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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曲十三朽     龙战垣野txt下载     龙战垣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一章 紫气,听风,重逢

    “那这样的话,我们六人便只有姜鸣与长子还没有突破了。”

    经过硫火一战之后,姜鸣与林寒五人的命运紧紧地拴在了一起,之前存在矛盾与罅隙都烟消云散。

    “老津,你觉得他们两个谁先突破?”罗湖颇有玩味地笑道。

    梁津思忖片刻,道:“应该是姜鸣吧,长子有什么本事我们都知道,虽然这段时间他在武道修行这方面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比起姜鸣对于衍武的理解却要浅淡了不少,而且姜鸣毕竟是有着难以捉摸的底牌,神秘的地方我们也没有办法猜透。”

    罗湖道:“这般说来,姜鸣也应该快要突破了,而且现在姜鸣前往仓绫山脉,长子去往湖城,不管他们经历了什么,都是一种对于武道颇为特殊的历练,说不定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达到我们的层次。”

    梁津笑道:“寒子追赶着姜鸣去了,但是他骑的只是一般的马匹,根本没有可能追得上姜鸣,甚至能否在十月二十二日抵达仓绫山脉都是问题,说不定随后他们会间断地回到四海城。”

    罗湖也是有些莞尔,道:“等寒子回来,说不定都是十天之后了,一众蛇女也是离开了,留给寒子的书信还没有拆开,剩下的便只有我们几个,一朝离散,总是有着这般那般的伤痛。”

    梁津仰望着那片天空,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自七月中与申夷忧一别,姜鸣跟着梁津几人的君随远走卧华山,已经三月有余,在此期间他没有见到过那道时而忧愁、时而温柔的倩影,心中已然有着极为深沉的思念。

    临行之夜,床第之欢,就像是烙印一般,在姜鸣脑海中延续着那深情。可那七夕之日,种种证据已然证明她来过下染城,但她却没有现身见他,然后便在小雍城中遭遇了这种稀奇罕见的事情,那是他们初到交趾地域去的地方。

    姜鸣已然后悔,若是能在离开的时候带上她,两人也不会有这种那种的分歧,也不会致使她陷入这神秘空间之中,几个月才得以出来,这是他的错,他没有打算争辩什么,他已然想好了在见到申夷忧之后如何应对、如何说话,还有他准备了许久的那朵花。

    精致木料制作,他经过数个不眠不休的夜晚,反复雕琢打磨,才得以做成现在这般模样,上了一种珍贵的染料之后,这朵木花也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若是长期暴露在空气之中,恐怕连蜂蝶也会错认,这倒是让姜鸣颇为满意这种效果。

    “谁还记得我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木工,虽然许多技艺都不到家,但是普通的工具工艺物品却能够游刃有余,若是我现在没有这一身武艺,凭靠着木工技艺也应该能够某个生计了吧?”

    姜鸣收起了木花,他将它定名为“瀚海之幽”,既是选择送给申夷忧的,自然是要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这个建议是蒙阆送给他的,那家伙以往拈花惹草,对于这些手段倒是颇为熟练,借鉴一二总是有用处的。

    天空渐渐破开,那山巅之上升腾起一道霞光,标致着日出破晓,又是新一日的白昼,撕裂黑暗的不止是那困顿的青天,还有如同火焰般炽热的太阳。

    “在哪里?在哪里?”

    姜鸣目光在四周张望,但却始终没有见到夜泉所说的异象,但他没有放弃,他站在这一片山域中,能够俯瞰四周景物,一旦有什么异常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现在的焦灼只是他心中的焦灼,而与这地日出无关。

    树林中紫气升腾,一道隐约的光柱直射天际,其中光怪陆离摄人心魄,顿时停留在林梢间的鸟雀惊飞,冲散了那厚重的雾霭。

    “找到了!”

    姜鸣心中大喜,急忙向着那处山林奔去,背后的爵江马则是呆呆地看着姜鸣远去,似乎在倾诉姜鸣见色忘义,似乎也在心底询问这家伙该不会是千里马转世吧,跑这么快?

    姜鸣已然等不及要见到那个日夜思念的人了,不管任何人如何诋毁嘲讽,他总是会走向自己对的方向,他不想再错过第二次,若是有机会,那第一次他也不想错过。

    紫色光柱凝聚处,一道人影缓缓踩着莲步,踏出虚空。

    依旧是之前的人,依旧是从前的衣衫,那是她为了寻他特地穿上的玉影仙琉裙,在曙光的照耀下,她那纤瘦的身影格外优雅。

    “这里,是哪里?”

    仙境一日,人间一年。

    她却不知,仅仅只是走那条看上去并不是很长的道路,竟然花了她三个月的时间。

    她双眼之中伴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突然间,她怀中一个贝壳似的东西开始闪烁微弱的光,她的心顿时就紧张起来。

    “听风贝,难道有族中的人在这一带?我得赶紧离开。”

    申夷忧逃离申家之后,其实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身份,从而能够瞒过家中的人,但是自从遇到姜鸣之后,她似乎便很少动用过那种幻术,原因值得琢磨,但却很简

    单,仅仅只是想将美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紫气缓缓消散,紧接着便有数名华衣人来到了申夷忧出现的地方,为首的事一名白须老者,身旁有着一名中年人,似乎在察看周围残留下的痕迹。

    “常老,感知不会有错吧?你确定小姐在这里出现?”

    “绝对不会有错,之前我曾经在她身上的听风贝中藏了一丝元结,听风贝能够探知我们的位置,那丫头一定不会扔,今日她应该是感知到了我们来了,所以唤醒了听风贝。”

    “看样子小姐没有动用藏蝶之术,不然幻术启动会遮掩许多的气息波动,那时候再想找到她就难了,清晨的山林极容易追寻脚印,我们赶紧追上去。”

    “不急,在这山林之中还是很容易找到一个人的,我们方才看到那道紫气与光柱才来到这里,不然也没有机会探查到那丫头的踪迹,你可以带人去追,我先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嗯~那好吧,小姐素来行踪不定,还望白老及时来帮我们,不然若是小姐这次再走掉,恐是赶不上与宮家公子的婚约了。”

    中年人带人离开之后,被称之为“常老”的白发老者突然站定,目光看向那深林之中,洪声喊道:“小子,出来吧,我让他们走,可没说让你走。”

    声音落下,密林之中没有任何声响,白发老者伸出一根手指,遥遥一指,一道红色元结匹练随之飞出,飞入那密林之中,看不到任何情况,但砰然的巨响表明有株大树倒地。

    一道麻袍人影走出,方辕戟横在身外,遥遥望着老者,道:“前辈这般做法太过分些了吧?天地奇物有缘者得之,我也是刚刚到这里,不知哪里开罪了前辈?”

    白发老者似笑非笑,道:“你确实是刚刚才来,此地出现这样的异动,自然是要惊动不少人物,你能以八段人位的实力在这般短暂的时间赶来,足以说明你是有备而来,莫非你知道此地出现了什么?”

    麻袍人影赫然便是姜鸣,他面对白发老者的质问,皮笑肉不笑地道:“前辈说笑了,前辈可是比我来得更早,若是有什么情况,前辈应该更早知道,难道前辈是想说,地位境界的强者还不如我一个八段人位的小辈?”

    白发老者眉头深敛,轻斥道:“你这处事倒是颇为圆滑,我竟然没有什么能够开罪你的,若是此地有宝,我定然会起杀心,但是此地无宝,我便没有必要违反修行盟的规定了,你走吧!”

    姜鸣微微躬身,道:“多谢前辈,我本来也就没有什么罪,既然前辈在此,那我只好退避,多谢前辈不相为难。”

    说完之后,姜鸣便朝着申家那批人离去的反方向离开,而那白发老者露出了一抹笑意,竟然盘膝坐在了地上,自语道:“真是个有趣的小子,故意朝着相反的方向走,然后在绕道追赶我申家的人吗?看来你跟那丫头果然有关系。不管是不是为了此地的宝物,窥探我申家的秘密已然是死罪。”

    一圈圈深红色的元华在白发老者周身荡漾开来,看上去颇为绚丽夺目。

    “既然还没有其他强者赶来,我便先看看此地到底有什么宝贝?”

    姜鸣跑出去好远,然后绕着另一边的山路开始回撤,他方才听到了那白发老者与其随从的谈话,现今已然是焦灼不已,来自申家的人,似乎也太凑巧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申家的人会在这个时候赶到,他们到底有着什么追踪方法,夷忧应该是已经觉察到了这些人,便早早地离开了,我现在应该尽快找到夷忧的下落,然后摆脱这些人的追捕,不过地位修者可不太好对付。”

    姜鸣急速在山林中穿行,正当他望着那个方法奔走的时候,心底却传来夜泉一句话:“姜鸣,你被那个地位修者追踪了,你身上有他的元结烙印。”

    只见姜鸣背部一缕深红色的游丝被无形的力量摄取了出来,在姜鸣眼前被夜泉的力量捏成了粉碎,达到地位境界的修者都拥有这种奇幻的能力,令人防不胜防。

    “那个老家伙,真是手段恶劣,看来他已经猜出我与夷忧有关系,现下我的行踪已然被他探知,他原本打算是想要借助我找到夷忧,若不是夜泉前辈及时发现,恐怕我就着了他的道儿了。”

    “没什么,只是以我现在的状态,催动元结还是太过艰难,你还是尽量不要与那地位修者正面冲突,他虽然只是二重地位,但想要杀死你却十分简单。等此事终了,便将玉如意要回来,玉如意乃是了不得的宝物,只要将其带在身上,这些低级地位修者的手段便没有作用。”

    姜鸣听此倒是颇为惊奇,没有想到玉如意还有这种作用,不过他之前将玉如意借给了林寒,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林寒在哪里,他开始有些怀疑那玉如意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宝物。

    粉碎了那老者的元结烙印,姜鸣的行踪不再受人掌控,他便可以安心去寻找申夷忧,在急奔了许久

    之后,终于见到了申家的另一批人,由那个中年人带领。

    姜鸣潜伏在一边,暗道:“他们为何停下来了?莫非跟丢了?十三名下随从中,有着至少五名以上的七段人位武者,三名八段人位武者,那个中年人或许还在八段之上,看来不好对付啊,最好就是夷忧能躲开,我随后去找他便好了。”

    却见十多人都在山林之中寻找,完全不像是在找人,而是在搜寻什么东西,在约莫几分钟之后,一名随从在草丛中找到了一枚贝壳,递给了中年人。

    中年人怒声道:“又被耍了,看来小姐也已经发现我们在追踪她了,才将这听风贝扔下,但听风贝的指示消失并没有太久,我们继续往山林四周追寻,小姐只是四段人位,一定没有跑太远。”

    那名随从问道:“三家主,我们人手不多,要不要通知四家主,让他们协助我们追捕小姐?”

    中年人道:“老四素来不管族中事,但是不得不说他对我与二哥的做法是不认同的,他还倒罢了,老四手下有几个喜欢闹事的家伙,恐怕会阻碍我们寻找小姐,还是不要通知他了,以免招惹麻烦。”

    “是!”

    十多人又在山林中寻找,姜鸣则开始绕开他们搜寻的地点,到更远处去寻找,他相信申夷忧当初能够逃离申家,自己定然有许多躲避与逃离的本事,虽然有着高逐戌暗中相助,但他更愿意相信她是有着某个方法的。

    仓绫山脉背靠比丘城,距离秦国只有着数城之隔,算得上在东南方位的都城属城。穿过颇为宽广的山地之后,便有外围的村庄与城池地域出现,姜鸣果断的忽略了这一片地域,不管是逃是躲,这一片平原都不是绝佳之地。

    走着走着便看到山林之中有一片连在一起的竹林,这里的竹子都是颇为粗壮的金山竹,虽然名字听着颇有财气,但实际上这种竹子长得比许多大树都要高,竹质偏硬偏厚,不易砍伐,不易漂浮,砍断根系之后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腐烂,是比较著名的无用竹。

    当姜鸣来到这里,便有一种预感,她就在这里。

    因为申家的人的缘故,他没有出声呼喊,只是压低声音来表明自己的身份,刚走了十多步,便见那一旁高耸的竹堆之中,微微颤动,姜鸣投过目光去,在那被震落的竹叶堆中,有着一点难以察觉的幽蓝之色。

    “玉影仙琉裙?”

    姜鸣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轻声道:“夷忧,我终于见到你了。”

    话音落下,那落叶猛地掀起,一道淡蓝色的人影迅速扑到了姜鸣的怀中,她苦着,低声地哭着,似乎心中积压已久的悲愤,都在此时宣泄出来。

    姜鸣感受到申夷忧颤抖的身体,缓缓地将之抱紧,时隔百日未见,这一场相逢远比想象中要艰难。

    姜鸣俯在申夷忧耳边,嗅着她那发丝之中的淡淡清香,道:“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丢下你了。”

    一语成罪,申夷忧却趴在他胸膛上哭得更为厉害了,伴着模糊难测的腔调,好似在说:“这一次,你赶我走我都不走,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我只要留在你身边。”

    经历过黑暗的人,面对唯一的希望,这是所有的卑微。

    “原来她真的看见了下染城的那一幕!”姜鸣暗暗叹息,圣女扈江离就像是他追逐的影子,他至今都理解不了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但申夷忧却认为那是他对于优秀美貌的女子的向往,虽是无心认为,但却并没有什么问题,或许可以理解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分不清这里中感情的混蛋。

    在心底狠狠地将自己骂了千万遍,姜鸣正欲解释,申夷忧却瞬间反应过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便拉着姜鸣走:“申家的人来了,我们得赶紧走,他们人多,应该已经发现我将听风贝扔了,若是被他们找到,他们就会将我带回申家的。”

    姜鸣才恍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早先申夷忧便同他简单说过申家的事情,想要借助申夷忧同强大的家族和亲,来达到稳固地位的目的,若是申夷忧回到申家,将没有任何逃得出去的可能。

    据说申家有着两名地位强者,若是姜鸣没有地位境界的实力,根本没有可能去要求什么,高逐戌也曾经要求他,在这三年时间内保护申夷忧的安全,并且提升自己的实力达到地位境界,可此时的姜鸣武道境界丝毫没有精进,想要对付那名地位强者没有胜算。

    两人正要奔逃,穿过竹林,正要往更为幽深的山林之中逃窜,他们却看到了一些人影阻碍,姜鸣与申夷忧停下脚步,却发觉大约有上百人已经在四周为何上来,能够让姜鸣与申夷忧都没有丝毫发觉,这些人在山林中的伪装能力不可不谓优秀。

    在这种紧急的时候遭遇一支疑似山匪的队伍,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姜鸣望着那从人群中现身的头领,渐渐目光凝固。

    “好久不见,姜鸣,别来无恙?”

第二百七十二章 匪甲,纵马,冲阵

    “自交趾平原之别,已经有着数月未见,交趾城中犬子与两位素有交情,今日难得能够在这山林之中相遇,也算是缘分一场,不如坐下来喝一杯?”

    如今的徐聪蓬头垢面,衣衫古旧,仅仅凭靠面容就能判别出他已经在山林之中待了许长的时间,当初在交趾城中虽然也有难以掩饰的匪气,但至少没有现在这么明显。

    姜鸣心头微惊,当初徐聪莫名其妙地对他与申夷忧发动围攻,如今看来大有猫腻,恐怕其中还有秋绝的参与,而最后的目的便是让这场战争更为火热,别的东西姜鸣都没有记下,徐聪向他射了三箭,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姜鸣环视四周,发现徐聪的人手各个悍勇,比之交趾城五百甲士更胜一筹,而且远处山林之中时有惊鸟,应该是还隐匿着其他人手,姜鸣想要报仇也得挑好时间,毕竟此刻只有他与申夷忧,并没有办法挡住这千百悍匪。

    姜鸣朗声道:“徐家主,当初在交趾城中一战,的确有好些日子没有见面了,不过你这一见面便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让我有些惶恐不安啊,你是打算与我血拼吗?”

    徐聪微微讶异,没有想到即便是如此的形势压迫,姜鸣都没有丝毫动容,可见他已经在这几个月中的战争中成熟了不少,想要再用简单的五百甲士围攻住他,已然是不太可能。

    徐聪挥了挥手,周围的悍勇便已经收起了兵器,徐聪笑道:“我该叫你卧华山九统领才对,毕竟我现在也不再是徐家家主,而是与你一样都是杀人害命的山匪,如你所见,这些人都是我的精兵,这座仓绫山脉便是我的据点,或许你还有疑惑,但如果我说我在这里藏了十万精兵,你信是不信?”

    姜鸣心中震惊,也分不清徐聪所言是真是假,但料想身后有着申家的人,不宜与徐聪再多言辞,便道:“徐聪,我信不信并没有什么所谓,当初你射杀我之仇我也可以不计较,我们现在井水不犯河水,想来你也不愿意与卧华山为敌,白白地消耗自己的兵力,但是卧华山却愿意为了一个统领而攻杀仓绫山脉。”

    徐聪笑道:“你这话便有些唬我了,现在天下大乱,大明窟与蛮人都在趁机兴风作浪,只有你们卧华山按兵不动,若是我的消息没有错,前些日子庞路攻打交趾城,你们也没有收到宗坤的援兵吧?卧华山已然是秋后的蚂蚱,你觉得还能向我复仇?不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我徐聪都没有惧怕过任何人。”

    姜鸣道:“这样说来,你是想要将我围杀至此了?或者说想要招揽我,为你效劳?”

    徐聪道:“围杀不至于,招揽我也不敢,毕竟像你这种人物,若是运用不好,便会毁灭我自己。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这天下还不够乱,真正的原因是卧华山还没哟出兵,我想将九统领困在这山中数日,逼宗坤出兵。”

    姜鸣道:“简直不知所谓,先前你也已经揣测,山主宗坤是不会为我一个小统领自损根基的,况且我在卧华山也没有亲信,也没有直系军队,死了也就是死了,宗坤既然按兵不动,定然是在积攒实力厚积薄发,或者是在整顿兵马暗中图谋,你觉得他会为了我儿打破自己的计划?”

    徐聪笑道:“你说得很对,你在附和我的话题上有很高的天赋,当然我也不得不认同你的这些说法,宗坤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一般情况下他自然是不会做出蠢事,但若是经过我的宣扬与曝光,想来天下人都知道有一名卧华山的统领在我这里受困,他也不会不为所动的。”

    姜鸣眉头深敛,心中暗自猜测,各种手段之下,有极大的可能卧华山会出动,他不由得很厌恶这种被利用捆缚的感觉,便叱问道:“你到底是什么阴谋?卧华山参战对你有什么好处?”

    徐聪淡淡一笑,道:“这些你不必明了,我不愿做那马前卒,只能让宗坤去探探虚实,到时候你就会明了,乖乖在我这里住下吧,在此期间我不会伤害你的,当然还有你身边的恶小美人,虽然我儿子看上她,但为了我的计划,只能委屈他了。”

    却见徐聪身边一墨甲男子挺立,正是那被称之为天下纨绔莫出其右的徐樊世,他此刻伴着狰狞的笑意,盯着姜鸣身边的申夷忧,遍是嫉妒。

    姜鸣心中恼怒,但想要正面与这不知人数的悍匪对抗,还要迎击徐聪的交手,他不由得有些惧怕自己不是徐聪的对手,若是在这种交手之中败了,他便连一点防备的力量都没有了,比起这样的冒险,直接妥协在徐聪身边住下,倒是一条颇为中肯的选择。

    可徐聪为人阴狠,在那些毒计上面他也不一定是徐聪的对手,若是进了贼窝,想要再出来就难了。姜鸣在犹豫,在思考所有的利弊,若是他一人,倒是可以在这匪军之中进退自如,但有着申夷忧牵扯,他难免多些顾忌。

    就在这时,心中传来夜泉的声音:“先前那名地位修者已经在向这个方向奔来,还有申家的那些那些喽啰,估计是

    察觉出了这里的动静。”

    姜鸣心中一惊,前有拦路虎,后有食人狼,眼下他的进退将变得格外艰难。

    但细细想来,若是他与申夷忧躲进徐聪的队伍之中,徐聪固然一时之间不会谋害,但那地位修者逼问与盘查,徐聪自然是会将他们两人交出,到那种时候他便会彻底面对两方的追拿,陷入的险境并不会比这时轻松。

    申夷忧脸色突变,似乎也是感应到了什么,在姜鸣耳边道:“申家的人呢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申夷忧应该是还有着其他可以探知申家动静的物品,才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姜鸣望着申夷忧,从怀中取出一朵木花出来,将之交到了申夷忧手中,道:“它叫‘瀚海之幽’,拿好了,今日可又是死局了,我们冲出去!”

    申夷忧望着那瀚海之幽,微微吃惊,道:“这是木花?还有香味?倒是十分精致,看来你花了不少心思。”

    姜鸣道:“这可是我一点点刻出来的。木石尚有香气,人怎会没有感情?夷忧,你所在乎的,等出去之后我会告诉你的,这次就继续牢牢地跟在我身后吧!”

    申夷忧久久呆怔,为那一句“木石尚有香气,人怎会没有感情”而踟蹰,最后她也抓住了最后一道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徐聪远远看到这一幕,似乎已经猜定了姜鸣的决定,道:“看来我还是想了太多不太现实的东西,你是那个姜鸣,而不是卧华山的其他人,自然是不可能向我低头,看来你们已经决心要在我这里冲出去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三千匪甲,列阵!”

    只听得徐聪一声高呼,那山林之中隐藏的千名悍勇皆闻风而动,极有规律地向着姜鸣与申夷忧围杀而来,而徐聪也已经拿过了自己惯用的长刀,似乎要用最短的时间将姜鸣拿下。

    “我还没说我的决定,你这人,也自以为是了些。”姜鸣苦笑一声,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这山林之中这般动静,想来那申家之人很快就会被引来,他必须速战速决。

    姜鸣仰天打了一声口哨,像是暗号一般,徐聪还在四周张望恐有伏兵时,姜鸣已经举起方辕戟向着最为薄弱的一点攻杀去,只不过短短三合,便砍翻了数名徐聪精心培养出来的悍勇之兵。

    “好小子,只是想借此来转移我的注意力吗?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你!”

    徐聪大呼一声,便提着达到冲杀而去,姜鸣是八段人位巅峰,在当初就只是输了他几招,在这千人之中除了他再没有人是姜鸣的对手,也只有他一人,才配成为姜鸣的对手。

    申夷忧牢牢跟在姜鸣身后,手持一柄短剑,时不时地向着姜鸣身后的兵士补刀,她虽然实力不强,但往往能够抓住机会,将那些与姜鸣正面迎击而不死的兵士恰到好处地刺杀,她也是有些一些武道修行基础,不会惧怕一般的兵士,这样一来也可以避免姜鸣为了救她而陷入一些麻烦。

    徐聪一刀砍来,姜鸣单手拉开申夷忧,另一只手举起方辕戟来挡,顿时八铅之力暴涌,即便面对徐聪还是有些勉强,但好歹是将那一招挡下了。

    徐聪讥笑道:“好小子,看来你在这段时间内也有不小的进步,竟然能够单手挡下我的招式。”

    姜鸣冷声道:“单手与双手都一样,都是由人来操纵,但我可不止抵挡,还会进攻。”

    话音落下,姜鸣身体中八铅之力尽数出现在方辕戟上,还不待徐聪反应,便将徐聪的大刀高高冲起 ,方辕戟脱手而出,姜鸣不仅没有慌乱,反而嘴角掠上一抹冷笑,那只手合成掌,无戟之式瞬间展开,向着徐聪的胸膛冲出去,徐聪立刻回避了攻势,拿出刀背来挡,但饶是如此,他也被推出去数米。

    已有的招式姜鸣已然磨砺得炉火纯青,无论是施展速度与力量,还是各种招式的衔接,他都能运转自如。方才徐聪虽然只是接下了他一掌,但实际上无戟之中蕴含的毁灭之力都在其中,即便有着刀背抵挡,可徐聪定然也不好受。

    适时,方辕戟再次坠下,姜鸣似早有预料,将申夷忧揽进怀里,方辕戟横扫之间,周围前来攻杀的数名悍勇被瞬间制服,除了几个拿武器抵挡,然后被姜鸣的方辕戟斩断刀刃的,其他人都已经殒命在地。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掌,即便是饱含八铅之力,但也不至于会有这种杀伤力,那一掌劲道不大,但是仿佛有一柄刀刃抵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让他难以呼吸,他低头看时,发现腹部已经有一道浅浅的伤口,就像是刀刃刺出来的一样,颇为诡异。

    姜鸣一击击退徐聪之后,便再没有停留,继续向着一边的悍勇杀去,他的目的不是与徐聪决一雌雄,而是带着申夷忧逃出生天,此刻他便有极强的求生欲,在人潮之中左右冲杀,渐渐接近包围圈外围。

    此刻徐聪竟又挥刀杀来,更让他担心的事发生了,徐聪身边竟然出现了两名八段人位武学

    大师,一人竟然是徐樊世,一人则应该是徐聪的亲信,三人齐齐攻来,不管姜鸣有怎样的招式,都无力阻挡。

    正在这时,马蹄声响,一匹雄壮的黑马从三人身后奔来,直接撞翻了许多徐聪的手下,而后猛地跃起,双蹄竟是蹬在了徐樊世与那名徐聪亲信的后背上,他们饶是武学大师,都无法承担这般劲力,瞬间失去了战斗了。

    “好,翦破式!”姜鸣把握住机会,面对徐聪一人,几乎没有多余的招式,必杀瞬间展开,徐聪退后数步闪避。

    姜鸣一手抱起申夷忧翻身上马,拍了拍黑马的头颅,道:“干得好爵江,回去有鸡腿吃。”

    申夷忧满脸黑线:“马能吃鸡腿吗?”

    而徐聪瞥向那黑马,感到十分的熟悉,切齿道:“好畜生,原来是你,背叛了我,还伙同这畜生来攻击我,早知道当初我就该吃了你的肉。”

    爵江以往是徐聪的坐骑,徐聪在交趾道上追杀姜鸣之时,被姜鸣强行控住这千里马奔逃,后来经过长时间的驯养,这匹千里马也算是承认了新主人的身份。

    爵江马望向徐聪,眼中似有许多的难言,马通人性,尤其是这样一匹千里马。

    姜鸣抚了抚爵江马的头,道:“爵江,我答应你这次不伤他,看在他曾在喂养你的份上,这是最后一次,我们走!”

    爵江马仰天长啸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载着姜鸣与申夷忧奔去,管他有什么悍勇阻挡,还不待姜鸣挥戟,爵江马已然将之撞翻,似乎在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却见那侧边,一名持刀者杀出,正是方才被爵江马踩翻的徐聪亲信,他大喝道:“我乃飞天虎张信,容我取你狗命!”

    姜鸣见不能躲,怀抱着申夷忧,策转马身,迎面便是一戟。

    “十尺戟!”

    万千戟影落下,那张信倒在血泊之中,捂着咽喉的伤痕,已然没有了声音。

    “这蠢货!”徐聪暗骂了一声,便再次冲杀而去,但姜鸣却不与他正面交锋,只是冲着那些喽啰厮杀,哪里薄弱便朝向哪里冲去,再加上爵江马的灵性助攻,一时间已经冲杀了出去,而大乱的悍勇却只能乱作一团,反将徐聪困在了其中。

    姜鸣逃出生天,颇为兴奋,望着身后道:“徐家主,那我先告辞了。哈哈哈!”

    能在千军之中进退自如,并力杀一名武学大师,这般战绩已然十分强悍!

