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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全文阅读

作者:温皇的轮椅     电视剧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txt下载     电视剧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电视剧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全文阅读

第一章 新的开始

    广州。

    清晨,朝阳的光辉,已洒在了宝芝林的天井中。

    “吱呀”一声,厢房的房门被推开。

    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中衣,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少年名叫任以诚,三个月前的一个早晨,被发现晕倒在宝芝林的门前。

    宝芝林乃是广州城中最有名的医馆,其主人黄麒英不但医术过人,武功更是高超。

    在整个广州,都是人所敬仰的存在。

    所谓医者仁心,对于病患,黄麒英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但当他将任以诚救醒以后,却发现对方好像失忆了一般,除了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全都是一问三不知。

    少年失忆,无家可归。

    黄麒英无奈之下,只得暂时将任以诚收留在宝芝林内,以免他孤身一人在外,无依无靠之下,再出什么岔子。

    任以诚确实是失忆了,但他却并非什么都不记的了。

    除了名字之外,他至少还记得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人留阴阳头大辫子这种让人一言难尽的发型。

    穿越这个词,不自觉的浮现在任以诚的脑海中。

    他已经意识到,眼下的这个世界,只怕已不再是他曾经生活过的世界了。

    不过,对此任以诚倒也不甚在意。

    他虽然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这却并未改变他骨子里那种随遇而安的性格。

    如今三个月过去,他的身份早已从病人变成了宝芝林的正式学徒。

    “足趾挂地,两手平开,心平气静,目瞪口呆”

    来到院中,任以诚先是活动了下手脚,然后嘴里一边念叨着口诀,一边四平八稳的扎了个马步,打起了冲拳。

    看他身正腰直,拳出有力的架势,这马步冲拳的功夫显然已经有了些火候。

    黄麒英在教他的时候,曾言道:武学之道,首重根基,这马步功夫正是学武的第一步,根基中的根基。

    当然了,以任以诚现在学徒的身份,除了马步冲拳这种基础功夫以外,暂时也学不到其他的东西。

    半个小时后。

    “早啊,诚哥。”

    隔壁的房门打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挎着个小布包走了出来,面带微笑的对任以诚打了个招呼。

    少年长了一张圆圆的包子脸,双目灵动有神,让人一看就知道,他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任以诚闻言,停下了动作,同样笑着招呼道:“飞鸿,这么早就要去学堂吗?”

    少年名叫黄飞鸿,宝芝林馆主黄麒英的儿子。

    这三个月来,宝芝林中许多人都给任以诚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黄麒英和黄飞鸿父子俩的名字尤其如此。

    但可惜的是,他就是死活也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黄飞鸿有些兴奋的说道:“今天学堂有蹴鞠比赛,我要早点过去准备。”

    任以诚笑道:“那你可要加油了,祝你旗开得胜。”

    黄飞鸿自信满满道:“放心吧,凭我的实力,一定能赢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说完,他又对任以诚邀请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比赛?很热闹的。”

    任以诚摆了摆手,道:“我就不去了,一会儿我还要去帮福伯福婶儿他们打下手。”

    宝芝林是个医馆,他身为学徒,整理药材,给病人煎药的活儿自然是少不了的。

    更何况,他也没理由在宝芝林白吃白住。

    。。。。。。。。。

    宝芝林的前厅,就是接待病人的诊疗室。

    诊疗室中,黄麒英一身月白长褂,英气逼人,看起来年不过三十四五。

    此时,他正在全神贯注的应付着络绎不绝的病患。

    日上中天,时近正午,病人却丝毫不见减少。

    厅外院落的一角,任以诚正在帮福婶儿煎药。

    忽然,“哐当”一声。

    只见诊疗室边上的屏风,不知怎的突然倒了下来。

    “脉象散乱,内虚之象。”

    黄麒英的声音响起,他正在给一个满脸凶神恶煞的光头号脉。

    任以诚抬头望去,却发现这个病人似乎有些不太老实。

    只见他的左手被黄麒英扣在手里,动弹不得,右拳却和双腿并用,不断向黄麒英身上攻去,想要挣脱左手的束缚。

    然而,黄麒英号脉的左手却是纹丝不动,只以右手随意封挡,便尽数将光头的攻击拦了下来。

    “文火灸治,以固本元。”

    他说话的同时,右手拿起一个竹罐,在火上烤了烤,随即便直接按在了光头左臂的灼伤处。

    “啊”

    火罐加身,剧痛蔓延,光头顿时惨叫不止。

    “银针刺肢,以疏火毒。”

    在光头的惨叫声中,黄麒英又将一根银针扎在了他手臂的穴道上。

    “疼死我啦。”

    银针火罐其施,光头只觉疼痛加剧,怒吼声中,直接暴起一脚,劈碎了身旁的座椅,再次挥拳向黄麒英冲了过去。

    “砰砰砰”

    两人拳掌相接,黄麒英三两招便再次制住了光头,反手将其按在了桌子上,并斥道:“你给我老实点儿,我在帮你疗伤。”

    “我不治了,疼死我了。”剧痛难忍,光头却是听而不闻,依旧惨叫不止。

    “忍耐一下,现在只欠武火一逼,便可大功告成。”

    说着,黄麒英借着跌打酒,以手引火,在光头左臂上反复推拿了几下,随后便帮他包扎了起来。

    “师傅,喝茶。”

    任以诚给黄麒英递了杯茶,心下同时也不禁有些感慨,刚才那一串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实在是太特么帅了。

    黄麒英点了点头,接过茶杯,微笑着向光头问道:“怎么样,好点了么?”

    光头闻言,动了动手臂,随即一脸恭敬的抱拳道:“久闻黄师傅医学武术双绝,今日一试,果然是名不虚传。”

    黄麒英淡淡一笑,回礼道:“这位兄台,过奖了,请付诊金五十两。”

    “五十两?这么贵?”光头惊讶道。

    黄麒英道:“兄台莫要误会,这五十两诊金,在下是用来赈灾用的。”

    “赈灾用的?”光头不解道。

    “对。”黄麒英点了点头,肃声道:“前几天东江闹水灾,农民颠沛流离,饥寒交迫,正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所以在下把所有的诊金都捐献了出来,赈灾用。”

    “好,黄师傅医者仁心,小弟佩服。”说着,光头直接将钱袋一起递给了黄麒英。

    随后,他又将手上的扳指给摘了下来,笑道:“这扳指也是戴着玩儿的,也给你了。”

    看着大摇大摆离开的光头,任以诚不禁啧啧称奇道:“没看出来,这位居然还是个面恶心善的主儿。”

    福伯闻言,却是有些纳闷儿的摇了摇头,道:“这可真是世道变了,这位平日里为恶乡里,横行霸道,没想到今日竟然发起善心来了。”

    黄麒英微微一笑,道:“福伯,这人性本善嘛。”

    任以诚刚要说话,却看到黄飞鸿和他娘在门口,躲躲闪闪的不敢进来。

    见此情形,他不由心下暗笑,心知这母子俩肯定是又闯了什么祸了。

    他可是知道的,整个广州城,论调皮捣蛋的本事,黄飞鸿只能排第二,真正厉害的其实是他娘。

第二章 戏台倒塌

    宝芝林内堂。

    黄飞鸿母子此时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神色不安的走来走去。

    “师母,飞鸿,你们这是怎么了?”任以诚从前厅的方向走了过来。

    “哎呀,别提了。”黄飞鸿懊恼道:“刚才蹴鞠比赛的时候,娘不小心把鞋踢到了馆主的头上,馆主现在正准备找爹告状呢。”

    “不过就是个意外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任以诚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

    “你不知道,娘穿的是木屐,馆主的脑袋当时就见血了。”说到这里,黄飞鸿神色愈发不安,搓着手道:“完了,完了,爹知道了肯定会骂死我的。”

    “额”

    任以诚有些无语的咧了咧嘴,随后道:“师傅的脾气你最清楚,你就自求多福吧。”

    “是啊,阿诚说的没错,你爹这回肯定把我也给算上了,而且还是罪加一等。”黄飞鸿的母亲,吴娴同样一脸慌张的说道。

    “诚哥,快想想办法帮帮忙吧,大家兄弟一场,你总不会看着我挨板子吧。”黄飞鸿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任以诚。

    吴娴也跟着道:“没错,阿诚,你看师母我平时可是待你不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嗯”

    任以诚无奈看着母子二人,摩挲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突然回头看了看前厅的方向后,对两人悄声道:“事到如今,我看就只能来一出苦肉计了。

    师傅向来嘴硬心软,只要师母您在飞鸿给馆主认错的时候,假装对他下手重一点,到时候师傅一心疼儿子,这件事儿肯定也就过去了。”

    “好办法,就这么办!”黄飞鸿母子闻言,眼前顿时火一亮。

    “阿娴,飞鸿”黄麒英怒气冲冲的声音突然从厅外传来。

    三人闻声,顿时一个激灵。

    “我还有活儿没干完,你们的家事我就不掺合了了。”任以诚毫不犹豫,转身就向外走去。

    他可不想面对气头上的黄麒英。

    翌日。

    黄麒英一家三口,一大早就离开了宝芝林,直到中午时分方才回来。

    昨天,学堂馆主头破血流的来告状,直接就当着黄麒英的面,将黄飞鸿给逐出了学堂。

    不过,任以诚看黄飞鸿回来时一副轻松的模样,他知道这件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

    。。。。。。。。。

    “好!好!”

    戏园内,座无虚席,喝彩连连。

    东江闹水患,为了赈济灾民,知县便联合一众乡绅,请了戏班子进行慈善义演,来筹集善款。

    宝芝林也因此休馆一天,任以诚便被黄飞鸿拉着,陪着吴娴一起来看戏。

    戏台上,大戏已经开锣。

    只可惜,那些唱戏的角儿,任以诚一个也不认识,戏文的内容,他更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突然,戏台的上场门处,黄飞鸿和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一前一后的闯了进来。

    任以诚见状,不由一阵纳闷,刚才黄飞鸿说要去买吃的,结果现在却不知怎的,居然跑到戏台上去了。

    “飞鸿?”看着台上的儿子,吴娴直接一脸惊讶的站了起来。

    戏台上,黄飞鸿和那个少年似乎起了争执。

    任以诚记得,黄飞鸿曾经告诉过他,那个少年好像名叫梁宽,乃是前些日子衣锦还乡的武举人梁威的儿子。

    “黄飞鸿,你干嘛呢?”观众席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突然起身,厉声大喝。

    梁宽闻声,怒气冲冲的指着黄飞鸿,道:“爹,他欺负我。”

    那中年人赫然正是梁宽的父亲,梁威。

    “梁大人,就是小孩儿打架,别冲动。”吴娴这时也已来到了戏台下,拦住了正欲跳上台去的梁威。

    而这时,台上的两人已经开始动手,梁宽正挥拳向黄飞鸿打去。

    只可惜,他身形瘦弱,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只一招就被黄飞鸿给扭住了胳膊。

    任以诚见状,不禁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武举人的儿子,武功竟然如此不济。

    “爹”梁宽手臂受制,不由痛呼出声。

    “你给我闪开。”梁威心急之下,一把推开了拦在他身前的吴娴。

    “师母,小心。”好在任以诚就在一旁,及时扶住了吴娴。

    “娘。”黄飞鸿见状,大怒之下,一把甩开梁宽,一个纵身跃下戏台,飞起一脚便向梁威踢去。

    眼见儿子为人所欺,梁威此刻亦是怒火中烧,不闪不避,毫不犹豫便是一拳出手。

    拳劲勃发间,直接就将黄飞鸿给震回了戏台之上。

    “小子,我非给你点儿教训尝尝不可。”

    梁威怒视着黄飞鸿,脚下踩着栏杆,一个借力翻身,便跃上了近丈高的戏台。

    “那你打我娘要怎么算?”黄飞鸿直视着梁威,毫不退让的反问道。

    “打你娘怎么啦。”说着,梁威挽起袖子,一步步慢慢向黄飞鸿逼去。

    黄飞鸿一声冷哼,直接抄起兵器架上唱戏用的乾坤圈,二话不说就向梁威砸去。

    梁威冷冷一笑,侧身躲避的同时,脚下也挑起了一杆长枪,迎了上去。

    两人你来我往,瞬间便打成了一团。

    而这时,任以诚看到梁宽又向另外一名少年追了过去。

    那名少年看起来胖墩墩的,一脸憨厚相,正是黄飞鸿的死党林世荣。

    “来呀!”

