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投资有风险
曹蔓并不想让妈妈的心思一直集中在她结不结婚这件事上，所以她询问起邓天凤他们的日常收支情况，还有这次爷爷住院的花销。
说实在话，邓天凤对这次的花费并不是非常清楚，曹定国给她说什么，她才知道。
她知道三弟那边寄过来一万多，两个姑姑虽然没能回来，也让外甥们过来探望过，还捎过来千儿八百的，还有补品。
还有二婶和怀杰一起回来，二婶说怀杰刚结婚，婚房是按揭买的，他又刚工作没多久，工资也不高，而二婶也是才开的店，租金不少，所以这次他们能拿出来的不多，俩人一起掏了一千五，也没说明咋分开算。
倒是怀斌，爷爷住院当天跟着媳妇一起去的医院，当时就掏了两千住院费。
曹蔓不问也知道，应该是二婶在表完自家困难重重时还能拿出这么多钱的情况下，还捎带上她了，肯定说她在国外挣大钱，现在爷爷生病住院了，肯定得好好表现一下的，老实巴交的父母肯定是想也不想就跳坑了，急急忙忙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看望爷爷。
她问起父母的收入，邓天凤对自己的收入是很清楚的，工作的时候一个月工资加奖金也有一千七八了，现在退休了，退休金也还一千二呢，她觉得很知足，这笔钱平时买菜买日用品绰绰有余，还能小存一笔。
至于曹定国的收入，她就不是很清楚，不过至少有一点她很清楚，曹定国的工资和奖金应该比自己高不少，毕竟他是大学毕业，有高级工程师的职称呢。
自从曹蔓上了大学，俩人分开花钱之后，她就很少过问曹定国的收入，更不知道他这些钱去了哪里，是给父母养老了，还是补贴其他人了，还是说自己存起来了？她没问过，只提醒过该给自家女儿攒嫁妆，万一女儿哪天想结婚了，免得他们做父母的没准备，啥也没陪，自己没面子不说，还让女儿在婆家抬不起头来。
她怕女儿担心他们的钱不够花，就安慰女儿：“你别担心我们俩，单单我一个人现在就这么多钱，又没有了负担，足够我和你爸日常的花销，还能剩一些，我把钱都存着，我让你爸把他的钱也都存着，将来给你当嫁妆。”
“你们也别想着给我存嫁妆，你们那点儿钱，还是留着慢慢花吧。我看国内的消费水平越来越高了，别退休金没有通货膨胀快，到时候钱不够花。”
“你说啥？”
“通货膨胀？”曹蔓已经习惯了得不时给妈妈讲一讲自己口中冒出的专业术语。
真要拿平时书里看来的术语解释这些词，邓天凤不一定能听懂，所以曹蔓每次得动些心思给她找个容易理解的说法。
尤其是最近她参加了主持人俱乐部之后，才明白自己这种下意识行为是很有好处的，比如他们去找其他行业的人合伙或者拉资金，就得用通俗易懂的说法来讲明白自己的项目，还得用对方常用的术语来打动对方。
她给妈妈解释：“我先给你做个假设，一个人一年前一天能挣十块钱，能买一盒鸡蛋或者三斤肉，今年他工资没长，但是鸡蛋和肉涨价了，他那十块钱就买不了那么多，这就叫通货膨胀。如果他把去年挣的十块钱钱存起来想今年用，今年取出来十块钱就不如去年刚领了工资就花能买到同样的东西。”
这下邓天凤就明白了，然后她就不淡定了。现在的物价涨多快啊！比工资涨得快多了，那他们存起来的钱岂不是天天在缩水？
再想想她的那几张定期存折，她取钱的时候看着有利息本来还挺高兴，可想想缩水的那部分，跟那点利息比起来，更是越想越亏。
可是不存钱以后万一有个紧急情况怎么办？
“咋钱就不值钱了呢？”
“妈，通货膨胀每个国家都会有。这是国家调控经济的一个手段。”
看着妈妈迷惑的样子，反正有时间，而且只要妈妈不问她个人感情问题，她还是很愿意聊下去的。
“你把国家当成一个村子来看，一个村子有很多小家庭，每个小家庭生产不同的东西，有做衣服的，有做吃食的，有种地的，有养牲畜的。这些家庭之间可以同价交换，我的羊换你家的粮食，但是有时候我想要你的粮食，你不想要我的羊，所以大家想了个方法，用钱币来表示每家的东西，我可以直接跟你换，也可以用钱币跟你换，你拿到钱币还可以去其他家换你需要的东西。”
“那就方便多了。”
“有一天，这个村子出问题了，大家生产的东西产量减少了，都不想卖，只想用钱去换别人家的东西，但是家里的钱也少，怎么办？”
“村长给大家多发点儿钱？”
记得有一次他们在家玩游戏，玩不下去的时候，就每个人都多添了点游戏币，然后大家就能接着玩下去了。
“对，这个时候村长就想了，得让大家接着玩下去，每家多发点儿钱，他们有钱了，就可以去买东西了。”
“不过发钱之后，有人就动心思了，我这东西这么多人要，我涨点儿价，不就能多挣点儿了？所以大家就纷纷把家里的东西涨价了，这样就发生通货膨胀了。”
这样啊，不多发钱就玩不下去，多发了钱就会造成钱不值钱，她想起来父母说起过的他们年轻那会儿钱非常不值钱，说那会儿几万块钱才相当于现在的几毛钱。
万一自己存的钱到最后也不值钱了的话，那可咋办呢？
曹蔓赶紧安抚，“妈，你也别太担心，毕竟是有好多保值方法的。”
“有啥保值方法？”
“当然是不能把钱埋到地下，得让钱生钱才行。”
“可是银行里的利息也不高，赶不上那个什么膨胀的，‘钱生钱’生的也是小钱，咋能让它生大钱？”
“当然有，比如把钱投资给做生意的人，年底可以分红。还可以买国库券，买股票，买房子。”
“哎呦，可别说买股票。咱们单位有个人喜欢炒股，前一阵子赔钱赔大了，要跳楼自杀，最后命被救回来了，人都残废了，他这一辈子完了不说，还带累了他老婆孩子。我可不敢去买股票。”
第626章 投资理念
曹蔓安慰妈妈：”投资肯定是有风险的，哪怕是把钱存到银行里，也有不同的存法。”
邓天凤还是知道这个的：“那当然，活期的就没有定期的利息多，一年定期就没有三年五年的定期利息多。”
“那我问你，如果今年你有一万块，你会存成多长时间的？”
“三年五年那么长时间的我可不敢存，万一有急事儿呢？不到期就取出来就只能按活期算利息了，那就太亏了，我应该存成一年的定期，到时候没急事儿的话再存进去。”
“嗯，你这想法挺好的，不过，妈妈，你还有更好的挣利息的存法。”
“啊？不能存再长时间的。真有事儿需要那笔钱的话，你总不能去借钱，还跟别人说你有钱，到期了就还你，我觉得几个月还行，你弄个两年四年才还人家，就太说不过去了。”
“不用你借钱，就这一万块，可以分成几笔存。”
“怎么存？”
“定期有几种？”
“一个月，三个月，一年，两年，三年和五年的。”
“比如你每年都能省出一万块。你可以把这笔钱分成四份，每份两千五，分别存成一年期、两年期、三年期和五年期。”
“这有啥好处？”
“当然有好处了。你几乎每年都有钱到期，手里就不紧张，而且还有三年期和五年期的存款，让你能得到的利息也多一些。”
“真够麻烦的。”
“别怕麻烦，比你只存一年期的能多不少利息呢。我朋友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你不理财，财不理你。我觉得挺有道理。还有啊，也就刚开始麻烦一些，你得多分几份存，过两年，你只用存五年期的就行了。”
邓天凤没转过来弯儿，怎么能只存最长期的呢？万一急着用钱怎么办？
“妈，你想啊，你第一年有一、二、三、五年到期的钱，第二年你又有一万块可以存储了，这时候你下一年已经有了要到期的，你就只用存三年期和五年期的。到了第三年，因为前两年的存款保证你以后四年都有钱到期，你可以把所有的钱都存成五年期的。再以后，你就不用想了，只用存五年的就行了，这样以后你每年到期的定期都拿的是五年利率。”
“不行，我都被你绕晕了，回头得好好想想。”
“行，你回头慢慢想。”
不愧是博士毕业，她家闺女就是聪明，存个钱都能折腾出这样复杂的吃利息的门道。
“你咋想到这个方法的？”
“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朋友告诉我的。以前我也不理财的，他在帮我理，我一想也总不能麻烦人家，所以最近我自己也开始学习。”
“你们在国外上过大学的就是不一样。”
“国内肯定有人知道的。”
“反正我是不知道。哎呀，这些年都没存过几年期的，真是亏了不少！”
“存银行总是会亏的，我没注意过国内的通货膨胀率，米国的通货膨胀率大约是百分之三，如果你的存款利率比这小的话，你存的钱就缩水了。”
“那怎么办？”
“所以好多人炒股啊。其实我觉得如果钱多的话，应该买个临街的店面，不管是自己用，还是租出去，每个月都有收入。”
“谁家有那么多钱？”
“可以贷款买啊。”
“大家都是借亲戚的钱买房子。怀杰……”
邓天凤突然不说了。
“怀杰怎么了？”
“哦，怀杰结婚的时候买的婚房，听说是他岳父家出的钱。你要是在家结婚的话，我跟你爸都给你买不起婚房，得靠男方了，俺们俩都没本事。”
曹蔓一听见结婚就头大，她没注意到邓天凤的突然消沉。
邓天凤知道在曹怀杰结婚前为了买婚房，从曹定国这里拿了不少钱，这些钱都可以留着给曹蔓当嫁妆的。
曹定国当时说怀杰会还给他们，邓天凤一点儿都不信，这些年给怀杰的钱从来没见他还过。
她怎么知道？每次怀斌给曹定国点儿钱，曹定国都会感慨一番，这侄子越来越懂事了，将来老曹家有能顶事的了。
如果怀杰也给他钱了，他岂不是又要在自己面前得瑟，老曹家俩男丁都能顶事？
可惜，这种事儿还没发生过。
虽然曹蔓不想讨论结婚的问题，更不想讨论婚房的问题，但她却想把自己关于投资的问题说全了。
“其实说起买房子，贷款买房没什么不好的。只要房价往上涨的速度超过贷款利率，这投资就是个好投资。我准备到时候工作稳定下来了，就买一套房子。”
“你自己一个人，买房子干嘛？”
“我自己一个人也要住啊，再说了，有了房子，有前后院，就可以种花种草，有厨房，做菜做饭就更自由了，家具也可以买自己喜欢的，房间也可以漆成自己喜欢的颜色。房价涨得快的话，我的钱可就没白花。就要趁着房价没那么高的时候买，要不然太贵了也买不起。”
“你不是说可以贷款买房吗？”
“贷款你也需要还呐。贷款的意思就是你一下子从银行借了一大笔，买了一栋房子，然后每个月还一部分，连本带息。比如你借三十万，说好三十年还完，然后你就每个月还上两三千块。如果房子太贵，你要借的钱多的话，每一个月还的钱也多，你可能就还不起了。”
“哦，这样啊。”邓天凤没贷过款，不知道还款流程，他们只从同事朋友亲戚那里借过钱，每次都是凑够了才还的，从来没有说分成好多次还回去。
“妈，你跟我爸以前借钱，给人家利息吗？”
“亲戚朋友说啥利息？”她不管是借入还是借出都没想过利息的事儿，更没提过。
“那你们以后千万别跟别人借钱了。”
邓天凤回头看向她，“万一家里有急事儿，不就得借。”
“你想啊，你借了亲戚朋友的钱，又不给人家利息，说不定得好几年才能凑齐还给人家。人家这钱要是一直存在银行里，还能有不少利息呢。以后你们缺钱的话，给我打个招呼，我给你们。别问别人借了。”
