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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世外花果香     九丘之永生txt下载     九丘之永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九转百花匣

    走投无路之际,蓦然发现墓室中摆着的是龙纹饕餮椁,为躲恶龙毒口迫不得破解机关进入棺椁中避难,怎料棺中还躺着个女人,而她身下压着的九转百花匣正是活命的关键,冒险抬尸取匣却未注意到这女尸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冷不丁与那女尸四目相对,几乎一瞬间便慌了神,双手一松那女尸便直挺挺的躺了下去,只是一双眼睛仍瞪得老大,正直勾勾的盯着我!只一瞬间惧意便袭遍全身,用毛骨悚然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此时莫名想起横死之人,大多心怀不甘,会呈现死不瞑目状。想到这里赶紧退了回来在棺椁里磕了几个头。念叨着:“话说自古以来冤有头债有主,你我萍水相逢,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犯不着拉个无辜之人垫背。方才之举皆是迫不得已,还请您老高抬贵手不要和后生一般见识,若是有未了心愿还请您老给个明示。可偏偏后生向来胆小,您老现在可别出来吓唬我,最好保佑我顺利逃走,晚上给我托个梦,咱们梦中相会。后生一定将您老未完的心愿一一了结,若是有什么话要对亲朋好友说的也可一并告知,后生一定原封不动、一字不落的带到,若是觉得这里睡得不舒服也可以同我商量,后生一定把您的亲朋好友、子女带到,为您老乔迁个满意的住所……对了,四海茫茫的,您老可千万要记住留个地址,也好省了跑腿的功夫。”

    磕完头碎碎念叨了一阵方才敢直起身来看,俗话说得好,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方才也不知道究竟那句话说对了,那女人的眼睛不知何时竟又闭上了。

    虽表面镇定,内心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莫非冥冥之中自有感应,否则何以解释这匪夷所思的现象,此时不敢深想,只得小心翼翼的将九转百花匣子给摸了回来。

    虽名匣子却是筒状,而且极重,这一用力却是牵动了伤口,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手臂滴落、洒在四处都是。此时方才感觉到右臂传来彻骨的疼痛,竟是之前与恶龙搏斗时撕开的口子正向外淌着鲜血,只是进入棺椁之后连遭惊吓,一时之间竟然将疼痛都忽略了。

    此时已然感觉到身体一阵虚弱,忙将背包里干净的白色t恤撕碎马虎的包扎了一道,此时方才有功夫来打量这九转百花匣子。

    羽陵遗书之上虽然提到过这件花族神器,可丝毫没有记载使用变通之法,一切都是未知还得靠自个儿研究。

    百花匣子长约一米,直径在十公分上下,莫约十来公斤重。入手反常的温热,暗黑色的金属片上刻着百花细纹,光线晃动间犹如实物,引人神遐间似乎还能嗅见阵阵花香。

    摇了摇匣子里面沉甸甸的,似乎装着不少东西。接下来就让人头疼了,不管拧哪边都不能将它打开,也试着把它的花纹拼成一个完整的图案,就像幼时玩的华容道。然而还是高看了自己,无论怎么操作都不能将它打开,而且这百花匣子又极重,没折腾几下反而把自己累得不行。

    莫约翻来覆去的又折腾了半分钟,此时方才发现那匣子一端有一圈可以滑动的金属圈。将金属圆环移至另一端,只听一声轻响,原来金属环下的位置下露出三道可以旋转的金匝。

    找到磨损最严重的一道金属环便大着胆子去转动,莫约转了小半圈,便听黑筒中传出一声铿锵作响的机栝运转之音,那筒的一端竟然自己开了。

    一看果真如同猜想一般,振奋之余忙将筒中的物品一一陈列了出来。

    首先是一柄带鞘黑色直刀,剑鞘上花纹极其繁复古老,采用四面半镂空的雕刻手法,经常把握的地方已经非常的光滑了,入手的第一感觉就是冷,刺骨的寒冷!好像要将人的热气吸收殆尽,其后就是重,连刀带鞘不下七八斤,这个重量别说使用了就是长时间拿着都会受不了。

    刀柄大约有十来公分长,可能是为了方便使用,缠绕着一层麻布,刀柄的最后面雕刻着一颗狰狞的鬼头骷髅。护手采用的是全镂空雕刻手法,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五爪黑龙。

    由于长时间的没有使用,刀和鞘已经有些不易分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把刀抽出来,只见刀锋寒光一闪,势如神兵出鞘。刀身莫约一米,宽两指有余,刀背宽半指,除了刀锋锃光瓦亮之外其他地方一如它整体沉稳低调,漆黑如墨之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就算我一个外行也能看出这是一把神兵利器。

    刀上刻着一枝风雪中摇曳的寒梅,更有两行肃杀刀铭:“天地梅字门梅问香/寒梅龙雀诛妖邪。”

    梅问香是眼前这位前辈的大名,寒梅龙雀想来是刀的名字。可这龙雀二字却让人不得不多想。

    相传,五胡乱华时期的匈奴族首领赫连勃勃于龙升二年,造五口刀,背刃有龙雀环,兼金镂作一龙形,长三尺九寸,铭曰:“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迩。如风靡草,威服九区。”后世称之为大夏龙雀。

    但现如今并无任何一柄龙雀流传于世,世人不知其模样究竟,但目前除刀铭外两者相差不大,但冥冥之中觉得大夏龙雀与寒梅龙雀之间必定存在渊源。

    此外还发现一张古老的羊皮图纸,装的方式是卷起来放在黑筒里的最外层,这样装的好处是不占地方,将地图展开,岁月的沧桑感立即扑面而来,借助微光图纸入眼全是山丘地脉,更有奇文异字批注,全都不认得,只有两个大字还勉强能认得,写的正是“目林”二字,除此之外,地图上还零星遍布着暗黑之色,定睛细看才发现那是人的血手印记,因为上面遍布着指间纹路。

    看着地图毫无头绪,对我来说也就没有什么用,所以只好把它重新卷起来。

    转动机关发现它能为伞为盾,其结构之精巧,做工之精细乃生平仅见。又转动金匝,只听内部发出阵阵轻响动,伞间收回又伸出四片尺余长刨坑掘土的金属片,配合连接手柄上的十六道金属片更能上下翻飞,此时联想到那盗洞的痕迹,几乎能确定便是出自这件利器之下。

    将叶片收回却因操作不当,只见那伞尖带动内部六棱索化作一抹残影钉在棺椁之上,便是恶龙都拿之没有办法的龙纹饕餮棺椁也被强大的力量穿透了三分,尖头入石更生三个倒钩,死死抓在棺椁石头之上。

    初试锋芒难免被这九转百花匣惊的一愣一愣,莫约过去了十来秒方才彻底回过神来,比起对花族制造工艺的震撼,更多的是惊喜,眼下正缺这样一件神器脱身,心道天助我也!

    感受着入多出少的空气以及愈发沉重的喘息,意味着棺椁之中的氧气即将耗尽,此时有神兵在手倒也有一战之力,若是再耽搁下去可就要活活窒息而死了,到那时可就为时已晚,连哭的地儿逗没有了。

    摸索着转动机关将绳索给收了回来,最后再匆匆拜别了棺材中的女人。

    正当准备按下机关冲出去与那恶龙决一死战之时,怎料一阵万钟奇鸣的洪钟大吕之音传了过来。

    此时身在棺椁之中本就拢音,又加上钟鼎齐鸣,犹如滚滚浪涛撞在棺椁之上,不出几秒便觉胸腔内似有万虫爬行之奇痒,大脑似要化作混沌一般陷入沉睡,耳膜鼓鼓震动似要裂开一般。

    这声音似有一股神奇的魔力,闻之头晕目眩、几欲沉睡,可这关键时候又知道一旦沉睡便再无醒来的机会,更可怖的是明知结果又难以自我清醒过来。

    几度挣扎徘徊在昏迷的最后边缘,就当彻底坚持不住时,那充满魔性的声音又匹自消失于无形,来得突兀、去得更快,似乎从不曾出现过一样。

    自那魔怔一般的迷境之中醒来,只觉得大脑迟钝,一时之间竟找不着北。此时瘫在地上却听见棺椁外的恶龙似乎收到了某种约定的信号,竟然放弃了我这个生死仇人,恶吼连连的走了。

    此时棺椁内氧气已然耗尽,听着恶龙离开的动静,胸腔内屏着一口气莫约又坚持了一分钟。

    此时氧气耗尽再也坚持不住,忙将机关按下,数秒之后棺椁应声而开,此时直憋得面红耳赤、好生狰狞。

    一时之间也没有行动的能力,四方空气涌来,只得一个劲的喘息,这条命总算是捡了回来。棺中短短十来分钟恍若隔世,这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可真好,一时之间先前的诸多疑虑竟都释然了,只慨然活着真好。

    起身出棺,看着棺材中的女人不由得心生同情,心中纵有千般感激也再难说出一个字,只得深深鞠了一躬以表赐宝恩情,随后拨乱龙纹饕餮图棺椁缓缓合上。

    进入墓室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几度徘徊在生死的边缘,现在终于可以出去了,模样虽然狼狈但却是发自内心的轻松。

    将九转百花匣取出对着墓顶中心的盗洞处便转动了机关,只听“咻”的一声破空之声,三叉倒钩裂金爪便死死固定在墓顶之上。

    还未来得及转动机关带动自己升上去,却见后室一角传来沙沙的声音。

    定睛一看便觉魂飞魄散,原来那恶龙生得好**诈狡猾,竟还未离去。而是在后室之中守株待兔,直到我从棺椁之中出来,合上棺椁之后方才借着黑暗一步一步摸了过来,只是它踩在碎石之上难免不了发出了丝丝响动,这才露出了马脚。

    贸然回头与之四目相对,那恶灵之龙见我已经发现它,索性也不再隐藏偷袭,后蹄一动连飞带跑的就扑了过来。

    看着它这般勇猛心中没来由一慌,忙去转动机关,慌乱之际干什么乱什么,又加上本就对这九转百花匣不熟,所以一时之间竟驾驭不了被秀山八枝花奉为神器的九转百花匣子,只看那恶龙直直的向自己扑了过来。

第十四章:神秘人

    前一秒还在感叹再世为人的美好,下一刻又是生死考验,命运总是如此滑稽反转,让人防不胜防。

    那恶灵之龙智商之高不输常人,此时暗中突然发难竟将我早先准备的计划彻底打乱,由于事出突然,还那不急拔刀那恶龙便已扑到了近前。

    见恶龙来势汹汹非人力所能力抗,便只好原地一滚躲开,恶龙身形矫健又有翅膀相助,一击不中翅膀一煽瞬息之间便调整好身体,又扑了过来。

    这九转百花匣子几乎是最后的活命保障,自然不能让其毁于恶龙爪下,此时虽情况紧急,但逃亡路上也不忘记抱着那沉重的匣子。

    可一时之间竟不知逃向何处,只得抱着匣子围着偌大的墓室兜圈子,一边还不忘去拨动机关。

    莫约又周旋了两三个来回,也不知触动了那道机关。只听匣子内部一阵钢索拉动的声音,紧接着六棱索一端传来大力,几乎一下子便将我带到了半空之上。

    可此时却是呈现的高速奔跑状,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拉至半空根本无处卸力,只得在机栝运转声中呈螺旋攀升状。

    高速旋转虽让人头晕目眩,可也正好能用来麻痹那恶龙,恶龙见我突然飞在空中虽不明所以,但也知道这人愈发离自己远了。因此连接在上升的空档扑了几次,好在因轨迹难以捉摸落了个空。

    五米来高的距离几乎眨眼便到,忍着手臂的剧痛手忙脚乱的爬进了盗洞之中。

    那恶龙却不甘心,竟又想故技重施将墓顶给掏穿,只因难以固定身体在尝试了几次之后不得不放弃了,此时它似乎也意识到这个猎物已经成功在自己手下逃脱,只得在地上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望着我。

    此时见它再难构成威胁便想着将九转百花匣一并收回来,一是留个纪念,二是有这件神器傍身也圆了年少时候的江湖大侠梦,最主要的是可以出去吹牛x。

    想着便拉着绳子向上提,只是浑身酸痛提不上劲,直挣得手臂伤口迸发,血流不止。

    那恶龙看出我的意图,存心不让我如愿,竟然飞动起来将我好不容易拉上来的百花匣子重重击落。好在眼疾手快早早松手,否则半个手掌都要被那六菱索给生生切断。

    那三叉倒钩裂金爪穿进这坚如金石的墓顶本就不深,又遭此大力再也维持不住竟被蛮力所破。

    百花匣子在空中翻滚重重落在地上,似乎启动了某种极端保护状态,竟然自己将六菱索给收了回去,随后机栝运转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与原本唾手可得的神器失之交臂本就惋惜,又见那百花匣子竟然还有这般神奇功能,更是捶胸顿足、好生恼怒。

    更可气的是那恶灵之龙一脚踏在百花匣子上,满目挑衅的望着我。大有“想要?下来拿”的错觉。

    虽对那匣子念念不忘,但生死二字还是分得清楚,此时贸然下去纯属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于是只得忍痛割爱,沿着盗洞灰溜溜的向上爬,一边还不忘诅咒那恶龙有朝一日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自刎在自己刀下。

    盗洞内洞穴虽纵横交错、生得复杂,却极易区分,一来有残枝败叶作引,二来盗洞与蜥蜴掏出来的洞本就大相径庭。

    不知身在何处,但觉土质松软,向上爬一米便要下滑半米,搞得浑身裹满淤泥,如同刚洗了火山泥土浴一样。

    好在爬出几十米之后,找到了失落的钢刀,只得将刀插进泥土里当做拐杖用,莫约又向上爬了七八米此时已然能看到在地下盘恒的树根,见状不由精神大震,一猛子冲出一段距离便又见了天光。

    原来此时已经到了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明,不过眼看这漫天红霞,想来一定是个大晴天。

    拽着树根自七八深的窟窿里爬了上来,只觉得浑身无力,想来是失血过多导致体虚。

    此时瘫在松软的腐叶层上疲惫感立即涌来,只觉得比家里的大床还要柔软舒适,眼皮子不由得有些打架就想原地睡它个天昏地暗。

    几乎在即将入睡的一瞬间惊醒了过来,猛然想起这窟边还有因滑坡而塌出的千百个人头!

    一念至此睡意全无,忙支撑着身体去看,可这一看却傻眼了。那些塌出来的人头全部消失了,一个也没有,唯独在乱石中斜插着几段石碑,而碑上的文字竟然消失了!

    自摔下墓穴不过十多个小时,这些诡异的人头竟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有些不信邪,天底下哪有这般诡异之事,为了一探究竟便向着石碑靠了靠。

    没走出两步突然眼睛一花,只觉得空间一阵扭曲,万物似乎无限缩小,刹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如同产生了幻觉一般。

    只觉得万物扭曲再难迈出一步,连忙扶住身边的树木,这种症状莫约持续了半分钟便消失了,此时脑袋传来一阵刺痛,方才想起之前遭遇重创,指不定将脑袋给磕坏了,或者是失血过多而导致的幻境。

    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却听远处传来响动,只远远看见山坡上下来个人,待得近了才发现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麻衣布鞋的弃尘,看样子似乎因为什么急事而匆匆下山。

    弃尘耳聪目明早已远远发现了我这个泥人,只是如今这副模样他也认我不得。走到近前方才确信,连忙过来扶我。

    “弃尘,你怎会在这里?”动了动嗓子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似乎没了半条命。

    弃尘见我这般狼狈又面色苍白,却不知如何关心人,眉头紧皱道:“昨晚子夜庙里来了个人,说你下山路上遭逢大难,叫我来救你,说两个时辰赶不来便只能替你收尸了。只是夜里山路不好走,灯又丢了,这才来晚…”

    弃尘望着脚下的洞窟面色不怎么好看,心中有疑惑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听完弃尘的话不免大惊,不由猜想这人究竟是谁,为何对我的遭遇如此了解,在脑海中搜罗一圈之后毫无线索,我的身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神人。

    此时又莫名联想到主墓室中陶云尸体的消失,不由更加惊恐。这人在我进入墓室之后极有可能跟了进来,趁我进入盗洞的时候又将陶云的尸体给拖走,脱身之后大概出于于心不忍,还能在凌晨十分赶到几十里之外的百阁仙通知弃尘下山救我,这人莫非会飞不成?