    忽然,戏台旁伴奏的乐师,见黄飞鸿和梁威打得热闹,一声高呼,竟再次打起了锣鼓家伙。

    台下,任以诚有些担心的看着交手的两人,有心想上去帮黄飞鸿一把。

    但是,以他现在这初学乍练的三脚猫功夫,却根本连台子都跳不上去。

    台上,伴随着锣鼓点,黄飞鸿一时间倒也跟梁威打了个有来有往。

    可他毕竟还是年少,梁威这个武举人也不是白来的,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有本事跟我来。”黄飞鸿见势不妙,反手将乾坤圈向梁威掷了过去,然后一个转身,就翻下了戏台。

    “想跑。”梁威横枪一挥,挑飞了乾坤圈,急忙也跟着跃下了戏台。

    两人一边打,一边跑,转眼已从台上打到了台下,打倒了观众席的桌椅,也打散了看戏的观众。

    现在,两人又打到了戏台子的正下方。

    很快,戏台下就接连不断的传出了木头断折声。

    而伴随着这些声响,戏台竟开始摇摇欲坠。

    “不好,快离开这里。”任以诚见此情形,急忙大声招呼着身旁的人,向后退去。

    孰料,他话音刚落。

    就听“咔”的一声巨响再次传来。

    随即,整个戏台登时轰然倒塌,一些躲闪不及的观众,瞬间便被砸倒在地。

    “出事儿啦”

    “砸死人啦”

    霎时间,戏园内遍地哀嚎,惨烈至极。

第三章 异况初显

    “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黄飞鸿和梁威,慌忙从戏台下钻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两人一时间均是有些不敢置信。

    “飞鸿,没事吧?”任以诚关心道。

    黄飞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恙。

    吴娴却不放心儿子,拉着黄飞鸿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见他确实没事,才彻底放下心来。

    “相公,伤着没有?”梁威的夫人这时也走了过来,同样是一脸担忧。

    梁威摇了摇头,看着四周,心中不禁有些懊悔。

    “师母,飞鸿,先帮忙救人吧。”

    任以诚迈步向最近的一个伤者走了过去,这人此时正被几根大腿粗的横梁压在下边,动弹不得。

    三人合力移开了横梁。

    只见这人左臂严重扭曲,显然臂骨已经彻底断裂,正自哀嚎不已。

    任以诚见状,不由眉头紧皱,眼下凭他们三人的本事,根本帮不了这个人。

    “嗯?”就在任以诚束手无策之际,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段记忆。

    一段有关接筋续骨的手法的记忆。

    在这段莫名记忆的驱使下,任以诚的手,下意识的放在了伤者骨折的手臂上。

    接着,他猛然发现,在这一触之下,伤者骨骼断裂的情况,竟然在他的脑海中,纤毫毕现的反映了出来。

    随后,就见他抬起伤者的左臂,猛地一捋一推。

    伴随“咔咔”两声骨响,扭曲的手臂竟就这么被他给正了过来。

    与此同时,伤者的哀嚎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咦?不疼了。”

    伤者惊讶的看了任以诚一眼,他发现自己手臂上的疼痛竟然减轻了许多。

    黄飞鸿母子见状,不由面面相觑,眼神中更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好厉害的接骨手法,都快赶上我爹了。”黄飞鸿一边赞叹着,一边找了两片木板和布条给任以诚递了过去。

    从小在宝芝林耳濡目染,断骨固定这种常识他还是有的。

    “飞鸿,来帮我。”任以诚暂时已顾不得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的记忆,转身又扶起了另外一个伤者。

    一个、两个、三个

    在治疗伤者的同时,他的接骨的手法也愈来愈熟练。

    “阿娴,你没事吧?”黄麒英的声音传来,他接到消息后,一路飞奔的就赶了过来。

    “相公,你总算是来了。”吴娴看到黄麒英后,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黄麒英看了看四周,又问道:“飞鸿和阿诚呢?”

    吴娴指着不远处,道:“飞鸿在帮阿诚救人呢。”

    黄麒英顺势将目光移了过去,看着正在帮人疗伤的任以诚,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喃喃道:“好精妙的接骨手法。”

    “黄师傅,快来救救我家娘子。”

    一个衣着不凡的中年男子突然大声哭喊了起来,在他的身前正躺着一个年轻少妇,昏迷不醒。

    黄麒英急忙走过去,在探过颈动脉和鼻息后,神色登时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样啊?”吴娴问道。

    黄麒英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生命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脆弱,说没就没了。

    “娘子,你好命苦啊!”

    那中年男子此时已彻底慌了神,一边哭喊着,一边拼命地摇晃着他妻子的身体。

    就在这时。

    一个身穿洋服的青年,突然提着一个箱子来到了那少妇身前。

    只见他从箱子里拿出听诊器,直接就向少妇的胸口按去。

    但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

    礼法当前,中年人当然不会让一个陌生男子,去触碰自己妻子的身体。

    “我是医生。”洋服青年肃声道。

    黄麒英这时也劝道:“大家不要乱,救人要紧。”

    众人见广州最有名的大夫都已发话了,心中虽然仍有质疑,却也不再多做阻拦。

    洋服青年先给少妇注射了一针药物,然后双手按在少妇的胸口,做起了心肺复苏。

    接着,他又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捏住了少妇的鼻子,掰开了少妇的嘴,往里吹气。

    如此超越礼法的行为,让围观的众人顿时脸色一红,羞臊不已。

    而本在沉思自己脑中记忆究竟从何而来的任以诚,见此情形却不由一愣。

    这位疑似洋医生的救人方法,竟又让他生出了那种莫名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在他暗自困惑之际,这位洋医生也停止了他的动作。

    随后,只闻“嘤咛”一声。

    那少妇已缓缓睁开双眼,苏醒了过来。

    “娘子,你可真是遇到活神仙了。”中年人连忙扶起了自己的妻子,欣喜万分。

    围观的众人,此刻亦是震惊不已。

    霎时间,掌声四起。

    在他们看来,这洋医生的医术之高明,已然和起死回生无异。

    洋医生微微一笑,在众人的掌声中,收拾起自己的药箱,起身离去。

    “这位兄台,还请留步。”黄麒英乍见如此新奇的医术,见猎心喜之下,急忙出言挽留。

    洋医生看了看黄麒英,诧异道:“请问有何见教?”

    黄麒英抱拳道:“在下宝芝林黄麒英,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洋医生闻言一喜,欣然回礼道:“原来是黄师傅,久仰久仰。在下叶世轩。”

    。。。。。。。。。

    宝芝林。

    “嘶!诚哥,轻点,轻点”黄飞鸿的痛呼声连连响起。

    任以诚正在帮他处理脚上的伤势。

    梁威打在他脚底的那一拳,力道属实不弱。

    “飞鸿啊,你的伤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吴娴看着儿子那已经肿成猪蹄子的脚,一脸心疼的说道。

    黄飞鸿一脸抱怨道:“如果爹早将他的绝学传给我,我又怎么会被那个梁威欺负。

    今天要不是我身手灵活,恐怕早就死在他枪下了。”

    “你就少说两句吧。”任以诚一边给黄飞鸿上药,一边打趣道:“要是让师傅听到了,小心他以后再也不传你武功。”

    “我说的是事实嘛。”黄飞鸿却是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意道。

    “嘘,别说了,你爹回来了。”吴娴突然指了指门外的方向。

    只见黄麒英全神贯注,连说带比划的走了过来,看他嘴里念念有词的模样,似乎是正在思考着什么。

    吴娴见状,连忙过去打了个招呼,准备试探一下黄麒英的心情。

    所幸,黄麒英似乎心情还不错,只是训斥了两句,就放过了黄飞鸿。

    黄麒英端着茶杯,想起适才和叶世轩的一番交流,不禁有些感慨道:“阿娴,今天在戏园里救人的那个青年男子,原来他是个西医,没想到这西方的医术,竟然是如此之玄妙。”

    说完,他忽然又道:“你们知道他救人的方法叫什么吗?”

    “人工呼吸。”任以诚闻言,下意识的便搭了一句。

    “咦!”黄麒英诧异的看了看任以诚,问道:“阿诚,莫非你也懂这西方的医学?”

    任以诚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四个字。”

    黄飞鸿忽然道:“说不定你失忆之前也是个医生,所以刚才你才会有办法救治那些村民。”

    “飞鸿说的有道理。”黄麒英点了点头,又问道:“阿诚,你还记得那些医术是谁教你的吗?”

    任以诚再次摇了摇头,道:“那些记忆来的莫名其妙,我半点儿印象都没有。”

    黄麒英闻言,沉思了片刻,然后道:“依我看,可能是那些村民的伤势,牵动了你被遗忘的记忆,所以才导致了这种情况发生。”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起来,看着任以诚道:“阿诚,你愿不愿意跟我学习医术?这样说不定对你恢复记忆有所帮助。”

    任以诚先是一愣,随即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

    “弟子拜见师父。”

    师傅、师父,虽是一字之差,却是天渊之别。

第四章 戴火轮

    宝芝林,诊疗室。

    任以诚正在帮一个老汉治疗脱臼的手臂。

    黄麒英坐在一旁,替他把关。

    “放心吧,老伯,再多敷两贴,你的手基本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任以诚一边说着,一边将黄麒英写好的药方交给了老汉。

    开方拿药这种重要环节,暂时还轮不到他。

    “阿诚,你这接骨的手法,可真是越来越熟练了。”黄麒英看着离去的老汉,笑着称赞道。

    任以诚谦虚道:“这都亏了师父教的好。”

    他已经正式拜在了黄麒英的门下。

    这些日子以来,随着黄麒英的言传身教,以及不断翻阅各种医书,任以诚的脑海中,确实又再次涌现出了许多记忆片段。

    只可惜,这些记忆却全都是跟医术有关的东西,所以他的身份来历,仍旧还是个未知之谜。

    不过对此,任以诚倒也不太在意,有医术傍身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更何况,有了这些记忆的帮助,他学起医术来简直是如有神助,一日千里。

    “爹,我们回来了。”黄飞鸿母子眉开眼笑的进了门。

    黄麒英看着两人手里提着的一堆瓶瓶罐罐,好奇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黄飞鸿笑道:“有新店子开张,很热闹的。”

    吴娴也开心道:“而且不用光顾,就有礼品送。”

    “师父,今天好像是叶医生医馆开张的日子。”任以诚忽然道。

    “没错,没错。”吴娴接口道:“就是那个叶医生的馆子。”

    黄麒英闻言,顿时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怎么就把这个事给忘了呢。”说着,便急忙忙起身向外走去。

    。。。。。。。。。

    “啊呀”

    一声惨叫突然从宝芝林的后堂传出,打破了下午的宁静。

    “怎么,这么疼啊?”吴娴看着黄麒英,一脸心疼道:“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叶医生给你打那一针。”

    黄麒英捂着屁股,呲牙咧嘴的说道:“我也是想对西方医术多点了哎呀”

    “爹,娘。”

    “师父,师母。”

    黄飞鸿和任以诚一人端着一罐奶粉,一边吃着一边走了进来。

    奶粉是叶世轩送的,很甜。

    但任以诚总觉得,这东西仿佛应该不是直接吃的才对。

    “你们俩有事吗?”黄麒英强作镇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黄飞鸿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道:“这是福伯前几天让我交给您的,我给忘了。”

    “就知道贪玩儿。”黄麒英接过信封,在黄飞鸿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然后看着信上的地址,道:“这是大不列颠寄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信封。

    “咦?”一张照片从信封里掉了出来,任以诚一脸好奇的捡了起来。

    照片上是个梳着两个大辫子的少女。

    黄飞鸿站在一旁,惊讶道:“这女孩儿还挺漂亮的嘛。”

    “给我看看。”吴娴接过照片,同样是一脸惊讶。

    黄飞鸿嘿嘿一笑,道:“这不会是爹的初恋情人吧?”

    任以诚闻言,暗自偷笑,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小孩子不要乱讲话。”黄麒英瞪了黄飞鸿一眼,一把拿过了照片。

    “那那她是谁啊?”吴娴的神色略显紧张。

    黄麒英看了看照片,恍然道:“哦,这是我表妹”

    吴娴酸溜溜的接口道:“表哥表妹,蛮匹配的嘛。”

    “阿娴,你听我把话说完。”黄麒英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是我表妹的表叔公的三姨丈的女儿,从小一直在大不列颠生活。”

    “这算是什么亲戚啊?”黄飞鸿疑惑道。

    黄麒英沉吟道:“嗯就算是远方的一个亲戚吧。”

    任以诚不由默默吐槽,这分明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信上都写什么了?”吴娴问道。

    黄麒英道:“我表妹的表叔公的三姨丈说,他的女儿下个月要到我们家来,让咱们好好照顾照顾她。”

    吴娴又问道:“那她什么时候到?”

    黄麒英看了看信,道:“三月初三。”

    “师父,今天好像就是三月初三。”任以诚提醒道。

    。。。。。。。。。

    前往码头的路上。

    黄麒英在任以诚和黄飞鸿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在街上,不断寻找着照片上的人。

    “你们看清楚点,她是梳两个辫子的。”

    “师父,您这个亲戚多大年纪?”任以诚忽然问道。

    黄麒英想了想,道:“我要是没记错,应该是二十岁左右。”

    任以诚道:“那咱们要是按照这个照片去找,估计很难找得到了。”

    “对啊。”吴娴恍然大悟道:“人都说女大十八变,你这表妹的表叔公的三姨丈的女儿,现在肯定已经跟照片上长得不一样了。”

    “那咱们岂不是找不到她了。”黄飞鸿垂头丧气的说道。

    广州城这么多大,想要找一个不知道样貌的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那也未必。”任以诚笑道:“她既然是从大不列颠回来的,穿着打扮自然会有所不同,就像叶医生那样的。

    所以,咱们现在要找的应该是一个身穿洋服,而且还拿着很多行李,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儿。”

    黄麒英点了点头,道:“阿诚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办,四个人一起太慢了,咱们分头行动。”

    。。。。。。。。。

    码头的不远处。

    一个身穿米黄色洋装,容貌美艳动人的女孩儿,正提着两大箱行李,在另一条街上闲逛。

    无论看到什么都觉得十分新奇,脸上也总是挂着一副甜美的笑容。

    开心的就仿佛地主家的傻闺女一样。

    突然,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面带微笑的叫住了她。

    “小姐,我有样好东西要卖给你,你要不要啊?”

    女孩儿眨了眨眼睛,好奇道:“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中年男子将一张刚剥下来的狗皮,从背后拿了出来。

    “啊!”

    女孩儿一声尖叫,双眼一翻,直接就吓晕了过去。

    “出什么事儿了?”

    “有人被吓死了。”

    路过的行人,瞬间就指指点点的聚集了过来。

    “让一让,让一让。”

    任以诚和黄飞鸿这时费劲巴拉的挤了进来。

    他们正好走到附近,闻声而至。

    黄飞鸿诧异的看了看晕倒在地上的人,向任以诚问道:“洋装、行李、女的,年纪也差不多,你说这会不会就是咱们要找的人?”