邓天凤以前没想这么多，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也不觉得有啥不合适的，现在想想，确实欠妥当。
第627章 各种保险
等曹定国下班回来的时候，邓天凤母女还在厨房里边做边聊。
“晚饭还没做好？”
邓天凤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
刚才跟闺女聊天，有时候需要回味一下，她究竟说了什么，所以做饭就没有平时麻利。
“蔓蔓，这儿也不需要你做啥了，你去陪你奶、你爸和怀斌聊聊天，我这儿一会儿就好。”
“我还是帮你吧，俩人总比一个人快。”
“厨房地儿小，我一个人更麻利。去吧，去吧。”
邓天凤把曹蔓推出了厨房。
客厅里曹老太太还在拉着孙子的手聊天，曹蔓想笑，不知道是不是怀斌进来就被奶奶拉着手，一直都没松开过？
也难为他了。如果换了自己，早找个借口把手抽出来了。
曹定国找来茶杯，给每个人倒了一杯热茶。
曹蔓刚好有点儿渴了，端起来发现根本没法喝，太烫了，她跑到厨房，对着水龙头加了点儿凉水进去。
“蔓蔓，干嘛呢？”
“这水太烫了，没法喝，我给加点儿凉水混一混。”
“可不能喝阴阳水！”
“凉水都能喝，温水咋就不能喝了？”
“我也不知道，喝了你以后会后悔的。”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肯定有道理。
“妈，你别担心，没事的。我都习惯喝温水了。”她经常往放凉的杯子里再加半杯热水，喝起来刚好。
“那不行，你那是凉白开，这是水龙头里直接出来的，不一样。”
“在家里的时候，西蒙斯夫妇只煮咖啡，没有热水器，我都是直接拿个杯子接水龙头里出来的水喝的，没事。”
“那是米国，你们那儿的水干净。咱们这儿，谁家不是把水烧开了再喝的？你也小心点。”
“好吧，好吧。我重新再去倒。”
邓天凤就觉得这水有股味儿，所以才习惯一定要烧开了再喝，不能直接喝。
“泡点茶叶压压味儿。”
她回到客厅的时候，曹定国问她：“去厨房干啥去了？”
“我想加点儿凉水，变成温水就可以喝了，我妈不让。”
“开水是消了毒杀了菌的，凉水里有细菌，你这不是掺细菌进去了吗？读书读傻了吧？还是学生物的。”
“难道家里的供水没有进行过处理吗？”
“不知道，小心无大错。”
“好吧。听你们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多等一会儿吧。
“姐，你刚才跟我大娘聊什么呢？那么开心，我在这儿都听到大娘的笑声了。”
“啊，没聊什么，就是一些生活琐事，哦，还聊到怎么存钱赚利息的问题。”
“蔓蔓，你有多少钱？一年能挣多少利息？”奶奶趁势问道。
“我啊，没多少钱，银行里还有一千多米元。”
“你不可能才这么多钱？哄我老婆子的吧？”
“真的，奶奶，我现在这算临时工作，比做学生的时候挣的也就多一点点。还得缴联邦税、州税，平时买东西还得缴消费税，还得给自己买医疗保险、车保险、人身保险、意外失业保险，还要给自己存养老金，这些杂七杂八的钱一扣除，差不多一多半工资没了，剩下的，我还得付房租、水电，手机月费，还有每个月的饭费，差不多刚好够花，也不剩啥了。”
“哟，不会吧？你当学生那会儿，还能给你父母寄钱回来。现在肯定比那会儿挣得多。”
“是比那会儿挣得多，那会儿是学生，我不用缴税，现在不行了，有好大一部分得给米国政府了，而且以前住宿学校有补助，比较便宜，现在自己找住的地儿，也得花不少。”
“政府能拿走你多少钱?”
“联邦政府就能拿走我四分之一强，还有州税，又好几个百分点，那些保险加起来一个月要好几百，养老金也得好几百。”
“养老金不也是你的钱？”
“关键是现在不能花啊，那个得等到六七十岁的时候才能取出来。”
“姐，我听到你说医疗保险，难道不是单位管吗？华国职工都还免费医疗呢。”如果米国不给员工提供医疗保险的话，他们的福利还不如华国呢。
“当然也是单位为大家支付医疗保险的费用，但是这个费用算是我工资的一部分，我得为它纳税，车保险我得完全自己找自己付。”
“姐，我刚才听你说一个什么意外失业保险，那是什么？”
“关于人的保险有好几种。人身保险，人万一死掉的话，有父母孩子的怎么办？有了这个保险，这些亲属就可以有一大笔补偿。失业保险是说你失业以后，可以凭这个每个月领百分之六十的工资，维持住目前的生活，赶紧找另一份工作。我刚才有没有提长期护理保险？”
曹怀斌摇了摇头。
“人出了意外，或者生病，没法工作，生活还不能自理，就得找人照顾自己。这个保险就是给受保人提供几年的长期护理。”
“这跟医疗保险有什么不一样的？”
“医疗保险包你看病、吃药、住院费、配眼镜、洗牙，但你出院之后的护理它可不管。”
“这样啊。”
曹定国皱着眉：“买啥保险啊，感觉像是诅咒人似的，盼着人出意外啊，死啊的。”
曾经有卖人寿保险的上门推销，被夫妻俩轰出去了。
曹蔓耐心跟大家解释：“保险很有用的。可别小看了。平时花点儿小钱买保险，关键时刻有大钱花。咱们不是有句话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保险就是为万一做准备的。说句不好听的，我一个人在米国，万一出个啥事，你们鞭长莫及的。我这有了这些个保险，就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没有后顾之忧。”
“照我说，你还是回国找工作算了。怎么着也是在一个国家，我跟你妈想去看你，坐上火车就能去。你这弄这么大老远，我们不仅得签证，还得坐飞机，没有签证去不了，钱不够也去不了。”
“就是，姐，你哪怕是回燕京工作，我们也能照顾到你。”
“我做的研究还是米国那边的条件更好一些。”
“姐，华国现在发展可快了，说不定过几年就追上米国了呢。”
“过几年再说吧。我现在博士后还没做完呢。”
曹定国也支持侄子这种想法：“到时候你回来，也算是为国做贡献。”
曹蔓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试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听说咱们这地方房价涨得很快？”
第628章 定期存储的细微区别
曹怀斌听堂姐问起房价，他有话说，毕竟他们家发动大家一起给怀杰买婚房。
他为此还研究过河东和长安的房价，看过对两地房价的发展趋势的研究文章。
他说：“咱们这地方涨得还不算太快，那些一线二线大城市才是疯涨呢。怀杰结婚的时候，本来是没想买房子的，女方家长强烈要求，就是他们长安那边房价涨得太快了，女方怕这时候不买，以后越来越买不起。”
曹定国也感慨：“我们那会儿刚工作的小年轻都住集体宿舍，结了婚得排队等着婚房，婚房哪像是现在的单元房，都是集体宿舍那样的屋子，最多中间再砌道墙安个门，算是分成客厅和卧室。做饭得自己弄个煤火炉，厕所水房还是公用的。你们现在已经好多了。”
曹蔓没吭声，只是摸了摸下巴和脖子，是不是上了年纪都喜欢跟孩子们忆苦思甜？我们那会儿多惨，你们现在生活好多了，还不知道珍惜，吧啦吧啦一大堆。
自己没跟父母生活在一起，也算是逃过一劫，现在偶尔被这么教育一通，反而有点儿新奇的感觉。
不过怀斌的反应就不一样了，立马反驳：“大伯，这都啥年代了，现在连农村都有二层小洋楼了，要这么说，我爷爷他们那会儿还吃不饱穿不暖住茅草屋呢。咱们也得今天就说今天的事儿，不能太往回捯。”
曹定国对曹怀斌很是宽容：“你说的也对。你爷爷奶奶一开口就说当年咋咋的，我听了也烦。没意识到自己也这样了。”
奶奶耳朵有点儿背，听得不大清楚大家在说什么，只听见在说当年，她就插嘴：“当年要不是我和你奶都病得走不动，我们还得往西走，说不定真的就饿死病死在路上了。看看现在，每顿饭都跟过年似的，天上地下啊。你们小的是没经历过，定国那会儿要不是个男孩子，早没了。我也差一点跟定邦一起走了。”
当时她正怀着定邦，真的是差一点一尸两命。
定国说不定就被公公婆婆抱去跟别人家的孩子换了，那会儿大姑娘也才六七岁，帮家里人挖野菜带定国，晚上还要照顾奶奶和妈妈，是家里很有用的帮手，要不然也早跟别人家换着那个什么了。
想起大姑娘她就说不下去了。
几个人一时都陷入沉默。
邓天凤一边在围裙上抹着手，一边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静默的场景。
她也没敢问大家都怎么了，只是解释道：“我收拾一下桌子，咱们可以开饭了。”
这桌子平时靠墙边放着，没客人的时候，刚好四个人，两头各坐一人，长边坐俩人，不用移动。今天晚上五个人吃饭，就得挪出来了。
曹怀斌和曹定国赶紧起来，开始拉椅子。
曹蔓把奶奶扶起来，“奶，我们让一下，让爸爸和怀斌把桌子拉出来一些。”
奶奶有点儿耳背，所以她说话的时候，她不得不凑近奶奶的耳朵大声说。
奶奶反而有点儿嫌弃：“哎呀，你不用恁大声凑到我耳朵根儿喊，俺又不聋。”
曹蔓笑着摇了摇头，还是扶着奶奶让到了旁边。
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饭菜，曹蔓再次给奶奶拿了一个盘子，还专门多拿了一双筷子。
奶奶坐在一端，曹定国和曹怀斌靠墙坐着，邓天凤和曹蔓坐在外边，两个小辈挨着奶奶坐，邓天凤坐在最方便起身的地方，这样方便她起身给大家端茶倒水。
曹蔓发现曹怀斌也很不喜欢给别人夹菜，反而一直是奶奶在给孙子夹菜，邓天凤也学乖了，不敢再给闺女夹菜，只是催着大家多吃菜，别剩了。
邓天凤在桌子底下碰了曹蔓好几次，用眼神给她示意，她才明白，妈妈是想让她给奶奶夹菜。她赶紧拿起那双干净的筷子，挑挑拣拣，给奶奶夹了些容易吃下去的菜，豆腐，肉丸子，炒鸡蛋等等，“奶，你快点儿自己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曹怀斌也连连推辞：“奶，你自己吃，我想吃啥自己夹，我不是小孩子了，还需要你照顾。”
“在我眼里，你啥时候都是小孩子。”
“是，是，谢谢奶，不过我已经长成是会自己吃饭的小孩子了，而且还会照顾大人了，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奶奶低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盘子，“不用，不用，你看我这盘子里已经有这么多了。你快吃吧。”
“奶奶，你也快吃吧。”
大家都开始埋头吃饭。
曹家的饭桌上没有食不言的习惯，所以很快曹怀斌就开始说话了。
“姐，我记得你刚才说过，你和大娘在厨房里说存款吃利息的事儿，难道米国和华国存钱的方法不一样吗？”
曹蔓正在嚼着一块肉，她向怀斌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他等自己咽下去。
