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为打虎的小二郎万赏厚赐加更）
“英国外商？”雷主任一听就精神了：“哪个英国外商？就那，那个……香皂厂那个？”
“是啊。”杨主任答道。
雷主任一听到这个，又亲热了几分，顺手拉着范阳：“来老弟，过来坐，咋不早说啊，你是和英国外商过来的？”
范阳笑道：“是，我们公司在新缰也有一定的投资意向，收购棉花是受到曰本一家贸易公司的委托，这个事情，还要麻烦雷团长关照了。”
“好人啊，那叫什么来着，啊呀我这记性，一时说不上什么名字了，外国人的名字奇怪，我记不住，但人是好人，忙我一定帮。”
范阳不知道的是，波特兰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新缰了。
实际上，他在这边已有两年的时间。
在地方上颇受欢迎的原因是，带来了一定的技术支持。
尤其是几个农业师，基本上都受过波特兰实验室的指点。
在农垦兵团当中，除了棉花，羊毛，小麦，水果，这些农产品之外，还放牧有大量的鸡鸭，牛羊，畜牧业也搞得很不错。
是建设兵团重要的经济来源。
而其中有一条产业链，是关于牛羊油的。
牛油还好，可以拿来做成火锅底料，但这个年代火锅还远没有发展起来，新缰也没有这个饮食习惯，羊油呢，非常尴尬，这玩意儿有股子腥臊味，基本上没有人吃。
还有大量的内脏，下水，也可以熬油。
建设兵团传统的处理办法，是拿来做成肥皂。
所以每个师部的下属市镇，都会有这么一两家肥皂厂。
但技术落后。
产生的经济价值极低。
仅供内部消耗而已。
英国四十八家集团来了过后，不仅带来了大量的进出口贸易，也带来了大量的技术支持。
最直白的一项就是添加植物香料，色素，把肥皂变成香皂，这是质量上的改变。
还有产量上的改变，波特兰方面还教会了他们使用不饱和脂肪酸，代替牛羊油，用来生产香皂，把产量也搞了上去。
虽然是联合利华十几年前的技术，但很实用，让他们采用半手工的方式，也能制造出来品质不错的香皂。
其他还有很多方面，像棉铃虫病的防治，牧场的牧草管理，在化肥，农药，耕种，这些方方面面，都给建设兵团带来了一些技术支持。
在师部的声望很高。
另外，48家集团还有6000万美元的投资项目。
试图大力的开发新缰自然资源。
除了香皂，玫瑰，还在洽谈引进英国和澳大利亚的工业设备，建立现代化的奶制品厂，制造奶粉和奶精，除此之外，新缰还有一种非常著名的特产，啤酒花。
啤酒花是酿造啤酒的重要原材料，并且是无可替代的。
啤酒花的好坏，决定了啤酒的质量。
而新缰的啤酒花不仅质量好，产量也高，占到了全国的70%，全国各地的啤酒厂，都要在新缰进货。
所以在投资的项目中，还有一座或者几座啤酒厂。
而啤酒厂肯定是抓经济的大好项目，根本没有亏本的可能。
现在各个师部，各个地区，都抢破了头。
所以雷团长态度更加热切了一些，拉过来一个文职，说道：“这是团部的黄参谋长，这个事情就由他全权负责，一定，要服务好小范同志，服务好外商。”
范阳和黄参谋长友好的握了手。
段正兴反应慢了一拍，但总归还是有点眼力的。
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握住黄参谋长的双手：“黄参谋长你好，我是公司在新缰事业部的负责人，我姓段，以后还希望多多关照。”
“服务好客户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嘛，不客气的。”
有了这几层关系，几句话就皆大欢喜了。
双方都默契的不再谈论这个事情。
难道堂堂的一团之长，还会和范阳来讨价还价吗。
下来过后，黄参谋长和段正兴两人搞定就行了。
雷团长抬手看了下表，时间还早，才下午4点多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玩两手？”
“就等你这句。”
“备马。”
门外的警卫员一声欢呼，一群人走出团场大楼，没隔多久，那些战士牵了几匹马出来，雷团长翻身跨上一匹黑马，牵马的警卫员背着步枪，雷团长一勒缰绳就冲了出去。
杨主任也不甘落后，跨上另一匹马追了出去。
小卢过来问道：“范经理会骑马不？”
“他们这是去打猎？”
“嗯。”小卢点头道：“团部后面有片林场，兔子成灾，运气好的话能打到山羊。”
范阳哈哈一笑：“那我必须上啊。”接过小卢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老卢呢，你会骑马吧？”
“会，但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那跟上，留老段在这里就行了。”
范阳拍马跟上，从团场的建筑区出来过后，上了一条泥土路，乌鲁木齐这一带有个显著的特点，天山总是近在眼前，实际呢，不知多远。
一旦没有建筑物遮挡，眺望着远处的天山，会让人心生豪迈。
刚沿路进来的时候，是一路的黄土棉田，而此时的视线开阔，不知道多远的地方，似乎有一片胡杨树林。
隐隐还看得到雷团长和杨主任的马屁股。
范阳马鞭一指：“就是那里吗？”
小卢说道：“对，就是那片林场。”
“那就看谁跑得快了，哈哈，驾……”
一路纵马飞驰，跑出一段，范阳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是一条专门的跑马场地，两边还有兵团的回民在那里放牧，没多久小卢驾着快马也追了上来。
一路飞驰了怕有二十分钟，把胯下的马儿跑得满背大汗。
前面不远啪的传来一声枪响，范阳勒住缰绳，雷团长就已经放了一枪。
等范阳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打死了一只野兔。
“小伙子，会玩儿枪么？”
“不怎么会。”
“接着。”
雷团长性格豪爽，范阳还没下马一杆xx式步枪就扔了过来。
范阳手忙脚乱的接住。
让雷团长和杨主任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范阳两辈子，也只在扎金山时摸过步枪，唯一放的那枪，还是赵光明开的。
哪里会搞这些。
全程跟着雷团长和杨主任，也好好过了一盘打猎的瘾。
胡杨林很大，是团部的林场，里面的动物繁多，山羊，马鹿，豹子这些都有，只不过很罕见。
但这些是不可能打的。
和青藏那边的林场一样，也是满山遍野的兔子。
最后打了十几条野兔回去。
为了照顾范阳等人的口味，团部炖了一大锅羊肉汤，兔子则留到晚上的篝火环节拿来烧烤。
兵团的青年战士，拿出吉他，马头琴，围着篝火唱起了军垦战歌。
两个女孩儿也被拉了起来，表演节目。
半天时间，范阳一行人，就彻底爱上了这个地方。
天山脚下，跑马打猎，大碗喝着马奶酒，大口的吃着烤兔肉，好好的体会了一把军民鱼水情。
和雷团长及杨主任，打下了一定的感情基础。
第二天，就在团场签订了200吨原棉的订购合同。
但现在还拿不到货。
至少要等到9月中旬。
要等棉花采收了才能到手。
为来到新缰的第一个计划，开了个好头。
第二百二十七章：（为打虎的小二郎万赏厚赐加更）
两天一夜。
范阳一行人，告别了105团场，拿着200吨棉花采购的合同回到乌鲁木齐。
贸易小组的4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就连范阳也低估了这次的过程，只觉得出其的顺利。
只有卢正山，表面上虽然镇定，可内心早就喧翻了天。
在新缰能和建设兵团做生意什么概念？
尤其是兵团的干部高官，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堪比一县之长，有过之而无不及，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攀得上的。
建设兵团在地方上是绝对的权威。
自从进了团场，卢正山的心情就没有一刻放松过，这才体会到范阳的背景有多深厚。
“怎么了？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范阳笑问道。
卢正山被问得一愣，在裤腿上擦了把手心的汗：“没，没有啊。”
“站着干什么，坐下吃饭。”
范阳丝毫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就连他自己也低估了波特兰带来的效应。
和兵团真正的影响力。
“这次过程还不错，以后这一块儿就该老段你盯着了，没问题吧？”
“好的范总，和黄参谋长的联系方式都留下了，我一个人过去应该也没问题。”段正兴看着范阳，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既感激，又佩服，还有点邀功的意思。
这两天段正兴的收获很大，在以前的贸易公司，他就是普通的组员而已。
转眼之间来到新缰，就已经带领着一个贸易小组，签订了200吨，总价值130多万的贸易合同，心里怎能不激动，感觉自己的能力还是很强，腰板都挺直了一些。
而范阳呢，对这次段正兴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他这人脑子和见识没有刘鼎新这种人灵活，办事相对来说刻板一些，但刻板也有刻板的好处，至少持重。
“再接再厉，这次你表现得还不错，但不要得意忘形知道吗，你也是一把年纪了，不至于还会膨胀吧？”范阳一番敲打。
“这，这哪会呢。”
“不会就好，以后和兵团方面一定要搞好关系，你就对接黄参谋长，你要把他当成上级对待，请客，送礼，急领导之所急，想领导之所想，马屁能拍多响拍多响，就连嫂子的生日也要记住，搞好关系就成功了一半。”
范阳又从包里拿出5张通行证，临走时团场给他们特办的，递给段正兴：“千万别搞丢了啊，以后多走动，每个月都要提点东西过去知不知道。”
段正兴连忙点头：“但费用会不会高了？”
“高什么高，用心维护好关系，别怕花钱。”
就和牟其中所说的一样，民营企业想在经济中发展，就必须有个钱爹，还要有个权爹，在这个基础上，本小，做小生意，本大，做大生意。
搭上建设兵团这条线，即便不去哈萨克斯坦，范阳也能在今年的原棉市场捞上一笔。
如果今年的原棉不跌，范阳手里这200吨棉花，就转手给乌鲁木齐的贸易公司，也能赚个二三十万。
相当于拿到200吨批文了。
像普通的棉花商人，获得棉花的渠道还是靠下乡去收。
似范阳这种直接在兵团手上拿棉的，都不简单。
如今自己手上的钱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只有100多万，要等定军山的罐头回款，目前厂里还在加班加点的生产，200吨只是一个开头，还要看最后融资有多少。
操作的好，一年之间，仅靠棉花贸易，范阳有把握让自己资产翻上一番。
回顾重生一年多的时间，总算有点基础了。
回头对雯雯说道：“你两赶紧把合同传真发回公司，把20万预付款打到105团的银行账户上。”
等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波特兰的车队才到达乌鲁木齐。
到的时候电话都没打一个，领队艾瑞克轻车熟路的带领车队来到区委的招待所。
原本预计7天的行程，足足走了10天。
三辆丰田陆巡中东版，一辆切诺基，四辆车风尘仆仆，轮毂上沾满了黄沙，粗犷，野性，尤其是几个外国人身体都很健壮，又带着一股子的彪悍味道。
这样的车队是很拉风的。
在区委招待所外面，很快就造成了围观。
领队艾瑞克到了新缰，仍是一条短袖t恤衫，下车就跟范阳来了一个拥抱：“感觉怎样，新缰漂亮吗，我的朋友。”
范阳还没来得及回答，排在最后的切诺基上就一阵狂吠，pitter现在彻底沦为了范阳的宠物，一闻到范阳的味道，在车里上蹿下跳。
按都按不住。
车门一打开，脑袋一甩，飞奔过来，一个饿虎扑羊的姿势就把范阳给按在地上。
范阳好歹也是1米76，快140的体重，在pitter凌空一扑之下，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被整个按在地上。
“哎呀滚滚……谁教你这德性……好了别闹……救命……”
吓得围观人群一哄而散。
招待所的服务人员，前来提行李的，都连滚带爬跑进门里躲着。
和范阳亲热了好一阵子，pitter才停下来。
紧接着又走下来一条大黑。
卢正山在旁边，看得一阵心惊肉跳，有一半是被两条猛犬吓的，反应过来之后，另一半则是震惊。
自己是跟了什么样的老板啊？
他是识货的，这几辆车不得好几百万？
还有这两条猛犬。
到底什么人啊？
几个外国人看到这幅场景，在一旁哈哈大笑，这样的两条猛犬，带在身边是很有范儿的，能给人强大的存在感，随时出现都是人群的焦点，作为户外人士，又有哪个不享受人群的注目呢。