    “不管是不是,还是先救醒再说吧。”说着,任以诚探了探女孩儿的脉息,道:“没事,她只是晕倒了而已。”

    黄飞鸿眼珠一转,微笑道:“晕倒啊,那简单,我有办法。”

    “嗯?”任以诚刚要说话,却见黄飞鸿竟然俯下身,给那女孩儿做起了人工呼吸。

    “飞鸿,你干什么呢?”黄麒英夫妇这时也被人群吸引了过来,一脸震惊的看着黄飞鸿。

    “师父,飞鸿这是在救人而已。”任以诚连忙解释道。

    黄麒英肃声道:“救人,怎么救人?”

    黄飞鸿站起身来,道:“爹,难道您忘了那个人工呼吸法吗?”

    正说话间,地上的女孩已经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看着四周。

    黄麒英见状,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还好。”

    “诶,姑娘,这是不是你啊?”黄麒英突然看着手里的照片问道。

    “是我,那你就是麒英了?”女孩儿看了看照片,惊喜万分道。

    “我是黄麒英,你是戴火轮。”

    “麒英,不要叫我戴火轮。”

    看着戴火轮无比抓狂的模样,任以诚好悬没笑出来。

    这名字真的是难以形容的清奇。

第五章 学武

    宝芝林内,众人正在讨论戴火轮的称呼问题。

    “飞鸿,阿诚,以后你们要恭敬的叫一声表姨婆。”

    “表姨婆。”

    任以诚和黄飞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别。我哪有那么老,我在家排行十三,你们还是叫我十三姨好了。”

    “不行。”黄麒英当即反对道:“十三姨应该是我叫的,这怎么能尊卑不分呢。”

    十三姨道:“怎么不行,我是长辈,我说叫十三姨,就叫十三姨。”

    她一个花季少女,风华正茂,表姨婆这个称呼,简直跟她的名字一样,让她难以接受。

    黄麒英闻言,神色顿时一僵,但十三姨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

    十三姨见状,得意一笑,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你又何必这么执着呢。”

    “十三姨,你漂洋过海的到我们这儿来,是为了什么呀?”吴娴见气氛有些微妙,急忙转移了话题。

    十三姨道:“我是在大不列颠念护士的,现在毕业了,正好也十几年没回来了,就过来看看这里有什么变化没有。”

    “护士?”吴娴看向黄麒英,好奇道:“相公,什么叫护士啊?”

    “额这个护士嘛”黄麒英欲言又止,脸上还隐隐透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我想,这护士应该就是负责帮助医生,照顾病人的人。”任以诚见黄麒英面带窘色,便出言替他解围道。

    “原来如此。”吴娴恍然大悟。

    黄麒英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赞赏的看了一眼任以诚,心道:“幸亏有这个徒弟,要不然非出丑不可。”

    十三姨却有些惊讶打量起了任以诚,问道:“你说的没错,难道你也是从大不列颠回来的?”

    任以诚摇了摇头。

    “诶?”十三姨不解道:“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哎呀,十三姨你不知道。”黄飞鸿解释道:“诚哥他失忆了,所以从前的事情,他都想不起来了。”

    “这样啊。”十三姨拍了拍任以诚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我在大不列颠曾经见过这样的病例,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任以诚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好了,十三姨辛苦一路了,有什么事,等她安顿好再说。”黄麒英突然打断了众人。

    不知不觉,金乌西垂,天色已暮。

    。。。。。。。。。

    翌日,时近正午。

    任以诚照常跟着黄麒英一起坐诊看病。

    黄飞鸿则去了学堂,还没放学。

    至于十三姨,她一大早就拉着吴娴,准备去见识一下广州城的变化。

    突然,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从宝芝林门外响起。

    “相公,阿诚,快来帮忙。”吴娴一边喊着,一边搀着十三姨,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任以诚见状,连忙上前将人扶到了椅子上,低头一看,就见她脚踝处红通通的已经开始发肿,足足比之前粗了好几圈。

    “夫人,十三姨这是怎搞的?”黄麒英一脸纳闷儿的问道。

    说好了两人一起去逛街,居然能把脚扭成这样,这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想象。

    吴娴道:“十三姨说要给我展示一下她那双高跟鞋,结果一个不小心踩空,从桥上滚下去了。”

    “啊!”十三姨突然又是一声惨叫。

    任以诚正捏着她的关节,替她检查伤势。

    “还好,只是关节稍微有些错位,把淤血散开,骨头正回去就好了。”

    “那正好。”黄麒英道:“这方面阿诚你比较擅长,她的脚就交给你了。”

    “你行不行啊?”十三姨看着年纪比自己还小的任以诚,有些不放心道。

    吴娴笑道:“放心吧,别看阿诚虽然年轻,还失忆了,但是他的医术可是很厉害的。”

    “没错。”黄麒英亦是点了点头,欣慰道:“阿诚这些日子进步神速,估计过不了多久,我这当师父的就没什么可以再教他的了。”

    “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有本事。”十三姨诧异道。

    “师父夸我而已。”任以诚谦虚了一句,随后又道:“忍着点,会有点疼。”

    说着,他已握住了十三姨的脚踝,准备开始帮她疗伤。

    孰料。

    他刚开始动手,十三姨顿时又是一声惊天惨叫,响彻云霄。

    任以诚嘴角微抽,扭伤复位,有些疼痛是在所难免的,但十三姨这个也实在是太夸张了点。

    一旁,黄麒英见状,也不禁皱眉道:“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没听过一个人的声音,可以叫的像你这么难听,简直跟鬼夜哭一样。”

    十三姨闻言,大是不满,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到“咔咔”两声。

    瞬间,她就感觉又是一阵剧痛从脚上传来。

    “好了,等下敷上药,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任以诚放下了十三姨的脚,微笑着说道。

    刚才,他趁着十三姨注意力被黄麒英引开的时候,已经将她错位的关节矫正了回去。

    “咦!”十三姨试着活动了一下脚踝,惊喜道:“真的不怎么痛了,好厉害!”

    “阿娴,扶十三姨回去休息吧。阿诚,去叫下一个病人。”黄麒英吩咐了一声,准备开始继续工作。

    任以诚向屏风外看了一眼,道:“额师父,没有下一位了。”

    “怎么回事?”

    “都被十三姨吓跑了”

    。。。。。。。。。

    宝芝林虽然多了一个十三姨,但生活却一如既往,除了稍微变得热闹了点以外,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

    这一日,清晨。

    任以诚、黄麒英还有黄飞鸿三人正在搓治病用药丸。

    “嗨,哈喽,good morning。”十三姨穿着一身绿色长裙,提着遮阳伞,身姿摇曳地走了过来。

    经过这几日的修养,她的脚已经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

    “good morning。”任以诚又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古古德毛宁?什么意思?”正在熨衣服的吴娴一头雾水的问道。

    十三姨解释道:“这是早上好的意思。”

    说完,她又看着任以诚,问道:“阿诚,你也懂洋文的吗?”

    任以诚耸了耸肩,表示自己跟之前一样,依旧是不太清楚。

    “又是医术,又是洋文的。”黄飞鸿看了看任以诚,感慨道:“诚哥的来历,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

    十三姨道:“不管多复杂,我相信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好了,我要去见个朋友,先不跟你们聊了,拜拜。”

    吴娴看着十三姨离开的身影,不解道:“这拜拜又是什么意思?”

    任以诚想了想,道:“嗯应该是再见的意思。”

    “先别管什么洋文了,赶紧把这些药弄好,等一会儿病人来了,我们会忙的不可开交的。”黄麒英催促道。

    “师父,难道您没发现,这几天病人越来越少了吗?”任以诚很委婉的问道。

    “什么?”黄麒英闻言一愣。

    黄飞鸿道:“爹,您真的不知道?咱们的病人都去光顾西医馆了。”

    “会有这种事情?”黄麒英仍旧半信半疑。

    吴娴道:“要不,你自己去瞧一瞧?”

    黄麒英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怎么说我跟叶世轩也是相识一场,这样做不太妥当。”

    黄飞鸿挑眉一笑,道:“俗话说,有事妻儿服其劳,这件事就交给我和我娘了。”

    “对,我和飞鸿去帮你打探打探。”吴娴说完,拉着黄飞鸿就往外走。

    “等等。”黄麒英叫住了两人,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嘱咐道:“你们,可千万不能鲁莽。”

    傲娇!

    任以诚觉得,自己师父现在的表现,完美的诠释了这两个字。

    转眼,厅里就只剩任以诚和黄麒英两人。

    “师父,难得清闲,不如趁着这个时间,您指点指点弟子的武功?”

    “也罢,左右无事,为师今日就正式开始传你武功。”

第六章 黄飞鸿当街杀人事件

    天井之中,黄麒英负手而立,神情肃然。

    “阿诚,所谓武学之道,旨在健体强身,锄强扶弱,护国安民。日后你若学有所成,切记不可好勇斗狠,恃武逞凶。”

    任以诚闻言,正色道:“师父教诲,弟子谨记。”

    “好,看清楚了,为师今日就传你虎鹤双形拳。”

    说着,黄麒英将衣摆一撩,亮出起手式。

    随后,他就在任以诚的面前,仔细地演练了起来。

    虎鹤双形,虎形练劲,鹤形练神。

    于出手之间,兼具虎之雄劲威猛,鹤之灵秀飘逸。

    黄麒英身为一代宗师,拳术造诣自然是炉火纯青,非同凡响。

    只见他进退之际,身形步法中正平稳,好似脚下生根。

    拳、掌、指、爪、钩,招式变幻之间,更是浩浩如五爪金龙,盘盘如老僧入定,刚柔凌厉,并济阴阳。

    一时间。

    天井内拳影重重,劲风呼啸,直看的任以诚眼花缭乱,向往不已。

    不多时,一套拳法施展完毕。

    黄麒英的身影倏然而停,轻轻的呼了口气。

    “怎么样,阿诚,记住了多少?”

    “呃”任以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弟子愚钝,只勉强记住了三成。”

    他的医术是因为那些记忆,所以才进步神速。

    但在武功方面,他其实并不比普通人强多少。

    “无妨!”黄麒英摆了摆手,微笑道:“你初学乍练,能记住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你先把刚才记住的演练一遍,剩下的我以后再慢慢教你便是。”

    “多谢师父。”任以诚应了一声,便摆开了架势,一边回忆着刚才的动作,一边磕磕绊绊的演练了起来。

    “手要伸直。”

    “脚再抬高一点儿。”

    “把腰挺直了。”

    “”

    任以诚的资质总算还不是太差,在黄麒英的耐心指点下,他已经可以顺利的将之前记住的招式演练出来。

    两个时辰,转眼即逝,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午。

    突然。

    吴娴神色匆忙的跑了进来,一把抓住了黄麒英的手。

    “相公,飞鸿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黄麒英神色顿时一变。

    “师母,飞鸿到底怎么了?”任以诚亦是神色焦急。

    吴娴慌慌张张道:“飞鸿刚才失手打死了人,现在被送进衙门了。”

    “什么?”任以诚和黄麒英闻言,俱是一惊。

    平日里黄飞鸿虽然总是调皮捣蛋,但没想到这次竟然闹出了人命。

    “快走,去衙门。”话音未落,黄麒英人已到了门口。

    任以诚和吴娴见状,二话不说,急忙也跟了上去。

    。。。。。。。。。

    衙门。

    公堂外,此时已站满了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公堂下,黄飞鸿正不知所措的跪在那里。

    在他身旁,一个中年妇人正对着一具尸体,哭嚎不止。

    除此之外,还有个满头白发,衣着朴素的老者也站在一旁。

    “肃静!”

    知县梅成责止住了众人的议论和妇人的哭喊,看着老者道:“徐老头,本案是由你的红豆沙引起的,你把本案详细的再说一遍。”

    徐老头应了一声,便开始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梅仁广在我这儿,连喝了好几碗红豆沙,没付钱不说,还打了我一巴掌。

    黄飞鸿看他不惯,就上去骂他,先是口角,接着动手,两个人就这么纠缠了起来,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梅仁广他就死掉了。”

    梅成责闻言,看了看堂外的百姓,问道:“此事还有其他人看到吗?”

    “有,我们都看到了。”公堂外的百姓,纷纷举手回应。

    梅成责点了点头,看向了黄飞鸿,沉声道:“黄飞鸿,你在大街之上把人活活打死,你可认罪?”

    “大人,冤枉。”黄飞鸿急忙否认道:“我没杀他,我只是随便碰了他几下。”

    “你还敢狡辩。”梅母指着黄飞鸿,怒斥道:“街上的人都看到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我没杀他,我不是杀人凶手。”黄飞鸿终究只是个不经世事的少年,此刻已然是六神无主。

    “大人,我是寡妇,又丧独子,仁广他是你的亲堂弟,你可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梅母再次哭喊了起来。

    “哦!”十三姨恍然一笑,话里有话道:“原来大人和死者是亲戚,那这事儿可就难办了。”

    梅成责闻言,“啪”的一拍惊堂木,肃声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官向来是大公无私,秉公办案。

    据徐伯所述,梅仁广和黄飞鸿在大街上争吵后动起武来,然后就被打死了,这证据确凿”

    说着,他又拿起了惊堂木,道:“黄飞鸿应判”

    “且慢。”黄麒英突然站了出来,道:“大人,死者并未经过仵作的检验,就此判刑,未免也太草率了些吧?”