“我以前在青大上学的时候，只开过活期存款账户，不过定期存款应该不难理解。在米国我开银行账户的时候，一般是两种账户一起开的，一个是跟支票本连起来的，从自动柜员机上取钱也是从支票账户走，那里的钱一般是没利息的，还有一个就是存储账户，我觉得有点儿像活期存款，你可以随时存取。”
“没有定期存款吗？”
“定期是有的。在米国应该叫cd，是被联邦保险过的存储。就是说如果银行破产了，你的存钱联邦会赔偿给你的。不过这个有上额限制，好像是多少钱以内是有保证的，我记不清是多少了，十万？超过那个数的存款是不保证的。所以说鸡蛋别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得每个银行都存点儿。”
“米国的银行也都是国营的吗？”
曹蔓想了想，谨慎回答：“应该都不是国家经营的吧。好像我用过的几个大银行都是上市的私人公司。”
曹定国感慨：“怪不得存个定期还得政府给他们背书。”
呃，还可以这样理解吗？曹蔓习惯了对自己不熟悉的事情不轻易做评论，虽然有疑问，但是她觉得自己跟爸爸好多事情说不到一起去，还是算了吧。虽然这不是她一贯的风格。
她在米国，习惯了有问题当场就问的。
第629章 多个儿女多条路
曹怀斌继续问：“在米国，是不是很多人炒股，不喜欢把钱存在银行里？”
曹蔓失笑：“这我可不清楚。没问过别人，毕竟这些都是人家的私事，平时里是不能打听的，除非人家自己讲出来。不过有一点我是知道的，大家退休账户里的钱是要投资在股市里的，每个单位都有几种股票或者基金供员工选择。”
“姐，你在米国炒股吗？”
曹蔓想了想，没说实话，“我是想炒啊，可惜没钱，有些好股票一股就要好几百，我那点儿钱只够买几股，那些指数基金，我一股都买不到。”
“姐，”曹怀斌本来是想说，在米国挣不了那么多钱，还不如回国发展呢，可想想这话刚刚说过，被曹蔓拒绝过，他就说不下去了。
曹蔓看着他，等他接着说呢。
他一看，只好说：“姐现在刚工作没存什么钱，等将来工资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曹蔓笑着点了点头：“谢谢怀斌的吉言。”
“肯定的，姐你这么能干，到时候他们不给你高工资，你就回国来发展，有本事还怕挣不了钱？我看我们单位的高级工程师，都不老少的工资和奖金呢。”
刘莹是学会计的，知道一些情况。
“到时候再说吧。”
看曹蔓不想说回国的事儿，曹怀斌再转换话题，“咦，姐，咱们的话题又跑了。刚才你说跟大娘聊存款的事儿，咱们一说那个总跑题。”
“哦，也没啥。我妈说存定期最多只能存一年，我就给她分析，可以分成几份存，这样就可以多拿点儿利息。”
“刘莹他们家的定期好像都是五年的。”
曹蔓歪头看着邓天凤：“妈，你看，我就说国内肯定有不少人这么做。”
曹定国不解：“怎么做？”
曹蔓再次给曹定国详细解释她那套存钱方法。
曹定国听了拍着大腿表示后悔：“呀，早知道能这样就好了。”
曹老太太看着他：“你还有不少存款？”
曹定国一噎，“现在我哪儿有什么存款。我是说前几年家里没啥大事的时候，我有过两万块，不是后来都借给怀杰买房子去了嘛。”
想想爸妈那性子，还能积攒两万块钱来也是可能的，毕竟两万块看起来已经不算一大笔钱了。
曹怀斌看了一眼曹蔓，感觉有点儿愧疚，这笔钱是大伯大娘的，不过他私下听妈妈跟怀斌说过，这笔钱肯定就不会还了。
而且前些年也是大伯大娘掏钱，在老家新开辟的街道上买了块基地造了一栋两层小楼，前面可以当店面，后边和楼上可以住人，是想着让爸妈带着爷爷奶奶一起过，妈妈可以在楼下做个小生意，挣点儿钱也能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
后来妈妈嫌弃在农村开个小百货店不怎么挣钱，远不如她去长安摆地摊卖旅游纪念品挣得多，所以就把那套房子租出去了，让家里人依旧住回村里的老房子。
她去了长安，留着爸爸在家种田和照顾两位老人，两位老人也不喜欢跟不那么能干的儿子住在村里，更加喜欢呆在大伯大娘这里。
那套房子的租金一直都是爸爸在收着，估计也用来给怀杰买房子了，应该是还拿着那房子的房产证抵押了些贷款，款项也给了怀杰，贷款是爸妈还。
所以他觉得一家人都掏空了给怀杰，也不知道怀杰会不会感恩，最近还会不会回来，至少见见堂姐，请她吃顿饭吧？
他以前是没有这种愧疚感的，因为家里一直都是这种模式，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靠着大伯大娘生活，他们兄弟俩交学费也是习惯问大伯要，爷爷奶奶也是这么鼓励的，他们都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了大伯，现在只有大伯有能力，那么他就应该为大家庭做出更多的贡献。
是刘莹无意间提醒了他。
有一次俩人在饭后瞎聊天的时候，说起养儿防老的问题，她说华国老一辈都是穷苦人出生，还要养一大堆的孩子，无非就是有点儿赌徒心理，养这么多，万一有一个有出息的，那这一辈子就有着落了，如果是老大有出息，那小的也都跟着有着落了。
他记得清楚，当时他苦笑一声：“可惜我就不是那个有出息的，没法帮我父母。”
刘莹提醒他：“你不觉得你们家大伯就是这么个有出息的老大吗？”
跟刘莹的父母相比，曹怀斌觉得大伯大娘都没法比，“我大伯不算有出息吧？”
“怎么不算？至少在曹家，他是挣钱最多的那个，还是老大，还是唯一的城市户口。”
这么一分析，还真是。
“听说你们家做什么事都是要你大伯掏钱？”
曹怀斌一想，也是真的。
“唉，做老大就是有这一样不好。不仅要负责父母的养老，还得帮助父母抚养小的，承担父母该承担的义务。”
他以为刘莹是怕他帮助怀杰，安慰她道：“好在怀杰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抚养了。”
“我觉得你还是得准备好，等怀杰结婚的时候，爸妈肯定要让你出血的。”
“他结婚我们作为大哥大嫂给多点也是应当的。”
刘莹兴致勃勃：“你先说说，到时候你准备给多少？”
“两千？不算多吧？也不少了，再多，我们也拿不出来啊。”
他当时也没把俩人的瞎聊天当回事，后来怀斌要结婚的时候，妈妈给他打电话，让他拿五万，最好是从刘莹父母那里再借点，而且妈妈还说：“我和你爸好不容易把你培养成材，还给你找了这么好的工作，找了这么好条件的媳妇，这会儿你弟弟要结婚了，你们就应该多出点儿。”
楚万荃还是以前自己结婚时类似的想法，眼看着大儿子在儿媳妇的影响下越来越小气，不趁机让他们多出一点儿，以后就没啥机会了。
曹怀斌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就想起来跟刘莹那次的聊天，他怎么算是爸妈培养出来的呢？学费都是大伯交的，工作是大伯帮忙找的，媳妇是他自己追到的。这些怎么就成了父母的成就？而且还成了妈妈问他要钱的理由。
他又想起来每次从大伯大娘那里拿了钱之后妈妈说过的话，觉得这些都是应该的，一点儿都没有感激大伯大娘的意思，而且还颇为看不起大娘。
那么他给出去的钱是不是爸妈和怀杰也会觉得是应该的？是他自己的也就罢了，现在是他和刘莹俩人的钱放在一起的，妈妈还让他开口向岳父岳母借钱，会还吗？怀杰不还的话，是不是要他来还岳父岳母，还是说妈妈也打定主意这笔钱就赖着不还了？这么一想，他就更不愿跟岳父岳母开口借钱了。
第630章 辩解
曹怀斌一时沉浸在回忆之中，直到奶奶劝他的声音将他惊醒：“怀斌，多吃点这个，我是咬不动了，你年轻，牙口好，趁着能吃多吃点儿。”
“大伯，大娘，姐，你们也多吃点，大娘做这么多，咱们争取吃完，否则剩饭剩菜不好吃，不健康。”
曹定国说道：“你大姐早上就说过这话，真不愧是姐弟俩。”
“是吗，姐？”
“是啊，剩菜里的亚硝酸盐是一个问题，微生物的快速繁殖也是一个问题，微生物就包括各种病菌。”
邓天凤见他们又说起剩菜的事，不由开口：“哎呀，没你们说得那么严重吧？我们吃剩菜也是重新热过的，专家不都说加热就可以杀死细菌嘛。”
曹定国也附和：“就是，我们都吃了这么多年的剩菜，也没见出什么问题。再说了，倒了多浪费。”
曹蔓听了心里苦笑一声，剩菜大多被妈妈吃了吧？爸爸就是这么爱护妈妈的吗？她心底为妈妈感到不值，现在又不是缺钱缺吃的，干嘛不吃新鲜的？
曹定国还在继续：“还有啊，蔓蔓，我也不喜欢你们米国人一下子买好多菜，听说把冰箱塞得满满的，一吃一星期，那菜能新鲜得了？”
邓天凤不满：“什么叫你们米国人，咱蔓蔓还是华国人。”
“那么较真干嘛？！”
“大伯大娘，咱们别为小事争论了，你们也趁热多吃点。”
“大家都快吃，快吃。”
邓天凤无意间又给曹蔓夹了一筷子菜，曹蔓没能躲过，只能苦笑一下。
这种事儿还是私下跟妈妈说吧，这会儿挑明说出来，想必妈妈会觉得很没面子吧？虽然自己不在乎面子不面子的，可惜她得照顾妈妈的情绪，总不能让妈妈被爸爸“欺负”后，再被自己“欺负”吧？
大家都沉默下来，开始埋头吃饭，说实在的，这些年邓天凤的烹饪水平也培养起来了，做的饭菜还是挺美味可口的，而且跟一般的晋丰家常菜不同，很多菜肴都是结合了蜀菜的麻辣劲儿，让人吃起来更爽口更下饭。
这次女儿回来，她更是尽量拣女儿小时候喜欢吃的菜式来做，再做两道适合婆婆的，把俩爷们的爱好抛在一边，由于跟平时吃的稍有不同，曹定国和曹怀斌两人反而是吃得更多。
吃完饭，邓天凤去刷碗，本来曹蔓要去帮忙的，被曹定国拦住，“你妈一个人刷碗就够了，你难得回来，跟怀斌多聊一会儿。”
他想着让俩人多亲近多培养感情，这样两个人将来才能互帮互助，让老曹家的未来有更多的选择，让女儿将来在婆家受欺负了，还有个亲近的娘家人。
现在的小年轻啊，都不懂得老一辈对他们的拳拳爱护之心，女儿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着急，让他们这做父母的真是干着急，应了那一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终于有了面对面的机会，曹定国忍不住批评女儿：“听你爷爷说，你上午就在病房呆了一会儿，然后跟你妈就没影了。”
“哪儿是没影了，是我爷爷要吃饼干，让我妈跟我去给他买。我想着还不得给他买点儿好吃的，最好是进口的，所以才让我妈带着我去了万华商场，离得稍微远一些，可能比到楼下小店儿买东西花的时间稍微长一些。”
“你那么贵的饼干就随随便便给别人吃了，以后买了好东西，避着点儿人。”
“那也没多少钱，再说我们不在病房的时候，人家二话不说就答应帮着看顾我爷爷呢，就冲这个请人家吃两块饼干也是应该的。人家不也说要自己去买，买来还不也让爷爷吃两块？”
曹定国觉得闺女说的也有道理，那么这事儿就揭过去不提了。