他们非常享受这种感觉，不敢招惹pitter，艾瑞克力气大，将大黑拦腰抱了起来，两个外国妞也和大黑玩熟了，逮着大黑一顿蹂躏。
旁边的摄影师则拍个不停。
在路上跑了10天，几个外国人还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
范阳那车就不一样了，大军还好，赵光明人整个瘦了一圈，连连叫苦：“这盘把老子整惨了，床，床，快给我找个地方睡一下。”
小卢赶紧安排住宿。
潘兴也是一脸疲惫，胡渣子都长出来了，哀怨的看了一眼范阳，赌气没说话。
跟着赵光明上楼去了。
李顺最后下车，费力的拖着两个行李箱，过来叫了一声阳哥。
pitter还在范阳脚边乱蹭，范阳揉着pitter的脑袋，哈哈一笑：“路上感觉咋样？”
“还好了，就是路上车坏了，在路上耽误了两天。”
“你也赶紧上去休息一下，晚上再给你们接风。”
大军走了过来，给范阳发上根烟。
“可以啊军哥，身体素质真没得说，辛苦么？”
“我没事，老哥吐了好几天，一路晕车，让他休息一会儿估计要上医院看一下。”
“行，咱两兄弟不说多的，车钥匙给我，你和顺子也赶紧上去休息。”
“那行，我是得好好睡一觉，前天车在红柳河抛锚，吃了一天沙子，剩下你安排一下，晚上吃饭也别叫我。”
两个女孩儿带着大军和顺子上楼时，路过卢正山，范阳顺便介绍道：“这是老卢，人挺不错的，这是大军。”
卢正山看见一脸刚毅的大军，心中没来由的一颤，老板的手下看起来能人无数。
对范阳的身份和地位，又多了一层认识。
叫了声军哥。
大军看了卢正山一眼：“新同事？”
“对，刚认识的。”
大军伸出手来两人握了一下，上楼睡觉了。
“你们那地方叫什么？连云港是吧？”卢正山问道。
“对啊。”
“他们从那边开车过来的？”
“对啊。”
“那这几辆丰田呢，也是你，不，我们公司的吗？”
“对啊。”
卢正山彻底跪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兔子研究生
除了领队艾瑞克之外，另外两辆车坐的7个波特兰实验室的中国员工。
他们就比赵光明等人要好得多了，穿着冲锋衣，登山靴，工装裤，头发上卡着墨镜，脸上挂着防风沙的面罩，也是一水的户外装备。
这些年轻人有点装逼，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下各种摆造型。
3男4女，其中有两个女的身材苗条，在连云港时看见范阳，就对风度翩翩，事业有成的范总，很有好感。
范阳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也引得几个小美人抿嘴窃笑，几双眼睛都在范阳身上瞟来瞟去。
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察觉到这一幕，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走了过来轻声细语的问道：“是范经理吗？”
“对，我是。”
察觉到这个轻柔的声音，范阳回头一看，却是个男的，脸皮清秀，脖子上缠着一块格子花纹的防风面巾，头发上打了发蜡，看起来挺讲究的样子：“你好我叫杨业，是联合利华上海区微生物实验室的，波特兰先生在吗？”
“不在，待会儿我叫人去通知。”
“嗯，那麻烦你了。”
“没事，我让人给你们安排房间，晚上一起吃饭。”
范阳本以为这小子就是来问波特兰的，却没想到这小子一搭上话就没完了，颇有点阴阳怪气的来一句：“听说范总经理还是复旦大学的高材生？”
“对啊，怎么了。”
“是吗，我是剑桥大学生物学院的，主攻aom，人工培养复杂的微生物类群，搞益生菌的，你什么专业？”
前面的范阳没听懂，后面那个益生菌到是听懂了。
“就是搞酸奶的是吧？”
“发酵只是我们学科的基础应用，范经理呢，听说你也曾到英国留学？”
看见杨业过来和范阳说话，旁边几个小美人也跟了过来。
“对啊。”
“是吗，我也是英国留学，回来好几年了，范经理年龄不大吧？硕士还是博士？”
质问的语气都出来了。
范阳眉头一皱，毫不客气的回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没事，我就是问问。”转过头来，杨业对着几个女孩儿手一摊。
范阳不想和他计较，转身想走。
这小子也是胆大包天，又对着范阳的衣着指指点点：“范总经理的西装肯定是名牌吧？”
看在他是波特兰手下，范阳没理他，转身走了。
走没多远，却听到这家伙居然还在那里嚼舌根：“有些人就这个样子，什么都学外国人，走到哪里都穿一身西装，这在国外叫做正装，下了班是没人穿的，也是现在5月份，要再过两月就知道难受了，来到沙漠地区，还是要吸汗的防风衣，你看艾瑞克领队……这才叫男人……”
范阳脚步一停。
有点忍不住了。
还什么男人。
这话是你一个大小伙子说的吗？
没想到会在穿着上被人鄙视。
老子穿什么自己乐意。
话又再说回来，这小子一副瘦弱的身材，居然敢嘲笑自己，也是自己的领航者放在家里，想当年也是爬过大雪山，登过扎金盐湖的人。
打过狼，捡过金雕，上过天葬台的。
你们这点户外经验对我来说算个屁。
范阳回过头去，几步走回杨业身边，当着那几个女孩儿的面，在他肩膀上一拍，顺势一攀将他揽进怀里，用手腕扼住脖子，微微用力：“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范阳身材高大，即便一身西装革履，140斤的体重也显得很有力了。
而杨业相比就很瘦弱了，被范阳锢住还不服气：“你要干嘛。”
“欣赏你啊，你什么学历？”
“硕士研究生。”
“高材生啊，来我们好好亲近亲近。”
又是一勒。
直到几个女孩儿捂着小嘴，杨业脸都憋红了，艾瑞克察觉到不妥，往这边走了过来。
范阳才给他松开：“走我带你们去吃饭。”
杨业一张脸憋得通红，一半是被勒的，一半是被气的。
有心想发作。
却被范阳一瞪。
就露了馅儿。
有点手足无措。
范阳看得好笑，就这点水平还跟自己叫板，一路上够你受的。
雯雯和钟婷两个女孩儿，一直在旁边看着。
自己的老板还有无赖的一面，还是第一次看见。
在一旁抿嘴偷笑。
艾瑞克过来看见范阳已经把他放开，摆了摆手：“no，no，no，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我们开玩笑呢，你们吃饭了吗？”范阳用英语问道。
“没有，范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当然了，在这边有座叶尔羌饭庄，那里的传统红葡萄酒穆塞莱斯，你们肯定会喜欢的。”
听到范阳一口流利的英语，实验室的几个女孩儿一脸的惊喜，眼里就快冒出小星星了。
“那太好了。”
范阳把切诺基后门打开，两条狗蹿上车去。
外套一脱，白衬衫下面肌肉坟起，和杨业瘦弱的身材高下立判，西装怎么了，西装下面是个禽兽。
对面的几个女孩儿看着一手趴在车窗，一手紧握方向盘的范阳，阳刚与成熟并重的气质，有两个快被帅晕了，小心脏砰砰直跳。
而范阳早已习惯，招呼自己的人上车，领着陆巡车队来到二道桥国际市场，清真寺下面的叶尔羌饭庄。
带他们品尝了叶尔羌饭庄特色的鸽子穆塞莱斯，还有公鸡穆塞莱斯，一群人吃完赞不绝口。
唯独杨业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轮到付账的时候，不知道哪根筋犯了，杨业几步走过来，手里拿着几千块钱：“我来。”
“闪一边去，我请客吃饭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付账。”
“不用你请，我有钱。”
“呵呵，你是跟我赌气是吧？”
“我才不和你这种粗人计较，我不习惯让人请客。”
“那你意思自己很有钱了？”
说到有钱，杨业对自己的收入似乎很自信：“当然不能和你比，但我自食其力。”
哼的一声脑袋往旁边一偏，略有点娇憨的样子：“老板多少钱。”
啊呀！
范阳一拍脑门儿。
他是说这人这么长舌，动作里有点轻柔，原来是个兔子啊。
杨业一只手拍在柜台上，白皙的手指下面压着几百块钱。
“别急。”范阳恶作剧似的一只手掌按在杨业手上。
感觉杨业浑身一跳：“流氓。”手就要缩回去。
范阳手一用力：“两百块钱你逞什么英雄，有本事晚上吃饭，你把单也一起买了。”
“买就买，谁怕谁呀。”
“好，这话你说的，到时候不许赖账。”
第二百二十九章：啤酒花
范阳阴恻恻的放开手，让他把账付了。
带人回到区委招待所，安排房间给他们住下。
把两条狗牵到自己房间。
把卢正山给吓得不轻。
这两条狗这点好，卫生习惯非常好，在大山里生活习惯的，从不在室内或者车内拉屎撒尿，跟了范阳过后，赵光明也把它们照顾得非常好。
一点不令人讨厌。
但走了十来天，身上一股子怪味。
范阳换上拖鞋，叫来两个女孩儿，买来一瓶洗发香波，把两条狗牵到楼下，提起水龙头就要开冲。
雯雯惊呼道：“这水冷呀，不烧点热水吗？”
“开什么玩笑，这两货零下三十度趴雪地上睡觉的，会怕冷？”
提起水龙头就一阵冲。
完了拿起洗发香波一条挤了一半。
拍拍手扔掉瓶子，一指大黑：“来你两帮忙搓这条。”
“我怕，不敢呀。”
“怕什么。”范阳伸手拉着雯雯的手臂，就按到大黑的背上。
啊呀一声惊呼，雯雯绝望的闭上双眼。
没过一会儿睁开，却发现大黑出奇的温顺，揉了两下，很快就上手了。
回头发现还被范阳捉住手臂，脸刷的红透了。
自己则逮着pitter一阵猛搓。
花半个小时给两条狗洗完澡。
回房间呆了一会儿。
波特兰和布莱恩就从区委赶过来了。
第一时间，波特兰没有去找艾瑞克，也没去找实验室的人员，而是来到范阳的房间砰砰敲门。
进来看到两条藏獒，跪到地上，就给大黑来了一个熊抱。
按在地上一阵的摩擦。
不知道波特兰用的什么办法，就连pitter也被他俘虏了，一手一条藏獒，就那么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宝贝，宝贝，玩得不亦乐乎。
布莱恩在旁边摇头不已。
“这边坐，你们投资的事项怎么样了？”
“还在协商，你们呢？在这边还习惯吗？”布莱恩问道。
“还行，这边的人不错，我都签下一单棉花了。”
卢正山在旁边哪里插得上话。
看见范阳流利的用英语和两个英国老人说话。
而这两个英国老人，任谁一看都知道非富即贵。
只得傻笑着站在一旁，站了一会儿觉得不对，提起水壶泡茶。
布莱恩在旁边的椅子坐下，看见卢正山提起水壶，拿起小刀，就要拆桌子上的茶砖，嫌弃的看了一眼，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小罐红茶，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泡，这个。”
范阳问道：“你们在这边到底谈了些什么项目？”
“有双方的进出口协议，也有合资的生产项目，食品，奶制品，啤酒，化工，还有一个和斯里兰卡合作的红茶栽培项目，当然，还有我的吐鲁番玫瑰，过一段时间查尔斯先生也会过来，他以后会常驻新缰，6000万美金可能不够，四十八家集团陆续还会有很多投资，你的贸易项目考察得怎么样？”布莱恩问道。
范阳一愣。
啤酒这个事情他从没听他们说过。
“我这边顺利，我刚听你说还有啤酒项目？”
“对呀，怎么了。”
范阳一拍大腿。
自己思来想去，怎么会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要知道以后新缰的夺命大乌苏。
在品质上可是能和德国啤酒，澳大利亚啤酒相提并论的。
“新缰还有啤酒的自然资源吗？”
波特兰和藏獒亲热够了，也站了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这你不知道吗？我的中国朋友。”
“疏忽了，这个项目谈得怎么样了？”
“新缰的啤酒花很有特点，冬天寒冷，夏天炎热，昼夜温差大，有利于光和产物积累和香脂腺的形成，另外也是温差的原因，和棉花一样，这里的病虫害少，所以不需要农业药物，这是新疆啤酒花生产的最大优势，地理位置也很合适，生长的黄金地带在北纬35c~50c之间，而新疆正处在这条黄金带上，品质比德国慕尼黑还好一些，怎么可能忽略呢。”
“行啊，这个项目稳赚不赔的，谈得怎么样了？可以让我参一股么？”
“不不不。”波特兰连连摇头：“这是集团和你们政府的项目，我们都插不上手的，你们贵国的法律，暂时还不允许私人参股，我们都无能为力。”
范阳讪讪一笑。
自己也是心大了。
手一摊：“不行就算了啊。”
波特兰一捏胡子：“但是，销售上面，你可以参与进来。”
“怎么说？”
