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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一路上有你全文阅读

作者:彩云飞天     幸好一路上有你txt下载     幸好一路上有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杞人忧天

    袁家,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饭。

    袁媛一看桌上的菜:“红烧肉!我最喜欢吃了。”

    “那多吃点儿。”秦维璐给女儿碗里夹了两块红烧肉。

    “爸,你也吃。”袁媛夹起一块放到爸爸碗里。

    “这孩子!”秦维璐失笑。

    “孩子的醋你也吃。”袁致中也给妻子夹了两块。

    “媛媛,今儿在家跟蔓蔓都做什么了?”

    “没什么,蔓蔓和我到楼下跟小朋友们一块儿玩儿,然后回来一起做作业。”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哦,妈,今儿蔓蔓跟我说,昨儿晚上她妈妈假装打了她好几巴掌。”

    袁致中好奇:“哦,知道为什么吗?”

    秦维璐说:“这还用问,肯定是她公公婆婆又告状了呗,让她爷爷奶奶过来是来带蔓蔓的,现在天天惦记着把蔓蔓当个童工用。”秦维璐提起曹家这对公婆就没好气。

    “如果是我,早让小曹把他父母送回家了。”

    “小曹这人,你还不知道,这种事儿他肯定做不出来的,咱们当时看他好,不就是觉得这人孝顺、不忘本嘛。”

    “做事儿要有个度,孝顺孝顺,我看他也太顺着他父母了,那就是俩搅家精。”

    “也不能那么说吧,老爷子老太太就是有点儿重男轻女而已。”

    “你,你就知道向着外人。”

    “璐璐,我这是想让你想开些,不要为了别人家的事情生气。如果是我父母这样,我早把他们送走了。这不是不是咱家么?你看小邓都没说什么,还天天喜笑颜开的。”

    “哼,她那是心里苦,以前是自己装着高兴,现在连假装打女儿的事情都做出来了,不知道她公公婆婆再住下去,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估计她也想着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两边糊弄住,过了这个暑假就好。”

    “他们要是不想要蔓蔓了,我们收养了,好不好?”

    “你想到哪儿去了,小曹小邓就这一个孩子,怎会不想要。”

    “爸妈,蔓蔓会天天住我们家吗?太好了!那天,我跟蔓蔓听见爷爷奶奶说,想让她二婶三婶再要个宝宝,送给曹叔叔和邓姨呢,这样新宝宝跟曹叔叔和邓姨,蔓蔓跟我们,明儿我就告诉蔓蔓去,她可想住我们家了。”

    “媛媛,别瞎说。”

    “真的,我跟蔓蔓都听见了。”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

    “你们俩怎么听见的?爷爷奶奶知道不知道你们听见了?”

    “就那天,蔓蔓发现有个作业本没拿,想回家偷偷拿出来,又不想让怀斌发现我们,闹着跟我们一起玩儿,所以我们俩就偷偷溜进去了。”

    “你们开门、关门,爷爷奶奶没看见你们?”

    “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奶奶嫌热,整天开着大门。”

    “他们家就那一点儿地方,你俩能躲过去?”

    “我们躲着怀斌就行了,那天下午,怀斌在看电视,爷爷奶奶在里屋说话呢,看不见我们。”

    秦维璐说到:“这样啊。爷爷奶奶开玩笑呢。”

    “哼,你们大人就会骗我们小孩子!我才不信呢。”

    袁致中安慰女儿:“那只是爷爷奶奶私下里说的话,你曹叔和邓姨可不是这么想的,宝贝闺女,他们不会要别人家的孩子的,即使他们自己再有个宝宝,也不会不要蔓蔓的,那也只是想要给蔓蔓一个小伙伴而已。比如爸爸妈妈如果再来一个宝宝的话,也是想给你找个小伙伴。”

    “蔓蔓已经有我这个小伙伴了,她不需要其他小伙伴,我也不要别的小伙伴。”

    “嗯,我们媛媛是她最好的小伙伴,咱们家不要别的宝宝。”

    秦维璐忿忿,小声嘟哝:“这俩真是造孽!”

    “媛媛,这话你们没告诉邓姨吧?”

    “我没说过,我不知道蔓蔓有没有告诉过邓姨,我明儿问问蔓蔓。”

    “媛媛,你听我说,你要把这件事忘了,谁也别再说了,明儿也别问蔓蔓,还有,邓姨假装打蔓蔓的事儿,也别跟别人说。”

    “为啥?”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听话就是。”

    “为啥啊?”

    “让你别说就别说,给你说了你也不懂。不过我警告你啊,万一让别人知道了,再传回到爷爷奶奶那里,蔓蔓可要真的被打了,而且不是假装打,肯定得真挨打了。”

    “啊?为啥啊。”

    “这孩子,哪儿有那么多为啥,你就记着,以后蔓蔓家的事儿跟谁都不说,嗯,就当成是你和蔓蔓俩人的小秘密就是了。”

    “哦,也不跟爸爸妈妈说、不跟曹叔邓姨说吗?”

    “嗯。”夫妻俩都点头。

    ”好吧。”袁媛嘟起嘴,不满地道:“最讨厌你们大人,经常说什么都是‘说了你也不知道’!”

    “媛媛乖,等你再长大一些,我们就告诉你为什么。”

    袁媛嘟着嘴,“每次都说,等你长大一些,就告诉你为什么,我才不稀罕呢。”

    秦维璐伸着筷子敲了一下袁媛的脑门,“又想翻天了?”

    袁致中赶忙拦住,“确是是我们的不对,媛媛,爷爷奶奶私下商量的事情,不做数的,不做数的话被你们俩偷听到,还传给别人,你觉得对吗?还有邓姨假装打蔓蔓的事儿,如果让爷爷奶奶知道了,他们会觉得自己受骗了,你觉得他们还会喜欢邓姨吗?所以妈妈不希望你们把这话传来传去的。明白了?”

    袁媛听得似懂非懂,可是觉得还是爸爸好,愿意解释为什么,就点了点头。

    晚些时候,卧室。

    秦维璐长叹了一口气,“我都替小邓累的慌,真是出力不讨好啊。他们家那老两口不会打着让人离婚的主意吧?”

    “老两口啥想法我可不知道,不过小曹不是那样的人,你就别担心了。”

    “我看,在他父母跟前,他就没啥底线,他这人千好万好,就这一点儿不好,可也就这一点太让人受不了了。要是我,早踹了他,让他跟他父母过一辈子去。”

    看着妻子的火爆脾气要上来,袁致中赶紧替曹定国解释,试图安抚下妻子的情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大姐的事儿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父母惯会拿着这事儿刺激他。”

    “小邓这命,真是……”

    “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我看小邓每天挺开心的,只要她觉得好就好,他们这是’千金难买我愿意‘。”

    “我看她也是被逼无奈,没得选。”

    “你这不是挺明白的么?没得选,那就开开心心过下去。”

    “我就是有点儿不忿,女人吃苦受累就算了,还受公公婆婆的气。”

    “璐璐,我不会让你受这样的气的,别担心。”

    “我哪儿担心自己了。”

    “你就爱瞎操心,小邓真的过不下去了,我们伸手帮她就是,现在啥事没有,你在这儿长吁短叹的,真是杞人忧天。别想了,早点儿睡吧。”

第十七章 同桌的你

    生活就是这样,不论是不是顺心如意,日子总是一天天过去。

    暑假过去,学校开学了。曹蔓和袁媛终于成了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不再是被高年级同学打趣的学前班小朋友,学校里也有了她们可以取笑的学前班小不点儿们。

    让两人更高兴的是,俩人分在了一个班,让人美中不足的是,曹蔓个子小,坐在最前边一排,袁媛个子高,甚至比同班大部分男生都高,被班主任安排坐在最后一排,每堂课都要像望夫石一样遥望曹蔓,下课了才能冲到前面去找蔓蔓玩儿,袁媛第一次觉得生无可恋。

    曹蔓个子小,长得秀气,很像妈妈,漂亮的川妹子,个子也是川妹子的小巧玲珑型,不知道是家里省吃俭用营养跟不上,还是妈妈的基因在那里做着决定权,她从小就是同龄小伙伴群里的小妹妹。

    这么个小巧玲珑、明显比同学们小一号的小姑娘坐在第一排,闪着忽灵灵的大眼睛,还是很吸引眼球的,老师们提问的时候,眼光扫过满屋子举起来的小手,没法忽略第一排笑眯眯的曹蔓,所以她回答问题的几率就很高。

    她的表现也让老师们眼前一亮,很高兴很欣慰,也让那些不知道答案只是不想落人后也举手的同学暗喜:亏得老师没叫我!

    只有坐在最后一排的袁媛很不忿:凭什么老师每次提问都只挑那些前排的同学们?!我也会的,我都会!所以每次老师提问,她背挺得更直,手举得更高,可惜,十有七八老师是看不见她的,除了撅着嘴表示不满外,她也没办法。

    不过有一次,同一排的男生被老师罚站的时候,袁媛得了启示。

    后排的同学仗着老师们看不到、听不到,上课的时候总是很多小动作,不好好听讲,你捅我一下,我踹你一脚的,交头接耳说说悄悄话。

    那一天老师正在讲台上板书,后排两个男生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突然一个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声来,让正在往笔记本上抄写老师板书的整个班都回过头来,而那个惹火的同学正趴正桌子上,笑得两肩耸动,乐极生悲啊,俩人被老师叫起来,站到教室前面罚站。

    袁媛可不想被罚站,多丢人啊,那就是说,大家都没吭声的时候,谁说话谁就会被注意到,所以平时最好老实一些,不能乱说话。

    不过关键时候嘛,大声说话是能得到老师注意的,比如老师提问的时候,袁媛不仅背挺得更直,手举得更高,还偶尔足力气喊上一声“我!”

    这一声清亮的女童音让正慢慢扫过满屋子小手的老师注意不到是不可能的,所以袁媛也渐渐得到不少被提问的机会,慢慢地老师们都注意到:前排的曹蔓和后排的袁媛都是好学生!不错,不错!俩好苗子啊!

    感觉越来越不错的袁媛越来越高兴,越来越喜欢上学,呵呵,不跟蔓蔓坐一起也不怕,上学的时候不行,不还有下课的时候么?下课时间短,还有放学后那么长时间呢。

    两家父母也感觉不错,这俩孩子,从上学开始就喜欢学习,看看,放学了第一件事情就是一起赶紧回家做作业,多懂事!比那帮子放学就先惦记着玩儿的臭小子们强多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感觉不错,比如说那帮放学就先惦记着玩儿的臭小子们,感觉最不好的是这帮臭小子中的李永发。

    他个子也高,跟袁媛一起坐在最后一排,他不爽的原因也是这个。

    本来坐在最后排,多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自从袁媛得了老师们的注意,老师们的眼神就时不时扫过最后一排,刚过去的一个星期,他已经被老师抓住好几回了,有两次还被揪到前门去罚站,放学后被同学们笑话,他很郁闷:小爷的面子都没了!

    为了找回场子,他放学后已经跟笑话他的小朋友们打过好几场架了,可是这心里的郁闷还在!所以每次看到袁媛,心里的火儿就噌噌地往上冒。

    可是他一年前跟袁媛打过一架之后,就再也不敢惹她了,那次打架,他不仅没占到便宜,回家又被爸爸打了一顿,身上伤上加伤,心更伤!他就不明白,同样是打架,为啥袁媛打了一架之后能被她父母呵护,而自己就被自家父母打骂,太不公平了!

    哎,自从跟着父母搬进这个家属院,遇到袁媛这个丫头,自己这自由自在的生活就不再自由自在了。每天看见她,他就想不管不顾上去跟她打一架,可是想想打架之后的事儿,妈妈的鸡毛掸子不可怕,爸爸的那把尺子,想想都肉疼,郁闷呐。

    开学了,曹家老爷子老太太也没提着回老家的事儿。

    自从老两口带着俩孙子住进城里来,每次过个十天半个月的,曹定邦和楚万荃就会拎点儿自家地里种的蔬菜上门,过来看看二老和孩子们。

    顺便跟老两口抱怨家里的活儿如何的累人,如何辛苦地收割了麦子,怎样艰难地把田地犁一遍,又怎么把大块的土块一块块用榔头敲碎,种上玉米、大豆,俩人累得如何腰酸背痛,手上长了几个水泡。

    这些话让躲过这些沉重农活的老两口有了一丝说不上来的感觉,说不清是心疼还是庆幸。

    曹定邦两口子确实忙,每次过来的时候俩人的皮肤都会更加黑上一层,农村人没得选择,夏天最忙。

    经过一个夏天的城里生活,老爷子和老太太都不想回去了,回去还得帮忙干活,哪儿有坐屋里吹着风扇舒服。

    屋里呆烦了,出去跟遛弯下棋的老爷子们唠唠嗑,有二儿子家带来新鲜蔬菜,大儿子每天买肉吃,儿媳妇还时不时从单位拿点剩菜回来,生活改善了不少,这生活谁不想多过一天?