曹定国还有更重要的问题，他接着问：“你爷爷说你想让他出院？”当时老爷子跟他抱怨孙女，一回来就想把自己哄回家，不想让他住院，不想让他治病，巴不得让他赶快病死，他住院孙女没掏一分钱，凭什么要让他出院？真是不孝啊，不孝！
当时曹定国听了觉得不可思议，女儿应该不是那样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大老远跑回来看望他。
他一边道歉安抚老爷子，一边说女儿肯定是无心的，他回家后一定好好训斥女儿，让她说话注意点，还保证让她第二天来给爷爷道歉，还说女儿带了米元回来，等到银行换成华元才能花，到时候一定给老爷子，让他放心治病，这才安抚住了老爷子。
现在由于妈妈在场，他没敢重复老爷子的原话，怕她火上浇油。更何况，这话他自己都不信，怎么能再转述给闺女听？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曹蔓可算是听出来了，这是爷爷在爸爸面前告状了啊，让她们出门买东西的是他，让她们多逛一会儿不用着急回去的还是他，最后反而成了她们的不是了。
她也是无语了，只能一条条反驳。但是反驳又不能简单说是老爷子自己说的，她只能从自己纯粹是出于孝心这方面说，也只有这样的说法，才能说服爸爸。
好心累。
不过说起住院的事儿，她还是有话说的。
她把出去买菜时跟怀斌说的话又表述了一遍，并且强调没必要的打点滴真的是会造成很大的伤害的。
她这话有一半曹老太没听懂，由于事关老伴，她不得不问清楚，曹蔓不得不大声给她讲解，听得她半信半疑。
不愿相信吧，又怕是真的，万一老伴没了，她怎么办？相信吧，又觉得俩人以前商量的事儿要泡汤，又有点儿不甘心，真是好纠结。
最后她只好拉着怀斌的手，“怀斌呀，毕竟蔓蔓也不是医生，你今晚上到医院去跟大夫打听打听。”
怀斌想了想，“奶，你要是心里没底的话，我找其他的熟人医生打听打听，毕竟咱要是问值班医生的话，万一他们想让我们继续掏钱住院，不一定会说实话，是不是？你别管了，明儿我找人问问。”
有了孙子的保证，曹老太就放心多了。
曹蔓一看这事儿有门，也就不再提了，免得说多了让人反感。
第631章 孰轻孰重
几个人又聊了两句，曹怀斌就表示得赶紧去医院值班，免得爷爷等急了。
刚开始住院的时候，病房里是二十四小时没敢离人的。也就是最近，老爷子明显好转，睡得也安稳，大家才敢再伺候他吃完饭后回家，等换班的人吃完饭后再过去。
不过曹老太还是很在乎自己的丈夫的，本来还想跟孙子多聊几句，一听说他要到医院去，也没拦着：“那你明儿早回来吃早饭，让你大娘多做点儿。”
邓天凤也说：“嗯，这儿离医院近，你过来吃饭，免得还得回你岳母家蹭饭。”
曹怀斌一想，老婆不在家，不想自己回家做的话，确实需要蹭饭，也就答应下来。
…………
等曹怀斌走了，曹老太跟着大家又看了会电视，没过多久就开始打盹，在曹定国的说服下，就进屋睡觉去了。
老太太喜欢看电视，只要是起来了，就把电视开着，由于有点儿耳背，还开得很大声。好在客厅在中央，要不然他们家的门早被敲破了。
她晚上躺床上睡不着，也就前半夜能安稳睡几个小时，后半夜基本上就是躺床上瞎想。
白天开了电视，坐在沙发里，不一会就能睡着了，曹定国总想着她困了，就让她回屋睡，到了床上，她又很清醒。
很多时候，她把看电视当成了催眠的手段，就喜欢开着电视，自己靠着沙发打盹睡觉。
所以这会儿，曹定国催着她去睡觉，她还真有点儿不愿意，不过曹定国说她还是早睡早起身体才能好，她也没反驳，确实啊，自己早睡早起，虽然每天才睡三四个钟头，白天还是很精神的，比这院里同龄的老太太健康多了。
等老太太进屋睡了觉，他们也看完了一集电视连续剧，曹定国就把电视关了，准备跟闺女好好聊聊。
他首先提出最关心的问题：“蔓蔓，你准备回来工作吗？”
曹蔓以为他担心俩人的养老问题，“爸，妈，你们放心，以后我在哪儿，你们就在哪儿，我绝对会好好给你们养老的。”
“我不去米国，去到那儿，啥都不会，听也听不懂，字也不认得，不会开车就没办法出门。我不去，去了就成了瞎子、聋子和瘸子，我不去，你妈要是愿意跟你去的话，让她去。”
邓天凤不满：“你说啥呢，这辈子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不是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曹蔓不由扶额，“我再想想吧，你们现在也还不需要我照顾。”
曹定国无比庆幸自己对侄子们都不错，“我们养老也不靠你，怀斌说过，他跟刘莹会给我们养老送终的。”
邓天凤更关心女儿的将来，尤其是婚姻，可先前她就没能劝动女儿，本来还想跟丈夫先商量一下再说，所以这一会儿她就没吭声。
她不吭声不等于曹定国不会提这件事。
尤其是今天听说他家闺女回来了，就又有女同事关心地问他：“闺女这次带没带另一半回来？”
他能怎么回答？只能模糊地说：“赶回来看望她爷爷，自己一个人赶回来的。”
“不会还没谈朋友吧？你们家闺女三十多了吧？”
这话真是扎心啊！
“还没到三十呢。”还有一个多月才三十周岁呢。
那个女同事好似没看到他的脸色，还在继续扎心：“不对啊，我记得你闺女跟我们家海子是一年的，今年不就三十一了吗？我那小孙子都上小学了。你也催催你们家闺女，再不结婚，都要成高龄产妇了。”
这个女同事是退休后被返聘回来的，她家的儿子在外地工作，小孙子也一直让外公外婆照顾着，她在单位负责一些很杂的资料收档工作，很多小年轻不愿意做，所以单位就把她返聘回来继续做。
旁边一个女同事也在附和：“是啊，是得快点儿了。总不能刚见面就结婚，一结婚就生孩子。再拖几年的话，真的要成高龄产妇的。拖过四十岁的话，这一辈子就很难有自己的孩子了。”
“就是，你们家闺女博士毕业，听说米国遍地是金，到时候挣再多钱有啥用？都没人继承家业，太可惜了。”
另一个年轻的女同事反驳：“什么呀，有钱能使鬼推磨。再说了不是有娘家侄子嘛，大不了都给娘家人呗。还没有什么婆家人拦着。”
她娘家刚刚出了点儿事，她想把这几年自己的工资给家里，公公婆婆和老公都不同意，大家都还靠着她这一份工资过日子呢。他们结婚时借钱买的房子，老公的工资去付贷款，她的工资负责日常开销。
然后办公室里几个女同事就开始争论起来，什么婆媳不睦啊，独生女要不要照顾父母啊，夫妻俩太照顾岳父岳母忽视了公公婆婆这一方也很不公平啊，带孩子带出来的矛盾没法协调啦，等等。
都说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办公室好几个女人，简直就是几千只鸭子在嘎嘎叫。让办公室里的男人们看得直摇头。
这帮女人，就不能有人开这样的话头，要不然大家这半天就不用工作了。
曹定国当时却很庆幸，幸亏这些女人自己就别的话题争论起来了，他才有机会赶紧尿遁。
虽然他觉得别人说闺女完全是干涉别人家的内政，不过人家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他当年就为没能顺利生下二胎很是遗憾，那会儿他们还年轻，如果不是计划生育，还有机会，但如果女儿一直不结婚的话，以后的机会越来越少，能不让他们当父母的担心吗？
“蔓蔓啊，你的个人问题该提上日程了，今年你都三十了。再过几年，就更不容易了。”
邓天凤也是一脸担忧：“是啊，是啊，再拖就只能找个二婚头了。”她这么出色的闺女，只能嫁给一个离过婚的，或者是当续房，她想想都心塞。
“爸妈，我现在生活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
爸爸训斥：“你不能只看眼前，得想想以后。”
妈妈附和：“是啊，等爸妈都走了，就你一个人，你说我们能安心吗？”
曹蔓苦笑，她还以为已经说服了妈妈，现在有了爸爸打前站，妈妈又开始当积极的助攻手了。
曹定国语重心长：“蔓蔓啊，你得分清孰轻孰重。你的工作重要，你的个人生活更重要。”
第632章 几件大事
曹蔓不想跟父母再讨论自己的感情生活，她不得不敷衍道：“知道了。回去我就多交交朋友。”
邓天凤加了一句：“我们以前是很想让你找个华人的，这样……”
曹定国横了一眼邓天凤，这时候咋还能提条件？只要有人要蔓蔓，那都得烧高香了。
邓天凤少有地没理他，继续说：“以后我们也能跟女婿交流，你现在都三十了，我跟你爸也不要提这样那样的条件，你自己看顺眼就行，年龄比你大点也没关系。”
曹蔓苦笑，父母为了让自己早点儿结婚，连标准都一降再降了，最早建议她最好也找个晋丰的，这样回国探亲可以两头都顾到，然后是只要是华国去的都行，再然后是像阿蒙那样会说华语的也可以接受，现在连这个条件都不提了，并且把年龄限制也去掉了。
她可是听过很多故事，说恨嫁大龄女找来找去，一着急就遇到渣男的。
与其遇到渣男，她还是单身算了。
不过这会儿真的不能跟父母就这件事辩来辩去了，反正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说得多只能更加刺激父母。
还是学一学妈妈的做法，答应下来，至于自己究竟怎么做，父母反正也管不着呗。
曹定国也在补充：“你妈说的对，你也别太挑剔了，差不多就行了。”
曹蔓已经想好了，所以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邓天凤不放心：“你从小就喜欢宅在家里看书，你平时多出去会会朋友，遇到的人多了，才能遇到看对眼的。天天宅在家里可不行。”
“好，好~我都听你们的。”
邓天凤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告诫女儿：“你别这会儿答应得好好的，回去还宅在家里。”
老婆这话没错，自家这闺女从小就会糊弄父母，好多时候都是嘴上一套，手上一套。
所以曹定国也很严肃地强调：“就是，别糊弄我跟你妈。”
“好，好，都听你们的。”
但愿闺女说到做到。这事儿就说到这里吧，再多说也无用。他还有一件事要跟闺女通通气。
“蔓蔓，还有一件事。”
曹蔓抬头看着爸爸。
“你这次回来看你爷爷，有没有带钱回来？你叔叔婶婶，还有怀斌怀杰都为你爷爷的医疗费凑了份子的。”
他期冀地看着女儿，他可是在电话里暗示过的，但愿闺女没有读书读傻了，没听出他的意思。
“爸，你觉得我拿出来多少合适？”
邓天凤赶忙插嘴：“蔓蔓你一个人在那边刚工作没多久，啥都要自己支撑，听说你们那里消费水平可不低，俗话说得好，蛇大窟窿粗，你拿点儿出来意思意思就行。”
曹定国不满老婆插嘴，“你让蔓蔓自己说，她能心里没数吗？人家都说闺女在米国发大财了，你让她拿出来几百块不是丢人现眼吗？”
“那你说咱闺女拿出来多少合适？总不能打肿脸充胖子，拿出万儿八千的，让她回去喝西北风。”