“目前集团的意向是重金投资，打造一流的自动化生产线，出口兼内销，并且回购，产品的销售范围很广，回购至英国，覆盖新缰全境，还有中亚五国，直到欧洲，德国，法国，积极的促进欧亚大陆经济和产品交流。”波特兰答道。
“联合利华不是有成熟的分销渠道吗？按理说应该不愁销路才对啊。”
大型曰用品集团就这点很占优势。
渠道都是现成的，口碑和质量双方面都有保证，推广力度也跟得上，产品打造出来是不愁销路的。
波特兰手一摊：“就是这点谈不好，贵地政府只接受投资，不接受控股，产品的所有权在地方手里，我们插手不上，只有尽可能的帮助销售。”
范阳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
看来新缰的地方官员，作风还是挺强硬。
没有看到外资就热血上头。
也是从92南巡开始，开放内陆市场，全球各地的啤酒巨头品牌，都一窝蜂的涌进中国，这块“酿造业最后的处女地”，百威，嘉士伯，甚至德国的碧特博格，科隆巴赫，这些一线品牌都曾开发中国市场，但最后只留下几家扎根。
很大原因就源于这种地方上的坚持。
而联合利华呢，他本身没有自己成熟的啤酒品牌，所以谈判上并不占优势。
如果这种时机，能让范阳参加到啤酒的销售当中。
无异于坐享其成啊。
因为销售，正是范阳的强项。
对以后啤酒产业的发展，心里也是门清一片。
联合利华与地方合资的啤酒品牌，如果品质能够达到夺命大乌苏这种水准，何止欧洲，北美范阳都有信心把他卖过去。
而更加重要的是，以后国内的啤酒消费市场，那才叫恐怖。
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越看这两个英国人，越觉得满意。
瞬间化身舔狗，从卢正山手里接过茶杯：“来，两位喝茶，玫瑰呢，咱们什么时候去吐鲁番？”
“过两天就去，我们只谈个大概，丝绸之路旅行团的代表们，已经在飞过来的路上了，到时候我们就有时间了，另外，我这里有一份清单，我带来的都是技术人员，对贸易不熟悉，你帮我们组织一下货源，你公司在这边申请出口权了吗？”
“放心啊。”范阳接过单子一看。
吗呀。
这是给自己送钱了啊。
第一页上的合同金额，400万美元。
第二百三十章：A+A级贸易合同
合同总共有十多页。
很快就把目光放到了甲乙双方上面。
这一看，又是微微吃惊。
居然是一份a+a级贸易合同，是由乌鲁木齐外经贸部，与丝绸之路旅行团签订的合同。
范阳想往下翻，布莱恩手一按：“这个事情可不简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否则别看。”
“放心。”
花了十多分钟，范阳看完，将合同盖上。
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份合同的甲乙双方，一是外经贸部，一是丝绸之路旅行团，两方都没有具体的公司，合作项目上，也没有具体的东西，就只宽泛的写着农产品，农产品加工制成品，纺织品，轻工用品，工艺品，几个大类。
具体要买些什么，卖些什么，什么都没说。
布莱恩装着喝茶，害怕范阳的能力不够，眼神在偷偷观察范阳的反应。
“甲乙双方抬头这么大，连个具体的公司都没有，产品项目也没有，这是一份接触性质的贸易合同对吧？”
听到这样说，布莱恩脸色缓和一点：“是的，这400万美元，是由丝绸之路旅行团共同筹集的资金，既是试探性的接触，也是对地方政府的经贸合作表示一点小小的心意，不能采购棉花，羊毛，啤酒花，粮食，甜菜，这种经济效益明显的产品，你能理解吗？”
范阳点点头，在心里不禁佩服，主持这次谈判的外经贸部官员，看来是个非常强力的人物。
连甜菜都撇除在外，够刁钻的啊。
历史上英国48家集团53年来过一次，85年来过一次，92年来过一次，都是来寻求经贸合作的。
第一次叫破冰者48家集团代表团访问团。
而后面两次都叫丝绸之路旅行团。
本来53年开始，伦敦进出口公司，联合英国的几十家大型集团，与外经贸部就有着大量的经贸合作。
后来中国与苏连闹翻，欧亚大陆桥一度中断，经贸合作减少，贸易只能重走海上丝绸之路。
再到十年特殊时期，就被迫完全中断了。
直到改革开放，西方世界对中国的情况还心有余悸，不敢过来。
一直拖到85年，丝绸之路旅行团再一次从新缰入境，一路考察直到北京，情况才有所好转。
于是86年，联合利华首开先河，也是改革开放之后首批大举进入中国市场的跨国集团，1986年，在上海成立了第一家合资工资，上海利华。
同年进入的还有诺基亚，雀巢，比宝洁快了整整两年。
88年，宝洁公司携带海飞丝，成立广州宝洁。
但只能局限于沿边开放城市。
很快就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89年物价闯关失败，市场一片动荡，这种特殊时期，联合利华与宝洁两大巨头，也没受到大的冲击，被保护得很好。
这一表率，给了国际fdi投资机构很大的信心。
92年开放内陆以及新缰市场，就跟着过来了。
第三次丝绸之路旅行团，规格又一次升级。
90年代初期，米国由于全球的战略蓝图频频受挫，欧洲各国组建经济共同体，筹备成立欧盟，还要发行欧元，试图正面挑战美元的霸主地位，把它给惹毛了。
广场协议之后，一连布局几大金融战役，英国，曰本，德国，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还有一个最大的受害者苏连，并且已经开始筹备对亚洲四小龙的清算。
让欧洲各国形同惊弓之鸟，纷纷另寻出路。
这一次不仅仅是英国的集团公司，瑞士，瑞典，德国，法国，意大利，总共欧洲14个国家，总计上百家集团公司，也是沿着丝绸之路，从哈萨克斯坦进入新缰，沿着甘肃，陕西，山西，从河西走廊越过河套走廊，沿着两河进入沿海，最终抵达北京。
落实了几百亿美元的投资意向。
也正式吹响了西方国家大举投资中国市场的脚步。
以后的诸多跨国巨头，服装，奶粉，化妆品，曰用百货，奢侈品，都是在92年，93年，进入中国市场。
可以说商机无限。
但问题复杂在什么地方呢？
大家对彼此都不熟悉，又都在争取各自的利益。
范阳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意思是说，400万美元只是一个框架，组织什么货源，卖给什么公司，这些都需要我去办理，对吗？”
布莱恩还真怕范阳理解不了，松了一口气：“对，就是这个意思，你有把握吗？”
“把握当然有，但我要问一句，这400万美元，现在到账没有，别开空头支票，然后百般推脱，这种傻子的事情我不干。”
“这个你可以放心，丝绸之路旅行团在瑞士设立了一个私募基金，400万美元早已经提前到账了，只要你组织的货源准确，有实际的需求，是很容易通过的。”
害怕范阳有所顾忌，布莱恩在旁边使劲打眼色：“另外，你对英国市场不熟悉，我也会帮助你。”
范阳心里还是一阵感动。
布莱恩的确刁钻，但和大多数英国人一样，一旦认可你了，就会巴心巴肝对你好。
而范阳怎么可能拒绝，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没想到丝绸之路旅行团的第一个全面贸易合同，就让自己给占了。
影响太大了，不说别的，就图这背后的关系网，要对接这么多的英国客户，还有乌鲁木齐区委外经贸的合作关系，这些收获简直难以衡量。
即便亏本也要做啊。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好，这个事情我接了，但是代理费用10%，一分不少。”
40万美金的代理费用，仅此一项，就足够乌鲁木齐事业部全面起飞了。
布莱恩诡异的笑了：“对对对，一分钱也不能少，而且款很好收，你也要挣钱的，费用也很高，我的朋友。”站起来给范阳来了一个拥抱，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对着范阳的耳边说道：“你欠我人情，以后我的玫瑰，普洱，柿饼，必须给我打折。”
两人相视一笑。哈哈。
范阳不知道的是，波特兰身份特殊，堪称显赫，在联合利华的实际职位是中东亚大区技术总监，而他本人是名爵士，有大量的个人资产，联合利华也有0.00几的股份，另外，还有一层特殊身份，丝绸之路旅行团的一名理事。
虽然理事这个名字不太显眼。
可要是知道，涉及14个国家，上百家集团的第三次丝绸之路旅行团，总共只有8位理事，就可知这份影响力了。
布莱恩给范阳带来好处，波特兰不便表态，装着看不见。
波特兰走时，坚持把大黑给牵走了。
布莱恩临走时说道：“明天早上来这个地址。”又老俏皮的眨个眼睛。
范阳一看，是天山区一个别馆。
想来应该是专门招待外宾的地方了。
卢正山全程一脸懵逼，等两个外国人走后问道：“这两个外国人什么来头啊？”
范阳微微一笑，难掩心中激动，带着卢正山跑上楼去，把老段的房间门敲开。
两个女孩儿，王杰，还有老段正在房间里对这两天的工作笔记。
“立刻，给刘鼎新打电话，让他派20个人过来，让他立刻，尽快，马上，包辆大巴赶到北京，连夜出发，最迟三天，我要看到20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第二百三十一章：就缺点钱
“要二十个人？”段正兴站了起来。
范阳心中得意。
48家集团这步棋走得太妙了。
新缰的自然资源强劲，本来就和欧洲有着极强的互补关系，但这个年代的资讯不够发达，互相不熟悉。
并不是所有的外国人，都敢像布莱恩，波特兰一样，深入中国边境的。
当了解过后都会欣喜若狂。
因为新缰不仅拥有庞大的自然经济资源，还有更加庞大的加工类资源，是国内最大的化工原材料生产基地，甲醇，乙醇，丁二醇，bdo，pbt，树脂，化纤，还有各种新型建筑材料，矿产资源，要是借此机会让自己介入克拉玛依，那就发大了。
克拉玛依，可是一个人均收入超过香港的地方。
要不了几年，这些东西就会通过欧亚大陆桥源源不断的发往欧洲。
所以说范阳格外的重视。
把布莱恩带来的400万美元贸易合同说了一遍。
自己带来的人还好，卢正山在旁边睁大双眼。
400万美元？
我的天啊。
“之前的市场调查项目全部放下，正式成立400万美元贸易小组，不对，这个名字不好听，重新起一个。”
范阳正在那里抠脑袋。
段正兴却来一句：“这么多人，来了吃住都不好安排呀。”
“这个事情雯雯和钟婷两人负责，去租几个套间，把生活用品都采购好，安排妥当，要足够40人生活起居。”
“要足够40人吗？那需要多少房间呀？”钟婷问道。
“你们看着办，别怕花钱。”
20个人范阳都觉得不够，在人员方面配置得越多越好，绝不能给区委和英国人留下办事不力的印象。
其他的还要本地招。
又对段正兴说道：“你和小杰两人，去找个办公地点。”
但很快，范阳又发现这样不够妥当。
根据这两天他的观察，此时的乌鲁木齐，根本没有房地产的概念，即便区委大楼，也只有六七层高。
除此之外就只有建设兵团的房子，和区委名下的各种商业建筑。
其他的，都是各种风格的清真建筑，阿拉伯建筑，都是一两层，要不就是民房。
更加令人郁闷的是，这些民房很有当地特色，好多还是黄扑扑的泥巴房子。
想租几套楼房用来生活，不太实际啊。
“算了，这个你们不用管。”
都处到这个地步了，不向区委开口，还真对不起这400万美元的合同。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兴奋。
前世的自己，在广州做的那叫什么生意啊。
看看现在，直接和外经贸部谈生意，搞不好自己的办公地点，还要开到区委大楼去。
和外经贸的大佬勾肩搭背。
把握好了，以后新缰这一块儿自己也是个大佬级别的人物。
这个鳌头抢占得太漂亮了。
越想越激动，索性跑到楼下亲自给刘鼎新打去电话。
“什么？400万，美元？我没听错？”
范阳在听筒里面，都能听到公司一阵骚动，应该是很多人都围了过来。
得到范阳肯定的答复之后。
刘鼎新都还觉得难以置信。
“我的老总，你到新缰才几天啊？你就告诉我400万，还是美元，太，那什么了吧。”
嘿嘿嘿，范阳一阵贱笑：“我亲自出马，区区400万手到擒来，别废话，赶快给我安排人手出发，现在就落实人手，先公司垫资，给他们购买统一的灰色西装，别怕花钱，还有公司的手续资料全带过来，尽快的走完流程，十几个口岸的出口权我全要。”
“那需不需要我亲自过来？”
“不用，让霜霜带队吧，记住，所有人统一服装，人手方面有问题吗？”
刘鼎新一抹脑门子汗，幸亏自己没压这个事情，前几天才新招了20多人。
实际上这个事情解决得很快。
根本没去招聘会。
就公司内部的人带过来的，都好几十人。
“明天吧，明天我一定安排出发。”
范阳又问了一些水果罐头的事情。
得到的结果仍然是还在加班生产，汉中方面的水果罐头厂，已被全面动员了起来，进入正轨了生产就快，紧锣密鼓的就要安排发货。