    曹定邦问二老什么时候回去,二老说,没办法,曹蔓还小,需要他们照看,走不了,还得住下去。

    曹定邦跟楚万荃抱怨,“明明说好的,二老就是暑假过来帮帮忙的,现在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把着二老不让回去了?家里那么多活,六个人头的田地就我们夫妻俩忙乎,忙不过来啊。你那么会说,劝劝二老跟大哥大嫂吧。”

    楚万荃看着白白胖胖的俩儿子,还是城里生活好,“这暑气还没过去呢,着啥急?咱回去让定跃他们帮帮忙就是了,二老好不容易在大哥大嫂这里消消暑,咱哪儿能不孝,接他们回去干活呢?”

    这话说得曹定邦讪讪地,无可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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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矛盾起

    其实曹定国也在郁闷着,他没想着让爹妈回农村,觉得这么多年了,爹妈愿意跟他一起生活,刚好也是个机会让他尽尽孝心。

    只是这俩侄子太能吃,而且每天都要有荤菜,单位给的粮肉票都不够用,他得拿了钱跟同事换,可是没有肉菜的话,孩子们就会抱怨。

    曹老太就会自怨自艾命运不济,顾家的大闺女死得惨,然后曹定国就像蔫了的花儿一样,啥也不说了,不就是肉嘛,买!吃!

    自从父母来了之后,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能攒钱还债了,父母这样一直住下去,他不敢想,开口让父母带着侄子回老家去,他也不敢想,算了,过一天算一天吧。

    邓天凤当然也想公公婆婆赶快回老家,她却知道这件事谁都能提,就是自己不能提。

    本来她还期望着二弟妹能主动说服公公婆婆回去,还能帮他们小两口做农活呢,可惜,那个憨憨的二弟提过一次,这个能说会道的二弟妹一次也没提。

    算了,随他们去吧,不信他们能住到过年。

    没开学的时候,曹蔓偶尔还会带着曹怀斌到院子里去玩,开学之后总借口做作业不带曹怀斌,曹怀斌就在家抱怨没人跟他一起玩。

    曹老太很是怀疑曹蔓就是找借口,院子里那么多孩子都在玩,没见他们急着做作业,再说了,一个小小的一年级小学生,哪有那么多作业?除非是孩子太笨,一点儿作业得磨半天。

    经过一个暑假,她是看出来了,那个叫袁媛的小姑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估计是她把蔓蔓带坏了。

    可惜大儿子说借了他们家不少钱,更何况这么多年下来,蔓蔓还穿了人家不少旧衣服,那夫妻俩又是极其护短的,让老两口看在他的面子上要多多照顾一下袁媛。

    看着俩姑娘像连体婴一样,走到哪儿都在一起,她也就没法单独训斥曹蔓,这小妮子!还真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

    曹老太这人大智慧不知道有没有,小心思还是不缺的。

    每次遇到秦维璐的时候,就跟她表达了自己对俩姑娘的关心、对她们的担心,说这俩姑娘放学之后经常一转身就钻进袁家,可是他们家里也没个大人看着,真让人不放心。

    现在外边天气不错,家属院内树木成荫,穿堂风习习,不少桌椅板凳,如果俩孩子能在院子里学习玩耍的话,她能多看顾着些,也能放心不少。

    秦维璐一想也是,市里最近刚刚在疯传一件事情,说一个老流氓尾随放学的小姑娘进了家门,糟蹋了人家,虽说最后被绳之以法,可小姑娘也被毁了,一家人在这里生活不下去,不知道搬哪里去了。

    虽说这是厂里的家属院,大家都相互认识,可真保不齐也有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流氓,俩小姑娘放在院子里让老太太看着,确实能让人省心不少。

    秦维璐跟邓天凤提了提这事儿,俩人都觉得好,就交代了孩子们,以后放学了,要么在曹蔓家、要么就呆在楼下的树荫下做作业,做完作业还可以在院子里跟小朋友们玩儿,等爸爸妈妈下班就可以回家了。

    俩孩子当然不会想那么多,作业在哪儿都可以做,而且在院子里做作业还能得到不少爷爷奶奶们的夸奖,纷纷让自家孙子孙女向袁媛曹蔓学习。

    先做作业再去玩,小女孩们还无所谓,一起做作业还可以聊聊天、相互讨论一下不会做的题目,做完作业大家就可以一起踢毽子、跳绳、跳橡皮筋。

    男孩子们就很不爽了,嫌弃这帮女生做个作业也显摆,不仅不想做作业,还时不时过来捣乱一下。

    曹老太不知道她这一个主意引发了这个小小的家属院里的男女生大战。

    她的原意很简单,就是想让曹蔓不做作业的时候带着怀斌一起玩,这样她可以轻松一会儿。

    怀斌年龄小,一口浓重的豫晋口音,不像职工大院里的孩子们更贴近普通话,为此院里的孩子还笑话他不会讲普通话,他就不愿意自己出去跟那帮孩子玩儿,曹老太不知道,还以为是曹蔓和袁媛在后边撺掇了孩子们,那就让她们自己带着怀斌玩儿,也算是一种惩罚。

    孩子们没有大人们那么多想法,让在院里做作业,那就在院里做作业,让带着怀斌玩儿,那就带着怀斌玩儿呗。

    女孩子们爱玩的是踢毽子、跳绳、跳橡皮筋。

    男孩子们爱玩的是打仗、推圈、找个高地当城堡攻城略地,总体上说就是分成两拨各种比。比掰手腕,比斗鸡(架起一条腿、单腿蹦跳着去冲撞对手)。

    虽然都在一个院子里,经常是男孩子们一片儿吵吵闹闹、女孩子们一堆儿叽叽喳喳,很少有一起玩儿的时候。

    这个女生堆里多个怀斌,而且怀斌是在农村摔打着长大,又没缺营养的,个子不低,跟曹蔓差不多,他总觉得女孩子们玩儿的他看不上,他想跟着一块儿玩的是那堆男孩子,看看人家,冲啊杀啊的,多带劲!

    渐渐地,他就去男孩子那边跟人家凑上堆儿,有时候那帮小男孩子正在酣战,攻城的一方多不在意多一个帮手,守城的可就不高兴了,失了城池就会推推搡搡拿他出气,小孩子也皮实,被推搡几下也没什么。

    大家看他被推倒了也不在意,不会哭喊着回家找大人告状,反而觉得多一个玩伴儿也没啥不好的,慢慢地就接受了他。

    就这样,一院子的小孩子们和谐相处下来了。

    这一天,李永发上课正跟同桌闹,被点了袁媛回答问题的老师注意到,又被罚站了。

    放学回家后攒了一肚子的愤懑,看到袁媛和曹蔓在旁边做作业的时候就压制不住,总想着怎么报复一下,可是他还真不敢把球踢过去砸她们。

    他脚下一边踢着球,一边心思转动。

    可能是一心不能二用,斜里插进来一个小朋友,一脚勾走了他脚下的足球,一看球丢了,他一着急,推倒了他,追着球过去。

    这时候又过来一个小朋友要拦截他,眼看球要丢了,他右脚往后一退,大力朝足球踢过去,这球一下子飞起,朝着前方冲去,他是宁肯赌一把球飞给了队友也不想就这样让人直接抢了。

    谁知这一脚力度过猛,前方没人,球一下子飞了出去,正砸在背对着他们的袁媛身上。

    袁媛做完了作业,正在套纸描画一个卡通猫,被足球砸了一个趔趄,手下的笔划出一长道,差不多快画好的猫顿时被横切一刀,毁了!

    她恨恨地回头看过去,“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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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打到你怕

    被推倒在地的曹怀斌正爬起来,恨恨地、准备也找机会推李永发一把的,突然发现袁媛被砸了一下子,心情突然好起来了,哈哈,平时总是对自己凶巴巴的,这次被砸了,看到她那个凶巴巴的样子,竟然有点儿遗憾,应该再用点儿劲儿,给她头上砸个包、砸成傻子天天傻呵呵才好。

    已经有些生气的袁媛一看竟然没有人承认,更火了,“究竟是谁把球踢到我身上的?”

    袁媛在这家属院里也算一霸,倒不是她经常打架,而是为数有限的几次打架,虽然都不是自己先出头,但女孩子打架,手挠、脚踢、嘴咬,男孩子真占不了什么光。

    而且她的父母都是极其护短的,事后还会上门给他们家闺女讨要公道,害得这帮男孩子都不敢惹她,要不然小朋友们早被李永发撺掇着一起欺负袁媛了。

    大家看袁媛有爆发的迹象,虽然不敢说,很多人的眼光却瞄向李永发,袁媛当然看到了大家的目光所向。

    “李永发,是不是你?你是不是故意往我身上踢的?你是不是想让我明天报告老师,让你罚站?”

    本来想借着踢球砸一下袁媛的,后来消了心思,谁知球自己跑去砸了袁媛,被这几句话一激,李永发不想承认自己最后已经认了怂,“哼!就砸你了!你去告啊~马屁精!”

    “你说谁马屁精?”

    “你不是马屁精谁是?上课的时候是谁恨不得站起来举手,我我地叫,生怕老师听不见看不见?害得老子让老师罚站~”

    “你罚站跟我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你自己上课捣乱?”

    “你不叫唤,老师能看我们最后一排?”

    “你以为老师是近视眼就看不见最后一排了?人家可是戴了眼镜的。”

    “那么大个教室,那么多人,你不乍呼老师咋会注意到?”

    “我就乍呼了,怎么着?我就是想回答问题,怎么着?你自己不行,还不让别人回答,你这叫嫉妒?”

    “我嫉妒你个黄毛丫头?!老子玩得正好,每次都被你害苦了。你学习好,你让老师给你调到前排去,别在后边祸祸我们。”两三个男生在一旁就是就是地附和着。

    “我就稀罕坐后排,敞亮!可惜啊,你们学习没我好,个子没我高,只能忍着了。”说完掐腰大笑,“哈哈!我就坐后排,气死你们!”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顿时几个男孩子忘了袁媛的难缠,“哼!我们还怕你不成?”

    有人出主意:“把她作业本撕了,让她明天交不了作业。”

    有人低声跟旁边的咬耳朵:“咱们几个合伙揍她一顿,打到她怕,以后上课她就老老实实了!”

    看着几个蠢蠢欲动的男孩子,曹蔓赶紧拉住袁媛,“咱们不跟他们玩儿,咱回家!”

    “嘿嘿,看,她这就怕了!别等她跑了,快上!”

    正犹豫要不要跟曹蔓收拾东西回家的袁媛,听到这儿,一下子爆了,“谁怕谁?”冲上来揪着刚刚说这话的男孩子的耳朵。

    李永发一看为他出头的小朋友要被欺负了,不行啊,要保护小弟,冲过来就推搡袁媛,袁媛被他推了一个趔趄,不得不松手去应付李永发,俩人就胳膊架着胳膊,要开打。

    几个男生一看,群情激昂,上前帮忙,女孩子们赶紧往后躲,还有人跑进楼里去找大人,别人可能不在,曹蔓的爷爷奶奶应该在的。

    曹蔓也懵了,她以前都是被袁媛护着的那个人,袁媛基本上是一对一,这一次好几个人上来欺负袁媛一个。

    她本能地觉得打不过,应该跑,可是袁媛一个人要被打了,眼看着袁媛的后背被人打了一拳,她已经没时间想、也不敢想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你们欺负人!”

    一边喊一边冲上去,抱着一个人的胳膊往外拽,那男孩子哪儿能轻易让她拽出来?拼命往后甩着胳膊,想把曹蔓甩脱,从没打过架的曹蔓还真的差一点被甩掉,她拼命抱着那条胳膊,打着秋儿不松手。

    眼看着对面另一拳要落在袁媛的后背,她再也等不及了,低头狠狠咬了一口自己抱着的胳膊。

    “你是小狗,你咬人!”

    那个小朋友忍不住惨叫着往后退,曹蔓咬了一口就松了嘴巴松了手,也不管那个小朋友了,她要去阻止那个拳头,快来不及了!