    徐樊世也格外恼怒,正要追击,却见徐聪挥手收兵。

    徐樊世上前道:“父亲,为何你不展露自己九段人位的实力,反而让那姜鸣杀了张信将军逃出,这下我们想要抓住他便难了。”

    徐聪脸上的阴沉之色渐渐收敛,淡然道:“不过死几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张信本二龙山的头领,归顺我之后还颇多不服,今日皆姜鸣的手将他处置,我便能完全收纳他麾下的上万匪军。而且我的计划已经达到了,没必要与姜鸣拼个你死我活,有人会去对付他的。”

    “有人会去对付?是谁?”徐樊世疑惑不解。

    却见竹林边上出现了几人,皆是华服着装,气度不凡,比之他们干净了不知多少。

    那为首的老发老者道:“你这晚辈倒是太狡猾,因为察觉到我们在后,便故意不用全力,真是谨小慎微至极。”

    “什么人?”徐樊世取出兵刃,一种悍勇也开始防备,他们竟然没有感知到,这几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徐聪挥了挥手,道:“樊世,让人将兵器放下,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若是前辈想要动手,我们没有机会阻挡的。”

    徐聪已然是四十多岁,却要在那白发老者面前自称晚辈,而且能够做到这千人都阻挡不住,那这几人的实力到底是什么境界?

    “地位?”

    徐樊世不敢想象。

    白发老者笑道:“真是一个干大事的人,能够在这山林之中藏匿这些多兵甲,倒是一个人才,也索性你帮我将人挡住,不然可能真让他们逃了。”

    徐聪道:“前辈不用客气,这仓绫山脉到处都有我的眼线,想不知道你们出现都不可能,只要稍微推敲,便能得知前辈的目的所在,我此举也不是为了帮前辈,只是那男子是我的心头大患,与我结有私仇,还望前辈能顺手解决了便好。”

    白发老者微微点头,道:“如你所愿。老三,我先过去,你们后面来。”

    话音落下,那白发来者便消失在了原地,随后中年人带领的十多名随从也快速奔往。

    徐樊世为那白发老者惊人的速度赶到吃惊,他不可置信地问道:“父亲,那人是地位强者吗?”

    “地位?应该是的。”徐聪淡然笑了笑,拍了拍有些呆怔的徐樊世的肩膀,道:“接下来,我们便将卧华山统领出现的消息放出去,等着宗坤出手吧!”

    这终究是一场局!

第二百七十三章 虽不入半步,皆不惧九段

    “快点,再快点,爵江!”

    姜鸣与申夷忧同乘一骑,耳边呼啸着急速的风声,爵江马在山林中急速穿梭,但姜鸣心中仍然是传来了夜泉的提醒声,即便千里马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地位强者。

    那白衣老者挡在了两人面前,爵江马不敢再往前冲撞,他也感觉到了这老者的可怕,身后渐渐传来破风声,那中年人带领的人手也来到了,这下姜鸣与申夷忧想要离开,便是要打败地位强者。

    白发老者遥遥道:“丫头,跟老夫回去吧,你毕竟是我申家的正统大小姐,我并不想将你擒拿,那样会丢了我申家的脸面。”

    申夷忧面若寒霜,嘴唇却无比惨白,她清楚地位强者代表着什么,但是她并不想妥协:“我是不会回去的,常闲,你身为我申家的长辈,竟然想要逼我嫁给一个纨绔子弟,若是爹爹在世,你哪里能这般放肆!”

    白发老者名为常闲,虽是异姓人,但在申家拥有颇高的权柄,他淡然道:“这便是丫头你不知轻重的地方了,为了家族,任何人都有理由牺牲,何况那宫家公子也只是顽劣了些,日后你将是宫家的人,还是少将这些借口说了。”

    姜鸣听此,勃然大怒,道:“你这老混蛋,你想要成全家族利益,怎么不自己去嫁?这般和亲来的权柄有什么用,申家的脸面早就被你这群**害了,还在我面前讲这些大道理,也不怕砸碎你那一口老牙?”

    “住口,我申家之事怎容你一介外人插手!”那中年人也是大喝道。似要立即提刀斩杀姜鸣。

    而那常闲却是不怒反笑,道:“老三,别急,这人你可不能轻易给我杀了,能够破解我的元结烙印,他身上定然有着宝贝,等我将东西问出来,再怎么处置便容你,先前他可是骗过了你们,你这九段人位有些不实在。”

    那中年人满面怒气,道:“常老不必这般激将我,我只是不擅于探知而已,在武艺上我绝对可以碾压这小子。”

    此刻申夷忧附耳在姜鸣边上,道:“这是如今掌权的三叔,申烁,我离开申家的时候他只是八段人位,应该是借用了某种外物,才达到了九段人位,所以气息虚浮,并不能完全掌握九段的力量。”

    姜鸣道:“九段吗?有些难对付,但并不是无法应付,可这地位境界的强者,我还没有想出其他办法。”

    申夷忧面色难看,想要让姜鸣对付地位强者,无疑于难如登天,任何地位强者都是沟通了天地,凡俗之人无法战胜,姜鸣虽然有着很高的天赋,但毕竟修行尚浅,她不由得有些担心。

    “嗯?”姜鸣突然收到了夜泉的消息,自从他被这申家的包围,他便一直在呼唤夜泉,地位强者不可战胜,只有夜泉才有办法战胜,可是如今夜泉出现了,他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夜泉前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想要击败地位强者,毕竟依仗天地之力,能够沟通天地的只有地位元结与一些高等的宝物,可我如今灵魂溃散,除了给你的玉如意没有其他宝物,只有这剩下的力量可以供你使用一次,这件事对你很重要,你可以一试。”

    “但是,你的力量已然太过匮乏,用一点儿便少一点儿,岌岌可危之时,动用这种力量会魂飞魄散的,那便是真正的死亡,任何手段都无法挽回了。”

    “我曾经登上过天位,对于这些自然比你理解得要透彻得多,我所能聚集的能量只有这么多,就算是击中地位修者,也不一定能够将其击杀,说来真是可笑,堂堂造化之境的强者,竟然连一个二重地位修者都解决不了,真是无比嘲讽!”

    “夜泉前辈,这些可不是关键,我很明白,这一次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夜泉前辈能够看清生死付出一切地帮我,是对我的肯定,但我却不想你就此烟消云散。”

    “嗯……既然如此,还有最后一种方法,若是你动用了那种力量,我会在那一瞬间将自己的意识化入你的精神,你需要在百日之内再次找到高等药材,用坠玉之法唤醒我的灵魂,并且我还需要一种名为‘似火吞灵浆’的奇物来为我巩固意识,那样我才能恢复残魂状态。”

    “如此甚好,夜泉前辈付出,姜鸣无以为报,日后我定会寻得荨岩,让前辈与诗儿姐相见。”

    “嗯~嗯!”

    姜鸣却是不知,高等药材还算是有迹可循,但似火吞灵浆却早已消失了千年,从未有人知道这种消息,没有这似火吞灵浆巩固意识,夜泉还是会消散,还是会真正的死亡。

    姜鸣沉浸在意识之中,申夷忧以为他是在思考逃脱的方法,紧皱着眉头,苦笑道:“姜鸣,若是不能,便让我回去吧,至少……”

    姜鸣紧紧抱住申夷忧,道:“我会动用所有手段,不管如此,我都要一试。”

    姜鸣跃下马来,拍了拍爵江马,低声道:“爵江,听好了,待会儿我让你逃的时候,你便带着夷忧离开,听到了吗?

    马通人性,这种危难时刻,爵江马也似泪眼婆娑。

    姜鸣挺身上前,道:“你是夷忧的三叔是不是?既然你已经是九段人位,那可敢与我一战?”

    中年人申烁道:“我有何不敢?不过我为何要与你一战,我们可不是为了你这个莽夫来的,不知你给小姐灌了什么……”

    哪知姜鸣直接不理会申烁,转向那地位强者常闲,道:“他不肯,那么你来?打败我,自然想怎样都行,甚至我身上的宝物,还有那道紫气的秘密,我都可以给你,不过我想你毕竟是一名地位强者,向我出手总归是有些不齿……”

    话到恰恰好,姜鸣便没有说下去,他观察着常闲面容上那细微的神情变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先前常闲故意留在最后,并不只是为了揭穿他,更是为了探寻那紫气的秘密。但以他的修为又怎能知晓,那能够扭曲时空的秘密,只要能够将话说个差不多,这常闲自然会给他机会。

    常闲淡然的脸上掠过一些隐晦的猜忌,旋即笑道:“你果然知道一些东西。既然如此,老三,你便与他一比,若是能够在比试中制服他最好,切记不要伤他性命。”

    这般话说出来,即便呆怔如申烁,也能猜出一些端倪,他道:“长老,这……我们直接将他拿下不就行了吗,何必多此一举……”

    常闲斥道:“我让你比便不要说话,你难道以为你现在掌控申家,就有能力跟我叫板了?”

    “申烁不敢!”

    申烁微微躬身,忌惮地瞥了一眼白发老者,而后提起了手中的大刀,道:“小子,就算有常老吩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姜鸣却不顾申烁说什么,又转向常闲道:“前辈啊,这人一直在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说什么,你有办法将他的嘴封上吗?”

    常闲道:“申烁,速速开始比斗,不准再多说一字。”

    申烁心中积愤,只得乖乖地闭上了嘴。

    姜鸣却没有打斗的想法,又道:“前辈地位境界的手段让我有些畏惧,若是我赢了,你们不认,反而要将我当场擒拿,我该怎么办?”

    常闲冷声道:“小子,你的问题有些太多了。”

    姜鸣道:“前辈好歹也是地位强者,怎会没这些风度?难道你还怕我一个八段人位的凡俗之人在你眼皮子底下逃走?我早就听闻地位强者一瞬百步,不如前辈退后五百步,好让我这场战斗心安,随后告诉你那种秘密,也放心一些。”

    常闲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来。”

    姜鸣道:“这些小兵喽啰也一并遣散百米外,我看着心烦,以免影响我的战斗。”

    常闲目光微凛,道:“可以,不过,小子,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待会儿将那些东西都交待出来,我便能让你安然离去,若是你有其他的心思,我会在第一时间将你击杀,你应该很清楚,地位修者面前只有仙灵和凡俗,你只属于蝼蚁。”

    “晚辈自然不会!”姜鸣面色冰冷,亲眼看着常闲与一众随从都退走,姜鸣向爵江马挥了挥手,爵江马也向后退了退,才放心地举起了戟。

    “接下来,便是我应该经历的战斗了!”

    姜鸣很明白,固然夜泉一击能够击败常闲,但随后这申烁与一众随从也是足以将他们擒杀,所以他必须先解决申烁这名九段人位的武学宗师,才有其他的机会。

    “半月,步生莲!”

    真正的生死之战并不需要热身,每一招每一式都足以改变局势,姜鸣在一开始便用出了这种速杀之式,想要尽快逼迫申烁施展最强能力,但却被申烁随意挡住,那一刀似劈山河,姜鸣连连闪避。

    申烁满脸狰狞,大骂道:“小子,让你轻视九段人位的力量,今日便让你丧身在我手下。”

    “都说了不让你说话了,你脑子进水了吗?”姜鸣回骂之间,将长戟抡圆,向着申烁砸去,这能够让武学大师慌于应付的一招,申烁却只是退了两步,而后长刀斜劈便尽数化解。

    姜鸣目光凝重,尽管这申烁借助外物达到了九段层次,气息颇为虚浮,远远比不上那灭妖师彷境,但想要以八段人位挑衅,无疑还是差了很多,中间可是还间隔了一个“半步九段”的境界。

    半月步生莲与抡戟之式都被风轻云淡地挡了过去,姜鸣便有些手段用尽,在申烁手下节节败退,甚至还因为几招挡得慢了,被申烁抓住将他砍伤,虽然伤势不重,但在后来的战斗中还是有着一定的影响的。

    远处的申夷忧观望着,见姜鸣败退得这么快,心便像沉入了深潭之中,她的脸色逐渐冰冷,这时他才想起,姜鸣只是八段人位,但申烁已然是九段人位,其中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姜鸣,他会赢的吧?”

    经历过黑暗的人,会对未知的恐惧有着一定的感应,就像是

    感觉到怎样的命运一样,玄虚而真实。

    在交战十余招后,姜鸣退了二三十米,申烁虽然长时间占据优势,但却没有及时地拿下姜鸣,按照道理说,就算他只是半步九段,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应该也能分出胜负了,但事实却是他在短时间并没有这个能力。

    “可恶,要不是服用了那东西,造成我气息虚浮,何至于对付一个晚辈都这么无力!”申烁大觉驳了面子,便斥骂道:“小子,难道你只会逃吗?与我对战,便拿出你的本事来!”

    而在申烁的压力下坚持许久的姜鸣终于舒了一口气,笑道:“好,这就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只见姜鸣挥舞起方辕戟,兀自起舞,他的招式似乎简单平淡,可却看不透是怎样的招式,姜鸣已经有过了数次的参悟,但始终没能锤炼出属于自己的戟法,在申烁这般压力之下,他刚好可以有所作为。

    “这是我自己参悟的戟法,虽然只是出于雏形阶段,但我想若只是对付你,应该够了!”

    申烁听此勃然大怒,道:“仅仅只是看出了一些衍武的见解,便自称参悟,就算你能够锤炼出属于自己的戟法,但你总不过是八段人位,你要怎么胜我?”

    姜鸣向前猛地挥出一戟,裹挟着烈风,扑散到申烁眼前,申烁急忙闪避,但姜鸣的第二戟转瞬便至,仍然只是简单的一招,但却处处蕴藏着杀意,令得申烁不敢轻易招架。

    姜鸣第三戟落下,申烁便没有余地可以躲避,顿时也以长刀来回应,可是这一刀,却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被姜鸣的方辕戟弹飞。

    “怎么可能?这戟法……这不是戟法,这只是简单的招式而已,怎么能够算是你的参悟?”申烁怒斥道。

    远远望见这一幕,常闲以地位境界的角度观之,却能发现许多常人不能发现的地方,他赞叹道:“这根本不是戟法,而是格杀本能,就像是占式觉醒人对于危机的意识一样,这种格杀本能便是真正的杀人之道,看似简单,实则充满大道,所谓大道至简也就是这个道理。这小子竟然能够在八段人位和做到这一步,简直就是专门为杀戮而生的。”

    姜鸣没有多说什么,又是一戟劈下,申烁也在此时完全展开了杀招,但是与姜鸣碰撞之时,却顿时中和消失。

    若是相同境界,这种情况倒是常见,可申烁好歹也是九段人位,竟然在只是力道的对拼上失了利,申烁不敢相信,再次迎击过去,而这次却更为荒唐,姜鸣直接将他击退数步,他的手心之处充满了姜鸣的余力,竟然将他震得发麻。

    “怎么可能?即便你能够参悟新戟法,但也只是武学大师,为何能够在力量上压制我,我用的可是九铅之力,莫非你也是……不对,你只是八段人位,我能够感觉出来,可为什么……”

    姜鸣冷声道:“你猜得不错,八段人位是没有办法战胜九段人位的,即便我用这种戟法,行格杀之术,但已然与你有着明显的差距。你虽然气息虚浮,但差的只是九段人位的磨砺,自身的力量却是货真价实的九铅之力,我想要战胜你,就只能将自己的力量也变成九铅之力。”

    申烁怒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力量哪能是你说提升便提升的?你的境界根本就没有变化,看来你只是服用了某种激发潜能的外物而已。”

    姜鸣冷哼道:“弱者才会借助外物成长,就像你说的,我现在只是武学大师,但若我晋升了九段,反手之间便能收拾你,何必这么麻烦?我知道不能突破境界,因为我对衍武还尚有未知,对束灵还一无所知。但我却有你所不能及的地方,我的所有招式都将蜕变,从此之后,我虽不入半步九段,但所有半步九段皆可无惧。”

    这便是姜鸣的倚仗。

    将自身招式强行提升力量,或许已经达到了某种更深的理解,但对于武道,姜鸣却难以更进一步,他的修行便没有了半步,若有一朝,他终于水满而溢,提升武道境界便再也不是难事。

    申烁脸色铁青,这与他的经历恰恰相反,他因此十分嫉妒,提着大刀怒喝道:“哪有什么强行提升,都是一派胡言,只有境界才是真的,我是武学宗师,任你如何挣扎,总是免不了死亡。”

    “吃我一招,破兵掀!”

    “什么?破兵掀?看来老三已经恼羞成怒了,竟然忘记了我的嘱托,动用这种招式,虽然能够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力量提升许多,但终究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老三借助外物,终究无缘大道。”

    常闲看着这一幕,连连摇头,忽然道:“不然此刻出手救下那小子?万一他被老三失手杀了,那紫气的秘密可就得不到了。算了,这小子天赋极强,看他应该是还有底牌未出。”

    姜鸣目视着申烁出招,感受到这极大的压力,顿时面色凝重。

    “绝杀吗?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动用最后一招了。”

    “绝杀—十尺戟!”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失言,三百里逐尘

    十尺戟作为姜鸣的最高绝杀招数,单单说其威力甚至要强过翦破式,而且本身便是范围性杀伤,在一定距离之内造成的恐怖伤势几乎是同境界武者无法阻挡的,当初姜鸣负伤之际使用此招,便将全盛时期的卞坚击成重伤。

    但这十尺戟却有着一个为人苦恼的劣势,在施展的刹那会将武者的所有力量吸尽,就像是对自己造成了吸功一样,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在施展这招之后,姜鸣便会失去战斗能力,在战场之上是最后的招数,所以姜鸣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使用的。

    就在方才,姜鸣将要冲破徐聪的匪甲之阵时,那名名叫张信的武学大师前来阻挡,他情急之下施展了十尺戟当场将之秒杀,虽然消耗巨大,但却没有出现失去所有力量的状况,这让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在慢慢变强,尽管境界没有改变,但似乎现在他已经比之前强大很多了。

    姜鸣再一次施展这招来,便是打算尽快结束战斗,因为他的对手是一名武学宗师,普通的招式对他都没有用,只有这一招极尽霸道,才有可能挡住申烁的绝杀,那破兵掀发出的威力似乎比十尺戟更强。

    虽然姜鸣之前也有过与武学宗师对峙的场面,最开始在失龄峰的鲸落山脉遭遇的两只将要夤华的蜥蜴人,按道理也已经是武学宗师巅峰的存在,而后在隋城遭遇的朱然、月柳姬,也都是九段人位的境界,随后便是那灭妖师彷境,似乎每一个都比这申烁更强,他没有理由会惧怕。

    “来吧!让我看看武学宗师究竟有多强!”

    方辕戟与长刀对撞,蕴含着最强的劲力,在一瞬间中和对峙,没有任何声响,两人齐齐向后倒去,那申烁连连飞出去十多米,随后撞到了一株大树上才停下来。

    而姜鸣则是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猛然间吐了一口浓血,而后用方辕戟支撑着自己疲软的身体爬起来,极尽嘲讽地向着申烁伸出了大拇指,随后猛然向下一杵,象征着自己的胜利。

    “此子不可留!”

    常闲远远望向这一幕,姜鸣竟然能以八段人位正面击败九段人位的申烁,这等天赋已然极为难得,若是假以时日,必将成为申家的心腹大患。

    “赢了,赢了!”

    申夷忧满面惊讶,他没有想到姜鸣竟然真的能够击败身为武学宗师的申烁,一脸兴奋难以掩饰,甚至坐下的爵江马也是有些呆怔,只是马的神色并没有表现出来。

    常闲消失了。

    姜鸣即便是在战斗之中,也一直观察着常闲的动静,按照道理说地位强者能够一瞬百步,在呼吸之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瞬,姜鸣急忙喊道:“爵江,快跑!”

    恰在此时,一道深红色的元结游丝向着冲着姜鸣凌空刺来,虽然只是一道线,但在姜鸣眼中这道游丝便与真正的刀剑一样锋利,他连忙举起的方辕戟来挡,仅仅只是最简单的对撞,元结游丝上的那股劲力却远高于申烁的九铅之力,这就是地位强者的手段吗?

    爵江听到姜鸣的提升,似乎也是有着某种感应,在一瞬间便踏动四只蹄子奔逃,申夷忧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爵江马带上了,但见那爵江马先前站立的地方,有着数道元结游丝从地下钻出,若是爵江马再跑慢一点,恐怕就会被那元结游丝所制。

    “该死的畜生!”

    常闲的身影出现在百米之内,他经过了短暂的犹豫之后,果断地选择向着申夷忧追去,而姜鸣却并没有经过探查,便开始向着申夷忧狂奔而去,常闲虽然想杀他,但却不会忽视自己的目标。

    只要将申夷忧擒拿在手中,他便有了一切的话语权,姜鸣自然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尽管身上已然有着极重的伤势,但还是催动着身体中的八铅之力,在山林之中狂奔,身后追着那一道元结游丝,似乎见到没有办法瞬间制服对手,便消失了。

    常闲冷笑一声,暗自道:“你也有些太小看地位修者了,我的速度岂是你这种凡人能够比得上。”

    数秒时间,常闲已然出现在了爵江马面前,仅仅只是一巴掌,便将那健硕的黑马拍了出去,申夷忧随之滚倒,姜鸣还来得及解救,便见常闲出现在了申夷忧身前,已然要将之抓住。

    “丫头,还是跟我回去吧!”

    “不!”

    姜鸣与申夷忧皆是眼布红丝,申夷忧还想要挣扎,姜鸣则没有放弃奔来,就在常闲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一道黑马嘶喊一声,竟然是跃上了常闲的头顶,一瞬间四蹄踏下,似要将常闲踩死在蹄下。

    可常闲是何等人物,地位强者的速度即便是千里马也难以比拟,在那瞬间常闲已然退了数步,而后手中挥出三道元结游丝,狠狠地撞在了爵江马的马身上,爵江马悲痛地嘶叫一声,而后飞出去十多米,没有了声音。

    “爵江!”

    姜鸣目眦尽裂,此刻他已然借着爵江马拖延的时间来到了申夷忧面前,望着那似要将一切都毁灭的地位强者,双手手印舞动,没有任何天地灵气的运动,姜鸣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圆球,

    看似平淡无奇,但其中跳跃着曾经属于天位强者的力量。

    “去死吧,混蛋!”

    常闲本来还没有在意,但是在那圆球出现的刹那,他便觉察到了一丝危险气息,他切齿道:“怎么可能,一名武学大师为何能够引动这么强的力量?”

    他已然开始慌张了,攻击近在咫尺,他已然无力可挡。

    圆球在瞬间抛出,似是已经瞄准了常闲,常闲连连移动数个方位,都被那圆球锁定,他只得运转元结在周身建立一个盾牌,圆球与之撞击,顿时有着砂白色的光芒笼罩住了常闲周身,周围的气流被引动起来,好似风卷一般。

    姜鸣发出剧烈急促的喘气声,将夜泉积攒的元结攻击发出,这同样是要消耗他大量的力量与精力,他死死地盯着那一团白芒,似乎在寻求什么。

    “这样的攻击,想来即便是地位强者也难以接下来吧?他应该死了吧?应该……”

    姜鸣遥遥看见,那白芒之中出现了两双脚,是两双而不是两只,姜鸣心中迟疑了几秒,顿时大惊失色,他立即转身会回望申夷忧,却发现原本在这里的人已然不在。

    百米之外,地位强者常闲一手提着意识昏迷的申夷忧,一手擒着重伤无力的申烁,脸色极为难看,他的衣衫已然破碎,身上还布满了被那游离的元结割伤的伤痕,他怨毒地望着姜鸣,怨毒之中又带着一种忌惮,所以他在方才擒拿申夷忧的时候,并没有想要偷袭姜鸣。

    姜鸣见申夷忧已经被抓走,心中大怒,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又怎么可以让他将申夷忧抓走,可是此刻的他已然头晕目眩,因为与九段人位武学宗师申烁一战损耗了大量力量,后又动用极为庞大的精力发动夜泉的元结攻势,他已然快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把人放下!”

    姜鸣大喝一声,提着方辕戟再次冲杀过去,但是还没有跑几步,就被一块石头绊倒,他紧咬着牙齿站起身来,像是一只受伤的猛虎,死死地盯着常闲,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他眼中的一切燃尽。

    猛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缓缓恢复中,体内的两块荒源鼎碎片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这已然不再是神物激荡,而是荒源鼎碎片在用自己的力量来疗治姜鸣。

    姜鸣的感应更为清楚了些,便再次往前奔去,面色狰狞,眼布红丝,此刻的他只有一个目的。

    “放下夷忧!”

    常闲连连闪出去好远,他虽然感觉到姜鸣已然是油尽灯枯,但是对方才那一招的忌惮,让他难以再下定决定出手,何况他现在已然是重伤之躯,若是在那恐怖的攻击到来之前,他及时用族中秘术“挪镜转换”,将两名随从拉到了身前,他这条命将尸骨无存,更别说还能在这里擒走申夷忧了。

    “我此次出来的目的是带回这丫头,别的什么都可以不管,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便早早地离开,不宜再次出手,难保那诡异的小子还有什么层出不穷的惊人手段!”

    既然打定主意,常闲便鼓动那剩下的十几个随从向前抵挡,但那几个申家的随从也不是傻子,连地位强者都被那人打得如此狼狈,他们几个七段八段甚至六段的武者能够干什么?给他练级吗?

    常闲心中大怒,挥手之间元结游丝已然在十几名随从的脚下燃起了火焰,十几人受到这般震慑,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阻挡,他们若是在姜鸣平常全盛时期,自然不是其对手,但是在这时,反而能够将姜鸣阻挡住。

    “混蛋!”

    姜鸣左劈右砍,但自己的速度与力量却无法解决这般困境,这十几名武者竟然将他死死拦住。

    “大人,这人已经没有力气了,快快出手将其击杀!”

    有一名随从呼喊道,他们虽然暂时制住了姜鸣,但却不敢再轻易发起攻势,只得寻求地位境界的常闲的帮助。

    “蠢货!”常闲没有应答,他虽然切实地感受到了姜鸣的气力匮乏,但仍然不敢向前去,毕竟刚才的姜鸣也是在与申烁战斗之后,气力匮乏之际发出了那惊人一击,谁能保证,他现在不是在伪装?

    常闲微微犹豫之后,狠声道:“小子,今日饶你一命,我知道你与夷忧这丫头有旧,便不出手杀你,若是你心有不服,两年后来我申家,那时这丫头将与宫家少爷喜结连理,适时你自然会知道你与其他人的差距!”

    常闲终是不敢出手,但是他却借用这种手段,企图将姜鸣引到申家,群起而攻之,在他心中,姜鸣已然成了巨大的隐患。

    “狗屁!我今天就要留下她,你这老混蛋该死!”

    姜鸣受此刺激,气血翻涌,力量再次暴涨,一戟刺死了一名申家随从,常闲见此状况,心中颇为侥幸,安慰自己姜鸣果然是有隐藏,还好他没有出手。

    常闲假意潇洒,洪声笑着逃离了此处山林,能够让一名地位强者忌惮如此,姜鸣无疑有了许多的进步。

    但是,眼看着常闲与申夷忧消失在眼前,却不能追击,他心如刀割,准备了这么久的相逢,却

    似一场闹剧,他曾经的许诺在这一刹那都化为云烟,他终究成就了自己的负心薄幸。

    “不能……不能让他带走夷忧……不能让她重回黑暗……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若是有天谴,就来惩罚我一个人……还她自由……”

    姜鸣仰天一喝,似乎乌云也在此刻凝聚。

    那剩下的十多名申家随从彼此张望,面面相觑。

    “大人都走了,我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大人不是让我们拦截下着人吗?我们走了就是抗命吧?”

    “命都快没有了,还管这些干什么?”

    “你难道以为你比地位强者还厉害?”

    十几名随从顿时四散而逃。

    姜鸣双眼之中布满血丝,他身上积攒了大量的杀戮之气,悲愤之余,他提起了浑黑无比的方辕戟。

    “有一些人,该死!”