他们夫妻俩已经从袁媛那里得知，上上次闺女回来，被爷爷扫荡了钱包里的米元，回到米国差一点饿肚子。后来他们也不好意思问闺女要钱了。
不过这次不一样，说起来是探望生病住院的爷爷的，总得有所表示才对。
曹定国有点吃不准，“能不能拿出来一两千？”
邓天凤又急了，一千米元可就相当于六七千华元了，她赶紧帮闺女问：“你是说米元还是华元？”
曹定国怔了一下，“当然是华元。”米元得多少？他算了一下，六七千，他自己都没那么多了。
曹蔓觉得爸爸没有狮子大开口，为爷爷奶奶讨要一大笔，觉得还算合理，就爽快地答应下来，不过她另有想法：“爸，你觉得我这钱啥时候拿出来合适？”
“明天去医院的时候给你爷爷呗，还能什么时候？”
邓天凤“呃”了一声，没好意思建议要当着大家的面拿出来争面子。
倒是曹蔓靠近曹定国，眨了眨眼睛，问道：“爸，你不觉得我得等着我二婶回来当着她的面拿出来封她的嘴吗？”
“咱有没有孝心，不能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
“我没说不拿出来啊。只不过我觉得我爷爷应该出院了，这会儿送给他，他也花不了。对了，爸，我觉得这钱留给你，你慢慢地花在我爷爷奶奶身上，才算是真孝顺他们俩了。”
不等曹定国说什么，她接着表达自己的意见：“再说了，一下子给他们了，都不知道我爷爷奶奶会放到哪个犄角旮旯，最后连自己都记不起来了。找不着了多可惜。还有啊，他们也不会存钱，你给他们了，最多就是塞旧衣服里，旧鞋子里，不仅没利息，被老鼠拉走了都不知道。”
这是有典故的，有时候刚给了爷爷奶奶一笔钱，没过多久又打电话来要，问上笔钱的时候，爷爷会说不知道奶奶放哪里去了，一糊涂找不着了，现在急需要钱买什么什么东西，曹定国就不得不再给一笔。
至于这笔钱是真没了，还是到了什么人的口袋里，曹定国从来没有深究过，无非就是二弟妹拿走了呗，那也是花在侄子身上，他就不说啥了。
邓天凤会私下在曹蔓面前抱怨两句，怀疑二婶偷偷拿了钱补贴娘家，这笔钱也有她的功劳，她也可以补贴娘家的！白白便宜了楚万荃！
可她也就私下气愤几天，没有办法，只好忘掉，权当这钱真的是被老鼠拉走了。
这会儿被女儿以戏虐的口吻说出来，曹定国有点儿不好意思，只能打哈哈。不过她对女儿的提议有点儿动心，自家女儿孝敬上来的钱财，他拿着最后花到父母身上，也是应该的。更何况，父母年纪大了，确实总忘了东西放在哪里，有个东西还喜欢东藏西藏的，真的会藏着藏着就不知道藏了多少，都藏哪里了。
上次他回老家还发现老爷子现在喜欢大手大脚，他买的吃的喝的，甚至药品，谁给说几句奉承话，老爷子就会颠颠儿地跑回家拿给人家。
他这边还省吃俭用着呢，可不能助长了这种坏毛病。
不过这钱直接让闺女给他，没人知道的话，确实体现不出来闺女的孝心。
第633章 老曹家没那样的人
想着得让大家知道闺女的孝心，曹定国做了决定：“那就再等等吧。不过万一你二婶问起来咋拖了好几天才给钱，咱们要怎么说？”
很有作秀的嫌疑啊，曹定国有点儿不习惯。
邓天凤也看着闺女，她也不习惯。
“这有什么难的？我带了米元回来，想着不好花，留在燕京托朋友换成华币，钱换好了才直接打到我卡里，昨天才打过来，今儿我就赶紧给取出来送过来了。”
是真的吗？曹定国才意识到自己还没问过闺女究竟带了多少钱回来？
“你带了多少米元回来？真的留给你燕京的朋友了？”
“是啊，而且她特别贴心，先借了我好几百块呢。要不然我早伸手问你要钱了。”
曹定国感到庆幸，亏得闺女没伸手问他要，要不然他得问老婆借钱了。他们俩的工资自从曹蔓上了大学后就一直分开着花，邓天凤的管闺女，曹定国的管曹家人。
后来曹蔓出国后，曹定国提出俩人的钱可以合起来存了，邓天凤没同意，她说她的钱要给曹蔓攒嫁妆。
本来曹定国把自己的存款都给了怀杰买婚房之后就还没存住钱呢，老爷子这一住院，手里的钱马上就花的七七八八了，邓天凤也花了好几百了。
他还真缺钱，需要老婆或者女儿支援一下，就是想着要动女儿的嫁妆，他有点儿开不了口。
“那你朋友啥时候能把钱给你？”
“就这两天吧，她先给我办了张卡，到时候跟人把钱换好了就直接打到那卡里，我就可以去银行取了。”
曹定国和邓天凤都用的是活期存折本或者定期存折，还没见识过银行卡。
“这牢靠吗？”
“当然牢靠了。这跟我在米国用的银行卡差不多。可以直接到自动柜员机取钱的。”
“呃，你要她换多少钱？完全可以到银行自己换的，干嘛劳驾别人？”
“爸爸，你不知道通过银行换很亏吗？银行有两种汇率，银行的买入价和卖出价差不少呢，我跟别人换，按外汇汇率来，公平合理，谁也不吃亏，谁也不沾光。”
邓天凤不关心这个，她更不放心另一件事：“万一你二婶让你二叔接着怎么办？”
“我直接给我爸，然后表明让我爸拿这笔钱给爷爷奶奶买吃的买喝的买药用，我不信我二叔有那个厚脸皮会夺过去。”
邓天凤想了想，她二婶也不好意思从大伯哥手里直接抢，那就应该没问题了。
曹定国正手头缺钱呢，一听闺女的提议，他立马就动心了，反正自己借钱也是为了父母，现在女儿给的孝敬钱，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接手。
关心的事情都商量好了，曹定国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儿睡吧。”
曹蔓赶紧表态：“我答应了微微，今天晚上去陪她。”
曹定国顿了一下：“那我把你送过去。”
正说着话，门铃响了，邓天凤过去趴在猫眼一看，赶紧开门：“呀，我们正说送蔓蔓过去呢。”
原来是袁致中夫妇俩带着微微过来了。
秦维璐说道：“微微生怕她蔓蔓姨今天晚上不去陪她睡，非要来接，我们也就带着她出来溜一圈。”
微微直接走到曹蔓跟前，伸手拉住了她，“蔓蔓姨，我们回家睡觉啦。”
“好啊，你得等一下，我带些洗漱用品，还有明天要穿的衣服。”
“哦，那蔓蔓姨，你快点。”
曹蔓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还挺急性子。”
袁致中笑道：“这一点挺像媛媛的，都是急性子，风风火火的。”
秦维璐扬了扬下巴：“风风火火多好，做事快，不受人欺负。”
嗯，这一点祖孙三代真是像。
时间不早了，所以袁致中几人很快告别而去。
…………
曹怀斌到了医院，老爷子一看孙子就来了精神。
“怀斌，来了，快坐。吃过饭了吧？”
“爷，我吃过了，跟我奶，我大伯大娘和大姐一块吃的。”
“你大伯没跟你一块过来？”老爷子往病房门口望了望。
“我没让他来。我大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他们一家人好好聊聊。”
不提曹蔓还好，一提起曹蔓，老爷子就一肚子委屈要跟孙子说。
曹怀斌的性子有点像他爸爸，话不是很多，心思也不是很多，也不强势，不喜欢打断别人的话。
所以等他耐心地听完爷爷的抱怨，也明白了老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
好在曹蔓下午的时候已经跟他聊过，他心底也同意曹蔓的说法，不过他觉得这会儿他要是站在大姐这一边劝爷爷的话，爷爷肯定听不进去，看来真得找个外人来劝一劝了。
曹怀斌看了看时间还早，所以跟爷爷说：“爷，我姐就是学生物的，她说的说不定有道理，咱们还是找个医生问问。”
“那等一会医生来查房的时候，你问问。”
曹怀斌欠身凑近老爷子的耳朵：“爷，我觉得这事儿吧，咱得找个外边的大夫问问。”
老爷子扭头看他：“为啥？”
“你想啊，你住在这儿是自费，他们能赚钱，说不定会忽悠咱们多住一阵子，这样他们就能多挣钱了。”
“是哦，那你有没有认识的大夫？不是在这儿工作的。”
“有。我看看啊。”
曹怀斌掏出他的手机，开始翻找通讯录。他也是在得知刘莹怀孕之后才买的手机，以防刘莹有事找不到他。他还专门存储了几个大夫的电话号码，以备不时之需。
他很快找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内科大夫，打电话打过去，把爷爷的情况说了说，那人让老爷子接电话，又问了几个问题，得出结论，是可以出院了，回家养着就行，末了还提醒老爷子一定得把烟戒了。
这个大夫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老爷子立马觉得自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了，本想立马办理出院手续的，可是一想，不行啊，孙女住院费还没掏呢。
“怀斌呢，你说你姐，回来了也不表示一下。”
“爷，今儿我也听我姐提了，给你和奶奶准备了钱的，就是这钱还没取出来。她哪儿会大老远跑回来却没表示呢？咱老曹家都不是那样的人。”
第634章 出院
咱老曹家这句话显然取悦了老爷子，他说，“那你看我是不是要出院回你大伯家慢慢养病呢？”
曹怀斌却道：“爷，咱也别着急。明天早上看看大夫怎么说。”
曹老爷子点了点头，“那咱们早点儿休息吧，你要不要到我床上挤一挤？窝在那座上多不舒服。”
他突然有点儿心疼孙子，自己坚持住院，孙子陪床就得吃苦，让他跟老婆子一手带大的孙子吃苦他有点儿舍不得。
“不用了，爷，我就在这座上歪一个晚上就行。你快睡吧。对了，爷，你觉不觉得自己好多了？我看你好一会儿没咳嗽了。”
曹老爷子的动作顿了顿，“是呵，我自己都没注意。”
心里的愤懑之情散去，病气也散了，老爷子心情大好，很快就睡着了。
曹怀斌却没那么舒服了。
困劲上来了，他就闭着眼打会儿盹，没过几分钟，头使劲往前一栽，他就醒了，他都已经葛优躺了，也没能组织脑袋左晃右晃把他晃醒。
他以前没给病人值过晚班，觉得不是一件难事，现在他算是深有体会了。
前半夜还好，人还有点儿精神，熬一熬就过去了，过了两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能大睡一觉就有点儿痛苦了。
后来没办法，他也学着临床的大叔，把椅子拉到病床边，趴在床边睡了一阵子。
到了早上，天还没亮，曹怀斌就开始站起来活动身体了，几个小时窝在椅子上或者趴在床边都不是一件多么愉悦的事情，他年纪轻轻都觉得这么呆一晚上，腰、胳膊、脖子都不舒服，再想想每天晚上都是大伯来，他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孝，大伯可是快六十岁的老人了。
不行，既然爷爷病好了，就应该让他更快出院才对，好在爷爷昨天晚上已经心动了。
好在事情比较顺利，跟早上查房的大夫交流了一下，没想到大夫很痛快就同意了。
其实大夫想得很简单。
病人及家属都表明了出院的想法，而且他们私下讨论过，这个病人确实可以出院了，只是小组长为了多收住院费才跟他们说，只要病人想住下去而且他们有病床的话，就不要赶人，大家都能多发几块奖金，所以哪怕是有人良心上过不去，又不是害人的事儿，也就没人特意说这事儿了。