    她眼睛里只有那个向袁媛冲过来的拳头,她冲过去,一脚向前踢起,像要翻身上马似的,她人趴到了袁媛身上,抬起的脚把冲过来要往袁媛后背上招呼的拳头连带出拳的小朋友踢了出去。

    这边本来和李永发胳膊架着胳膊,谁也不服谁的袁媛背上一沉再一轻,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曹蔓已经从她身上滚下来,没等站稳就向着李永发冲过来,小拳头雨点般落在李永发的后背。

    “你松开媛媛,你欺负人!你们欺负人!”

    大家都没见过发了疯般的曹蔓,这是那个经常被大家笑话也不敢还口、袁媛的小跟屁虫吗?这个还是那个被袁媛经常护在身后的那根小藤蔓吗?几个男孩子有点儿懵,不知道这架还要不要接着打下去。

    “你们干啥呢?”一个大人的声音从楼道口的小窗户里传下来。

    大家哄一下就散了,留在原地等大人们下来责问才是傻瓜呢,尤其是今儿几个人一起打袁媛,谁也不想回家再被老子娘打一顿。

    “媛媛,你没事儿吧?”曹蔓拉着袁媛的胳膊,左扭扭右扭扭,看了一遍儿,她不知道要看什么,不过她摔跤了的话,妈妈就是这样看她的。

    “我没事儿。”袁媛伸出手,手指头缝里还夹着几根短发,有点儿可惜啊,才拽下来几根。

    这时候,曹老爷子从楼门口出来,看了看站在那里的袁媛和曹蔓,“蔓蔓,小红说你们在打架?”

    “爷爷,我们没打架。”不等曹蔓说话,袁媛就抢先说到,今儿曹蔓可是打架了的,不知道会不会被曹叔叔和邓姨骂,这次打架可不敢跟大人说,毕竟是自己先动手了,她自己不怕,怕连累了蔓蔓,毕竟蔓蔓冲上去打别人是为了自己。

    曹老爷子看着袁媛歪歪扭扭的马尾辫,这孩子也太不省心了,真该跟定国好好说说,不要让蔓蔓跟着她了,免得把蔓蔓给带坏了,“真的没打架?”

    “真的没。”曹蔓也跟着说,自己是想劝架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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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杀鸡骇猴

    曹老爷子没想好要不要戳穿袁媛的谎话,一看曹怀斌还在不远处的地上坐着,“怀斌,地上脏不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坐地上,洗衣服废水!”

    城里就这点儿麻烦,连个水坑或者压井都没有,用水要掏钱,更别说家里还没人愿意洗衣服!曹老太是觉得用洗衣机费水费电的,可邓天凤觉得她结婚买的为数不多的电器,当然得用上,否则据说会放坏的。

    俩人为了要不要用洗衣机的事儿都有过好几次争论,大部分时间邓天凤是不愿反驳公公婆婆的意见的,可是洗衣服这事儿,她真的没时间。

    而且孩子们贪玩儿,夏天天热,出一身汗的时候衣服更容易脏,所以七个人每天就有一堆儿脏衣服,用洗衣机洗还能省点儿时间,她做几件手工,挣点儿计件工钱。

    用手洗衣服,可能会省一点儿水一两度电,可是却浪费了时间,而且她白天在单位已经洗洗刷刷了一天了,回到家根本不愿意再接着洗洗刷刷。

    曹老太希望儿媳妇手洗衣服,自己却是不想蹲在那里手洗衣服的,所以嘟哝了几次,得不到儿子的支持,也就罢了。

    这时的曹定国也很郁闷,他当然也想省水省电,可是他更倾向于多挣钱,开源节流啊,如果只能选择一个的话,两利相权取其重,他宁愿选择带来利益更多的那一个。

    曹老爷子见问不出什么,而且觉得袁媛的事儿自己还是少管为妙,谁知道她家父母会怎么做,既然孩子假装没打架,那就没打架吧,不过袁媛头发乱乱的,她父母回来会不会追问,万一追问出来她打架了会不会埋怨他们照顾不周?

    虽然故意把话扯开了,但还是得解决一个明显的问题,想到这里,他问到,“那你们刚才干什么了?媛媛的头发咋乱哄哄的?”

    他这话的重点在后边一半,所以前边半句问得含含糊糊。

    袁媛一把把自己的马尾辫解开了,又重新扎了一下,“爷爷,我们刚做完了数学作业,就想玩一会儿球来着,那几个男孩子不想让我们玩他们的球,带着就都走了,说要回家做作业。我们也正想接着做作业了。”

    “那你们也回家吧。怀斌,快起来,这孩子,傻愣在那儿干嘛!”

    袁媛不想去曹家,“可是爷爷,我们的语文作业还没做完呐。”

    曹老爷子见看管下的三个孩子都没事儿,要吃亏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吃了亏,来报信的小姑娘也只是说袁媛要跟人打架。但是他怕那帮吃亏了的孩子回来找场子。还是让她们回家比较稳妥。

    不过自己家人满为患,她们俩要做作业的话,都是在袁媛家,所以老爷子瞬间做了决定:“我把你们送回媛媛家接着做。怀斌,你先自己回家。”

    曹怀斌傻愣愣地站起身,他还没从刚才的情景中反应过来。

    他一直觉得曹蔓这个姐姐好欺负,一直都不怕她,经常经常故意抢她的玩具,曹蔓也不敢不给,更没告过状。

    现在他觉得姐姐比李永发厉害,那一脚踢的,还有那些雨点般落下的拳头,他在想以后还要不要故意招惹姐姐,否则哪一天曹蔓真生气了,会不会也像刚才那样不要命地打自己。

    曹老爷子把俩姑娘送到袁家,关照她们反锁了门,不要随便开门才回了家。

    早一步回到家的曹怀斌还在纠结自己心中的问题,以后还能不能抢姐姐的东西?

    等曹老爷子回到家问他究竟有没有跟别人打架的时候,他下意识否认了,随后也心安了:自己确实没有跟别人打架嘛。

    曹老爷子接着问袁媛和曹蔓有没有跟别人打架,曹怀斌早想好了答案:自己没有看到。

    他一直反复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姐姐不凶。

    曹老爷子看问不出什么,也就丢下不管了。

    至于晚上曹怀斌说梦话“姐姐没打架,姐姐不凶”,那是后话。

    李永发虽然跟袁媛打了架,可是俩人只是相互架着胳膊扭动而已,唯一被伤到的是后背,被曹蔓雨点般的小粉拳砸了一通,虽然不怎么疼,他却觉得很丢了面子,又不敢跟父母告状,只能受了。

    而被曹蔓咬了一口的小朋友方鹏,胳膊上留了一圈牙印,有几个深深的牙印还渗出了血。

    天气热,孩子们穿的是半截袖,方鹏的伤口根本挡不住,很快就被妈妈发现并问出来了。

    一听竟然是被曹蔓咬的,她有点儿不可置信,院子里谁不知道曹蔓那孩子是最老实、最听话、最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从来不惹事,更不会打架的。

    “臭小子,说,究竟是为了啥事,蔓蔓会咬你?”

    “妈,冤枉啊,我真没招惹她,她今儿就像疯狗一样,上来就咬我。”

    “那你跟我说说,你干什么了,惹得蔓蔓会像疯狗一样咬你?”

    “我们也没干啥,跟永发他们踢球来着。”

    “球是不是砸着蔓蔓了?”

    “没有啊,真的没有砸着她。”只是砸到了袁媛而已。

    “那她为啥咬你?你别以为能糊弄过去,说,你们是不是又欺负她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欺负她,当她是你小妹妹,再说了,媛媛也在吧?媛媛没上去在你另一只胳膊上咬一口?”

    “妈!”究竟你是谁的亲妈?

    “媛媛,媛媛!别提她!她总是欺负永发,我爸说过,要为朋友两肋插刀。”

    哈,就知道肯定招惹到了她们,“媛媛为啥要欺负永发?她可不是不讲理的人。”

    方鹏很恼火,他每次跟别人打架,都会被父母发现,每次都判定他无理,从来没有为他去讨过说法。

    这次又是,还没说呢,他妈妈就判定不是袁媛和曹蔓的错,李永发又不是故意往袁媛身上踢的,干嘛这些大人一个两个都不信他们?他不由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个痛快。

    “她怎么讲理了?我们在踢球,她们在旁边画画,谁知道球就跑到她们那里去了,我们又不是故意的,不就轻轻砸了一下吗?”

    “她今天还在学校害得永发被老师罚站,还雄赳赳气昂昂找我们的茬,她个子长得高,学习好,有什么了不起?个子高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打不过别人就可以张嘴咬人吗?她们是不是小疯狗?”

    “为什么我们打架了,你们总是说是我们欺负了她们?是她们欺负我们的!”

    方鹏觉得说完还不解气,“你也是!人家袁媛的爸爸妈妈都会给她打抱不平,你就会打骂我出气!你是不是我亲妈?”

    “翻了天了,你个臭小子!你看,今天还不是你们先用球踢了人家?我想给你打抱不平,你也得让我腰杆挺硬才行啊!不仅砸了人家,还打了人家,我还怎么上门给你讨说法?”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

    “一个男孩子,打架输了,不占理,还指望你妈我去上门给你讨说法,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呐!以后再在外边打架,自己打赢了再回来!别跟我说跟女孩子打架都能打输了。”

    “我又没想告诉你,是你自己要问的,反过来还埋怨我!”方鹏更加不忿。

    “你个臭小子,想找打?”方鹏一看妈妈把巴掌扬起来了,赶紧跑了,他才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原地挨打呢。

    这臭小子!“别跑,过来,让我看看那牙印子,这小妮子,平时柔柔弱弱的,咬人也不知道轻重!”不管怎么说,咬这一口也够狠的,还是私下要找小邓说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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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变化

    谁知还没等她上门问邓天凤,秦维璐就找上了她,递上一管消炎药。

    “小马,真不好意思,今儿下午孩子们在外边打架了,听说小鹏被咬了一口,我来看看怎么样了,这是消炎药,挺好用的,看看小鹏要不要涂点儿。”

    “没事儿,男孩子皮实,孩子们在一起玩,磕磕碰碰的,难免的。”她把方鹏拉过来,让秦维璐看伤口,嘴里说着没事儿,那牙印子鼓起来还没消呢,心想你自己看吧。

    秦维璐把方鹏拉过来,仔细看了看伤口,问题不大,还是打开药膏,涂抹了点儿上去。

    “今儿这事儿,打架是我家媛媛起的头,我已经批评过她了,媛媛,过来给小鹏道歉。”

    袁媛很老实地上来道歉,“方鹏,对不起。”在家已经被妈妈说过了,这次权当替蔓蔓道歉了。

    不过袁媛可没这么老实,她立马就告状了,“马阿姨,今天我是被李永发说恼了才跟他打架的,他们好几个男生一起上来打我一个,蔓蔓也是怕我吃亏,才着急咬了方鹏的,不赖蔓蔓。李永发自己上课不老实被老师罚站,他还怨我,说我上课回答问题太积极,才让老师注意到他,马阿姨,你给评评理,他罚站赖不赖我?”

    袁媛竹筒倒豆子般,马阿姨根本来不及插话,倒是听明白了,感情是上学攒的气要放学后撒,谁知道还被反将了一军啊。“不赖你,当然不能赖你。”

    “他们还说让我自己跟老师说,把我调到教室前边去坐。可我这么高的个子,坐前面要挡着同学的,我可不想去说。”

    “方鹏,是这样吗?”

    “妈,老师都爱把学习好的放前边,袁媛坐不了中间,还可以坐边上。坐前边看得清,我们是为她好。”

    “我才不要坐边上,我就喜欢最后一排的中间。”

    方鹏不忿,觉得袁媛就是故意跟他们作对,“坐边上有什么不好?”

    袁媛斜了他一眼,“会斜眼。”

    方鹏被怼得要死,“那你跟老师说,每次调座位,这次让你坐左边,下次让你坐右边,行了吧?”

    “老师凭啥要这样照顾我?”