    “那人是男是女?相貌如何?”

    弃尘目露忆色摇头道:“是个男人,隔着门窗,声音似乎故意压低了,听不出年纪。不过因是明月夜,那人的相貌映在窗上看起来比常人稍瘦!”

    想不到墓室之中除我以为竟还有一人,竟然能悄无声息的躲在暗处,但生活里根本未曾与这样的人有过丝毫交集。

    对这神秘人一概不知,但他却知道我几乎所有的事,甚至知道我与弃尘私交甚好,还能百阁仙上准确找到弃尘睡觉的房间,不知在我身边究竟潜伏了多久,若是这一次我没有生命危险恐怕他也不会暴露出来。

    这人怕我死又不敢亲自出面救我,这种生活完全被偷窥的感觉,如同行走在阳光下被监视的犯人,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想到这里不免几欲抓狂。

    只是我这个人平平无奇,不知有什么地方能为他所用。而这一切猜想原本也可以推翻,他也只是一个路人甲,但深山老林之中这种概率出现的可能几乎不可能,又加上这人还知道我与弃尘的关系,如此一来太多的巧合,推理也就立不住脚,这人的身份又成了谜团。

    思索一阵仍毫无线索,便抛开了这个伤脑筋的问题,这人好歹也算有点良心,起码从目前来看不会加害于我。

    弃尘见我精神萎靡,有诸多问题没有问出口,又担心我一个人回去出什么意外,索性跟着我下山,想到三阿公大丧正需坐禅法师,便邀请弃尘同往,弃尘为人宁静欣然同意。

    敲定主意之后就在弃尘的搀扶下,在山沟小溪旁马虎的清洗了一番,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弃尘见我浑身伤痕,惊心之余大觉惭愧,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身上,一个劲的抱怨自己来晚了。

    收拾完的脏衣服自然不能要了,只是万万没想到衣服兜里竟然多出了个zippo打火机。

    这个zippo样式古老,刻着一珠傲雪梅花,惊悚的是上面的署名竟是“梅问香”!

    回想与她同处一棺的情形,脑袋不免嗡嗡作响,这枚zippo根本没有见过更不可能拿,现在却出现在了身上,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自己塞进来的,而唯一同她有接触的地方就是抬尸取匣之时,脑中想到取匣子的时候她也没闲着,甚至还将打火机塞进兜里的情景不免后怕,只觉得山间的水更加的冷了。

    此时蓦然想起之前在棺中许下的约定,莫非她将打火机给我,便是希望通过这个信物完成她的心愿?只是这上面除了几字以外根本没有任何的线索,又该怎样完成她的心愿,想到心愿更觉头大,她似乎还没告诉我……

    收拾干净之后坐在石上头弃尘吃了些东西,感受到体力有所回升便又开始赶路,路上也没闲着,弃尘问东问西,我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一并告知了他,其中包括得到师祖传承以及下山后的遭遇。

    他听完之后第一次露出胆怯的表情,但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直到晌午方才走回老宅,却远远看见家门口的大桃树下停着一辆越野,树下站着个浓眉挺鼻、面庞刚毅的短发男人,只是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心事。愈看愈发熟悉,待得走到近前不由心中一喜,忙叫道:“老表!”

    表哥闻声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膀子,直将原本渐愈的伤口绷开,疼得我倒抽了几口凉气。

    可他接下来说的话又让人六月生寒,表哥俯身轻声道:“我老子他爹尸变了!”

015 不僵之人

    表哥名叫张玄、字宇辰。字中正有驰骋疆场,权倾环宇之意,现实也确实如此,用他自己的话说:“区区蝇头小楷,怎能抒尽胸中满腔情怀?”

    所以当高三发现自己升学无望后,便毅然弃笔从戎,投入到了祖国伟大的国防事业中。在我们这一辈中排行第十三,自小关系熟络,幼时串通一气干了不少人人喊打的坏事。

    年少时不知恶语伤人,亲切的称他为“十三哥”,十来年前随三阿公一家搬走,碰面倒是少了,后年岁渐长知“十三哥”彩头不吉利,索性直接称他十三、老玄。

    老玄少年从军,而今已是八年老兵,听说在部队里混得不错,得了几多荣誉。得知三阿公仙逝便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而我因为归途中发生意外,所以远在兰州的他动作竟然比我要快上几分。

    十三脸上难掩疲惫,眸子深处更有哀愁。这也不难理解,毕竟自小同爷爷长大,而今老爷子走了,人心都是肉做的,说不痛心难过那绝对是假的。

    琢磨着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尸变”二字,心中没来由一阵胆寒,只是仍忍不住好奇问:“十三,你怎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口中指的尸变究竟是怎么回事?”

    十三却摇头叹气没有回答,我知其悲痛也就没有再问。但冥冥中有所预感,似乎叔伯急匆匆的叫我回来,与三阿公的事脱不了干系。

    表哥性格外向张扬,自来熟地向弃尘打招呼:“我叫张玄,很小的时候就听寻秋经常提起你,十二岁那年去山上为爷爷祈福时有过一面之缘,若不是老爷子阻止,那时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虽然当初没能如愿,不过现在补上也不算太晚,算起来我比你俩都大,不嫌弃咱可以拜个把子,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十个朋友能无舟翻江……而且我近来有许多烦忧与不解,希望抽得空闲能得到小师傅的指点。”老玄声情并茂地说了一堆,话到最后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弃尘不经人情世故,又不善言辞,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口念佛号回礼。

    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打了个圆场:“老玄啊老玄,我说你文绉绉的干啥,好歹你也是经过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怎滴说话这般没有水平,尽是一些糊弄小孩子的把戏。你可别看弃尘自小生活在山里,懂的道理不见得比你少,只是一张嘴说不出心里话,这叫口不言却心知肚明。还有弃尘你啊也别羞涩,大家都是成年人放开了整,以你这般非凡的相貌,说不定你回山的时候还能拐上一群迷妹儿,一来可以给你生猴子,了却你爹娘劝你还俗的心愿,二来也给咱百阁仙增些人丁、热闹!”

    二人闻言不由哈哈大笑,尤其是弃尘摸着自己的光头,场面更是滑稽。

    玩笑开了一阵表哥突然面色一沉,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事,忙将我与弃尘往车里塞。随后也不废话,只听汽车发动机轰鸣,载着我二人就在坑洼不平的公路上颠簸,直扬起一阵老高的灰尘,如同拖着巨大的尾曳。

    老玄归心似箭,油门踩得老死,俨然是个老司机。这越野性能不错,只是在表哥这般狂野的驱使下也有些吃不消,整个人在车中颠簸,难免牵动伤口。

    老玄表面轻浮,内心却向来沉稳。见他这般心急不由暗暗吃惊,究竟是什么事才能让他急成这样?

    见他急匆匆的样子也就没有招呼,任由伤口流出丝丝血迹,反正多的都去了,也不在乎这丁点儿微末伤痛。

    弃尘却深知我不易,好心出声提醒。老玄得知我下山途中遭遇方才降下速度,从副驾驶下摸出个急救箱扔了过来。

    汽车趋于平稳,只好烦劳弃尘为我消毒包扎,一面聊到了三阿公的事来。

    一番交谈下来更是心惊,原来三阿公身体向来硬朗,却走得很突然。而更可怕的是走后尸身不僵,皮肤仍有弹性。

    起初怀疑是假死,花大价钱请专业团队前来却发现血液都凝固了,而且专家认定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两小时,也就排除了这个可能,于是只好认清现实开始着手操办丧事。

    听到这里不由得从骨子里生出了寒意,虽然这些天确实十分的酷热难挡,到从来没有听说过高温可以让人死而不僵。

    说难听一点,人死如灯灭,蜡烛就是人的一生,不管怎么活都有一个极限,从生下来开始蜡烛就开始燃烧。蜡烛在燃烧的时候,发光发热,这个时候人是活着的,而蜡烛也在逐渐融化。

    风雨意外都是人生中的磨难,随时都可能把蜡烛覆灭,届时人去楼空,人生在世也不过是黄粱一梦;但也有运气足够好的,避过了诸多劫难和意外,苦苦支撑,燃烧到灯枯油尽,这叫作寿终正寝,但这是少之又少的。

    但无论怎么活,生命都有极限。不管蜡烛有没有燃烧殆尽,当蜡烛熄灭的那一刻,烛泪都会逐渐冷却凝固。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三阿公死后不僵显然违反了常态,此事虽然玄乎但十三称其为尸变难免有些小题大做。

    而叔伯因为此事似乎有求于我,于是通知我早些回来,但一天过去了没收到半点动静,不由有些担心我在路上是否出了意外,所以这才让老玄来接我。

    从老玄口中得知详情,心中没来由一慌,尸变这事儿我可没辙。而具体所为何事表哥也不清楚,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躺在松软的车垫里再也抵挡不住铺天盖地的倦意,便死死的睡了过去。

    汽车几经辗转,终于到了三阿公的家里,便是睡意再沉也被鞭炮齐鸣声轰醒了过来。

    远远地看见披挂戴孝,素缟飘扬,哀声

    嚎哭响成一片,不免得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装潢古香古色的大院里聚着不少人,披麻戴孝的叔伯上前接待我与弃尘,说几年没见倒是长高了不少,我只好笑着附和。

    三阿公的棺材就放在灵堂里,由于正值三伏气温特别高,为了防止尸体腐烂,已经用上了冰棺,朱红色棺材后立着一幅三阿公生前黑白遗照,以供亲人好友及后辈凭吊。

    看着三阿公照片,终于将记忆中模糊的轮廓与三阿公融合在了一起。

    照片中的三阿公莫约五十来岁,也没有那么多皱纹,眉目明朗,轮廓分明,只是一双眼睛有些暗沉,似乎冷漠地注视着堂前的每一个人。

    又加上曾经在三阿公老宅堂里见过那一只鬼脖子,不自然就把两者联系到了一起,一双眼睛愈看愈像,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害怕,又暗骂自己是个hun蛋怂包,如果让三阿公知道我把“鬼脖子”当作是他,按照他的脾气恐怕立马会从棺材板中跳出来削我两巴掌。

    灵堂右侧摆着素缟及笔墨,是为旁人写悼联或溢词而准备的。想到三阿公这一生不由悲痛,于是提笔写道:

    “叩川疑贮鬼门关,天上人间一片哀。

    空山弱筱低向云,舌关哑咽泪下沾。

    君本天上醉中仙,今朝酒醒把天还。

    校量功过相千万,辗转人间八二年。”

    随后点香、烧纸、磕头、追思。

    完毕之后伯伯招待我与弃尘吃饭喝茶,至于弃尘的吃食则是安排灶房的师父另起锅炉,为弃尘烧了几个素菜。

    我二人均是一天没有吃些像样的东西,难免吃得有些心急,一人吃下两大碗饭菜饭饭菜心满意足。

    饭后在桌上聊人生谈家常,一系列客套之后终于聊到了三阿公。

    而叔伯也几次三番提到“尸体异常”,似乎想听一下我的看法。

    整理了一番思绪,故作正经的说:“古往今来,怪诞之事不胜枚举,虽说常人死后1-4小时,身体肌肉会开始坚硬,体内尸僵开始扩散,凝结的血液开始使皮肤变黑。但也有个别例外,身体内某些机能反应迟钝或者外界环境,亦或者是某种食物,将这一现象会顺延罢了,我认为这并非什么不祥之兆。”

    弃尘却有独特见解,说什么晚上人少的时候可以开棺看看,却不料被叔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按照叔伯的的意思是冻成冰块了,看不出啥来。

    叔伯接过话头说道:“其实我们思想都很开明,也不是说封建迷信,只是就这个事有些不解而已,麻烦你回来完全是因为老爷子生前的意思而已。”

    听罢之后不免眉头一皱,心道三阿公究竟想玩什么花样?于是对伯伯说:“伯伯有任何吩咐尽管说,你我两家本就同宗同源,用不着客套,只要是侄子能办得到的一定尽心尽力。”

    伯伯点上烟,沉声问我:“你对风水了解多少?”闻声喝在嘴里的茶差点就喷了出来,显然这个问题在意料之外。

    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看见伯伯严肃的表情只好据实回答:“略知一二,只是这些年辗转各地四处奔波,早年所学,皆已尽数遗忘,如果伯伯所求事关三爷爷阴宅,可以请另请高人,这方面的事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而且你们也知道我也没拜过师,没真二八经学过,所了解的全是祠堂里捡回来的几本破书,根本没有任何实际经验。”

    伯伯显然早已有了准备,沉声道:“这就是老爷子的意思!”原来在三阿公离世前不久,曾经郑重的提过了此事,而且当时也曾反复确认过,确定是我无疑。

    另外这也是三爷爷生前最后一个念想,所以虽然知道我是个菜鸟,但也不得不得听从老爷子的安排。

    听到这里难免心生疑惑。第一、相阴宅看风水不找有经验的师傅反而找个外行人,这让人很困惑、费解。

    第二、相阴宅对老古董来说是大事,尤其是三阿公那一辈,思想有些迂腐,看得更是极重。而三阿公究竟是从哪一点出发,才会将这等关系命运的大事托付于我?自身又有哪一点在吸引着三阿公,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综合以上两点,感觉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而深陷此事的我已经被躺在棺材里的三阿公安排得明明白白。

    在印象中与三阿公并没有多少交集,尤其是我上大学开始到现在,更是无缘相见。

    本就被之前的神秘人搞得心神不宁,又遭遇了三阿公毫无逻辑的安排,在心里已经狠狠地把三阿公骂了个遍。

    如今骑虎难下又推脱不过,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016 意外发现

    第十六章意外发现

    所谓“风水”,从古至今给风水下定义者不计其数,但历史上行给风水最早下定义的为晋代的郭璞。

    在其名著《葬书》中云:“葬者,乘生气也,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可见风水之术也即相地之术,核心即是人们对居住或者埋葬环境进行的选择和处理,以达到趋吉避凶的目的。

    而阴宅的风水之中,千尺的山水叫势,百尺的山水叫形。远势来而近形止,前有山水亲迎后有依靠,则是风水吉地。

    新中国成立以来,由于“文革”的形象,人们对风水堪舆认识不清,常把风水与封建迷信等同起来,甚至视为禁区,鲜有人深入研究,其中精义其实在如今看来属于高等地理学的范畴。

    但是从古至今,自风水玄学流传开来,风水学便得到了空前的发展,虽不至于百中有一,但千中有二绝不浮夸,其中只有好与坏,菜鸟与大师,精通与粗通的区别。

    又加上尘世变换,朝代更迭,不知道埋葬了多少能人异士和凡夫俗子。很多好的穴位都被前人所占据,哪里又那么容易就能让初来乍到的菜鸟碰到?

    因此这件事虽被强买强卖的敲定了下来,其实心中也没底,所以琢磨着找一个常规凡夫俗子能消受的地方就已足够。

    随后商议明天一早就上山为三阿公寻找藏风聚瑞之地,但说实话,能不能找到心中也没有谱,但方圆数百里的山即便是一米一米的试,也能撞一个出来。

    由于知道接下来任务繁重,所以便早早的睡下了,这一觉睡得真叫一个香,连晚饭都没有吃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翌日清晨,睡眼松惺的吃过早饭,表哥便匆匆开着车载着我与弃尘奔向了老家,原本的计划是同叔伯一起来,但事到临头又生了变故,所以得留在家里招呼来宾。

    一路上清风拂面,绿水环绕,蝉鸣声此起彼伏。在如此生机盎然的山水画卷中,因睡得太久的懒倦也终于缓缓退去。

    汽车在山路上疾驰了两个来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下车时却见弃尘从后备箱里拖出些下山采购的物质,这才知道他又准备上山了。

    我本想过去留他多住,他却神神秘秘的先开口,趁着帮他收拾行李的空档,弃尘对我说:“昨天晚上我看了,棺材里装的不是人!”