    长戟在山林之中挥动,血水洒满了草木,禽飞兽走,山林惊动。

    “啊!”

    “啊~饶命,大人饶命!”

    “都是常闲干的,与我无关!啊!”

    惨叫声渐渐平息,但暴走中的人却没有因此而平静。

    “我要找到她,不能让她回去。我答应过她,再也不会把她丢下,我会去追寻!”

    他来到了爵江马身边,发现这匹黑马已然没有了气息,即便是千里马,也受不住地位强者的一击。

    姜鸣满面悲愤,低声道:“爵江,多谢了。我没有时间掩埋你的身躯了,多谢,多谢!”

    姜鸣颔首,深拜,一匹马要比人要有情义得多。

    这一日,姜鸣狂奔三百里。

    披星戴月,踏尘,朝着他心中的方向远行。

    但,心中所期,永远是追赶不到的目标。

    地位强者的速度,即便是在重伤状态下,也远远不是他所能相比。

    在此期间,他一路经过诸多城池,见他横戟身外,百姓退让,甲兵来挡,连走十三关,斩杀二十五名守城将领,其中包括大明窟将领十三人,秦将十二名,令人惊叹的是,这二十五人之中,有三将都是武学大师。

    终于,精疲力尽。

    他已无力追赶,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且又在重伤状态下疾行,早已经达到了身体的极限。

    他倒在了一处山地之中,像是一具尸体,连气息都显得极为微弱。

    过了一阵,落雨了,十月的雨已然是寒雨,滴落在姜鸣身上,冰冷的打击感,似乎要将他所有的意识唤醒。

    可是他,睁不开双眼,也无法移动身体,侧着头,他张开干裂的嘴唇,吮吸着那雨滴中的微润。

    再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几日时间,天晴雨收,一个穿着干练紧身华裳的女子来到了这里,身后也跟着一个丫环与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

    “小姐,想要采摘秋枞你也不用自己来吧?府上那么多闲人,你随便差遣几个便好了,你金枝玉叶的,来这种地方,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穿上了一身简单服饰的丫环也是颇有姿色,看这般派头绝不是一般人家。

    那华裳女子叉腰道:“你知道什么,自己找来的才有心意,这几天父亲大人一直忙于国事,昨晚又病倒了,我听说这民间的秋枞最能补血养生,刚好可以给父亲大人养养身体。”

    那丫环道:“小姐说得也是,如今朝政混乱,七皇子殿下已然多次干政,老爷身为国公,自然是要操劳许多,都怪那七皇子,野心实在是……”

    “住口!”华裳女子连忙捂住丫环的嘴,郑重地道:“平儿,你又多言了,朝政之事岂是我们能够议论的,切莫将这种话外传,以免招致杀身之祸。更何况父亲大人如今位高权重,贞妃姐姐又深得陛下宠爱,若是因此连累了他们,你的罪过可不小了。”

    “平儿知错了!”丫环也明白兹事体大,不敢再随意议论,回头望了望那几个府中的侍卫,虽说也能算得上是自己人,但总不免有些不放心,遂喊道:“你们几个,在四周看着点,最近可不太太平。”

    华裳女子掩嘴笑了笑,发出宛如清铃半的声音,她指了指丫环的额头,道:“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这样的丫环,凶巴巴地,看以后还有谁要你。”

    丫环略显委屈,道:“没人要就算了,我一直跟着小姐就是了。”

    “就你贫嘴!快些帮我采摘秋枞吧,这可算得上是菜肴极品,也就这般时令才会生长出来十多天,要不是我买通了一个多年卖山货的农夫,也不知道此处有这么多的秋枞。”

    主仆二人便拎着花篮采摘,这种名为秋枞的野菌,被当地人称之为野菜中的人参,一直都是大户人家的买断之物,还有着不少的王公贵族想要买些尝尝味道,都千金难求。

    就在这时,一旁采摘秋枞的丫环却发出一声尖叫,只见她瘫软在地上,望着那草地上躺着的尸体,脸色煞白。

    “等等,这好像不是尸体,他还活着!”

第二百七十五章 卧华山崛起之机

    在那仓绫山脉,寒雨降落之后,血腥味道再次被冲刷个干净,但是几天前的战斗痕迹,还是能够在坑洼与发臭的尸体中看出些端倪,而那匹黑马,却已然消失了踪影。

    林寒经过了多日的辗转,总算是来到了仓绫山脉,但是这里却没有其他的东西,看着那些死相狰狞的尸体,他渐渐蹙起了眉头。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尸体看上去不像是一般势力的人,那姜鸣呢?申夷忧呢?”

    林寒知道自己因为行程问题,已然错过了姜鸣的大事,这座山脉之中,那日定然是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久寻无果,忽然听到消息,原来是此地有名的山匪组织匪甲军发出的,为首着竟然是那自交趾一战后便再没有见过的徐聪。

    “年轻人,你应该是四处游历的侠客,你还不知道吧?卧华山九统领在仓绫山脉被匪甲军所杀,卧华山已经倾巢而出,向北征战了,这下我们就更加没有好日子过了。”

    一名满面皱纹的老人说完这句话,便扔下林寒转身离去了。

    “卧华山九统领?”林寒暗自思忖道:“看来姜鸣已经与徐聪交过手了,就在那仓绫山脉之中,可如今的徐聪拥有这般军队,恐怕要生出许多的麻烦了。卧华山真的动了?山主按兵不动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无人可知,但这次事件就像是一个导火索,不管怎样山主应该都坐不住了。”

    林寒感到这背后的局势越来越复杂,他这一路急于奔波,对于这些消息倒是知之甚少,他还听闻大明窟已然拿下秦王朝七十二城池,起码已经占据秦王朝四分之一的地盘了。而蛮人竟是攻占了西部大片地域,俞空桑退出战斗,正向都城寻求最后的谋略。

    “不知长子与蒙子回去了没有,老津与罗湖面对这般情形,不知要作出怎样的决定,毕竟此刻的战争已然演变成乱世的战争,再也没有先前起兵的善意初衷了。庞路已死,三大兵马大元帅好似都有了其他打算,秦王朝可谓是岌岌可危,但却听说七皇子秋垣已然在大刀阔斧地干涉朝政,这秦王朝的天真的在变了。”

    “不管如何,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找到姜鸣,仓绫山脉一定发生过惨烈的战斗,我现在要做的便是隐藏自己的身份,以便我能够在短时间内发现姜鸣的行踪。他不会死,若是他死了……我不会信的。”

    自这日之后,林寒向四方打听消息,穿行于各大街巷酒楼,本来想要依靠第七幕的力量,但是他惊奇地发现,原本隐藏在每个城池之中的第七幕组织,竟然交易都已经暂停,重要人物也都已经离开,从某个黑道消息得知,原来是第七幕的旗战就要开启,各大城池的楼主与其重要势力都已经前往集合地区。

    林寒没有办法,只得继续在各大地域混迹,他坐在一间酒楼之中,现在这座城池被大明窟控制,但所幸他已然经过了许多伪装,一般兵士可没有那么容易认出他。

    “你们听说了吗?几天前有过一件怪事儿,有一个执戟者连斩北方多座城池的守将,其中还有好几个八段人位武学大师呢。”

    “武学大师?不是秦王朝的那些高等将领都才是八段人位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斩杀?”

    “那谁知道啊,听说那人头发散乱,身上染满了鲜血,好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一直在向北面跑着,好像是在追什么,又好像是在被什么追。”

    林寒听到这般对话,心中惊疑不定,脸上露出笑意,凑近旁边的桌子,道:“老哥,哪有这么稀奇的事情?难不成还真是见鬼了?现在当逢乱世,说不定是大明窟的山匪头领,或者是蛮人中的强者?”

    那桌上的两人打量了林寒一眼,见林寒白面文雅,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便打消了心里的顾忌,压低了声音道:“兄弟你可能不知道,那恶鬼连破十三座城池,斩杀了守关将领二十五人,其中就包括了一些大明窟与秦王朝的将领,他定然不是这两方的人。”

    另一人道:“这样说的话,说不定就是蛮人,或者卧华山的人,他们可都是这秦王朝的祸乱根源,说不定就是势力间的矛盾,才招致那恶鬼作出这般疯狂举动。”

    那人却半眯上了眼睛,道:“蛮人自古就是没有文明的种族,他们之中出现这种恶鬼也无可厚非,但一定不是卧华山的人,你们消息可真是迟钝,前些天秦将庞路不知哪里中了魔怔,竟然动用硫火弹炮轰交趾城。对对对,就是南方的那个交趾城,听说死了数十万人啦。”

    另一人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庞路那可是秦王朝的老将,炮轰交趾城可能只是为了消灭其中的卧华山山匪,我可是听说,在之前卧华山占据交趾城之后,城主羊塔风便与那卧华山山匪有勾结。”

    “你放屁!”那人却直接失声骂了出来,全没有一点风度,轻喝道:“羊塔风之所以与卧华山有所交易,是为了让百姓免除战争之苦,这才是真正的好官,那庞路禽兽不如,竟然为了自

    己的功勋,想要那一城百姓为他陪葬,这种人犯下的罪孽才是千载都不能被原谅的。我也不怕你告发我,我大舅当初就住在交趾城,那种劫难面前还是卧华山的人救了那半城百姓,听说在交趾城中鏖战的卧华山兵士,都死在了里面,他们虽然是山匪,但却比那些虚伪的秦将要好得多。”

    另一人悻悻然笑了笑,道:“赵兄你说笑了,我怎么会去告发你,我们这交情了,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我也早就听说那卧华山仁政,但是不敢相信山匪也会有人性,今日听赵兄所言,心中已然有了其他的了解了。”

    林寒也道:“我与两位都不熟,也就做着聊聊天喝个酒,并不用担心我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赵姓男子微微思忖,也才反应过来刚才有些莽撞了,毕竟现在是在大明窟的控制城池中,并且他还是秦人,却说出恭维卧华山的话,这若是传出去便是死罪,他望着林寒愣了许久,颇为豪放地道:“我信你兄弟,看你这般面皮,也一定是个读书人,哪能不知道这些是非黑白?若是我真的栽到了你手里,我也认了。”

    “赵兄多虑了。”林寒连连展现好意,他又问道:“小弟其实还是对你刚才那个恶鬼的话题感兴趣,你可知道那恶鬼到底是什么身份?”

    赵姓男子道:“那我怎么知道,这些也都是听人说的,说不定此刻那恶鬼已经被秦将斩下头颅了,毕竟愈发向北,愈接近秦王朝都城,兵甲就越多,那恶鬼毕竟只有一个人……”

    林寒从这两人的谈话之中,得到了许多消息,经过硫火一战之后,卧华山在秦王朝地域内的风评明显得到了不少好转,有着许多人都认同了卧华山的仁政,这对于卧华山的发展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也难怪徐聪会在这时候布出这样的计谋,宗坤想要问鼎中原,必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以姜鸣为饵,便可以不动声色地做到这一点,山主宗坤若真的有巨大野心,自然也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只是不知那徐聪有着何种算计,竟然明里帮助了卧华山。

    秦王朝现在的声誉也已经下落到了低谷,哪怕是大明窟也比他们要强得多,在百姓心中秦王朝的无能与各大势力的野心,都是造成现在乱世局面的关键,只是对于蛮人,百姓还是亘古不变地保持着鄙夷的态度,这种观念似乎短时间内并没有办法改变。

    最后他在一番询问之后,终于可以确定那闯关十三座的恶鬼,应该就是姜鸣了,但是能够做到在无数守军之中,击杀八段人位的守将,即便是八段人位巅峰,也很难做到这种程度,莫非他已经晋升半步九段了?

    那申夷忧呢?姜鸣远道而来,便是为了与申夷忧的重逢,但在那“恶鬼”传说出现的时候,并没有人看到有女子出现在恶鬼身边,难道申夷忧根本就没有出现?或者申夷忧又走丢了?那姜鸣到底是在追逐什么?或者被什么人在追赶?

    一系列的问题令得林寒难以解释,他还是害怕姜鸣真的有事,做出连闯十三关的壮举,这已然是一种疯狂的举动,他必须尽快找到他。

    先前他找错了方向,怪不得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过这般传言,此刻他再次北上,便是边走边打听,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总会有人禁不住兵士噤声,他便可借此确定自己走的方向。

    在某一日,一座被大明窟控制的城池之中,林寒看到了一个熟人,大明窟的矫平文,他在带领自己手下兵士游街,将几个不服从的秦王朝官员斩首,从而起到对百姓的震慑作用。

    林寒躲藏在人群之中,赫然发现了在街边酒馆暗中监视的毒龙子,而他身边则有着一个浑身被黑袍包裹的人,林寒看不清此人面目,但是看毒龙子时不时地为那黑袍人斟茶,便看出那黑袍人的地位之高,绝不是一般人物。

    “莫非是秦王朝的官员?大明窟之所以能这么快攻陷这么多城池,想来应该与秦王朝的某些高官有联系,只有这样才能说得清。”

    林寒却是不知,毒龙子为人高傲,想要让他作出这般姿态,就算是秦王朝皇帝前来,他也不会有丝毫低头。

    毒龙子为黑袍人斟了一杯茶水,恭敬道:“窟主,你让矫平文在这种场合现身,又早早地传授给他四景封刃,莫非是想要让他继承大明窟的基业?”

    那黑袍人道:“莫非你不服?”

    毒龙子道:“属下不敢,只是矫平文虽然天赋尚可,但是心性不足,若是……”

    黑袍人道:“你与我交情颇深,说了很多次,不必以属下称呼。这么多年来,大明窟的基业都是你一人在维持,现今三十万人马也都是你毒龙子的功劳,我自然知道你是唯一一个不为权柄只是为了大明窟的人,但我有更深的算计。”

    毒龙子道:“窟主,你现在身份还没有暴露,莫非是想要趁着第七幕的旗战的机会,将那个位置抢夺到手?”

    黑袍人道:“哪有那么容易,气运那种事情,根本摸

    不清,城池可以用武力攻打,但是人心与气运却没有那么容易掌控,我只是察觉到这秦王朝背后的大手,想要将其引出来。”

    毒龙子思忖道:“这我也察觉出了一些端倪,但却始终接触不到那个黑手,但总觉得所有的战争都在暗中被操控着,甚至若不是窟主术法神异,难保我大明窟也在局中。”

    黑袍人道:“任何的阴谋算计,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无是处,我已然死过一次,便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此事我来度量,你只管安排攻陷城池便好。”

    对话戛然而止,林寒早已经离开了,他没有听到什么重要的机密,也没有想要窃取什么,此刻什么战争恩怨都与他无关,只有找到姜鸣,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一直在以“守成”为主的卧华山开始动了山**有近七万兵马,打着“聚义靖难”“黄天当立”的口号,肩束黄巾,开始正式向秦王朝宣战,并且一夜之间,连克五座城池,不可不谓雷厉风行。

    四海城中,议事堂口,军师司空谨坐在首位,梁津对这位地位仅次山主宗坤的谋士以礼相待。

    三统领程幻与七统领王项,皆坐在司空谨下座,而梁津侧边却只有杜衡与,左右将军因为忙于军事,不必前来。

    司空谨笑道:“梁津,其他人都去哪里了?为何我来了这许久时间,都没有见到他们?”

    梁津皱眉道:“军师,姜鸣、林寒、蒙阆、楚泓前往北方有私事要办,不知军师远道而来,还请见谅。”

    司空谨道:“我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般客气,不过先前你只说了四人,却丝毫未提罗湖,这是什么缘故。”

    梁津迟疑数秒,道:“罗湖,失踪了。前几天他独自出去巡逻,随后便吩咐手下兵士,自己要去办一件大事,这已然数日过去,他都没有回来。我已经亲自询问过那几个兵士,没有丝毫线索,周围城池也都打听过了,不知罗湖究竟去了何处。”

    “失踪了?”司空谨满头雾水,好歹也是一方统领,怎么能说失踪便失踪了?

    一旁的王项面露怒色,道:“梁津,莫不是你不想让他们几人征战,便编出这等谎话欺瞒军师?”

    梁津喝道:“我有什么必要欺瞒?先前山主早已经答应过我们六人,在任何时候去留自由,我若是不想战,又何必编造这种谎话?你当初引我军中了秦军埋伏,那么罪责山主可以豁免,我可没有打算绕过你!”

    望着梁津那骇人的气势,王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严杀军之阎罗从来就不是说说而已。

    程幻却笑道:“山主都已经原谅王项了,你却想做什么?难道想要公报私仇?梁津,你莫要将自己想得太强了,呼延伍也已经达到了半步九段了,林寒想要用身份来压制我们,已然没有可能。”

    梁津冷笑道:“真是小人之志,寒子自入半步九段何曾欺压过你们,你们三人之中除了呼延伍有点本事,你们两人都不过只是废物,谁说我军中便只有寒子一人达到了半步九段?”

    梁津站起身来,袖袍一挥,顿时一股气浪掀开,这般姿态,已然不是一般的武学大师能相提并论。

    “你也晋升了半步九段?”程幻与王项面色铁青,他们可从来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梁津冷哼一声,一拳砸在桌子上,道:“不止是我,你们三人蝇营狗苟费尽心思想要驱逐的,罗湖、蒙子、寒子现在都已经是半步九段,莫非你们今日前来,还想要强迫我卸下兵权?”

    程幻与王项被骇得面色惨白,若只是收到消息,他们还会有所质疑,但梁津当着军师司空谨的面说出,便没有任何的虚假。六人之中四人是半步九段,想来即便是遇上九段人位武学宗师,也不会惧怕,这便是梁津的倚仗。

    司空谨轻咳两声,道:“今日你们也算吃了瘪,知道何时该闭嘴了吧?”

    程幻与王项默然无语。

    梁津不再纠结这些,问道:“军师,山主真的打算捣毁秦王朝基业吗?”

    司空谨道:“梁津,我知道你对此颇有芥蒂,你们五人来卧华山的时候,山主并没有问鼎中原的想法,只是因为那时的秦王朝还有救,但是硫火之战后,秦王朝各处起硝烟,你们亲自经历了那场战火,应该对于秦王朝的乱局有更深的了解,山主此番举旗兴兵,不是为了私欲,而是为了解救天下黎明。”

    梁津暗暗思忖,虽然司空谨已然将话说的很好听,但他哪里听不出这只是一面之词,卧华山终究不再是以往那个专为救济百姓而存在的组织。

    可是,这场战争终究还是来了。

    司空谨道:“你们几人去留自由,这是山主许诺的,你们也已经帮助卧华山做了不少事情,此次战争开启,你们不管怎样决定都没有问题,但是山主说了,务必尽快问出你们的决定。其他人既然都不在,那便先问你一人,你是否愿意帮助卧华山?”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业火焚棺

    自此,卧华山从宗坤令,举兵伐秦,以梁津、呼延伍、程幻、王项为将,七万人齐叩秦王朝门户。

    秦王朝都城,鸾来湖畔,一名宫里的小厮叩拜在后,低头向着那垂钓者道:“御史大人,七皇子殿下已经在宫中为你谋好了位置,只等你前去就可让陛下重新恢复你的官位,同时兼授一品大夫,地位与文宰相并驾齐驱,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啊!”

    高新莅头也不回,淡然道:“回去转告七皇子殿下,我抱恙在身,这些日子恐难接受分封,我的官位等我病好之后再行决断,万不可轻易命之,以免挫伤同朝官员进取之心。”

    小厮微微有些讶异,虽说是抱恙在身,哪有在湖边垂钓还说自己有病的,但他深知这位大人与七皇子殿下关系甚厚,也不敢得罪,唯有连连称是。

    高新莅又道:“若是见到了七皇子殿下,不要忘记让我到我这里来一趟,抽闲,越快越好。”

    小厮道:“是。不过,七皇子殿下这些日子正在忙着宫中的事,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

    高新莅眉头上挑,冷声道:“只管说与他听便好,其他的你不用管。”

    小厮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一位带着斗笠的华袍老者慢慢来到这里,看着高新莅,道:“看来这个乱世,只有你才是最清闲的。”

    高新莅微微一愣,道:“坐吧,这里有个垫子。宰相大人或许是在嘲笑我吧?生活愈是平静,愈有可能被卷入风暴中心,我的处境现在可比宰相大人危险多了,说不定稍错一步,我便会粉身碎骨。”

    来者取下了斗笠,赫然便是当朝宰相文渊,他一头白发显得颇为苍老,稍有犹豫,还是坐在了高新莅旁边,道:“我可是听说过了,御史加授一品大夫,这般官职即便是宰相都稍有不及,文臣之中,有了这个职位你就是首席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现在可是七皇子慢慢摄政,他待你不薄。”

    高新莅轻叹一声,道:“是待我不薄啊,只是身为皇室子弟,总不免有一些傲娇气,若是他能听我忠告,别这么快将底牌露出来,说不定真的能够成就基业。可如今,他总想着一朝成为皇帝,却没有将这复杂的时局看清,日后恐怕下场难看啊!”

    文渊却是呵呵笑了起来,道:“你的看法倒是与他人不同,如今皇帝陛下的权柄也被渐渐架空,看起来周围数十座城池都在七皇子的掌控之中,都城的百官也纷纷向七皇子示好,等到仪式达成,皇帝陛下签写禅让文书,七皇子殿下便是真正的帝王,而你可是第一功臣。”

    高新莅冷声道:“若是没有四皇子秋绝,可能真的会这样,我也可以抱着我的一品大夫官位光耀门楣,宰相大人应该很清楚,卧华山、大明窟都是山匪之众,没有气运加持他们护不了国都,但是四皇子不一样,他此刻应该已经率领着多年积攒的兵将清洗整个秦王朝吧?真是可笑,都城中的这些人还不知道。”

    文渊道:“当初四皇子殿下曾经赞许你,说你是鸾来藏鹰,来日必定祸乱朝都,果然你的才能不是一般的谋士能比。我甚至都没有发现,你一个贬谪之人,竟然拥有这般智慧,若不是四殿下,恐怕这秦王朝便是你的掌中之物了。”

    “所以说,你是承认你与秋绝勾结,并且暗通款曲设计王朝?”高新莅猛地将鱼竿一掷,望着文渊道:“前些日子皇子陛下寿宴,你主动逆着秦皇的口气行事,便是将自己抹黑空置,从而让所有人都放松对你的监视。你试图抹黑四皇子,真假难辨中是真的让四皇子呆在了外面,我想大皇子那金鸥变黑鹰的事情,也应该是你着手弄出来的吧?四皇子的手可没有伸这么长。”

    文渊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对高新莅的话作出回答,只道:“我以往觉得众皇子之中没有可扶持之才,只有二皇子仁政为民,且有安邦之智,但是那件事情之后,二皇子身死,便没有了继承人。四皇子终究是狠毒了些,他能以天下为饵,能以全国百姓性命为谋,这种人或许能够成为强者,但没有办法成为一代仁君。”

    听着文渊那老辣的回答,言语中并没有承认什么,只是在叙论其他,但却已经将他想要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他不由得蹙起眉头,不耐烦地道:“但是你这老臣,终究是做不到中立,还是偏向了他,对吗?”

    文渊笑道:“秦王朝已然腐朽无比,正需要一个人,将所有格局清洗,只有这样,秦王朝才能够浴火重生,这是我的希望,也是黎明百姓的希望,只是庞路终究是做了新王朝的牺牲品,即便是我,也有些感慨万分。”

    高新莅道:“好了,宰相大人,庞路的尸体已然由吕刑阳与李正兴运回来了,按照时间今天就到了,你要是真的有心,就该去看看。”

    文渊道:“今天吗?还是算了吧,人都已经死了,死者万事休,何况他现在是秦王朝的罪臣,我不该见他。”

    高新莅道:“果然是狠毒无比,自诩仁爱的宰相,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涤,终究是变得与现实一样残酷。”

    文渊微微一愣,道:“这些可由不得你评说,四皇子殿下说,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暗中布局,若是你想要破解,便可以施展手段试一试。”

    高新莅道:“看来宰相大人不打算掩饰了。不过也好,宰相大人,你说,若是我将你抓住,四皇子会不会有所顾忌?”

    文渊笑道:“有用吗?我现在可是孑然一身,没有人知道关于我的事情,用这种手段,四皇子也不会有丝毫在乎,毕竟我现在只是个闲人,没有半点价值可言。我或许最大的能耐,便是看着秦王朝再次崛起吧!”

    文渊朗笑着走远,徒留高新莅微微失神。

    “我高新莅,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硫火之战结束,寇修永造反,强行聚合兵马叛出吕刑阳的管理,李正兴重伤,孙桡、娄终远离,金林已死,军中再无人压制这个生有反骨的将领,于是寇修永带着上万兵马藏匿山林,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吕刑阳与李正兴则带着亲卫几十人,拉着庞路的棺木,从交趾城缓缓向着都城开进,这许长时间之后才顺利抵达,期间还遭遇了几波山匪的扰袭,若是在平时,吕刑阳自然是要率领兵马撵上去清剿,但他如今就是个空头将领,只得委曲求全地谈过各项条件之后,才被放行。

    抵达都城之后,并没有官员前来迎接,虽然许多人都知道,这支军队是开往南方剿匪的队伍,但百姓只知道庞路在交趾城犯下的惊天罪孽,任何官员也都讳之如深,生恐沾惹上了是非。

    对于这般景象,吕刑阳丝毫早有猜测,目光冷淡地看了一眼这座有着百万人口的都城,嘴角掀起一抹阴翳的笑容。

    “李正兴将军,你可以回到李家向李司马汇报,隔日便可上朝向皇帝陛下陈述战况了,我还要带着庞总督的遗体前往军部,毕竟所有战事前后处理,都是由军部授权,这一流程自然是不会变化。”吕刑阳指了指那分岔路,一条是偏僻的军部专用道,一条则是通往各方的大道。

    李正兴紧皱眉头,道:“不然我还是我跟着一起去吧,军部那些人不好对付,想要给庞总督某一个安置之处,你一个人毕竟口辞匮乏了些,我是当朝司马之子,他们也许会给我一个面子,免除一些为难。毕竟今日这般局面,已然不像我们出征那时光彩了。”

    吕刑阳向着一旁吐了一口口水,道:“回去吧,我一个人能够搞定,你也应该听说了,现在是七皇子殿下摄政,皇帝陛下已然丢失了一些权柄,说不定他连对这起战争的裁决审判都没有了资格,你现身并没有好处,反而会坏事。”

    李正兴犹豫再三,道:“庞路总督生前曾经告诫过我们,到战争结束一定要把所有罪责都往他身上推,有道是将在外皇命有所不受,现如今总督也已经仙逝,我们还是尽力保全自己为好,只有这样,往后才有机会为总督洗净罪孽。”

    “洗净?李正兴,你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交趾城发生的事情,在短时间内秦王朝无人不知,自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传播,天下人悠悠众口,他们早已经有评判对错的标准,我们干涉不了。”吕刑阳摇了摇头,道:“总督一开始就知道,一旦开始硫火之战,必然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他却无所畏惧,这才是总督最值得人敬佩的地方。”

    李正兴思忖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便只能往后再说了,我自回府,你好自为之。”

    吕刑阳点了点头,目视着李正兴离去,自己则带着一众随从向着军部走去,棺木听在军部大门口,其中才有兵士出来监察,不一会儿出现了数个军部的高官,吕刑阳都认得,这些曾经都是沙场上有名的将领,在出征前对庞路点头哈腰,而此刻趾高气昂地打量着庞路的棺木,半晌没有说话。

    孙姓高官挥了挥手,道:“吕刑阳是吧?吕家的小辈,虽然家道没落,但在都城中仍然有点实力,虽然这次战争你有着连坐之责,但眼下陛下还未公开审判,你且回府等候听宣,这里的事情就由我们接手了。”

    那高官正要敕令兵士将庞路的棺木抬进去,吕刑阳却一只手放在了棺木之上,冷淡道:“孙大人,按照流程,你应该与我签写文书才对,没有你接收庞总督遗体的佐证,我是没有办法将这棺木交给你的。”

    几名高官都蹙起了眉头,他们都不再想要这般繁琐,谁料这年轻将领竟然这么不懂世故,反而责问起他们来了。

    其中有一刘姓高官,道:“军部掌管一切战事供给以及人员安排,所有兵将的征召、生死都由我军部管理,怎么处理是我军部的事情,即便是皇帝陛下也不能轻易更改,难道你这小辈还想妄图插手?”