    “你学习好啊。”

    “我哪儿学习好了,蔓蔓才学习好呢。”

    “你也不比曹蔓差呀。”

    “反正我不如她,反正我坐后排。你们自己可以去跟老师提要求,不想跟我坐一起,可以让老师把你们调到边上去。”不能跟蔓蔓坐一起,坐哪里都行,后排中间更好,她一眼望去,既可以看见老师,又能看见蔓蔓。

    “老师怎么会理我们,我们学习又不好。”

    本来在两边旁听得津津有味的马阿姨怒了,“这才小学一年级,就说自己学习不好,是不是平时只顾玩儿了,我看媛媛坐最后一排挺好,带带你们,让你们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给我好好学习,整天净惦记玩儿了,上学了,该收收心了。小秦,真该感谢媛媛和蔓蔓的,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这些孩子竟然上课不好好听讲,回头我看见小邓,也得好好谢谢。”

    秦维璐赶紧客套回复,“孩子们磕磕碰碰的,长大才有情分,我也约束一下媛媛,别动不动就打架,更不能挠脸抓头发咬人。”

    媛媛抗议:“我没有!方鹏,你说,我有没有?”方鹏看了一眼又要发飙的袁媛,赶紧回答:“没有,是蔓蔓咬人。”

    “那也是因为你们好几个要打我一个,蔓蔓急了才咬人的。”

    马阿姨赶紧安慰,“就是,也不赖蔓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说蔓蔓了。”

    “就是!蔓蔓比兔子可爱温柔多了,就是急了才咬人的。”

    秦维璐拍了一下袁媛的脑袋,“你这孩子,以后别打架了,你不跟小朋友打架,蔓蔓就不会咬人。”

    “不是我想打架的,他们欺负我。”

    “就是,今儿是几个男孩子们没理,咱们在一个大院里住着,远亲不如近邻,以后你们好好地,一起玩儿,一起做作业,学校里相互帮助,别被其他人欺负了。”

    袁媛和方鹏相互看了一眼,相互帮助?哼!谁也没接话。

    “小秦,别理他们,小孩子家家的,今儿闹矛盾,明儿就好了。改天我看到小邓,也跟她打个招呼,以后小鹏这臭小子再欺负俩姑娘,让她们别有负担,怎么打回去都行。”

    “妈!”方鹏抗议。

    “小马,我看小邓那里就算了,她最怕蔓蔓在外边惹事,如果知道今天的事儿,蔓蔓肯定会被骂一通的,哎,蔓蔓那孩子今天也是为了我家媛媛,我替她给你们道歉了。”

    “哎,也是,小邓这人实诚,还生怕惹事,亏得蔓蔓那孩子听话不生事,这么老实的孩子能为了媛媛出头,是个有情有义的,挺好!你看看我家这臭小子,就知道跟我扭着来,净给我惹事。”

    “我也是为了永发才上去的,我也有情有义!”方鹏不忿,同样的事情,别的孩子在妈妈眼里就是有情有义的,到了自己这儿就是惹是生非了。

    秦维璐赞道:“嗯,小鹏也是有情有义的孩子!”方鹏心里乐滋滋的,还是秦姨好,嗯,看在秦姨的份上,就不跟袁媛一般见识了。

    袁媛打架从来没想过会不会得到父母的训斥,所以妈妈一回家就报告了此事,听到好几个孩子上来要一起打自家闺女的时候她还提心吊胆的,虽然闺女看着活蹦乱跳,也不知有没有受了内伤。

    可看到袁媛眉飞色舞地说那些臭小子都被曹蔓打跑了的时候,秦维璐的下巴都快惊掉了这是蔓蔓这孩子第一次出手打架吧?还是为了自己的闺女,还是在看到好几个男孩子都来欺负自己闺女的时候!

    她一直都知道自家闺女是把曹蔓当成小妹妹护着的,有几次打架也是为了曹蔓被别的小朋友欺负。

    她看曹蔓一直柔柔弱弱的,从来没期望过这个小姑娘也能为了自家闺女两肋插刀,毕竟很多父母能接受得了男孩子调皮打架,却接受不了女孩子也调皮打架。

    尤其是小曹还有点儿重男轻女,一个乖巧的女儿比一个惹是生非的女儿可能会让他更喜欢一些,而且曹蔓也继承了她妈妈的温柔善良,每天对着大家都笑眯眯的,偶尔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回家告状,更别提主动挑事、动手打人了。

    有时候袁媛要为她出头跟小朋友干仗,还被曹蔓拉住,否则袁媛打过的架会更多。

    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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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回乡

    以前袁媛跟别人打架都是一对一,三下五除二就能把对手打趴下,曹蔓在旁边也没有出手的机会,这也让袁媛生出一种曹蔓不会骂人不会打架,尤其需要她保护的感觉来。

    关键时候,曹蔓竟然能如猛虎下山般地为袁媛出头,这孩子真不错!而且曹蔓不主动惹事这一点儿也让袁氏夫妇很看中,至少能给女儿多一丝束缚,别动不动一言不合就动手。

    男孩子普遍发育晚,小时候力气不显、个子没优势,不代表上了初中就还不行,自家女儿万一养成爱打架的习惯的话,长大只会吃亏。

    夫妇俩在晚餐桌上总结出来三条经验,那就是,一、鼓励俩孩子的友谊发展,二、需要对自家女儿约法三章:不能先动手,需要先说三条理由,打架不能伤到对方要害。

    这经验和约法三章当然就在晚餐桌上对着袁媛三令五申地传达了下去。

    曹家的晚餐桌上,更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也正在热烈地说着话。

    曹老爷子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跟曹定国和邓天凤交待着:“我看袁家那孩子太能惹是生非了,以后让蔓蔓少跟着她一些。”

    邓天凤在公公婆婆面前,一向少言,曹定国不明白,问到:“爹怎么这么说?我看媛媛那孩子挺好、挺仗义的,这孩子像父母,俩人都有侠义心肠,敢仗义直言,蔓蔓胆小,跟着她挺好的,练练胆子。”

    “练练胆子?女孩子,要那么大的胆子干嘛?出去惹是生非?媛媛倒是胆子大的很,敢跟男孩子打群架,大庭广众的,万一衣服被人扯了,我看连父母一起跟着丢人倒是真的。”

    曹定国觉得老爷子有点儿杞人忧天:“咱院里的孩子不会那么不知道轻重,下面有那么多大人来来回回的,不会出格的,再说了,小孩子在一起玩儿,哪儿有不磕磕碰碰的,袁媛那孩子还经常护着蔓蔓。”

    “定国,你不知道,今儿要不是我吼了一嗓子,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蔓蔓,跟你爸妈好好说说,今儿媛媛是怎么跟人打架的。”

    曹蔓看了曹怀斌一眼,“我看见弟弟跟人踢球的时候摔倒了,正走过去拉他起来,没看见有人打架啊,”她第一次在爸爸面前装傻充愣,餐桌下两条腿紧张地直哆嗦,生怕被大人们看出破绽,想赶紧找个帮手,“怀斌,你有没有看见谁打架了?”问出这话,曹蔓就有点儿后悔,怀斌不会什么都说吧?他可是一直对着大家的,什么都看到了眼里,不由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心想你别说穿帮了!

    曹怀斌正担心大家再提这事儿,他不怕爷爷,却怕大伯,虽然平时看着对他挺和善的,他却莫名地怕他,想着下午已经在爷爷面前说过没看见打架的,现在曹蔓又盯着他,凶巴巴瞪了他一下,这不仅让他想起下午曹蔓那不要命打人的劲头,他更不想改口,“没人打架~”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够理直气壮,赶忙加大声音:“没有人打架。”

    听到曹怀斌这么说,曹蔓不由松了一口气,两只手放到餐桌下的裤腿上搓了搓,俩手心都是汗!

    曹老爷子觉得这帮小孩竟然都学会撒谎了,怪不得家里人都说城里的孩子鬼呢,连自己的小孙子来了没几天就学会撒谎了,他第一次产生了要回老家的念头,“你以为爷爷眼瞎看不见,袁媛那头发辫儿都打乱了,还说没打架。”

    曹老太觉得自家老头子咋就一根筋呢,孩子们说没打架多好,要不然还被儿媳妇私下埋怨没带好孩子呢,老两口一个月还私下收了袁氏夫妇好几块看管孩子钱呢。

    “有可能是跳皮筋儿跳的,我看那帮丫头经常跳皮筋能把头发跳散了。”

    说完怕老爷子没体会她的用意,还在桌子底下轻轻碰碰他的脚。

    曹老爷子看了眼老伴,老伴不着痕迹地冲他做了个点钱的手势,他皱了皱眉,虽然不是特别理解老伴的心思,但看在提到钱的份上,他暂时忍住了,没接着说下去。

    邓天凤趁机劝大家:“快吃饭吧,菜都有点儿凉了,这大肉凉了不好吃,还容易拉肚子。”

    大家闷头吃了一会儿,曹老爷子突然道:“我们在这儿也住了有好几个月了,赶明儿我跟你妈得回家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停下筷子,抬头看着曹老爷子。

    曹定国有点儿懵,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已经想过父母什么时候自己提回家的事儿。

    现在老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有点儿难以置信,正想露出点儿笑意又立马意识到不好,赶紧调整表情,给大家展示了一个让人看不懂的表情来。

    他下意识地问到:“爹,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回家了?”问完又后悔,万一老爹只是想洒洒火不是真想走呢?所以不敢多说,只是看着老爷子,看他怎么回答,心中的小人双手合十,老天爷保佑!

    “地里的庄稼快收了,我看定邦他们两口子忙得很,种庄稼的时候我们不在家,秋收怎么也要回家帮忙的,六个人的地,活儿还是挺重的,你们周末也跟着回家一块去帮帮忙。”

    曹定国赶忙点头称是:“也是,我看他们俩这个夏天晒黑了不少。”

    邓天凤说到:“那我就把蔓蔓托付给小袁他们,我也可以好好去地里干活了。”

    曹老太马上反驳:“蔓蔓那么大了,也能回去帮把手,带带弟弟们,烧个火,到地里捡捡豆子、掰掰玉米都行,托了别人还麻烦。”

    “嗯,我们带着蔓蔓一起回去,让她也体验体验生活。”曹定国一锤定音,孩子就得吃吃苦才会珍惜。自己当年如果不是小时候吃的苦太多,也不会想方设法出人头地,更不会得了上大学的机会,成为全家唯一的商品粮户口,在城里有了工作成了家,才有了能力担负起全家的重任。

    在这一点上,他跟邓天凤的理念不同,邓天凤总觉得现在有了条件,就不应该让孩子吃自己小时候受过的苦,他觉得还是孟子说的好,“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再说了,现在的乡下条件已经好多了,就应该带孩子多去体验体验,也累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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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乡下趣事

    对于曹蔓来说,每次跟着爸妈回老家都是喜忧参半,农村的脏她不怕,只要别靠近,闻不到那些臭烘烘的怪味,一切看起来还是蛮新奇的。

    曹定国的老家离河东市有百里,是在一片丘陵地带,当年曹老爷子的父亲拖家带口逃荒的时候,这起起伏伏的路让老老小小走得苦不堪言,曹老爷子的母亲裹了小脚,加上饿得头晕眼花,实在是再也不想走了,才祈求当地人让他们留下来,不逃了。

    其实这个地方当年也是灾荒区,好不到哪儿去,当地人还有往西逃荒去的呢,有能力的就逃远一些找到一条活路,没能力的留在家里慢慢等待着生命最后一刻的到来。

    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曹蔓是不知道的,在曹蔓眼中,不同的季节回老家,路两旁田野的颜色也跟着变换,跟不同的风景画一样,而且随着地势的起伏,不同颜色的田块错落纵横,很是漂亮。

    这些还不是她最在意的,她在意的是回老家能遇到的人。

    据说她很小的时候每次回来,都是嫁的不远的小姑带着小姑家表哥和她玩儿。

    小姑手巧,用草叶子给她和小表哥编蚱蜢之类的小东西,她带回去给媛媛的时候让她羡慕不已。

    小姑还会带他们捉各种小昆虫,有一种叫纺织娘的虫子,逮到之后,用一根细竹签扎着后背,纺织娘就一直在那里飞呀飞,发出嗡嗡的声音,像是在纺棉花。

    说起纺棉花,姑姑也带她玩过。

    将没成熟的棉桃带瓣儿摘下来,拴上一根竹签子或者半截筷子就成了一根吊锤,从棉花里扯出一缕丝,吊在签子另一头,在腿上转一下,启动吊锤,随着吊锤的转动,棉花丝就成了上了劲儿的棉线,把做好的棉线缠在签子上,再接着抽出棉花丝,如此往复,就能纺出一个缠在签子上的棉线垂来。

    这样纺出来的棉线就可以用来织小手套,这个活动在小姑娘群里很流行。

    不过这些曹蔓都不记得,是后来姑姑自己说的。再说了,她那会儿才一两岁左右,估计只有跟在姑姑后边看的份儿,那么精致需要手眼配合的活儿,小小的她可做不来。

    她唯一记得跟小姑姑有关的事儿,是她已经长大之后的事情。

    小姑姑用指甲草给她染指甲,晚上睡觉前,小姑姑把指甲花的花瓣撒点儿明矾,揉一揉,放到她的指甲上,然后用棉花叶子包住,用线缠好,支楞着双手睡一觉。

    第二天一早解开包裹,整个指尖都是皱皱的、红红的,过几天皮肤上的红色会被洗掉了,只留了指甲还是红彤彤的。

    她还有个二姑姑,不过很少能见到,只能看爷爷奶奶家镜框里的旧照片,认识刚结婚时候的二姑。二姑嫁的有点儿远,结婚前跟二姑夫照了张合影,留给了爷爷奶奶。据说她家里有老人有孩子,平时也比较忙,很少回娘家。