    梅成责放下了手中的惊堂木,道:“这徐老伯就是证人,其他的街坊也可以作证,此案已是铁证如山。”

    黄麒英道:“大人,草民斗胆,请允许草民为死者检查一次。”

    梅成责略作沉吟,随后道:“你黄麒英是名满广州的大夫,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要求,只怕难以服众。也罢,本官就答应你了。”

    “多谢大人。”黄麒英拱手一礼。

    “师父,让我来帮您。”任以诚忽然也站了出来。

    黄麒英点了点头,随即师徒二人一起掀开了梅仁广尸体上的白布。

    一番检查后。

    “启禀大人。”黄麒英抱拳道:“经过我的检查,死者并非是受到了拳脚所至的内伤,而是另有别情。”

    “什么别情?”梅成责问道。

    黄麒英道:“死者生前有病,至于得了什么病,还需要详细的检查。”

    “呵呵。”梅成责讥讽道:“黄麒英,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分明是想包庇你的儿子。”

    “不,大人。我师父说的并没有错,死者生前确实有病在身。”依旧在检查尸体的任以诚突然停了下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梅仁广的衣服里拿出了一个写着洋文的小药瓶。

    适才,黄麒英只检查了梅仁广的尸体,却忘了查看他的随身衣服。

    “我认识这种药,这是西洋药,是用来治糖尿病的。”十三姨看着瓶子上的洋文,一脸惊喜道。

    梅成责却摇头道:“这里懂洋文的人只有你一个人,所以你的话,并不足以取信。”

    任以诚微笑道:“这个问题倒也简单,广州城内唯一的西医,就是广济西医馆的叶世轩叶医生。

    只要大人派人将叶医生找来,那一切自然也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突然小跑着来到公堂外。

    “启禀大人,叶世轩求见。”

    梅成责摇了摇头,道:“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传,叶世轩。”

第七章 水落石出

    不多时。

    叶世轩便提着他的医箱,来到了大堂之上。

    “参见知县大人。”

    梅成责笑道:“叶世轩,你来的正好,眼下正有一件命案,需要你的协助。”

    叶世轩道:“回禀大人,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死者梅仁广是我的病人,他生前确实患有糖尿病。

    所以我可以作证,他并非受伤至死,而是病发身亡。”

    “黄师傅说的没错呀”

    “果然如此”

    堂外众人闻言,顿时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吴娴和十三姨这时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撒谎。”梅母却反驳道:“我儿一向健壮如牛,怎么会有病呢?”

    梅成责也道:“叶世轩,此事可关系到一桩人命大案,你可不要信口雌黄。”

    叶世轩正色道:“大人,我与本案被告并无交情,我此番前来,只是不想有人蒙冤受屈罢了。”

    “说得好听。”梅母指着十三姨,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她这几天一直在你的医馆里帮忙,去看病的人都可以作证。

    还有什么糖尿病,我听都没听过,依我看,这根本就是你们串通好的,想要瞒天过海,给黄飞鸿脱罪。”

    黄麒英夫妇诧异的看向了十三姨。

    “十三姨,确有此事?”

    十三姨犹豫了一下,随即点头道:“我确实是给叶医生帮过忙。”

    黄飞鸿闻言,神色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梅母则面带得意道:“你们看,她自己都承认了吧。”

    “呵呵。”任以诚忽然冷笑道:“你没听过,那只能说明你无知,所谓糖尿病,其实就是中医所说的消渴之症。

    早在《黄帝内经奇病论》中就曾有过记载,消渴症共可分为三消,糖尿病正是其中的下消之证。

    梅仁广身形削瘦,脸色蜡黄,这就是因为他身患此症,使得身体吸收能力下降,营养不良所致。”

    “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叶世轩接口道:“西方医学研究表明,我们体内会分泌出一种物质,用来分解食物中的糖份。

    而糖尿病也正是因为这种物质的减少,以致我们体内的糖份无法消化而引起的。”

    任以诚继续道:“梅仁广曾在徐伯的摊子上连喝了数碗红豆沙,这也是众位街坊有目共睹的事实。

    所以,他并非是死于黄飞鸿之手,而是过量食用红豆沙,导致体内糖份急剧增加,最终引发糖尿病猝死的。”

    梅成责道:“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可这终究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而已。

    想要证明死者因病致死,还是需要你们拿出明确的证据才行。”

    “这有何难。”任以诚笑道:“证据其实就在死者的身上。糖尿病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尿中含糖。

    所以只要取些死者的尿液,做个实验,一试便知。”

    “这件事儿,就由我代劳了。”

    叶世轩直接打开了他的医箱,拿出了一个针筒,从梅仁广的尸体中抽出了些许尿液。

    接着,他又拿出了一个酥饼,和一罐蚂蚁。

    任以诚见状,不由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叶世轩此次怕是有备而来的。

    梅仁广是他的病人,他当然知道黄飞鸿是冤枉的。

    所以,只要他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了黄飞鸿是清白的,那他广济西医管的名气,到时自然也就可以传扬出去了。

    不过,任以诚对此,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种利人利己的事情,换作是他,有需要的时候,也会选择这么做。

    很快,实验已经完成。

    蚂蚁直接无视了酥饼,选择了梅仁广的尿液。

    结果很明显,他生前确实患有糖尿病。

    “怎么会这样?”

    梅母仿佛已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双目无神的瘫坐在地,显然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连自己儿子生病了都不知道,这只能说明你平日里对他关心不够。

    有道是养不教,父之过,梅仁广会落得个如此下场,要怪就只能怪你这个当娘的没把他教好。”

    任以诚见状,有些怜悯看了看梅母。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也

    啪!

    梅成责手中惊堂木,再次落下。

    “经本官严肃审查,本案已水落石出,梅仁广乃是病发身亡,与他人无关,黄飞鸿无罪释放。”

    “太好了!”

    黄飞鸿和吴娴,还有十三姨顿时欢呼了起来。

    黄麒英也拍了拍任以诚的肩膀,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

    天香楼,广州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

    二楼临河的雅间中,视野开阔,窗外波光粼粼。

    宴席中。

    “这次全仗叶兄帮忙,犬子才得以洗脱杀人之罪名,黄某多谢了。”黄麒英拱手道。

    叶世轩摆了摆手,道:“此次其实都亏了令徒慧眼如炬,明察秋毫,在下不过略尽绵力,实在不敢居功。”

    任以诚轻笑道:“叶医生客气了,叫我阿诚就好。”

    “阿诚年纪不大,医术造诣却是不俗,适才在公堂之上,居然仅凭双眼,就判断出了梅仁广的病症。”叶世轩赞叹道。

    任以诚谦虚道:“我也不过是侥幸有所发现而已,全赖师父教导有方。”

    “所谓名师出高徒。”叶世轩感叹道:“当日戏台倒塌时,黄师傅运指如飞、推宫过血的本事,以及阿诚接筋续骨的精妙手法,我也都曾见识过。

    这中华医术之博大精深,实在是让我钦佩不已!”

    “叶先生的西洋医术,同样令我等大开眼界,跟我中华医术那是同样的妙不可言啊!”黄麒英亦是颇为感慨。

    十三姨笑道:“这就叫各有千秋!”

    她自小生活在大不列颠,之前一直认为西洋医术比中华医术更胜一筹。

    但经过上次任以诚帮她治疗扭伤的事,以及刚才在公堂上的所见所闻,她已经彻底改变了这个看法。

    叶世轩道:“戴小姐说的没错,其实治病救人也不分中医西医,这两者本就是殊途同归。

    我行医多年,最大的理想便是针对人体的五脏六腑,研制新药,治病救人。”

    “叶医生,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抱负。”十三姨的眼神中,不由充满了欣赏之意。

    “好。”黄麒英拍手称赞道:“他日你成功之时,便是我广州百姓有福之日。”

    吴娴忽然道:“十三姨,原来你上次说的朋友,就是叶医生。”

    “是啊!”十三姨笑着点了点头。

    叶世轩道:“我们也是凑巧认识的,这几天戴小姐可是帮了我不少忙。”

    黄飞鸿看着两人,嘿嘿一笑,道:“你们都是从大不列颠回来的,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护士,这可真是一段难得的缘分。”

    任以诚闻言,看了看脸色微红的两人,亦是微笑道:“这就叫家乡遇故知。”

第八章 测试药方

    暖阳高照,日丽风和。

    “徐老伯,哪里不舒服?”任以诚微笑着询问着眼前的老者。

    这老者正是卖红豆沙的徐伯。

    徐伯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全身都不舒服。

    腰酸背痛,浑身乏力,不但咳嗽,还流鼻涕,还有头也疼的要命。”

    任以诚闻言,替徐伯把了把脉,随后道:“不要紧的,您只是得了春瘟而已。”

    “这严重吗?”徐伯担心道。

    任以诚摇了摇头,笑道:“不碍事的,吃两副药,很快就会康复的。”

    一旁,依旧负责坐镇把关的黄麒英,看着医术越发精进的任以诚,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着任以诚不断的进步,黄麒英也逐渐开始让他接触一些其他的病症,借以实践心中所学。

    当日在公堂之上,任以诚凭借自己的医术学识,成功的替黄飞鸿洗清了杀人的罪名。

    自此之后,来宝芝林求诊的病人,便再次多了起来。

    广州城的百姓已经意识到,西医虽然新奇,但老祖宗留下来的中医,其实同样也毫不逊色。

    而经此一事,任以诚这个名字,也在广州城里渐渐地传扬了开来。

    。。。。。。。。。

    下午时分。

    宝芝林的药房外,火炉上正坐着一口大锅,锅中的水,将开未开。

    任以诚正在不断的往里面放着各种药材。

    一时间,轻烟袅袅,药香四溢。

    而在他的身旁,还拴着一只看起来病病歪歪,无精打采的土狗。

    “一派小宗师模样,志气一点不简单”

    门口的方向,黄飞鸿忽然背着书包,哼着小曲儿,神采飞扬的走了过来。

    “诚哥,你这是要炖狗肉吃吗?”看着任以诚准备的那些东西,他不禁有些好奇的凑了过去。

    任以诚闻言,没好气道:“你见过谁会用一只病狗来解馋的。”

    “那你这是准备做什么?”黄飞鸿不解道。

    任以诚解释道:“这是一种可以强筋健骨,增强体质的药方。

    用这个药汤浸泡身体,可以对习武练功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

    这些时日以来,他的虎鹤双形拳已经初入门径。

    但是武学之道,并非一日之功,想要有所成就,就必须得经过长年累月的苦修才行。

    任以诚学武的年龄,相对于黄飞鸿来说,终究还是有些晚了,所以他不得不想些办法,来弥补自己的不足。

    黄飞鸿点了点头,他知道任以诚肯定又回想起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

    对此,他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那这只狗是干什么用的?”黄飞鸿又问道。

    任以诚摊了摊手,有些无奈道:“你也知道,我的这些记忆来的不明不白,这个药方究竟是真还是假,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就只能先委屈一下这只狗了。”

    “唉!祝你好运了。”黄飞鸿看着在地上趴着的那只土狗,深表同情。

    “对了。”任以诚问道:“看你刚才那副高兴的模样,又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黄飞鸿闻言,有些兴奋道:“刚才回来的路上,我遇到郎坦布了。

    上次学堂蹴鞠比赛,他输得不服气,准备找我明天再比一局,输的人到时要去天香楼,请客大吃一顿。”

    任以诚提醒道:“对方敢再找你,肯定是有备而来,你可千万不要轻敌。”

    “放心吧。”黄飞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自信道:“我能他第一次,就能赢他第二次,明天我一定再赢他个片甲不留。”

    任以诚笑了笑,不再多言。

    一场蹴鞠比赛而已,以黄飞鸿的身手,也的确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两个时辰后,药汤已彻底调配完成。

    “成与不成,就看你的了。”

    任以诚伸手抱起了那只土狗,抚了抚它的脑袋,随后就将它放到了装着药汤的木桶里。

    。。。。。。。。。

    天色渐暗,晚饭时间。

    黄飞鸿一反常态,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趴在饭桌上,迟迟没有动筷子。

    “飞鸿,怎么不吃饭?菜不合口?”吴娴关心道。

    黄飞鸿有气无力道:“头疼,没胃口,不想吃。”

    “不会吧!”任以诚诧异道:“难道飞鸿也染上了春瘟?”

    最近季节变化,天气越来越暖和,各种病菌滋生,以致时疫频发。

    这几天来宝芝林求诊的人,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这个问题。

    黄麒英给黄飞鸿号了号脉,点头道:“的确是春瘟,不过没关系,这种病不要紧的,吃点药就没事了。”

    黄飞鸿闻言,顿时一脸沮丧。

    黄麒英又道:“这样吧,明天你就先不要去上学了,在家好好休息吧。”

    “我没事,我明天一定要去上学。”黄飞鸿急忙摇头,心道:“今天已经和郎坦布约好了要比赛,明天若是不去上学,岂不成了自动认输。”

    黄麒英道:“行了,别装勤快了,平时你不是千方百计想逃学的吗。”

    “缺课也不是办法啊。”

    十三姨摸了摸黄飞鸿有些发烫的额头,随后道:“待会儿我带你去叶医生那里打一针,保证药到病除,明天就可以上学。”

    黄飞鸿闻言,顿时笑道:“这个主意好,我们现在就去。”

    “不行。”黄麒英突然反对道。

    “为什么?”十三姨不解道。

    黄麒英语重心长道:“十三姨,做人要懂礼节,知分寸。

    飞鸿是我宝芝林的人,你让他去看洋医生,那我的颜面何存呢?”

    “奇怪了,看病跟颜面有什么关系啊?”十三姨不以为意道。

    “我黄麒英不能把自己的儿子治好,好要有求于人,这不惹人笑话吗?”