    吕刑阳道:“我只是一个小小六品将领,自然是不敢插手,但必要的流

    程还是要的,毕竟这是陛下颁布的规矩,我们做臣子的,也没有权利去歪曲是不是?几位大人不想给我办理凭证,是不是念着与旁路总督的仇怨,想对一具尸体宣泄?”

    孙姓高官勃然大怒:“你这小子,好不识抬举。我们尽心尽力为陛下做事,怎敢生出这种心思,只是因为庞路身犯重罪,就算是死去都不能豁免,我等只是为了牵连更多的人,故想要秘密收敛,以免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请几位大人签写文书,转交凭证!”吕刑阳躬身以拜,面带寒霜。

    几名军部的高官齐齐望向吕刑阳,皆不知这吕刑阳是为了明哲保身,还是想给自己一道护身符,不惜激怒他们几个,心中猜疑之时,却不得不完成这一道流程。

    刘姓高官走近吕刑阳,低声切齿道:“就算是有着凭证,你也别想安稳度日,庞路做出那等罪孽,你们这些为将的,虽然不至于连坐受死,但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吕刑阳淡笑,洪声道:“这就不劳刘大人费心了,还是给我速速办理凭证文书为好。”

    几名军部高官心中恼怒,但还是取出了文书与各项印章,一一审理之后签字交到了吕刑阳手中,但吕刑阳却好似仍然没有想要离去。

    孙姓高官喝道:“吕刑阳,你虽然是有功之臣之后,但却不能枉顾朝廷律法,我军部乃是禁地,岂容你在此久留,还不速速离去?”

    吕刑阳道:“几位大人,我若是没有记错,在硫火之战还未开启之前,陛下便已经发布了加授庞路总督为北部兵马大元帅的号令,你军部也已经赶制了属于北部兵马大元帅的铠甲、剑械、兵符、令牌、旗招等物,但为何没有定期送至?”

    孙姓高官道:“为什么?庞路在交趾城肆意杀害百姓,导致我秦王朝在百姓间的威望大大下降,他有何面目担任兵马大元帅?每一名兵马大元帅都是能够镇压一方的存在,庞路往日已老,今日已死,我们没有必要让北部兵马大元帅的称号在一介罪臣头上受污。”

    吕刑阳道:“但是我接到消息,陛下发布这个诏令,是在硫火之战开启一个半月之前,按照你军部的制作速度,那些东西应该早就制好了,而且都城通往交趾城的道路并非堵塞不通,但为何总督并没有收到?莫不是极为大人害怕庞路总督在得到封号之后,会在地位上牢牢地压制住几位,所以有意地拖延了送遣时间?”

    刘姓高官喝斥道:“吕刑阳,你莫要自找死路?如今天下谁不知道,庞路乃是罪大恶极的叛贼,百姓恨不得生啖他肉,这件事情早已经过去,而庞路如今身死,如何能够接受这些东西?你若是再故意挑事,休怪我们将你拿下!”

    四周兵士眼看就要动弹,吕刑阳袖袍以挥,道:“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便强行给我设计一个罪名吗?我想要问几位大人,这秦王朝是陛下的王朝,还是几位大人的王朝;这秦王朝是陛下做主,还是几位大人做主?”

    几位高官脸色难看,面对吕刑阳这般逼迫,他们也已经没有丝毫办法,威逼利诱对于吕刑阳毫不管用,孙姓高官道:“自然是陛下的命令为重,我等自当遵从陛下的意志,统领军部,整备战事。”

    吕刑阳喝道:“那为何陛下发布了诏令,命令你们制作北部兵马大元帅之物,你们却延而不发?庞路总督有罪在后,有功在前,陛下都没有亲令收回诏令,那庞路总督便仍然是北部兵马大元帅,还不将所有物件取出,还与北部大元帅!”

    铮铮冷语,无人不胆寒。

    几名高官面色铁青,俱不敢言。

    孙姓高官上前道:“可是庞路已死,那些东西要怎么给?”

    吕刑阳冷声道:“主将既死,遗体当着铠甲,令剑同入棺埻,旗招置于棺前,令牌由守灵者持之,你们难道不知?”

    几名高官唯唯诺诺,此刻再没有半点脾气,乖乖地找来了属于北部兵马大元帅的所有物品,差遣手下一一放置好,这时吕刑阳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那孙姓高官道:“既然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那北部兵马大元帅的遗体是否能由我军部收敛?往后等待陛下圣裁之后,便再行处理。”

    吕刑阳点了点头,遥望着那天际,暗暗道:“总督,你的荣耀我帮你要回来了。”

    几名高官正欲行动,却见吕刑阳从怀中取出了一根火折子点燃。

    孙姓高官惶然大惊,连连退后数步,喝道:“吕刑阳,你要做什么?”

    吕刑阳笑道:“做了这么久的无间道,跟了许多人做暗谍,有点累,今日终于可以闭眼了。”

    只见吕刑阳将火折子放到了棺木之上,棺木瞬间点燃,吕刑阳将靠在棺木旁,道:“这千载罪孽,也有我的份儿。”

    “是水体火油,快来救火!”

    但那火焰吞噬,一人一棺已然看不清轮廓。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丹香招难

    水体火油是一种极易燃烧的火油,因此火焰热量高,不易熄灭,而且容易与各种木料相融合,形成燃烧木,经常用于战争投石,在民间极为少见。但在数年前,这种火油也被秦王朝下令禁用,并且大多都封存在军部仓库之中,没有皇令不能调度。

    军部门口燃起的大火,自然被许多位于高楼中的暗探收入眼中,各方官员都开始探知消息,毕竟军部是王朝中纪委重要的一个机制,在门前纵火无异于在挑衅皇帝的面子,军部那些管理者必然会受到不小的惩罚。

    当军部一众兵士将那火焰扑灭,却发现已经无法救赎,在短短几分钟的燃烧之中,吕刑阳身死其中,连庞路的棺木都已经烧毁了大半,其中的尸体更是烧焦,已然辨不清是真是假,几名高官皆是叹惋不已,当然不是为了吕刑阳的大义,而是因为吕刑阳这般做法,将他们几人推向了矛盾的中心,来日必然少不了一些麻烦。

    而在那军部的某个视角,文渊站在高楼上看着那番景象,心生喟叹,他本来没有打算来,但还是来了。剿匪大军十万之众,如今却只剩下这几个人,吕刑阳为了成全自己的大义引火焚身,终究不再是以前那般墙头草的模样。

    “吕刑阳啊吕刑阳,你这般做法,也将自己推入到了地狱,没有了四皇子的庇护,你死后也是个受尽唾骂的孤鬼。唉,应该,都是值得的吧!”

    文渊缓缓离去。

    次日,秦皇上朝,已然没有了以往的威严,七皇子带领群臣叩拜,所有文书政事都在七皇子秋垣的操作下进行,他这个皇帝已然成了现实中的傀儡。

    当他听到北部兵马大元帅的庞路的遗体已然抵达都城之时,还没有其他反应,七皇子已然宣布收回庞路的种种敕封,并且收回铠甲与令牌,但所有能够证明庞路身份的物品,都已经在军部门前的大火中损毁,收回的注定之时一堆废铁。

    秦皇回到后宫之中,便开始大发雷霆,掀翻了桌椅,道:“真是气死孤了,那个畜生僭越权柄,他不是想篡位,是想要弑君啊!”

    穿着薄纱裙的贞妃丹幂来到,便拥住秦皇泣不成声,秦皇也一时心软,将丹幂抱到一旁,门帘轻掩,一番**之后,秦皇仍然没有摆脱那苦恼的情绪,靠在床上一言不发。

    丹幂满面潮红,但还是不由得为秦皇的朝政担忧起来,便道:“陛下,此时七皇子殿下势大,陛下不该与之对峙,若是有什么苦恼,只管先行压制下来,说不定往后会有转机。”

    秦皇冷哼一声,道:“会有什么转机?那些狼心狗肺的逆子,都想要孤的皇位,大臣一个个的都是缩头乌龟,哪个能为孤体谅?我恨不得此刻杀进秋垣的宫殿,斩下他的头颅!”

    丹幂劝阻道:“陛下,总是还要抱着希望,臣妾已然将消息传给了我父亲,虽然如今七皇子对丹家也多有管制,但若要进行清洗,丹家必然能够帮上不少忙。而且,诸多皇子之中,还有一人势力不在七皇子之下,或许他可以解救陛下出危难。”

    秦皇道:“爱妃是说,老四?”

    丹幂道:“四皇子秋绝被陛下贬在偏远,前些日子又定谋攻打九府联盟过,其能力是全国百姓官员都为之称赞的,陛下不妨这个时候写一封信,臣妾秘密差遣丹家子弟送出去,四皇子殿下说不定会前来勤王,到时候危难便可解决。”

    秦皇低叹了一声,道:“爱妃有所不知,那老四虽然天姿聪颖,智谋绝代,但对于血脉亲情极为冷淡,当年老二的事情其实都是他做出来的,当时他仅仅十几岁便有那种谋略,且不会为老二是他兄长而怜悯,这等冷血之人让人胆寒,他怎会为了我而兴兵?”

    丹幂道:“臣妾觉得,如今七皇子行事人神共愤,虽然四皇子殿下为人狠辣,但却没有针对过陛下,估计是惦念着父子之情、君臣之义,他当初谋害二殿下,也应该是想要谋取皇位,若是陛下能以皇位相许,四殿下必定前来勤王。”

    秦皇狐疑地看着丹幂,虽然丹幂说得在理,但君王之心自古多疑,他也不由得有了许多的猜测。

    丹幂见秦皇不言,连忙跪伏道:“臣妾绝没有其他心思,我与丹家也从来没有亲近过任何皇子,臣妾所言只是为了解救陛下,毕竟那只是一个许诺,等七皇子之事解决之后,陛下可拟定日子传位,但至于是在几年之后便全由陛下定夺,总好过在七皇子的控制之中惶恐不安。七皇子能够临朝摄政,必定还有其他的野心,若是真到了最后一步,陛下悔之晚矣。”

    最后一步,逼宫,弑君。

    秦皇眉头紧锁。

    “爱妃多虑了,你说的很对,孤现在只有依仗老四了,我立即写信,麻烦爱妃行事稳妥一些,务必要将此信传到老四手中。”

    丹幂俯身言是。

    朝堂中的风波还在持续发酵,距都城两城之隔的丘子城也在七皇子秋垣的控制之中,但此地却有着一位秦王朝的高官,秦皇最为恩宠的贞妃丹幂的家族

    ,便是在此地,家主丹功,乃是当朝国公。

    丹府之中,一名身着紧身劲装的女子在院落之中给墙边的一些一些花草浇水,这本是丫环仆人做的事,但她却没有想要麻烦其他人,而是尽心尽力地戟培育着这些花草。

    她是丹家二小姐,丹晨。

    至于丹家大小姐,自然便是被秦皇看中,做了宠妃,被当今朝野与百姓共骂为“妖妃”的丹幂。

    丫环走过来,抢下丹晨手中的水壶,道:“小姐,这些都是我该干的事情,你不要抢着做好不好?要是让老爷看见了,说不定又要说我们这些做奴才没有礼数,你脸上也不好看是不是?”

    丹晨柔声道:“平儿,你又贫嘴了,这些天父亲大人忙着呢,哪里有空到我这里来?上次我们费心采回来的秋枞他都没有吃,便放成了剩菜,他现在应该也是很难吧?”

    丫环平儿道:“小姐,你的心意老爷都看见了,只不过可能朝堂上还有很多恼人的事情要处理,老爷才没有理会你罢了,老爷素来可都是听疼你的。”

    “疼我?”丹晨略显委屈,道:“以前是,不过自从姐姐入宫之后,他做了国公,就没那么多时间陪我了。”

    话音落下,那另一边露出一个中年人,道:“我知道我辜负了女儿的好意,这次特地来请罪了。”

    “父亲大人?”

    “老爷!”

    中年人瞥了一眼丫环,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跟小姐说。”

    平儿躬了躬身,缓缓退去。

    丹晨面色红润了许多,挽起了中年人的手臂,道:“父亲大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来看你快要发霉的女儿?”

    丹功笑道:“你姐姐在宫里,我就只有你一个女儿,我看看发霉的女儿有没有变丑?嗯,还比之前更好看了些。”

    丹晨嗔怪道:“就算再好看,也没有幂姐姐好看,父亲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丹功皱了皱眉,道:“怎么会?小女儿才是我的掌心宝,你今年才十八岁,再过两年,定然贞妃也没有你出众。还有啊,不能再姐姐姐姐的叫了,她现在可是贞妃,尽量不要给旁人落下口实。”

    丹晨道:“这个女儿自然知道,不过贞妃姐姐入宫这么久了,你会想她吗?”

    丹功轻叹一声,道:“自然是想的,当初她受诏入宫,我找遍了所有关系,都没有阻止下来。毕竟皇室一力遮天,我又能做什么?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丹晨也显得有几分失意,道:“应该是不太好吧?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贞妃姐姐没有依靠,定然日子过得很苦,还一直有人说她是‘妖妃误国’,我就想告诉那些人,一个女子能做什么,终究是那些官员的不对。”

    这一次丹功并没有责斥女儿,面容有些疲惫,缓缓道:“悠悠之口,如同决堤之流啊。”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丹晨眼皮微眨,道:“父亲,那秋枞你没有时间尝,但那时极为补身体的,不然明日我再给你采一些回来。”

    丹功道:“有劳女儿费心了,不过现在风头很紧,还是不要出去了。”

    丹晨稍稍有些惋惜,低头哦了一声。

    丹功又笑道:“听说你上次出去捡了个人回来,可有这回事?”

    丹晨顿时显得有些慌乱,道:“父亲大人,你怎么知道的?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就是不忍心见他死在外面,便让人带了回来,等他伤好一些,我就撵他出去,定然不给父亲大人添乱。”

    丹功思忖道:“救人是好事,若是个平常人,也能积攒些福缘,不过你救的那人可不是什么平常人物,我知道你或许已经让人查清楚了他的底细,但仍然将其留在府宅之中,或许是你太善良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早些将他送出去为好。”

    丹晨微微一愣,道:“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进来俯在丹功耳边说了几句话,丹功听着便面色大变,对丹晨说了一句“隔日再聊,我还有些事情”,便匆忙地走开了。

    丹晨无聊地在院落中散步,仆人丫环纷纷让开,都不敢招惹心情不好的丹晨,她不知不觉间,却已经走进了一个偏院。

    “抬着头走,不然要撞到假山上了!”

    耳边突然响起这句话,丹晨猛然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了假山面前,她尴尬地笑了笑,朝向坐在院中双眼无神穿着整齐的青年,道:“原来是你啊,你的伤怎么样了?”

    这个青年赫然便是那逐尘三百里,后昏倒在山地中的姜鸣,他面色冷酷,道:“应该是你救的我吧,我记得你的声音,昏迷的时候听到过。”

    丹晨微微讶异,道:“你那时候还有意识啊?我当初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察觉到你还有一丝气息,才救你的。你身上的伤都是我府上的医师处理的,医师说,只要静养一个月,就能恢复个差不多了。没想到,这才几天,你就已经能够下床

    走路了。”

    姜鸣淡然道:“多谢你救下我,我会还的,将我的戟还给我,我这就离开。”

    “你要走?”丹晨皱起了眉头,道:“可是你现在伤还没有好,你莫非有急事?或者这周围哪里有亲戚?”

    姜鸣道:“我连自己在哪座城池都不知道,又哪来的亲戚?你这丹府,是当朝贞妃的家族,是国公府,我猜你也应该查过我的身份,你没有因此而杀我,我很感激,但我却不想与你们走得太近。”

    丹晨犹豫许久,缓缓道:“其实,我并不讨厌卧华山的,你虽然看上去很冷淡,但至少不像朝中那些人冷血。我还是建议你再养几天,你这般状态,若是出去碰到仇家,定然是要有麻烦的。”

    姜鸣道:“这些不用你管,而且现在的丹府也定然岌岌可危,若是因为我的缘故,给你立下个通敌的罪名,倒是我不愿意的。我说过,我不想与你们有丝毫牵扯。”

    姜鸣说的话无疑极为露骨,丝毫没有一点情面可言,丹晨痴愣了许久,还是点头同意了。

    丘子城,自此多了一名酒鬼,终日浪荡在酒坊酒楼之中,出手阔绰,饮酒无度,是真正的醉客。

    若要描述他的外貌,可以说是极为平凡,更兼之他一直是孤独一人,终日不跟他人说话,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注意他。

    转瞬便来到了十一月,日子愈发寒冷起来,百姓都换上了棉衫,但秦王朝的战事却没有停歇,守城将士的溃败与投降,大明窟已然逼近京畿地区,而卧华山后来居上,司空谨展现着自己丰富的指挥经验,在短短数日之内大军奔袭,竟是拿下许多城池,隐隐有与大明窟齐头并进的意思。

    作为秦王朝中数一数二的山匪组织,卧华山与大明窟无疑有着极大的关注度,他们俨然占据全国的庞大地域,已然威胁到了秦王朝的统治,但都城之中的统治者,却没有任何想要派兵阻挡的意思。

    而在另一方面,秋绝已然在西部带领着手下兵将开始徐徐开进,大军过境,所有官员更变,政策更改,无数反对的声音被血腥镇压,由两大兵马大元帅邓兴与孟降炎共同执行,实现着真正王朝的清洗,这次变革将影响秦王朝中的所有人。

    而秋绝的消息,似乎被人悄然掐断了,所有试图探查的暗探都被及早地清理,莫说是卧华山、大明窟,即便是第七幕的消息来源,都不知道秋绝究竟在干什么,秦王朝的血雨腥风,已经将要酝酿至巅峰。

    老白酒楼。

    麻袍人依然只是薄衫,他不取杯盏,提着酒坛便饮,在这几日光景之中,老板与小二都已经习以为常。若不是这位嗜酒的客人第二日会按时光临,他们定然会以为像是其他醉汉一样,醉死在了某处。

    突然邻座有着一个青年人也似喝醉了,他也没有穿棉衫,在冷风之中,不觉冷,只是他似乎没有钱可以付账了。

    “没钱你喝什么酒?不然就去跟别人借,不然我就要报官抓你了!”

    小二的怒喊声响起,姜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从怀中掏出几两白银扔了过去,喝道:“吵什么吵,扰了我喝酒的兴致,他的帐我帮他付了。”

    小二着急地捡起地上的银两,连连称是。

    那名身着黑衫的青年摇摇摆摆地来到了姜鸣桌前,将酒桌摇得晃动起来。

    青年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付账?”

    姜鸣冷声道:“看你顺眼,这个理由够不够?”

    青年笑了起来,似是没有感觉到姜鸣语气中的不耐,道:“我若是说我身上只有元金,害怕他们找不开,你信不信?”

    姜鸣微微一愣,便以为对方是哪里的富家公子,淡然道:“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害怕那小二继续吵下去,还有,我可没有允许你坐在我这里。”

    青年笑道:“在下不请自来,也算是一种缘分,你这不分青红皂白便撵人的脾气,应该不太符合礼仪吧?”

    姜鸣喝道:“管他什么礼仪不礼仪的,我一个人惯了,并不喜欢与陌生人坐一桌,你要是不走,我就要让小二撵你了。”

    青年爬起身来,道:“你真不知道我的身份?”

    姜鸣紧皱眉头,他已经能够肯定这青年定然是某个富家公子,不过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道:“既然你不肯走,那便坐下喝酒,我自认为酒量不错,你若是有胆,便与我一坛一坛地喝下去,若你能够胜了我,今后只要你来喝酒,我都给你付钱,怎样?”

    青年微微一愣,他原以为姜鸣会让人撵他走,谁料他竟然提出这种要求,愣了许久,才道:“好啊,不过所有的酒钱都要你付。”

    “小二,拿酒来!”

    酒楼之中,便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斗酒”事件,两个身着薄衫的青年,一坛又一坛地消耗着白酒,直到两人酩酊大醉,也不知道是谁输了。

    那酒,并不是好酒。

    但谁,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他很能喝。

第二百七十八章 无情楼与无情人

    你可还记得,荨岩?

    日上三竿,姜鸣从睡梦中惊醒,脑海中重复着那一个个让他声嘶力竭的梦,他坐起身来,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阵牛饮,而后又倒在了床榻上,双眼圆睁,不知在望着什么。

    以酒解愁,终究是不得解脱,现有的颓废只是因为难以从那件事情的悲哀之中走出,但是久留便能变好吗?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说那些话,不管行与不行,都是这样。

    姜鸣以清水濯面,勉强使自己清醒了些,但是昨日那场大醉,终究是让他精神有些恍惚,可以说那是他醉得最彻底的一次了,但是他与谁喝了酒,倒是有些记不清了。

    “叫什么来着?真是苦恼啊,算了,反正是酒鬼一枚,没什么好惦记的,这都过去好些日子了,我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即便遭受了打击,也不能就此放弃一切,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姜鸣整理了一下行装,但其实没有什么行装,方辕戟能够储存在精神空间之中,元银也是这样,节省了许多空间,只有一些换洗的衣服和一柄常用的刻刀,姜鸣又失神了许久,才从客栈之中走出。

    就在这时,姜鸣面前出现了两个人,姜鸣的瞳孔紧缩,这两人赫然便是交趾城千枫客栈的浩、淼二人,多日未见,似乎这两人也有了一些变化。

    浩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姜鸣道:“楼主说了,旗战将要开启,请姜鸣少侠去往天心帝国参加。”

    姜鸣听着这略显生分的称呼,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悦,拿着信封的手也没有收回,只道:“硫火之战中,常安楼主倒是离开的很快啊,现在还邀我去参加旗战,若我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恐怕你们的名单上也该换一个人的名字了吧?”

    淼淡然道:“姜鸣少侠,你应该很明白,即便你与我们交好,但终究不能与第七幕的利益相比,卧华山与秦王朝的战争,总不是第七幕可以插手的,想来其中的道理,姜鸣少侠能够想清楚。”

    姜鸣微微思忖,其实觉得常安做的并没有什么错,第七幕早就有不可插手各大势力争斗的规矩,在硫火之战中常安的千枫客栈也仅仅只是没有像以往一样给予他们帮助,这本就是意料中事,姜鸣所恼怒的,只是在真正的规则面前第七幕展现出来的无情,竟然是让人心惊。

    姜鸣道:“可是,在下尚有疑虑,常安现在何处?我想要寻找白姑娘的下落,炼茶师老先生曾在故去之时嘱托过我,让我照顾一下白姑娘,但是我却找不到白姑娘的下落,不知此事我以旗战参赛者的身份向常安楼主提出要求,他可否帮我?”

    浩连忙道:“白姑娘现已退出第七幕,她便是一个普通人,我第七幕没有理由再监视她。”

    姜鸣笑着打量浩,道:“是吗?看来你是知道白姑娘的所在。第七幕监察三垣九野,自然什么都知道,我所在意的,只是第七幕可真是无情,以往还觉得常安有些人性,如今看来倒是我看错了。”

    淼拉了拉浩,而后道:“姜鸣少侠,若是你有什么问题,只管去亲自问楼主,我们的级别还没有这种权利向你泄露消息。这信中有具体地址与旗战时间,还望少侠不要遗忘了时间,到时候姜鸣少侠只管拿着信去找第七幕组织会,自然会有人带你去见楼主。”

    说完之后,浩、淼两人便缓缓走入人群之中,渐渐消失不见。

    姜鸣拿着那封信,没有急于拆开,而是塞进了怀里,开始望着昨日那处酒楼走去,他没有像惯例一样喝酒,而是要了一壶茶水,坐在窗边,感受着冰冷的风,愣愣出神。

    “有点冷了啊,夷忧,不知你过得怎样?”

    姜鸣坐了许久,也没有见到有人来,昨日与他喝酒的人也再没有出现,姜鸣特意询问了小二,小二只说那是一个生面孔,恐怕不是丘子城的人。

    姜鸣先前的假设被推翻,没有一个富家公子会跨越城池来买醉,那人的身份陡然变得可疑起来。但那人靠近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单纯地找个喝酒的酒友?似乎他没有丢失什么东西,也没有在酒醉之后说出什么话,这样一来那人的身份便太过神秘了。

    姜鸣没有继续纠结不能理解的事情,旋即便开始在周围几座城池中开始寻找能够修复灵魂的高等药材,但是四品以上便有灵性,上次找到五品药材陀罗魂参只能算作机缘巧合,但这次夜泉明确要求必须要在五品药材之上,才能对他有作用。

    五品之上,六品?七品?尽管药材不像是凡武功法那般稀缺,但是愈高等的药材,灵性愈是浓厚,在这凡俗界内也愈是罕见,到达七品药材,想来地位强者也会出手抢夺,毕竟七品药材已经值几百万两白银了。

    因为各地第七幕交易都已经关闭,姜鸣只能在各大药坊、拍卖行寻找,这样一来难免又要花费许多时间,在辗转了五天之后,他听到消息得知丘子城中丹家有一株紫馨玉海棠,品阶便是六品,能够起到对受损灵魂

    修复的作用,虽然在品阶上姜鸣并不满意,但还算是有了收获,不过又辗转回了丘子城,这多少让他有些感慨。

    想要与丹家交涉,必须与国公丹功有些关系,先前姜鸣也曾探查过,救他的那位便是丹家的二小姐丹晨,他本来可以通过这条线跟丹功搭上话,只可惜他害怕连累丹家,便早早地离开了,这也致使没有身份的他,想要再次联系上丹家之人太过复杂。

    就在姜鸣困恼间,却听到一个消息,七皇子秋垣上书秦皇,要将祸乱王朝的妖妃丹幂斩立决,这个消息一经传开,瞬间百姓百年炸开花了,人人念之恶之的妖妃,虽然生得一副好皮囊,但却害得秦皇不理朝政,这种人该杀。

    姜鸣再继续问下去,便知如今贞妃丹幂已经被囚禁了起来,并拟定在两日之后游街示众,随后推出刑场斩立决。街,自然指的是都城的街;刑场,自然是都城宋尾街刑场。

    “贞妃丹幂是那丹功的女儿,更是那丹晨的亲姐姐,不知那丹家对此会有何作为?以往素闻秦皇宠幸贞妃丹幂,三千美人皆不要,没有想要自己的儿子作出这种事情,秦皇却没有一点动静,看来真印证了那句话,‘无情最是帝王家’。”

    姜鸣感慨之余,却见人群中隐隐有着几个暗探在四处张望,他心中生疑,便跟了上去,却见那几名暗探在人群中绕了几圈,便向着另一边的的静僻之处走去,姜鸣悄悄地跟在其后,竟来到了丹府后门处,那两个暗探翻墙进去,似乎对于这一切都颇为熟悉。

    姜鸣微有迟疑,便见那两个走进了一间屋内,仅仅是一瞬间,姜鸣便看见了一道头发斑白的身影,暗道:“看来这应该是丹功了,这两个人都是丹功的探子,他们想要做些什么?”