    弃尘一开口就让我愣了两秒,这信息量有点大,棺材里不是人是什么?难道还真如老玄所说一般尸变了?

    一时之间有些理解不了,忙向弃尘投去询问的眼光,弃尘却摇摇头没有多说,此时老玄已然走近,便只好忍着心中奇痒没有再提。

    一阵互相叮嘱之后,弃尘背着物质便踏上了归途,注视着他渐渐消失在绿野之中,一颗心却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原本想让弃尘为三阿公诵诵经,弃尘却突然走了,说明这件事在他能力之外,不由更加好奇昨天夜里他究竟在棺材里看到了什么。

    心烦意乱地回了趟老家,将羽陵遗书塞进了乱书之中,取了家里唯一、还有些破烂的罗盘便出了门,最后想了想还是将师祖传下的阴阳镜带在了身上。

    眼看这灼灼青山,一时之间觉得哪里都像块宝地,虽手里拿着罗盘但也不知从何处着手相起。

    老玄看出我的难处,也知到我是个半吊子,于是张口笑道:“我说小张,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话随便找块地得了,用不着这般淘神费劲,这都什么年代了,要我看人活着的时候就要该吃吃、该喝喝,至于死后埋在哪里都一样,你看人家埋在公墓里不也挺好、多热闹!”

    听老玄一番高论,突然觉得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于是对他大加赞赏道:“老玄真不愧是老玄,看得通透!正应了那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你一言大觉人生在世犹如朝云暮楚,但求个生前安稳,至于死后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就留给世人评……”

    我虽然口头不在乎,但也要尽人事听天命,虽说别的地方不看中这个习俗,但在老家却不妥,若是随便点个不入流的穴,有经验的老师傅一看,定会指着我的鼻子骂。

    更何况三阿公在世之时又特别提过这事,所以还是要按照程序来,尽力给三阿公找个满意的住所。

    老玄一边跟着我走一边问我:“听说风水能荫蔽后人不知是真是假?”

    想不到老玄突然问出这般高深的问题,我沉呤了一番对老玄说:“老玄的觉悟愈发的深了,问题也愈发深奥,这个问题你算是问对人了,书上说有一定效果,但远没有吹嘘的那般厉害。”

    “书上说人白年归寿安葬以后,**就腐烂,只有骨骸能保留下来,人的精神聚在骨骸里,如果这些骸骨安葬在有生气的吉穴之中,骨骸得到生气荫护,死者得到安息,死者的子孙后代受到这种吉祥生气的感应,同时这样的生气也可以感应到鬼神,令鬼神保佑死者的子孙后代。”

    ……

    一边闲聊一边看,点没测出几个,时间倒是过的极快。

    到晌午仍然没有确定下来,反而不知不觉逛到了三爷爷老宅边上,表哥自小在这里长大,见到这杂草丛生,残垣断壁、随时都可能坍塌的土胚房不由有些悲从中来,童年的记忆几乎一瞬间便涌了出来。

    表哥说天气热进去找找童年回忆,顺道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留下来做个纪念。

    这老宅几乎是我童年阴影的来源,所以就婉拒了表哥的好意,揽了跑腿拿盒饭的重大任务便逃也似地走了。

    拎了盒饭饮水回来却不见表哥人影,喊了几声音也没有动静。

    心中没来由一慌,毕竟这老宅年久失修,就怕发生什么意外,将人活活埋在下面。

    想到这里也顾不得什么童年阴影,急急忙忙的便冲了进去。

    入门的第一感觉就是破,这个已经近百年的土房,由于常年没有修补,所以已经是严重的危楼,几面墙角已经跨了大半。

    有些担心一阵风雨之后它会轰然倒塌,将我压成肉泥,阳光透过屋顶大片的破瓦漏洞洒在房间里,压根用不着手电。

    除了破还有刺鼻的霉味,但是由于空气相对流通,所以灰尘味不是特别严重。

    厨房很空,只有一个灶台,和一个巨石凿成的水缸,以及掉在地上的一些碎瓦,其余种种一览无余。

    老玄显然不在这里,只好大着胆子穿过正屋,屋子里有些漆黑,大致还是和记忆中一样,不过由于长期没有人入住已经遍布蛛网。

    特别是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挂着的红布已经千疮百孔,依稀可以分辨上面的几个大字,写着“天地尊亲师位”。

    供着的诸多菩萨已经东倒西歪,就连魂钵都碎成了两半,盛着香灰的半个瓷碗倒在地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蜘蛛网。

    只是室内堆着大量的鲜土,是那种又湿又软的黄泥,似乎刚挖出来一样,湿漉漉的似乎能挤出水来。

    大概的巡视了一周,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将剩下的最后一间卧室也大致的看了一下。

    卧室中一个木质大床,上面雕刻着诸多花纹,床架似乎经过特殊的处理,即使蒙尘忍垢这么多年依然屹立不倒,不曾破损。

    除此之外一个衣柜,一个粮仓,再无其他东西,唯一有些反常的就是只有卧室上方的瓦没有破损,所以卧室里面一片漆黑,如果没有手机灯,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除了正房的泥土没有翻过来之外三间房都找过了,并没有发现老玄,一颗心不由得有些慌乱。

    不死心的检查了一遍,赫然发现床榻中间竟然有几个新鲜的脚印!

    见状不由狐疑,说明老玄确实进来过卧室,只是整个人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而老玄本人也不爱玩这种故作神秘的游戏。

    想到这里便大着胆子跟着脚印走了上去,这种矮床在上个世纪叫塌,用料应是上好的木材。

    由于上过漆而且遍布尘灰蛛网,已经不可分辨究竟是何种木材,床通体呈乌黑之色,整体给人厚重霸气之感。

    而且床沿四周雕刻着诸多祥云碧菏图案,特别是床头板雕刻着一幅风洒竹林图,在灯光的效果下似乎有了生命,竟浮浮沉沉的晃动了起来,如同风入竹海掀起重重波涛一般。

    一时之间看得有些痴了,此时回过神来更觉惊悚,只见宽大的床板上只有几个脚印,到这里竟然生生截断了!

    出于本能的好奇,便用自己的鞋去比了比脚印,怎料一脚踩上去如同踩在了棉花上,半个脚踝都陷了下去。

    还不待回过神来,只见床板下塌口出一条地道,青石台阶一直向黑暗深处延伸,不知通向何处。

    看着这条石阶有些愣神,三阿公在我心中一直很神秘,本身又是木匠,在床下设计个地窖好像也不难理解。

    经历过前两天的无妄之灾,如今再看这样深邃的洞穴几乎又有了阴影,但一想起那恐怖的鬼脖子,又担心老玄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一时之间不知是进是退。

    “咚!咚!咚!……”

    正当犹豫要不要冒险进去,只听老宅里传来阵阵低沉的响动,似乎有什么被猛兽的困住,随时要破笼而出一般!

017 荒宅鬼影

    幼时与那鬼脖子雕像仅有一面之缘,此时无意之中发现三阿公老宅下的地道,却被心中一闪而逝的荒诞念头吓了一跳,犹豫间又听地道深处传来了惊悚的动静。

    此时已然顾不得那麽多,连忙抄了一根木棍便急冲冲地钻了下去。

    虽说老玄是个老兵,可听着时远时近的响动还是难以安心。

    抽身进入地道,机关应声合上。由于手机灯光有限,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进地道,响动诡异地消失了,四下里静谧得可怕。见状不由心头一紧,连忙叫了两声老玄。

    半响过去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再三犹豫后还是决定抽身再向前摸一段。

    走出一段距离越发惊恐,原本以为不过是间稍大的地窖,却没想到这个一米来宽的地下通道,竟呈螺旋下降状!

    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谁没事将自家地道挖成这样?

    “咚!咚!咚……”

    思索间又是一阵响动,只是经过螺旋的通道传来已经难以分辨出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虽然每一击都如同敲在胸口上,但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莫约沿着弯曲的通道下了好几圈,此时脑中已然构建出了相对应的模型,按照通道弯曲的角度和坡度来算,最少离地面有了七八米的落差。

    听着愈发真切的响动不由有些背脊发寒,竟然谋生了打道回府的惧意,而整个通道仍然还在向下延伸,不知究竟通向哪里!

    回头一瞥却吓我不轻,只见转角处一个佝偻的影子一闪而逝,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佝偻的影子分明是个人!

    此时蓦然想起三阿公去世,生前又在这里住了几十年,指不定心血来潮自个儿回来了。

    一念头至此难免心慌意乱,便蹑手蹑脚的回头走了几步,可除了石壁之外又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此时愈发觉得之前看到的就是三阿公,但毕竟同宗同源,断然不会害我。只是想到三阿公黑暗中注视着我仍觉浑身不自在,于是那些木棍敲了敲墙壁壮胆。

    没敲几下却听螺旋状的地道深处传来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闻声而来。

    此时心中惊骇,连忙撑着墙壁让出一条道来!并非是我胆小,而且那种响动并非是老玄一人能闹出的动静。

    为了不暴露目标,便将手电光关了。不多时只觉得有什么猛兽一闪而过,飞也似的跑了,直感到一阵狂风向自己卷了过来。

    惊恐间下方灯光闪动,老玄浑身是血、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我俩冷不丁遇见都是一愣。

    我见老玄有些狼狈便自墙上下来。

    老玄一脸阴沉地问:“有没有看见一个浑身长满鳞片的人形生物过去?”

    一听老玄的描述,心中不免细极思恐。忙问老玄事件经过!

    老玄说我走之后,他也无意中发现了床上有人的脚印,具体过程差不多和我一样,随后就进了地道,却在更深处遭遇到了一个浑身生满鳞片的怪物,但由于交手时间短,又没有像样的照明设备,因此没有看清具体长向。

    老玄原本就对老爷子的死有些疑惑,却在打斗中看见那生物身上带着自己送给老爷子的怀表。

    这件东西老爷子可是从不离身的,于是表哥猜想老爷子走得突然,完全是因为重新来了老宅,最后被那怪物给偷袭了,因此觉得老爷子的死和他交手的生物脱不了干系。

    这样一来也解释了老玄进宅之前,床上多出来的脚印。

    老玄说完自兜里摸出一块染血的怀表,一张脸更是愤然,显然刚才在交手中吃了哑巴亏。

    而经过表哥的描述我几乎一瞬间便认定那种生物就是三阿公口中的鬼脖子。

    可这样一来又有些说不通,若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鬼脖子,那麽之前见过的必定是它死后的尸体!三阿公杀了鬼脖子?或者它死在了三阿公的地道里,无论如何,两者必然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心中虽然怀揣着天大的秘密,可在没有见到那生物之前又不敢妄下断言,还有刚才墙角一闪而逝、疑似三阿公的影子,于是只好将到口的话给吞了回去。

    老玄说完之后领着我重新在通道里找了一圈,可那生物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丝毫没有留下一丁点线索。

    于是只得在老玄忿忿不平的怒骂声中被迫结束了。

    老玄说这通道尽头是一个房间,我大觉好奇便同他下到了尽头。

    老玄用随身携带的迷离侦探电筒,扫了扫周围的环境我才看清周遭的陈列,只见这个房间简直是堪称奢华。

    两排木柜靠墙而立一直绵延到十米开外的墙面尽头,柜子不高不矮正好与墙的高度一般无二,这样做你可以承重又节约空间。

    每隔两三米又有碗口粗细的金刚木靠在墙边做衬梁,中间分出一条两米宽的大道来,就连脚踏的地板都是用木板拼接而成。

    我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大地蒸腾所产生的水汽,在我们这里这种现象叫起倒汗,说白了这个地板就是为了防潮而设的。

    一般这个木板距离真正的地面还有一些距离,主要是为了防止木板受潮,只是不明白如此宏伟的布局,三爷爷又是如何做到的。

    表哥胆子大,提腿就往里面走,听楼板传出来的声音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下面果然是空的。

    但木板这些年似乎保存得特别好,这些木板都做过简单的处理,呈现之中烟熏火燎之色。

    看来三阿公也明白被碳化的木头更加结实耐用,不由更加好奇三爷爷如此在意又不为人知的秘密基地到底有什么秘密。

    以我对老玄的了解,可以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老玄压根了不知道也没来过这个地方,神色这丝毫没有作伪的迹象。

    所以只好跟着老玄一路往前走,在老玄的特别的吩咐下,我俩一左一右将查看这些木柜,希望可以找到能够些许蛛丝马迹,来验证老爷子。

    由于年头日久,里面已经蛛网密布,一打开厚厚的尘灰扑面而来,直呛得我们咳嗽不止。

    但还是憋了一口气将所有的能开的柜子都打开了,待到尘埃落定后方才一一查看,可惜大多柜子里都空空荡荡。

    即便偶尔有些物件都是些烂衣服以及瓦罐碗筷,还有一些三爷爷做木匠时用过的工具,大多已经锈迹斑斑不能再用,老玄都很是失望。

    这个时候老玄已经在最后一个柜子面前站定,早先因为这个柜子上了老式铜锁。

    老玄起初说要尊重历史不便动粗,所以就没有打开,众多的柜子都没有上锁唯有这个柜子上了锁,当真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韵味。

    看老玄的架势,这个铜锁今日是难逃锁毁钥折的结局了。

    我哟了一声对老玄说:“十三,你不是说要尊重历史吗,怎么现在稳不住了?”

    老玄突然回过头来,皱着眉将一块是铜非铜的条形金属递给我,出于条件发射接住定神去看,才发现那竟然就是一把钥匙。

    之所以说它是铜非铜,是因为它有铜的色泽却异常的坚硬,入手不冷不热,但却没有铜绿。

    疑惑的看了一眼老玄,老玄明白我心中所想,指了指地上,果然看见地上的灰尘勾勒出有一把钥匙的形状。

    我低声对表哥说:“上了锁又将钥匙留在原地,只能说明里面的东西并非不能让别人知晓,而是为了保护里面的物件儿!”

    老玄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点了点头终于是打开了这个柜子,木柜打开顿时几块布条掉在地上,看样子是三阿公为了将它密封特意用来塞填缝隙的。

    然而打开里面只有一个满饰花纹的黑色木箱,木箱长约一米,宽约三十公分,同样一把老式挂锁,却不再是铜锁而且常见的暗锁。

    老玄想将箱子提出来,可那木箱好像生在上面一样,任老玄挣得青筋暴起,仍是纹丝不动。

    老玄几经尝试不得不放弃,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一边试一遍对我说:“这几串钥匙我小的时候就在,却一直没有用过,我猜其中一把很有可能能够打开这个箱子。”

    果然老玄话音刚落,那锁应声而开。老玄小心翼翼地取了锁头,珍而有珍的将盖子打开。

    可一打开我俩都傻眼了,里面竟然还有一层保护盖!

    盒上纵横和十余条线将木盒分成百多块,个别方块之上还有些凌乱的字,只是这些文字早已被打乱,根本不通顺,因此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玄眉头时紧时舒,眸子里光彩幻灭,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难以抓住。

    过了半响方才不自觉地呢喃出声:“这…好像是华容道!”

    闻声不免大惊,一看果真如此。这华容道本是稚子益智游戏,三阿公却将其于机关结合,华容道的组合向来千变万化,而凭借初始人的心意,一般只有一种正确的组合,这种机关简直比银行卡的密码还有安全,机变性在于密码尾数的不确定,以及百多个木块按键的组合。

    而唯一知晓正确密码的三阿公已经走了,因此想要凭借智力破解机关几乎不可能。

    但也不想打击老玄的信心,于是鼓励道:“三阿公留下的东西虽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你自小生活在他身边,有可能会得到一些线索,你在仔细想想,看看能不能回忆起一二…”

    老玄点了点头闭目沉思,我也不好打扰他,低头却见地上的灰尘勾勒出一个圆形纹路,如同井盖般大小,好想能打开一般。

    见状不由好奇,便蹲下身来查看,将灰尘拂开果真看见一个圆形缝隙,地上的灰尘由于我和老玄来回走动形成了高地差,这才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这一发现还没来得及告诉老玄,便听他飞快拨动华容道的声音。见状更是好奇,见他心有成竹的样子好像真能打开一般。

    只看老玄拨动一气便停了下来,随后盖子一颤掀开一条缝来,竟真叫他打开了!