汉中那边，范阳是放心的，甚至不需要自己垫付货款，刘主任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总部这边你就费心盯着，另外前期的几笔货款，暂时压一下，我害怕这边资金不够。”
打完电话，范阳又沉吟起来，这个项目虽好，但前期的费用和垫资，也挺恐怖的。
还需要给公司安排两辆车，必须是四驱的。
根本没有过多的选择，除了丰田就只有吉普，切诺基。
丰田暂时不考虑，太贵，吉普又太掉价，还是只有切诺基。
这就得花掉三四十万。
自己手上已经不足100万了。
还必须想点办法。
感到有点为难，有心想给皮鞋厂打个电话，但想想还是算了。
索性给刘主任打去一个电话，接通说道：“老哥啊，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哈哈，是范老弟，你可想死我了，我听你公司的人说你到新缰了，你是去领略大漠风情去啦？”
两人寒暄了一阵，又聊了一些水果罐头的事情，范阳便把400万美元的贸易合同，大致的跟刘主任说了一遍。
刘主任的反应和刘鼎新如出一辙：“多少？400万？”
“美元。”
刘主任在办公室接的电话。
对面办公室也是一阵骚动。
当范阳说出对口的是丝绸之路旅行团时。
话筒又被捂住了。
再放开刘主任的已经略喘粗气了：“你确定是丝绸之路旅行团？四十八家代表团吧？”
“哈哈，这次规格又升级了，的确是丝绸之路旅行团，但仍是通过四十八家集团接到的业务，记得之前那位波特兰先生么，他们在这边有6000万美元的投资项目，在这边是贵宾，现在我全权负责丝绸之旅旅行团，还有四十八家集团的所有贸易合同，另外德国，法国，瑞典，几家大型的跨国巨头也将把亚洲地区的业务交给我全权代理，所以啊，老哥，这是我事业的上升期，还需要得到你们对我的大力支持啊。”
刘主任心中更加激动，他现在对范阳简直迷信。
“好，好，只要在我能力之内，一定支持，对了，有个事情凑巧，等不了几天，我们又有个前往新缰考察的领导小组，你是在乌鲁木齐吗？”
范阳一阵无语。
汉中地方，为了发展经济，也真是无孔不入了。
跑了一趟连云港不过瘾。
还要追到新缰来。
“是吗，那太巧了啊，我就在乌鲁木齐，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我好安排接待。”
“太好了老弟，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具体行程我跟着就安排。”
说着就想挂掉电话的样子。
“别急啊，我还有正事没说呢。”
“嗯，你说。”
“也没什么大事，就缺点钱。”
第二百三十二章：坚守底线
“你是惦记着哪部份的贷款吧？”刘主任笑问道。
“哈哈，我就知道瞒不过老哥你啦。”
“放心，农行那边开发区的20万的专项贷款早就给你办下来了，就等签字，但我估计现在你的家当，20万怕也不顶用吧？”
“的确不够，今年的货币政策咋样？宽松吗？”
“那就太宽松了，你不找我，我还要找你呢，现在的情况是有钱都贷不出去，现在我市的几家商业银行，到处寻找优质资产，但你得派人过来面谈才行。”
范阳表示了一番感谢，挂掉电话。
赶紧给刘鼎新再打过去。
让他亲自带人到汉中跑一趟。
那边的工地都快完工了。
还有一大堆事务需要处理。
想要获得商业贷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柿饼加工厂的班底还没搞起来，连核算财务的都没有，但有刘主任出面斡旋，还有150万美元的出口合同，再加上又属于鼓励行业，恰逢93年的货币政策持续宽松，积极一点，活动一下，贷个一两百万应该不成问题。
忙了一阵就该吃晚饭了，赵光明和顺子睡得像猪一样，范阳有心想给他们接风的，去问几个外国人，也是早早就睡了。
“算你小子走运。”
范阳本来想狠狠的宰上一笔那个叫杨业的。
撇撇嘴算了。
而另一边，天山区。
一栋庄严，大气，占地面积庞大的办公大楼，外墙贴着蓝白色的瓷砖，门口一座大理石招，红色的铁皮字写着《新缰维吾儿自治区对外经济贸易合作厅》
这是省一级的外经贸部直属机构，下设17个处，包括对外经济技术合作处，外国投资管理处，服务贸易处，还有市场体系建设处。
涵盖了包括管理，贸易，外商，投资，服务，等等方方面面的事项。
波特兰他们的投资管理，磋商，以及谈判都集中在这里。
三楼转角的一间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台桌上摆着几个搪瓷茶缸，几位穿着中山装，干部模样的中年人，轮番对着塔城伊宁啤酒厂的厂长兼党组书记，王兆军，作着思想工作。
政策研究处的王副处长口水都说干了：“小王啊，如今时代在变，政策也在变，我也是人民公仆，会做损害集体利益的事吗？现在三资公司是大势所趋，接受外资，公有制仍然是主体得嘛，外资只占四分之一，我们还可以从收，劳务方面得到益处，还可以引进先进设备，打开外国的销售渠道，一举几得的事情，现在全国上下都在这样搞，你不要老是用狭隘的眼光看问题，要适当的变通嘛。”
外商投资管理处的一位副处长，也在旁边说道：“目前引进外资是我们国家迫切的需要，是有健全的市场法规体系的，难道我们解释的还不够清楚？你到底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政策？”
王兆军四十来岁，76年参加工作，在伊宁啤酒厂做一名打麦工人，然后到塔城技校学习了酿酒专业，84年伊犁建立乌苏啤酒厂时，还曾调到伊犁担任过两年的车间主任，是一个实干派，一路干到伊宁啤酒厂的厂长兼党组书记。
国营企业改制过后，在王兆军的带领下，积极的适应市场经济，优化产业结构，目前伊宁啤酒厂的效益良好，在他手上经历了改革之初的阵痛，终于走上了正轨，前景一片大好。
正当王兆军踌躇满志的时候，竟然提出让外资入股，更加不能接受的是，厂址搬迁。
区委要求伊宁啤酒厂全面重组，由外商出资，引进国外的先进设备，管理办法，沿用伊宁啤酒厂的生产班底，和现有销售渠道，最终建设成一流的啤酒生产企业，将厂址搬迁到头屯河乌鲁木齐经济开发区。
可那个地方还是一片荒地。
“政策我知道，形势我也了解，但是说一千道一万，厂区的工人怎么办？这么大的厂子说搬就搬，兴师动众，万一搞垮怎么办？前几年厂子穷得揭不开锅，怎么不叫我搬？我读书少，但也知道什么叫优质资产，那些破产的厂子那么多，为什么不叫他们搬？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不同意，要吗我辞职，你们另找人干。”
王兆军撂挑子的话都说出来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像是一个党员说的话吗？前几年，前几年谁又不难受了？现在好不容易发展起来了，更要把握住机会，况且你是做出成绩了，不也应该为地方上的同志做出表率？”
一时间争吵不休。
同样的情景还在其他的几个会议室轮番上演。
对外经济贸易合作厅厅长，兼自治区对外开放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马荣军，一手捏着人中，脸上一抹疲惫。
深感发展的时机来临，任重道远，肩上的责任重大。
他是中央空降下来的，参与过蛇口工业开发区和经济特区的前期建设，空降过来主持新缰的对外开放，贸易投资两手抓，一上任就接连布局几大重要举措，其中一项就是建设头屯河经济开发区，可目前还只是一片荒地。
既要吸引外资，还要招收更多的本地企业，可落实的难度太大。
丝绸之路旅行团的6000万美元投资，都需要找到合资单位，并且外商的投资不能超过4分之1，谈何容易。
还有更加重要的是，作为一名国家干部，一切都要以国家利益为重。
贸易上面必须保持顺差为己任。
简而言之就是不能吃亏。
他的对面坐着另外一名干部，穿着一身中山装，姓郑，是对外贸易处的处长。
负责进出口商品配额管理，组织实施工业产品，原材料，以及农产品的进出口计划。
还有进出口经营许可证。
是重要的执行部门。
也是外经贸厅的左膀右臂。
此时已经晚上7点多了，天已擦黑，办公室100瓦的灯泡亮度都还不够，桌上亮起台灯，厅长仍在低头审阅文件。
郑处长站起来，轻手轻脚的拿起茶杯，换上一杯新茶。
“厅长还是要以身体为重，要不先到食堂吃饭？”
“等会儿再说吧。”
郑处长轻手轻脚的回到原位。
过了十多分钟。
马厅长放下手中的文件，在桌子上掇了两掇，放进旁边的抽屉里。
给对面的郑处长扔过去一根烟：“那400万的贸易合同，进行得怎么样了？”
说到贸易合同，郑处长眼中一亮，对新来的马厅长闪过一丝敬佩。
英国人已经很有诚意了，既带来投资，还送上一份400万美元的贸易合同。
却没想到马厅长寸步不让，别人来者是客，却提出堪称无理的一系列要求。
不能采购粮食，棉花，羊毛，矿产资源，甚至连甜菜都不让采购。
新缰目前的优势资源，丝毫不让。
“顺利，就只剩下细节了。”
马厅长点点头，又问道：“对方的反应呢？”
郑处长脸色微微一变。
“照实说。”
“略有不快，其他的都协调好了，唯独德国的一家啤酒厂，想采购一定的啤酒花，自从上次过来考察之后，对我们的麦芽和啤酒花评价非常高，愿意展开深度合作，还表示想要在这边投资农场，英国人的意思，是让我们适当满足一下，毕竟这些集团公司也不是铁板一块。”郑处长答道。
“这个坚决不行，民族工业寸土必争，目前发改委正在筹备几大啤酒生产基地，我们扼守西北重地，更要为国家看守门户，以后我们自己都不够用，再拿资源换市场，再拿市场换集市，这一点也不行，至少在我任上坚决不行。”
郑处长不敢再争，连忙点头表示明白。
但转瞬，摆出一张苦脸：“这个，这个。”搓了下手掌：“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
“希望厅长也理解一下我们工作中的难处，这批来的两个英国人，真的是很有诚意了，都答应了，唯独这个希望照顾一下，啤酒花就算了，麦芽呢？是不是象征性的通融那么一小下？”
“麦芽，不是不行，但这一次不行，目前我们新缰，还处在比较原始的生产状态，工业和农副产品都丞待发展，我们更应该借助这一次的机会，让西方世界认识新缰，了解新缰，除了棉花和羊毛我们就没有其他可供出口的吗？让他们自己去发现，去寻找，拓宽出口的项目和渠道，也为经济开发区的商品经济起个好头，另外，还要让西方国家，充分的意识到新缰的区位优势，和地缘优势，我们处于欧亚大陆的腹地，经济和交通大动脉，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为什么眼光就非要落在传统的项目之上呢？我还是那个意见，维持不变，你们注意照顾一下外商的情绪。”
马厅长态度坚决。
郑处长则出了一背冷汗：“是，是，一定贯彻落实。”
“你把我的意见，再一次向各个兄弟单位都转告一下。”
“是，还有一个事情要向您请示，是关于计划商品的，他们拒绝了几大国贸公司，自己带了一个贸易公司过来，让他们来全权负责，而我们只是配合。”
马厅长略一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可以，毕竟双方都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这家公司具体情况了解吗？”
“已经初步了解，是连云港的一家贸易公司，注册时间不到半年，据外商介绍，曾负责英国四十八家集团在连云港的集装箱调度业务，对他们的需求比较熟悉，目前也跟随外商来到了新缰，下榻在区委招待所四楼，负责人叫范阳，是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
“非常年轻。”
“让他明天过来一趟吧。”
而范阳这边，简单的吃了晚饭，去新华书店购买了两本新缰地理图册，纸，笔，召集贸易小组的几个人到自己房间，开始策划了。
床铺上的被子已经被搬到一边，其中一本地理图册已经被撕开。
在床铺上东一张西一张的平铺着。
范阳只穿一件衬衣，撩起袖子，站在一旁咬着笔杆。
眼前的图册，已经把新缰的大概区域，理出了一个头绪。
新缰全境166万平方公里，相当于6分之1个中国那么大。
一共分为13个地区。
阿泰勒，塔城，昌吉，哈密，吐鲁番，阿克苏，伊犁，和田，喀什，巴音郭楞，克孜勒苏，博尔塔拉，乌鲁木齐。
这些都需要一个一个的调查，摸索。
“工作量很大，但是收获必定很丰厚，这也有助于我们全面了解新缰，先从昌吉开始吧，昨天才从105团场回来，你们先谈谈看法，总结一下。”
段正兴首先举手：“回族自治州。”
“你这不是屁话，说点有用的。”