    姜鸣来到房顶,找了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视觉,俯身来听。

    暗探道:“老爷,看来是七皇子有意放出的消息,如今百姓已经都知道了贞妃要被处死的消息,我们已经详细观察过,人群中约莫有着十多个行迹可疑的人,应该都是来自都城的人。”

    丹功道:“七皇子此计甚毒,想要借助铲除贞妃唤起百姓的认可,同时将这种功绩作为他登上皇位的基石,若是我丹家想要有什么动作,七皇子也能借此将我丹家铲除,巩固自己的统治,看来我一直以来都低估了这位七皇子,他虽然经常在鸾来湖的那位被贬谪的官员身上取谋,但自己也绝不是好对付的。”

    “老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从昨日开始,府门周围便出现了许多陌生的人影,估计便是来监视我们的,担负应该都已经在七皇子的掌控之中了。”

    丹功冷声道:“还能怎么办?幂儿虽然入了皇族,但终究是我丹家的人,我丹功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建树,只有这两个女儿能够让我稍稍开心一些,这场局,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去亲涉。”

    暗探道:“属下明白了,我立即暗中引动其他人,开始为两日后的事情做准备。”

    丹功道:“万事小心,你们是我辛苦培养出来的战士,若是不可为,不必白白损失性命,一切仇恨,都可以来日再报。”

    暗探离去之后,丹功仍然在屋子之中,过了许久,他突然道:“房顶上的朋友,若是听得差不多了,就下来与我一见,如何?”

    姜鸣身躯一震,旋即找了个方向跳下房顶,从正门走了进去,此时的丹功悠然坐在桌前,轻抿一口茶水,显得并不是太过忧愁。

    姜鸣轻轻地关上门,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虽然没有自信到能够隐身的程度,但好歹也是个八段武学大师,竟然被你发现了,实在是有些丢脸。”

    丹功笑着指向窗边的日影,道:“你看,太阳还没有落下,屋顶上本来就留着一道缝隙,没有人的时候映射在窗上是这样的,但若是有人,这把景象便稍有不同了,我只是心有疑惑,便试探地叫了一声而已,没想到你真的现身了。”

    姜鸣咽了一口口水,真的是人老成精,能够在一个王朝之中稳居国公之位,又岂是泛泛之辈?他抽出一柄短刀,道:“我太喜欢与聪明人讲话,我能相信的只有这柄刀,你觉得呢?”

    丹功却笑道:“远远尾随着我的暗探,即便是在屋顶上听完了所有对话,都没有想要离开,我可不信你的目的是想要将我丹家覆灭。何况,这丘子城中平白无故地出现一名八段人位武学大师,我又怎么会没有消息?你说是吧,卧华山九统领?”

    姜鸣面色逐渐冰冷,他竟然没有想到,丹功竟然能够在瞬间说出他的身份,虽然他相信现在的消息供给极为复杂,但丹功能作出这般判断,定然不仅仅是根据一些探子的消息。

    他道:“你说我是卧华山的统领?真是笑话,卧华山还在四处征战,你这番猜测可并不怎么聪明!”

    丹功朗然大笑,道:“我若是连这些都猜不对,怎么做这丹家之主、一国之公?前些日子我女儿

    救你一命,那时我便知道了你的身份,好在你及时离开了丹府,不然我就会暗中对你动手了。不过,能够短短几日时间内,一人奔袭十三座城池,斩杀二十五名守将,这般战绩,我也有些惊恐。”

    姜鸣道:“所以你在等我自己离开,毕竟你女儿与我有救命之恩,我虽然风评不是太好,但也不是滥杀无辜恩将仇报的人,你的猜测似乎并不只是猜测,或许你知道我此次来丹府的目的。”

    丹功目光微沉,道:“我的确猜出来了,我手下的势力说多不多,但说少也绝对不少,至少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我还是有些了解的。我府上的确珍藏着一株紫馨玉海棠,乃是六等药材中的极品,想来应该是对你的心思的。”

    “有足够庞大的势力果然恐怖。”姜鸣心中苦笑一番,道:“我会拿出足够那株药材的代价,不知你开价多少,我都不会还价,但我不会插手你们丹家的事情。”

    丹功目光微沉,道:“你应该很清楚,我并不缺少什么钱财,我只有一个目的,你想要拿到紫馨玉海棠,也只有这一条途径,帮我救出贞妃,除此之外,别无谈判的可能。你别忘了,你的命也是我女儿救的,我用这两条恩情换你一次出手,难道还不值得吗?”

    姜鸣道:“救我的是你女儿丹晨,而不是你。请不要将这两件事掺和在一起,你女儿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自然会去报,若是你想要这件事情强迫我的观点,绝无可能。另外,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紫馨玉海棠,我会去偷,会去抢,请相信我绝对不止这一种方法。”

    丹功道:“卧华山素来都是仁政组织,你这般行径算是什么?难道不怕丢了你卧华山的脸面?”

    姜鸣道:“你应该很清楚,如今卧华山北征已经重新制定了将领名单,其中并没有我,可以换句话说,我现在已经没有了卧华山的身份,不管任何人追究,我也只代表我自己。况且,这药材是我自己要的,跟卧华山无关。”

    “你真是不配卧华二字!”丹功切齿道:“就算是我求你,帮我,只要你能帮我救出丹幂,要什么我都会答应给你,我丹功便是你终生的朋友。如若不然,我就算是毁了紫馨玉海棠,也不会留给你。”

    姜鸣心中大怒,冷哼道:“我不会受任何人威胁,你丹家的局势复杂,我也不想有牵扯,你若执意要这样,那我也就不讲道义,做一个落井下石之辈,让你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丹功喝道:“那就等着瞧!”

    姜鸣并没有打算对丹功动手,身形稍稍一动,便离开了丹功的屋子,继而消失不见。

    这场失败的谈判,终究是引起了两人的怒火。

    姜鸣走后,自那床帐之后,出现一名黑衣人,暗声道:“他发现我了,这个卧华山的九统领,绝对不是普通的八段人位。”

    丹功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狠声道:“即便他不肯帮我,我也要救丹幂,吩咐下去,所有调备按照计划实行。”

    黑衣人躬身道:“属下听令!”

    姜鸣并没有离开丹府,在辗转许久之后,躲开了府中的众多眼线,他悄悄地来到了丹晨屋后,发现这个救了他的妙龄女子正在刺绣,他没有打扰,靠在了隐蔽的一角,稍作休息。

    可是这一休息,便是两个时辰过去,转瞬见天色已经有些阴沉,他这般有意地停留,似乎在等待什么。

    丹晨的闺房之中,丹晨终于停下了刺绣,此刻姜鸣才看见,一直安静刺绣的丹晨已然泪流满面。

    丫环平儿似乎也才发现,连忙拿来了手巾帮丹晨拭泪,本来平静丹晨,一下子嚎啕起来,扑在了平儿的怀里,过了许久,她才缓缓仰起头,泛红的眼眶煞是可怜,只听她道:“平儿,是说幂姐姐要别处刑,这是真的吗?”

    丫环平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便道:“这些事情老爷肯定会处理好的,再说,都是百姓在传,可没有哪条明令张贴出来,说不定只是谣言而已,一直以来以言语僭害贞妃的人并不少。”

    丹晨仍然哭喊道:“怎么可能是假,我看到父亲大人也是满脸愁容,肯定也是在为这件事烦恼。幂姐姐比我只大三岁,却被秦皇陛下带进了宫里,丹家能够这般规模都是姐姐帮忙措置的。父亲大人素来疼我们,但是真要救幂姐姐,就等于是与那些皇子对抗,我们便是叛贼,父亲大人一定也是左右为难……”

    姜鸣没有继续听下去,他转身离开,却在屋顶上遇到了一名黑衣人,黑衣人正要挥手发出号令,姜鸣却道:“不用惊扰其他人了,我若是不想让你发现,你没有机会见到我,这丹府之中没人能留下我。”

    黑衣人道:“即便没人是你的对手,但却不能让你肆意妄为!”

    姜鸣冷声道:“告诉丹功,贞妃行刑那日,我会出手,希望你们他能作出足够的配合。”

    话语落下,姜鸣便消失在了黑幕之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妖妃刑,美人无罪

    秦王朝都城,作为国内唯一一个人口过百万的城池,这里不管是何时都有些极为庞大的人口流量,本来因为最近的外界战事接连不断,有一大批百姓开始安居在家,但是因为这日城中的大事,百姓又将各条街道占满了。

    囚车开往宋尾街的路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押送囚车的甲士只好派出一部分在前开路,才能保证在固定的时间内走到刑场,但即便是用兵器威胁,拦堵的百姓仍然只少不多,其中还藏着一些不同身份的伪装者,只是百姓没有发现。

    “妖妃乱世,杀了她!”

    “妖妃终于要被杀了,天下终于可以太平了。”

    “这妖妃长得就像个妖精,理应被凌迟处死!”

    “七皇子殿下圣断,杀死妖妃,还我太平盛世。”

    ……

    百姓中各种言论此起彼伏,此刻的百姓再不惧怕兵士,因为他们承受了太多的惊惶与战争的苦恼,迫切地希望杀死妖妃之后,秦王朝便能真正的安定下来。

    迷惑皇帝是罪,僭越权柄是罪,后宫摄政是罪,诬陷忠良是罪,但长得美貌有什么罪过?

    贞妃丹幂,自入宫中,从未踏入后宫一步,手下除了几个服侍的丫头,再没有结党的痕迹,更别说与朝中大臣勾结、有任何摄政行为陷害官员了,她所犯的罪,只是因为自己生得太美,秦皇宠幸因此不理朝政,许多人知道,但天下百姓却假装不知。

    囚车之中,贞妃丹幂华裳锦服,瘫软在车中,她没有申辩什么,也没有发出叫喊,只是双眼迷茫地看着周遭景况,神色黯淡。

    “妖妃!”

    “杀了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杀了她!”

    “妖妃乱世,只有妖孽才会祸乱王朝,七皇子做得对!”

    百姓还在持续地叫嚷着,并且将手中的各种杂物都往囚车中砸去,尽管甲兵已然在阻止,试图保护这名秦皇宠妃的最后尊严,可百姓却始终听不下去,一路没有停止过这般举动。

    贞妃丹幂抬臂遮挡,身上却积满了污秽,甚至四肢都被砸得发青,依然没有人能够管顾,霍然间,她在人群之中看到了熟悉的人影,那是她的父亲丹功,经过简单的伪装之后,已经少有人能够将其认出,但是她却一眼便看出来了。

    她的神色激动,但是环顾四周之后,便收敛了表情,但双眼之中,仍然充满了悲痛。

    忽然间,前方高楼上燃起了浓烟,押送囚车的将领似乎早有察觉,厉声喊道:“有人劫囚,护卫!”

    这批押送囚车的兵士都是极为精锐的存在,瞬间取出面巾蒙住了脸,毒烟飘来,便有许多百姓倒地,这种毒烟的威力还是颇为强悍。

    兵士正在防卫着,百姓已然四散而逃,从那两侧高楼上冲出许多黑衣人,快刀斩乱麻地与押送兵士战在了一起,甚至远处还有着许多神箭手,开始射杀这些兵士。

    接连损失了数名甲兵,押送将领喝道:“保护囚犯,列阵相迎。”

    此话一出,而是多名甲兵开始抽出了腰间的短刀,极为规整地向着来犯之敌斩杀,黑衣人实力虽然不俗,但是却比不上这些训练有素的兵士,短短数分钟时间内,囚车周围便倒下了许多黑衣人。

    “弓箭手,反击!”

    押送将领举剑之间,身后竟然奔来许多弓箭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众多黑衣人射杀,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闪现,一刀划过那名押送将领,血溅人死,这名将领死后,甲兵顿时陷入了混乱,这时有着更多的黑衣人赶至,渐渐将甲兵压制过去。

    黑衣人来到囚车面前,一刀砍开了锁链,道:“小姐,快走!”

    丹幂微微一愣,听到这声称呼,便知道这时父亲丹功的人手,她犹豫数秒,正打算从囚车中钻出,却见一名金甲将领从楼前跳出,一刀砍在了黑衣人面前,黑衣人微微一惊,从这一招中他足以看出,这人绝不是一般武将。

    都城中有四大守城将领,都是八段人位巅峰武学大师,这名金甲将领赫然便是其中之一。

    “我乃护城大将白凡,奉旨斩杀叛贼!”

    黑衣人持刀来挡,金甲将领疯狂攻击,黑衣人竟然感到无法抵挡。

    而就在这时,附近的护城卫兵似乎已经听到了消息,四周都涌出大量甲兵,人数竟然已经达到了近千名。

    黑衣人抵挡不住,眼看着计划就要失败,却见背后一道麻袍人影出现,横刀刺入了那金甲将领的背部,金甲将领死不瞑目,倒下囚车。

    蒙面的麻袍人赫然是姜鸣,这一身麻袍已然极有分辨力,但他却只是蒙了面巾,似乎并没有打算再多伪装。他并不害怕自己的身份被认出,只是象征性地做了一下伪装。

    “还有三个,你要小心了!”

    姜鸣冷喝一声,便冲向那囚车,将贞妃丹幂救了出来,此刻却已经有着三名金甲将领将姜鸣围住,姜鸣目视着这番景况,眼下却不能再多拖延,只能速战速决。

    那八段人位的黑衣人乃是丹功的

    心腹,但在金甲将领面前没有反手之力,反而是姜鸣的出手,一招杀敌,他不免有些呆怔。

    “这就是老爷请来的救兵吗?果然强悍。”他强制冲入战场,将一名金甲将领分开,姜鸣面对两名武学大师,压力顿减,便开始向着厮杀寻找突围之机。

    “我乃护城将领黑同。”

    “我乃护城将领黄明。”

    “还不束手就擒!”

    姜鸣低声对丹幂道:“跟紧我,我是丹功找来的,只要听我的话,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丹幂道:“这是都城四大护城将领,他们是城中的巅峰战力,都有着八段人位巅峰的实力,你一人能够应付?”

    “能!”

    若是在以前,姜鸣绝没有这么自信,但是在上次与地位强者常闲大战之后,他的实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虽然武道境界仍然是八段巅峰,但其真正实力却远超这个等级,先前他能够一击击杀那金甲将领白凡,便是有所依仗,虽然算得上是偷袭得手,但一般的九段人位武学宗师,都不敢轻易说能够一击击杀八段人位巅峰武学大师,这便是他的强横之处。

    护城金甲将领黑同、黄明齐齐出手,两人实力不俗,更兼之时常配合颇有默契,两人刀刃所到之处,姜鸣也连连闪躲,但是他却没有动用方辕戟,而是握着一柄不知从何处拿来的长刀,单手抵挡,连连退了数步,而后翦破式一击刺出,两名金甲将领皆是退后数十米。

    “半步九段?”

    面对金甲将领的疑惑,姜鸣冷笑一声,道:“你们猜错了,我和你们武道境界相同,但你们两人绝对奈何不了我,信不信?”

    黑同喝道:“休要胡言,看我二人联手斩杀于你。”

    姜鸣目光横扫街巷,喝道:“我没空跟你们纠缠,速战速决吧!无戟,半月步生莲!”

    两种招式相结合,姜鸣对于这些招式既然极为熟悉,信手拈来,姜鸣的身影瞬间闪出去数米,黑同、黄同大惊失色,急忙抵挡之时,身上金甲已然脱落,若是姜鸣手段再凶狠一点,这一招他们恐怕必定重伤。

    只见姜鸣揽着丹幂纤细的腰肢,跃上高楼,身形已然消失在了乱军之中。

    黑衣人见此,暗哨一响,顿时四散而逃。

    世人传说丹幂为妖妃,有着祸水容颜,姜鸣此时详见,果不其然,丹幂芳龄正在芳华,一颦一笑都能勾魂夺魄,他见过的女子除了扈江离没有一人能比得过丹幂,即便是他的定性,都不由得愣了愣神,可见秦皇宠妃绝不虚假,或许大多数男人为了能够拥有这般女子,也像是秦皇那般甘愿用江山来换吧!

    回过神来,姜鸣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已然被丹幂收入眼中,也不加解释,只道:“都言妖妃乱世,你这般姿色,想来不被人嫉妒都难?”

    姜鸣松开手,此时置身在一所废弃宅院之中,他觉得有些失礼,索性转过头去。

    丹幂却有些哀怨道:“难道人的容貌也能招来杀身之祸?”

    姜鸣微微一愣,道:“女子长得美并没有罪过,有罪的是人,是那些利欲熏心的人,那些好色无耻的人,那些操控天下的人。”

    丹幂旋即仰起头,道:“可我终究是害得陛下失了朝政,失了天下人心。”

    姜鸣冷声道:“你并没有做什么事,担不起妖妃乱世这个罪责,朝政混乱只是因为秦皇好色,而天下大乱只是因为人心思异。想要将所有罪责推给一个无辜的女子身上,岂不可悲?”

    丹幂听到这话,心中一震,这番言论从一个没有丝毫干系的人口中说出,她却有了几分信:“只是,我还是……”

    “怎么?”姜鸣挑起了眉头,道:“我们先在这里避一会儿,等到秦军的搜查开始,我们再次行动,这样便能找到军队的漏洞,不然人多眼杂,很容易被发现行踪。”

    丹幂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可就在这时,姜鸣却猛然抬起头来,脚踢起一枚石子,向着那一方射去。

    “什么人?”

    丹幂顿时神色紧张起来,姜鸣招了招手,丹幂便躲到了他身后。

    只见那一边的高墙上,霍然出现一道人影,青色长袍,负手而立,眼神淡然,望着姜鸣与丹幂两人,道:“你的这些手段,想要骗过外面的兵士还可以,但想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似乎有些难。”

    姜鸣从这人的气势中感受到了极大压力,他还未询问来者是谁,丹幂却在一旁道:“西部兵马大元帅俞空桑,你怎么会在都城之中?”

    “俞空桑?九段人位武学宗师?”

    姜鸣身躯一震,作为三大兵马大元帅之中实力最为强悍的存在,俞空桑很少出手,上一次便是他在活捉了南蛮中十蛮统帅干亚留,这般战绩不管是放到何种年代,都没有人能够无视,

    青袍人影微微欠身,道:“俞空桑见过娘娘,不过,按照道理来讲,娘娘此刻应该在宋尾街的刑场接受处决,被一群叛贼带走,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罪?”

    丹幂娥

    眉微皱,道:“我跟你回去,你放过他。”

    姜鸣愣住了。

    俞空桑道:“娘娘这般做法有些不对,我可是奉命前来斩杀叛贼的,所有妄图解救娘娘的人,我都会将此杀死,这是新王的指令。”

    丹幂道:“你竟然投靠了秋垣?你对得起陛下对你的栽培吗?你这般行径与叛贼何异?”

    俞空桑道:“大不相同,我行的是皇室的路,此刻皇殿之中,陛下想来已经在进行禅让仪式,随后七皇子秋垣登临皇位的消息便会传遍天下,大势所趋,我也没有办法。”

    丹幂道:“我要见陛下。”

    俞空桑道:“娘娘如今是罪犯,无权见旧王。”

    丹幂怒嗔道:“你究竟怎样才能放过我?”

    俞空桑道:“不能放,也不会放。”

    丹幂哑然无言,这个看似平和的西部兵马大元帅,似乎并不是太好说话。

    姜鸣也觉得压力巨大,暗声道:“我没有能够迎击九段人位武学宗师的胜算,过一会儿你先行离开,是否能够逃得出去,全都看你自己的了。”

    “半月步生莲!”

    急速穿行,长刀来接,姜鸣猛地向俞空桑砍去,但是俞空桑却消失在了眼前,他的招数也就此落空。

    姜鸣猛然惊退,却发现俞空桑已然出现在了身后,一掌将丹幂击昏,然后笑着望向姜鸣,道:“将隐患清除,这下再来面对你,怎么样?”

    姜鸣冷声道:“你将她杀了?”

    俞空桑道:“自然不会,只是打晕了而已,毕竟是当朝皇帝的妃子,若是杀了也不太好,推到刑场上,正大光明一些,那样也容易被百姓认可。若是你能够打赢我,便带她走。”

    姜鸣道:“你这是在逼我出手?”

    俞空桑笑道:“我对你很好奇,明明只是八段人位,却能将八段人位巅峰的白凡一击击杀,这样的战斗能力已然不太属于你这个境界。”

    姜鸣道:“你似乎一直在跟着我?”

    俞空桑道:“从你现身开始,我便注意到了你,你的身份,应该是卧华山的九统领姜鸣吧?真是英雄出少年,这般年纪能取得这般成就,已然比当初的我强多了。”

    姜鸣道:“你跟了七皇子秋垣?不对,你应该只是在利用秋垣吧?毕竟诸多皇子之中,秋绝可比其他皇子优秀太多了,我很想知道,以你的眼光,为何没有被秋绝招揽?”

    俞空桑道:“四皇子?你倒是看得清楚,我差些忘了,你与四皇子有着结拜兄弟的身份,当然这都不是什么关键,但卧华山中应该只有你与四皇子接触最多吧?也难怪,四皇子殿下那种人物,说是三垣九野内千百年都难遇也不为奇,他可是通过了第七幕脉级评测,身份由第七幕保护的存在,自然不是秋垣等人能比的。”

    “脉级评测?”姜鸣颇为震惊,从字面意思理解,秋绝在第七幕中的地位,便在常安之上,难怪他能够得到第七幕的支持,连连设计三名地位强者。

    俞空桑道:“如今邓兴与孟降炎都已经归顺了四皇子,他已然拥兵数十万,在秦王朝西部向中横扫,所到之处所有反抗者一律血腥镇压,俨然是要创造一个空前绝后的帝国,而这都城中的官员,似乎都没有察觉,你说可笑不可笑?秋垣还在做着称帝大梦,殊不知等到秋绝前来,他的一切都会瓦解,我没有依附他,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

    姜鸣听到这些,大为震惊,关于秋绝的消息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说过了,竟没有想到在无人察觉的时候,秋绝已经在实行横扫秦王朝的计划了,那么其中的大明窟、卧华山该何去何存?无人可知。

    姜鸣道:“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俞空桑道:“只是在表明我的立场而已,四皇子虽然前途不可限量,但我却有种感觉,能够做这秦王朝皇帝的,不是他。我这一辈子可能都只有这点成就,自然要选择能够长久的。”

    姜鸣道:“不得不说,你的眼光真的很不好,或许你会后悔的。”

    “或许吧!”俞空桑无所谓地笑了笑,道:“该说的话都说了,接下来就让我试试你们有多强吧!”

    “你们?”

    姜鸣疑惑之间,却见一道人影站在了姜鸣不远处,那人衣衫颇为脏乱,眼神也有些深陷,唯有一张白净的脸极有分辨率,那柄银白色长枪似乎透露着绝对的杀意,姜鸣不由得心中一震。

    “林寒……”

    林寒追踪姜鸣,到达仓绫山脉之后,因为走错路向西边行进了数城,然后又沿路询问,经过数日的奔波,终于在这秦王朝都城中找到了姜鸣。

    林寒形容狼狈,但还是难掩双眼中的喜悦,他道:“跨越千山,穿越数座城池,总以为你还是活着的,便一路找来。所幸,你真的活着。”

    一时之间千言万语都在嘴边,而姜鸣却有些哑言了,他迟钝许久,道:“我就说,我若是有难了,总有个人会来救我的,还好你来了。”

    这,便是信任。

第二百八十章 袖刃中巅峰九段

    俞空桑看见这番情景,不由得蹙起了眉头,道:“我还以为这都是你留下的后手,如今看来都像是机缘巧合一样,你们两人同时出现在我面前,无论是以往的立场还是现在的身份,都是我的敌人,你们是打算联手对付我了吧?一名半步九段,一名实力达到半步九段的八段武学大师,的确已经有了挑战我的资格了。”

    姜鸣脸色凝重,道:“林寒听着,我们的任务是击败他,然后将贞妃送走,我早已经达成了交易,这起买卖不亏。”

    林寒苦笑道:“刚来秦王朝都城就见你惹下这么大的烂摊子,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不够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出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林寒银白刹螭枪顿时向前一挺,一损漩我在手中,双倍力量与速度的加持,足以撼动俞空桑的地位,但俞空桑却瞬间消失了原地,这是他独特的身法,魂步。

    “在这里!”姜鸣大喝一声,心念一动间,方辕戟已然从身后抽出,俞空桑大感惊讶,明明姜鸣之前所用是刀,为何突然间便出现了一柄长戟?这长戟,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俞空桑疑惑间,姜鸣左劈右砍,顿时用密密麻麻的戟法封住了俞空桑的退步,因为俞空桑没有武器,只能选择退避,他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道:“戟法不错,招招都饱含杀意,而且招数绵密,流畅连贯,几乎没有漏洞可言,更令我惊讶的是,这应该不是你学到的东西,而是你自己领悟出来的,能够将戟法锤炼地这般贴合自己的武法,看来你在衍武之境有许多收获,怪不得你迟迟不肯踏入半步九段。”

    “少啰嗦,能够杀你就是好戟法!”姜鸣怒喝一声,翦破式猛然刺出,隐隐间周遭的气流都被疯狂的引动,令得俞空桑的身形都有了半分停滞。

    “魂步!”

    俞空桑轻喝一声,整个身体已然闪到了别处,这并不是瞬移之法,只是根据空气流动加快自己瞬息的移动速度,来达到外人看来无法理解的速度。

    可就在这时,林寒却仿佛早已堪破了俞空桑的步法,横扫千军猛然倾泄,那等大范围的攻势,即便俞空桑的步法再快,都不可再次躲避,可出乎意料的事,俞空桑竟然拿着一小节刀刃一一接了下来,而后刀刃挥舞间,林寒不敌而败退。

    俞空桑笑道:“果真是年轻人的天下,仅仅几招便逼我动用了袖刃,借用感知周围的气流变化,来预测我出现的位置,你们两人的确配合颇为默契,我若是初入九段,说不定真的会被你们击败,只不过,我已然看到了那层屏障。”

    “穿风!”

    魂步沦为了辅助招式,俞空桑消失在了眼前,霍然间出现在姜鸣面前,袖刃猛地上挑,姜鸣的方辕戟也随之脱手而出,可林寒的枪尖瞬时刺来,打断了俞空桑的所为,姜鸣曲掌成拳,无戟之式砸去,俞空桑以掌碰撞,姜鸣闷哼一声,连退数十步。

    林寒的银白刹螭枪枪走旋风,但俞空桑的袖刃出没诡异,强硬的九铅之力尽数倾泄在枪杆之上,林寒也不免被震得双手发麻。

    仅仅只是这几招的交锋,姜鸣与林寒便能判定这俞空桑的真实实力,恐怕已经达到了九段巅峰,他所说的那道屏障,应该便是通往地位的大门,这般恐怖的实力,已经高过了隋城的月柳姬、交趾城的灭妖师彷境,说他是秦王朝第一高手,没有人会质疑。

    姜鸣与林寒对视一眼,已然知道对方的目的,猛然间分开两处,将俞空桑包围其中,方辕戟与银白刹螭枪的寒芒,映照着昏暗的天空。

    俞空桑风轻云淡地一笑,道:“看来你们还有没施展出来的招数,让我看看吧,你们到底有多强,也好在我杀死两个天才的过程中得到一些快感。”

    俞空桑,青袍不染尘,但他才是真正的血腥之人,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姜鸣冷哼一声,道:“你会知道的!”

    “动手!”

    只见姜鸣与林寒同时冲向俞空桑,颇有玩味的俞空桑还正在等待接招,却见周围升起了浓厚的烟雾,似是将眼目都遮蔽掉了,而预料中的攻击却没有到来,俞空桑见这是新手段,即便强悍如他也不敢在那浓雾之中久居。

    却见那雾气中有着两道光点闪动,俞空桑以为是姜鸣与林寒暴露自己的踪迹,正欲追捕,却感受到周围的空气都有些被引动了,以他的见识怎会不知这般情景,惊呼道:“不好,灵术!”

