过就这件普普通通木杖却是一件具有许多魔法与能力的威力强大的魔法物品。这些魔法和能力有些会消耗精神力,有些不会。他可以用此杖吸收敌人攻击性魔法,就像吸收法力权杖一样,被吸收的魔法会转化为魔杖储存的魔法,而不占用非持用此杖主人的魔法位。当和魔法师战斗时,攻防一体,占尽优势。不过,如果吸收的法术环数和杖内剩余魔法数量相加超过上限,魔杖便自动爆坏,杖内魔力会释放至大约三十英尺的扩散区域,对这个范围内的所有敌人造成伤害。而这根魔杖的特殊之处便在于这里,它也是一支少有的可以蓄意爆坏的魔杖,持有者可以在战斗不利时故意折断魔杖,魔杖的主人有一定机率被传送到另一区域和位面,若未被传送,则会在爆炸所放出的能量下雨敌人同归于尽。总之,这是一种非常极端和危险的能力,他想他去不会用到魔杖的这项能力。

    “在我以前的眼中,那些热衷于寻宝、探险的冒险者基本上都是一群白日做着发财梦的不务正业的人,为了生存冷漠自私,希望不劳而获,做梦都在一夜暴富。他们因为参与这样的事中来势必要放弃耕作和做工的机会,而放弃劳作就意味着失去稳定的收入,没有收入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饥寒交迫之下他们就会铤而走险,诈骗、盗窃、抢劫、甚至操起武器变成强盗,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给我们的生活造成不安定,他们只会打现状以宣泄他们的不满。他们无法准确测量经度,简陋的装备无法抵抗野兽的侵袭,无法长期储备食物,日常生活条件也十分糟糕,这些举动就意味着拿冒险。然而,财富与名利的双重驱使,这些人积极的探索未知的世界。只有亲身经历了才知道,风险和回报是对等的,他们做了很多别人想得到或想不到的事,做很多别人喜欢但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每一处未经探寻的土地都充满宝藏,成功的人一夜之间拥有财富、地位、名利与女人,这简直就是在地狱与天堂之间的跨越。”

    “对于身处荒凉贫瘠的主物质界,尘埃一样微不足道的人类,在这个狭小的世界上冒险能有什么意义?在宇宙的时间长河里,你们不过百年的一生又有什么意义?你们太渺小了,不仅仅是冒险没有意义,连你们所有的行为,你们整个人类的行为,可能都没有意义。你不应该去追寻或者试图证明自己的存在,因为你原本就存在,你也不应该去追寻或者试图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因为你存在的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如同流萤、如同星辰,如同草木鸟兽,四季消长的万物,人类也只是自然的一部分,你只是按照规律繁衍与更替。”

    “或许人自打一出生并没有什么意义,活着也也没有什么意义,一切都不用强调,没有意义就是没意义,意义这种东西,由于可以被赋予,这个世界上到处存在着这样的事情,某些人觉得毫无意义,另一些人觉得意义非凡,我们一直就是在没有意义的前提下再次赋予意义。”伊恩说道,“人生如同无限交叉的小径,我们却只能择一条路走。而我脚下的路就是复仇,我踽踽独行,随时保持着愤怒,把一切行为都围着复仇转,包括我在地下城使用卷轴把维克多和玛格丽特传送走……”

    说着,他不禁回忆起那日发生在地下城内的事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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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之歌介绍:
在羊群聚集的国度里
竖立起来的火刑柱
罪孽深重的黑羊群匍匐在地,虔诚无比
愚昧盲目的白羊群站立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名为命运的河流急湍甚箭
所有人将被卷入,沿着起起伏伏的曲线身不由己
我们何去何从
黑暗的密林抑或孤寂的荒原
朽腐的大地绽放鲜艳的恶之花
羔羊独自游荡在没有明日的黄昏
——神啊,请怜悯我们
水群735818063,欢迎加入羔羊之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羔羊之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羔羊之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