查房大夫昨天中午在休息室就听几个小护士在聊，说这病人的孙女从国外回来了，而且已经质疑他们给继续打点滴的做法，当时老头还训斥孙女，大家都笑话那个老头，真是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他还告诫几个小护士不要讨论这个话题了，病人愿意咱就别多管。
没想到过了一个晚上，竟然就开窍了哈。病人要出院，他们也不能拦着，万一那孙女再告他们故意多收费，搞到不可开交的地步，那就得不偿失了，这种事还是见好就收为好。
老爷子是一个急脾气，既然大夫说可以出院，他就没想着还花钱买早饭，等会儿还会送药过来，都是钱呐，他就想尽快出院。
曹怀斌也没想到这么顺利，所以他就给大伯家打了个电话。
曹定国一听说，也很意外，并表示尽快带些钱去办理出院手续。
“大伯，你先别着急。我先去问问，如果我身上的钱够的话，你就不用过来了。大伯，早饭多做点，我爷也不在医院吃早饭了。”
“好，我去给你大娘说一声。”
他到了厨房，很高兴地跟邓天凤说：“天凤，你早饭多做点儿，爹要出院了。”
邓天凤很高兴，哎呦，老爷子要出院了啊。
“哦，对了，你能不能先给我几百块，我去医院办一下出院手续。”
邓天凤动作一顿，她刚把钱取了，都给了蔓蔓了。
“钱啊，你等一下。”她还有一个活期存折，还有几百块，准备把这个存折给曹定国，要不然老爷子变卦了，想接着住下去，可就……
他们俩刚从厨房出来，就听到敲门声，曹蔓回来了。
“也不多睡会儿？我还想着等做好饭再叫你的。”
“妈，我也不困，早点回来帮你做饭。”
“定国，看着锅，我去给你拿钱。”
说完她拉着曹蔓进了主卧，凑到她耳边轻声说：“蔓蔓，你能不能先给我五百，你爸要去医院办出院后续。”
“咦，我爷爷要出院了？”怀斌动作够快的呀。
“嗯，我怕今儿早上出院手续没办好的话，万一你爷爷又改了主意，那就……”
“你的现金是不是全在我这儿？”
“我口袋里还有几十块。我怕不够。”
“我的意思是你得学会花了钱得让人知道你的好，钱不能随便给出去，至少得换回来一些啥。”
“我知道。这会儿不是急么。快点！”说完还往门口看了看，然后走到衣柜前，掏了一会儿，掏出一本活期存折来，递给曹蔓，“我怕银行都还没开门，你先拿着这个。”
曹蔓接过来，拿起坤包，把早前邓天凤给她的信封也拿了出来给妈妈看，“还是我跟我爸一起去吧。”
邓天凤一想，这也是女儿表孝心的机会，就催她，“那你赶快去。”
…………
等曹定国和曹蔓到了病房的时候，曹怀斌正在收拾床头柜里的东西，平时邓天凤没少往医院里拿吃的，他收拾出两大袋子来。
“怀斌，出院手续还没办吧？”
“我已经办好了。”
“又交了多少钱？”
“平时的那些都是先交了钱才给吃药打针，所以不仅不用再交钱，预付款还剩了几十块。”
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卷华币，夹着几张收据一样的东西，一起递给曹定国。
“那就好，那就好，你留着吧。”
“还是大伯你收着吧，还有收费清单。”
曹蔓插嘴：“一听说要办手续，我妈把存折本都给我了，生怕你钱不够。”
曹怀斌笑着道：“现在医院都要先交钱才治病，这会儿要是住院就惨了，带着存折也住不了院，银行都还没开门吧。”
曹蔓做恍然状：“真是，一着急忘了这事儿。”
第635章 大家长
曹老爷子唏了唏嘴唇，想张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下去了。
几个人跟同房的病友道了别，曹老爷子跟曹定国去坐公交，曹怀斌拎了东西和曹蔓一起骑摩托车，他的摩托车前后都有放东西的地方，就不用大伯拎着东西去挤公交了。
他本来是想带爷爷回去的，曹定国不放心老人家坐摩托车，坚持让俩年轻人一起先回去，他带着老爹坐公交，更稳妥。
现在的年轻人，骑个摩托车，在车流中穿来穿去，他觉得很不安全，当时预先不知道，如若不然，他肯定反对曹怀斌买摩托车的。
曹家的长孙啊，哪一天不小心出意外了，多可怕！这念头一起，他就得赶紧按下去，生怕想多了会噩梦成真。
不过免不了每次都细细交待，骑车要小心，别那么快，悠着点儿，咱不抢时间，甚至拿出铁路道口得标语来嘱咐侄子：“宁停三分，不抢一秒”。
好在这几年也没出问题，曹定国得心稍稍放下了些。
但是跟曹怀斌和曹蔓分开之后，他总觉得自己少交待了几句。
万一，他闺女……
不行，这念头不能有，只能把漫天神佛求一遍，让曹怀斌骑车骑安稳点儿，一路顺利到家。
他这心里有事，一路上就安静了不少，都没听清老爹说了啥。
“啊，爹，你刚才说啥？”噪音本来就大，这会儿车上人已经多起来了，更是嘈杂。
“我说啊，现在天气暖和了，家里的庄稼该忙起来了，我跟你妈还是得回老家去。”
住在医院里也就罢了，既然出来了，就得想想出来以后的事情。老二一直没来医院看他，就是因为家里那么多田地，都需要他一个人去照顾，根本忙不过来。
作为老农民，让土地荒芜或者庄稼没照顾好，他们会觉得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所以老爷子没埋怨过二儿子没来看望自己，现在出了院，更是开始担心起家里的农事来。
曹定邦前两天打过电话来，确实表示了一下心愿，想让大哥和大儿子周末的时候回去帮一下，他已经答应了。
本来还想着老爷子还在医院里，到时候只能回去一个，现在好了，大家可以一起回去。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一松，又放下一件事。
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曹怀斌和曹蔓早十来分钟就到家了。本来就不远，只不过坐公交得等待，而且一会儿停一下一会儿停一下的，有条件的年轻人都是宁肯买摩托车也不愿意挤公交的。
曹怀斌又被奶奶拉着手拉家常，好似这祖孙俩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曹蔓在帮妈妈做最后的早餐准备工作，昨天邓天凤得知女儿早餐想吃油条，今天早上专门跑到外边买了些油条回来，反正曹怀斌也在，孙子能吃的东西，婆婆是不会说什么的。
曹蔓他们小的时候，邓天凤可没少做这样的事情，女儿喜欢吃啥，都得说成是侄子喜欢，这样就能让公公婆婆少唠叨不少。
这时节新鲜的菜蔬虽然也有，但大多都是大棚里种植出来的，价钱也很可观，所以他们一般都吃的是能冬储的白菜萝卜之类的，沾怀斌的光，昨儿个买了好几种大棚菜。
这会儿也做了好几种，剁得碎碎的是给两位老人的，色香味俱佳的是给两位小辈的，他们夫妻俩看着哪样多夹一两筷头就行了。
曹定国搀着老爷子进门不久，就开饭了。
这次六个人，饭桌绝对需要搬出来，而且还要坐满了。
老爷子和曹定国分坐两头，里边曹老太挨着老爷子，曹怀斌坐在奶奶身边，外侧是曹蔓和邓天凤。
其实这种坐法两位老人是有意见的，按祖传的老规矩，两位老人应该上坐，而且是左边为尊，所以两位老人应该坐在里边，老爷子应该坐在现在老太太的位置，老太太应该坐在曹怀斌的位置。在两位老人眼里，现在唯一坐对位置的就是曹蔓了。
不过曹定国买这套餐桌椅的时候，没想那么多，这一套桌椅带了两把有扶手的椅子，应该是主位用的椅子，平时他们这桌子靠墙放着，带扶手的椅子根本塞不进去，所以就放了两把没扶手的进去，两个带扶手的放在了两头，外边两把椅子也是不带扶手的。
平时吃饭就是让两位老人分坐两头。
后来还是曹怀斌的功劳，曹怀斌第一次在这餐桌上吃饭的时候，赞大伯大娘赶时代新潮流，“这是学外国电影里的坐法啊，男主人女主人分坐两头，小辈分坐两边，一看爷爷奶奶就有大族长的气势。”
刘莹还建议大伯：“下一张餐桌也买那种能伸缩的，以后家里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一展开，爷爷奶奶坐两端，这边四五个人，那边四五个人，更显气势。”
曹怀斌赶紧附和媳妇：“对对，让爸妈带着怀杰他们坐里边，咱们和大伯大娘坐这边。”
这美好的画卷让两位老人像吃了蜜一样甜。
不过后来是老太太自己要求坐老伴身边，他们爱吃的能咬得动的菜放在一起，夹起来方便。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别人安排的，长辈可以左看不顺眼、右看不顺眼，进行各种挑剔，小辈就得各种调整和安抚。如果是自己安排的，长辈就可以打破各种条条框框，小辈是没有反对的权力的。
当然现在的华国进入了现代之后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很多家庭已经不是男尊女卑，不是媳妇必须要听婆婆的，所以这个长辈和小辈也是会角色颠倒的。
不过曹家还是很传统的家庭，还是男人比女人的地位更高一些。老爷子看着对面的定国和定国旁边的怀斌，也是很欣慰的，这是他们曹家在晋丰的第二代第三代，一代比一代强，好！
这一顿饭大家吃得也是其乐融融。
吃饭的时候，大家说的都是跟吃饭有关的话题，饭后，老爷子就开口了：“回来的路上，我跟定国商量过了，我跟老婆子回老家一阵子，帮定邦做点儿农活，天凤和蔓蔓跟我们一起回去，定国和怀斌周末的时候也回去帮忙。”
第636章 回老家
邓天凤愣了一下，赶紧发表反对意见：“蔓蔓多少年不做农活了，她就不去了吧。”
曹蔓差一点要捂脸了，妈妈也太实在了，真是心里想啥说啥，这样的话说出来，还不被爷爷奶奶怼死，所以她赶快拦住妈妈：“妈，没事的。耍力气的活我可能做不了，其他的事情还是可以学学的，不过下周一我就要回去了，也帮不了几天的忙，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忙完。”
本来曹老爷子就想开口训斥呢，听曹蔓自己表示愿意下乡，他也就算了。
“蔓蔓，这就对了。别以为出了国就可以数宗忘典，你看看现在多少大官，年轻的时候都还下过乡呢。”
“是，爷爷说得对，都听你的安排。不过，爷爷，你这刚出院，要不要先在家里休整两天，等感觉再好点儿了，再回去？”
“你这丫头，看来真得带你回老家受受教育，农活那都是跟着节气走的，晚一天都耽误今年的收成。你没看你二叔忙得都没时间过来看我？”
“哦，这样啊。”曹蔓刚回来，根本不知道二叔没来过。
“要不这样，咱们也吃完饭了，这就收拾收拾回去吧。”
怀斌忍不住了：“爷爷，没必要这么着急吧?”住在医院里的时候，也没见爷爷这么着急要回家干农活呀，这一出院，感觉跟天快塌了似的，一刻都等不了了。
邓天凤皱着眉，心里想着：“是不是就是看到蔓蔓回来了，就非得拉着蔓蔓下乡去干农活啊？”