    林寒半闭双目,枪尖缓缓挥舞,他已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杆枪,这招名为止水芒,当初在交趾平原与邛乐双比斗,便是用这一招强行击败有着极限能力的邛乐双。

    可他却没有想到,似乎姜鸣也有着更为强大的底牌,除了十尺戟之外,这也是某种能够沟通天地灵气的手段,只不过现在的光芒却是比他的要弱一些。

    姜鸣领悟此招之后,便再没有使用过,对于他来说,这一招是破翦诀的第二式格杀技巧,但这一式却是能够超越十尺戟的威力

    ,达到真正的毁灭的目的。

    “这一招,叫做,复斩!”

    枪戟同时挥动,向着俞空桑杀去,俞空桑终于露出了凝重之色,他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卧华山的两个小辈,竟然有着能够发动灵术的力量,这虽然不是真正的灵术,起码已然有了灵术的雏形,在威能上自然不容小觑。

    “袖刃,逢源图!”

    俞空桑的身形此时变得模糊,寒光闪动,一瞬间便有着无数刀刃挥落,这是他最为强横的一招,即便是真正的地位强者,在不动用元结的情况下也得镇重迎击,但数个呼吸之后,他才堪堪挡住了姜鸣与林寒的招式。

    “好可怕的攻势,竟然逼我使出这招,隐隐间还有些无法抵挡,看来卧华山的人真是气运眷顾之人,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糟糕,这浓烟,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打败我。”

    俞空桑才反应过来,凭靠自己出色的感知来到先前的地方,却发现贞妃丹幂已然不知所踪,他冷哼一声,道:“想要凭靠这种手段蒙蔽我,真以为我俞空桑这么好对付?”

    他沉下心神,凭靠感知能够准确地知晓这迷雾中所有人的行动,但是他却意外地发现,浓雾之中,有着不下十人。

    数分钟之后,浓烟褪去,俞空桑将快要燃尽的烟胚扔入了院落中的水缸之中,这一片地域才显得视觉清晰了些,俞空桑的周围倒着十多具黑衣人的尸体,都是在姜鸣与林寒施展招数之后混进来的。

    俞空桑目光冷厉:“真是没有想到,竟是让他们真的逃了,我这次可真是大意了。不过也没有什么,这些人应该是丹功的人,看来他们与丹功达成了某种交易,既然如此,但其他的线索也应该找不到了。不过还好,想来七皇子这会儿应该开始行动了,这日之后,秦王朝的皇位就要变动了,我倒要看看,那个人到底会不会出现。”

    在宋尾街出现劫囚事件之后,大量的甲兵似乎已经早有准备,瞬间便来到丘子城将整个丹府围了起来,为首的便是三大金甲将领,因为那白凡被姜鸣所杀,所以只有他们三人。

    “你们干什么?想要擅闯国公府吗?”

    “少废话,贞妃逃走了,我们怀疑丹功藏匿罪犯,特来搜查!”

    一群甲兵浩浩荡荡地开进了丹府之中,顿时整个丹府鸡飞狗跳,所有丫环侍卫都被驱赶到了院落之中,只要稍微查出一些痕迹,这一府上下都将有连坐之罪。

    丹晨扑在丹功的怀里,面色惊恐。

    丹功却平静如常。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搜查结果出来了,并没有见到藏匿罪犯的痕迹,可那三名护城金甲将领似乎并没有打算收兵,黄明上前道:“丹功,识相点,早些见贞妃交出来,七皇子不是你惹得起的。”

    丹功冷声道:“七皇子是皇室后裔,我自然尊之敬之,但三位将军,我丹府之中并未藏匿贞妃,何况我现在仍然是国公,你们难道想要将我一并杀死吗?”

    “你……”黄明颇为恼怒,一旁的黑同拉了拉,低声道:“七皇子殿下来消息了,都城之中的事情最重要,没必要跟他耗着,这次办不了他,总有其他机会。”

    黄明冷哼一声,带着所有甲兵缓缓撤出丹府,但府中的乱局,却看起来颇为刺眼。

    丹晨似乎听懂了些事情,暗声道:“父亲,你真的派人去救幂姐姐了吗?”

    丹功眼神缓缓凝固。

    夜晚之时,丘子城中一个秘密宅院,丹功与丹晨披着黑衣慌张地进去,随后便看到了那朝思暮想的女儿与姐姐。

    “幂姐姐!你真的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听到你要别处决的消息,我真是担心死了,还好还好!”

    丹幂抱着丹晨,望着老眼含泪的父亲,不禁潸然泪下。

    “父亲,妹妹,真是太好了,能够再见到你们……”

    此时的丹幂已然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着装,先前在囚车上被百姓扔的杂物砸得满身污秽,姜鸣与林寒将之解救之后,才给她找了干净的衣物。

    一番泪如雨下的寒暄之后,丹幂指向一旁的林寒、姜鸣二人,道:“父亲,就是他们救了我,这应该都是你安排的吧?”

    丹功望向姜鸣与林寒,眉头深锁,道:“不,他们不是我找来的。”

    他曾经请求过姜鸣,但是姜鸣没有答应,之后姜鸣似乎想通了才主动说出了此事,而另一人,他没有见过。

    丹晨一眼便认出了姜鸣,道:“没想到是你,没有想到你这么厉害。”

    姜鸣微微颔首,拜道:“丹晨小姐言重了,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说不定已然死在了那山地之中,哪来今日的姜鸣。”

    丹晨颇为欢悦,没有想到这人竟然用这种方式在回报,他却不知,营救了丹幂,其实便是救了她自己。

    丹晨深深望向姜鸣,心中的思绪已然开始复杂起来。

    丹幂疑惑地道:“妹妹,你们认识?”

    丹功打断丹幂的话,道:“这件事以后再说,总之我们该谢谢九统领,还有这位,应该也是卧华山的某位统领吧?”

    姜鸣道:“这是林寒,原来的卧华山六统领,不够你也没有必要这般称呼我们,只管叫我们的名字就好了,毕竟现在卧华山已经阵重新整备兵马,我们都不在将领编制之内。”

    “卧华山?”丹幂此时才知道,两人的真实身份,而父亲丹功为了救她,不惜背上叛贼的名号,不惜与山匪勾结,这其中的父女深情,又岂是一言一语能够说清。

    姜鸣望向丹晨笑道:“丹晨小姐,我离开的时候曾经说过,会回报你的救命之恩,但是我此次出手,却并不是为了回报你的恩情,这个承诺日后还是有效的,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传信给我便好。”

    “好……没……没……不对,你说什么?”丹晨脸色顿时有些羞红,但旋即又变得十分疑惑。

    姜鸣却望向丹功,道:“你答应我的东西,应该可以给我了吧?”

    丹功脸色稍稍缓和了些,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无情人,看来你只是对待你不承认的人,显得冷血无情一些,不管怎样,你救了幂儿,我都应该回报你的,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那紫馨玉海棠就在府上,你只管去取便好。”

    姜鸣点了点头,正要与林寒离开,丹幂却道:“等等,两位公子,能够再帮我一个忙,我想要再进皇宫一趟。”

    “什么?”

    这下不止是姜鸣、林寒,丹功与丹晨也是极为吃惊,丹功更是焦急地问道:“女儿啊,好不容易逃脱,为什么还要去涉险?我已经打通了道路,之后我们一家三人便前往附近的其他国家,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丹幂却恬淡地笑了笑,道:“父亲大人,你应该清楚,我想要的应该不是偷生,我想要在这次刑罚之中活下来,是想再见见你们,你与妹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骨肉血亲,不敢抛却。但如今的丹幂已然不是未入宫时的丹幂了,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陛下的贞妃。”

    丹功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秦皇无道,不仅不思社稷,还将乱世的罪名都推给你,你难道还要维护那个昏君,以后我们去别的国家,便不会有这些牵扯,任何事都可以重头再来,以你的容貌哪里还找不到一个良配?”

    丹幂摇了摇头,道:“父亲大人,陛下选中我招我入宫,我虽不愿但是无法抗拒圣意,但自入宫后,陛下对我恩爱有加,他或许是你们眼中的昏君,但却是我值得相信的人。我被七皇子冠上妖妃之名押解出宫,陛下也被幽禁,此刻七皇子应该已经登临皇位,而陛下便没有了任何身份,他需要我。”

    丹功道:“女儿,你糊涂啊,你可知道,七皇子登位,朝中所有兵甲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你此刻进宫,便是有死无生。帝王之家哪有什么真正的感情,秦皇只是贪图你的美色而已,你若没有了这张脸,他又怎会瞧得上你?”

    听得这般露骨的解释,丹幂却只是笑了笑,道:“或许我可以什么都不相信,但是,陛下待我,却从无假意。不管是为我的容貌也好,也不管是利用我也罢,你只管当我还是以往的无知女子,仍然将我送出去便好。”

    话音落下,丹幂便又开始泣不成声。

    丹功终究是心软了,也不争辩,将脸背过去只是叹息,叹息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姜鸣与林寒见此,俱没有说话,这是丹家的家务事,他们无权干涉,转身走出房门,道:“几位,若是商量好了便叫我们,我们就在门外把风。”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年龄尚小的丹晨打开了门,冲着姜鸣道:“两位公子,进来吧,我有事要与你们说。”

    是丹晨与他有事相说,而不是丹功。

    姜鸣听后,走进去,丹功似乎仍然没有下定决心,丹幂却只是哭泣,此刻年龄只有十八岁的丹晨,却显得有些成熟了。

    丹晨主动拉着姜鸣走到边上,道:“公子,你刚才是不是答应我,说是可以帮我做一件事情?”

    姜鸣道:“嗯,救你姐姐是我与你父亲达成的交易,与你救我并没有关系,你可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许诺一件事情,我会尽心为你。”

    丹晨犹豫片刻,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请公子,帮我将姐姐送到宫里去,一定要送到。”

    姜鸣道:“你们达成共识了?”

    丹晨道:“没有,父亲毕竟是深爱着我们,不愿他的任何一个女儿受委屈,他始终没有松口。但是,我支持幂姐姐。”

    “嗯?”姜鸣略显疑问。

    丹晨望向姜鸣,眼神中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她的嘴角漾起一抹笑意,缓缓道:“姐姐相信秦皇陛下便是她爱的人,所以甘愿为了那点相信去付出,我也相信会有这样的人出现,改变我的一生,若是有,我也会去付出。我所能见,都在我的眼中心上。”

第二百八十一章 愿去,长生殿烈焰焚骨

    将丹幂带进都城皇宫之中,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若是没有俞空桑现身的话,只有这那护城金甲将领守护,以姜鸣与林寒的实力还是有着不小的把握,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进退。

    但突然出现的俞空桑,九段巅峰武学宗师,即便姜鸣与林寒联手都不能有半点优势,若是俞空桑在宫中,恐怕两人现身之后情形也将会变得极为麻烦,到时候还要面对许多守卫,按照姜鸣以往对于利益的衡量,自然是不会答应,但是这一次,他却出乎意料的同意了。

    姜鸣说:“不仅仅是因为丹晨的请求,还有丹幂本身,她终究只是为了自己的感情。”

    即便明知爱上一代昏君是错,但她还是没有后悔。

    即便深知这是一条死路,她仍然极为坚定。

    她用自己的自由与生命,去换取一个虚无缥缈的答案。

    姜鸣与林寒做好准备之后,便辞别了丹功父女,向着宫内行进,只留下丹功与丹晨在那间秘栈之中,久久沉默。

    过了许久,丹功才道:“女儿,你觉得我真的做错了吗?”

    丹晨轻舒了一口气,道:“父亲,你总是很疼爱我们,这种感情,何错之有?你只是太害怕失去了。”

    丹功低叹一声,道:“可幂儿,终究是选择了不同的路,或许当初接到秦皇旨令的时候,我就该及时抛弃所有,带着你们两个去别的地方生活,这样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丹晨道:“父亲,别想这么多了,幂姐姐愿意的,我也相信,她会看到自己的追寻的东西。”

    在黑暗中,两道黑影不断在房屋见穿行,因为害怕被发现,姜鸣干脆背着丹幂潜行,本来这种事情应该推给林寒的,可林寒却怪笑着说自己长途而来气力疲惫,背不起,背不起。

    姜鸣只能一个劲地翻白眼,之后林寒才悄声说:“这可是久负盛名的秦王朝第一美人,虽然是入了秦宫,但几年来风韵不减,还增加了许多的妩媚气息,刚好可以治治你这不近女色的毛病。”

    姜鸣表示,无言以对。

    事实上,丹幂的容貌真的到了能够倾国倾城的程度,若是被姜鸣不计那蒙纱的扈江离清冷的独特仙气,姜鸣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比不上这丹幂,环子鱼、葵姒也算是能够艳极一国的美女,但在丹幂面前总要差着几分。

    丹幂的妹妹丹晨,虽然容貌上与丹幂极为相似,但却要少了不少风韵,那种成熟女人的标致,丹晨没有,反而丹幂已然达到了极致。

    先前接着丹家父女谈话的空当,姜鸣已然将仓绫山脉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了林寒,林寒对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心地当了个听众,别人或许会责怪林寒为何不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是姜鸣却正好需要这样一个只是聆听的朋友,朋友是否深交,总是有些一些原因的。

    林寒随后说了一句话,盯着姜鸣那伤感的面孔,道:“现在你可自由了,别说申家了,三垣九野你哪里去不了,等我们达到了地位境界,一起找上门去,管他什么常闲、常不闲,先来一顿胖揍再说。”

    姜鸣只道:“这可不像是你的语气,被蒙阆感染了吧!”

    随后两个人都笑了,任何不好的事情都需要去做,但若是有这样一个朋友陪着,算是最为幸运的事情。至少,姜鸣是这样觉得。

    一队巡卫走过,一颗石子在墙边上砸落,巡卫立即围了上去,在发现只是一只猫后,再次恢复了队形,可是他们却没有发现,就在这时已然有着两个,不三个人从身后溜过去了。

    渐渐接近后宫,这里的防卫更为森严,一队接着一队的卫兵几乎是没有间差地走过,姜鸣与林寒想要找空当都等不到,就在这时,丹幂道:“公子,陛下应该是被幽禁在长生殿,不需要经过这条路,从东边走天启殿,然后往北绕道,那里因为先前死过一位妃嫔,所以一直以来都少有人去,想来七皇子登临皇位,为了自己的气运凝聚,也不会轻涉晦气,所以那里才是守卫最为稀疏的地方。”

    “嗯?”姜鸣愣了愣,道:“气运?你还信那些玄虚的东西?或者说,你认为七皇子会相信那些东西,从而在幽禁秦皇的四周故意留出一条守卫稀少的道路?”

    这般话却将丹幂问住了,她毕竟很少参与心计争斗,也不知道在防卫方面会有这些忌讳,但林寒却道:“帝王之家,多是要遵守这些玄虚的东西,这与他们相不相信无关,因为他们的礼教规矩早就已经与这些东西交织在了一起,我觉得贞妃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不妨去看看。”

    姜鸣稍稍犹豫,便点了点头,开始转换路线行进,这个过程中路过了一队巡卫,竟然是白日的金甲统领黑同,看来他也是负责都城防卫,两人在惊慌中等待黑同走过,才敢再次行进。

    来到天启殿一带的时候,他们惊喜地发现守卫果然少了许多,躲开了唯一的一队巡卫,终于顺利来到了里中,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却见那墙角处

    出现一道人影。

    “既然来了,就不用躲藏了,我得知这里有一座废弃的宫殿,便暂时住在这里,很不凑巧,刚好遇到了你们。

    那青袍人影一如既往地飘然,而姜鸣与林寒却大为震惊,白日他们借助各种手段才得以脱身,竟然这晚又遇到了这西部兵马大元帅俞空桑,这还真是凑巧得不一般。

    姜鸣放下丹幂,已然在准备战斗了,可丹幂却道:“大元帅,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进去看看陛下,我进去之后,不会再出来,请你看在陛下最后的颜面的份上,完成我这个请求可以吗?”

    俞空桑道:“贞妃,你是真的只是来看陛下的吗?没有其他的目的?”

    贞妃丹幂道:“你觉得我还有什么目的,我早已经脱离了困境,只是为了看陛下一眼,若是不然,我早就远走高飞了。”

    俞空桑道:“陛下明日就会书写诏书,陈明自己多年来的罪行,而七皇子会以新君的身份,对其批判,并在朝上布置清匪计划,再然后,陛下就会受尽百姓唾弃,成为史上第一个被万民鸩死的皇子,我想贞妃应该不是来为陛下送行的。”

    “什么?陛下明日就会被……”

    丹幂想到这些,才明白七皇子用计之歹毒,先用处决妖妃的的事情稳定民心,然后由旧君忏悔,由新君行刑,可是,秋垣要鸩杀的是他的父亲,这才是真正的无情帝王家。

    姜鸣低声问道:“不然还是别去了,你此刻后悔,或许我还有办法救你出去。”

    丹幂摇了摇头,再次向前走,姜鸣与林寒都立在原地。

    俞空桑道:“贞妃娘娘,我劝你还是别生出其他心思了,有我一人在这里,便胜有千军万马,你闯不过去的,陛下先前待我还不错,所以我并不想让他最宠爱的妃子死得太难看。”

    丹幂道:“俞空桑,你或许以为,我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我是为了救走陛下,我是为了日后搅乱风云,但今日,我用我的命跟你赌,我只是为了见陛下一面,听说你已经站在地位的门槛上,这两位加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他们不必出手,因为这是我的事情。”

    俞空桑冷声道:“站住,别逼我,我并没有外表看上去好说话,若不是顾念你是皇室妃嫔,你连一步都走不了。”

    丹幂愣了愣,却又笑了起来,继续往前走去,边走边道:“若是顾念我,那便放我进去,我只是为了见陛下一面,四周都有重兵,难道你还怕我逃走不成?”

    俞空桑道:“真是不可理喻,帝王之家从来就没有感情,你应该知道,你这般做没有任何结局,只是白白地丢掉性命而已,这两人可不会好运到,能够在我手上两次救走了。”

    丹幂神情愈发坚定,道:“我自来到这里,便没有想过活着回去,我与陛下的感情,又岂是你这种莽夫能够理解?若是想要杀我,尽管出手便可,两位公子随后尽快离开。若是不杀我,便不要挡路。”

    俞空桑哑然无语,咻然间,一道袖剑刺入距丹幂脚掌三寸之地,地板龟裂,姜鸣与林寒将要出手,丹幂却冷着脸示意,她继续往前走,俞空桑没有再行阻拦,丹幂渐渐进了长生殿。

    姜鸣与林寒都不免生出冷汗,也难为丹幂能够在俞空桑这般强大的气场下继续向前走,此刻俞空桑没有出手的打算,他们两人也竟没有想要离去。

    他们在等一个结果。

    “陛下!臣妾再次见到你了。”

    “爱妃!”

    这夜,长生殿中燃起了滔滔烈焰,火光之中,隐约见到两人在火中化为枯骨。

    自此秦皇旧君身死,其宠妃同死。

    姜鸣与林寒许多叹惋,俞空桑虽然表情淡漠,但仍然看得出他的眼色之中有着几丝难以觉察的动容。

    两方也没有开战,之后姜鸣与林寒离开王宫,俞空桑没有阻拦。

    来到丹府之中,本来以为恩情都已还清的姜鸣,突然又陷入了更深的迷惘,那株丹功许诺的紫馨玉海棠,竟然在甲兵搜查的过程中损毁,尽管丹功认为若是做药还有着药效,但是姜鸣却蹙起了眉头。

    “高等药材之所以可以,是因为这种药材本身有灵,若是损毁了,灵便散了,没用了。”

    姜鸣低叹一声,药材的完整性无法保证,便没有办法进行坠玉祭祀,这下想要再找一株六品以上的有着修复灵魂功能的药材,又不知要往哪里去?

    丹功道:“药材损毁,既然你没有用,那我便用钱财给你补上,也算不辜负对你的承诺。”

    姜鸣苦笑道:“我不缺钱,要是这些东西能够钱财买到……唉,算了,就这样吧,我再找别的就是了。”

    丹晨道:“公子很需要这类药材?”

    姜鸣道:“算是吧,不过既然你们没有第二株紫馨玉海棠,那就不必麻烦了。”

    丹晨微微羞涩,道:“公子,就是这种六等左右,有着能够修复灵魂功效的药材?”

    姜鸣道:“正是,品阶自然是越高越好。”

    丹晨微微有些犹豫,瞥了一眼丹功,道:“我们虽然没有第二株紫馨玉海棠,但却知道别处有着这类药材的消息,毕竟这种品阶的药材颇为稀少,即便是整个王朝都是极为罕有,想要找到也只能看缘分,父亲大人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了这条消息。”

    丹功却有些疑惑地看着女儿,道:“晨儿,你是想说那白人遗迹的事情?”

    姜鸣急忙问道:“丹家主,请问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家主真的知道别的药材的消息?”

    丹功道:“知道是知道,之前我便接到过消息,说是天心帝国的白人山脉中有一处遗迹,据说其中有着高等药材的消息,听说还有人亲眼见到了那药材,并且将其认出,正是那对灵魂修复有着奇效的水琉璃,不过那都只是传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天心帝国?第七幕的旗战也在天心帝国,正好可以一起完成。”姜鸣稍稍思忖,道:“就算是传闻,也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毕竟现在各处的第七幕都不再进行交易,我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在短期内找到,那水琉璃我也听说过,的确算是一种颇为奇特的药材,但即便是地位强者都很少有人见过,倒是颇为符合我的要求。”

    丹晨立刻有些兴奋,道:“那就太好了,刚好我与父亲过几日就会暗中离开秦王朝,前往天心帝国,不妨公子与我们同行如何?早晚几天都没有问题的。”

    “啊?”

    姜鸣与林寒听此都颇为惊讶,原来丹晨说了这么多,是打算在这个方面等他,这时姜鸣与林寒已然有一些感悟,这其中应该是有着不少心思。

    丹功也不由得苦笑起来,他是人老成精,又对自家女儿颇多关心,怎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思?但对此,他只能默许。

    丹晨似乎是觉察到自己的话有些明显了,不由得满面通红,急忙解释道:“公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与父亲一路之上也很危险,若是能够得到公子护送,自然是要安稳得多。”

    姜鸣愣住了。

    他面对这般情景,反而不知该怎么处理,按照惯例,他该上前说明自己的独行侠的习惯了。

    姜鸣还没有迈出脚,林寒却将他拉到了一边,询问道:“这女孩似乎对你有意思?你怎么样?”

    姜鸣斥骂一声,道:“什么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我没有这种心思。”

    林寒道:“那你要这修复灵魂的高等药材做什么?难道是你灵魂受伤了?因为那恐怖的愈伤能力?”

    姜鸣道:“不是这个的缘故,但是我很需要,有一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同你说。”

    林寒道:“那你不打算回去看看老津他们吗?”

    姜鸣微微一愣,道:“本来是打算去看看的,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我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找到药材,若是再回去一趟,不知又要耽误多少时间。等到我将事情都办好了,再回来看他们吧。”

    林寒低叹一声,道:“也行,不过我们走之前先报个消息回去,出来这么久了,连个消息都没有,指不定会被他们责骂的。”

    姜鸣连连称是。

    两人再次朝向丹功父女,姜鸣还未说话,丹晨便道:“公子,我知道刚才的话是我唐突了,你早已经不欠我什么,反而是我们还欠你一株紫馨玉海棠,所以也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你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也是自己的事情,我是没办法干涉的。”

    姜鸣顿时就显得有几分为难,比起先前那般单纯的建议,这番欲擒故纵的说法更让姜鸣纠结,还不待姜鸣答应,林寒便走上前笑道:“那就多谢丹家主、丹晨小姐好意了,既然如此我们便与你们一同出发,想来姜鸣也是不会反对的。”

    “什么?”姜鸣心中恼怒,这时恨不得将林寒抓起来狠狠地揍一顿,明明知道丹晨的意思,还非要让他去招惹,这不是找抽吗?

    “真的吗?那两日之后,我与父亲便恭候两位公子了。”

    丹晨显得颇为兴奋,本来只是一桩看上去并没有多少机会的事情,但却阴差阳错地成全了她的心意,丹功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有放纵着女儿的心性,毕竟他只有这一个女儿了。

    离开之后,姜鸣便与林寒扭打在了一起,虽说不是真大,但是拳脚相迎也是极为热烈,林寒被逼急了,便道:“我问你,如今丹家父女已经没有了依仗,若是你不帮他们,说不定在路上就有人刺杀,这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尽管你可以说恩情都已经还清了,但人情却是还不清的,丹晨能够救了你,她的善良你还得清吗?”

    “你为申夷忧守身如玉,但却不需要对异性都这般态度,不然迟早心理畸形了。”

    “若是有机会,在路上当面与丹晨说清楚,总好过让你的救命恩人一直黯然伤心,你说对不随?”