    “你这分明是门户之见。”

    “随你怎么说,总之一句话。”黄麒英肃声道:“飞鸿,我不准你去看洋医生。”

    “十三姨,师父说的没错。而且,我那仅剩的一点记忆告诉我,这针能不打还是不要打的好,总是打针对身体不好。”任以诚这时也出言劝道。

    十三姨看了着师徒二人,气冲冲道:“你们一个老古板,一个小古板,简直就是顽固不化”

    。。。。。。。。。

    星斗垂天,夜色渐深。

    晚饭过后,任以诚正在房间里翻看医书。

    突然,一阵争吵声,从窗外传了进来。

    任以诚听了两句后,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十三姨和吴娴,偷偷带着黄飞鸿去找叶世轩看病。

    结果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被发现了,黄麒英现在正训斥她们。

    如此情形,任以诚不禁摇头一笑。

    他决定这个事还是不去掺和的为妙,免得引火上身。

    片刻后。

    外边终于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隔壁的房间也亮起了灯光。

    房间里,黄飞鸿正闷闷不乐的坐在床上,为明天跟郎坦布比赛的事情烦心。

    叶世轩给的药,刚才已经被黄麒英给毁掉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明天肯定是必输无疑。

    忽地,房门声响起。

    黄飞鸿抬头望去,只见任以诚推门走了进来。

    “诚哥,你怎么来了?”

    任以诚拿出了一个针灸盒,笑道:“当然是给你排忧解难来了。

    只要让我给你扎上几针,保证你明天一觉醒来,生龙活虎。”

    “你你行不行啊?”黄飞鸿一脸质疑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白天看到的那只狗,也不知道它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任以诚微笑道:“放心吧,就算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你爹吗?”

    “好吧!”黄飞鸿想了想,为了明天的比赛,他最终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上床,躺好,把衣服解开。”任以诚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银针。

    。。。。。。。。。

    翌日清晨,早饭时间。

    “爹早,娘早,诚哥早。”黄飞鸿连蹦带跳的来到了饭桌前。

    至于十三姨,一大早就已去了广济西医管。

    黄麒英问道:“飞鸿,你拿书包干嘛?病还没好,不准上学。”

    “爹,我的病已经痊愈,没事了。”说着,黄飞鸿还悄悄地给任以诚竖了个大拇指。

    吴娴闻言,看了看他笑道:“是啊,你看他精神还挺不错的。”

    “哼你别以为他能瞒得了我。”黄麒英直接拉过了黄飞鸿的手腕,给他检查了起来。

    “咦!”黄麒英皱眉道:“奇怪了,真的好了。”

    他正要询问,却听福伯在前厅叫他,有人来求诊。

    黄麒英离开后,吴娴好奇道:“儿子,你怎么好的这么快?叶医生的药不都被你爹给毁了吗?”

    黄飞鸿闻言,拍着任以诚的肩膀,嘿嘿一笑,道:“这当然要感谢爹,真的收了一个好徒弟!”

第九章 义庄杀人掏心事件

    晚饭过后,夜幕已至。

    宝芝林的天井中,那只被任以诚用来做验证药方的土狗,正摇着尾巴在他跟前撒欢,时不时的还在他腿上蹭两下,显得十分亲近。

    这只狗已经连续泡了两次药浴,看起来已明显变得比之前精神了许多。

    不过,任以诚却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毕竟事关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准备再多试几次,以保万全。

    “旺财啊旺财,希望你的运气可以让你坚持到最后。”

    任以诚给这只土狗起了一个非常符合它气质的名字。

    一番检查过后,确定旺财暂时无恙,任以诚正准备回房休息,却突然听到厨房传来了一阵响动。

    他寻声看去,只见黄飞鸿蹑手蹑脚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脖子上还挂着整整一辫子大蒜。

    “飞鸿,这么晚了,你拿这么多蒜,准备干什么去?”

    “嘘!”黄飞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看了看四周后,悄声道:“哎呀,别提了,今天真是倒霉透了。本来好不容易我的病没事了,却碰巧赶上负责守门的小胖突然肚子疼。

    没办法,我们只好让梁宽顶替了小胖,可没想到这个梁宽实在是太笨了,最后还是让郎坦布赢了我们一球。

    所以,为了把丢掉的面子找回来,我们决定再比一局。”

    “再踢一场?”任以诚问道。

    黄飞鸿摇了摇头,微笑道:“这次我们决定比胆量,待会儿谁能先把东郊义庄里的钟馗像搬出来,就算谁赢了。”

    “你们可真能折腾。”任以诚闻言,不禁一阵无语。

    “好了,先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出发了,世荣他们还等着我呢。”

    黄飞鸿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转身就向外走去。

    “你们小心点儿,别又捅出什么篓子来?”

    看着黄飞鸿匆匆离去的背影,任以诚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

    夜黑如墨,星月无光。

    东郊义庄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时不时传来的几声乌鸦叫,让这里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怖。

    二更将至。

    黄飞鸿、林世荣还有梁宽等人,正挂着大蒜,举着十字架,贴着黄符,拿着木剑,胆颤惊心的向义庄门口接近。

    “能不能不要让我走前面?”

    “少嗦。”

    “哎呀,不要推我。”

    几人推推搡搡的进了义庄,谁也不愿意走在最前面。

    义庄里同样漆黑一片,灯笼里发出的那点微弱的烛光,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

    “飞鸿,这里哪有钟馗像啊?”梁宽带着哭腔问道。

    黄飞鸿纳闷儿道:“明明应该有的。”

    “飞鸿,郎坦布他们还没有来,是不是害怕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林世荣战战兢兢的提议道。

    “不行。”黄飞鸿反对道:“现在就回去,到时候岂不是要被郎坦布他们嘲笑死。”

    就在这时。

    义庄内突然“喵”的一声猫叫响起,吓得几人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猫叫而已,怕什么。走,咱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黄飞鸿安抚了一句,迈步又往义庄后面走了过去。

    其余几人见状,害怕之下,急忙也跟了上去。

    义庄后面的走廊里。

    “扑棱棱”

    乌鸦一边叫着,一边不断在里面盘旋着。

    “你们几个去那边。”

    黄飞鸿指了指右边的通道,自己则往左边走了过去。

    微弱的烛光下,黄飞鸿一步一步,慢慢试探着前进。

    走着走着,他忽然感觉脚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捡起来看了看,发现是个棕色的皮套,像是装笔用的。

    与此同时。

    走廊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了梁宽等人的惊叫声。

    黄飞鸿闻声,随手收起那个皮套,急忙跑了过去,却发现他们不知为何,都已晕倒在地。

    而在他们晕倒的地方,是一扇半开着的房门。

    黄飞鸿不由心生好奇,随即便将灯笼找了过去。

    孰料

    他这一照之下,竟在这房间里,看到了郎坦布的尸体。

    。。。。。。。。。

    县衙内。

    郎坦布的父母,悲痛欲绝的看着死于非命的儿子,哭声震天。

    因为报案人是黄飞鸿,所以任以诚和黄麒英此时也已闻讯而来。

    “知县大人,请您一定要找到凶手,还我儿一个公道啊!”郎坦布的父母,齐齐跪在了梅成责的面前,哀声恳求道。

    梅成责叹了口气,向梁威问道:“现在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吗?”

    梁威摇了摇头,道:“大人,我已经检查过了,这孩子身上并无财物,看来应该不是劫杀。

    他年纪不大,想来也不至于跟人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应该也不是仇杀。

    所以我想来想去,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杀人动机。”

    梅成责又看向了黄麒英,问道:“黄师傅,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黄麒英道:“这孩子身上除了胸部、腹部,还有手中有淤血之外,没有发现任何致命伤痕。

    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他的心脏被凶手掏走了,这一点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一旁,任以诚正在仔细的查看着郎坦布尸体。

    只可惜,到目前为止,他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因为命案的发生,此时虽然已是深夜,但衙门外却还是挤满了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大家都安静一下。”

    梁威看着外面人心惶惶的百姓们,安抚道:“大家放心,有我小威威在,凶手休想逍遥法外。

    我答应大家,从现在开始,衙门上下,全力缉凶。”

    得到了官府的保证,一众百姓们顿时哄然叫好。

    。。。。。。。。。

    宝芝林内,气氛凝重。

    黄飞鸿正低着头,神情忐忑的在祖宗牌位前跪着。

    “飞鸿,你给我老实说,是谁提议到义庄去的?”

    黄麒英神情肃然,面沉似水。

    黄飞鸿闷声道:“是我。”

    啪!

    黄麒英手中的藤鞭,狠狠的抽在了桌子上,怒斥道:“要不是你提议到义庄去,要不是你胡闹惹事生非,郎坦布便不会惨遭不测,现在也不会搞出人命来,你自己说,该不该受罚?”

    黄飞鸿辩解道:“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理,爹,您也该受罚。”

    “你说什么?”黄麒英恼怒道。

    黄飞鸿小心翼翼道:“如果不是您娶了娘,娘不把我生下来,不把我送进学堂读书的话,我就不会认识郎坦布,也就不会闹出人命了。”

    黄麒英闻言,气急败坏道:“你你居然还敢顶嘴。”

    说着,他手中藤鞭一举,就要往黄飞鸿身上打去。

    “慢着。”十三姨阻拦道:“我觉得飞鸿说的有道理。”

    “对啊,飞鸿说的有道理。”吴娴也附和道。

    “你给我住口。”黄麒英看着吴娴,斥责道:“我还没有说你呢。

    我平时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叫你严加管教飞鸿,结果你看看,你把他宠成什么样子了,真是慈母多败儿。”

    说完,他又转过身来,肃声道:“黄飞鸿,把裤子给我脱下来。”

    十三姨见状,连忙给任以诚使了个眼色。

    “师父,等等,弟子有话说。”任以诚会意道。

    “好了,阿诚,为师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就不要再为这个臭小子开脱了。”

    任以诚道:“师父,非是我要为飞鸿开脱,而是郎坦布的死,可能真的怪不到飞鸿头上。”

    “嗯?”黄麒英神色稍缓,问道:“莫非你有什么别的发现?”

    任以诚解释道:“郎坦布身上最可疑的地方,就是他的心脏被人挖走了。

    如果他只是意外碰到了凶手,从而被害,那凶手只要杀了他就好了,又何必要把他的心脏拿走呢?”

    “有道理。”黄麒英点了点头,手上的藤鞭也放了下来。

    “是啊,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十三姨费解道:“那凶手拿走郎坦布的心脏,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任以诚道:“凶手这种行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想要以此来掩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所以,照我推测,郎坦布很可能是被谋杀致死的,就算今天飞鸿不约他去义庄,他只怕也是难逃此劫。”

    “相公。”吴娴劝道:“阿诚分析的有道理,这件事确实怪不得飞鸿,你就饶了他吧。”

    “也罢!”黄麒英叹了口气,道:“今天我就看在阿诚的份上,再饶你一次。”

    黄飞鸿闻言,神色顿时一喜。

    “谢谢爹,谢谢诚哥!”

第十章 巧遇凶手

    查案是官府的事情,自然还轮不到任以诚来操心。

    宝芝林的日子,依旧一如既往。

    时过正午,日已偏西。

    后堂的庭院中,“邦邦”之声,接连不断,密如鼓点。

    任以诚正全神贯注的打着木人桩,势如猛虎,敏若飞鹤。

    他现在的日常生活基本就只有两项。

    一个是跟着黄麒英坐诊,学习医术,另一个就是练拳,虽然稍显枯燥,却也充实。

    如今,经过这些日子的勤学苦练,虎鹤双形拳的招式,他已经尽数了然于心。

    并且,他还发现,随着自己的拳法不断进步,他的力量和反应,比起三个月前要增强了不少。

    虎鹤双形,虎形,练的是气与力,而鹤形,练的则是人的反应和敏捷。

    虎形练劲,鹤形练神,确实所言非虚。

    只不过,话虽如此,但任以诚的程度,到目前为止,其实也就只有这样而已。

    以他现在的武功,最多也就比普通人强一些,就算是跟黄飞鸿比,他也还差了好大一截。

    所以,任以诚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旺财能够坚持到最后。

    只有确定了那药方的真假,他的武功才有突飞猛进的希望。

    练着练着,任以诚看到黄麒英板着个脸,一言不发,从前厅的方向走了过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脸心虚的黄飞鸿,看起来像是又犯了什么错误。

    正琢磨着,任以诚又看到十三姨也回来了,他连忙凑了过去。

    “十三姨,飞鸿又捅了什么篓子了?”

    十三姨低声道:“飞鸿今天放学的时候,跟林世荣一起扮鬼,把梁宽给吓晕了过去。

    结果不小心被梁威给抓了个正着,然后就直接告到你师父那里去了。”

    任以诚闻言,不由嘴角微抽,暗自吐槽道:“记吃不记打,大概说的就是黄飞鸿这样的了。”

    。。。。。。。。。

    祖宗牌位前,无比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

    任以诚默默的喝着茶,十三姨则随手拿出了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翻看着。

    一旁,黄飞鸿蹲着马步,头顶着装满水的脸盆,屁股下还点着一根香。

    见此情形,任以诚突然灵光一闪。

    黄飞鸿小小年纪,武功就这么好,还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黄麒英依旧板着脸,肃然道:“飞鸿,这根香不烧完,不准你起来。”

    “是。”黄飞鸿低声应道。

    随后,他隐晦的对任以诚使了个眼色,想让任以诚帮他求情。

    但任以诚却是双手一摊,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这次真的爱莫能助。

    忽然。

    十三姨拿起了一本书,对着黄飞鸿屁股底下的香,轻轻的扇了起来。

    “十三姨!”黄麒英见状,不禁心生恼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十三姨却是丝毫不惧,直接若无其事的将手收了回来。

    “真是慈母多败儿,都被你娘给宠坏了。”

    黄麒英负手于背,对黄飞鸿训斥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做人要谦虚谨慎,千万不可以冲动鲁莽,记住了吗?”