曹蔓就是她的逆鳞，她自己都舍不得让蔓蔓做家务的，这被老爷子拉着去干农活，风吹日晒的，哎呀，把细皮嫩肉的闺女给晒黑皮肤晒粗糙了，还怎么找对象？
她越想越不放心，可让她去直接反对老爷子，她已经没了勇气，她看了一眼曹定国，丈夫根本没看她，她拉了一把曹蔓，曹蔓看向她，无声询问。
她小声在曹蔓耳边嘟哝了一句，“你别回去。”
曹蔓摇了摇妈妈的手，“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
老爷子手一挥，“就这么定了，老婆子，快去收拾咱俩的东西，天凤，蔓蔓，你们也快收拾一下，多带几件衣服，在家住几天，定国，怀斌，你俩上班去吧。”
曹定国说道：“那我把你们送到汽车站再去上班吧。怀斌，你先去上班吧。小年轻，有点儿眼色，别去晚了让领导不高兴。”
“那爷爷奶奶，大伯大娘，姐，我去上班了。”
“去吧，骑摩托小心点。”
“知道了”，曹怀斌抓起自己的头盔离开了。
剩下几个人开始忙碌起来。
…………
由于决定得急，怕老家没吃的，在下了长途车之后，两位老人先慢悠悠走回家，邓天凤母女俩还逛了一下附近的一个小集市，买了点猪肉和蔬菜。
自从跟老人们分了手，邓天凤就在嘟哝，“这可咋办呢，风吹日晒地，脸晒黑皮肤晒蜕皮，还咋整？”
终于弄明白了妈妈在担心什么之后，曹蔓有点啼笑皆非。
“妈，你就别担心了。我在那边也经常出去野营啊野餐什么的，都是在外边一晒半天的。而且我还带了防晒霜，晒不黑的。”
“那不一样啊。做农活，那指甲缝都干净不了。你瞧瞧你这白嫩的手，哪能干农活？要不，你就在家做饭做家务，我一个人去帮你二叔干活去。”
做饭才用的了多大功夫，中间好几个小时，她肯定得跟着去做点儿农活。
“妈，家里有线手套吧？我找一双带着不就行了？不用那么担心的。”
“万一磨出水泡怎么办？”
“没事，我的手没那么金贵。”她去练攀岩，手指头和手掌都磨出过水泡，过几天就好了。妈妈还拿她当小孩子看呢，这认知让她既感动又心酸，父母也就自己一个孩子，自己该多回来看看才是，免得这样好几年不见，感情冲击太大了，对健康也不好。
曹蔓好不容易安抚了邓天凤的焦躁的情绪。
俩人买了一袋子东西，加上她们拿着的两位老人的零零碎碎好几袋东西，俩人自己的行李，外加这一袋子食材，亏得是带了个可以折叠的小推车拉着，否则真是不好拿。
由于怕买的猪肉往下滴血，弄脏了衣服，所以这袋子食材曹蔓单独拎在手里，右手拖着行李箱，左手拎着食材，邓天凤拉着那个小车，速度倒是不慢，很快就赶上了两位老人。
虽然是吃了早饭后很快就出发了，但下了车再这么耽误一下，等几个人风尘仆仆进了老家门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曹定邦还没有回来。
邓天凤把小车一放下，就从曹蔓手中接过食材，熟门熟路地去了小厨房。
农村的房子不像城里的单元房，这里的房子都是敞开式的，一排三四间，中间是堂屋，两边是厢房，一般是左边是父母的房间，右边是儿子媳妇的房间，遵循着左为尊的习惯，如果有能力的话，两边还可以多两间，放粮食、用具，当仓库用。厨房、厕所和养鸡鸭鹅的地方都在侧面。
老曹家的厨房就在进大门后的右侧面，厨房旁边还有拦起来的一片空地，养了几只鸡。
庭院里一个大槐树郁郁葱葱，偶尔能看见一串串还没成型的青白色的榆花吊在树叶间。
“哎呀，这棵树又长高了不少。再过几个星期就可以吃槐花蒸菜了吧？”
她记得小时候，每年二叔都会给他们送点儿新鲜的槐花，妈妈会把槐花用水冲一冲，然后拌了面，放在蒸锅里蒸上一二十分钟，然后浇上酱汁，酸辣中带着甜香，满嘴香，而且她会在妈妈还没动手前就偷出一串来直接吃，就那么放在嘴里嚼一嚼，槐花清香甘甜又爽口，跟蒸熟拌了蒜酱的一样好吃，现在想想就要流口水。
可惜时机不对，还没到吃槐花和蒸菜的时候。
“蔓蔓，快过来帮我烧锅做饭。”
曹蔓收起自己的遐思，赶忙应了一声，“好嘞！”
曹老爷子正想让曹蔓去地里看看定邦呢，曹蔓已经一溜烟钻进了厨房。
“跑得倒挺快。”
不过他转念一想，曹蔓不一定知道到哪儿能找到定邦，也就算了，还是自己慢慢溜达过去看看吧。
曹老爷子出门前下达任务：“老婆子，你把院子收拾收拾。”
这都多久没扫地了？以前万荃在家的时候，家里总是整整齐齐的，万荃不在家，都没个扫院子的勤快人了。
第637章 农村那些事
曹老爷子先去了离家最近的一块地，这里种着好几种蔬菜，白菜刚长出来不久，估计是他在城里住这一段时间种下的，有两溜韭菜刚割过，葱也割得才剩了几根。还有一片不知道还没种东西还是没发芽，光秃秃的。
他又去了另一片分给家里的田地，这里种着麦子，他进去仔细看了看，长得还可以。
他又去了更远的一片地，远远地，就看见很多人在田间忙碌。
农村的土地已经承包下去了，鉴于土地的位置不一样，条件不一样，村里都是把一大片连在一起的按人头按家庭按亲疏关系给大家分的。他们村有三四块这样的大田，分散在村落四周，每块都是这样分的，免得有人想要这边的，不想要那边的，显得不公平。
曹老爷子家其实算是三家，曹老爷子夫妇俩，曹定邦一家，曹定跃一家。曹定邦一家原来是四口人的份例，后来俩孩子考上大学户口迁走了，成了城镇户口，所以也就剩下两人，同样的，曹定跃家的曹娥考上大学后，户口也跟着迁走了，也剩下两人。
全村人都很羡慕他们老曹家，你看看人家的下一代，一个个都混成城里人了，一个个小辈都考上大学了。
羡慕的同时也嫉妒，所以他们家的孩子一迁出去，就有人找村干部，要重新分地。
村里不可能因为走了一个人就立马重新分地，村里的当季庄稼都还长在地里呢？你愿意大家还不愿意呢。
村里还有婚丧嫁娶造成的人口流动和改变，所以村里的做法是过几年就趁着一季刚完另一季还没开始之时，按每家的新人头把田地再重新分配一下。
这就造成了，大家在一块田地里种着相似的作物。总不能村里要重新分地了，你家的庄稼还没收割，不收割就耽误新主人的种植计划，会产生很多新矛盾。
大家就心照不宣地选差不多一样生长周期的作物来种植，你的地里种玉米，我可能种芝麻，他可能种黄豆，都是秋季作物，等一起收割了，田地重新一分，都种冬小麦。大家都在忙碌的这块地里要种的是棉花。
棉花育苗要暖和一些的温度，所以很多人是在田间地头深挖了一块，种下种子后，用大棚塑料布遮盖，这样就可以保证出苗率和最初的成长。
有些舍不得买大棚塑料布的，想法子在自家屋子里开辟出育苗床，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等天气暖和一些，就可以把棉花苗移栽到田地里。在地头育苗的另一个好处就显现出来了，不用跑回村去用扁担和箩筐把苗挑过来。
幼苗比较弱小，移动的距离越长，造成的损失率就越高。
前些年曹定邦大棚种植蔬菜，虽然有折损，凑合着用来育苗的塑料布还是有的，所以选择的是地头育苗。
曹老爷子到地头的时候，曹定邦还在小心翼翼地埋头起出棉花幼苗，根本没意识到老爷子回来了，旁边一家人的招呼声惊醒了他。
“曹大爷，病好了？你看，你去住院这么长时间，我们忙得也没时间去城里看你。”
“二虎啊，知道你们忙。这不，我也惦记着家里的活计，欸，我这一惦记啊，病就好了，赶紧就回来了。”
“曹大爷，有我定邦叔在，你还担心家里的农活？”
曹定邦站起身，跟老爹打招呼，“爹，你回来了？咋不在家歇着？”
“我不刚说过啦，不放心，过来看看。”
“那，爹，你先到田埂上坐着歇一会，我把这起出来的种下去，咱就先回家。”
“你去忙吧，我走走。”
躺了那么多天，他发现田间地头走走也挺好。
听见附近有人说回家吃午饭，曹定邦赶紧加了一句：“爹，你饿不？”
“你嫂子和蔓蔓在家做饭呢，别担心。”
“蔓蔓也回来了？”
“嗯，下午让她们过来帮你，女人家，这些细致活她们动作快。”
旁边的村民听见了，插话问道：“哟，曹大爷，你家那出国的丫头回来了？”
“回来了，专门回来看我的。”
有一个出国的孙女还很是面子有光的，更何况这孙女还专门回国看望自己，不能不拿出来显摆一番。
小伙子不记得曹蔓的小名，不表示他媳妇不知道。
“你们家蔓蔓一个人回来的？”哪怕是再实在的村里人也不会当着曹家人的面直接问“她还没结婚吧？”拐弯抹角八卦一下还是要的。
“回来的急，就她一个人。”老爷子已经被问过一次，为了自己的面子，他已经琢磨出如何打太极拳。
这话很有歧义，二虎的媳妇没听出来，还以为意思是孙女没带孙女婿回来。
主要是听说这孙女比二虎还大，他们家的儿子都上小学了，总不可能现在还没结婚，那岂不成了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了？前些年村里有人说人家姑娘嫁不出去，估计是嫉妒的人心酸说的酸话。
听说老爷子前不久病重，估计是催着让回来奔丧的，没想到老爷子的病竟然被治好了，这一家的运气真是好到爆，祖坟冒青烟啊。
怪不得招人嫉妒呢，她也起了嫉妒之心。
曹定邦没参与他们的谈话，他本来就是个木讷人，这会儿更是想抓紧时间把起出来的苗赶紧再种下去，没心思分神聊天。
把棉花苗种下去不容易，先用个小铲挖坑埋进去，再浇水，然后再培土。
每隔一尺多栽一颗，不住地弯腰挖土、埋、浇水、再埋，拎着水桶往前挪一步。这么做上半个小时把拿过来的幼苗都栽下去的时候，腰都直不起来了。
有些人受不了这种强度的劳动，就拿了小马扎坐着干活。
曹定邦别的本事没有，几十年的田间劳动练就了他的身体，没表现出那种吃力的样子来。
楚万荃觉得他就是窝囊，一辈子只能地里刨食了。
他们刚开始几年做大棚菜，他觉得挺好，他负责种，楚万荃负责卖，不过楚万荃不喜欢，毕竟她还要帮忙，跟卖东西挣来的钱相比，农活太累人了，卖东西她只需要看着别人的脸色，挑别人喜欢听的话说就成了，这死力气活，她是越来越不想做了的。
做这个也太丢份，凭啥老大家在城里，老三家在城里，她家就得窝在农村呢？
所以她选择去跟着二儿子，到长安做生意去，哪怕是摆个地边摊，说起来也是在城里。
第638章 灶台前的忙碌
农村的厨房用具也好多年没变化，曹定邦家的依旧是烧火的灶台，上面放的是大铁锅。转身是大案板，沿着墙一溜的调味品，瓶瓶罐罐，高高低低，有些有盖子，有些没盖子，很多都是落了一层油灰。
曹蔓在实验室里看惯了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各种瓶瓶罐罐，还真不习惯。
“我二叔也不打扫一下厨房，这盐啊油啊，都这么敞着，得落多少锅灰？”
邓天凤早习惯了农村的卫生条件，现在被曹蔓一提，也觉得这些太脏了，而且家里是烧柴的，真的能扑腾出好多灰来。
她本来还想做份凉拌菜的，还是算了，虽然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他们回老家也是不挑剔的，但让闺女吃落了灰的盐和油拌出来的凉菜？她吃可以，闺女是绝对不能吃的。
那就每一份都炒炒再吃，不是说炒熟就能消毒了么。