    谁知道对不对?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宁从军旅,不事农桑

    卧华山军队自领七万人征伐秦王朝之后,只留下的少量的人马驻守卧华山大本营,而同样的也没有放弃四海城这个据点,因为交趾城城毁人亡的缘故,硫火的毒气始终氤氲在城中,便再没有人前往探查,四海城俨然成为了这一带交通最为便利的城池。

    当然这是针对卧华山而言,卧华山的势力如同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以靠西边的四方城的为界,东部大片的地域都在卧华山的掌控之中数城连襟,各方成带,前方战场的卧华山大军势如破竹,仍然在扩大着所辖地域,俨然有与大明窟比试谁先打进秦王朝都城的意思。

    更令人奇怪的是,大明窟与卧华山这两方多年来始终争斗不止,但是这段时间却心有灵犀地没有再动刀兵,他们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征伐秦王朝的城池上,有传说道两方已然约定,谁先打进秦王朝都城,生擒秦皇便是这秦王朝的新主。

    当然,秦王朝的皇帝是谁,他们并不在意,即便秋垣的诏文已然颁布到了各大城池,旧王请罪**的消息不胫而走,而新王颁布一系列减税的措施收敛天下民心,但大势所趋就如溃江之堤,有一部分百姓可能还对秦王朝抱有幻想,但更多的人则是将目光放在了两大山匪组织的身上,着重是在卧华山主政的期望中。

    四海城中原有的建设并没有停歇,一向好战的杜衡与却被梁津留在了四海城,尽管他一直迫切建功,如今实力也达到了八段人位,但梁津的严令却不容他反驳,只是因为这城中还留有一人,罗湖未过门的妻子,蝶。

    自罗湖失踪之后,蝶每日以泪洗面,搜查的兵士每日都在周围探查寻找,梁津甚至留下了自己训练出来的一支心腹暗探,在四周城池中探查有关罗湖的消息,但是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快要过去了,仍然一无所获。

    蝶本身便是温婉多愁的女子,如今又遇到这种事情,罗湖去了何处无人知晓,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尽管梁津在出征前曾经千百局好言相告,让她在四海城静候消息,但是她仍然止不住的担忧,二十出头,一头青丝已然出现了斑白。

    这日,在四海城中静养的卧华山老医师逝世,曾经在许多战役中治疗卧华山的兵将,并且培养出了许多优秀的弟子,继续为卧华山贡献着自己的医术,周医师的地位,可以说已经不低于任何统领,只是岁入古稀的他,一直谦卑守礼,为人称道。

    卧华山的山主、军师、统领一概不在,只有留守四海城的几名医师学徒俯拜,杜衡与领所有城兵的祭奠,一向不出门的蝶这日也来到了周医师的灵堂前,叩了三拜,道:“若是罗湖大哥在,自然也会这样做。”

    周医师去世之后,四海城却在持续发展之中,因为沿袭了梁津的治政政策,甚至参考了羊塔风对交趾城的治理方法,四海城开始发展起来,本来就要比交趾城少数十万的人口,顿时也因为外城人口的迁入,开始大幅上涨起来,或许许多年后,四海城会真正成为第二个交趾城。

    而被兵士称之为罗夫人的蝶,似乎也没有再继续哭伤自己的身体,找了个时间绾了髻,俨然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只是仍然掩饰不住满头的白发,对此已然没有人能说一句安慰的话,所有的一切都在等待。

    梁津在出征之后,风头已然盖过了所有统领,程幻、王项仍然在八段人位,自然是比不过他的功勋,而一向自诩不凡的呼延伍似乎也已经力竭,只凭着那一支山林甲兵,再没有多少发言权,而梁津却能在带兵布阵攻城安定民心上做到没有遗漏,这些事情他都没有办法做得比梁津更好,更兼之梁津的半步九段竟然要比他强许多,更是得到了山主宗坤的重用。

    在接连攻陷数城之后,宗坤发布将领,任梁津为大将军,总领卧华山所有兵甲,甚至能在宗坤不在的情况下,一己力断,这种权利已然凌驾在昔日身为大统领的呼延伍之上,甚至隐隐间超过了军师司空谨。

    统兵为将,梁津自可为一支,有着司空谨的奇计,接连数座城池攻陷,山主宗坤也渐渐有了更深的思考,只是这些事,他不会向不能相信的人说。

    营帐之中,宗坤将司空谨叫到,道:“军师,眼下我们已然兵临祁城门下,再有不远就会达到秦王朝都城了,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司空谨道:“禀山主,我们眼前的祁城也算是一座大城,城中有着不下七十万的百姓,若是一味征伐,恐伤了我卧华山亲善待民的声名,所以只能智取。在这个问题上,我已经与梁津大将军讨论过了,并定下计策,想来能够在五日之内破城。”

    宗坤神色微敛,道:“这样我倒放心了,现在我们就是在争取时间,毒龙子先前与我定下契约,先入都城者为王,后来也变成了先擒秦皇者为王,若是让他们抢先一步,那我卧华山所打下的基石便不

    复存在,想要撕毁契约简单,但是想要杜绝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却难,卧华山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声名,若是一朝尽丧,实在可惜。”

    司空谨道:“此事说麻烦也有些麻烦,先前毒龙子便是想要这条契约来拘束住山主,卧华山与大明窟不同,他们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仁政,而我们卧华山能够在短短几年内达到这般规模,与原本的政策牢不可分。”

    “更兼之,在硫火一战之战中,梁津所部付出的重大代价传播出去,使得我卧华山的声名让百姓真正相信,这是我们能够进行此次北伐的重要原因。只是也因为这点,我们便不能随意破坏原先的声名,不然会使得我们的阵线全盘崩溃了。”

    “没有了百姓的支持,卧华山将没有可战之力,我们不能学大明窟那般,对反抗的声音血腥镇压,所以只能在某些方面继续实施仁政,在表面上教化百姓,从而便能功攒千秋,这是我们的优势,也是我们的弱点。”

    宗坤道:“毒龙子与我定下这般契约,我无法拒绝,若是在攻陷秦王朝的时候,大明窟也对我军发动攻势,我们的兵力是没有办法做到像大明窟那般行进自如的,现在看来,终究是棋差一招。”

    司空谨道:“山主勿恼,毒龙子定下这般契约的目的,便在政治行动上限制我们的速度,并且若是他们率先攻破都城,我们便会处在气运与民心的劣势,使得我们再没有反抗的机会。可大明窟素来不得人心,即便他们做了先头人,也并没有那么容易掌控秦王朝,到时候我们也会有机会。”

    “军师说的有道理,这样一来我们与大明窟也算是互相牵制、互相协作了。只是我总觉得,大明窟过早地将全部实力露出来,始终太过高调,这并不是毒龙子一贯的行事准则,我有些担忧大明窟还有其他手段。”宗坤长叹了一声,道:“算了,不说这些,谈谈你对梁津的看法吧。”

    “梁津大将军?”司空谨眼球转动,道:“不知山主想要询问关于哪个方面的问题?”

    宗坤道:“就随便说说,你这数十日来,与梁津也一直协作,你对他有什么感触?”

    司空谨道:“梁津素来便有带兵之才,先前他任卧华山二统领,所管辖的军营便有精兵之能,三千重骑兵平原之上无敌,严杀军之阎罗起名倒是妥善,山主如今任他做卧华山大将军,他的带兵行军将最大化,有了这样一位猛将,秦王朝将领中将无人能挡。”

    宗坤紧皱眉头,道:“何止是梁津啊,罗湖、蒙阆、林寒、楚泓,甚至是今年出现的姜鸣,他们都有着极为强悍的才能,若是能够真正收服他们,那这秦王朝将没有人能够阻止我的霸业,只是,愈是有才能的人,便愈是有着许多的想法,他们并不是我能控制的。”

    司空谨试探道:“山主是害怕梁津会反?”

    宗坤道:“不不不,这个我从来没有担心过,当年梁津五人一齐加入我卧华山,我便看出了他们的才能,并且委以重任,在此期间,我对他们很是信任,甚至呼延伍三人作为我的亲信,我都仍有疑虑,但是对于他们,却没有过怀疑。”

    司空谨道:“山主,此话属下便有些听不懂了,呼延伍、程幻、王项三人算是山主的老部下了,虽然兵士都没有说明,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梁津几人始终都是外来的,而呼延伍三人才是真正的统领,而且山主这几年来也一直将他们三人放在自己身边,这其中的意图可是很明显了。”

    宗坤沉声道:“军师啊,你对我还有必要这般说话吗?他们三人虽然是我的亲信,但其实并不如梁津一众纯粹,呼延伍傲慢,程幻诡秘,王项徇私,这些都是成大事者不能容忍的存在,也只是因为他们顶着我亲信下属的名头,才能在卧华山中担任统领这么多年。”

    “而反观梁津几人,虽然他们都有着各自的脾气,但是从未蔑视过我的权力,梁津沉稳,罗湖善谋,林寒聪敏,蒙阆善战,楚泓存义,他们五人在当初便告诉过我,不会在卧华山久居,而其间可以任他们为将,做任何不僭越正义的事,而真如他们所言,为了所谓的历练与经历,他们没有图谋我的任何权利与地位,甚至在呼延伍三人排挤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忍让。”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立场,这种身份对于他们来说不是束缚,而是一种有益的举止,也所幸,是我遇到了他们,他们若是归了大明窟,说不定我卧华山早在几年前便没了。我对他们有知遇之恩,他们对我也有着为将之情。只是可惜,没有办法将他们都留下,可惜,可惜!”

    司空谨淡然道:“梁津几人一朝离散,怕是以后都不会再聚集,山主想要招揽他们的用意,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胜算,毕竟真如山主所言,他们能在这般年纪达到这种成就,绝不是一般人物,山主能够得到

    梁津相助,已然是万幸之事。”

    宗坤再次叹了一口气,道:“确实是幸事,就算是我自己披甲上阵,也没有办法做得比梁津更好,况且我还要准备别的事情。我不担心梁津会背叛我,只是在担心,他会不会突然间离去。”

    司空谨道:“哦?这些事山主为何不自己去询问梁津大将军?”

    宗坤道:“卧华山对于梁津他们来说,已然变了。以往是为了守护一方百姓而战,但现在却是为了我的私欲、我的霸业而征伐,梁津他们其实已然没有任何理由再为我出征,但是梁津还是答应了你的请求,成为了我的下属,我搞不清这其中的原因,所以便不会去询问。”

    司空谨思忖许久,道:“这个原因我也没有办法解答,梁津之前对我说,兄弟自然是要走在一起,眼下其他人都没有回来,他便是一个固定的坐标,若是他离开了卧华山,其他人就找不到了。况且,他若是不统兵,实在也没有其他事情做,在一番对比之后,选择了‘宁从军旅,不事农桑’。”

    听到这话,宗坤微微吃惊,旋即笑道:“真是一个不能被人控制的家伙,宁从军旅,不事农桑,看来他是将替我出征当作了最次的选择。不过,这样我就安心了,至少他能帮我好长一段时间。”

    这番对话戛然而止,但是战火也仍然在燃烧,祁城之后,还有着数十座城池,再然后,便是秦王朝都城。

    气候已然很冷了,但是各方的战争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似乎想要在这年的终点之前,将整个秦王朝安定下来。

    梁津换上了棉衫,外面套着铁甲,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甚至都没有他手中的捣马柝长槊重。

    左双立上前道:“四海城传来消息,周医师逝世了。”

    梁津听后久久沉默,长叹了一口气,道:“周医师不知道救了我们多少次,到头来我们一个都没有在,他那般年纪,也着实让人可惜,本来是打算让山主允许,将周医师请回去的,只不过他闲不住,救了一辈子人,到头来那些人却没有感恩。”

    左双立又道:“杜衡与设置了灵堂,全城兵将都参加了仪式,统领虽然不在,但杜衡与却是将你们的心意都表达了。”

    梁津再次叹了一口气,道:“杜衡与想来,我没有让他来,看来也是正确的,若是他也走了,四海城就没有人守护了。他倒是有心,不过等战事稳定下来,我还是得回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左双立又道:“六统领传信来,说他找到了九统领,但因为有要事先办,便不先回来了,眼下要去天心帝国,所以报个平安。”

    梁津道:“好家伙,两个混蛋,这就不管我了,等他们回来一定得好好收拾他们一顿。不过,既然有要事先办,那就先去,日后再相聚就是。只不过,长子与蒙子走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传回来,罗湖也是没有踪迹,这让我更为担心。”

    左双立道:“六统领在信中交代了一些军事上的事情,说让统领你不要太勉强,若是不能就早些离开卧华山,免得牵扯更大的麻烦。”

    “哦?”梁津道:“他是怎么说的?都有哪些消息?”

    左双立将信递过来,梁津打开细细看了许久,才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西部各大城池都没有消息,原来是秦王朝四皇子的手段,他能够全盘封锁消息,然后对各大城池横扫清洗,这般手笔可是太大了。而且令我疑惑的是,两大兵马大元帅邓兴、孟降炎都已经在秋绝手下,似乎隐隐有了归顺的意思,看来秋绝的胜算的确不小啊。”

    左双立面色不动,道:“可是七皇子秋垣已然登临皇位,并且用一些手段夺取自己的权柄和笼络百姓民心,都城俨然是一座七皇子的专属行宫了,难道四皇子能够无视这些?”

    梁津道:“我对那秋绝所知不多,也不知道他到底有着怎样的手段,但想能够在这个时候做到清洗西部,足以见得他不是泛泛之辈,说不定他真的有着某种依仗,而秋垣所有的,只有那座都城而已,称不上牢不可破。”

    左双立深深思虑,终是难以理解其中的政治含义。

    梁津又道:“寒子还说,俞空桑出现在秦王朝都城之中,疑似已经归顺了七皇子,这可就麻烦了,不知道山主的实力能不能战胜那俞空桑,不然的话仅仅凭俞空桑一人,便能守住整个都城,卧华山起兵便没有任何意义。”

    左双立问道:“统领,九段人位真的这么强吗?”

    梁津深思道:“自然很强,前几天山主试探了我一次,我虽然侥幸接了他几招,但总觉得无法战胜。算了没必要说这些。”

    “寒子让我给自己留有余地,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过这卧华山,这一战,我该是为将!”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三皇都有界

    秦王朝西部,秋垣登上车辇,望了那一眼经历了一场血腥屠杀的破碎城池,他目光如冰。

    但是那浓烟飘来,他却掩住了口鼻,饶是如此,他仍然剧烈咳嗽了几声,袖口间都染了血。

    后面的琼华、白萍二女听到声音,急忙上前给秋绝披上了棉袍,一脸担忧之态,似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出。

    秋绝那举世俊秀的容颜下,透露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惨白的双眼似是有着无尽的痛苦,只是他在掩饰,他在忍受。

    秋绝道:“第七幕将丹药送来了吗?”

    白萍道:“萧命丹又拿来了几枚,但是公子要的九转丹却没有着落,第七幕的人回了消息,说是九转丹太过珍贵,即便是脉主也要动用不少的人力才能找到,并让公子稍微忍耐一段时间,等到公子占据整个秦王朝,九转丹应该就会送来了。”

    秋绝冷哼一声,道:“真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想要在我面前谈论利益,看来第七幕的那几人已经猜到我的身体状况了,所以才会这般对待我。琼华,将那密藏的消息放出去,给他们一点压力。”

    “是,公子。”琼华紧皱眉头,道:“上次我们在处理余肇锡事件的时候,第七幕就因为公子没有尝到一点甜头,估计他们也是看到公子的志向不在秦王朝,所以才会这般,不然我们……”

    秋绝喝道:“不可,那秘藏是我们与第七幕谈判的基础,若是,若是透露出了消息,第七幕便会有了警觉,那里面还是有几个聪明人,若是看出了我的目的,恐怕会终止对我的支持,到时候连萧命丹都拿不到了。”

    白萍道:“公子,我们其实很担心,你的伤势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了?那扈江离出手狠毒,本来就是想要将公子铲除,但是因为修行盟的缘故,才选择用这种隐患的方法将你击成重伤,若是没有那些丹药救命,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秋绝冷声道:“你们不需要管顾这些,等候我的命令即可,既然第七幕想要见到我的成绩,那就加快行进速度,早些将秦王朝都城吞并吧!”

    琼华与白萍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她们对视之后似乎都已经有了决断。

    “若是公子有个好歹,我怎样都会驱动一宗之力,袭杀扈江离!”

    时间过得很快,姜鸣与林寒跟着丹功的车驾,从北穿行逐渐进入天心帝国,之间遭遇了几波刺杀,但都被姜鸣与林强悍的实力挡下来了,毕竟半步九段已然在秦王朝极为强悍,除了寥寥几人之外,其他人都不必在乎。

    腾龙岭,隔绝天心帝国与秦王朝的重要屏障之一,天心帝国并不像是九府联盟国那样,经常与秦王朝进行上商品交易,实施上这个以商业立国的国家很是神秘,综合兵力并不是很强横,却与朱天野的众多国家都有交集,而且从未与哪一国家发生过冲突,真正是从来没有战争的国家。

    丹功往年没有成为国公之前,便是以经商为主,并且建立了颇为富庶的家业,后来一直都没有断过商业上的联系,与天心帝国的许多大势力都有接触,因此他才会选择将逃亡目标定在天心帝国。

    丹功道:“前面便是腾龙岭,过了这条山岭,之后便是天心帝国。这个国家几乎都是平原地区,也没有多少险关隘口,对于附近国家的百姓也没有多少限制,几乎都是只要缴纳一定的入关费用,便能进入天心帝国;而想要成为天心帝国的子民,也只需要一些颇为简单的流程。”

    林寒笑道:“这天心帝国倒是一处可以养老的地方,与秦王朝的战火连天刚好相反,天心帝国这么和平富庶,为何从来没有哪个国家惦记攻打?”

    丹功道:“因为资源环境而掀起的国战,这在历史上也并不罕见,只不过天心帝国却十分特殊,都说它是商业立国,其实这在原先的时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霸主国家,就与百年前的离阳王朝、九府联盟一样,根本就没有人敢招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只是后来天心帝国的皇帝改革之后,便再没有战争可言。”

    姜鸣道:“仅仅是因为改革吗?这倒是挺厉害,能够放弃直接的领土与资源利益,转而从商业这种潜在的战争模式攻打各大国家,这倒是一个颇为不错的方式。”

    丹功摇了摇头,笑道:“你真是说笑了,商业战争的概念倒是很稀有,只不过却并不符合天心帝国现有行政规则,他们的国家经营方式,取决于国家的运行机构,秦王朝的皇帝独裁,九府联盟国的众议分封,而天心帝国则是更为独特的三皇共治,所以天心帝国又叫做三皇之都。”

    “三皇共治?三皇之都?”

    对于国家政治没有丝毫兴趣的姜鸣对于这些一窍不通,只能听懂一些大概,而林寒却听得颇为入迷,毕竟这是秦王朝的国公,虽然仅仅辅助摄政几年,但对着这方面的知识经验却颇为丰富,自然是值得学习借鉴。

    就在这时,在一旁休息的丹晨悄悄

    道:“公子,能过来一下吗?”

    丹功带的人不多,只有着几个手脚麻利的丫环与十几个武艺颇为高超的侍卫,当然武艺高超指的是他们实力都在七段左右,在姜鸣与林寒的眼中自然是算不得什么威胁,但在像是一般山匪来临的时候,他们将会起到非常巨大的作用。

    丹功所建立的丹府中,也豢养了一批家丁,但是因为这次事故,丹功只得将大部分遣散,只留下了一部分自己看得上的,这十几人便是在这个范围之内,而为了人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其他人则分批前往天心帝国,最后会成为丹功再次开府的基础。

    丹晨将姜鸣叫走自然引起了丹功与林寒的注意,只是丹功却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对,反而拉住了想要一探究竟的林寒,道:“林寒兄弟,我还有一些关于治国的理念,若是你想听,我我都会对你讲,不管你是一时有兴趣,还是对这一门道颇有感悟,都不妨与我畅谈一二。”

    林寒玩味似地笑道:“丹家主,你将我拉住倒是没什么,万一你女儿被姜鸣拐走了,那可怎么办?”

    丹功眉头挑起,道:“这些可就不是我能够管的了,女儿长大了,我总不能将她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像我大女儿一样,她虽然选择了一条死路,总归是让人心疼,只是我却不能取阻止她。”

    林寒笑道:“看来丹家主是当一个父亲当出感悟了,只是,或许你那小女儿,可能要伤心了。”

    面朝这千山,看着那曲折的山路,姜鸣此刻也是神情复杂,虽然已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但他却不免有些伤感。

    丹晨紧蹙着眉头,满脸羞红,道:“公子,帮我们丹家的,帮我姐姐的,还有帮我的,我都记在心里,我很感激。”

    姜鸣道:“丹晨小姐,这些都是我愿意做的,并不需要这般客气,况且我也与你父亲都达成了交易,不用……”

    “不,公子,其实,这些都是我该说的。”丹晨眼神有些暗淡,道:“父亲大人说,过了这腾龙岭便是天心帝国地域,我们便要分散了。”

    姜鸣淡然道:“来日有缘自然会相见的。”

    丹晨追问道:“公子觉得我怎么样?”

    “嗯?”姜鸣有些发愣,这问得有些直接了吧?他暗暗叹息一声,道:“丹晨小姐,其实我对你……”

    “公子”,丹晨看着姜鸣的眼睛,道:“我并不想是听你说这些,就当是自我了解一下,你觉得我怎么样?”

    姜鸣突然觉得,可能丹晨知道他无心说这些事,但却为了自己的颜面并没有点破,他也自然不会做那种人,平静了下心态,道:“怎么说呢?我觉得丹晨小姐是个很不错的女孩,温柔,也有自己的想法,懂得体贴别人,还长得很漂亮……”

    “漂亮吗?”丹晨再一次打断姜鸣的叙说,然后看着姜鸣点了点头,又道:“那公子觉得我姐姐漂亮吗?就是贞妃,公子可不能说没看清。”

    “我还真想这么说。”姜鸣暗暗苦笑,不知道丹晨是怎么想的,便道:“丹幂的确是倾城之色,这点也不需要我确定什么,估计秦王朝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会这样评判,我先前见到她的时候也的确有些吃惊,当然也仅仅只是一次而已。而丹晨小姐也是天生丽质,往后说不定比贞妃更漂亮。”

    丹晨低下了头,似乎不是很满意姜鸣的说法,姜鸣还想要补充两句,却见丹晨又道:“其实,我已经在另一位公子的口中知道了,你有喜欢的人了。他说,你是个极为顽固的人,怕是不会做出移情别恋那种事的。”

    “嗯?林寒?什么时候?”姜鸣摆了摆手,深知林寒真的是想给自己找些是事情,便道:“算了吧,这不是关键,他知道我的意思,我也就是这个意思,丹晨小姐的意思我也明白,但是……”

    丹晨再一次打断姜鸣说话,面容涨得通红,显得颇为激动,道:“我告诉那位公子,其实只要你愿意,我情愿做小,只要你愿意,我会说服父亲大人的。”

    这时姜鸣心中就泛起大浪了,什么叫你可以,但是我没有这个想法啊,不要逼我作出这种回答好不好?

    丹晨又道:“可是,他告诉我,女子没有必要为了爱情,便去委屈自己嫁给一个花心不定性的人,若是你答应我做小,那你便是渣男。他还告诉我,以前他有个朋友,便是这样,后来他就自宫了。”

    “以前有个朋友?”姜鸣呆愣了许久,暗道:“林寒这家伙一定是在骂蒙阆,这家伙怎么这么活跃,是受什么打击了吗?”

    丹晨见姜鸣不语,道:“公子,其实我也并不想要逼你,这其中的意思我都明白,虽然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要问一句,你心中的那位女子,怎么样?”

    姜鸣慢慢严肃起来,道:“很美,她是我心中最美的存在。”丹晨听到这话,顿时也像是释意了,立即露出了甜美的笑容,道:“那就好,那以后若是能碰到,那我

    可是要找你喝喜酒的。”

    一场风波就此落下帷幕,至少丹晨要好应付得多,这其中或许要多感谢林寒了。

    就在这时,姜鸣突然眼神一凛,一把揽住丹晨的腰肢,向后一拉,而后站在了前面,握住了那支迎面飞来的箭矢。

    “有敌袭!”

    侍卫之中已然有人反应,顿时大喊一声,顿时十几名侍卫开始匆忙反应,将丹功与丹晨围在了其中。

    箭雨落下,丹晨有着姜鸣护着,丹功有着林寒保护,他们自然是不会受伤,那些侍卫个个都身手不凡,这种程度的箭矢倒是对他们造成不了伤害。箭雨落后,从几面山坡上涌出大量的山匪,皆持着刀兵,开始包围住这一行车队。

    姜鸣没有轻举妄动,将丹晨缓缓松开,道:“这次好像不是秦王朝的人,而是真正的山匪,但是此地是天心帝国与秦王朝的交界之处,能够在这一片地域抢劫,胆子倒是不小。”

    姜鸣带着丹晨与丹功汇聚,将所有人手安置在车马周围,能够及时防备,丹功见到丹晨没有任何伤势之后,又不免对姜鸣感激许多,对此姜鸣也只得无奈,这丹功哪里都老谋深算,唯独对两个女儿疼爱过甚。

    丹功道:“两位,要不要趁这些山匪还没有聚合,我们趁机冲出去?”

    林寒道:“不能在此时突围,你们看着山匪似乎有百十号人,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实力,千万不能贸然突围,不然就会将优势变成劣势,他们毕竟人多,我们若是此时逃走,定然会有一定的伤亡。等到他们排列完成之后,一切都会有分晓,我们两人在此,只要不出现九段人位以上武者,你们便无生命之忧。”

    丹功也就此放心下来,虽然他的下属中也有一名八段人位,但是在离开的时候,因为府中还有着不少的事情打理,只有他能够胜任,所有智能在其后到来,因此丹功没有呆在身边,幸好有姜鸣与林寒在此,不然他们可就真的麻烦了。

    “不过,我以前都没有听说过,这腾龙岭一带竟然出现了一支山匪,按照道理来讲,这是两国交界之处,任何想要作乱的山匪都得看在这个忌讳上,不会将据点设立在这种地方。虽然两国的兵甲都不会到这种地方来,但这种行为无疑会真正激怒两国。”

    姜鸣道:“按照这般说法,这支山匪是不应该存在,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如此胆大,竟敢在我眼下抢劫。”

    待那一众山匪将这十几人的车马团团围住,从那里中走出两道人影,姜鸣与林寒顿时大惊,其中一人他们都认识,赫然便是罗湖的副将岳之延,在数日前失踪后便再无消息,原来是来到了这里。

    “岳之延,你这颗墙头草真是择邻而栖,我们还以为你被流矢射死了,没想到你竟然又到了这里。”

    那迎面走来的岳之延远处还没有看清楚,走近了才看见姜鸣与林寒二人,顿时吓得腿脚有些发软,不由得竟然想要往后退,身边的大汉却揪住了他的衣襟,道:“岳之延,你要到哪里去?”

    姜鸣笑喊道:“这位大王,他才想起来还没有拉屎,要回去给你做饭?”

    林寒也是朗然大笑起来。

    岳之延听到这句嘲讽,顿时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望着那大汉细语了几句,本来想引起一些同情,却被那大汉扇了一巴掌,大汉喝道:“以前他们是你的统领,现在不是,怕个鸟!”

    岳之延脸色难看地道:“大王,可是他们都是八段人位。”

    “嗯?”

    那大汉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年龄不大的两人,道:“你确定?就这两个毛头小子,你不是在唬我吧?”

    岳之延欲哭无泪,怎么就遇到他们了呢?这里可是秦王朝与天心帝国的交界,按照道理说已经不是秦王朝与卧华山的统领地域了,那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那大汉微微思忖,道:“怕个鸟,我也是八段人位,何况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就算是再来几个武学大师,也给他统统干倒!最关键的是,你看到那个女人了吗?那水灵灵的,我可不打算就此收手。”

    岳之延眼见阻止不下,便生出了退意,却被那大汉揪到了前头,喝道:“听着,你要是敢跑,我第一个要了你的命。”

    姜鸣与林寒看着岳之延的表情,顿时便大笑起来,对于姜鸣来说,岳之延这种人不值得信任,所以不能给他第二次投靠的机会。

    姜鸣笑道:“比比吧?我感觉现在比你差不了太多了,比比我们谁先杀了那山匪头领,怎么样?”

    林寒道:“正有此意。”

    只见两人的身影顿时消失,一番刀剑铮铮声过后,那大汉哀求道:“我是西门子弟,不要杀我!”

    可姜鸣与林寒怎会在乎这些,一枪一戟同时刺入了那山匪头领的胸膛,顿时鲜血飞溅。

    “大王死了,快逃啊!”

    树倒猢狲散,大抵便是如此。

第二百八十四章 风雪夜,微寒

    将那山匪头领斩杀之后,一众喽啰望风而逃,那岳之延被这般速度吓得差些屁滚尿流,连忙跪在了姜鸣与林寒面前求饶,这般姿态让人忍笑不禁。

    “两位,等等,切莫取他性命”,丹功在一众侍卫簇拥下来到,望着两人道:“不妨问问那山匪头领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劫道,对我们随后的路程也有所帮助。”

    到底是人老成精,做事追求滴水不漏,要是姜鸣的兵并行只怕是要一戟刺翻,毕竟对于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他没有一点好感,虽说只是为了求生,但当初抛下梅雨柒的车队,后来又在卧华山一众危难之时远离,这些事可并不是一句为了生存就能原谅的。

    林寒喝斥道:“岳之延,谅在你曾在罗湖手下为将,我暂时不杀你,当若是你不细细交代那些山匪的情况,就不要怪我们下狠手了,毕竟姜鸣可算是你的老朋友了,他对于这些事情挺在意的。”

    岳之延满头冷汗,原本他以为凭借自己的七段人位武道修为,就算敌不过林寒两人,想要在他们手中逃走也是绰绰有余的,但谁知那山匪头领这么不禁扛,只不过数招就被解决了,他还要更弱一筹,岂不是林寒与姜鸣单手就能将他击杀?

    想要这些岳之延更是无比紧张,接连叩拜了几个响头,道:“多谢六统领,多谢九统领,回禀两位统领,此地名唤作腾龙岭,过了这里便是天心帝国的地盘了,因为是两国交界,所以并不属于任何一方,所以也没有哪国的兵士前来驻守,因此那西门虎拉着我来到了这里捞油水。”

    “废话!这些我定然都知道,我要知道的是那些山匪的人数,其中还有多少厉害的人物,这一路过去还有怎样的阻碍,若是再这般答不对题,小心你的性命。”姜鸣浓眉一横,斥骂道。

    “是是是,我这就说。”岳之延被吓得心惊肉跳,口角已然有些不清楚,但是他还没有继续说话,一旁的丹功却问道:“你刚才说,那山匪头领叫什么名字?”