    “记住了。”黄飞鸿可怜兮兮的回道。

    就在这时。

    房门声突然响起,吴娴乐一边笑着,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

    “飞鸿。”

    “噗咳咳。”

    看着吴娴脸上那浓厚的眼影,殷红如血的嘴唇,还有那夸张的腮红,任以诚一个没忍住,嘴里的茶水直接就喷了出来。

    黄飞鸿也“啊”的一声,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头上的水盆也一滴不漏的,全都洒在了黄麒英的身上。

    十三姨看着黄麒英狼狈的样子,顿时偷笑不已。

    “你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啊?这小的胡闹,大的也跟着胡闹。”黄麒英满脸无奈。

    看了看黄飞鸿,又看了看吴娴。

    一时间,黄麒英只觉心累无比,不由仰天长叹:“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说完,他手一甩,转身就回了房间。

    “我我又怎么了?”吴娴一脸茫然。

    “娘,您这是?”黄飞鸿不明所以道。

    吴娴问道:“怎么,看起来很糟糕吗?”

    三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不怎么好看。”十三姨指责道:“不过他作为丈夫,也不应该不顾自己妻子的感受呀。”

    “哎呀,这个我都习惯了。”吴娴不以为意道:“计算一下,今天我已经嫁到黄家整整十六周年了,他从来都没有夸过我好看。”

    “这么说,今天是师父和师母的结婚纪念日?”任以诚问道。

    “对啊。”吴娴点了点头。

    任以诚笑道:“这么重要的日子,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才对。”

    “阿诚说的没错。”十三姨看了看吴娴,道:“让我来帮你好好打扮打扮,晚上好给麒英一个惊喜。”

    说着,她直接拉起吴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阿诚,飞鸿,一起来帮忙。”

    。。。。。。。。。

    日暮西山,星辰渐起。

    房间里,黄麒英正坐在书桌前,静静的翻阅着医书。

    “相公,吃饭了。”吴娴推门而入,语气温柔至极。

    “知道了,阿娴”黄麒英转过身去,话说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吴娴穿着一身西式长裙站在他眼前,配着一头微卷的长发和精致的妆容,显得格外的娇艳动人。

    黄麒英此时整个人都已愣住了,痴痴的看着吴娴,连手里的书掉地上了,都没察觉到。

    。。。。。。。。。

    西餐厅。

    叶世轩原本约了十三姨一起共进晚餐。

    但是,当他看到任以诚和黄飞鸿也一起跟来了以后,心情顿时就变得有些复杂起来,甚至还有点崩溃。

    十三姨解释道:“今天是飞鸿父母结婚十六周年的纪念日,我想让他们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你不会介意吧?”

    任以诚歉然道:“叶医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不,怎么会,大家都是好朋友,你和飞鸿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叶世轩面带微笑,语气也十分诚恳,但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多时,菜已上齐。

    黄飞鸿对着一只烤鸡,吃的不亦乐乎。

    而十三姨和叶世轩,则正旁若无人的相谈正欢。

    “世轩,你研究的新药进展怎么样?”

    “眼下出了少许的问题,不过,我正在努力寻找解决的办法。”

    “我知道,研究工作的路一定是十分艰苦、漫长,而且非常寂寞的。但是你千万不要放弃,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有你这句话,不管再怎么艰苦,我都一定可以熬得过的。”

    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浓情蜜意的样子,任以诚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个气氛,所以他决定自己还是先走为妙。

    “十三姨,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

    离开了西餐厅后,任以诚又重新找了个地方,填饱了自己的肚子。

    未免回去过早,打扰到黄麒英夫妇的二人世界,他便独自一人在大街上闲逛了起来。

    渐渐地,夜色越发深沉。

    夜空中,只有一轮弯月,高挂于九天之上,散发淡淡的银辉。

    街上,行人渐少,各种店铺也陆续打烊收工。

    忽然间。

    一阵打斗声,从不远处的街口处,传到了任以诚的耳朵里。

    任以诚寻声而至,只见不远处,有两道人影正在缠斗。

    “师父!”

    借着月光,任以诚看出交手的俩人,竟是黄麒英和梁威。

    而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蒙面人正向他迎面急奔而来。

    任以诚惊诧之间,不及思索,右掌一翻,虎爪已向蒙面人咽喉抓去。

    蒙面人见状,脚步不停,右手一抬,轻而易举就拨开了任以诚的虎爪。

    霎那之间,一瞬交手。

    仅这一招,任以诚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蒙面人的对手。

    先手未中,后招再出,只为拖延。

    任以诚左手形如鹤嘴,向蒙面人太阳穴疾啄而去。

    忽然,他惊觉眼前一道银芒亮起。

    紧接着,便是一丝淡淡的凉意从右臂上传来。

    下一瞬,蒙面人已从他身旁闪身而过。

    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这时,黄麒英和梁威也已追了过来。

    “阿诚,你受伤了。”

    听到黄麒英的话,任以诚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右臂之上,竟然多了一道伤口。

    一道正在渗血的刀伤。

    “好锋利的刀!”任以诚皱眉惊叹。

    好在这伤口并不深,他所受的只不过是一点皮肉伤。

    简单的包扎好了伤口,任以诚随着两人再次返回了刚才他们交手的地方。

    只见不远处,在月光的照耀下,地上赫然正躺着一具尸体。

    一具被挖去了心脏的尸体。

第十一章 一闪灵光

    县衙。

    “唉!又是一桩人命案,而去还是一桩无头案,你们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叫我怎么断案?”

    梅成责看着尸体,眉头紧皱,烦躁不已。

    现在已经连续发生了两起凶杀案,再这么下去,不但会引起百姓恐慌,更重要的是,这很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仕途。

    “启禀大人。”梁威拱手道:“既然黄麒英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解释,为何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案发现场,我看这件凶杀案,很可能与他有关。”

    “明人不做暗事。”黄麒英淡笑道:“我早就说过,我刚刚是到西洋杂货店去买东西,回来的时候,正巧听到惨叫声,所以才跑过去查看。”

    梁威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了吗?这么晚了,铺面都关门了,你这个漏洞未免也太大了吧?”

    黄麒英道:“反正我是去买东西,西洋杂货店的老板可以作证,你要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他。”

    梁威摇着折扇,道:“我当然会去问他,不过我觉得你们两个可以私通啊。”

    “梁大人,你要说的应该是串通才对。更何况,今天是我师父师母的结婚纪念日。

    我师父去西洋杂货店给我师母挑选礼物,这根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任以诚蹲在尸体旁,仔细的观察着死者胸前的伤口,头也不回的说道。

    “哎呀,你个小屁孩儿,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梁威被任以诚一通抢白,顿时恼羞成怒起来。

    黄麒英微笑道:“小徒说的不错,按照洋人的说法,今天确实是黄某与内子成亲十六周年的纪念日。

    黄某去西洋杂货店,也正是为了买一件礼物,好送给内子。

    至于出来晚了,完全是因为精挑细选,所以才耽搁了时间。”

    “相公。”吴娴带着黄飞鸿闻讯而来,听到黄麒英的话,顿时感动不已。

    “夫人,这件礼物是送给你的,喜欢吗?”黄麒英将一顶白色的帽子递给了吴娴。

    成亲这么多年,第一次收到丈夫的礼物,吴娴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帽子,激动之下,直接一把抱住了黄麒英。

    “诚哥,你受伤了?”黄飞鸿突然看到了任以诚右臂上的血迹。

    任以诚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轻笑道:“皮外伤,不碍事的。”

    “哼!”梁威嗤笑道:“小屁孩儿,对着尸体看了这么半天,你也不怕做噩梦。”

    所谓恨乌及屋,梁威对黄麒英有偏见,再加上刚才的事情,以致他看任以诚也是相当的不顺眼。

    任以诚也不在意,淡然道:“我一个学医的要是还害怕尸体,那以后还谈什么救死扶伤。”

    梁威讥讽道:“那你看出点什么头绪没有?”

    任以诚道:“至少我现在可以确定,凶手拿走死者心脏,确实是有意为之。

    亦或者说,凶手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拿走死者的心脏,他一定是想借此来掩饰些什么。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这名死者和郎坦布尸体上的伤口,都是同样的既光滑又平整,显然绝非是普通的利器所致。

    而且,从这两名死者伤口的位置和角度来看,凶手很可能对人体构造有着极高程度的了解,要不然这个伤口绝对不会如此的整齐利落。”

    梅成责点了点头,道:“分析的有道理,这样一来查找的范围就可以缩小一些了。”

    梁威冷笑道:“论对人体的了解,谁还能比得上医术名满广州的黄麒英黄师傅。

    依我看,这最大的嫌疑人还是你黄麒英。”

    “梁大人。”任以诚没好气道:“你这就有点蛮不讲理了吧?

    你刚刚明明已经和凶手交过手了,是不是我师父,你心里还没数吗?

    再说了,我师父当时可就在你身边,难道我师父还会分身术不成?”

    “就是,就是。”吴娴和黄飞鸿一同附和道。

    “阿诚,梁大人是长辈,怎么可以这么无礼呢。”

    黄麒英坦然道:“所谓真金不怕火炼,黄某相信,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

    翌日,晌午时分。

    宝芝林,诊疗室。

    黄麒英正在给一个老汉诊脉,脸上不时现出疑惑之色,眉心微皱。

    “奇怪,李大叔,你的脉象时急时缓,时强时弱,简直混乱之极。”

    李大叔有气无力道:“黄师傅,我胸口发闷,心头紧绷,而且还越来越疼了。”

    黄麒英沉思道:“真是奇怪了,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如此怪异的脉象。”

    说完,他顿了顿,对身旁的任以诚吩咐道:“阿诚,你来看一看。”

    因为脑海中莫名出现的记忆,任以诚时常会说出一些黄麒英从没听说过,但却总让他受益匪浅的医学理论。

    现在,单论医学见识,任以诚已经丝毫不在黄麒英之下了。

    任以诚替李大叔把了把脉,很快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感觉像是心脉受损,但却又不完全一样”

    他绞尽了脑汁,翻遍了脑海中现有的全部有关医术的记忆,却依旧是一无所获。

    黄麒英闻言,无奈一叹。

    “这样吧,我先给你开一副温和的药方,你先调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进展。”

    李大叔点了点头,谢道:“烦劳黄师傅了。”

    “李大叔,你之前有没有吃过别的什么药?”任以诚忽然问道。

    “这”

    李大叔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之前曾经去过广济西医馆,吃过一些叶医生给我开的药。”

    任以诚闻言一笑,没再多问。

    这时,吴娴提着刚买的菜,哼着小曲儿,兴高采烈的从外边走了进来。

    “福婶儿,看我的帽子,漂亮不漂亮?”

    “漂亮,漂亮。”

    “这是我相公送给我的结婚纪念。”

    “福伯,你看着帽子,漂亮不漂亮啊?”

    “漂亮,漂亮。”

    任以诚闻言,不禁心生好奇,便抬头看去。

    “咳咳”

    看着吴娴头上的帽子,任以诚好悬没一口吐沫呛死自己。

    昨天晚上在县衙,他只顾着检查尸体,根本没注意黄麒英究竟送了个什么东西给吴娴。

    任以诚不得不感叹,今日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自己的师父实在是太有才了,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他居然送了一顶洗澡用的浴帽。

    看着吴娴炫耀的样子,黄麒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但任以诚却分明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阿娴,不要再胡闹了,你知不知道,人家都在偷偷笑话我们呢。”

    “我不管,我心里开心,我就说出来。”

    “你庄重点,稳重点,好不好?还有,这顶帽子可不是岁随随便便就能戴的,只有出席那些隆重的场合时才可以戴。”

    听着黄麒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任以诚虽然心中已经笑开了花,但脸上却是一片平静,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毕竟,做徒弟的总不好拆自己师父的台。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任以诚随手翻起了放在桌上的医案。

    西医有病例,中医自然也就,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翻着翻着,任以诚忽然神色一凝,像是发现了什么。

    沉思了片刻。

    他霍然起身,二话不说便跑出了宝芝林。

第十二章 真相

    一个时辰后。

    任以诚回到了宝芝林,后堂的客厅中,黄麒英和吴娴正在等着他。

    “阿诚,你刚才匆匆忙忙地离开,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线索?”黄麒英问道。

    任以诚点了点头,道:“我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连续两起杀人掏心案的凶手究竟是谁了。”

    “是谁?”黄麒英问道。

    吴娴亦是面带好奇之色。

    任以诚一字一顿道:“叶、世、轩。”

    “什么?竟然是他!”黄麒英神情愕然,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不可能吧?”吴娴惊疑道:“叶医生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残忍暴戾的事情?”

    任以诚叹了口气,道:“我也希望我的结论是错的,可现在所有的线索全都指向了他。”

    “阿诚,你究竟发现了什么线索?”黄麒英的语气有些凝重。

    任以诚闻言,不再嗦,当即开始将自己的发现娓娓道来。

    “刚才,我在翻看医案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上一名死者在被害之前,也曾有过跟李大叔相同的症状。

    为了验证我心中的猜测,刚才我去那名死者的家的时候,顺便又去了一趟郎坦布的家。”

    “结果如何?”黄麒英问道。

    任以诚道:“结果就是,我在他们家人的口中,得到了完全相同的答案。

    他们都曾有过类似的症状,也都曾去过广济西医管,吃过叶世轩所开的药。”

    “可这说不定只是个巧合呢。”吴娴对此还是半信半疑。

    任以诚问道:“师母,还记得当日在天香楼时,叶世轩曾经说过,他的理想是什么吗?”