    老玄却也不喜,皱眉摸腮地将盖子上的文字念了出来:“猝于七月里,藏于丙辰中。待到天命归尘年,再效张飞出阆中!”

    “吱呀、哐当!”

    还来不及去看,却听身后传来两声响动,那圆形勾勒出的门户竟然自己开了。

    只有丝丝寒气自下方冒了上来!举着手电一看,探不到底,但觉其内空间极大。

    我与老玄相顾一看,眼中各有惊骇!

018 不负众望

    老玄幼时在这里生活了七八年,但也是一脸错愕,眉头比我皱得更紧,显然并不知情。

    老玄思索着对我说:“在我幼时确实听过家里有个地窖,那时候太小根本记不住事儿,只模模糊糊记得地窖又给封上了。直到刚才发现床下有个暗层,这才下来。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地道尽头有这样大个房间,而房间之下竟然还有个更大的空间。”

    表哥摸挲着怀表,自言自语地说:“爷爷,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见老玄握着怀表的手微微颤抖,我就知道他定是起了下去一探究竟的心。

    但想到那恐怖的鬼脖子又打了个寒颤,连忙规劝老玄:“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可不是擦锅问底、追溯真相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为三阿公找到个吉穴,也好让老爷子入土为安。至于这下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改天再探也不迟。

    况且我们现在没有像样的装备,刚才遭遇到的鳞甲生物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你一个人下去我也不放心,等我改天伤养好了再陪你去也不迟。”

    老玄也并非是一腔孤勇的人,听我一提大觉有理,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看盒子里究竟装着的物件。

    老玄胆大心细,盖子抬到一半便感觉到了异常,不由惊讶出声:“咦?”

    此时我也发现到不对劲,连忙俯下身去看。透过盖子与木箱的缝隙,却见盖子上固定着一根极细的麻绳,而麻绳一端藏在盒子深处,似乎拴着什么东西。

    透过缝隙之觉得有股奇异的味道传了出来,如同大蒜味和油脂的味道。

    在老玄的示意下,抽出小刀将绳子切断,老玄将盖子移开,一入眼大觉新奇。

    这里边并非藏着什么宝贝,只有几本封蜡的书以及一把双管猎枪,还有两条子弹袋,还有用防水袋装着的黄橙橙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一看到猎枪眼睛有些移不开,毕竟这个东西没玩过,便下意识的去拿。

    老玄却一巴掌打在我的手上,笑道:“我说你小张平时挺激灵,关键时候咋不长个心眼儿?也不看清楚便敢去碰,你这只手不想要了?”

    老玄是个老兵,无意一拍便打得我半个手背发麻。正要骂他却听他说有这般严重后果,便定神去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只觉得头皮发麻。只见那木箱的四周都是用小密封袋好的黄白色粉末,闻着这股蒜味儿,像是白鳞。

    而枪口对准的那袋液体竟是汽油,再细看猎枪保险没关,两个扳机上套着一根绳子,只要稍不注意便会触发机关,子弹破膛而出,白磷燃烧引发飞溅的汽油,几乎能将整个房间给烧掉。

    看清状况之后只得悻悻收手,便是到嘴边的话也变成了苦笑。

    这三阿公行事果真不能按常理度之,但凡刚才在拆盒子的时候有一丁点马虎,这箱子瞬间就会变成了一个燃烧包,甚至还有可能引火烧身。

    老玄小心翼翼地将将汽油袋取了出来,才敢去拿猎枪。然后轻车熟路的将猎枪掰开,将已经上好膛的两枚霰弹给退了出来。

    此时我才敢去拿用腊封装好的书,去掉封腊一看只有三本书,但也知道这几本书中记载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然三阿公是不会使出这般严密的防盗手段。

    毕竟若是没有钥匙和窍门的人胡乱闯进来,只得用蛮力将其破开,其结果可想而知。

    因此这不惜以损毁的整个地下房间为代价的书里,必定记载了特别重要的事,所以并没有擅自翻动。

    老玄看出我的犹豫,顺手取了本出来翻看,同时点头示意不用太过顾及。

    得到老玄允许,当下也没有就顾及,顺手抄了一本翻开,却吓我一跳,书上赫然写着“天工开物(秘书卷)”

    看到这前四字不由有些分神,所谓《天工开物》乃是明朝时期一位奇人所著。

    全书收录了农业、手工业,诸如机械、砖瓦、陶瓷、硫磺、烛、纸、兵器、火药、纺织、染色、制盐、采煤、榨油等生产技术。

    但两百年以后,乾隆设四库馆修《四库全书》时,发现《天工开物》中有“北虏”、“东北夷”等反清字样。

    所以并未将之收录到《四库全书》之中并将之销毁了,这在很大一段时间内限制了它的传播。

    一念至此忙将书给翻开,可书中的内容与流传的版本却不同,其中记载的尽是奇技能巧的机关图布置与破解,倒是和奇门遁甲、排兵破阵的内容有些相似。

    此外还有各种暗器的构造及运行原理。

    书的最后画着一座翠瓦云瀑、幽霓陈彩的地下玄楼。正殿回环七重,雁翅明廊,台阁凌空,四角翘首。

    复殿重楼下,两观雉门紧闭,门外缭垣露槛,庭阶广路,无一不是用大理石砌成。

    穿廊之外,清溪如带,长虹卧波。庭院两旁,两尊身逾寻丈,犀甲铁铠,金钺玉斧的石质守护神雕像巍峨耸立,赫然是神荼郁垒二神的面容!

    神像外三道长桥栏篆浮宝兽、彩错铜驼,似亘古长存一般。

    只是整个楼阁中浑身散发着一种幽光,而且背靠在瀑流之下,如同建立在某个地下深处一般。

    但心中却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这地下玄楼似乎在某个地方见过一样。

    脑中想了一阵全然想不起来,思索间又翻了一阵,发现中间似乎还缺失了几页,从缺失的锯齿不平的痕迹来看,像是故意撕掉的一样。

    老玄此时也早已翻完了他那本书,我接过来粗略一看,全是三阿公年轻时使用过的手稿,并没有什么线索。

    此时我俩的目光都盯着地三本书看,表哥略微犹豫后终究是拿了起来,可这书一翻来我俩都傻了,里面歪歪扭扭写着的日记竟然不是中文!看样子像是越语!

    ……

    在我的印象里,三阿公根本就没有出过省,一辈子都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因此更不能会其他国家的语言。

    便是汉字也写不了几个,更别说用越语记事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没有读过小学的人,有一天突然在你面前说了一口流利的英语。

    老玄此时也懵了,其震惊程度比我还要高,似乎难以相信这本笔记本上的字是他爷爷写的一样,就如同自己最亲的人在某一瞬间变得极为陌生了。

    老玄拧着眉头想了半天,嘴里一个劲儿的哼道:“有点意思儿…有点意思……”

    我知道他也没有缓过劲儿来,但这个笔记本实在太过诡异,一时之间脑中乱成一团乱麻,我也不知怎么安慰他。

    过了半响老玄终于吱声了,老玄对我说:“近年来,老爷子总是沉默寡言,心事重重,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他们都说爷爷是患了老年痴呆,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是他心里有秘密不愿意说……今天无意之中转老宅,心血来潮就想进来看看,这一看吧更懵了…”

    老玄顿了一顿继续说:“但我有一种感觉,似乎所有的真相都能在下面找到,至少能弄清老爷子走的不明不白的真正原因。”说完之后手指了指木板上的窟窿。

    我知道他又生了下去念头,急忙劝老玄:“老爷子在世时最是喜爱你,现在尸骨还没入土,趁着这个空档你再尽尽最后的孝道,好歹爷孙一场,把该说的话都说了,等老爷子入土咱再下去一探究竟也不迟。还有现在技术也很发达,三阿公记载的笔记也不用太过上心,毕竟咱俩谁也不认识越语,还是回去利用智能设备查一查究竟写的什么,指不定上面的内容全是三阿公无聊写着玩的,只是怕别人笑话,这才偷偷藏了起来!”

    老玄一听似乎有那麽点道理,于是又将猎枪放了回去,合上盖子打乱机关图,地上的窟窿也悄无声息的闭合。

    最后我俩都拿着这三本书又重新自老宅爬了出来,老玄说要好好研究一下书中的内容,毕竟是老爷子留下的老物件儿,另外看看书中有没有什么线索。因此就让我一个人拿着罗盘满山别野的走。

    至于食物因为搁在地上太久,早已经招来了蚂蚁,自是不能再吃,所以只能继续忍累挨饿。

    由于被老宅之下的鬼影、华容道、笔记本还有书中似曾相识的地下玄楼冲击,一下午也静不下心来推算,再加上午饭喂了蚂蚁,全靠几口水果硬撑,更是难以潜心。

    知道残阳下山,气温开始直线下降方才极不情愿的宣布结束。

    汇合了老玄向他汇报了一下基本情况,老玄也不意外,说明天再找。

    他看出我的疲惫便将我身上的东西拿了过去,绕过老宅走出一阵老玄突然在后面叫道:“我说寻秋,你这个罗盘怎么自己转上了?”

    闻言不免大觉惊悚,上一次阴阳罗盘自转可险些让我丢了命。

    凑近一看又默默推算了一番,不由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说老玄合该你家财运亨通!”

    老玄不解,反问我:“什么意思?”

    清了清嗓子对老玄说:“你且看此地,气乘风散,脉遇水止,藏隐蜿蜒,必是富贵之地。此处一株双花,两果同孕,实为双穴共生之所。葬三阿公实在是绰绰有余!”

    老玄不知其中利处,但也松了一口气叹道:“找到就好!”

    老玄又想了想问:“按你的意思这里可以埋两个人,全让老爷子一人占了可有什么忌讳?”

    闻言不由对老玄大加赞赏:“别人都是争得越多越好,你小子倒是知道多取不宜。

    你有这般品质,根本不用为这种事愁虑!

    但风水吉穴,都有神灵庇护,对于一般的风水宝地,也要积德之人才可以得到。就拿大名鼎鼎的韩信来说,他就比不得你这般淡然。

    野史记载韩信葬母,具体是说当时韩信受了胯下之辱,急于建功立业,做人上人。

    一日在外遇见个风水先生,两人闲聊并走,行至一处山水关合处,风水先生随口说能埋在此地的老人,后代必定达官显贵、为星为将。

    风水先生虽随口一提,可韩信却暗暗记在了心中。于是心中一狠,将年迈但无病无灾的老母亲活埋了进去。

    此后飞黄腾达,虽一时功成名就,但冥冥中自有天地制裁,于是韩信又落得个五刑处死的凄惨下场。”

019 全球未知语言

    老玄听罢眉头一皱,叹道:“照你这麽说可就太玄了,后世之人给老韩扣高帽子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写书的全凭一时心意,扭曲历史也不罕见。”

    品完老玄的话还真觉得有点儿道理,毕竟人死之后功过都让后人评了,难免带着个人主观色彩,于是便抛开这个问题没有再答。

    按照阳贵东南,阴贵西北的方位,当即圈了个位置下来,三阿公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

    驱车回到老玄家里,向长辈们汇报了一下情况。族亲听闻找到吉穴难免喜于言表,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说明天再一道去瞧瞧,当即便应了下来。

    由于回来得晚,饭菜都凉了,不过大热天的也没有什么顾忌,同老玄告别了众人就找了个安静的房间吃喝谈心。

    老玄搬来一箱啤酒,招呼我吃喝,说是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后我俩也聊了许多,我谈起这些年遇到的趣事,老玄就说他在部队中一些开心话题。

    两人都极有默契的没有提这些年遭遇的不公,生活中的挫折,情感上的坎坷,避重就轻说了一些轻松愉快的话题,来缓解这几天沉重的心情。

    聊到最后老玄谈了谈三阿公,一个活在老玄心里的三阿公,听得出来三阿公在世的时候是极其疼爱老玄的,老玄表面的轻松恰恰说明三阿公在他心中地位有多么重要。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大概就是说的老玄这种人,把所有的苦和泪都藏在心里,不让别人知道。

    我们聊到很晚,直到凌晨十分方才睡下,正值桌上杯盘狼藉,酒水四溢,好生恣意放纵。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由于俩人都喝了太多酒,睡下的几个小时里,厕所倒是没有少跑。

    老玄凌晨五点一声惊叫把我吓得后呛,起身一看,却见老玄坐在床上呼呼喘气,脸上挂着大汗,就连背心都给汗透了。

    老玄双手抱头,看起来相当痛苦,用手抹了两把眼泪,瞪着血红的眸子对我说:“梦见老爷子去了老宅,被那鳞甲生物给撕碎了,抢了他的怀表……”

    老玄说到这里言语哽咽,后面的话已经含糊不清,不过倒是提醒了我,三阿公视若珍宝的怀表怎会出现在老宅?老宅里的鲜土究竟从何而来?以及弃尘口中棺材里的不是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也不忘安慰老玄:“人死不能复生,生者也不用太过悲缅,人活到82岁已是殊为不易,三阿公这件事算得上是喜丧。至于怀表这件事三阿公可能生前回过老宅,不小心遗失了,这才三那未知的生物给捡了去。还有你最近压力也别太大,免得做些稀奇古怪的噩梦折磨自己……“

    老玄悲痛了一阵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将自老宅中带出的笔记本给拍了几篇下来发给了自己的联队的兄弟,拜托他们查一查究竟写的什么东西。

    见到老玄开始着手调查笔记本上的内容,这才想起自古墓中带出来的zippo,以及对秀山前辈梅问香的承诺。

    于是在古今失物招领网上发了一个帖子:“寒梅龙雀诛妖邪,天地梅字门梅问香!”并附上了一张老zipp的图片,期待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显然我与老玄在深夜寻找线索并不明智,但经过老玄刚才那件事,两人已经没有就睡意。

    老玄沉默一阵突然说道:“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修建的土房,室内没有采用混泥土,都是结实的泥土,按道理来说长年累月被人踩踏虽然不比金石,但还是足够坚硬,正常情况下活物是不可能打洞的……”

    我知道老玄又在捉摸老宅中惊现的泥土,不免有些发呆,沉默一阵俩人异口同声的说:“这是不是从地窖里搬过来的的!”

    和老玄讨论了一番,都一致认为,屋子里的泥土应该是从地窖里挖出来的!

    为何?

    一、张家梁子已经没有人居住,早已全部迁进了城镇里,即便有人在外面挖了一个坑,为了不让人知道也不会搬进家里来,完全可以将泥土就地分散处理或者掩埋掉。

    因此很显然老宅中的泥土并不是来自外面,因此那些新鲜的泥土必定是来自地窖深处。

    但这样一来又出现了新的问题,那些泥土又是何人搬上来的?

    我俩很快想到那鳞甲生物,可是又很快的排除了,毕竟任何生物的都不会有这般智慧,而且那底下木物之下有更大的空间,没有必要将泥土带出来!

    综合分析下来,只有一个可能,在我们俩进去之前老宅里就有人,而且挖了一个洞,为了不外出暴露行踪,所以将泥土直接堆放在屋里,而从泥土的新鲜程度来看,像是近几天所为。

    老玄突然问我:“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在我进去之前那人就已经在地窖里,然后我进去遭遇到的那个浑生长满鳞甲的并非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人,只是伪装得极好而已!”

    老玄这样一解释好像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但我却觉得惊悚!如果按照老玄的意思,那个穿着鳞甲的生物是个人,而他的身上又有老玄送给老爷子的怀表,那人的身份极有可能是三阿公,可三阿公此时却躺在棺材里,还有在那怪物出现之前,地下通道里一闪而逝的三阿公影子,似乎都解释不清楚了!

    老玄想了一阵面色有些难看,显然也想到了我这一层关系上来,于是没有继续讨论下去。

    老玄撺掇道:“我觉得整件事有些诡异了,不如趁着明天山上的空档我俩偷偷摸进去?”