    她对二姑姑的印象只留在一双漂亮的小鞋垫上,不仅绣了花,中间还绣了一个“蔓”字,一看就是给她的,独一无二,虽然很快就用不上了,她却因为喜欢洗干净了一直保存着。

    据说她还有一个大姑姑,她是偶尔听村里人说起的,说是早就生病死了,不过家里人都不提,她也不敢问。

    对于爷爷奶奶家,她记得的第一件事儿是二叔养的那群山羊,据说以前二叔养牛,有一只牛生病死掉了,兽医说是传染病,还不让吃肉,要不然还可以把牛肉卖了,少点儿损失。

    一家人觉得就这么把牛扔进化粪池太浪费,就偷偷吃了一顿炖牛肉,结果全家都病倒了,还是邻居发现了,及时找了大夫。

    曹定国得了信儿,紧赶慢赶地回家照料他们,才让一家几口转危为安。从那时开始,二叔就不养动物了。

    不过几年后,二叔改了主意,他开始养羊,买了一只母羊,据说是因为怀斌没有足够的奶水喝,养了羊就可以让怀斌每天喝羊奶了。

    曹蔓没见过牛,二叔养牛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

    她见到二叔养的羊时,母山羊有了两只小羊羔,像双胞胎一模一样,他们不像长大的山羊,顶着两只长长的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跳起来顶架,有点儿可怕,小羊羔在长角的地方,只有两个圆圆的小突起,脖子里长了两个肉瘤,脖子里似挂了俩小铃铛一样,叫声也是轻柔的带着颤音的“妈妈”声。

    她走过去的时候,小羊羔还会过来蹭蹭她的腿,舔舔她的手心,很可爱。

    二叔还会带她挤羊奶,有时候会故意地挤她一脸,惹得她咯咯笑。

    挤了羊奶,一般会放到第二天早上再热热喝,那时候怀斌早就断奶了,羊奶给奶奶喝。

    不热一热,奶奶嫌羊膻味太重,虽说是好东西,曹蔓却不喜欢。

    她第一次喝的时候,一口呛了出来,太膻了!家里的传统是不能浪费,所以她捏着鼻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小碗羊奶喝下去,第二天说什么也不喝了,为此她还特别同情那些小羊羔,这么难喝的奶,你们何以下咽?!

    她还记得二叔家的小鸡小鸭和小鹅,是奶奶和二婶喂的。

    这些小东西都是毛茸茸的,很可爱,不过奶奶和二婶都不让她玩儿,她忍不住总想摸摸,放在手里举起来仔细看。

    那些小东西被举起来的时候,总是显得惊慌失措想逃跑,想跳走又不敢跳的样子,看着很是愉悦,而且放在手里暖融融、热乎乎,小脚丫在她掌心里划过的时候,痒痒的,很是好玩。

    小鸡长得很快,有时候一周不见,就从绒绒球长了一倍,翅膀的地方长出了长长硬硬的羽毛。

    只不过有一次,一只小鸡屁股一撅,在她手心里来了一滩,让她恶心地中午饭都没吃下去,洗了四五遍手还觉得没洗干净,还被奶奶数落她浪费香皂,她后来就再也不把小鸡仔们端在手心里看了,只居高临下看着,最多用手指摸摸他们的后背。

    老家还养着一只大花猫,喜欢窝在太阳地里打呼噜,她本来也很喜欢,可惜有一次她看见猫身上有好多个小虫子在爬,奶奶告诉她那是跳蚤,惊得她一下子把猫扔了好远。

    本来正在她膝头懒洋洋打着呼噜享受按摩的猫也被她吓得呲哇一声,亏得猫身体灵活,稳稳地落了地,没摔出个外伤、内伤来。

    她站起身来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花裙子,总觉得那些跳蚤到了她身上,到处痒痒的。自此以后,她看见猫都绕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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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三叔

    不过最让她记忆深刻的还是三叔,几年前她已经稍微有些记事了,那时候三叔还没结婚,会带着她和怀斌满村子转悠,到处找好玩的好吃的。

    她吃过野草里长的绒绒的芯儿,甜甜的味道,吃过桔梗草根,也是甜甜的味道,她不知道原来农村的路边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三叔还带他们摘过别人家树上的桑葚、杨桃,田野里野生了一种像灯笼一样的东西,拨开里面是一枚像葡萄似的果子,吃起来也酸酸甜甜,还有一种野生的麻,种子刚生成的时候,拨开露出一粒粒的小种子,青白色的,吃起来也甜甜的。

    这些东西三叔自己是不爱吃的,他只是看很多女孩子喜欢,想着曹蔓也喜欢,才带着她去采摘的。

    三叔自己喜欢的是偷鸟蛋。

    房檐下、树上会有鸟窝,三叔自己爬高上低伸手去鸟窝里摸,曹蔓和曹怀斌在下面仰着脸巴巴地看,每当这个时候,三叔总是提醒他们快把嘴巴合起来,否则万一有小蛇掉下去,会钻进肚子里的。

    她谨记着这个提醒,每次仰起头的时候,都要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免得小蛇钻进她肚子里。还好她跟三叔掏了那么多鸟窝,从来没有碰到过小蛇。

    三叔偷了鸟蛋,会带回家,等着家里做饭的时候放进水里给煮熟了,大部分的鸟蛋都进了曹蔓和怀斌、小怀杰的肚子里。

    三叔带他们不止偷鸟蛋,还带他们逮麻雀,仨人把家里的大簸箩倒扣在空地上,用根棍子支起来一尺高,簸箩底下撒上一把小麦,棍子用一根绳子拴着,仨人拉着绳子的另一头,远远地躲着。

    看见小麻雀钻下去吃小麦的时候,把手中的绳子一拉,大簸箩轰然倒下,真的被他们扣到过几只麻雀。

    可惜扣住之后,想抓到麻雀也不容易,簸箩一掀起来条缝,麻雀就飞跑了。

    第二次他们好不容易扣住一只麻雀,决定等到晚上再掀开,可惜二婶要用簸箩,看到后二话不说拿起就走,那只麻雀就华丽丽地飞走了。

    奶奶知道了,还给了他们每人一巴掌,“作死啊,浪费粮食!”

    曹蔓回家又被爸爸教训,以后不要跟着三叔胡闹,顺便教她背了首唐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三叔还偷偷带她一个人去捅过马蜂窝,那是马蜂窝被一层白色的膜覆盖的时候,三叔跟她说里面有特别好吃的东西,他问三叔是不是蜂蜜,三叔告诉她是比蜂蜜更香的东西,这让她无比期待,都想亲自上阵拿个竹竿把树上那个向日葵大小的马蜂窝捅下来,可惜三叔不让。

    三叔还跟她说一会儿等他上去捅的时候,一旦看见蜂群飞起来,让曹蔓一定要撒丫子往远处跑,别被马蜂追到了。三叔还说,就是嫌弃怀斌太小了,跑不快,所以才不能带他一起来。

    三叔还让曹蔓保密,千万不能跟家里人说,要不然下次就不能带她一个人出来玩儿了,曹蔓猛点头,三叔太好了,自己也不能把三叔出卖了。

    三叔自己穿了长裤长袖,还弄了件衣服包着头,小心翼翼地向马蜂窝走过去。

    他去捅马蜂窝的时候,还让曹蔓站得远远的,说会有马蜂飞出来看看是谁在捣乱,站得近就会被马蜂蜇。

    被马蜂蜇到可不好受,曹蔓亲眼看到三叔胳膊上被蜇的地方很快红肿起来,三叔直接用嘴巴在那里使劲吸呀吸,据说可以把蜂毒吸出来。

    蜂毒有没有被吸出来曹蔓不知道,只知道三叔把自己的血都吸出来了,而且伤口处看着红了一大片,很是吓人的样子。

    最后三叔再吐一大口唾沫抹上去,说是唾沫可以消毒。曹蔓不懂,看着没多久伤口处就消了肿,只觉得三叔好厉害、好勇敢,也比爸爸懂得多,毕竟她和妈妈有什么不舒服的时候,爸爸只会去问大夫。

    他们拿着捅下来的蜂窝,把那些薄膜挑开,能从里面挑出一条条白白胖胖的蜂蛹来,三叔说这就是美味,比蜂蜜好吃多了。

    蜂蜜吃多了会吃掉牙的,蜂蛹就没问题,在锅里炒一炒,吃起来很香。

    最后俩人偷偷地从家里拿了一个长把大铁丝笊篱,点了一堆火,把蜂蛹在火上烤了,曹蔓觉得看起来像米花,却比米花香多了。

    夏天的时候,三叔还会一大早把她叫起来去捉刚从土里爬出来的蝉,她从来不知道蝉是从土里爬出来的,还要爬到树上去蜕皮,才能变成真正的会飞的蝉。三叔说可以把蝉蜕收起来去换钱,蝉嘛,也可以烧烧吃,不比蜂蛹味道差。

    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想捉蝉已经没那么容易了,这时候的蝉已经能飞了,往往在树的高处,所以想捉蝉得另想办法。

    三叔会让她从家里偷一把白面出来,加上水揉成面团,然后再加水洗一洗,再揉,如此反复,最后剩下一小团很黏糊的面筋。

    三叔把这团面筋粘在一根细竹梢上,把细竹梢绑在一根长竹竿上,带着曹蔓在蝉鸣不断的树林里转悠,循着蝉鸣声找到长竹竿能够得到的蝉,然后就无比耐心地慢慢地把竹竿靠过去,这无比考验耐心,他们只有一小半的机会能粘住蝉的翅膀,让它飞不走。

    这时候三叔会把竹竿放平了,让曹蔓去另一头把蝉取下来,把竹梢上的面筋收拾好,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些经验也成为曹蔓回城后跟媛媛分享的乐趣,俩人会照猫画虎做工具,带着院里的小朋友展开捕蝉大业,当然城里娃才不会自己去做面筋,他们两分钱买一个口香糖,吃过后的口香糖比自制的面筋好用多了。

    夏天除了捉蝉,三叔还会带她到沟渠里捉鱼摸虾。

    那个时候,三叔会赶着二叔那群宝贝羊,到河沟附近,把拴羊的绳子一头固定在树上,羊就可以在附近方圆一两米之内自由吃草了。

    三叔带她跳入河沟,深挖一小节,把挖出的泥堵在两边,三叔说那叫建大坝和鱼池,鱼进了大坝内就不容易溜走了,他们就可以在鱼池里慢慢摸鱼了。

    经常是摸了半天也不一定能捉住条小鱼,只不过站在水里,很凉快,是消暑的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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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遗憾

    三叔在河沟里还摸到过黄鳝,长长的一条。

    摸出来的时候,三叔一下子就把黄鳝甩给了堤岸上的曹蔓,让她接着。

    她根本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去接,滑溜溜长长一条,她根本没握住,然后才意识到,大叫一声“蛇啊~”,吓得蹲坐在岸堤上,惹得三叔哈哈大笑。

    三叔笑她胆子太小,笑她黄鳝和蛇都分不清,“你要经常回老家,三叔教你,这样你就不会被别人骗了”,三叔这样跟她说。

    看在三叔教她区分黄鳝和蛇的份上,她就原谅了三叔。

    捉鱼捉不住,黄鳝更不常有,他们倒是能经常按住路过简易大坝的青蛙。

    三叔说青蛙肉也是美味,把青蛙皮一剥,肚子里的东西一清,再懒一点儿的话,只留下剥了皮的青蛙后腿,加上辣椒炒一炒,青蛙肉细腻滑溜,好吃!

    为此,三叔被曹蔓鄙视了好多年:青蛙是农民的好帮手、好朋友,你竟然想要剥皮吃掉青蛙!