    吴娴想了想,然后道:“我记得他好像是说想研究新药,针对五脏六腑的新药。”

    黄麒英闻言,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说,叶世轩的新药出了问题?”

    “没错。”任以诚点了点头,道:“昨天我们一起在西餐厅吃饭时,十三姨曾经问过他新药的进展。

    他也曾亲口承认,新药遇到了一些问题,这样就正好解释了,他为什么要把被害人的心脏拿走。

    再加上他是个西医,以西方医学的特性,他自然是对人体构造了若指掌。

    如此一来,昨天晚上我说的那些问题,同样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遭了!”黄麒英的神色骤然一变,道:“如果事情真如你推测的这般,那李大叔岂不就危险了。”

    念及至此,他不再多言,当即起身飞奔而出。

    任以诚闻言,亦是陡然一惊,急忙也跟了出去。

    “他们师徒俩,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干嘛?”门口处,十三姨看着飞奔而出的两人,笑着问道。

    “抓凶手去了。”吴娴道。

    “凶手?找到了?谁呀?”十三姨好奇道。

    吴娴无奈的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答案告诉了十三姨。

    “啪”的一声,遮阳伞摔在了地上。

    十三姨双目失神,整个人都愣住了。

    叶世轩这三个字,就像晴天霹雳一般,霹在了她身上,也霹在了她的心上。

    “不会的,不可能是他,怎么会是他呢”十三姨不断摇头。

    吴娴心疼的拉起了十三姨的手,将任以诚的之前推测都告诉了她。

    “不行,我要亲自去问问他。”

    十三姨猛然回神,一把甩开了吴娴的手,转身就向外跑去。

    。。。。。。。。。

    河边的小巷里,黄麒英正用力拍着一户人家的大门。

    “李大叔,你在不在家?”

    “黄师傅,这么急,有什么事儿吗?”门开了,却不是李大叔。

    黄麒英焦急道:“李大婶儿,李大叔在不在家?”

    李大婶儿不明所以的看了看黄麒英,却还是老实的回答了问题。

    “他刚才回来之后,感觉越来越不舒服,就说要去广济西医馆再看看。”

    “不好。”黄麒英闻言,脸色登时又是一变,顾不得解释,再次急奔而出。

    等他到广济西医馆时,任以诚刚好也到了那里。

    任以诚知道,以自己的速度肯定追不上黄麒英。

    但他同样也知道,无论李大叔在不在家,黄麒英都会到这里来。

    。。。。。。。。。

    西医馆里。

    李大叔正捂着胸口,痛苦万分的躺在手术台上。

    “叶医生,我还是有点疼啊。”

    叶世轩握着他的手,抚慰道:“没关系的,这可能是我们西洋药的副作用,相信我,过一会就会没事了。”

    “我我不能喘气,咳咳,好难受”

    李大叔死死的抓着叶世轩衣袖,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的咳嗽着,仿佛有人在掐着他的喉咙。

    “没关系的,马上就会好的,你相信我。”叶世轩的神色开始慌张。

    他知道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将再次发生。

    “救救呃!”

    一阵强烈的挣扎过后,李大叔的声音戛然而止,抓着叶世轩衣袖的手也随之松了开来。

    “死了,又死了。”叶世轩瞠然自失,李大叔滑落在手术台上的手,却像是狠狠敲在了他的心上。

    就在这时。

    “哐”的一声,手术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踢了开来。

    “你们终于来了。”

    叶世轩看着破门而入的黄麒英和任以诚,言语间却是毫无意外,似是已早有所料。

    “叶世轩,果然是你。”黄麒英看着李大叔毫无动静的躺在那里,神情冷然。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没错,都是我干的,昨天那个人和郎坦布都是我杀的,李大叔也是因我而死。

    当我听过阿诚昨晚在县衙说的话后,我就知道你们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叶世轩的神色异常平静。

    任以诚淡淡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逃?呵呵。”叶世轩苦笑道:“我不会逃的,事已至此,我还能逃到哪里去?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我本是一个医生,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屠夫,我一双救死扶伤的手,现在却沾满了鲜血。”

    说着,他拿出了一把手术刀,继续道:“手术刀本该是救人的工具,如今也变成了杀人的凶器。

    我吃尽苦头,留洋学医,研制新药,只是希望能够减轻病人的痛苦,难道这也是我的错吗?

    老天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

    “一步错,步步错,怪只怪你不够谨慎,贸然给病人使用新药,才造成了今日这个局面。”

    任以诚闻言,不由叹了口气,对方也是一片好心,只可惜最后却办成了坏事。

    “你说的对,只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叶世轩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个世界上的药虽然有千百种,但却唯独没有后悔药。

    “你这个禽兽。”十三姨站在门口,声音冷,眼神更冷。

    显然,她已经听到了叶世轩的那番话。

    “你也来了。”叶世轩的笑容越发苦涩。

    事到如今,他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十三姨。

    叶世轩凝视着十三姨,忽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神情。

    随即,反手一刀,向自己的胸口刺去。

    “不要。”十三姨下意识的便喊了出来。

    黄麒英身形一闪,向叶世轩的手臂抓去,想要阻止。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柄曾有来杀人挖心的手术刀,已经被叶世轩深深的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十三姨,对对不起了。”

第十三章 郊游

    杀人掏心的案子,随着叶世轩的自杀,终于彻底告一段落。

    广州城也再次恢复了平静。

    羊城学堂。

    黄飞鸿正和他的同学们围坐在学堂门口,每个人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飞鸿,看你们都无精打采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诚哥,你怎么来了?”黄飞鸿有些惊讶的看着漫步而来的任以诚。

    “我来给你送东西。”任以诚将一个水壶递给了黄飞鸿,没好气道:“师父好不容易放我一天假,不用看诊,结果却还要替你跑腿。”

    “早上起床太匆忙,我给忘了。”黄飞鸿接过水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对了。”任以诚问道:“你们不是要去郊游吗?怎么还没出发?”

    “哎呀,别提了。”林世荣一脸郁闷的接口道:“老师突然生病了,没人做领队,郊游取消了。”

    “这样啊。”任以诚闻言,看着满脸失望的众人,忽然笑道:“左右今天无事,那就让我做你们的领队好了,咱们一起去河边烧烤。”

    “太好了”

    闻听此言,林世荣等人登时便欢呼了起来。

    黄飞鸿却摇了摇头,道:“不行的,没有大人做领队,馆主一定不会同意的。”

    任以诚想了想,道:“那也好办,咱们把十三姨叫上,这两天她一直为了叶世轩的事情闷闷不乐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她出来散散心。”

    “好主意,但是谁去请她?”黄飞鸿问道。

    “当然是你了。”任以诚毫不犹豫道:“十三姨最疼的就是你了,只有你去,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好。”黄飞鸿果断道:“那就交给我了,咱们一会儿城门口见。”

    。。。。。。。。。

    城外,一座小山坡下。

    “一个和尚,挑呀么挑水喝”

    “两个和尚,抬呀么抬水喝”

    在任以诚和十三姨的带领下,学堂的学生们排着队,哼着歌,拎着准备好的东西,最后在一片小湖泊的岸边停了下来。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面对着蓝天白云,青山碧水,草木茵茵,任以诚只觉心胸舒畅之下,整个人都变得通透了许多。

    一旁,十三姨也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双臂,做出了一副拥抱大自然的模样,愁眉稍展。

    任以诚见状,不由微微一笑,心道:“让十三姨出来散心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好了,大家一起开始做准备吧。”

    随着任以诚一声令下,众人顿时纷纷行动了起来。

    摆桌子,垒石块,捡柴火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很快便完成了准备工作。

    不一会儿。

    篝火燃起,柴火被烧得“噼啪”作响。

    众人在篝火旁围坐一团,看着十三姨一边翻着手中的烤肉,一边不时的往上面刷着各种佐料。

    很快,伴随着烤肉的油脂不断滴落在火堆上,一股浓郁的香气,开始渐渐的散发了出来。

    “哇!十三姨真厉害,烤出来的肉好香啊!”小胖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做出了一副无比沉醉的样子。

    十三姨道:“这都多亏了世荣带来的肉好啊!”

    林世荣闻言,顿时一脸骄傲,道:“别的我不敢说,但我敢保证我们林家的猪肉,绝对是全广州城里最好的猪肉。”

    小胖道:“世荣,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呀。”

    众人闻言,登时嘘声一片,善意的哄笑了起来。

    看着不断说笑的众人,十三姨也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黄飞鸿见状,不禁开心道:“十三姨,你终于笑了。”

    十三姨闻言,不由心中感动,歉然道:“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

    此时,距离岸边不远的地方。

    任以诚正一动不动的站在水中,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水里的动静。

    忽地。

    平静的水面陡然泛起了一丝涟漪,水面下一团黑影正在向他不断靠近。

    下一瞬、

    任以诚右掌一翻,屈指成爪,倏然出手,似黑虎掏心般迅捷的一爪,狠狠向水面下抓去。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任以诚离开水面的手中,赫然已多了一条两斤多重的大鱼。

    看着手里的鱼,任以诚却是有些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

    鱼是抓到了,只可惜已经被抓死了。

    这说明就他对劲力的控制,还是不够精准。

    摇了摇头,任以诚随手将鱼扔到了岸上,目光再次盯向了水面。

    那么多人,只有一条鱼可不够。

    片刻后,任以诚又接连抓到了三条差不多大的鱼。

    而就在抓到第四条鱼的时候,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第四条鱼,赫然还活着,在他手中不断拼命地挣扎着。

    回到了岸边,任以诚拿起菜刀,熟练的给那几条鱼刮鳞、开膛、扣腮、去内脏。

    然后把准备好的葱姜剁碎,均匀地涂抹在清理好的鱼身上去腥。

    接着,任以诚在给这些鱼里里外外都抹上酱汁后,就将它们送上了烤架。

    不多时。

    伴随着烤鱼的香味不断飘散开来,周围也不断响起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一向最爱吃东西的小胖,双眼死死的盯着烤架上的鱼,也不知是烟熏的还是馋的,眼眶里居然泛出了一丝泪光。

    看着烤架前,动作无比熟练的任以诚,黄飞鸿不禁有些诧异。

    认识这么久了,他没想到任以诚居然还有这种手艺。

    又过了一会儿。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鱼终于烤熟了。

    任以诚看了看不知何时去了湖边的十三姨,端起一份烤鱼向她走了过去。

    湖边的石头上,十三姨手里拿着当初黄飞鸿在义庄捡到的那个笔套,木然出神。

    这个笔套是叶世轩的,当初他在杀郎坦布时,不小心丢在了义庄里。

    “十三姨,要不要尝一尝我做的烤鱼?”任以诚笑着将手里的餐盘递了过去。

    “这么多,你想撑死我吗?”十三姨看着盘子里的大半条鱼,忍不住白了任以诚一眼。

    任以诚笑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当然要多吃一点,化烦恼为食欲,等你吃好了,吃爽了,心情自然也就恢复了。”

    “你劝人的方式可真特别。”

    十三姨放下了笔套,伸手接过了餐盘,小小的尝了一口后,不由眼前一亮,惊讶道:“没想到你不但会治病、能破案,就连厨艺也这么厉害。”

    任以诚嘴角微扬,洒然道:“说不定以前的我是个大吃货,刚才的一切很可能是出于本能。”

    十三姨闻言一笑,随即突然问道:“阿诚,你说我看人的眼光是不是很差劲?”

    任以诚摇了摇头,轻笑道:“谁这一辈还能不遇到几个人渣了,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更何况,我觉得叶医生应该是真心喜欢你的,他也并非一开始就是那个凶残暴戾的杀人狂魔,他只是做了个错误选择。

    人生在世,难免都有行差踏错的时候,只不过他犯的这个错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无法弥补。

    所以,最后才落得这么个下场。”

    十三姨闻言,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任以诚几眼,诧异道:“听你这老气横秋的语气,你真的只有十七岁吗?”

    “谁知道呢?”

    任以诚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莫名。

第十四章 少年醒狮大赛

    夕阳西下。

    不知不觉间,已是傍晚时分。

    伴随着漫天红霞,众人依依不舍的结束了这次春游。

    回到了广州城后,学生们各自散去。

    任以诚、黄飞鸿和十三姨顺路将林世荣送回了家。

    临别之际,林世荣意犹未尽道:“诚哥,你什么时候再带我们一起去烧烤?”