    这麽多年的兄弟,倒是知道老玄的性子,他这话表面上是征求意见,实际已经拿了主意,即便我不答应他孤身一人也定会下去查个水落石出。

    但说实话自已也好奇,童年的鬼脖子到底是真是假也想一探究竟,眼前的众多迷局都需要拨云见雾,否则怕是连自己的这一关都过不去。

    于公于私这一趟都必须下去,管它龙潭还是虎穴都要去闯它一闯,心里打定了主意也不再废话,当下就答应了下来。

    此时老玄的电脑突然响起,老玄看了一眼屏幕脸色有些不对劲,出于好奇也凑近瞟了一眼,脑袋瓜子里似乎被爆炸冲击了一样一片空白!

    老玄和联队资料员的对话框,对面就表哥发过去的几张图片回道:“这是一种近三百到四百年才创造出来的文字,流传于极少数人群里,利用古越文和中文部首混合的方式的新型语言,当然也是一种独特的秘语,以现在我方掌握的数据资料并不能翻译出来……但通过近几十年的摸底调查,几乎可以确定是一个秘密组织内部交流的特殊符号,只是这样长篇大论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随后对方又追问这笔记本上的内容从何而来,老玄没有心思搭理,将笔记本重重合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经过这短短的几行字,三阿公似乎便得更神秘了,就像美国中情局的特工,有千百个不同的身份。

    在老玄眼中他是朴实的农民,无私奉献的爷爷,在我眼中不言苟笑的长辈,旁人眼中手艺精湛的木匠,然而背地里竟然还是某个隐藏得极深组织的成员…

    我与老玄各自琢磨着心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直睡到第二天中午,俩人才起床。吃了饭便又跟着车队去了老家。

    因为睡得太久头脑有些昏胀,老玄问他老子:“爷爷生前是否去过老宅?”

    叔伯想了一阵,摇头道:“他倒是想回去哟,我们没敢放心,原本商定这个月末陪他一起回去转转,没成想走得如此突然……“话到最后尽是世事无常的无奈。

    听到二人对话难免觉得心惊肉跳,既然老爷子没回来,怀表总不会自己长了腿,跑到了老宅来!

    与老玄互望一眼,尽是不解与疑惑。

    此时手机却响了,打来一看两条消息。一条是帖子被删除的消息,一条是私人发过来的,id叫七十岁的小姑娘,私信道:“秀山有天地,寒冬绽百花!”

    虽短短一句话却是让我心潮澎湃,没成想误打误撞竟真的联系到了秀山传人!正想回复突然屏幕一卡,就弹了出来,然后就发了一条短信通知说是被别人强行异地登陆了,竟然在关键时候被盗了号!

    正想着改改密码重新登陆,又突然没了信号,一时之间气不打一处来,但也知道关键时候被盗号必定不是偶然,这其中恐怕有什么阴谋。

    虽然有点插曲不过也没有太在意,想着回去的时候再联系也不迟,于是便没有深想。

    随后没有再加入他们的对话,到了老家老玄领着他们去了相好的地点。我则是偷偷回了老家换上身长衣长裤,提着绳子和钢刀汇合了偷偷溜出来的老玄直奔三阿公老宅!

    老玄早已经等得不耐烦,见我来得慢了少不了一番奚落,从背包里摸出两个狼眼探险灯,便转身进了地道。

    一路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到最底层。老玄将华容道重新推了一遍,地上又露出个窟窿来。

    举着探照灯一看,下面竟然是一间极为宽敞的的房间,全都用青石堆砌而成,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七八米高,由于三四米下还搭着个手脚架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清楚陈设。

    不过陡然看见这般宏伟的地下空间,心中又有些打退堂鼓,毕竟刚从另外一间陵寝之中逃出来,而又冷不丁的看见几乎相同的墓砖,难免觉得胆怯!

    老玄此时取了双管猎枪,将弹带跨在了身上,说是有杆枪傍身就是天王老子也拿他没有办法,一想到这下面极有可能存在鬼脖子,正缺件利器防身也就由他去了。

    老玄早已系好绳子,正要一马当先下去。但我确实有些不放心,对老玄说道:“不是我非要抢你的风头,争做先锋,而是你这样的壮汉最好留在上面策应,我在下面有个好歹你也能两三下拿我上来,我现在手臂受伤没好利索,若是你先下去我可拉不动你!”

    老玄一听不由大骂:“有我在能出什么意外?这次那缩在龟甲里的王八再不张眼儿的招惹我,我就把它的头打下来当球踢!”

    老玄虽然气势十足,但也知道保险起见,于是只好让我先下。

    利用滑轮组向下滑了几米,便落在了手脚架上,粗略扫了扫只是一个空旷的地下房间。

    由于这个脚手架年头久了,自身重量压在它的身上顿时发出了吱吱响声,只好辗转寻找落脚点,所以也并没有去留意周遭的环境。

    又下了两米左右,这时候老玄突然轻声唤了唤我的名字,我条件反射的看着他,哪知道他突然扮了个鬼脸。

    正想骂他,他又给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指了指下方,见他眼神惊恐,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突然明白了他娘的这是想告诉我下面有鬼?

020 毗湿奴

    见老玄神色慌乱,就知道自己猜得**不离十!

    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怦怦乱跳,这辈子虽然没有真正见过鬼的模样,但却听过不少关于“它”的奇闻轶事。

    大多数厉鬼见人都是欲除之而后快,绝不会手下留情。

    心中叫苦,暗骂自己逞什么英雄,同时也对自己的霉运体会更上了一个层次。

    心中虽然害怕但本能驱使下,却依然想一睹鬼的尊容,俗话说就算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只觉得头皮发麻,只间地面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洁白如玉的明镜。

    一团绞作一团的巨大黑色怪物就在下方张开了血盆大口,狰狞而又恐怖,似乎就等着我往下跳!

    不知是不是错觉,恍惚间还能够看见它身体起伏的呼吸,心中难免大骇,再也叼不住嘴里的手电,探险灯在空中翻了几圈重重的摔在地上扑闪了两下终是灭了!

    在它反转的过程中,清楚地看见地上的怪物几经转变,一时变成腾空而起的怪物,又变成一条面目狰狞的蛟龙,光线逐渐变淡在手电落地之后,地面又变成了先前的漆黑之色。

    四下里突然一片漆黑,心里也纳闷什么样的妖怪会这般变化?借助老玄手电的光线看了看下方什么也没有,一如之前的空空荡荡。

    经过刚才的骤变,我与老玄两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贴在手脚架上莫约观察了一分钟,见下方再无异动就给老玄打了个招呼,让他随时拉我上去!

    这最后的两三米高度走得十分的谨慎,精神也高度集中,做好了时刻面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奈何四下寂静,并没有任何危险,之前的怪物似乎突然消失了!

    下到地上捡起手电拍了两下它又重新亮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它突然变亮了许多,老玄见我平安着陆,也松了一口气。

    在下面粗略检查了一周,并无任何多余的出口,便给老玄打了个招呼,老玄也不多问,直接拎着绳子便飞快的降了下来!

    老玄两三下便降在了脚手架上,由于常年呆在部队虽说不上膘肥体壮,但确实比我重上不少,所以那脚手架承载不住老玄的重量,在空中散开了。

    老玄突然从三米上下的高空跌落而下,本能出手抓住登山绳,绳子本拴在地下木梁上,没成想竟然吃不住这股大力,生生地将木梁给卸了下来!

    由于正思考石头变色的问题,心思全然没有休息到老玄的动静,只听一声巨响这才反应过来!

    我以为老玄会摔个狗吃屎,却不料老玄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地落了地。

    自认没有他这一身应变能力,不由佩服道:“不愧是吃国家饭的优秀公民,身手干净利落是个苗子!将来种田一定是个好手!”

    老玄却不理我,打着手电一边环视一边对我说:“寻秋。你看见了吧?”

    知道老玄这话的意思就点了点头,老玄有些纳闷:“这他娘的真是怪了,听说过变色龙,没见过石头也会变色啊,还有那突然出现的怪物是怎么回事?”

    我给老玄分析道:“有些天然的石头会随着温度变化而变色,比如某些玛瑙。但是颜色的改变非常不明显,绝对不会出现我们刚才所见的激变……你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想起了类似的石头,据说在湖南张家界旁边的古丈县有个红石林,那里的石头会根据天气、时节的变化而变化,晴红雨黑,阴转褐红,晨昏有别,堪称武陵第一奇观,虽然不知其具体变换之理,但也明白它绝不会变成怪物出来吓人。”

    老玄听我这么一说,赶紧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地板的材质,这才发现地板干燥异常,只有角落中有些许潮湿,而且呈现出众多不规则的图案。

    老玄突然问我:“你说这些石头会不会是玉啊?这他娘的石头还是是温热的!”

    听老玄说是玉连忙用手去摸,入手一片冰凉不禁骂道:“你他娘的骗我好玩吗?”

    老玄一愣一摸我所接触的那块石头不免有些发懵:“这还真是奇了怪了,你摸我这一块还是热乎着呢!”

    伸手一摸果然发现是热的,只是那块石头和其他的石头一模一样,没道理温度不一样啊,不禁有些纳闷。

    老玄突然自顾自的说:“这块石头好像也变凉了,本来听你说还以为是玛瑙,结果是块玉,现在好了又变成了石头!你说这石头里面是孙悟空吗?怎么千变万化的!”

    伸手一探,老玄所说果然不假。我对老玄说:“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对热敏材料有所了解,所谓热能材料就是由热能引起化学或物理变化而形成图像记录的材料。

    但是这种忽隐忽现、能大范围改变整体颜色的材料却是闻所未闻,我们两人的体温几乎对这里温度的没有任何影响,所以刚才那吓人的鬼影根本不可能是因为温度改变才出现的。”

    老玄闻言回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免揶揄:“我说小张,你能说人话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和光线有点关系,毕竟光线的明暗似乎能改变它的模样,但我们下来之后又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又有些不太确定……或许真的有鬼也说不定!”

    老玄闻言故作害怕地说:“鬼?在哪呢”一边说着一边举着手电乱照,似乎要将那吓人的鬼影抓出来胖揍一顿。

    这时才有机会细所处的环境,整个空间空旷异常,四周都是青砖砌成的墙壁,虽然无法细分是何时的产物,但可以肯定绝不是近代所产。

    整个空间可以分为内外两个部分,两阶与其同宽的梯子将它分为了上中下三个部分,上下两个空间都异常的大,唯有中间的部分只有一米来宽。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处于最下方,虽然三阿公的地窖将上方部分空间挡住了,却并不影响我们观察它整体的结构。

    正上方是曲顶,应该是为了减少承重有意设计,由于空间相对密封声音都被放大了不少,与老玄各自打了手电四处查看,动静倒是闹得不小。

    大致走了一圈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发现,老玄突然说道:“长十米,宽约四米。”

    整个空间非常的空,以至于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显然老玄更是失望,坐在台阶上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看见老玄颓废的模样正想安慰,却见异常宽大的台阶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

    举着手电一看,才发现每个层面上的纹路锋向都不同,尤其是最下方的地上的纹路显得格外尤其诡异,可至于哪里不对劲具体又说不上来。

    最上层的刻痕显得格外与众不同,线条十分流畅优美,中间的刻痕比较缓慢,一根单独的线条从右至左时缓时急、时宽时窄,起起伏伏一直延续到整体三分之二的位置便戛然而止,那之后的地面不再有任何刻痕,相对于其他地面异常的平整。

    跟随图刻的痕迹一路观察,看着它突然消失心中莫名失落,突然只觉得地面在强烈的晃动,心中暗骂晦气,大喊了一声:“地震了,老玄!”

    回头一看,老玄却是充耳不闻,皱着眉头招呼我过去。此时我也察觉到并不是地震,而是机关运作带来的共振。

    只见老玄身前如同潜藏着巨大的怪物,迅速从地面拔了起来,这瞬间的惊变来得极其突然,不由有些愣神。

    须臾之间只见地上已经隆起了一米多高、四米见方的巨型石墩,上宽下窄就如同茶几一般的造型,给人的第一感受便是用来盛放东西的。

    最主要是它奇特的造型,四个棱角都雕刻着屈身拱托的菩萨,之所以说是菩萨是因为它与平常寺庙中见到的没有太大的区别。

    其中两尊看起来甚是眼熟却又想不起名字,四尊菩萨像都单膝跪地做发力状,虽然都是一块石头雕刻而成,但他们双手却或托或扶显得极为的虔诚。

    最下方刻着许多祥云图案大致寓意腾云驾雾之意,虽不知这个台上曾经具体放的是什么,却也知道绝对大有来头。

    在佛教中,菩萨大都身份尊贵、受人香火膜拜,却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才能让菩萨如此屈尊。

    此时地下也终归于平静,回过神问老玄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玄对我说:“刚刚看你追着这些线条看,觉得挺有意思,我就随便一看,你猜怎么着?他娘我发现有一条刻痕竟然和其它的不同”

    老玄看我一脸迷茫半蹲着用手电筒斜着扫了扫,果然发现在众多杂乱无序的雕刻中有一条断断续续闪着金光的线条。

    低头去看,发现那沟壑的侧面似乎用琉璃一样的材料窄窄地镶嵌了一线,由于好奇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撬了些许出来,发现是类似于水晶的透明晶体。

    贴在地上那一面似乎粘了金粉所以在特定的角度下它会发出微弱的光线。

    老玄继续说:“这条线断断续续到一块石头上就消失了,我感觉和床下的机关有些相似,就踩了一脚…”

    老玄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我指着石墩的问老玄:“你看这造型像不像殓台?”

    由于老玄在这一方面一窍不通,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反问我:“娘胎、什么娘胎?”

    我没好气的压低声说道:“就是放棺材的殓具!”老玄这才反应过来。

    老玄围着殓台转了两圈,终于感慨道:“这造型还真他娘的像啊,如果这上面再放一口棺材也毫无违和感,按照你这个想法也说得通,只是不知道原来的棺材去哪里了…”

    老玄一边说一边围着殓台看,老玄话音一转突然抬起头嬉皮笑脸地对我说:“原来这下面还有个人!”

    闻言不免大惊,突然想起了我们此行目的,就是为了搞清楚老宅里不请自来的神秘人究竟是谁?