    岳之延道:“那人唤作西门虎,乃是八段人位的实力,当然比之两位统领不算什么……”

    “西门虎?”丹功瞳孔紧缩,道:“我问你,他是不是西门派阀的人?”

    岳之延微微一愣,道:“对对对,他就是西门派阀的人,手下有着两百名喽啰,都在那边的山中……”

    林寒看着丹功惊变的面容,疑惑道:“丹家主,这西门派阀又是怎么一回事,看你似乎对其很是忌惮?”

    丹功紧蹙眉头,接着摇了摇头,道:“也算不上是忌惮,西门派阀不好惹啊。天心帝国西南一域,广泛流传着‘西门子弟九十九,宁惹神仙不惹西’的歌谣,这西门派阀人员众多,大抵都是原本的一个大家族演化而来,说是出名的西门子弟有九十九,其实是低估了他们的数量。”

    “这么多?”姜鸣思忖道:“总不至于他们每一个西门人都是八段人位吧,那样就算是我们也没法应付。”

    丹功道:“那倒不至于,只是这西门派阀之中优秀人才众多,几乎在西南一域各个行业都有他们的身影,虽然不能保证他们之间是否有着联系,但是万一出现一个厉害的西门子弟,总是要吃亏的。”

    林寒也不禁掠过了一丝愁眉,道:“丹家主,那你之前有没有与这西门派阀的人接触过,那些人好对付吗?”

    丹功道:“之前我经常前往天心帝国经商,自然是要与一些人打招呼,他们之中也有许多姓西门的,不过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不值一提,因为我只是经商,也没有与他们有其他的矛盾,所以并不知晓其中底细。”

    林寒道:“岳之延,你可知道些关于西门派阀的什么?”

    岳之延急忙道:“据我所知,这西门派阀在天心帝国西南一域盘根错结,但是其中多数西门子弟之间都没有交集,甚至还有着生杀之仇,因为他们身上的血脉关系很是淡薄,所以也根本不会有其他的为血亲寻仇的事情。”

    林寒思忖许久,道:“如此看来,这西门派阀也并不是太过难缠,只不过还是要多注意一些,避免招惹这些人才好。”

    姜鸣苦笑道:“不够我们这还没有进入天心帝国,便已经杀了一个西门子弟,你觉得麻烦还会少吗?”

    林寒摆了摆手,无奈地笑了笑。

    丹功虽然担心殃及到自己,但在向岳之延询问清楚了西门虎的出身之后,也是放心了许多,想来以他的见识应该知道哪些人还是惹得起,毕竟他之前在此地经商这么多年,若是没有一些倚仗,也很难继续做下去。

    一行人稍稍微商量之后,便决定继续上路,而那岳之延,姜鸣本来是打算一戟刺死的,林寒却拍了拍姜鸣的肩膀,道:“别做这么多杀孽了,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

    这时姜鸣才反应过来,岳之延其实并没有做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只不过都是为了活命而选择了一次又一次地逃离,这种背叛在一定程度是哪

    个,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危害,他之所以想要杀了岳之延,也仅仅是不合自己的脾性罢了。

    可仅仅如此,便要杀人?这种理由也太牵强了些吧?

    姜鸣拍了拍脑袋,似乎有些被力量的强势感驾驭了,就算是当初在鲸落山脉的时候,儒士温矢良对他说的,“你入魔了”一样,他似乎也感应到了。

    岳之延在得到宽恕之后,便连连磕头离开了,生怕拐角又遇到这两个杀神,索性反方向离开了,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在经过了又一日的行程之后,已经极为接近天心帝国的关隘,茶道关的影子已然在山路的一边能够望见,这日若是继续走下去,必然能在天黑之前入关,但是天公不作美,竟然在这般时候飘起了大雪。

    鹅毛般的雪花飘洒下来,半个时辰便将群山都盖住了,山路也因为大雪的缘故变得极为艰险,感受着气温骤降,车马已经不适合继续前行了。

    无奈之下,一行人只好打定主意先行休整,幸好在山坡上有着一处破旧的庙宇,不然这般情形都不知道躲往哪里去了。

    丹功的侍卫找来木枝,在破庙里生了几堆火,另外用一些木板将漏风的门窗封住之后,这处不大的破庙才算暖和了些,只不过因为屋顶瓦片的破裂,时不时有些雪花飘进来,看上去也有些寒凉。

    一行人似乎都早有准备地将厚裳棉衫套上,来抵御这突然的寒冷,只不过其中有一人,依旧是单薄的袍子,这自然便是素来不顾气候的姜鸣,吸了口气,又吐出一口气,似乎想以此来缓解一下寒冷。

    林寒笑道:“让你装酷,这下冻着了吧?别看我,我只有身上这一件,我也挺怕冷的。”

    姜鸣白眼看向林寒,切齿道:“别逼我,我会出手抢的。谁知道这鬼天气变化这么快,在黄石镇可是隆冬都遇不上几场雪,更加暖和的秦王朝也是这般,这才刚刚进入天心帝国,气候就变化成了这样,我还真受不了。”

    丹功道:“朱天野其实大片地域都是贫瘠荒芜的景况,而且气候干冷,也只有秦王朝南方地区会有四季如春的错觉,你们来自卧华山,那一带在数十年前可是有名的避暑胜地,只不过这天心帝国倒是截然相反。”

    姜鸣道:“丹家主,你还是别说这些了吧,赶紧问问你的额那些侍卫,有没有多余的棉衫,借我先撑段时间。”

    “这……我早先都命令过他们,不需要带多余的衣物,他们应该没有。”丹功低声唠叨了一遍,又转过身去询问了那些侍卫,果然如丹功所言,众人也只有身上穿的这一身,自己保暖都嫌不够,自然不会给人借。

    就在这时,那娇柔的丹晨却在随行的行李里翻找了许久,拿着一件裘袍,递给了冷得瑟瑟发抖的姜鸣,笑道:“公子,我可不希望你有事,这时我偷偷带着的父亲的袍子,是父亲往年穿过的,虽然也不是太厚,但应该能抵御一些寒意。”

    丹功皱着眉头,望向女儿道:“你这胳膊肘往外拐,带了衣物不先给我,我都有些怀疑你是不是我疼爱的女儿了。”

    丹晨瘪着嘴,道:“父亲不是穿得挺暖和的吗?我这可是原本给你带的,你现在反过来还要责怪女儿我,我可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现在两位公子可是负责着我们的安全,若是冻坏了我们出现危险怎么办?”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由着你做就是了。”

    看着这两父女亲和模样,姜鸣与林寒也觉得颇为舒服,没有那地位的束缚,似乎平常人家的长幼尊卑并不需要这么死板,在适合的范围内便好。

    姜鸣接过裘袍,道:“那就多谢丹晨小姐了。”

    雪,依旧在没有感情的倾斜,这场早雪对于南方地区的人来说的确太早了,但是天心帝国却早已熟悉了这种寒冷,这里是北方,真正的北方,在地形特征上最接近朱天野的地域。

    姜鸣在外面看了看,发现这雪仍然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不由得感慨起天象难测,但旋即,又觉得这雪很美,他的心,获得极为难得的平静。

    其他人都已经休息了,毕竟算起时间应该都是深夜了,任那些侍卫都训练有素,但毕竟还是会疲累的,甚至林寒也在此时也闭上了眼睛,不知他是真睡还是假睡。

    姜鸣瞥了一眼在一旁熟睡的丹晨以及丫环,又看了一眼那些侍卫,还有着两人靠在门前守卫,姜鸣暗暗招呼了一声,两人才反应过来,他道:“我出去看一眼,你们醒着些,还是得警觉一点。”

    姜鸣褪下了丹晨借给他的袍子,仍然一身单薄的麻袍,将门打开了一道缝隙,便挤了出去。

    他没有事情,只是心中有时很复杂,想要寻找难得的平静,这场大雪给了他机会,于是他走出了,踏在雪中在四周溜达,时不时地停立一下,掬起一把雪,看着它在手心慢慢融化,寂静无声。

    然后他又开始往前面走,这虽然算得上是一座山的山顶,但破庙建筑的

    地方却颇为平坦,这一带的树林也都扎根在平地上,虽然还是不能避免打滑,但终究比上山要好。

    姜鸣走在其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简单地走着,似乎他能感受到周围的气流。不,那只是普通的风而已。

    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很是冷酷,扑散到他的脸上,他却没有想要抖落,他的皮肤时刻都在散发着极高的热量,以至于尽管此时身上只有一件麻袍,他却没有感受到其他的寒冷。

    若是寒冷只是一种外在表现,那只要自己的身体仍然在发热,且在每一瞬间散发出的热量,高于雪的温度,那么他就不会有这种感觉,这种程度的悖论,他时常会得出,但是这次他却没有质疑。

    “难道所谓的感悟天地,便是将自己的气息与天地调整为统一?那天地的气息又是什么,是气流,是雨雪,还是任何事物?或者说,肉眼可见没有生命的都是天地万物,而具有生命的便是天地生灵?”

    “不不不,若是从这个方面划分,许多没有智慧的存在也要被湮没,我其实更愿意相信,天地有灵,这三垣九野也是有灵的,但这样说,天地存在的意义便有些混淆了。莫非所有的天位、地位,便是要在感悟天地之中诞生?”

    “可惜不能询问夜泉前辈,不然以他的修为定然能解答我的问题。不过也好,我就像是一只迁徙的鱼,总要自己想象与抉择,不然我活着的意义便是一滩死水,若我没有灵,即便天下人能为我颔首,那又有什么意义?”

    姜鸣在接受了夜泉耗费庞大力量所制造出来的演武影像,从其中得到了不少关于武学武道的精髓,但是他也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疑惑,要不要去追求自己的道理,就像是那立志要以文凝道的温矢良一样,贯彻自己的思想,或许便才是真正的得道。

    他想,是这样。

    “天地生灵皆因我而生,天地气息皆因我而转,三垣九野都是我眼中的三垣九野,若是我死了,三垣九野也就不存在了。”

    这便是“位”的存在。

    他闭上了眼睛,开始感悟这周遭的气息,其实他完全没有任何感应,天地也从不会因为他改变一丝,但他却在探寻,直到发现,直到明白。

    雪落无声。

    风卷袭来,掀起了他的麻袍。

    面色冰冷的他,似乎没有任何触动。

    但就在这时,阴沉的空气中似乎有些一丝空间的波动,那丝波动极为隐晦,即便是天位强者来此,都不会有任何地觉察。

    其中像是藏了一只眼睛,正悄然窥探着雪林中的人。

    过了许久,姜鸣的身上积满了雪。

    他俨然成了一个新塑的雪人。

    许久之后,姜鸣猛然睁开了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

    他环视四周,有种被人窥探的感觉。

    “方辕戟!”

    他低声一喝,身躯一震,身上的雪便纷纷坠地。

    “我感觉,我好似参悟出了什么,但是却又说不出来,好像是戟法,好像是心境,好像是对这天地的了解,总之很奇妙。”

    姜鸣便举起方辕戟,在雪地中开始挥舞起来,一招又一招,似乎他面前有一个隐形的对手,在暗中指导与纠正着他戟法中的漏洞,他突然停下来,又突然跃起身,像是一只矫捷的猿猴,变幻着自己的位置。

    他的身体也不再寒冷,在雪地之中锤炼着自己的戟法,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极为难得的喜悦,他在此刻是极为纯粹的,因为他可以只做这一件事。

    许久之后,他喘着粗气停下,虽然思维还跟得上,但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了。

    他仰天大笑,自语道:“真是有趣,与天地有所沟通,自己便能有所得,我在衍武之境锤炼许久,才将自己的武道基础磨平,今日这般感悟,却又让我有所提升,真是不敢想,说不定我以后真的能将这一套戟法传下来,了不起。”

    “虽然这套戟法我综合了以往的许多感悟,糅合了百家之长,但终究算不得大成,等到他有了完整的招式之后,便是一套真正的武学,我心中如冰,不然便唤作‘冰戬无华’,想来日后会有它光耀四海的机会。”

    正在此时,姜鸣却听到了脚步声,即便有着风雪的遮掩,他依旧感应得颇为清晰。

    只见从那一旁的雪树背后走过来一个人,普通棉衫装扮,身上落满了雪,甚至眉毛都结了冰,他拍着掌慢慢走开,神情似乎很是兴奋。

    姜鸣将长戟向前一指,道:“你是什么人,为何窥探我练武

    ?”

    那男子连忙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威胁,道:“我是商路上的行人,去探望了秦王朝的亲戚,这才要返回天心帝国,便遇到了这种大雪,看到山腰上的破庙有着火光,所以便来暂避,并没有不歹之意。”

    姜鸣打量了这人数秒,悄然将方辕戟放下,道:“那里便是破庙,你只管进去躲雪便好。”

第二百八十五章 滞留与共

    那人影立在原地,似乎并没有因为姜鸣的话动容,笑着道:“这位少侠,你刚才的戟法好生漂亮,让人赞叹不已,不知这戟法有没有名字。”

    姜鸣再次打量了这人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他也没有多少结交的心思,便冷声道:“叫做冰戬无华,你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便去破庙里躲雪吧。”

    姜鸣的意思自然很明显,但那人却仍然未动,盯着姜鸣的方辕戟道:“少侠真是好功夫,这柄长戟看上去也颇为不凡,正好与少侠相配,不知少侠姓名……”

    “这人好不知眼色”,姜鸣心中腹诽,他眼下正忙着参悟戟法,自然是不喜别人打扰,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若是每次都被这种不知礼数的人打搅,那他岂不是很无辜?

    正待姜鸣想要泄怒,那人躬身道:“少侠,我叫隗左,天安城人士,相逢即是有缘,若是方便,可否感知少侠的姓名?”

    姜鸣只得压下心中的怒火,还礼道:“我叫姜鸣,第一次来天心帝国,还请隗兄移驾庙宇中,先行休息,若是有什么要谈的,明日再细聊怎样?”

    名为隗左的男子点了点头,随口道了谢,便朝着姜鸣身后的破庙走去。

    姜鸣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心中臭骂了那隗左一顿,便开始重复刚才的举动,想要将戟法中的不平之处再磨合磨合,但是方才的感觉一去不复返,他只得无奈叹气。

    在短暂的伫立后,他冲着空气再次大骂许久,寒风袭来才发现自己还是很冷,便生出了返回破庙的想法,就在这时,他沉下心思,才发现精神中有些一个红点就在自己边上。

    “嗯?莫非是又一块荒源鼎碎片出现了?在夷忧、朱然之后,这是第四块了,这个方向……莫非是刚才的隗左?”

    姜鸣还没有来得及返回破庙,便又听到人声,抬眼望去,那迷蒙的风雪之中,有着两道人影缓缓而来,姜鸣定睛一看,却是一对年轻的男女,两人容貌倒显得平常,但是步伐却显得很是轻盈,以姜鸣的经验来看,这两人定然武艺不低。

    那对男女望见风雪中的姜鸣,微有讶意,男子挺身道:“这位公子,为何在风雪中立?穿得如此单薄,为何不往前面的破庙中一避?”

    姜鸣道:“我便是在那破庙中休息的,因看见山路中隐有人来,我便出来看看,毕竟风雪太大,都是在这风雪中难以行路的人,能互相照应自然是好一些。”

    那对男女对视一眼,似乎对姜鸣的话很是怀疑,不过也没有因此而恼怒,男子再次道:“我们兄妹也是遥遥看见山顶上的亮光,便前来避雪,那就麻烦这位公子带路了。”

    姜鸣点了点头,便也算是找了个机会回去,一路无话。

    推门进去,两名侍卫见是姜鸣,便低头示意,姜鸣望去,见林寒也已经醒来,便稍稍交代了一番,将先前他与林寒休息的地方让给了那年轻男女。

    名为隗左的男子在整理自己的包袱,冲着姜鸣也是善意一笑,姜鸣此刻再次感知,已然能够确定这隗左身上有着一块荒源鼎碎片,便没了后话。

    夜已深,火光稍熄。

    姜鸣向林寒交代了一句,便重新揽起丹晨给的裘袍,开始闭眼休息。

    一夜无话。

    映雪是白昼,入眼将明。

    天明时分林寒叫醒姜鸣,低声道:“那前面的男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后面的一对男女来历不简单,他们应该至少都是八段人位。”

    姜鸣哼了哼,道:“我昨晚就发现了,而且他们有意隐瞒身份,估计不是什么善类,一会儿可以试探试探他们。”

    等了一会儿,大雪仍然再下,所有人似乎都被困在了这座破庙之中,丹功父女的人手都慢慢醒来,晚间没有认识一些这新来的两位朋友,这会儿丹功自然要表明自己的善意,经商者的这种举动可能会有很多好处,这在丹功数十年的经商经验中颇有获益。

    丹功简略介绍了他们一行人,但是并未提及以往在秦王朝的身份,只用了自己化名中的白姓,便开始笑着询问那三人。

    “原来是白老爷,想来你应该是一方富商,能够轻易带着十几名侍卫,自然是让人羡慕。小辈名为傀左,天安城人士,昨晚与姜鸣少侠已然通过姓名,幸是有缘,能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几位,看来小辈能够询问一些关于经商的要点了。”

    那傀左虽然穿着简朴,但是言语颇为客气,的确是一般经商者的语气,丹功便也行着礼仪,道:“我也只是假豪气,其实没有多少积蓄,若是经商有成,也不会带着女儿远涉这么崎岖的道路。若是小兄弟不怪我胡言,一会儿只管问我便行,我一定知无不答。”

    傀左连连道是。

    丹功将目光望向了那对年轻男女,试探道:“两位好似不像是商贾,而且我看着有些眼熟,难道是在何处见过?”

    那男子道笑道:“白老爷怕是记

    错了,我们兄妹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怎会之前与白老爷见过?我叫仇葭,这是舍妹仇洁,我们都是远道而来,要到天心帝国找亲戚的。”

    林寒上前笑道:“找亲戚?刚好,我与我兄弟也是前来找亲戚,仇葭兄要去哪里,若是我们能同行,那倒是少些郁闷了。”

    仇葭道:“我们要通过备城,前往西部的业城,不知两位公子要走哪条路线?”

    林寒道:“那便不巧了,我们则是要去东部,过了关口估计就要分散了。”

    林寒并没有提及自己具体要去哪里,仇葭也没有追问,只道:“还不知两位公子姓名,我们兄妹能够在这路上结识两个好汉,自然也是一件幸事。”

    姜鸣微微思忖道:“我叫姜鸣,他叫林寒,都不是什么有名之人,不过我见两位步履轻盈,想来应该都懂得一些武艺吧?”

    仇葭连连道:“哪有什么武艺不武艺的,只是少年时候学了一点护身皮毛,跟两位比自然是不登大雅之堂,现在闲暇,不如戟腾出个空地,两位同我们展示一下武艺,好让我们长长见识?”

    “他们也知道了我们身怀武艺,可见这两人绝不简单。”姜鸣仍然笑着,才要出言回拒,那傀左却是突然走到了姜鸣面前,道:“昨夜你可是答应我说过,要向我教授你的戟法,今日可不能食言,刚好趁着这机会,也好让这兄妹见识见识。”

    姜鸣此时心中恼怒,大骂这不知礼数的傀左,根本就好像是一个白痴一样,就会给他找事情,本来好好地应对着仇葭,他突然冒出来,便将姜鸣所有的思路都打断了。

    仇葭笑道:“原来姜公子故意藏拙,莫非是信不过我们几人?别这么小气,我们都只是恰好相逢,哪里会有歹意,不妨公子展示一二吧!”

    林寒见到姜鸣的窘状,不由得连连蹙眉,这傀左与仇葭兄妹并没有丝毫关系,但这傀左的所作所为太过刻意了些,虽说刻意理解成头脑简单,但也不至于连怎么待人处事也不知道吧?如此看来,这傀左这般做法,反而有些欲盖弥彰了。

    “他也在试探?看来我们有些看岔了,这傀左不是一般人物。”

    林寒心中一番思索,上前拉开姜鸣道:“三位还是不要勉强他了,他为人低调,若是要让他在人前卖弄,定然连一招一式都耍不出来了,本来就是写花架子,还不如等到雪霁之后找个空敞的地方,给几位助助兴,不过在这里还是不要打扰其他人休息了。”

    丹功知意,在这时也打圆场,道:“小女身体虚弱,还望几位见谅,不要在此吵杂了,麻烦之处,多多包涵。”

    傀左、仇葭、仇洁拱手称是。

    话语再次终结,随后丹功的侍卫便用简单的工具熬了一锅沸水,递于众人和着干粮吃了,也好过啃冷馒头。

    姜鸣与林寒自然是点头示意,而那三个外来者则先后之词道谢,可谓是将礼数做到了齐全,让人没有地方可以议论。

    姜鸣与林寒走近丹功,前者道:“丹家主,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仇葭、仇洁的名字?”

    丹功道:“自然是没有,有可能是新出来的人物,他们可不像是一般人,仅仅从方才接水的举动便能看出,他们定然是有着不凡的武艺的。”

    林寒道:“我其实有一种猜测,感觉这两人表现得太过正常,一直掩饰自己的武艺,虽然不可能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但我们还是要多些地方,西门虎之事的警醒,我们还是应该多留个心眼,我打算找个机会去试探试探他们。”

    姜鸣道:“既然要试探,自然是要将他们引到其他地方去,可眼下大雪封山,外面可没有这么好出去。除非有一个颇为正当的理由,比如寻宝什么的。”

    “寻宝还是算了吧!”林寒白了姜鸣一眼,道:“一会儿我打算将那仇葭叫出去,就说去找点干柴取暖,顺便我早先听到山中有野雉的叫声,也可以将他带着去抓,我便趁机试探他一下,当然仅仅是点到为止,不可能直接不明青红皂白就将人家灭杀。”

    姜鸣苦笑道:“你这话是在调侃我?有些不仗义啊,算了算了,其实他们的身份可疑也就算了,而且本身他们似在有意隐瞒什么,他们身上有着淡淡的血腥味,跟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是因为长期在战场杀伐所致,他们可就没那么简单的。”

    丹功道:“公子觉得有把握?万一他们二人武艺都很高超,那我们岂不是招惹了马蜂窝?”

    林寒道:“丹家主不用担心,我们自然是察觉出了他们的恶意,才会用这种方式探查,若是正常人我们自然是不会招惹,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到时候我一人前去便好,姜鸣留在这里守着仇洁,到时候若是发现什么了,也好早些处理掉。”

    姜鸣笑道:“丹家主不必担心,我二人的实力虽然算不得无敌,但整个秦王朝都没有几人能够胜过我们,你觉得就凭他们能对我们造成威胁?我们已然看清了他们的实力,只是没有想到,这才仅仅只是初入

    天心帝国,便接连遇到了这些不一般的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丹功犹豫片刻,道:“那就麻烦了,不过还是量力而行,没必要以身犯险。”

    随后林寒便去找那仇葭说话,仅仅只是几句话便让那仇葭无话可说,悄悄对这仇洁安排了几句,便跟着林寒走了出去,外面的大雪仍然没有停歇,透过门缝的风依旧寒冷。

    接下来只有等待就好了。

    就在这时,那长相一般的傀左便再次凑了过来,问道:“你可知道他们二人去做什么了?”

    姜鸣没好气地道:“这么冷的天,自然去找干柴与吃的,若是大雪几日不停,难道我们就要在这破庙里等死不成。”

    那傀左听到这种语气,也没有愤怒,又笑道:“这也是,不过白老爷不是有侍卫吗,为何不让他们去?你那位兄弟也有些太亲力亲为了吧?”

    这叫什么话啊?

    姜鸣本来挺好的心情,就被这样一个不会说话的人整没了,他冷眼道我说:“傀左兄,你这管的也太宽些了吧?”

    傀左面对这般直白的责问,也不由得尴尬一笑。

    这般情景逗得一旁的丹晨却是咯咯直笑起来,那傀左立即便道:“白小姐笑了,姜少侠 ,你看小姐对我笑了。”

    姜鸣彻底无语。

    傀左收敛自己的目光,道:“少侠,那白小姐长得可真是天人之姿啊,有这样的美人一路同行,真是一种享受。啊,若是我日后能找到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为妻,那可真是修行三辈子的福气,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姜鸣也不由得有些莞尔,虽说这傀左不长心,但终究只是个普通人,不,是身怀荒源鼎碎片的普通人,自己没有必要难为她,便道:“傀左兄,我相信你还是有这个潜力的,虽然你现在并没有什么杰出的表现,但我想你日后定然会一鸣惊人。”

    傀左顿时显得颇为兴奋,道:“多谢少侠称赞了,这样我就有信心了,等我到天安城之后,定然要把握好这一次机会,一定要把我的买卖做大,只有成为有钱人、有权势的人,才有资格决定这些事情,你就看白老爷吧,他定然也在年轻的时候娶到了一位美貌如花的妻子,才能有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儿。”

    “喂喂喂,你想得有些太多了吧?”姜鸣无奈地摆了摆手,对于傀左这种自来熟的表现很是无奈,只得道:“我觉得啊,你还是别想以后娶谁、生个怎样的女儿了,着急将自己的外貌打理得精神一些,并且将生意上的事情再计划一下,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一下白老爷,说不定他能帮上你一些忙。”

    傀左愣了愣,道:“姜少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有些感动啊。不相瞒,我这几年来一直在经商,在各大地域间奔涉,但是生意上的事情毫无进展,我几乎都要放弃了,但是看见了少侠之后,莫名其妙地又生出许多想法。今日听了少侠的话之后,我更是打定主意了,就算卖了手上所有的田产,也要将这一单生意做出去,我就不信了,每次都能亏了?”

    姜鸣听此,也有些感触,傀左体内的荒源鼎碎片没有被激活,所以他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得到改善,但能够在艰苦的生活面前做到这种程度,他也定然是有着一些能耐的。

    姜鸣拍了拍傀左的肩膀,道:“放心了,做好完全的准备,说不定这一次就能大赚一笔了。至于为什么我会这么相信你,可能是因为,从某个方面讲,我们是同一类人。”

    被荒源鼎碎片选中的人。

    傀左了愣在了原地,旋即笑了笑,低声道:“原来还是有好人的啊。”

    傀左经过姜鸣的授意,便去向丹功取经,丹功多年的经商经验,自然有许多能够学习的,只见傀左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那专注的态度也是没谁了,但想一个想用经商将自己变强的人,也是颇为值得敬佩的。

    “看来是我太怨念了,没必要轻视一个人的。”

    姜鸣笑了笑,便坐在火堆旁深思,同时偶尔看向那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仇洁,这是他的任务,盯住她,甚至搞清楚她的真实身份。

    但是姜鸣却突然觉察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瞪眼一看,却是那被傀左挤走的丹晨,因为受不了傀左的腔调,便毫不避讳地来到了姜鸣身边。

    姜鸣稍稍吃惊,便随便问道:“夜里休息得怎么样?丹晨小姐?”

    丹晨却瘪着嘴,道:“你在看那个叫仇洁的女的?”

    姜鸣皱着眉头,道:“没有在看,只是观察观察而已。”

    丹晨道:“那就好,还以为你喜欢那种风格的女孩,其实,我也挺喜欢武艺的,只是父亲大人从小不让我们学,说什么不愿让我们吃苦,不过我还是有着自信,若是我打扮成游侠模样,你定然也会吃惊的。”

    姜鸣对于这种若有若无的搭话感到十分无奈,看来丹晨是误会什么了。

    不对,就算是误会,丹晨也没有什么身份误会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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