    任以诚拍着林世荣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只要我有时间,随时都没问题。”

    “那太好了。”林世荣高兴道。

    “我们也回去了,再见。”

    林世荣目送着三人渐渐走远,直到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人群之中

    在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失之前,三人回到了宝芝林。

    黄麒英夫妇看着有说有笑的十三姨,知道她心结已解,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来。

    。。。。。。。。。

    晚饭过后。

    药房外,药香四溢。

    任以诚正泡在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浴桶里,他终于决定开始使用那个药浴的配方。

    一旁,黄飞鸿端一锅已经调配好的药汤,站在桶边犹豫不决。

    “诚哥,你确定这个药方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放心吧。”任以诚指了指角落里的旺财,道:“你看它泡了那么多次,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嘛。”

    正在趴着的旺财仿佛知道任以诚正在说它,直接摇着尾巴,屁颠儿屁颠儿的就走了过来。

    如今的旺财,在经过多次药浴以后,跟最开始那副病怏怏的样子相比,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它非但精神头十足,就连体型也比之前大了两圈。

    看着和之前完全判若两狗的旺财,黄飞鸿终于不再犹豫,将锅里的药汤倒进了任以诚的浴桶里。

    随着药汤的混入,浴桶里的水很快就变了颜色。

    “感觉如何?”黄飞鸿问道。

    任以诚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道:“还好,就是觉得身体有点发热。”

    又过了一会儿。

    随着药力的激发,任以诚只觉那股温热之感越来越明显,并且在不断向自己的体内渗透进去。

    那感觉就像是有一股温泉,在反复冲刷着自己的四肢百骸,筋骨皮肉,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舒爽至极。

    时间缓缓流逝,半个时辰后,任以诚的皮肤已经通体变成了淡红色。

    黄飞鸿正自担心不已,刚要出言提醒,却见任以诚忽然睁开了双眼,猛地一下从浴桶里蹿了出来。

    随即,他二话不说,直接在院子里打起了虎鹤双形拳。

    只见他身形腾挪,步法变换,拳、掌、指、爪、钩往复循环,时如猛虎扑杀,时如灵鹤展翅,雄劲刚猛,凌厉非常。

    一时间,院子里竟隐隐响起了一阵拳风破空之声。

    而随着任以诚拳法的不断施展,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红晕也开始逐渐消退。

    这正是药力被完全消化吸收的表现。

    “呼”

    任以诚的身形倏然而停,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后,皮肤的颜色也彻底恢复了正常。

    他看着自己的拳头,恍惚间,竟产生了一种可以一拳轰破天的错觉。

    当然,这也确实是一种错觉。

    他只是还不太适应,自己陡然增加的力量而已。

    “看招。”黄飞鸿忽然一拳出手,向任以诚打了过来。

    任以诚见状,不闪不避,左手封挡的同时,右拳直攻黄飞鸿胸口。

    黄飞鸿毫不示弱,右臂一翻,再次出拳,直面迎击。

    “嘭”的一声,两人双拳对撞。

    任以诚终究习武日短,就算有药浴辅助,也还是力弱一筹,被黄飞鸿震退了一步。

    感受到任以诚那已经并不比自己差太多的力量后,黄飞鸿不由震惊道:“只泡了一回,你的武功就进步了这么多,要是再多泡几次,岂不是连我爹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任以诚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简单,任何事物都有其限制所在。

    照我估计,这个药浴的效果应该会一次不如一次,直到最后完全失效为止。”

    黄飞鸿欣羡道:“能让你用半年的时间,就追上我从小开始练功的水平,这东西已经很厉害了。”

    任以诚笑道:“放心,咱们是师兄弟,有我的当然也有你的。

    等我再试几次,确定这药方彻底没问题后,也一定帮你再配几副出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数日后,晌午时分。

    任以诚照常和黄麒英在诊疗室坐诊。

    因为没了广济西医馆这个竞争对手,来宝芝林求诊的病人,顿时又变得多了起来。

    只凭黄麒英一个人,竟隐隐有应付不过来的趋势。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任以诚的医术也在稳步提高,已经可以替黄麒英分担一部份病人。

    “飞鸿,飞鸿”

    时近正午,林世荣突然兴冲冲的来到了宝芝林。

    今天学堂休沐,他们都不用上课。

    “世荣,什么事情这么激动?”黄飞鸿一边啃着苹果,一边从后堂走了出来。

    “大事啊。”林世荣兴奋道:“你还不知道吧,最近广州城里有件盛事将要举行。”

    “少故弄玄虚,快说。”听到盛事这两个字,黄飞鸿顿时便来了兴致。

    林世荣激动道:“广州城将举办少年醒狮大赛,冠军不但有三十两纹银,还有一面官府授予的锦旗。”

    “哎呀,这可是好事儿啊。”吴娴从后堂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接口道:“飞鸿,你应该借此良机,好好检验一下自己的身手。”

    “娘,您放心。”黄飞鸿自信道:“我肯定能拿到冠军,把锦旗夺回来,送给您。”

    三人说的兴致盎然,却没注意到一旁正在问诊的黄麒英,此时的脸色已经隐隐有些发沉。

    任以诚见状,心道:“飞鸿这次恐怕未必能轻易如愿了。”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

    到了下午,宝芝林的病人都走光以后,黄麒英对这件事表示强烈反对,态度异常坚决。

    “不行,我绝不同意你去参加少年醒狮大赛。”

    “爹,为什么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爹,你也太不讲道理了。”

    “你想跟我讲道理,那我就好好跟你讲一讲道理。

    这么多年来,你惹下的祸端还不够嘛?

    我们习武之人,为的是修身养性,并不是为了好勇斗狠。”

    “相公。”吴娴劝道:“我觉得这次比赛对飞鸿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锻炼。

    再说了,你年轻的时候,不也参加过少年醒狮大赛嘛。”

    “这怎么能一样呢。”黄麒英一本正经道:“想当年我去参加比赛,我的爹没有反对,可现如今,他的爹我反对。”

    闻听此言,任以诚心中顿时一阵暴汗。

    自家师父这个逻辑,他实在是无言以对。

    “爹,这不公平啊。”

    “师父,您”

    任以诚本想帮忙劝一下,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黄麒英给打断了。

    “好了,阿诚,你不用再替他求情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上次戏园的事情,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我可是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呢,万一他这次又沉不住气,再惹出点儿事端来,那该怎么办?”

    “爹,您又翻旧账。”黄飞鸿不服气道。

    黄麒英冷哼道:“总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们不必再浪费口舌了。”

    说完,他直接手一背,板着脸回了后堂。

    “娘,诚哥,怎么办啊?”

    吴娴气道:“你爹他整个就一老古板,当年他参加醒狮大赛,结果屈居第二。

    所以,他现在就找各种借口不让你参加,不过没关系,娘肯定还是支持你的。”

    “娘,光支持也没用啊,总得想个办法啊。”黄飞鸿心急如焚道。

    吴娴笑道:“办法当然是有的,老规矩,咱们先斩后奏,等你拿了冠军,你爹就再也无话可说了。”

    任以诚也道:“实在不成,咱们还可以找十三姨,有她在,不愁师父不松口。”

第十五章 醉月楼当红花魁中毒事件

    天晴云朗,时正午后。

    “嘭嘭嘭”

    宝芝林的天井中,拳脚碰撞之声,连绵不绝而起。

    黄麒英正在帮任以诚喂招,纠正他拳法中的错漏。

    武功和医术一样,若只靠自己埋头苦练,而不加以实践的话,将很难有所成就。

    场中,任以诚身形闪转,步法腾挪。

    虎爪刚猛雄劲,鹤啄凌厉飘逸,进退攻伐之际,双形交错变幻,气势磅礴。

    每出一招,都会带起劲风呼啸。

    然而,不管他攻势如何凶猛,黄麒英却始终都是风轻云淡,不动如山。

    只凭单手,便可应对自如。

    “旋腰上步锁喉口”

    “脚踢连环破三关”

    黄麒英一边拆解着任以诚的攻击,一边出言指点着他拳法中的诀窍。

    一派轻描淡写之姿,宗师风范,尽显无遗。

    片刻后。

    黄麒英忽然发劲震开了任以诚。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阿诚,这几天你进步神速,看来那个洗身药浴确实有几分神效。

    不过,这药浴终究是外力,你切记不可过份依赖于它,要知道习武练功,唯有勤学苦练方为正道。”

    “师父放心,徒儿明白。”

    两人正说着,福伯的声音突然从前厅传了过来。

    “老爷,有人来求诊。”

    。。。。。。。。。

    师徒二人来到前厅。

    只见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正神色焦急,坐立不安的在等待着。

    “小兄弟,你哪里不舒服吗?”黄麒英问道。

    小厮道:“黄师傅,小的是醉月楼的伙计,我们的翠珠姑娘近日突发急症,特来请您前往出诊。”

    “急症?”黄麒英问道:“请问这位翠珠姑娘究竟是何症状?”

    小厮道:“她的两条腿不知怎的,突然变得又红又肿,现在已经没办法下地走路了。”

    黄麒英皱眉道:“好端端的变成这样?这个病可真的有点奇怪了。”

    小厮继续道:“不但如此,她还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冷,气若游丝。”

    “师父。”任以诚突然道:“这听着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了。”

    “不论如何,这个情况都已经非常严重了。”黄麒英语气凝重道。

    “是啊。”小厮道:“就是怕她熬不住了,所以我才斗胆,请黄师傅去醉月楼走一趟。”

    “老爷,这醉月楼是烟花之地,去那里出诊,怕是不太方便吧?”福伯提醒道。

    小厮闻言,顿时急道:“全广州城,谁不知道黄师傅是个正人君子,要不是性命攸关,我也不会来劳烦黄师傅。”

    “也罢。”黄麒英叹了口气,道:“人命关天,我就跟你走一趟吧。”

    “师父,人言可畏,不得不防。不如这样,由我替您去走这一趟,我若是不行,您再亲自出手,如何?”任以诚提议道。

    黄麒英稍作沉吟,随即便道:“既然如此,那阿诚你就辛苦一趟吧。”

    “这能行吗?”小厮看了看任以诚,不放心道。

    黄麒英笑道:“你尽管放心便是,我这徒弟医术并不在我之下,若是他也束手无策的话,我去了多半也没什么用。”

    小厮咬了咬牙,道:“既然黄师傅都这么说了,那就劳烦小大夫随我一同前往醉月楼。”

    。。。。。。。。。

    醉月楼,广州城里最大、最豪华的青楼。

    内中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莺歌燕语中,更不时传来幽香阵阵。

    阁楼的闺房中。

    一个容姿艳丽的女子,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眉头不时紧皱,显然痛苦非常。

    这女子正是醉月楼现今最当红的花魁翠珠。

    她的双腿的确是又红又肿,那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此时血丝遍布,让人不禁触目生寒。

    任以诚拿出针盒,取出一根银针,消毒过后,轻轻地扎在了翠珠的腿上。

    “血色暗沉,如我所料,她果真是中毒了。”

    “什么?”

    “中毒了?”

    屋子里,无论是翠珠还是鸨母,亦或是丫鬟,在听到任以诚的话后,均是有些难以置信。

    任以诚点了点头,道:“不错,而且这还是一种相当罕见的毒。”

    说完,他又向翠珠问道:“你这几天有没有吃过什么比较特别的东西?”

    “没有。”翠珠摇了摇头。

    翠珠的丫鬟,月桂在一旁接口道:“要是错吃了什么东西,那就不应该只有小姐一个人中毒了。”

    任以诚又问道:“那你最近有没有被蛇虫鼠蚁这一类的动物叮咬过?“

    “不可能的,身上要是有伤口,我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翠珠再次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肯定。

    “那可不一定。”任以诚眉头一挑,不置可否道。

    他知道有些毒物的毒性可以在瞬间麻痹人的知觉,就算真的被咬到了,也会毫无所觉。

    翠珠闻言,神情顿时忐忑起来,惴惴不安道:“小大夫,我的毒是不是很棘手?”

    任以诚叹了口气,凝重道:“除非能找到中毒的缘由,否则的话,治起来确实会很棘手。”

    “小大夫,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翠珠挣扎着起身哀求道。

    鸨母和丫鬟见状,也纷纷出言相求。

    “你先躺下。”任以诚安抚道:“你们也不要着急,我只是说棘手,又没说不能治。”

    这毒他确实能解,只是在无法对症下药的情况下,会多费一些周章而已。

    闻听此言,翠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重新躺了下去。

    任以诚道:“现在我先帮你施针镇住毒性,然后再帮你去找中毒的原因。”

    说着,他又从针盒里取出了几根银针,分别扎在了翠珠双腿的穴位上。

    忽地,任以诚双眼微眯。

    他发现在翠珠双脚的每个脚趾肚下,竟然都有一个细微的红点儿。

    看着这些红点儿的位置,任以诚稍加思索,心中便已理出了些许头绪。

    而且,结合目前的这些状况来看,他发现翠珠中毒,十有**是有人蓄意为之。

    片刻后。

    任以诚收回了银针,翠珠的脸色已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我需要了解一下翠珠姑娘的生活习惯和饮食起居,好找到她中毒的原因。”

    鸨母道:“月桂是专门伺候翠珠的,就让她带你去看一看吧。”

    两人下了阁楼,楼下是一个花厅。

    “这是小姐平时接待客人的地方。”月桂介绍道。

    仔细打量了一下花厅,任以诚暗自摇了摇头。

    倘若毒虫是被藏在这里的,那中毒的就不该只有翠珠一个,应该还有跟她一起饮酒作乐的客人。

    但近几日以来,除了翠珠以外,并未有其他人因为相似的症状,前往宝芝林求医。

    想到这里,任以诚向月桂问道:“这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是专属于翠珠姑娘一个人的?”

    “有的。”月桂点了点头,带着任以诚来到了一片荷花池前。

    她指着荷花池里的一座凉亭道:“那里就是我们小姐专用的地方了,也只有醉月楼最当红的姑娘才有资格坐在那里。”

    凉亭建在荷花池上,徐徐清风带起花香阵阵,确实是个赏花饮茶的好地方。

    此时还是白天,没有客人的醉月楼,倒是显得格外的宁静雅致。

    “月桂姑娘,你先去照顾翠珠姑娘吧,我自己随便看看就好。”

    “好。”

    月桂离开后,任以诚径直走向了凉亭。

    凉亭中的摆设倒也简单,只有一张茶桌,和一架古琴。

    任以诚直接走到了古琴旁,仔细的检查着琴架下的地板。

    翠珠的伤口既然在脚上,那毒虫藏在地下的可行性,自然也就最大。

    果然。

    很快,任以诚就发现琴架的一块地板,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只是因为琴架下有布挡着,不是专门去查看的话,平时根本没人会注意到这里。

    任以诚掀开了地板,只见下边赫然正藏着几条形似蜈蚣,却比蜈蚣体型细小很多的‘天竺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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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244/ 第一时间欣赏电视剧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最新章节! 作者:温皇的轮椅所写的《电视剧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为转载作品,电视剧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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