    俯身去看发现并非是“人”,原来是殓台的背面竟然雕刻着一尊雄伟的毗湿奴,这个发现不禁让我有些发懵,并非是陶醉于古人的雕刻工艺而是毗湿奴敏感的身份。

    传说在创世之初,毗湿奴躺在大蛇阿南塔盘绕如床的身上沉睡,在宇宙之海上漂浮。

    每当宇宙循环的周期一“劫”(相当于人间43亿2千万年)之始,毗湿奴神躺在大蛇那伽的身上,从他的肚脐中长出了一株莲花。

    莲花绽放时发出了数千倍于太阳的光华,其中诞生了梵天,然后梵天再创造了世界,所以也有人认为毗湿奴是创造神梵天的创造者。

    因此理应拥有比其更高的地位,梵天开始创造世界,而一劫之末湿婆又毁灭世界。

    毗湿奴反复沉睡、苏醒,宇宙不断循环、更新。在吠陀神话中的毗湿奴并非有力量的神。但在印度话中,他却在三大主神之一,占著有力的地位,并衍生出无数的神话。

    而将毗湿奴雕刻在这里我却不知究竟是何意义。

    发愣之余,竟发现毗湿奴的眉心上镶嵌着一颗极其细小的八面菱形宝石。下意识将手电的光芒照在它的上面,不知道是角度巧合还是其他原因,那宝石吸收了光芒之后,瞬间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角度射出了一束光线,最后直直的照射在了墙壁之上。

    那墙面所对应的位置似乎也有一个发散光线的装置,又分出三束光线分别照向左右两面墙壁以及我们头上的宝顶。

    每束光线落脚的位置似乎经过严格的计算,光束照在墙面瞬间就在对应的墙面之上投影出一幅幅简约的壁画。

    一时之间这偌大的地下空间里光线交错,几乎一瞬间就在四周刻画出了密密麻麻的壁画,随着手指不经意的抖动,这些壁画似卷轴一样时卷时舒、张弛有度,如同有了生命。

021 这个粽子有点凶

    我与老玄皆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固定了手电筒起身去看,发现每一束光线所指的位置都有指甲盖大小的晶石。

    墙上那些壁画正是这微小的东西所呈现出来的,晶石上面也有许多极其细小刻痕,可肉眼实在是看不清,大概就是缩放了无数倍的壁画。

    虽然知道古代便有了微雕技术,能够将千言万语刻在一寸之地上,却不知道古人已经将光学技术和微雕技术应用得如此神乎其神。

    而且由于关线并非是直线照射,这种斜面投影更需要施工者的高超技艺,整体的比例安排以及技术需求都是极高的。

    回过头来去看壁画上的内容发现是叙事画,大致可分为左右两个部分,叙述了两件事。

    虽然只是简笔画但却极为传神,很容易看懂,左边的第一幅图刻着三个场景,由上至下分别是佛光普照的仙境、饱受苦难的世间以及恶鬼猖獗的地狱。

    大概是表达天地人三界之意,而此时的三界似乎正面临劫难,一个赤面獠牙贯穿三界的怪物正将天堂和人间的生灵踩在了脚下,而恶魔似乎正是来自地狱,因此地狱的其他恶魔十分的猖獗。

    看到这里毫无头绪,只好接着看下一幅,只见毗湿奴化作一个侏儒匍匐在恶魔的脚下,侏儒指着地上的三个脚印,似乎正在像恶魔苦苦乞求着什么。

    后来魔王似乎同意的侏儒的请求,侏儒向前走了两步就夺回了天堂和人间,而将地狱留给了魔王。

    看到这里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个故事正是讲的毗湿奴智胜魔王伯利的故事,毗湿奴下凡共有二十四次,博迦梵往世书中系统的有过描述,机缘巧合之下有所解过。

    虽然知道这壁画上的内容却不知道刻在这里的意义,实在联想不到这个故事和这个地下空间有什么关联。

    一边想一边看右边墙面上的画,心中似乎隐约想到了什么,刚欲深想又不知从何处开始整理,就如同刚抓住的东西转眼之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感觉别提有多难受。

    这个时候老玄似乎也被壁画上的内容所吸引,只好停下思绪继续去看壁画上的内容。

    右边上的壁画也是叙事画,刻着一个消瘦的印度僧人持着降魔杵骑着马,身上盘着一只手腕粗细的蛇一路东来。

    这一走似乎历时颇久,因为代表寒来暑往的场景几经转变,尤其是坐下的马已经在路上死去。

    但这个和尚似乎带着莫大的执念,担着蛇继续上路最终来到了庄严巍峨的皇宫之前,这正是佛教东传的即视感,当和尚千辛万苦来到华夏皇宫的门却闭而不开,当时的执权者似乎并不待见他。

    看到这里心中莫名为他捏了一把汗,于是赶紧去看后面的内容,只见那和尚拿出了一个盒子对那接应的人交谈了几句。

    场景一转和尚来到了皇宫之内,大概皇帝在大殿上接见了他,和尚打开盒子献给皇帝,似乎瞬间发出了极度刺目的光芒,一众大臣都以袖遮面不可正视此物。

    看到这里也极其的好奇究竟是何物,可下一副图却颠覆了我的想象,只见皇帝坐下的龙椅上的数条金龙如同活了一般,竟腾飞在空中!

    除此之外大殿宝顶上盘旋的巨龙以及缠绕在梁柱上的龙都如同活了一般,一时之间殿内云遮雾绕数龙并动乱作一团,一干文武大臣匍匐在地噤若寒蝉,唯有皇帝似乎极为疯狂,仰天狂笑不止。

    随后和尚收了宝盒,画面一转空中异象骤然消失,皇帝似乎非常高兴,大手一挥大概是问和尚想要何种赏赐。

    和尚提了条件,皇帝似乎龙颜大怒,一挥手就将和尚赶了出去,正想去看后续却发现后面的墙壁已经空空如也,壁画到此已经结束……

    老玄此时也早已看完,老玄皱着眉头分析道:“大概是由于地质活动导致移位,后面的图没有显示出来。”

    老玄看着余下的空白墙面,大感疑惑问我:“你说这壁画上的和尚是什么年代的人?”

    我对老玄说:“你这个问题就问得大了,首先就牵扯到了佛教东传,佛教是世界三大宗教之一,产生于公元前六世纪的古印度,公元前三世纪被定为印度国教,并开始向国外传播。

    然而,对于佛教传人中国的时间,学术界众说纷坛,至今未能统一,归纳起来,大致有六说。

    先秦说,据载,燕昭王七年,印度有道术人名尸罗,历经五年,千里跋涉来到燕都。

    清代有学者认为,这是“佛法入中国之始”。但佛教于公元前三世纪方始外传,而公元前四世纪已有印度僧人来华,显然在逻辑上是讲不通的。

    唐代和尚道宣根据“丘闻西方有圣人焉”之语,断言“孔子深知佛为大圣”,即春秋时代已有佛教传入。

    而考诸中印古代史料,佛祖释迎牟尼仅长孔于十余岁,比孔子早死数年,两人是同时代人。孔子在世时,佛教也尚处初创阶段,因此说孔子知佛也是靠不住的。

    其余五说为“秦朝说”、“西汉武帝时期说”、“西汉末说”、“四汉末东汉初说”和“东汉初说”。前二说因为史料不可靠或不够允分,未受到重视。

    后三说四年代相近,又都有正史、野史材料作证,各执一辞,难分高下。其中尤以“东汉初说”,流传最广,影响最大。

    佛教界一直有东汉孝明帝求法,佛教初传的史话。要定出一说,也实非易事,目前一般流行的说法是佛教在两汉之际即公历纪元前后传入中国

    相传在东汉永平七年,明帝梦见神人身披金光飞于殿前,第二天,他就向大臣询问此神的来历。太史傅毅回答说:西方有一位名叫“佛”的神仙,陛下梦见的恐怕就是他。

    明帝十分羡慕笃信佛学之说,东汉永平8年,古印度高僧迦摄摩腾和竺法兰,应东汉朝廷的邀请,以国宾身份随东汉18名使者来东土汉朝传播佛教。

    他们用白马驮着佛经和佛像,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永平10年来到汉地,驻足于南宫县境,二位佛僧更是用汉朝廷的拨款在南宫县城大风亭建造了中国第一寺南宫普彤寺,而且这寺自修建起以历经了近两千的风霜…”

    正当说得余尤未尽的之时,突然感到身后突然传来阵阵阴风,浑身上下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回过头去看,这一看简直把我吓得双腿一软,只见我身后半寸之外的地面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大小圆形洞穴,而我就站在它的边缘!

    这个洞穴时而吹出寒风时而倒吸气,风向异常紊乱,我知道只有空间巨大且纵横交错的地下洞穴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提醒了老玄立马退开老远,老玄举了手电筒向下探了探,发现这个洞是直上直下而且深不见底,隐约间还能听见微弱的滴水声。

    此外这个洞并非自然形成,因为整个洞穴是用青砖砌成,入口异常的光滑,似乎有什么动物经常出入一样。

    此时头上突然传来风铃骤响之声,只见头顶上的风铃晃动,露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

    而最初反射向穹顶的光线终于出现了作用,只见强光一闪,地上已经出现了三副画风跳转式变化的图案。

    首先是最下方的位置也就是我们最初下来的地方,只见一个匍匐在地面的八爪半身怪物,它左眼的位置就对应那洞的大小,整体狰狞,尤其是它那血盆巨口更是让人不寒而栗,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它,纵然知道它只是图像,可此时还是有些忐忑。

    第二幅台阶上的图案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在它断裂的地方出现了一尊毗湿奴的图像,似乎在接应已经逝去的灵魂。

    第三幅图在殓台的那一层,围绕着殓台刻着许多菩萨像,观音菩萨安详地坐于“海天佛国”崖岸,项戴佛珠、手持佛经、口念咒语,一足踏岸边莲花,一足伸向海水。

    水中浮莲承接,海水波涛滚滚,上浮海马、海螺、游鱼等海生动物和佛经、元宝等物,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的庄严形象栩栩如生,其余诸佛也都造型各不相同。

    图画摇曳一阵,风铃也静了下来,地上的三组图案也在晃动中消失不见,看到此处我猛然之间拍了一下脑门,已经大致将所有的线索给联系了起来。

    于是翻身坐上殓台,老玄似乎对我突然的动作搞的有些不自在,我对老玄说:“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个墓室,还是一位得道高僧不远万里而来,你想想如果这里是墓室,我座下当然是用来放棺材的,但现在这棺材究竟在哪里,可能还得问你爷爷。”

    老玄听闻此话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坐了下来问道:“你他娘的是不是站累了…”

    摆了摆手对老玄说:“说正事要紧”一边给老玄讲解一边全当自己再捋捋,我给老玄分析道:“从目前来看,毗湿奴和魔王伯利那副壁画,画中叙述的天地人三界,正对应着这个房间或者说是墓室的三个位置。

    首先是地狱,地狱就是我们最先下来的地方,那里刻着狰狞邪恶的魔鬼,中间作为台阶的地方象征着人间,正所谓人生苦短,所以它占的比例如此之小也能够解释得通。

    一开始就将它曲解成了台阶这倒是妄自揣测了古人的意思,而且这个台阶现在看来是可有可无非常鸡肋的,随后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这里应该是对应了天堂,大抵是为了说这位高人死后到了天堂,成了真正的佛。”

    老玄疑惑着问:“毗湿奴两步就跨越了天堂和人间,将地域留给了魔王,而这位未曾蒙面的和尚死后葬身在天堂而并非是地域,那么对应地域的地方本是没有存在的必要,那它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还有地域位置所对应人造洞穴。”

    老玄这么一说让我心中原本明朗的线索又再次变得云诡波谲,突然想起来那墙上中断的壁画,只好对老玄说:“也许答案就藏在还未出现的壁画中。”

    老玄的话倒是让我脑中灵光一闪,立马就跑到墙边上去寻找镶嵌在墙上的晶石,可这一找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玄此时也凑了过来,我只好解释道:“这些墙上的壁画选择这种保留的方式,有两个好处,第一就是它不会因为年代久石头的沙化而消失,第二是它的隐蔽性,说隐蔽性不太准确,这在佛教中应该叫随缘。

    随缘的意思呢就是见得到才有缘,见不到就叫无缘,所以也极其符合佛教的理念。”老玄似乎觉得有点道理说道:“你的意思就是说是因为我们有缘这些壁画才出现的,而不是将这些往事直接画在墙壁上,让每一个进来的人都知道。”

    见老玄似乎听得极为认真,于是故作老成地对老玄说:“孺子可教也!可是这样的记录方式也有坏处,其中影响最大的一点就是,地质的改变,如果地震或者山体活动,将这个墓穴的位置稍做改变,那么这些需要光从特定角度照射才会呈现的壁画就会永远的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中,所以推测是地质活动造成其余壁画消失的原因,只要找到原来镶嵌在墙上的微小晶石,用手电筒照射我相信也会将墙面的内容投影出来,然而奇怪的是这些光线所对应的墙壁都是空的……也许三阿公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将那些石头给取走了……”

    老玄若有所思地沉默不语,翻身下地捡起地上的手电,那些壁画也随之消失,刚想劝老玄早些上去,老玄却突然端了猎枪指着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老玄翻身跳上殓台对着我的面门一脚踢来,这一脚来得极其突然,虽然我多年未曾打架斗殴,可到底是山里长大的孩子。

    条件反射猫腰抱头,可也只堪堪躲开那一脚,那一脚贴着脑门飞过,似乎重重的踢在某种东西上,被老玄突然的举措搞得有些慌乱可也知道这个殓台处于三个平面中最高区域的中心位置,最少三米之外才是墙壁,老玄不是踢的我又踢的谁?

    情急之下这一连串的疑问并不允许我作过多的思考,向前跑了几步反身去看,只见右边的墙壁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通道,黑黝黝的不知道有多深。

    一个身高相近两米浑身长满白毛的怪物正和老玄扭打在一起,灯光照在它的脸上我看到很清楚,它的脸处于半**的模样,看上去异常的恶心恐怖,白毛遍体,目赤如丹砂,指如曲勾,齿露唇外如利刃接吻嘘气,血腥贯鼻。

    伴随着它的一举一动还散打出阵阵恶臭,衣着破旧的灰色长衫上镶着金丝,手指如同被风干一般的皮肤紧贴在骨头上,尤其是它指甲又黑又长似乎非常的凌厉,全然没有半分活人的模样,这让我瞬间就联想到了僵尸。

    可这和我认识的僵尸是全然不同的,常见的僵尸也就是干尸,是指尸体在脱去多余水分之后保留的躯壳,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扑人的情况,这种僵尸在张家梁子被称为“草狗”。

    通常在月色大明之夜会在林间山地之中跳行,据说在民国年间全国各地都曾大规模出现过,又因为它们极为崇拜明月所以也叫“走影”。

    那僵尸招式极其简单,但大开大合之间却力似千钧,老玄虽然在部队待了几年,可似乎依然难以从它的手底下讨到丝毫便宜,只得用手中的猎枪左挡右避尽量退散。

    老玄与他纠缠在一起,老玄值得左闪右避与它周旋,那怪物似乎不知疼痛,如此缠斗了半刻老玄似乎也打出了真火。

    老玄一个翻身剪刀腿就扣在了它的脖子上,我知道这是一种巴西柔术格斗技巧,在格斗中力量可以自由把握力量,显然老玄这一招似乎用了全力,在真正的生死格斗中这一招足以让对手丧失战斗力。

    老玄腰身用力一转僵尸就被摔在了地上,同时手中扣动扳机,霰弹带着浓烟打在它身上。

    可那东西似有铜墙铁骨,霰弹打在上面发出金属相撞的铿锵之声,除了火药星子在衣服上面打出几个窟窿之外并没有对那僵尸造成什么影响。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猎枪的威力是极大的。就算不能将它解决掉也足矣将它身上的油脂引燃,可奈何地下环境潮湿,全然不起作用,那行尸走肉一个扑闪就跳起来,原以为老玄的一脚就算不能绞断它的颈骨,也足以让它失去行动能力,当看到它竟然毫发无损不止是我,就连老玄都一脸震惊。

    老玄冲我喊了句:“跑!”,我已经明白过来这个玩意儿并非我们所能力敌,老玄的性子只有在绝对无法取胜的情况之下才会选择逃命。

    可我们一时之间并不知道往哪儿跑,就算我们配合能够送一个人爬出去,但此刻的情况并不允许,一是由于这个僵尸紧追不舍实在让我们分身乏术,二是我们俩都不愿意先走,一时之间我们只好围着这个殓台兜圈子。

    围着中央的殓台绕了几圈,不料那粽子突然飞身跳过殓台径直向我扑来,这一下来得极其突然,避无可避只好顺势向后一倒。

    在我的估算中本可以完全避过的,不料那粽子在空中似乎又向前飞了一段,膝盖以下正被粽子死死压在身上。

    早就听说死人比活人更重,今天我倒是有了深刻体会,那粽子的双手似钳螯一般将我的双腿固定在地,令我动弹不得分毫。

    腥风恶臭更是直往鼻子里窜,让我几欲呕吐,这种被粽子压在身上的感受又惊又怕!

    强烈的求生欲迫使我咽了口唾沫,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挣脱,可是那粽子扑在腿上竟然纹丝不动!

    而此时那粽子突然张大了嘴巴向我腿咬了下去,背靠在墙上看得分明,那粽子青面獠牙,赤瞳血目望之让人不寒而栗,竟然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力来……

022 恶斗凶尸

    它的眼睛似乎有特别的魔力,与之对视一眼就失了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向我的脚踝咬去,身体却没有半分的反抗。

    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所谓,似乎那双腿可有可无一样,甚至还有半分对失去双腿的期待,就在那白毛凶尸咬住腿的刹那才回过神来。

    可此时早已晚了,心中更是一片冰凉,心底里生出一种绝望,惊恐之下全身难以提起半分力气,原来不知何时全身上下已经冷汗密布。

    就当以为下半辈子会在轮椅上度过时,老玄不知何时已经把猎枪上好了霰弹,用枪抵着那凶尸的太阳穴位就扣动了扳机。

    “砰~”一响双枪!