“还是我来吧，我对这边熟悉一些。”卢正山站了起来。
“嗯，你说。”
雯雯，钟婷，便拿起纸币开始记录。
“额，不好意思，你们想了解什么？”
范阳一阵无语。
“从地方上的特产开始吧，目前可供我们操作的东西不多。”
“哦，那边是天山脚下，山上有冰川，雪山，山脚下有草原，农田，湖泊，那边比较出名的是麦子吧，大麦，对了，还有向日葵。”
“向日葵？很多吗？”
“多，那边土地多，不愁灌溉，对了还有红花，菊花，嗯，还有番茄。”
“番茄？量大不大？”
“大，新缰起码一半的番茄和土豆，都是昌吉出的吧。”
范阳一拍大腿：“好，这手信息非常有用，看来昌吉是个农业大洲，大有可为，首先番茄记下来，出口欧洲，番茄酱正好合适，以后还可以长期经营，这个，还要添加到咱们的商品目录。”
这就算是一个商品了。
两个女孩儿连忙记录。
“另外向日葵也记下来。”
雯雯抬头问道：“咱们是要卖瓜子吗？”
“不，榨油，向日葵如果种植规模大，必有蜂蜜，我判断当地人肯定有相关的加工产业，葵花籽油，葵花蜜，都可以记录下来。”
“另外，大麦的话，应该是酿啤酒的原料吧？红花又是个什么东西？难道是藏红花？”范阳问道。
“是啊，大麦主要做麦芽，拿来熬糖或者酿酒，昌吉大麦产量很高的，好像还拿了国家农业什么奖的，红花的话，我也不怎么清楚。”卢正山答道。
“行，记下来，其他还有吗？”
“化肥算吗？氮肥，钾肥，石油，天然气，那边化工厂挺多的，好多大型企业，都是以前的老厂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三大合成材料
“化肥？石油？”范阳捏着下巴。
开始沉思起来。
卢正山在旁一看，还认为自己说错话了：“我也是顺口提一下，这些东西咱们好像插手不上吧？”
范阳摆摆手：“你先别说话，让我想一想。”
按照常理来说，这些玩意儿，属于国家的支柱产业，垄断资源，全都属于配额管理，民营的外贸公司说白了，都是捡漏，做的都是基础的东西，服装，小商品，轻工，手工，连面粉都不让你碰，从事的都很浅显。
可转瞬一想，自己如今是跟外经贸部打交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至少这一次贸易，是完全可以经手这些的没错吧？
说起来石油，石化，化工，范阳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虽然两辈子加起来，范阳也只有个高中水平。
但架不住年龄大啊。
他完整的经历了90年代建筑行业，和化工材料的发展过程。
在其中也捞到不少钱。
不说完全有数，基本的一些东西还是知道的。
石油，为什么说是工业时代的血液，命脉？
因为这个命题实在是太大了。
石油和煤炭，是地球的营养循环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个过程。
植物，生物，在死后归还大地，包括一片落叶，一片羽毛，还有喷落的火山灰，自身的营养，矿物质，在腐烂，降解之后，覆盖地表行成一层黑色的腐殖质。
就像烂沼地一样。
之后由于地质的变化，沉降，掩埋，进入地下层，形成煤炭，或者石油。
地球在几十亿年的时间里，好几次生物大灭绝，冰川周期，都为石油和煤炭的形成创造了条件。
现代的浅表石油层，绝大部份都是来自公元两亿年前的侏罗纪时代。
小小的一捧原油，浑身是宝，可以分化提炼出上百种重要的化工原料，和化学元素，包含了现代工业的方方面面。
可以说现代工业，全是建立在电气化，和石油化的基础之上。
原油开采出来过后，有着一条无比长的产业链条。
首先是炼油，提炼出高纯度的燃油，航天油，汽油，柴油，煤油，润滑油。
剩下的不叫废料，石脑油，叫中间物。
中间物可以提取上百种化学元素，其中就包括现代工业，最为重要的三种工业原料，乙烯，丙烯，苯。
这三种工业原料，又可以反复的聚合，产生更多的原料，最终形成现代工业的三大合成材料。
合成塑料，合成橡胶，合成纤维。
其中，乙烯的产量，更是作为国际社会衡量一个国家，工业化水平的重要指标。
因为乙烯就代表了塑料产量，橡胶产量，还有纤维产量。
另外还有甲醇，乙醇，丁二醇，乙醚等各种化工原料。
之后剩下的加工成沥青，涂料，油漆。
最后的残渣，里面还含有大量的矿物质，钙，磷，钾。
可以加工成化肥。
所以这条产业链无比的长。
上下游产业无比的多。
而新缰的地理位置，连接中亚，中东，也是国际能源输运的主要通道，从五六十年代苏连援建开始，这里就建设起了密密麻麻的地下管道，西气东输，西油北调，新缰三大油田每年的原油产量能占到全国的三分之一。
重工业和化工行业发展强劲。
唯一差劲的就是轻工，还有曰用化工。
在国家计划经济的背景下，这方面根本没有发展。
全靠国家调拨，改革开放之后地方自负盈亏，就全靠进口。
也是一根铅笔都造不出来。
范阳咬着笔杆想了半天。
要做，到是可以，但仓促之下，自己根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涉及到专业贸易，就不只是浅显的了解大概就完了，必须要足够精通。
转头看向卢正山，心里还是抱了一丝期望：“你对化工行业了解吗？”
“了解？”卢正山一愣：“谈不上了解吧，知道一些。”
“那你知道哪些？”
“我以前有点本钱的时候，也考虑过做化肥生意，新缰的化肥很好买，但不容易卖得出去，后来就算了。”
听卢正山提到化肥，范阳略有点失望，但还是问道：“尿素还是过磷酸钙？”
“你也懂这个？”卢正山一脸讶异。
你什么都懂不科学吧？
“略知道一点吧。”
化肥加工的方式多种多样，但无论怎么讲，都要考虑原材料的因素。
过磷酸钙可谓最古老的化肥品种，用动物骨骼，打磨成骨粉，再用稀硫酸溶解磷矿石，得到过磷酸钙，两者混合，就富含大量的有机钙，无机钙，和磷，制作简单，土法也可以制作，老百姓叫它肥田粉。
新缰这么多牛羊，肯定是有过磷酸钙的。
而尿素呢，是从天然气里提炼，与合成出来的，是氮肥的主要品种，也是主力消费品种。
新缰这么多的油气资源，范阳虽然没有调查过，但一口道破也不稀奇。
“嗯，是这两样，钾肥和磷肥还是很多。”
范阳手一摆：“算了，化肥暂时不去考虑。”
化肥在五六十年代可谓是朝阳产业，解决了人口的吃饭问题，可架不住过度发展啊，到了90年代初，中国就已经是全球化肥第一出产大国，第一出口大国。
属于过剩产品。
但还是存在一个问题，技术粗劣，有海量的单质肥，缺少复合肥。
到处塞都没人要。
在贸易上来说，妥妥的劣质产品。
范阳代理什么，都不会去代理化肥。
潜力也不行。
七八十年代化肥出口强劲，之后低迷了十多年。
要等到98年以后，中国建立起新一轮的复合肥生产基地，才慢慢的挽回颓势。
另外一点，化肥工业在任何国家都是基础产业，都有自己的生产体系，进口量不大。
只有越南，缅甸，中东这些地方，常年爆发战争的，局势不稳，才会采取大量进口。
化肥pass掉。
其他的化工产品，范阳也不指望靠得上卢正山了。
“昌吉的产品先就这样，明天给105团场的雷团长打个电话，让他再做一些推荐补充。”
“嗯，这个好。”段正兴眉开眼笑。
105团场的雷团长，还有黄参谋长，都很不错。
尤其是黄参谋长，在这次棉花贸易上，给了段正兴很多方便。
他心里还感恩呢。
有着400万美元的采购合同，肯定要优先照顾老朋友呀。
“下一个呢，讨论什么？”范阳问道。
“吐鲁番吗？”段正兴举手说道。
“吐鲁番有什么好讨论的，葡萄干，核桃，大枣，，让他们全部混合起来，熬麦芽糖，给我做成切糕，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甜品，换下一个，巴音郭楞，巴音布鲁克草原。”
第二百三十四章：畜牧基地
新缰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方。
其中有些民族世代居住在这里。
就分化出了5大自治州。
昌吉那边是回族自治州。
伊犁是哈萨克自治州。
巴音郭楞，则是蒙古族自治州。
位置处于乌鲁木齐下方，首府是库尔勒，地形从盆地过渡到草原，然后延伸进塔克拉玛干沙漠，是新缰面积最大的一个州。
为什么占地面积这么大呢，因为它拥有小半座塔克拉玛干沙漠，和一座巴音布鲁克草原。
这座草原非常的大，两万多平方公里，是中国三大草原之一，排在他之前的是呼伦贝尔大草原，锡林郭勒大草原，是新缰最为重要畜牧业基地。
也是新缰最重要的皮革，皮毛，奶制品，牛羊肉制品基地。
而巴音郭楞的首府库尔勒，又属于盆地，所以巴音郭楞也有大量的新缰传统特产，辣椒，大枣，葡萄，石榴，香梨，西瓜，番茄，另外还有雪菊，玫瑰，棉花，蚕茧。
这些都被记录在小本本上面。
新缰的农作物种植面积大，产量高，也是最早从事机械化建设的地区，每年的产量可以供应半个中国。
这些都是可供出口的。
范阳他们仅从书本上，只能了解个大概。
“400万美元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当然不能全靠卖水果，供应出口还是要加工制成品，其他的了解一下再说吧。”
范阳拍板散会。
看着小本本上面记载的一些商品，深感不足，说来说去还是太普通了，还需要另外找到一个突破口才行。
第二天一早，范阳还没起床呢，小卢就跑过来敲门了。
“范经理，赶快，收拾一下咱们到区委跑一趟，有人来接了。”
“区委？”
这么快就有人来召见了？
范阳精神一振，赶紧洗漱，叫上段正兴，卢正山，还有两个女孩儿，楼下停着一辆桑塔纳，将范阳接到天山区。
一看门口那座大理石招，新缰维吾儿自治区对外经济贸易合作厅
心中不免一跳。
这是一栋开放式的办公大楼，外面一个门卫室，横着一根栏杆，进去是一个长阶梯，阶梯两边是一座花坛，还有一座景观喷泉，一派机关大楼的气派景象。
花坛的两边停着几辆公务用车。
这才早上8点多钟，不停的有人从这部阶梯走上去，上面是一个平台，两边是接待处和综合办公大厅。
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带着两个下属，站在平台上面，面带微笑。
看见门卫放行之后，便沿着阶梯快步走了下来。
范阳刚刚下车，但怎能让领导亲自过来问候，赶紧两步走上前去：“领导您好，我是瑞通贸易公司的负责人，小范。”
把一双手伸了过去。
对面的中年人伸手握住，笑道：“范总经理年轻有为啊，我是综合办公室的副主任，熊国梁，这几位是你的助手吧？”
“是的，还望熊主任多多关照。”
“谈不上什么关照了，大家都是同志，我给你们安排了茶水，先休息一下。”
其中一名下属手虚引一下，把贸易小组的人带走了。
熊副主任却不着急，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来一根不？”
范阳呵呵一笑：“那就来一根吧，嗯，有火。”
熊主任点上香烟，大厅的门口有个垃圾桶：“来我们这边抽。”
两人就随意的站在门口，熊副主任随和的态度，到让范阳轻松不少。
吐了两口烟雾，熊主任笑道：“范总经理一表人才，端的是年轻有为啊。”
范阳呵呵一笑，暗中打点起精神。
看到门口那个招牌，范阳就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部门了。
绝不是轻易就好糊弄的。
“熊主任过奖，也不小了，今年24岁，才刚刚回国两年。”
“噢？”熊副主任略吃一惊，他怎么想得到会有人在自己面前大吹牛逼：“范总经理留过学？”
“嗯，自费到英国留学两年，学的经济管理和市场营销，目前是硕士研究生。”
熊副主任肃然起敬，重新打量了范阳一番。他本觉得范阳人太年轻，害怕见了领导没有分寸，本想告诫几句再放他上去。
但别人英国留学的，岂会这点素质都没有？
心中大定。
“失敬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有学历，有胆识，以后真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祖国的建设需要你们这种高学历，高见解，见识丰富的年轻人，下来我可要好好跟你取取经啊。”
“熊副主任过奖了，西方国家的经济起步较早，但优势在逐渐退步，局限性也很强的，反而我们国家朝气蓬勃，资源禀赋，所以当初我拒绝了留在英国富发展，毅然回国。”
“哈哈。”这两句话让熊副主任对范阳的好感大增，在范阳肩上一拍：“就是这样，咱们国家也不比其他地方差，只是起步晚了一点，也是大有可为的嘛。”
说完两口抽完手上的香烟，看了下表：“行，时间也不早了，马厅长还在楼上等着你呢，咱们上楼吧。”
“马厅长？”范阳一愣。他知道这是国家部委直属机构，处长满地走，可厅长是什么概念？这规格也太高了吧？