    良心发现的三叔赶忙声明,他只是看别人这样做过,他也只是说说,从来没真的剥了青蛙皮吃青蛙肉的,这让觉得从三叔手下拯救了一大批青蛙的曹蔓很有自豪感。

    三叔最爱吃的一种东西是秋收之后从土地里翻出来的芝麻虫,长长的,胖胖的,土黄色,跟土地的颜色差不多。

    那种虫子要跟在犁之后捡,三叔在前面指挥着借来的牛犁地,曹蔓在后边紧盯着刚翻开的土,颜色很相近,如果不是芝麻虫翻身动一动,很容易错过去,当时不捡的话,芝麻虫会很快重新钻入土里不见了。

    三叔说,只有这个,个头大,里面白白嫩嫩的像豆腐一样,炒过之后皮脆脆的,吃着来劲儿,嚼着过瘾,芝麻虫确实比蜂蛹、鸟蛋、蝉、蚱蜢都大多了。

    曹蔓觉得这些芝麻虫像蚯蚓一样疏松土地,应该也是农民好帮手,被三叔嘲笑,说大豆、芝麻生长的时候,他们是一身绿色,爬在上面吃叶子毁庄稼的,快秋收的时候它们才会钻进土地里,躲过秋收,躲过寒冬。

    这种说法得到爷爷和二叔的认可,曹蔓才觉得吃掉这种坏虫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不过芝麻虫那么大的东西,曹蔓可不敢直接拿,她想要用筷子夹。

    只不过很多年以后,偶尔的机会,曹蔓得知这两种是不同的害虫,只不过长得很像,大家就容易误会是同一种东西了,可惜曹蔓很少能再见到三叔,就一直想不起来给三叔再上一课了。

    她本来不想做捡芝麻虫这事儿的,三叔说她小没良心的。

    “三叔带你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三叔就这一样想吃的,你竟然不想帮忙?家里其他人都要干重活儿的,只有你适合干这种轻松的活儿。”

    确实哦,不帮忙有点儿对不起三叔,曹蔓被鼓动得有了足够的勇气,每次用筷子夹起芝麻虫的时候,虫子在筷子间使劲扭动挣扎,曹蔓都得强忍着扔掉虫子的冲动,快速地放进左手挎着的篮子里。

    每次回头看到篮子里那么多扭在一起不断蠕动的芝麻虫,曹蔓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把抓住篮子的手再往外伸出去一些,免得篮子挨着身体了,哪怕是炒熟了,一动不动,她也不敢去拿,更别说塞进嘴里吃进肚子里去。

    回家后,三叔会把这些芝麻虫好好洗一洗,洗掉它们身上的泥土,然后让奶奶放锅里炒一炒,大家都吃得很香,不管大家如何劝,曹蔓是不吃的,打死也不吃。

    爸爸难得地表扬她“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所以三叔口中这天下第一美味,曹蔓一直也不知道吃起来究竟是如何的美味。

    回城后跟袁媛说起来,袁媛是一脸的遗憾,让她下一次带几条回来自己尝尝,”蔓蔓,你太胆小了,你应该带回几条来,我来试试”。

    等曹蔓真的带了几条回去给她尝尝的时候,袁媛看着摆在面前的圆圆滚滚的东西,肚子下两排细密密的小短腿,让她想起曾经落在她身上、让她痒了好几天的花毛毛虫来,竟然也没勇气下口。

    最后这几根烤熟的虫子成了家属院里“勇士”挑战赛的道具,根据虫子长度,也评选出个一二三名来。

    三叔对曹蔓也不是一直都这么爱护有加的,如果有机会他还是会拿这个小侄女开开玩笑。

    她被三叔骗过,有一次还被骗的很惨。

    那时候她还小,才两三岁,三叔跟她说地上的一滩圆疙瘩是一种豆子,不知道是谁撒的,可惜了。

    不过这些豆子太老了,不太好吃,但是可以抓起来当弹子玩儿。

    她还真抓起一把,为了证实三叔不好吃的说法,她还偷偷咬了一口,噗,三叔倒是没骗她,真的不好吃,那就当玩具玩吧,她不亦乐乎玩了半天。

    后来一只从她身边走过的山羊在她面前扑簌簌拉下一堆羊屎蛋,曹蔓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她被三叔骗了!

    当即把手里那把羊屎蛋全塞进三叔的领子里!本来她是想塞进三叔嘴里的,没敢!

    三叔一边笑着抖搂着衣服,让进去的羊屎蛋滚出来,一边跟她保证以后再不骗她了。

    可是想想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吃了一颗羊屎蛋,虽然不好吃给吐出来了,也没人看见不算丢人,曹蔓还是觉得恶心的不行,跑回家漱口漱了好几分钟,还是觉得恶心,以至于两天没能好好吃饭。

    邓天凤还以为她生病了,问她哪儿不舒服,这么丢人的事儿让她如何开口?

    三叔真是太坏了!曹蔓打定主意从此再也不理他了,不过她转头就忘了自己的这想法,下次回老家又急急地拉着三叔要他带自己玩儿。

    让曹蔓措手不及的是,还没等她不理三叔,三叔已经没时间理她了。

    三叔有喜欢的姑娘了,要谈恋爱了。

    姑娘家不同意,俩人分手了。

    三叔又有喜欢的姑娘了。

    三叔要结婚了。

    三叔婚事吹了。

    三叔又要相亲了。

    三叔真的要结婚了。

    三叔三婶要跟爷爷奶奶和二叔二婶分家了。

    三叔三婶搬到了村子另一头的新房子里了。

    三叔三婶有自己的小宝贝了。

    三叔三婶去外地了。

    在曹蔓为数不多的跟爸爸妈妈一起回老家的周末里,几乎每一次都能听到有关三叔的不同的消息。

    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三叔渐渐地远离了她的生活,在她还惦念着能再跟三叔一起玩儿一起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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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苦其心志

    在邓天凤看来,每次带曹蔓回老家,都是一番折麽,孩子小的时候回去也不懂事,好在小姑子每次都回娘家,她带着蔓蔓自己也放心,每次定国塞给小姑子点儿钱,她也装着没看见。

    后来小姑子生了第二个孩子,自己家也忙,邓天凤也总是借口带着曹蔓去表姐家,不是每次都跟定国回老家,姑嫂俩就很少碰面了。

    不过每次家里有“大事”的时候,作为长媳长嫂的,邓天凤还是会带着蔓蔓回老家的,免得被村里人诟病,说她架子大。

    那时候蔓蔓已经三岁左右,能跑能跳的,还开始记事,又对什么都好奇,跟着公公婆婆宠出来的小儿子曹定跃,啥事儿都做的出来。

    曹定跃是个很跳脱的人,鬼点子也多,邓天凤总觉得他这人不靠谱,每次带曹蔓出去玩一圈,曹蔓都会脏兮兮地回来,爬树了,玩泥巴了,下水摸鱼了,甚至还偷了别人家地里的一把黄豆秧子,连烧带烤的,被人发现,让人找上门来讨说法,祸害自家粮食也就算了,竟然去偷别人家的,她都觉得丢人。

    可是自己每次回家都有一大堆的家务和农活要帮着做,根本没精力管曹蔓,婆婆和弟媳两个人还很放心地让定跃带孩子的样子,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看到三叔结婚、分家、生子、外出打工,她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终于不用担心蔓蔓被带坏了。

    没了三叔陪着疯玩的曹蔓,每次回老家都多了新的任务,先是陪堂弟们玩儿,这样大人们就可以腾出手来做饭洗衣做家务。

    再后来曹蔓大了一些,每次回去就得了烧火的任务,不像城市里的家庭用煤炉做饭,农村的家庭大部分用的是土灶,烧的是柴,用的是风箱,一手添柴,一手拉风箱,也挺考验双手的配合。

    看似容易的事情,曹蔓总是做不好。奶奶总是唠唠叨叨,不仅说她,还说邓天凤,农村长大的,说是啥都会,咋生个女儿,啥都不会,是不是骗人的?

    曹蔓觉得很委屈,自己在家也帮妈妈做家务的,可是又不用做这些,谁知道要怎么做?我难道真的不是妈妈亲生的?没有遗传了妈妈的才能?

    六岁的曹蔓已经朦朦胧胧知道亲生是啥意思,想着以前大家总是说她是妈妈捡来的,不由更加信了一分,更加奋力讨好爸爸妈妈,生怕他们也不要她了,毕竟被从路边捡来的孩子,都是被亲生父母抛弃不要的。

    有一次她和奶奶在厨房里做饭,奶奶看厨房里的柴火见底了,让她到院里再拿一些进厨房,她也没仔细看,从柴火垛最上面拽了一捆,扛进了厨房。

    谁知前几天刚下过雨,那些柴火内里还是湿的,烧起来狼烟滚滚的,厨房里呛得进不去人,她被奶奶骂了一通,“你不会从下边拽点干的呀?!真是养了个废物!”

    害得奶奶把她拿进去的那捆柴又拿了出去,再拽了晒干的进来,多做了一趟无用功。

    曹蔓觉得好委屈,难道不应该从柴火垛最上面取柴火吗?让从下边掏干的,万一柴火垛倒了怎么办?是不是就不单是被训斥一顿那么简单了?于是,她越发地小心翼翼了,在大人眼里看来就是畏畏缩缩、干活不爽利。

    她烧火的时候也是经常被训,曹蔓烧的灶火经常忽大忽小,柴刚填进去没燃起来的时候,火小了,等柴都烧起来的时候,火又太大了,好不容易等火苗适中了,她又忘了及时添柴,后继无力,火又小了。

    平时烧水的时候没啥,奶奶要烙饼子或者蒸馒头的时候,会对火候有要求,她这灶火就烧得太不合格,让奶奶不仅得管着锅,还得照顾着火,经常忍不住要唠叨曹蔓这个烧火丫头,实在受不了就把她赶出去换了怀斌进去烧火。

    大家都在忙,总得给她找活干,让她带弟弟们玩的时候,哥俩容易争玩具,她动不动就需要大人插手解决矛盾。

    让她烧火又烧不好,还不如比她小一岁多的怀斌。

    让她洗衣服,人小胳膊细没劲儿,洗不干净。

    地里的活儿,锄草,锄地,打坷垃,这些体力活儿她都干不了,让她干,大人还得担心她把自己的脚锄了。估计她也就能做一下捡捡麦穗,掰掰玉米这样简单轻松的活。

    奶奶经常是把她跟邻居家的同龄小姑娘比一比,越发觉得曹蔓不行,真是白养活这么大了,这么笨手笨脚的,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已经虚岁七岁的曹蔓,奶奶实在是没看出来将来会有什么出息,这笨拙的样子,说不定都找不着好婆家。

    这话曹老太跟邻居们唠叨的时候,邻居大婶笑她,“大娘,我看你这是白操心,你们家蔓蔓是城里人,人家不会干咱们农村这些活也没啥,蔓蔓将来要嫁,嫁的肯定也是城里人,做饭不用烧火,洗衣不用手洗,像我大嫂那样,能工作能挣钱就行了,你说是不是?”

    另一个嫂子也笑到:“你家蔓蔓要是像我大哥一样上个大学,大学毕业了,找份好工作,啥都能用钱买,还能雇个保姆,这些活儿不会做咋了,照样活得滋润,可比我们有福。大娘,你没听说那句话吗,有福不用忙,无福跑断肠。”

    说得曹老太有些讪讪,“长这么大,啥都不会,每次回来还等着我这老太婆伺候。”

    这话不知怎的,传进了邓天凤的耳朵里,她越发不愿意带曹蔓回老家了。

    自己回家忙里忙外也就算了,女儿,还是留在身边自己心疼吧。

    这也是暑假里邓天凤不愿把曹蔓送回爷爷奶奶身边的原因,小时候还留在院子里做些轻松小事情,眼看着女儿越来越大了,以后暑假回来,是不是还得冒着大太阳跟着大人们下地干农活去?