    怦然一声大响浓烟滚滚升腾,刺鼻的火药味直入肺腑,呛得我不停地咳嗽。

    在枪响起的刹那清楚地感受到凶尸的头颅稍微改变方向,可它依然紧紧地掐住我的双腿不放,挣扎间锋利的指甲已经割破了皮肉,发出阵阵剧痛!

    浓烟飘散,只见它半个脸上在霰弹冲击下只有些许塌陷凹痕!不禁心升绝望之感,在如此近的距离之内,猎枪也只在它的脸上打个印记,这和刀枪不入又有什么差别?

    果然那凶尸挨了一枪之后恍若不觉,头一转又冲着我的腿张开了腥臭大嘴,此时老玄并没有装填好霰弹,这也是双管猎枪最大的弊端,装这种霰弹需要技巧,老玄在部队里长期使用的都是突击枪,显然对猎枪不熟。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这才想起自己还带着钢刀,于是刀鞘都来不及抽便举着刀去敲凶尸的脑袋!

    生死存亡之际,也没有任何巧力可言,就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可这凶尸头比顽石敲出几棍全然没有反应。

    但这凶尸也不傻,突然左手一挥,只觉得手臂上一股大力传来,握在手里的刀柄竟拿捏不住,连刀带鞘飞了出去。

    老玄此时正缺一件武器,几乎凌空接过便将刀给抽了出来,随后反手斜插进地砖缝隙里,死死别住凶尸的脑袋!

    还未得半分松懈,突然那凶尸横生怪力,竟然一点一点将钢刀掰得弯曲,看着架势不喝了我的血不会罢休。

    我虽然极不情愿,可那凶尸的手却捏得老紧,挣扎一阵非但没有挣开,反而让它的指甲戳进了血肉里!

    老玄见状早已在一旁挣得青筋暴起,可那僵尸的血口却离自己愈发近了,此时才明白非但是老玄力量不够,而是这钢刀承受不住这般大力。

    眼看就要遭了血口,此时却急中生智,只好将手机反手塞在了凶尸的嘴里,随后摸出打火机去烧那凶尸的手。

    手机几乎在一瞬间就报废,玻璃破碎的声音极为刺耳,好在这般邪性的生物几乎对火焰有天然的畏惧,没烧出两下那凶尸便松了手!

    那凶尸松手的空档我也瞅准了机会,连忙一个侧翻躲过脱离了它的攻击范围,还未高兴却听后面一声巨响,老玄竟然被那凶尸拍飞了!

    那凶尸不知结了多大的梁子,弃了手机张口又向我扑来。可这次我是早有了防备,心中一狠,便将师祖传下的阴阳镜塞在了它的嘴里。

    那凶尸也不辩来物张口就咬,这一口咬的非常结实,我看得分明,那凶尸如同遇见天敌一般浑身如同触电一般颤抖,就连全身耸立的白毛都温顺了下来!

    那凶尸双脚略微掷地,便飞身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凶尸松手时我也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速度之快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不出片刻只觉得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当即挽了裤子去看,只见脚踝已经被勒出了十道黑色的血痕,不似淤血堆积而成,更像是被火烫伤留下的痕迹,虽然痛但好在并不影响行动。

    此时老玄也早已经起身冲了过来,举着一把钢刀满脸苦笑,原来刚才那凶尸的一巴掌竟然拍在了钢刀上,只是那力道过于沉重,便是精钢打造的钢刀也被拍出了浅显的痕迹!

    我与老玄见那凶尸一动不动皆有些不明所以,各自捡了手电去照它的脸,这时突然想起之前发生在身上可怕一幕,当即对老玄叫道:“别看它的眼睛!”

    可为时已晚,说话的速度哪里比得上眼睛移动得快?

    不止是老玄,就连我也没来得及完全避开,晃眼间看见那凶尸披头散发之下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白瞳,就好像只有眼白一样!

    显然老玄也看见了它的眼睛,见无事也暗自松了口气,但老玄善于缓和这恐怖的气氛,当即打笑道:“难不成它还能对我俩抛媚眼?你看它只会翻白眼。”

    这个时候老玄还能说笑,佩服之余也明白那凶尸的眼睛此时并没有威胁,当即对老玄说:“之前那凶尸的眼睛并不是这个颜色,和它对视会影响情绪!”老玄听后也罕见地收起了笑意,面色愈发沉重起来!

    此时新眼镜仍然被凶尸叼在嘴里,老玄看了凶尸一眼对我说:“听说僵尸可以用黑驴蹄子制服,不知道这罗盘也有这般奇效,寻秋你说说这是什么原理?”

    此时我与老玄两人都非常害怕,我知道老玄这故作轻松的语气完全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我与老玄一边提防凶尸一边去挽绳子,都希望尽快逃离这个鬼地方!

    老玄这个问题非常有深度,理了理思绪对老玄说:“这罗盘是我师祖传下来的遗物,在这之前我也并不知晓它还有这般用途,但在羽陵遗书上确实记载了黑驴蹄子克尸的起源。

    黑驴蹄子能制僵尸之所以人尽皆知,最主要黑驴蹄子是道士用来收凶尸的法宝,可具体的由来却很少有人知道。

    普遍的说法有两种,一是在明清年间有个在草原的放牛娃,他的名字叫蛮子,说的是他游牧的故事。

    据说蛮子像往常一样到了傍晚将牛羊都圈在草原上,毕竟是自身全部的家当。因为偶然有狼会将羊叼走,所以他在夜里常常睡得浅,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要起来查看牛羊的安全。

    他养了两条狗,算是他的家人也算朋友,彼此相依为命,通常只有在狗吠的时候他才会拿了弓箭起来察看,可有一晚他不知怎么地睡不着,帐篷外更是寂静得鸦雀无声,蛮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出去看。

    相传他出帐篷看到当晚格外的明亮,视线传出十多里还能看见群山的轮廓,他抬头一看天上竟然挂着九个月亮,震撼之余它才发现两只忠犬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似乎相当害怕,牛羊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并非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可这一次和以往有些不一样,只有牛会偶然间狂性大发带着牛群出逃,然而在夜晚羊是非常胆小的,根本不会离开营地半步,即使在以游牧为生的民族这也是从未出现的情况……

    蛮子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解了拴在帐篷外的几匹马,这些马平日里都经过训练,平时牧羊的任务大多在它们身上,其中有匹老马格外的有灵性,是他父亲留给他的最后礼物,他挑了匹年轻壮硕的马,老马不消他吩咐转身就领着余下的几匹马认定了方向追去…”

    此时看了看那凶尸,见它并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道:“老马领着蛮子和其他几匹马在草原上一路疾驰,莫约跑大半个小时后,终于一处隆起的高地上找到了失散的牛羊,可它们都非常的不对劲。

    此时月色依旧大明,他抬头一看天上却只有了一个月亮,他急于赶路其余的八个月亮是何时消失的他并不知道,寻得牛羊他并没有高兴起来。

    借着月光蛮子看见牛羊正围着凸起的高地不停的旋转奔跑,似乎被迷住了一样,地面早已被踩成了烂泥,但就是不知道停歇,直到许多力竭的羊羔瘫软在地被其他的牛羊活活踩死。

    蛮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在平日他自有办法化解,游牧人在平时放牧时会在丈余长木枝上系着红布,通常被称为红盖头,用于驱赶牛羊同时配合号角使用,用得多了牛羊自然就知道放牧人的用意,届时是进是退全凭牧人心意。

    可眼前由于匆忙并没有将红盖头和号角在身上,无奈之下他只好用嘴吹了口哨,这口哨虽然不能直接引领羊群,但几匹马却经过训练明白蛮子的想法,几匹马冲入牛羊群中几个来回就把它们原本一成不变的阵形冲得七零八落。

    此时那群畜生们方才大梦初醒,蛮子知道此地邪乎想立即退走,奈何大半牛羊纷纷躺在地上喘息不止,看样子似乎是累极了,尤其是羊群怎么吆喝都不起来,无奈之下也只得让它们休息,只希望天色早些大明。

    坐下不多时蛮子突然感觉四周飞沙走石,阴风阵阵,天上的圆月更是在顷刻间被黑云遮住,这时不光牛羊骚乱,几匹马也是长嘶不止。

    蛮子还未想出对策之时微风一扫,天上黑云散去月光再次洒向大地,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转身就欲驱赶牛羊回营地,可他转身却看见一个身近两米的人影笔直地矗立在山丘之上,由于角度和距离的关系他并未看见那个人的面貌,只依稀看到它长发飘飘、披金戴银、衣裳裙裾随风而起乃是仙人模样…

    那时人们普遍愚昧,对仙神之说大都深信不疑。从小生活在草原的蛮子更是对山神迷一样的崇拜。

    游牧之人一生都在草原上游荡,靠山吃山四海为家,相信是生他养他的山神赋予了他们的生命、健康以及富贵。

    当蛮子看到这个人影时就与不自觉和心中的山神模样融合在了一起,而自己的牛羊之所以会在夜里跑来这里多半是受了山神的影响,或者是他自己在无意中冒犯了山神,所以这是山神对他的惩罚,蛮子虔诚的跪倒在地上,忏悔自身的罪行,凡是他能想到的都一一的说了一遍,乞求能够得到山神的宽恕。

    可那人影任由蛮子唠叨却不为所动,蛮子越看越可疑便大着胆子想走近了去看,蛮子方才蹑手蹑脚走出两步,那玩意儿纵身一跃就飘然横跨十余米站在了蛮子的身前。

    蛮子惊骇之余忍不住去看了一眼她的模样,她当然很美,简直美得不隶人间,一举一动都有别样的风情,这对于这个将近二十多年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异性的蛮子来说几乎是致命的,看着眼前的人间尤物,蛮子忍不住就要和她**一番。

    就当蛮子即将沉沦之时,他的老马发出了一声嘶鸣,将他拉回在了现实之中,此时的蛮子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的真实面目,心中的山神的哪里有半分仙人姿态,分明是一头穿着荣华的赤眼干尸!

    蛮子瞬间**全无只想尽快逃走,可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023 災

    话说在草原除了山神之说,还有关于魔王魃的故事,魃又称“旱魃”“火魃”“干魃”,飞尸吸纳精魄数百年之后,相貌愈发狰狞,可谓青面獠牙,啖人罗刹,还能变幻身形相貌迷惑众人。

    上能屠龙旱天下能引渡瘟神,旱天瘟疫由此而发,在古代瘟疫如果伴随着旱灾蔓延,老百姓们就会坚信不疑地认为是旱魃在作怪。而魃到底是从何而来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知道它手段通天彻地,非人力所能抗衡…

    相对于旱魃来说,老玄显然更关心蛮子的命运,我还未讲完旱魃就几次三番被老玄打断,只得继续道:“蛮子自然知道眼前的人并非山神,而是杀人不眨眼专吸人精气的魃!

    好在他的老马一心护主,与干魃斗得不可开交,只是几合下来马已经漏了败迹,最后一合更是被干魃用爪子剖开了马腹。刹时内脏与鲜血喷溅而出,老马跪倒在地向着远边的群山发出了痛苦的嘶吼,最后一头栽在了血泊之中。

    蛮子心中悲痛双眼刷刷泪下,看着干魃向自己扑来心中竟不知是悲是喜,就当他以为永远告别这个世界之时,从远及近传来大地的轰鸣声,蛮子知道这是大队动物奔跑才有声响。

    蛮子放眼看去只见一群膘肥体壮的野驴群向他奔来,为首的黑驴更是高大异常,皮毛在月光的映衬下犹如绫罗绸缎一般,奔跑起来恍若奔雷,俨然王者风范侧漏无疑,待得近了蛮子竟然看见那野驴头上竟然还顶着一对畸形鹿角。

    驴群来得极快在几个呼吸间就到了蛮子的跟前,魃虽然已将蛮子掠在了手里,但对这群不速之客非常的畏惧,弃了蛮子转身就欲逃走。

    那头上有角的驴王瞅准时机一个助跑便纵跨丈余之高,将那连跳带飞的魃给踢在了地上,到了地上群驴将它团团围住,为首的黑驴和那干魃纠缠在一起,斗得是不可开交,干魃虽然凶狠异常却处处被那驴的四蹄压制。

    干魃并不想与那黑驴斗个你死我活,总是触之即退尽量避免被踢中,渐渐地魃落了下风,可那黑驴却是愈发勇猛,眼看就要制服住魃却不料那魃也突然变得勇猛异常。

    撑着挨了一蹄之后一闪身就已是十余米之外,随后几个扑闪就已经消失在了无边夜色之下,黑驴带着野驴群一路追赶,最后也都消失不见…”

    说到此处我就给老玄打了个手势表示结束,老玄会意但拧着眉头,我知道他心中的疑惑,于是继续道:“后来蛮子的牛羊还是死了,不过并不是被魃吸了血肉,而是那之后不久草原大旱年余,牛羊都被活活渴死,蛮子也得了重病,最后侥幸未死。

    待得中年蛮子转运发家后,突然想起曾经为救自己而死的老马,于是他便常常口述给自己的后人听,希望有个能文善写的后人能够记录下来。

    后人觉得颇为怪诞就传到了孙辈,他孙子学过几年书认得不少字,于是舞文弄墨地大加描绘了一番,这绝世孤本后来被篡改成了几个大同小异的版本,最后传入了一个在草原游历道士耳中。

    这其中难免被世人夸大其词,但道人并非同你一般担心蛮子的命运,而是注意到了黑驴蹄子的妙用,他猜想黑驴蹄子是魃畏惧的根本。

    所以这个道人突发奇想就写下了黑驴蹄子有镇尸驱邪的特效,所以才会人尽皆知,最后机缘巧合之下收录到了羽陵遗书之中。

    此后一石激起千层浪,世人争相尝试验证,最后发现果真如此,后来人们发现死驴蹄子虽不如活物却依旧有效,就肆意妄为地屠杀黑驴,让驴白白的受了多大的罪……”

    老玄听闻后释然点头,又疑惑着道:“我也听闻过旱魃的故事,相传旱魃一出便赤地千里,大旱三年以上农作物颗粒无收,这个魃想必是在驴群的追击下逃脱了,否则之后不可能出现大旱年余的情况,可这和有记录的旱魃有些不同,还有你说黑驴蹄子能够克制住魃,可这和你口中的阴阳镜又有什么关系?”

    老玄的问题总是如此犀利,粗狂的外表之下竟隐藏着一个洞察秋毫的灵魂。

    为此我不免有些大伤脑筋,关于旱魃之事我是再也不想多提,一是因为实在不知,二是此地并非详谈之地,但我也并不想落了人间事知一半的名气,只得道:“旱魃古往今来只出现过寥寥几笔,可见是修炼难度之高,可谓是登天之难,至于为何与记载的相去甚远,兴许是它还没有长大呢!

    至于这阴阳镜克尸嘛,倒是可以推理一二,从古至今先后不知诞生多少辟邪法宝,道有术法符咒;儒修浩然正气,邪不外侵;释冥冥之中有佛光普照,佛陀压胜。

    其中原理精义也说不通,只能囊括为此等邪祟对这类法宝的害怕而已,不过这个发现对眼下来说自然是好的,不然怎么能够将它制住!”

    由于我手臂伤未好尽,所以早早就让老玄重新爬了上去,老玄身强体壮拉我上去也容易。此时我也早已将绳子系在了腰上,最后看了一眼凶尸,倒不是为了寻刺激,而是舍不得师祖传下的阴阳镜。

    老玄一边拉我,一边还不忘活跃气氛:“不是说关于黑驴蹄子降尸有两个主流的传说吗?另外一个……”

    “铛!”

    正想夸老玄神经粗大,此时却听到一声巨响!便是刚到嘴边的调侃也生生地咽了回去,只见那塞在青面凶尸口中的阴阳镜竟然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闻声细看,发现那凶尸眼睛不知何时又重新变成了赤红,四目相对发现它正怨毒地盯着着我!

    老玄也显然发现了异样,一边登着八字脚风快的把我往上拉,一便还不忘抱怨:“看来你这个师祖不靠谱啊,传给你的东西尽是些假把式,我说你这法宝是不是过期了啊?他娘的凶尸也不买账!”