“没事的，放轻松，就当正常的会面好了，但还是注意一点分寸，问你什么答什么，不要和领导分辨，这点你把握好就没什么的，你能处理过来的，不要紧张。”
熊副主任又伸出手在范阳肩膀上勉励一拍，带着范阳一直走上四楼。
四楼上面是一个回廊结构，范阳注意看了一番，发现沿途经过的都是会议室。
看来这位领导是位当权派啊，事必躬亲，应该是勤于政务的那种。
暗自提起小心。
来到最末尾的一间办公室。
门没关。
门口的铭牌上写着一行字，自治区领导对外开放领导小组办公室。
办公室大约有100个平米左右，对面一张4米宽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放着一个地球仪，插着两面红旗，身后是一副中国地图，地图上新缰的位置用鲜艳的颜色标注了出来。
两边是实木的文件柜。
一个两鬓略见斑白的中年人，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羊毛衫，正低头批阅一份什么文件。
桌子上的铭牌上写着三个字：马荣军。
熊副主任轻轻敲门，束手站在一边。
马厅长抬头一望，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请进来坐。”
第二百三十五章：地大物博
“您好，马厅长。”
范阳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保持着必要的恭敬。
非常清楚，对方是个何等重量级的人物。
马厅长微笑着点头，拿起桌上封装的一份文件，来到右侧专供会谈的两座沙发：“这边坐吧。”
“谢谢。”
这种会议沙发很有特点，方方正正，实木的扶手，沙发的靠背搭着一张白色的镂空锦缎，中间一张茶水桌，上面放着一盘水果。
“抽烟吗？”
“谢谢了，不用。”
“不用那么拘谨，放轻松。”
厅长点上根烟，秘书过来泡茶。
“年纪轻轻，就能获得英国人的信任，不简单啊，这从侧面证明，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么？”
“谢谢领导夸奖，一定会更加努力，我的个人情况是这样的，我是四川人，曾自费到英国留学，主修西方经济学与市场营销，选修了一些国际贸易，回国后四处走了一遍，到过青藏高原，到过康定，陕西，之后一路来到连云港开办贸易公司，也是机缘巧合，将一批陕西柿饼出口到了英国，认识了布莱恩先生，就被邀请到这边来了，能够代理这次400万美元的贸易合同，我也很意外，同时也很荣幸。”
顿了一下，再说道：“希望能够配合各位领导，尽可能完美的达成这一次贸易。”
马厅长点点头：“组织语言很不错嘛，还有过留学的经历，你是自费出国的？”
1985年开始，国家为了培养更多的现代化人才，鼓励留学，来去自由，既有公派的，也有自费的，自费留学的人群更大，仅仅第二年，就有超过10万人自费留学海外。
但去的多，肯回来的少。
这一点马厅长豪不怀疑，谁还敢在这方面说假话呢。
而范阳根本不怕。
这个年代，和后世天差地别。
想要调查一个人的人事档案，那是相当困难的。
“嗯，当时成绩并不算好，家里省吃俭用送出去的。”
“那为什么选择英国呢？”
“额。”范阳抠了下后脑勺：“那时候美领馆排队的人太多了，三次面审不过，才去的英国。”
马厅长笑笑：“我没别的意思，其实英国也很不错，老牌的工业强国，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还是很多，国家也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去英国有什么感触么？”
“有。”范阳点头说道：“留学时间短，教学质量高，那边的课程都是自己注册的，对待留学生非常友好，但给我感触更大的，还是英国人的生活方式。”
马厅长弹了一下手中烟灰，示意范阳继续说。
“给我感触最大的，是英国人生活非常便利，我也曾到过曰本，这类发达国家，工业和商业相得益彰，互为补充，英国和曰本，人均拥有的超市数量，是全球第一的，一条普普通通的街道，会开设好几家不同品牌的连锁超市，随时随地，人们可以购买到生活的各种用品，而每一座城镇，还会有大型的百货商场，在商场里面，英国的普通百姓，也可以购买到乃至全世界的各种产品，经济流通速度快，这一点是目前我们的国家远远不足的。”
马厅长抬起头来。
看范阳的眼光就已经有几分欣赏了。
“我也见过不少的海归，听他们谈起国外，最常谈起的是人均收入，并用收入来做横向比较，考虑更多的，也是回国后个人的收入问题，像你这种口吻不多，你怎么会关注这一块的？”
“这可能和我的专业有关吧，我是学习商品经济的，主修6ps市场营销理论，关注这一块就会多些，不可否认的是，英国人的加工方面，底蕴深厚，他不产棉，却是全球第一纺织大国，他不产茶叶，却拥有着全球最多，和最大的红茶品牌，他的经营理念，和产品模式，仍然是全球领先的。”
说完，范阳大胆的看着马厅长：“请恕我直言，在这一方面，反观我们国家，暂时还欠缺很多。”
马厅长一点没显得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那欠缺的是什么？”
范阳自从拿到那张贸易合同，就知道马厅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投其所好的说道：“观念，我认为这是一种根本性的观念问题，英国人非常看重原材料，这可能和英国的国土面积有关，一年四季潮湿寒冷，和曰本一样，他们都是岛国，各种出产都严重不足，任何东西都来之不易，所以他们对于原材料非常的重视，珍惜，哪怕一瓜一果，一花一叶，一丝一麻，他们都会尽可能去挖掘他最大的价值，善于深加工，所以他产品附加值高。”
“而我们国家呢，虽然地大物博，但在商品化这个方面，与西方国家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但差距在逐渐减少，所以我当初拒绝了留在英国发展，而是回国。”
“是啊。”马厅长又拿出一根烟点上，递了一根过来。
这次范阳乖乖的接了过来，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着了。
“你说的不错，但有一点，我必须给你纠正。”马厅长深吸一口烟，说道：“差距是有的，而且很大，但更关键的一点，地大物博，错了，我们国家拥有着全球第三的国土面积，看起来是不是很大？”
范阳点点头，没有说话。
马厅长笑道：“但无用，或者少用的多，你知道吗，960万平方公里当中，有百分之40的山地，百分之40的草地，剩下只有不足百分之20的耕地面积，这少部份耕地还要承担城市和建筑面积，造成广大的西北地区，干旱地区，一片荒芜，东南湿润的地区人口拥挤，生存空间狭窄，而人口众多，人均耕种面积只有几亩地，处于世界倒数水平，这样说来，你还会觉得地大物博么？”
范阳一愣。
马厅长继续说道：“在资源禀赋上面，农业，我们赶不上北美，只有东北华北一带的平原，机械化程度稍微高一些，其他四川，贵州，云南，包括两广陕西，都无法实施大规模的机械化，还得靠人力，矿产和石油呢，远远赶不上中亚，中东，俄罗斯，每年你知道我们国家，要从米国，加拿大，墨西哥，这些地方，进口多少粮食么？又从中亚，中东，进口多少原油？”
范阳摇摇头。
“海量，目前我们国家农业和工业发展都不均衡，缺口很大，我们唯一的优势是什么？”马厅长问道。
范阳依然摇头。
领导说话他可不敢插嘴。
“人力，轻工，你说得很对，原材料粗放是我们面对的第一大问题，目前沿海一带承接国际资本进行得非常顺利，短短几年时间，就创造了难以计数的财富，为国家累积了大量外汇，可西北呢？还欠缺很多。你是不是觉得这次的贸易合同，很无理？英国人有没有向你抱怨过？”
第二百三十六章：轻工太轻
“没有，我说句实话您愿意听么？”范阳突然来这么一句。
“但说无妨。”
“您能开出这样的一份贸易合同，我其实很崇拜您的，高瞻远瞩，目前东部的发展强劲，每年的原棉供不应求，还要从印度大量进口，而您呢，并没有因为哈萨克斯坦的原棉补充，而放开缺口，这一点难能可贵，为国家镇守门户了，是当之无愧的国家栋梁，我个人来说，非常崇拜您，请受我一拜。”
范阳颇不要脸的站了起来，学着曰本人的样子，给马厅长半鞠一躬。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马厅长脸色又柔和了一些：“国家栋梁这个帽子太大，受不住，这是底线，你这个年纪，能够理解，我很欣慰，看来这个事情我可以放心交给你了。”
“感谢感谢，我一定不会辜负厅长对我的栽培和信任。”
“好了，那我们来谈谈正事。”
马厅长拿起放在沙发右侧的那个文件袋，很厚的一袋，看了一眼，摇头不已。
“你先看看这个吧，我的想法是尽量少的出口原材料，最好是不出口，借助这次机会，推销更多的一些工业制成品，就能多卖一点钱对吧，你先看这个。”
手上这个文件袋，是这几天地方上整合过后交上来的，递给范阳。
而范阳接过去慢慢翻看。
这一看，就过去了十多分钟。
马厅长在旁边面色古怪。
抬起头来，两人面面相窥。
真的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关于西北地区的发展，向来有个重工太重，轻工太轻的说法。
可这个也未免太轻了。
入眼琳琅满目的商品名册，这哪叫轻工啊，完全叫手工。
首先小刀就占了4项，英吉沙小刀、焉耆陈正套刀、莎车买买提折刀，伊犁沙木萨克折刀，除此之外就是大量的铜壶，锡壶，连个像样的茶杯都没有，陶瓷建土产品都没有，要不就是地毯，花帽，偏偏花纹还无比复杂，民族特色太强。
范阳很快就撇到一边。
然后纺织业更难受，生丝棉麻制品都是各种土布，羊毛制品也仅限于毛线，民族服装方面不忍直视，好是好看，但花里胡哨，出口伊斯蓝国家可以，想要打开欧洲市场，绝不可能。
塑料方面呢，更加糟糕，只能生产塑料桶，塑料盆，之后就是塑料盒，塑料袋，这个范阳不敢染手，技术太落后了，出口欧洲，连环保检测也过不了，橡胶方面只有轮胎，皮带，最郁闷的是生产的轮胎大部份是拖拉机用的，要不就是自行车用的。
金属加工方面，可供出口的配件，几乎为零，整机可供出口的只有电机。
但同样，这技术别说赶欧洲，就赶沿海也差二三十年。
玩具，没有。
皮革方面到是很多，但同样面临的问题是，原材料可以，但加工不行。
鞣制也不行。
设计上更加不行，真皮的皮鞋做出来，还没有人造革的好看。
内部消化可以，出口，不够格。
玻璃制品，也是能多粗糙有多粗糙。
总而言之。
新缰的轻工方面，尽管企业很多，但技术统统落后无比，绝大部份厂矿都是五六十年代搬迁过来的。
乙烯和化工，化纤产品方面，还没有这个出口配额。
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似乎就只有番茄酱，食用油，葡萄酒，奶油，和各种奶制品了，要稍微好一些。
马厅长也掩饰不了脸上的尴尬：“我知道，是有点强人所难了，但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尽量争取，试一试嘛，总能在这些里面找到合适的项目，你看这个番茄酱就挺不错。”
番茄酱那几张材料，用红笔圈注了一下，马厅长找出来说道：“这边的番茄加工产业，比较有目的性，就是专供出口的，88年才建的厂，用的也是进口设备，产品还是很不错的。”
范阳接过来一看。
上面列举着几家公司，分别是玛纳斯新孚食品厂，曰产量300吨。
库尔勒果酒厂，库尔勒阿瓦提农场食品厂，农七师131团食品厂，这些都是曰产量300吨的，产品有马口铁，也有塑料包装，和玻璃瓶包装，还看得过去。
最后列着一家，新缰统一食品公司，曰产量800吨。
范阳一下子来了精神：“统一企业？这是台弯的那家食品公司？”
“嗯，是台弯的，去年才刚刚建起来，12月份才开始投产，也是我要向你重点推荐的公司。”
吗呀，范阳就快泪奔了。
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不然新缰目前这个技术，英国投资还没落地，要等他自己慢慢发展，自己空有一箩筐的想法，却无法落实，实在难有作为啊。
“这家公司就只开展了番茄酱的业务吗？厂址在哪儿啊？”
范阳的表情急切。
马厅长略有点诧异的看了范阳一眼：“你想了解这家公司？”