    这次丈夫也要求蔓蔓跟着回去,是不是也打着主意要让女儿去干农活,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她默不作声,却拭目以待,想看看丈夫究竟会不会心疼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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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劳其筋骨

    确实六岁的女孩子在农村已经可以帮家里做好多事情,帮忙带弟弟妹妹、放牛放羊喂家禽家畜、烧锅甚至做饭、家里人手少的还可以到田地里干农活,而这些都是目前曹蔓做不好的。

    邓天凤想想哪怕是回老家,刨除路上的时间,也就半天时间而已,也累不到哪儿去,也就放了心,她怕的是那种一连放好几天假的日子。

    当天晚上,一家人收拾好东西,第二天,一家人起了大早,搭上最早的长途汽车,到老家的时候也已经十一点多了。

    曹定邦和楚万荃没想到公公婆婆带着孩子们回来,俩人早早地吃完饭就下地干活去了。

    田里的玉米、黄豆和芝麻都已经成熟了,玉米还能等一等,黄豆和芝麻会炸开,不及时收割的话,会浪费不少粮食。

    尤其是现在承包到户,这些是全家一年的口粮,更不能让浪费在地里。

    曹老爷子一看家里没人,邻居老大娘说两口子都去地里干活去了,老爷子让大家把东西放下,让曹老太带着俩孙子在家准备午饭,带着大家就去了自家种了黄豆和芝麻的那块责任田,曹定邦夫妻俩果然在那里忙乎。

    俩人都穿着短袖长裤,带着草帽,正弯着腰把黄豆秧子整个拔起。

    他们需要把这些黄豆秧子拿到打麦场上再晒一晒,拿碾子碾一下,黄豆会从豆荚里蹦出来,黄豆秧子拿回家当柴火,黄豆就可以收起来了。

    黄豆可以磨成面,也可以拿去换钱,很多喂了黄牛的家庭也需要黄豆,还算高产的黄豆,大家都喜欢种。

    收黄豆这活儿还算轻松,所以大家都进了田地,曹蔓也不例外。

    曹蔓很不喜欢干这件事,黄豆秧子已经枯黄了,直接用手抓,有些扎手,更别说还要使劲儿拔出来,小孩子没多大劲儿,手下更需要用力,她回来的时候穿的是裙子,早上天凉,走的时候邓天凤给她外边罩了一件中长的外套,这个时候近中午,大太阳晒得直出汗。

    外套扔在家里了,那件裙子就露着胳膊露着腿,胳膊还可以小心一些躲着秧子,两条腿站在田野里,四周都是黄豆秧子,避无可避。

    那些秧子扎着小腿,毛毛糙糙的,很快就划出很多白道道。

    这些她还能容忍,让她不能容忍的是,那些秧子上居然还有芝麻虫在爬,青黄色,躲在叶子下面很不容易被发现,只有在她伸手去抓杆子的时候,晃动了叶子,才能让这些大蛀虫露出一点儿真容。

    她每每看见一个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周围不仅有曹家五个大人,还有其他忙碌的村民。

    一群人就听她一个人不住地在地里惊呼:“芝麻虫!”“又一条!”甚至有一次她抓住一把秧子想使劲儿拽出来,谁知一使劲,手里瞬间湿哒哒黏糊糊,原来秧子中间夹着一条芝麻虫,被她挤破了肚子。

    她也顾不得,使劲在裙子上蹭着双手,太恶心了!

    家里人都笑话她,长这么大了,竟然还害怕芝麻虫,其他村里人也笑她,真是城里长大的小姑娘,太大惊小怪了。

    换作农村长大的孩子,肯定都早早收集了这些虫子,准备中午回家好好打打牙祭了。这不,有一个像怀斌那么大的小姑娘,拿了个罐子,专门走过来帮她捉虫子。

    等中午奶奶派专门留在家里帮忙烧火的小子曹怀斌来叫大家回家吃饭的时候,曹蔓的裙子上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又被风吹干了好几次,黄色的布料上留下不少汗渍斑块,凉鞋里也钻了好几根黄豆杆儿,走路一瘸一拐的。

    妈妈过来给她擦汗的时候,发现她的裙子还被划破了一处,身前有几道抹上去的芝麻虫的痕迹,后边屁股上还沾了一片土和枯叶,估计是拔黄豆秧子的时候使劲太过一屁股坐地上了。

    曹蔓本身也是颇显狼狈,脸上好几道带着泥土的擦痕,估计是用带泥土的手直接擦汗擦出来的,腿上很多道白白的划痕,手上虎口处和几根手指也磨红了,眼看着是要磨出水泡的架势。

    邓天凤使劲握了握她的两条胳膊,“蔓蔓第一次干活,就干这么好,不错!”

    二婶也随声附和表扬了几句,曹老爷子哧了一声,一向沉默少言的曹定邦没说什么。

    曹定国招呼大家,“赶快回家吃饭吧,早上起得早,早饿肚子了。一会儿吃完饭再干会儿,争取把这片黄豆收完,我跟天凤蔓蔓还得赶回城里的汽车,明天还要上班。”

    大家嘻嘻哈哈地一起往回走,邓天凤走在最后,一手揽着曹蔓,一手不时地过来揉揉曹蔓的头,曹蔓觉得这样依偎着妈妈走,什么疲惫都没了,更不觉得腿痒痒了。

    等曹蔓一家三口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邓天凤打发曹蔓赶紧去洗澡,自己煮了一锅面条,随便吃了一碗就早早睡下了。

    很少做农活,猛然间忙了几个小时,还是很累的。

    虽然在长途汽车上睡了一路,可是汽车一路颠簸,也没真的缓过来,反而颠簸就像按摩一样,让全身的肌肉都哆嗦了一路,这会儿真的躺在床上,感觉更累。

    曹蔓早在吃饭的时候都已经有点儿昏昏沉沉,吃完饭更是一头栽倒到大床上,再也不想起来了。

    都有好几个月只能跟妈妈打地铺,这会儿只觉得大床真好,软软的,凉凉的,很快就睡着了。

    等邓天凤收拾完厨房、洗漱完进入卧室的时候,发现曹蔓趴在一头睡得正酣,口水都流下来了,一缕头发从眼前垂下,在鼻子前被吹得一颤一颤。

    邓天凤走过去,把那缕头发塞到曹蔓的耳后,她看到了那道伤疤,几个月过去了,原来红红的一片颜色已经变淡,当时为了缝合伤口被刮掉的一片头发已经有一寸长了,遮住了大半的伤口。

    邓天凤抚摸了一会儿那个伤口,看了眼另一头闭着眼不知是否睡着了的曹定国,像是自言自语般说到:“今儿蔓蔓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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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小家大家

    听到邓天凤的话,曹定国轻声“嗯”了一下,让邓天凤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说到:

    “定国,帮忙把蔓蔓往里面挪挪,我这会儿胳膊酸的不行,一点儿劲儿都没了。”

    曹定国睁开眼,看了看,跪在床上,把曹蔓往床里边挪了挪,回到另一头,自己也往里边挪了挪,点了点身边的枕头,“你睡这边吧。”

    俩人已经好几个月没睡在一起了,邓天凤觉得很累,可这么直接拒绝曹定国,她又舍不得,又觉得女儿已经大了,睡在同一张床上,万一动作太大,有点儿不太好吧?动作不由慢了下来,

    “咱们得给蔓蔓准备一张床了,蔓蔓大了,不能总是跟我们睡一张床吧。”

    “要不就在外间给她弄张折叠床,晚上撑开?”

    “你说咱们单位那些单元楼又盖新的了,咱们有希望吗?”

    “那些个都是按资排辈的。”

    “我听小秦说,快轮到他们了。”

    “小秦跟咱们不一样啊,他们俩人的职称都高,积分多。”

    “那明年有戏吗?”

    “这我可说不了,不过你现在也是正式职工了,俩人一起积分,总比我一个人应该会好点儿。”

    “这个夏天,让父母跟着我们受罪了。”

    “是啊,以后要不要等我们换了房子,再让父母过来?”邓天凤想知道曹定国的想法,禁不住想任其发展,要看看自己不提要求丈夫会怎么做。

    “亏得爹妈个子也不高,俩侄子还小,要不然这张床还真睡不下,那沙发我可睡够了,晚上都没法翻身。我看明年暑假,干脆把蔓蔓送到爷爷奶奶那儿去,宽敞,你要是不愿意,那就让蔓蔓跟媛媛一起,或者托楼下梅阿姨稍微帮忙看着点儿,都要比让爹妈过来强。”

    “你做决定,我听你的。”

    “暑假说长也不长,一个多月的时间,忍忍就过去了。”

    “嗯。”

    “睡吧,到时候再说,早着呢。”

    “嗯,那我关灯了。”

    关了灯,俩人躺好了,曹定国抹黑搂住了邓天凤,邓天凤也不敢如何回应,女儿还在床那头睡着呢,再说了,今天辛苦了一天,实在是没精力啊。

    曹定国摸了一会儿,见邓天凤没什么反应,也淡了心思,他也累了一天了,算了,赶紧给女儿弄个小床,把她分出去才好。要不然跟老婆好久没亲热了,跟女儿睡一张床上,他也没那个心思,万一箭在玄上,不得不发的时候,碰到女儿醒了,那得多尴尬。

    第二天上学路上,曹蔓一边走一边不时地蹭蹭小腿,袁媛觉得好奇怪,

    “蔓蔓,你怎么了?腿受伤了?”

    “哎呀,媛媛,别提了,我昨天累坏了。”

    “不就是送你爷爷奶奶他们回去吗?”

    “什么呀,还下地干活去了。我奶奶好偏心,不让曹怀斌干活,让我去。那是他们家的地,让我干。媛媛,你不知道,那些豆杆上好多芝麻虫,一不小心就抓一手,恶心死了。”

    曹蔓想起来还觉得恶心,不由地做出一副恶心人的鬼脸。

    “那曹怀斌就在家歇着了?”

    “我奶奶让他烧锅。多轻松的活,我也会的。别人家都是女孩子烧火,烧火丫头嘛,到我们这儿,就是烧火小子了。”

    “呵呵,大热天烧火,多热啊。让你到地里去,你就少干点儿呗。”

    “什么呀,我爸给我指定了一块儿,要求我做完,你不知道,那些黄豆样子可难拔了,我摔了好几个屁墩,腿上被拉了好多道,痒死了。”一边说一边又蹭了一下小腿。

    “你没洗洗澡?”

    “怎么没洗?昨儿一到家就先洗了澡了,不管用。”

    “我家有花露水,可以止痒的,等放学我拿给你。”

    “我这手上也快磨出泡了。”

    “下次你别跟你爸妈回老家了,让他们回去,你去我们家。”

    “不行的,我爸爸说了,就是要我去农村吃点儿苦。”

    “啊~为啥啊~”还专门让蔓蔓去吃苦啊,袁媛有点儿怀疑曹叔叔是不是亲爸爸了。

    “我也不懂。”

    “哎~”袁媛也不懂,准备回家问父母,但愿父母不会说,小孩子家家的,说了你们也不懂,听话就是。这可是要受苦的!瞧瞧蔓蔓这一身的伤,哎!好心疼。

    “跟你说件高兴事儿,昨天李永发被他妈妈押着到我们家跟我道歉来着。”

    “真的?他真道歉了?”

    “切!我才不稀罕他的道歉呢。方鹏说以后不会跟他一起打我们,我才不怕他一个人呢。对了,你们家没训斥你吧。”

    “没,他们不知道我也打架了。嘿嘿……”曹蔓想起来曹怀斌跟她一起撒谎瞒着大人的样子,觉得好爽,她这个弟弟也不可怕嘛,私下里狠狠打他一顿,量他也不敢告黑状,就像媛媛以前说的一样,打到他怕,他就不敢欺负你了,以前她不信,现在有点儿信了。

    “咋了?”

    “我觉得曹怀斌挺胆小的。”

    “你才发现啊,我早跟你说过。”

    曹蔓抱着袁媛的胳膊,撒娇道:“以后你说啥我都信。”

    “感情你以前不信我的话?”袁媛觉得有点儿受伤。

    “不是不信,你知道的,我爷爷奶奶,我爸爸都喜欢怀斌,万一我把他打了,我会很惨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别动手,我打他。”

    “怎么能让你打他呢。再说了,我觉得不论是谁打了怀斌,我爷爷奶奶,我爸爸都会埋怨我的。”

    “凭什么?”

    “爸爸妈妈说他在我们家是客人,每次都是我带他到楼下玩儿,他被打了,就是我没照顾好客人。”

    “他自己惹事被打,也是你的错?”不知是不是受了妈妈的影响,袁媛很看不惯曹蔓的爷爷奶奶,跟闺蜜说起话来就直抒胸臆,带着秦维璐的语调。

    “……”曹蔓也觉得不公平,可是除了妈妈私下安慰她,她也就跟媛媛说,可每次跟媛媛说了之后,她更觉得不平,更伤心,要不要听妈妈的话,以后把这些事忘掉,谁也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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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袁氏搬家

    曹定国并没有听曹老爷子的意见,他很喜欢袁媛这样性格的,虽然是女孩子,但更像男孩子,从小大大咧咧,为人豪爽,他很希望自家闺女能跟着袁媛熏陶一下,沾点男孩子气回来,对俩女孩子在一起乐见其成。

    袁致中本来觉得自家孩子不喜欢学习,就爱像个男孩子似的打闹,谁知跟着曹蔓,学习、做作业都变得很主动自觉,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每学期都能拿三好学生的奖状回来,他也对俩孩子的亲密乐见其成。

    袁致中和秦维璐刚开始也没怎么直接给曹蔓买新的礼物,总想着曹定国和邓天凤都是很爱面子的人,一般不接受别人的明显带有施舍的给予,所以他们最多也就是把袁媛穿不上的旧衣服和旧玩具送给曹蔓。

    可是随着孩子们年龄的增长,俩人越来越喜欢曹蔓,经常是文具一类的东西一买就是两套,俩孩子一人一套,媛媛个子长得快,没穿几水的衣服随便找个理由就给了曹蔓。

    有时候秦维璐给袁媛买衣服的时候,还会一买两件,送一件给曹蔓,曹家夫妇俩都坚决不收,秦维璐跟丈夫一商量,干脆认了曹蔓当干闺女,给干闺女买东西,你们总不能不收吧?