她往厨房外看了一眼，没看见婆婆，这才说：“你就委屈两天，我尽量帮你二叔快点把他那点儿农活干完了，咱们就回家。”
“没事的，妈。我小时候不也常回来嘛，那会儿好像比现在还脏呢。就是乍一回来，还没习惯而已。”
邓天凤皱了皱眉，也不再说什么。她不知道还有多少农活没做，真不敢保证两天就能做完。
她往四周看了看，灶台前一圈用两层砖垒起来圈住了柴火，放了一些玉米秆，烧起来还得用膝盖助力把玉米秆折成好几段，免不得会把裤子弄脏了。看着闺女这一身休闲服，这哪行？
“蔓蔓，一会儿你主勺，我烧锅。”
“哦，行。”曹蔓没想那么多，就答应了下来。
知道是回来做农活的，所以邓天凤回来前换的衣服也是耐脏的衣服，还带了几套换洗衣服，可惜闺女的个子比她高了不少，也比她苗条，自己的衣服没法让她穿。
俩人先把买的食材拿出来，择菜、洗菜一通忙乎。
曹蔓正挽袖子准备切菜呢，曹老太走到厨房门口，“蔓蔓，我烧锅，你妈炒菜，你去把院子扫一扫。”
曹蔓“哦”了一声正准备去，邓天凤拦住她，“你接着切菜，我去扫地。”转铺地上那么多鸡屎，一扫地还尘土飞扬地，还是让闺女在厨房里切菜吧，更干净一些。
邓天凤离开厨房，先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柴火灰，端起一个脸盆，接了半盆水，撩水往各处洒了洒，这样一会儿扫地的时候，烟尘不会起那么高那么多。
这边祖孙两个也在忙碌着。
家里没有馒头，也没做米饭用的电饭煲，家里吃米饭都是蒸的，曹蔓还真不知道咋办，好在奶奶在，告诉她可以用后灶来蒸米饭。
后灶是大灶后方的一个小灶，曹蔓还记得，这个小一号的铁锅一般在做饭时用来烧点热水，可以用来洗漱和刷锅刷碗用。
奶奶表示，可以把米饭放在小锅蒸屉上，她烧锅的时候让火多往后一点。
前几天曹蔓也做过饭，奶奶没在一边看着，也不会说啥，这会儿坐在灶台前，除了偶尔往灶膛里塞把柴火外，挺闲的，而且眼睛也大部分时间往前看，不免就看着曹蔓怎么切菜、如何往锅里放油、放调料。
忍不住就会挑剔几句，“放那一点儿油，还叫炒菜吗？”
曹蔓就跟她解释，吃油多了对身体不好，会有健康问题。
“你的油都没烧热就把葱花放进去，哪能煸出味儿来？”
曹蔓只得解释，自己是习惯了，在米国这么炒菜的话，整套房子都要遭殃了。
“哎呀，别放那么多辣椒，太辣了没法吃。”
曹家是从豫州逃难过来的，骨子里还是豫州人，生活习性也保留了很多豫州人的习惯，还真不习惯吃太辣的。
而曹定国一家，这些年下来，早已习惯了越来越辣的口味，而且曹蔓在米国做饭的时候有顾忌，这两天在家里做起蜀菜来，越来越放开了手脚。
“呀，已经晚了，我都放进去了，等炒下一份菜，我少放。”
“你得弄个不辣的，我跟你爷爷不能吃辣的。”
“知道了。我都记着呢，一会儿给您和我爷爷做点儿容易克化的，你看我已经泡上粉丝了，还买了肉末，一会儿给您和爷爷炒个蚂蚁上树，炒个肉末豆腐，还买了几个皮蛋，晚上给你们熬皮蛋瘦肉粥。我二叔吃点儿辣的，增加点儿火气，在地里干活不怕风吹。”
管它这种说法对不对了，先把奶奶糊弄过去再说，自己和妈妈都喜欢吃辣的，刚才看到有卖辣椒的，就没忍住，可这会儿如果说是给妈妈和自己做的，奶奶肯定不高兴，肯定会说她们母女俩就知道吃。
等曹老爷子和曹定邦回到家的时候，饭菜也做得差不多了，邓天凤也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还把堂屋里的饭桌收拾干净了。
曹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家里不能没有个女人啊，要不然挣再多钱，把生活过得一团糟，弄得跟猪窝似的，也糟心啊。
“定邦啊，你让万荃回来吧，你看看，这家里没个女人可不行。”
曹定邦嘿嘿一笑，“她不回来，我也没办法。”
曹老爷子也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二儿子太老实，当时只想着给他找个能干的媳妇，免得老两口走后他被村里人欺负，没想到儿子被儿媳妇欺负了这些年，儿子哪有当家作主的样？
好在俩孙子都不像二儿子这么窝囊，都挺有出息的。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盘盘碟碟，他差一点儿流口水。也就过年那几天，楚万荃在家里，爹妈在，大哥大嫂也回来了，他才过了几天蜜里调油的日子，好好吃了几天大鱼大肉和美味，还不用他抻手。
这过去好长时间了。
“唉！一回来就有好吃的，我真是好福气！大嫂，你做的？”
“不是，是蔓蔓做的。”
老爷子发话：“大家赶快坐下吃饭吧。吃完了，赶快下地干活去。”
老爷子和老太太坐了上坐，抓起筷子，开始吃。
曹蔓已经把适合他们吃的都靠里放着，也不用让来让去，曹定邦早就伸了筷子出去，夹起一块红烧肉，这不是他们春节经常吃的那种蒸出来的大薄片，二是饭店里吃过的四方块，这种的应该是在锅里慢慢炖出来的，味道十足，把红烧肉连汁带肉一起拌进米饭里，嗯，好吃，曹定邦差一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第639章 阴盛阳衰
刚开始大家都狼吞虎咽地吃饭，也没顾上说话。
曹老爷子吃得差不多了，话也就多起来。
他首先想到的当然是家里的庄稼怎么样，家里有四大块一小块田地，今儿他才看了两大一小，还有两块，他还不知道怎么样。
曹定邦一边吃饭一边回答老爹的问话，看他吐沫星子乱飞的样子，曹蔓的胃口大消，好在曹定邦是一个寡言的人，所以他简单回答之后就开始专心吃饭了。
曹老爷子在看过一个麦田之后，心里也有数，所以听说另外两块麦田也差不多的时候，也就放了心。
只要之后的三个月风调雨顺的话，今年的夏收收成应该不错。
家里的大事不用担心，就该担心另一件小事。
“蔓蔓啊，你啥时候结婚？”
“呃，爷爷，谢谢您老的关心。我现在过得很好的。”
“我没问你过得好不好，我问你啥时候结婚？”家里有个没结婚的老姑娘真不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啊，再过一两年吧。”
这是已经有人了？
“他是哪儿的人？”
“哎呀，我可说不准，他好像有好几个国家的血统。”
“那还不简单？哪个国家的你总该知道吧？”
“爷爷，好多国家都是承认双重国籍的，我只知道他有多个国家的血统，真没问过他有多少个国籍。”
老太太嘟哝：“别是个骗子。”
邓天凤觉得女儿就是在瞎说，她不是已经跟自己说了没男朋友吗？哪儿来一个多个国籍的人要跟她结婚，说得真真的似的，会不会闺女以前对自己也是说些让自个很放心的话？邓天凤的思绪一发散，就有点儿收不回来了，都没意识到是不是该给闺女说点儿好话。
反倒是曹定邦给她帮腔：“哎呀，爹，蔓蔓也遇不到一般人吧？她遇到的肯定都是博士，博士哪有骗子？”
博士骗起人来更可怕，不是有一句叫，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嘛，曹蔓心里想笑。不过她可没想发表意见，要不然说起来没完。
嗯，还得赶快转换话题。
“二叔，一会儿吃完饭，让爷爷奶奶在家休息，我跟我妈一起跟你下地干活去。”
“太好了。那再有两三天就能做完了。”
“二叔，是怎么干活的？你先给我说说，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老爷子觉得这孙女就是矫情，“上地里看看不就知道了，还得先给你说说？！”
曹定邦一看老爷子发话反对了，就不再想着怎么解释了。
曹蔓耸了耸肩，算了。
“爷爷奶奶，你们慢慢吃，我吃好了，先去换一双鞋，好下地。”
虽然曹蔓个子比妈妈的高一点儿，俩人的脚大小差不多，曹蔓回来的时候穿了一双旅游鞋，这样走远路也不怕，还比较舒服，但穿那双旅游鞋下地肯定会沾上泥土的，不好清洗，所以早上回来的时候她们往行李箱里塞了两双邓天凤的旧鞋。
邓天凤看了一眼曹定邦的脚，那双鞋上沾满了泥土，估计田地里是浇了水的，她赶忙起身，“我记得家里还有以前我留下的胶鞋，我去给你找找。”
曹蔓赶紧拦住她：“妈，你先吃饭，我先去收拾一下其他的东西，顺便休息一下。”
“哦。”
曹蔓真的有点儿困了。
想着最好眯上几分钟，否则下午肯定精神不好。这会儿可是米国东部的半夜时分，她的时差还没有完全调整过来。
曹老爷子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孙女真的是靠不住啊，让她干点儿农活，就借口多多，还要先休息一会儿，真是懒驴上磨事情多。
如果孙女没那么快溜掉的话，他真想多说几句。
这会儿他也不想给邓天凤说啥，孩子都被她惯坏了，以前他说那么多，这个儿媳妇也没听进去，他也不指望了。
又往碗里扒拉了点菜，和米饭一起搅了搅，吃了下去，儿媳妇就这一点儿好，做的菜很下饭。不过米饭还是没有馍好吃。
“天凤，一会儿你和点儿面，晚上蒸点儿馍。”
“好的。”
邓天凤很高兴地答应下来，吃完饭，她刷锅洗碗，然后和面，都得一会儿，这样蔓蔓就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吃完饭，邓天凤收拾了杯盘碗筷和桌子，给两位老人和小叔子拿来茶杯倒了热水，“爹，妈，喝点茶，让定邦陪你们聊一会，我去刷锅洗碗，然后和面。定邦，这会儿太阳正辣，你也忙了一上午，也坐这儿休息一会儿，等我忙完了咱们再叫上蔓蔓跟你一块下地。”
曹定邦点了点头，这个大嫂一直对他都挺好，甚至在很多地方胜过楚万荃。他很羡慕大哥，有本事就能找这么温柔听话又能干的老婆。
他老婆也很能干，但就没有大嫂这么温柔听话，他老婆绝对是个母老虎，家里家外都是她说了算。
现在去地里干活，经常有老嫂子们问他，“定邦，这么忙，你们家万荃咋也不回来帮你？”
“她开着店呢，走不开。”
“我说，曹二哥，你媳妇在外边那么挣钱，你还种啥庄稼啊，还不跟着去享福去，去了，你就是老板，她只是老板娘。”
农村里的人比较淳朴，他们虽然是外来的，大家还是按照年龄段，跟老爷子差不多岁数的，跟他兄弟相称，小辈们也就继承了这种辈分上的界定，叫他曹二哥、曹二叔等，高辈和同辈年长的，都喜欢直接叫名字。
遇到这样问他为啥不去做老板的，曹定邦只能嘿嘿笑，他也想去啊，就是楚万荃不同意，说他笨嘴笨舌也不会做生意，还不如在家种粮食，说这样家里也不用花钱买粮食吃，能省不少钱，而且自己种自己磨，吃得还放心。
还有人会问：“曹二叔，二婶一个月给你多少零花钱啊？”
“嘿嘿，哪有零花钱，都给怀杰买房子了。城里的房子贵得不得了。”
爱八卦的小媳妇们就很好奇，“曹二叔，买的房子有多大？是不是以后你跟二婶都搬到城里去了？家里的地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