“不，应该说我已经了解过这家公司了，台弯食品的龙头企业，30年沉淀，目前他们的产品无论质量，技术，还是产量，在全球范围都排得上号的，恕我直言，目前的商品时代，技术为王，同样的原材料，在不同的公司手里，天差地别，同样是水果，我们只能加工成蜜饯，干果，罐头，产品的价值只比鲜果略高，甚至价值不如鲜果，只是处理滞销产品的手段而已，但西方国家呢，我到英国去参观食品加工企业，给我的印象就极为深刻，首先削皮，去籽，加工成果汁，果酱，饮料，果酒，这样的产品附加值就高了一个档次，剩下的呢，大量残渣，果核，果皮，还可以提取有机酸、氨基酸、蛋白饲料和发酵酒精等产品，提高原料利用率，增强特色林果加工业的整体竞争力，开发食品添加剂。”
“还有畜牧行业，英国是传统的畜牧大国，他的畜牧利用率是全球领先的，动物内脏可以提取胎素产品，抑肽酶、血红素、胆红素、免疫蛋白、活性钙啊这些生物制剂，药厂和牧场，农场，食品厂组成上下游产业链，生产出药物，化妆品，这些高附加值的产品，差距很大呀。”
马厅长哈哈一笑，对范阳的欣赏藏都藏不住：“你还懂得这些？”
“我毕竟留过学嘛。”
“好，非常好，年轻人非常不错。”马厅长一连三个表扬。
守在门外的熊副主任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
得到马厅长这个评价，这年轻人要上天啊，传出去还得了？要是体制内的人，被最高领导这样表扬，立刻就变成仕途红人了啊。
不可思议。
马厅长是真的高兴，脸上一抹得意：“不瞒你说，这家食品企业是我特招过来的，还是费了很多功夫，两岸同胞都是一家，目前统一食品，在大陆的第一家工厂，就设在我们新缰，也是头屯河经济开发区入驻的第一家外资企业，明天我亲自带你过去看看。”
第二百三十七章：机关单位
“感谢领导。”
马厅长站了起来：“那你先去忙，争取把这个事情办得漂漂亮亮，要居中协调好双方的关系，有什么难处大胆的反映。”
范阳把文件袋夹在手里，再一次道谢出门。
整个过程半个小时左右。
相信自己还是给领导留下了一个好印象的。
出门看见熊副主任，站在走廊上抽烟，显然是一直等在外面。
“你好熊主任，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应该的。”
熊主任又递过来一支烟，看范阳的眼神又亲切了几分。
无论你什么人，领导认为你行，你就行。
认为你不行，行也不行。
得到马厅长高度评价，那这个事情是板上钉钉了，就只能眼前这人做。
一根烟抽完，熊副主任说道：“那咱们下去办公室坐会儿？”
范阳知道接下来还有安排，点头答应。
综合办公室在二楼，两人刚走下去，就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三四十岁，脑门上一顶秃瓢，架副眼镜，偏偏穿了一身宽大的西装，那样子看起来很不协调。
站在熊副主任的办公室门口。
脚下烟头一地。
看来是等很久了。
看到熊副主任，尤其是旁边的范阳，露出一张笑脸走了过来。
“熊主任好，工作辛苦，又来打扰您了。”
熊副主任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怎么不进去坐？”
“我站着精神啊。”一双小眼咕噜一转：“这位想必就是小范同志吧？”
“嗯，是我，领导你好。”
“不是领导，我小宋。”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塔山，递烟，点火。
“你消息到是挺快的。”熊副主任略有点不快的看了这人一眼，还是介绍道：“这是市委化工局的小宋同志，科长，主管化肥的。”
转过头来对着宋科长说道：“你先下去等着。”
“好的，好的，主任您先忙。”卖个笑脸下楼了。
看来这熊副主任并不给他面子啊。
范阳略想一下，也大概猜到，机关办公室站门的情况，一般是求人办事。
但谁没难处呢？
这宋科长做事，恐怕是有点死缠烂打吧。
“这个小宋同志，人是热情了一点，但本心还是好的，来咱们进来坐。”
办公室里还有两个科员一般的年轻人，主任还在门口的时候就在泡茶了。
熊副主任始终担心范阳人太年轻：“这个小范同志，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肩上有担子，方方面面的人都会找过来，但你自己一定把好关，一切以厅长的指示为重，不能因为脸皮上过不去，就乱开后门，这点要把握好啊。”
“嗯，谢谢主任提醒。”
来到自己办公室，熊副主任就要放得开得多了，把范阳引到会客的沙发上，往后面舒舒服服的一靠。
范阳仍只坐了小半边屁股。
“不用那么拘谨，下来咱们什么都好说。”
熊副主任还是很有水平的。
两句话，就把范阳拉到同一阵线的位置，又强调了大家都有共同的目的，一切以上级为重，语气又亲近了些：“你平时对机关单位熟悉吗？”
领导放下架子，但范阳心知更不能松懈，仍只坐了小半边屁股：“只了解个大概。”
“机关里的人事，看起来复杂，但还是有迹可循的，但有点很特殊，咱们这是省级单位，部门之间一定要看抬头，看辖属，你就知道面对的是哪个单位的了。”
接下来熊副主任为范阳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乌鲁木齐的机关概况。
方便范阳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
因为这是省会城市，所以乌鲁木齐有两套执政部门，市府，区府。
就好比四川成都，有四川省人民政府，有成都市人民政府。
乌鲁木齐的区委，市委，是完全不一样的。
区委要管新缰全境，是省一级的行政单位。
市委呢，只管乌鲁木齐。
即便一个招待所，也是有直属区别的，有区委招待所，市委招待所。
之后还要看行政单位，区委是化工厅，管新缰全境，遇到化工厅的人来协调，可供范阳调动的物资，就广阔得多。
市委的化工局呢，当然就只局限乌鲁木齐。
范阳点头：“多谢主任指点，这个我明白了。”
“没事，你放手干，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对外开放是我们外经贸厅的头等大事，一个是经济开发区，一个是对外贸易，这两方面必须平衡，互为补充的发展，这是基本原则，所有的一切必须以这个为前提。”
熊副主任敲敲桌子：“而经济开发区呢，目前主要发展轻工业，搞商品经济，所以像重化工这方面的，该拒绝就要严词拒绝，我也会安排人协助你。”
范阳点头表示明白，但想了一下，还是问道：“化肥也不例外吗？”
听到这话。
熊副主任弹了弹手中烟灰。
今天这个年轻人给了他几次惊喜，越看越顺眼了。
仅凭这句话，就可以看出这人并非运气使然。
人虽年轻，但的确有点真实水平的。
“例外，唯独化肥例外。”熊副主任呵呵一笑：“只要你卖得出去，随便卖。”
接下来，熊副主任又为范阳介绍了一下外经贸厅的组成情况。
下辖17个处，处长和副处长就有30多个，结构庞大，职级众多，不仅掌管着所有进出口商品的配额，更是所有外贸活动的顶头上司，作为一个连云港的外地公司，来到乌鲁木齐，经手这样一单业务，堪称一步登天。
看见范阳有点走神，熊副主任还以为他有心理负担了，在他肩上一拍：“也不用担心，慢慢熟悉就对了，我们也会配合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看看郑处长在不在。”
没过一会儿，熊副主任就回来了。
把范阳带到另外一间办公室。
铭牌上写着“对外贸易处”。
走到这里，范阳就有点不淡定了。
对外经济贸易合作厅，从名字来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涉及了多方面的机构，具有很多整合性的职能，要放在后世来说，这应该叫商务厅。
首先第一个肯定是经济合作，战略，政策，其次还要负责产业结构，17个处可以说方方面面都有联系，但唯独这一个处联系最大。
因为管着所有进出口配额，还有进出口权利。
这个门里的处长，抬头仰望啊。
“人带过来了，这是郑处长，这是小范同志。”
“郑处长好。”
“来来进来坐。”郑处长应该在五十岁上下，亲自走了过来。
把范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好，年轻有为，我是早有耳闻，但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咱们整个机关能找出几个？不愧是外商看重的人才，听说你到英国留过学？”
“郑处长过奖了，是留过两年，在英国爱丁堡商学院学习经济，成绩不怎么好的。”
郑处长连连点头。
把范阳和熊副主任让进来坐下。
寒暄了一番过后，说道：“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就要紧密合作了，关于这次贸易，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没有？”
第二百三十八章：国际形势
范阳知道，其他人都是协助，主要对口的就是这位处长。
打点起精神说道：“那我说两句？两位领导不要见笑。”
“大胆说。”
“谢谢领导，就我个人来看，要圆满的完成这次贸易，不难，因为他们是主动寻求合作，如果没有那个实际需要，他们也不可能发起这个贸易合同，是吧。”
范阳这话说得还是比较有水平的，表达出了自己的双面性质。
毕竟他是英国人指定的，肯定知道内幕啊。
郑处长微笑着点头，示意范阳继续说。
“为什么他们要千里迢迢过来寻求合作呢？我认为主要原因有三个。”
“第一，国际状况，欧洲现在的国际状况，面临着一个新旧交替，老牌资本主义强国，英国，在二战过后失去了所有的经济殖民地，在欧洲的领导位置，被德国取代。”
“为什么会被取代呢？首先是地理位置，德国处于欧洲的十字路口，陆上交通的节点，四通八达，东西南北欧之间的进出口贸易绝大多数都必经德国。先天的地理位置优越性，让欧洲任何一国和德国pk出口产业，只要质量差不多，都会败北。”
郑处长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会开口闭口国际状况，两句话就开始点评德国的出口行业。
微微一笑，说道：“不一定吧，陆上优势，也是劣势，四战之地，四塞之国，一半以上的出海口被北边的丹麦挡住，西边莱茵河的入海口被荷兰占据，西北方向的波罗的海是一条死胡同，东边呢，陆上贸易通道被厄罗斯卡了几十年脖子，这一点对非欧国家的出口，极为不利。”
范阳哈哈一笑，和这样的人物对话，果然痛快。
索性放开了谈。
“郑主任高见，的确是这样，所以德国才急于打通中亚的陆上贸易通道，没有面向大西洋的直接出海口，就只有依赖世界航线密度最大的集装箱港口，荷兰鹿特丹港，受制于人。”
熊副主任，在旁边一脸懵逼。
他是综合办公室主任，说白了还是个打杂的。
面对这种程度的对话，完全插不上嘴。
同时一脸惭愧，又深深看了一眼范阳。
想来想去，别人是英国留过学的，海归，这咱能比吗？
这样一想就释然了。
翘起二郎腿就看这两人对话。
旁边的两名干事，也是一脸惊讶。
郑处长可是名副其实的**，家学渊源，留美博士，对外贸易处是整个对外经济合作厅的拳头部门，实干派，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居然在这个方面能和郑处长对话。
天啊。
“很有见解嘛，继续。”
范阳微微一笑：“英国呢？他是老牌资本主义强国，海运几百年的沉淀，两次工业革命都起源于英国，发展于英国，二战过后复苏程度也是最快的，但有一点非常致命，还是地理位置，他本身是个岛国，天生地理位置劣势，没法和欧陆各国开展快捷的陆路贸易，运任何货物都必须依赖海运进行，然而呢，一连几次决策失误，首先是不在泰晤士河河口建港，完全抛弃了伦敦作为世界金融之都的超级吸引力，不用港口吸引制造业，改在伦敦南部100公里的穷乡僻壤南安普顿建港，主要工业城市伯明翰，过于内陆，其他主要工业城市曼彻斯特，利物浦，出海口居然面相西面的冰岛方向，离主要贸易对象欧洲大陆完全南辕北辙。”
这一番话，说得郑处长都有点懵逼了。
要说起米国，郑处长如数家珍，对英国，他或许真的没有范阳熟悉。
仍保持微笑。
“小子斗胆，大言不惭的说上一句，错，二战过后，英美同盟，马歇尔计划之后，英国一度认为只需要紧跟米国的脚步，就能解决自身的所有问题，他认为自己和冰岛一样，都属于盎格鲁撒克逊体系，地理上呢，都处于亚欧板块和北美板块交界处，冰岛和北爱尔兰暂时的受益，也一度蒙蔽了双眼，把一切的注脚压在了米国上面，但是米国人靠得住吗？”
“小子再斗胆一句，诚以为，地理位置劣势的国家和地区，必须保持独立的货币，和财政政策，长期实行弱势货币，和低税率政策，来抵消对地理位置优越国家的劣势，以便保持出口竞争力，这才是宏观经济学认可的货币政策，然而呢？英国没有这样做，一直强撑着坚挺的货币政策，即使加入了欧盟的汇率体系之后，也仍然不愿妥协，苦苦坚持，最终被索罗斯一轮做空收割，英镑与德国的较劲，败北，让英国彻底失去了欧洲话语权，所有欧洲国家都被骗了，以为实行欧洲共同市场，统一货币，会避免被米国这个庞然大物收割利润，结果这么一看下来，没被美国收割，却被德国收割了。”