    两家人越来越蜜里调油、关系越来越好的时候,袁氏夫妇却得了机会搬出了筒子楼,搬进了百米外的家属单元楼。

    筒子楼是给刚进厂的单身职工预备的,没结婚前是好几个人住一起,所以宿舍房间很大很长,一个屋子住三四个人,但是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和厨房,生活上还是有很多不便。

    很多人都像袁致中和曹定国一样,结婚后能得一间的,都想方设法把房间隔断成小房间来用。

    毕竟刚结了婚的职工不是马上就能搬进家属单元楼的,搬家需要按资排辈,结婚之后攒够了积分才有资格,所以好不容易有了资格的人会毫不犹豫地搬进单元楼。

    单元楼既然都是给有家有口的已婚职工准备的,很多能住进去的人又都已经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所以单元房最小的也是两室一厅,大部分是三室一厅的,还有少量四室一厅,甚至三室两厅或者四室两厅这样的格局的,不过那些一般是给单位大领导们准备的。

    除了这种格局上的差别,同一格局的一套住房,面积也有大小上的区别,这些都体现在积分上。

    由于华国刚成立时全世界正处于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大阵营的冷战时期,华国为了预备迎接恐怖的核战争,鼓励已婚夫妇多生多育,免得造成人口不足,这项政策的结果就是人口成大爆炸式成长。

    跟袁致中和曹定国他们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很多,每个公司每年都要建一些新的单元楼来承担职工人数的几何增长,排位靠前的就搬进新的单元房里去,腾出来的旧房就分给下面排队等大一点儿面积的,或者还住在筒子楼里的新婚小青年们。

    袁氏夫妇同属一家公司,俩人合起来的积分高不少,同一梯队里较早地分到了大一点儿的两室一厅的房子,袁媛有了自己的大房间,她非让父母给她准备了一张双人床,说可以经常让曹蔓跟她一起睡,书桌也是尺寸大一些的,适合俩人一起做作业。

    所以等第二年暑假,曹老爷子和曹老太不请自来、主动上门要照顾曹蔓过暑假的时候,曹蔓晚上就住到了袁媛那里。

    个子又长了不少的曹怀斌和曹怀杰已经不能都跟老两口挤在一张床上了,实在是挤不下。

    最后的安排是老两口带着曹怀杰睡里屋,曹定国跟曹怀斌睡地铺,邓天凤睡沙发,这么着,一家几口又度过了几个月。

    曹蔓呆在袁媛家,俩人也不睡懒觉,每天上午在家一起玩,一起做作业,因为不需要出门去公厕,大人们也算是放心,等秦维璐中午回家给她们做了午饭,吃后俩人才会去曹蔓家,带着曹怀斌玩一下午,有时候也会跟着爷爷奶奶去公园里跟其他孩子们玩。

    只比曹蔓小一岁多的曹怀斌也已经上学了,大家对他都有着很高的期望。

    当年刚出生起名字的时候,大家讨论了好几天,最后采用了曹定国给起的名字,怀斌,斌,取其文武双全之意,作为曹家的长孙,大家都期望他能文能武,能承担起曹家兴旺发达的重任。

    曹老爷子看曹蔓跟着袁媛半天不见影子,说是在做暑假作业,他挺不满的,做作业不带着怀斌哪儿行?所以也经常半晌间就拉着怀斌找上了门,让曹蔓和袁媛带着怀斌一起做作业,顺便指导一下弟弟。

    曹老爷子大字不识一个的,当年的扫盲班只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曹老太更不行,连名字都写不上来,俩人都没法帮助孙子做作业,儿子又太忙,看着墙上贴的三好学生奖状,老两口觉得俩上二年级的小姑娘学习应该不错,指导一下曹怀斌这小学一年级学生,应该没问题。

    曹蔓和袁媛俩人的成绩好,虽然是好朋友,生活中相互照顾,学习上却铆足了劲儿,跟对方你追我赶的,根本不需要双方父母操心,反正呆在家里也没事儿,俩人的暑假作业可以做过一遍之后,用橡皮擦了再做一遍,还比一比看谁快。

    俩孩子也没有一般小女生那种小心思、小动作,今儿好得像一个人,明儿谁也不理谁,后儿俩人又和好如初的那些小女生常见的分分合合的戏码。

    暑假里时不时中间夹一个曹怀斌,俩人觉得不方便的同时,也没欺负他。

    只不过一旦他表现得强词夺理、想要欺负曹蔓的时候,俩姑娘会想方设法报复回去,最后曹怀斌是一点儿想欺负姐姐的心思也没有了。

    相反地,可能是袁媛和曹蔓私下里制服里曹怀斌,觉得他是像模像样的小弟了,在公共场合反而非常维护他。

    所以在女孩子堆儿里曹怀斌不被欺负,在男孩子堆儿里他也不怎么被欺负,谁要是欺负了曹怀斌,一旦被袁媛和曹蔓发现了,呵呵,后果自负。

    这样维护弟弟的姐姐们,当然让大人们倍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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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曹氏搬家

    渐渐长大的袁媛已经不会跟小朋友们打架了,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男女生们越来越不喜欢一起玩儿了,经常是男生一堆,女生一撮,除了打扫卫生、出黑板报需要合作之外,基本上谁也不理谁的,井水不犯河水。

    等俩人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曹家终于也搬进了家属单元楼。

    曹氏夫妇的积分低不少,所以虽然分到的也是两室一厅的房子,但两个卧室都比袁家的小了一号,尤其是第二个卧室,感觉比袁媛的卧室小了将近一米那么宽,放张单人床、放个小书桌,倒是挺适合孩子的。可是曹定国想着自己家好不容易换了房子,说不定父母夏天又要来住,这个卧室肯定要睡不止一个人的,床,当然要大一些好。床边放了个床头柜,另一边靠墙弄了个简易衣柜,就没有地方放书桌了。

    曹蔓想做作业的时候,就得用客厅的饭桌做书桌,客厅的一角被邓天凤收拾出来,放了自己二手买来的缝纫机,可以在那里做些从缝纫铺里接的活儿。

    有一次邓天凤去医院看望生病的同事,同事正在用一张活动饭桌吃饭,那张小桌子可以折叠,下面带着轮子,成一个u型,可以推进床底下,桌面在床上,非常方便,她就想,如果能找木匠给蔓蔓也做一张这样的简易桌子,那蔓蔓就可以在自己的屋里做作业的,毕竟有时候大人在厅里说话、看电视,或者自己在厅里用缝纫机的时候,噔噔噔,噪声非常吵人,这都挺影响孩子注意力的。

    邓天凤找了好几家木匠,终于有一个木匠同意跟她技术换技术,她买木料,木匠按照她的想法打造一张可折叠书桌,木匠买布料,邓天凤给做几条裤子。邓天凤在裁缝铺里主要是缝制,裁剪她还不会,裤子还简单一些,做上衣的活她可不敢接,领子和袖子裁剪不好的话,衣服穿起来要么难看、要么别扭。

    终于曹蔓也有了自己可移动的小书桌。医院的活动桌子的小轮子是金属框架和橡胶轮胎,邓天凤没找到便宜的小轮子,就让木匠师傅用厚木板自制了四个,打磨得不是特别圆,推起来有点儿歪歪扭扭的,也没有刹车固定装置,不过总体来说,不影响使用,邓天凤还带着曹蔓去买了一小罐漆,把桌子漆成她自己喜欢的粉红色,曹蔓非常满意。

    曹老爷子和曹老太在得知儿子搬家进了单元楼之后,很快就来拜访了一次,原来,大部分城里人是这样居住的,做饭、上厕所都不用出门!

    老两口回家就商量着,要不,我们去大儿子那儿过冬?农村的冬天可真不好过。

    虽然每家都是单独的院落,正屋是三间房外加两个耳房,正屋像客厅,老两口睡在东厢,曹定邦夫妇带着俩儿子睡在西厢,两个耳房是放农具和粮食的。现在曹怀斌大了,曹定邦就在西耳房支了个小床,让曹怀斌睡在那里。

    院子东边是比正屋简单低矮一些的小房间,做了厨房,厨房外是羊圈。

    院子西边隔出几个圈,分别养了鸡鸭鹅。白天的时候鸡就在院子里活动,鸭子和鹅却是要赶到外边的池塘里去的。

    厕所在院子的西南角落,就是一个简单的草棚,门就是一道门帘子挂在那里,里面挖了个坑,放了一个马桶进去,桶边垫了两块砖,用来垫脚。马桶每天早上要拎到村边的化粪池去倒掉,这样院子里至少有半天闻不到尿骚味。

    冬天一来,那个冷啊,去上个厕所冻屁股,那地方四处漏风。还是儿子的单元房好,厕所马桶是可以坐上去的,虽然很不习惯,坐那里肚子里的脏货半天下不来,但是不会冻得凉飕飕,时间长点儿也无所谓。而且,人上了年纪,蹲厕所的本事有点儿下降啊,经常蹲不下去,还是坐着的好。

    封闭的厨房,做一次饭,让室内也热乎了不少,不用开大门进进出出的,热气也不会很快散出去,更别说还有暖气,农村冬天哪儿有这么热乎的地儿?经常是屋里比外头还阴冷呢。

    就这么着,老两口表达了要来过冬的想法,邓天凤一无既往地不发表反对意见,曹定国在听了老两口的陈述之后,也表示欢迎。

    所以老两口变成了,冬天来过一个月,夏天来过两个月,嗯,这样安排很合理,冬天没农活,二儿子夫妻也不需要帮忙,家里春节也没什么亲戚,其他亲戚都在豫州呢,走一趟可不容易。夏天要来帮大儿子带闺女,顺便也帮二儿子带俩,挺好。

    秦维璐的手工不是很好,所以袁媛缺什么的时候,她能想到的就是买。邓天凤缺钱,但是手巧,所以曹蔓缺什么的时候,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能不能自己做。这两个妈妈倒是越来越默契,不能自己做的,秦维璐早早就一买两套了。邓天凤在大街上看到漂亮的裙子、毛衣样子,就会自己试着做、试着织,有时候单独勾出一片蕾丝,缝在现成的衣服上,挺出彩。这两人刚开始还小心翼翼地计算着收了对方多少好处,自己为对方付出了多少,后来发现根本没法算清楚,邓天凤总觉得自己的付出值不得什么,只不过花点儿时间而已,秦维璐的付出那可是真金白银的,而秦维璐觉得千金难买一真心,邓天凤这么感恩、三天两头送亲手做的东西,曹蔓这丫头又这么可人疼,觉得自己沾了大光。

    人与人的相处就是这样,可以姐妹成仇,也可以倾盖如故。

    袁媛和曹蔓之间的友谊,随着两位妈妈的友谊一起攀升。就这样,在家,越来越是家长眼中的乖乖女,在学校,越来越是老师眼中的镇班之宝,校长眼中的镇校之宝。

    在学校里,俩人很快就加入了少先队,别上了一道杠、两道杠、三道杠,一年一个跳跃。

    其实俩人也不知道作为少先队员要做什么额外的事情,似乎只要不闹事,好好学习就够了,就像期末那张三好学生奖状一样易得。袁媛刚开始还在意自己总是坐在教室后边,跟曹蔓总是遥遥相望(哎,也就是自己遥望,蔓蔓听课认真,从不回望的),后来习惯成自然了,也就没什么了。

    俩人就这么顺风顺水的,很顺利地从子弟小学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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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同龄闺蜜从华国到米国一起奋斗成长的经历。5岁时,曹蔓说:“媛媛,他欺负我。“袁媛说:”别怕!咱打回去!“15岁时,曹蔓说:“媛媛,将来我们报考同一所大学吧。”袁媛说:“好!”20岁时,袁媛说:“蔓蔓,我们一起出国留学吧?”曹蔓说:“好!”30岁时,袁媛说:”我好伤心,好害怕。“曹蔓:”不怕,你还有我。“35岁时,曹蔓问:”你有没有后悔过?“袁媛说:“有点儿。当时有点太草率,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能不会那么冲动!”曹蔓:“那让我们再来一次。”生活回朔几年,真的能改善么?无论如何,无论你最后跟谁一起,我们都感恩,那些日子里,幸好有你。幸好一路上有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幸好一路上有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幸好一路上有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