“西方的这一系列发展，和经济博弈，最终造成的局面是什么呢？德国正在崛起，英国正在衰退，西欧市场已经德国制造相继垄断，恰逢东欧剧变，苏连解体，一个崭新的市场和无数新兴经济体，正在起步，谁先抢占市场，谁就获得先机，不止中国，印度，东南亚各国，乃至中东，都将成为新的投资热土，将为西方经济提供一个新的战场。”
范阳一拍大腿：“所以呢，我们很有底气，过去的十年，改革开放的第一个十年，我们忍辱负重，以资源换外汇，以市场换技术，以人力换科技。”
“但是呢。”
范阳又是猛的一拍大腿：“今时不同往日了。”
“我们拥有13亿人民，13亿的消费人群，拥有着世界上最为宝贵的财富，土地，资源，还有最稳定的政权，可以确保长期的和平，更为关键的是，十年时间，中国速度，举世瞩目，短短十年，我们走过了西方国家百年历程，建立起了世界上最为庞大的产业链条和制造体系，在世界范围的经济和话语权越来越重，要来谈合作，可以，拿出你们的诚意，这400万美元别说棉花，粮食，厅长大人，和众位领导一番高瞻远瞩，就我来说非常敬佩，这是我们付出十年代价，应该有的底气，我就是这样，这400万美元即便全是化肥，你也必须给我吞下，否则，没门。”
第二百三十九章：德国战车
“好。”熊副主任带头鼓起掌来。
外经厅的人员，有这个思想觉悟很正常。
但一个外人，能有这个思想觉悟就很不简单了。
虽然有点冠冕堂皇，但这个年代人才太少，郑处长对范阳也是一脸的欣赏。
仅凭这点，就是个可用之才。
“年轻人不错，很有见解，理解得比我还透彻嘛，但化肥还是算了，咱们这点技术，就别拿出去丢人现眼了，哈哈。”
外经厅的人，似乎烟瘾都特别大。
抽烟全是一根接一根。
熊副主任又发一轮烟，喝两口茶。
“还有两点呢？”郑处长问道。
范阳状似憨厚的一笑。
他非常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物。
刚才的一番话，只为了表态度，证明自己领会了政策的精神。
第二点，应该谈供需。
但他哪敢在这方面，和对外贸易处的处长，大放厥词。
“这个呢，我只是抛砖引玉了，刚刚的一通阐述，只是有感而发，在我看来，欧亚大陆是一体的，双方经济有极强的互补作用，找准供需是关键，我可不可以大胆的请教一下，中英双方，和中德双方，长期以来的贸易情况，究竟是怎样的呢？”
郑处长和熊副主任对视一眼，哈哈一笑。
“看看，这就开始扔包袱了，年轻人不要这么谦虚。”清了下嗓子，郑处长还是说道：“这个嘛，那我也讲两句，也为你提供一些素材，刚刚有一点你说得很对，现在德国是欧洲最大经济体，他和英国不一样，英国靠工业革命起家，纺织业壮大，而德国是靠钢铁，重工，经济全球化之后，国际分工越来越清晰，让国家之间的区别越来越明显。”
“如果为两个国家打上一个标签，英国就像他的传统文化一样，绅士，贵族，优雅，纺织，商品，金融。”
“德国，则像他的战车一样，是一个建立在钢铁，重工，重金属上面的国家，工业设备和工业技术，目前来说仍然全球领先的。”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国土面积狭小，缺乏原材料和自然资源。”
“目前我们国际间的合作，是中国市场和西方技术互补，中国速度和西方品质互补。”
“而两国之间的经贸合作呢，长期以来，是比较偏向德国的，优势资源供给德国，因为中德两国，是战略合作性的关系，72年建交以来，就有着一个非常明确的目的，共同经营欧洲市场，中国出材料，德国出技术，中国粗加工，德国深加工，覆盖全欧洲。”
范阳一愣。
他的见解和认识，还从来没有达到这样的一个高度。
两国之间竟然是这样的合作关系？
中德强强联手，那欧洲任谁也干不过啊。
范阳大呼侥幸，还好没在郑处长跟前乱开黄腔。
看见范阳惊讶的表情，郑处长很满意，继续说道：“所以呢，长期以来，德国稳占欧洲对中投资的头把交椅，技术转让也是最多的，每年都有几万项技术合同，包括自动化技术、工业控制，开关设备、计量技术，电子元件，到大项目的整机车床，整条生产线，机电设备，但中国承担更多的，还是零部件加工，五金，塑料，电机，电气，之后转交德国，最终覆盖欧洲市场，这是双方的共同项目，比较特别一点的就是碳化钨，刀具，目前我们已经成为了世界第一的碳化钨加工，合金加工大国，和出口大国。”
“所以呢，钢铁，有色金属，化工原材料，两国有着极其频繁的互换，这是贸易总量第一的品类。”
“二十多年以来，这一策略成就显著，目前在基础的重工业，机械，制造方面，即便中国，无论产量，还是质量，都已经初步领先于欧洲的其他国家，包括英国，但高技术的仍然不行，核心技术始终掌握在德国人手里。”
范阳插嘴一句：“那么曰本呢？当初和我们国家，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战略合作关系？”
郑处长点头说道：“算是吧，但瞄准的地区就不是欧洲了，中曰共同经营的是北美，南美，东南亚，但中曰两国的关系要更加激烈一些，既是合作伙伴，也是竞争对手，在共同抢占米国市场这一方面，竞争更加激烈一些，因为曰本丢掉了基础制造业，转向深加工，所以优势丧失的速度很快。”
范阳又问道：“那欧洲方面相对温和一些吗？”
“在机电产品，机械设备，重工业，这些方面，暂时我们还无法和德国竞争，因为他毕竟占据着地理优势，中德两国竞争最为激烈的，是建筑材料，化工原料，农产品，轻工。”
郑处长继续说道：“德国的轻工方面，在欧洲也是排名第一的，在化工品类和电器设备方面，我们也无法竞争，我们具有优势的类别，只有家具，玻璃，建筑材料，塑料制品，纺织品，农产品，这些比较基础的东西，所以说要走的路还是很长啊。”
“能源方面呢？”范阳又问道。
“能源方面中德两国没什么互换的，北有厄罗斯，西有英国，瑞典，丹麦，德国自己的矿产资源也很丰富，这些载荷量大的东西，必须考虑就近原则嘛。”
“农产品呢？”
“农业方面，建交初期有过一些合作，但越来越少了，都存在着地域限制，也是一样的嘛。”
范阳点点头。
从一个国家的发展来说，要快速工业化，现代化，刚开始没有办法，都会出售资源，粮食，这相当于一种牺牲了。
但当发展起来了过后，这些方面就会减少，除非剩余产品，才会大量出口，抛售。
而到了93年的中国，已经初步摆脱了这种窘境。
要想进一步的发展，也必须摆脱这种资源换外汇的出口模式。
第二阶段，利用人力成本，承接制造业转移。
用加工制成品，换取更高一个层次的利润。
第二阶段，在改革开放的前十年，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绩。
目前来说，开始进入第三阶段，承接国际投资，建立金融市场，参与全球经济，保持经济增长，加速经济流通，承担国际分工。
范阳脑筋转得很快，基本上弄明白了。
“那么轻工方面，出口欧洲，咱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德国，对吧？”
第二百四十章：商场上的意大利人
郑处长点头道：“对，就是这样，欧洲的轻工市场，德国始终占据优势地位，因为欧洲建立了经济共同体，他们国与国之间没有关税，所以价格也占据优势。”
郑处长顿了一顿，说道：“其实价格方面，到是其次，关键欧洲人挑剔，对品质要求高，东欧方面，我们的产品能够覆盖，西欧，始终欠缺一些，所以说我们的路还很长啊。”
旁边的熊副主任彻底听懵圈了。
郑处长自己也揉揉脸颊。
既是合作伙伴，又是竞争对手，这种概念的确复杂。
按照范阳的认识来说，以后欧洲市场，不管东欧还是西欧，轻工方面，都是中国制造一统天下才对。
但回头想想如今才1993年，释然了。
范阳充分发挥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毕竟机会难得。
“那么英国呢？”
“英国的贸易合作呢，在基础层面，更频繁一些，热衷于国际投资，四十八家集团在印度，香港，澳门，新加坡，马来西亚，布局了很多，几乎什么都在采购，伦敦进出口公司也是，需求甚大，所以说英国人的机会应该多一些。”
范阳哈哈一笑，英国人是靠殖民地起家的，这一点当然如鱼得水了。
90年代，英国人就依托香港和印度，构建起了一张庞大的商品网络。
英国的国力虽然衰退，但英国的商人，依然在世界各地混得风生水起。
郑处长说道：“总的来说呢，这一次的贸易，也是在促使双方，找到更多的合作需求，你对英国人熟悉一些，有没有一些好的思路呢？”
“感谢，郑处长一番话，让我受益良多，至于商品方面，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番茄酱应该是主推的产品之一吧？”
范阳之前就想明白了。
为什么对这单贸易合同，要设置这么多的门槛，障碍。
统一企业，又是马厅长亲自招商过来的。
肯定是头等项目。
于情于理，都应该为统一企业多捞好处。
“是，这是马厅长亲自主持的项目，这一点精神理解得很好嘛。”郑处长索性不再遮遮掩掩：“统一企业从事蕃茄加工，已经有三十多年，也是区委合资的，全套引进意大利洛斯卡丽公司生产线，技术方面是相当全面的，出口欧洲没有任何障碍，但英国人对这些不够了解，你要在中间做好协调工作啊。”
熊副主任一看，也在旁边卖力推销：“还有小范同志你对咱们新缰不太了解，咱们新缰种植番茄，可是亚洲第一的规模，建设兵团农二师焉耆垦区，每年5万亩的种植面积，番茄酱加工很早之前就有了，苏连时期就大量出口，这次引进台弯的技术，意大利的生产线，往大了说，这也是国家规划啊，要在新缰建立起亚洲最大的番茄酱生产基地，这只是开头，这个产品不容忽视啊。”
范阳一怔。
果然，部委方面的种种决策，都不简单，都是有大量考虑在内。
“这是一定的，但布莱恩先生他们知道这个项目吗？”
郑处长脸上一抹难色：“知道，但有点抵触，所以大家要多加争取。”
“问题出在哪里呢？”范阳很快把自己的位置摆正。
郑处长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内部也讨论过很多次了，认为这是一个多方面的问题，首先这个项目，肯定是没错的，无论东欧西欧，都有食用番茄酱的传统，西方国家对番茄酱的需求很大，但同样一个原因，他自己的产量也大，目前世界上出产番茄酱最大的国家，一个是米国，一个是意大利，我们的产品只能覆盖到东欧，厄罗斯，一旦进入西欧，就阻力重重了，那边都采购意大利的番茄酱，对我们认可程度很低。”
范阳略想了一下：“那么技术壁垒呢？这方面有没有问题？”
郑处长摇头道：“没有任何问题，当初就是因为质量检测不合格，才引进的台弯企业，我们就连设备都是采购意大利的，质量标准超过台弯原有技术，20多项检测全部合格。”
“那意大利方面呢？他们出售了设备，不回购吗？”
郑处长讪讪一笑：“我说个事情，堪称笑话，你知道意大利人有多荒唐吗？”
额。
战场上的意大利人，这梗是出了名的。
就是负责搞笑的。
难道商业上，意大利人也是这样？
郑处长笑笑：“刚开始谈的时候，说要引进设备，他们高高兴兴，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认为这是开了好头，意大利的工业设备也能出口中国了，为了尽快的敲定合同，他们连过来看都不看一眼，就承诺可以大量的收购我们的产品，一直到生产线建立，过来一看，光农二师焉耆垦区，5万亩的栽种面积，就把他们吓到了，反悔了，不惜撕毁合同，要自费把设备拉回去。”
范阳忍不住笑：“还有这事。”
但转念一想：“设备制造企业，应该和销售无关吧？”
郑处长摇头道：“有关，意大利的这家公司，在番茄酱产业这一块儿，是全球领先的，自产自销，设备都是他们自己研发的，口感很独特，米国的快餐行业，肯德基，麦当劳，这些跨国集团，都采购他的番茄酱，他一度担心北美市场会被我们抢占，所以就反悔了。”
范阳哈哈大笑：“那这是大事了，之前他们都不调查清楚吗？”
郑处长也笑道：“是啊，我们也想不明白，但设备都拉过来了，怎么可能拉回去呢，连设备都是统一企业自己组装的。”
“然后呢，这次丝绸之路旅行团，意大利也有集团过来吧？”范阳问道。
“过来了，但不是番茄酱的生产企业，是过来采购羊毛和棉花的，而且是寻求长期进口。”
说到这里，熊副主任，郑处长，面视一番，忍不住发笑。
“商场上的意大利人。”
“那咱们明文规定，不出口棉花和羊毛，有这层意大利人的关系在内吗？”
“略有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