    一边盯着凶尸一面飞快的向上移动,原本紧绷的神经却被老玄一句话给逗乐了。

    可此时已经不再容许我们嬉皮打闹,因为那凶尸终于恢复了过来,一跺脚便越起丈余高径直向我扑了过来,似乎和我有深仇大恨一般!

    这一下来得极其突然,但老玄上去之前把猎枪留给了我防身,此时见它来着不善,抬手就是两枪,这两枪几乎抵着它的胸膛打出,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就将它轰了下去!

    但这股大力是相互的,收到碰撞一时之间在空中摇摆不定,围绕着绳子转圈子。那凶尸受此一击却越发凶猛,径直就向我扑来!

    “老玄,快拉!”忍不住冲老玄吼了一句,顿时以极快的速度上升,可那扑在空中的凶尸如同长着翅膀一样,竟然凌空又飞出了一段距离,如同预估好了我会出现的高度!

    这一下是避无可避,又根本来不及更换霰弹,这一下若是撞实在了飞得残废不可!

    “老玄,快撒手!”

    危急关头只得兵行险招,老玄的视线虽然被还未消散的硝烟阻隔,不过出于对我的信任,直接就松了手,冷不丁就从四五米高的地方摔了下去!

    不过显然老玄对高度的把握极好,在最后时分又猛然卡住绳索,这才免了当场筋断骨折的下场,凌空抽出腰间小刀将绳子切断,便在墓室中周旋,因为那凶尸见到活物就扑!

    不过好在墓室中还有个极大的殓台,用来对付这个人高马大,正好用来限制肢体僵硬的凶尸,不然哪有半分蹦哒的机会!

    围着殓台转了七八圈,早已经绕得七晕八素,一直之间竟然不知何时那凶尸已经停了以来,正等我送上门来!

    千钧一发之际,老玄荡着绳子从天而降,一脚重重地体外它的脑袋之上,这一脚若是踢在常人脑袋上,非得爆炸不可。

    可这僵尸却没事,只听一阵金属空灵声响起,那僵尸收到老玄的重击竟然直挺挺的向我扑了过来!

    一边被老玄深入险境的搭救感动,一边又咒骂他助纣为虐,但此刻也顾不得那麽多了,举着猎枪就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高尔夫横扫!

    “哐当!”

    没敢细看,一击得手便如鲸豚压浪,纵身翻过殓台,还未得意身后突然传来劲风,那凶尸不知为何竟然如影随形跟了上来!

    绕是老玄有意想要阻挡可终究是晚了一步,我见那凶尸来势不善,再被它扑倒恐怕不会再像方才那般幸运。

    犹豫之间阴风恶臭已是扑面而来,避无可避之下也没心思去看地形!只得一股脑的向甬道深处跑去,暗自腓腹这年代凶尸都挑软的捏!

    这甬道是与那凶尸一道出现的,可是并不知道究竟同向哪里,因此这不知名僧人的地宫里并没有眼睛所见的这般简单。

    甬道只有两米来宽,高度在三米左右,一路上有许多碎土和足迹,这让我瞬间与外面的泥土联想到了一起,突然有了一个荒诞的念头“那些土不会是凶尸运出去的吧?”

    俨然被自己的推断给下了一跳,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老玄在下来之前就听到屋内有动静,那时候正是艳阳当空,是一天中阳气最重的时刻,别说这个黑毛凶尸就算是旱魃也绝不会轻易出现,况且自古以来就有曝尸为证。

    所谓曝尸是古时一种刑法的收尾工作,名义上是杀鸡儆猴昭告天下,实则是防止人死后怨气郁结发生尸变,不管死者有多冤多委屈,死后被烈阳暴晒数日后都尘归尘、土归土,都得安生到了地府再投胎为人,所以要说凶尸能在白日里活动还真觉得有些勉强

    显然此时并非深思的时候,因为那凶尸就在我身后一米之外,而老玄就在最后方,老玄既不能跟得太紧也不能太慢,只得招呼我跑快些。

    虽然知道古墓之中常设有陷阱,但凶尸穷追不舍,回头是必死无疑向前跑还有一线生机,自从遇到这个狗皮膏药性子的凶尸,心里更是憋屈难受得要死。

    想到此处终于被激气了几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性子,迈了大步全速向深处跑去,我们仨就这样在甬道之中跑,骤然提速和凶尸拉开了距离,大概跑了一分钟我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又向前跑了几步猛然惊醒:“这他娘的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024 鬼打墙

    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一分钟最少也能跑出三四百米的距离,可这甬道的距离未免也太长了些!

    原本认为这只是普通的甬道,连接着两个墓室。按照主墓室的规格这甬道不会超过十米,否则犯了墓葬的大忌,一是主次无序,二是过于散乱不成整体。

    并且大多耳室的存在都是为了给主墓室起衬托之用,储物之用实在微乎其微,而且按照古之习俗讲究左右对称,也就是说目前所在的墓道对应的另一边应当还有一个同样规格的墓道,就如同古往今来的建筑一样讲究格局对称。

    想到这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此庞大的布局就连许多皇帝的陵墓都未曾有如此规模,虽说是一个出国和尚但也不至于帝皇如此不惜代价地为他建造陵墓,况且东汉之时群雄割据天下大乱,有权有势之人无不惜金如命用以招兵买马,又有谁会如此不惜金银?恐怕这众多谜题的答案就隐藏在最后几副图刻中!

    短暂的思索步子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慢了下来,但此时此刻除了漫步的声音之外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声音,仿佛这偌大的地下走廊之中只有我一人。唤了两声老玄,却如同石沉大海,哪怕是半点回音都没有激起,似乎这诡异的墓道连声音都能吞噬!

    意识到老玄可能出事了只得往回走,一边提防凶尸突然冲出来,一边仔细观察着背后,大概往回走了四百来米,还是不见老玄的踪迹,因为这一次长了记性,粗略地计算走了多少步。

    可此时彻底地慌了神,因为按照常理来推断早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墓室位置,可此时眼前仍然是延伸到黑暗深处的甬道,绕是一向自认为胆子不小,此时也不免觉得手脚发凉。

    长时间的精神紧绷,此时危急解除难免觉得后怕得手脚发软,尤其是原本结痂的伤口又因与凶尸周旋绷开了伤口!

    靠在墙上,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冰凉之感,总算是提起了几分精神,冷静地分析了一下进入此地之后的遭遇。

    一是两人一尸先后进入同一个甬道,跑在最前面的我没事,后面的僵尸和老玄竟然凭空消失了。

    二是这个甬道本身存在的真实性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不说它的规模,光是它凭空消失的入口便让人细极思恐!这甬道如同动物的食道,而我就如同它吃进胃里的食物,能进不能出。

    其三、如此冗长的甬道,竟然听不见半点的回声,这的确是有些不合常理,这让我把它和老玄之前讲的含冤女鬼之说联想到了一处,一个能模仿人说话,一个能将人的声音吞没殆尽,虽不知两者具体联系与区别,却唯独明白善者不来!

    休息之余用小刀在地上做了个记号,一是希望老玄能够发现,二是为了证实心中猜想,此时虽累但还未到寸步难行的地步,短暂的停歇竟已辨不清是从哪一端而来,不过这也不再重要。

    选定了一个方向就走了下去,为了防止再次迷路每隔一百块砖都留下了记号,不过由于地上的石头太过坚硬,只得退而求其次将记号留在了墙上,此时并没有深思它们两者之间的区别!

    强打起精神沿着甬道走,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只觉得手电筒的光线由白入黄,越来越灰暗,料想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就如同我的心理防线一样,沿途更少不了对着墙壁缝隙敲敲打打,希冀能找到一块不同的砖来。

    此时心中更是焦急,希望能够在手电彻底罢工之前找到出路,通常这种手电能够连续照明十来个小时,但是在经过早先的摔撞之后似乎加速了电量的消耗。

    此时地气上涌反而比白日间更加暖和几分,由此模糊推断应该在傍晚时分,沿着墙一直走大概又磨蹭了半个小时,此时也已经彻底绝望了。

    因为正好看见不远处地砖的记号是那么清晰,悲喜之间也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内心虽绝望,但此情此景虽惊世骇俗却也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沿着一条直线走确能回到原地,除了我在半小时绕地球一圈之外,便剩下了一个可能,那便是老人们常说的鬼打墙。

    所谓鬼打墙就是鬼为了取乐捉弄人的一种手段,将人留在一个阴气极重的地方,使用一些手段迷失人的方向感,这种事大多出现在林荫小道、荒山野坟之地,中招之人大多不会自行醒来,待得天明双肩阳火重燃便会自行散去。

    这也并非消除影响的唯一方法,若遇鸡鸣狗吠、狼嚎虎啸也可震慑小鬼,这种鬼一般不会伤害别人,它们只是希望别人能够多陪它一会儿,话虽如此不过此时离天明还有十个多小时,若这鬼心生歹意让我不死不休地走上十个小时,就算没有被它吓死,也定会活活累死。

    料想定是冤死此处的厉鬼所设计的鬼打墙,否则眼前这一切都无法解释,而我此时定然在它影响的范围内,想到我正与一只潜藏在暗处的厉鬼共处一室,心中已然是乱作一团…

    为了证实眼前的一切就是鬼打墙,又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一百砖的距离,然而当我走到第九十块砖的时候标记便赫然出现,不过让人费解的原本向前的标记却转向了后方,如果说在疲倦之中错数了十块砖还能让自己信服,但绝不可能将方向标错!

    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当时刻在墙上的方向是向前的,而十砖之外的墙上确实没有标记的痕迹,又向前走了九十砖距离,果然又出现了同之前一模一样的标记,如果说一次能够标记错那么也不可能接二连三出错,最不可思议的是在走动之后周围所有的物体,以及我留下的痕迹都改变了方位,或者说在悄无声息之下我又沿着相反方向走了回来!

    这种感觉就好比一个人在站在一条笔直的走廊上,沿着同一个方向从一端走到另一端,走到走廊尽头时这个人突然消失了!而下一次出现的时候又从消失的位置走了回来,更可怕的是在这个人的意识中一直是向前走的,从来没有变更过方向!

    而且自从下来之后所遇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突如其来、不可预料,所以再出现什么不可思议的现象也都不再觉得奇怪,后面的砖毋需再看,料想也当同之前的一样被什么东西篡改了方向和位置,至于那中间凭空消失的十块砖,就如同被什么东西生生截断了一般,就此消失不见!

    还未回过神来,突然头皮一紧,余光之中竟然瞟见手电光线的尽头处隐约飘着一件红色长裙,正无风自动!

    当人陷入绝境的时候便会寄希望于神明,然而在平时却绝不会待见它们,他们总是说要相信科学,可当科学解释不了的时候又祈求神明的保佑,世人皆是如此我倒也不是例外。

    此时权当是捉弄我的小鬼在背后操控,眼见手电筒灯光闪烁将灭之迹,只得委曲求全,跪在地上冲着那抹红影磕了三个响头,随后道:“冤死此处的亡灵我知道您心存怨恨,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曾散去,但自古以来便冤有头债有主,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并非害你陨命的罪魁祸首,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再捉弄我,您有您的阴曹地府,我有我的阳关大道,贸然闯入此处实属那凶尸追赶下的无奈之举,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你我的相遇实在是一场孽缘……如果您愿意放我离去,定为您修佛立像,日夜香火供奉不断,如果您能放下执念,也可以试试为您超度,好早日结束这游魂一般的生活!”

    语罢再次磕了三个头,起身看去周遭也并没有任何变化,那面大红长裙仍就飘在空中!

    眼见它不领情也不再祈求,心中也生起一股狠劲,决不可死在此地让它小看了我的骨气,心中打定了主意也不再浪费时间,举着双管猎枪就从那面红群走了过去!

    但凡它敢现出原形来非得让她死后尝尝枪子儿的厉害!强忍着全身酸痛向前挪动,虽然内心忐忑,但如今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然而刚走出四五多米,那手电扑闪两下竟然灭了!

    四周刹那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方向感也逐渐消失不见,一时之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而且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势,竟然在灯光熄灭之后破了功!

    此时猛然想起自己还随身带着个打火机,便搜罗了一阵给摸了出来!

    此时知道时间宝贵,不能再耽搁分毫,一手护着打火机带来的最后光明,一手抬着猎枪便大着胆子向前走!

    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此时早已越过了红衣出现的地方,然而四周却空荡荡的,那件诡异的红字竟然不见了!

    这个发现让我浑身抖了一抖,举着火光一看四周并无异样,但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会从那个光线死角里冲出一只女鬼来!

    在原地犹豫一阵摸黑就继续向前走,走出一阵这才想到节约燃料,这才将打火机给关了,由于担心迷失方向只好一直沿着墙走,虽然看不见不过有一杆猎枪在手,也能给我些莽撞的底气。

    据说人在足够空旷的环境中盲走,会因为地磁的影响不停地原地转圈,当然甬道里因为条件限制,自然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沿着墙壁走完全是害怕迷失方向,这里给我的感觉仿佛在不停地移动一样,所以老是产生一种方向错乱的感觉,每当这个时候才会拨亮火焰确定方向。

    就这样沿着墙一直走,记不得走了多少步,一万步还是两万步,记不清走了多长时间,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如果真遇上了鬼打墙,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圈……

    但人力终有穷尽时,不知过去了多久,只累得瘫坐在地上,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困了、也许是脱力,只觉得天旋地转,大脑已经不能如实反应出身体的感受。

    此时此刻已经濒临绝境,不管是体力,斗志、以及即将灯枯油尽的打火机!就在作最后的极端打算时,竟然在墙上摸到了一组粗糙的刻痕,第一时间就把它同老玄联系在了一起,黑暗中虽然不能看见写的什么,通过指尖传来的触感模糊可以确认这是老玄留下的字迹,潦草又张牙舞爪。正是现代书写的方式,满满的三大排字写在墙上,到我并不知道老玄想要表达的内容,只在最后摸到了老玄的签名,正是一个工整的‘宇’字。

    拨动火光一瞟,墙上写到:“迷宫、华容道图是出口,小心它们、不要动张宇辰!”

025 三尸虫与鬼脖子

    看着老玄留下的断断续续劝告,忽而间又生起了无穷的信念,突然出现的字迹说明老玄来过这里!

    扯着嗓子喊了几句老玄,发出的声音实在是难听至极,低沉又沙哑,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几声下来喉咙止不住地疼,心中也在权衡这几句话的意思。

    按照老玄的意思,就是说目前我所在的甬道并非是遇上了鬼打墙,而是一个迷宫!而华容道是出口,可我也没有真正看过三阿公留下的华容道走向!

    而且老玄口中的“它们”究竟是什么,似乎除了那凶尸,这地下深处还有其他可怕的东西,最伤脑筋的就是最后一句“不要动”!究竟是遇见它们不要动,还是在迷宫中不要动,可不动怎么可能走出去?出口总不会自己蹦到眼前来!

    思索一阵还是想不太明白,但也不相信活路会自己转出来,于是只好摸着墙走,由于心思都在老玄留下的话里,所以根本没有担心方向错乱这回事,此时却冷不丁撞在了一面墙上,似乎到了某个尽头!

    拨动火焰,却发现走到了个死胡同里,环形墙体迂回,只留下一人来宽的入口,而我竟在机缘巧合之下摸了进来,只见这个不大的圆形空间里,地上镶嵌着一口大钟,铜钟倒扣,半身入地,一条锈迹斑斑的锁链只钟内伸出,似乎可以拉动。

    此时正想到和尚的敲钟正好能清心静止,这件法器说不定也能震慑那飘忽的红衣,也有可能是迷宫的开光,想着卯足劲去拉,岂止那锁链极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拉动,也只发出了微微几声沉闷的响动!

    相反手掌传来一阵刺痛,一看那生满铜绿的瞬间竟然能吸人鲜血,只见血珠在它表面跳动随后如同被吞噬了一般,此时钟上隐隐显出一抹金光。

    定睛一看不由头皮发麻,钟上刻着万虫相会的盆虿之刑!看那模样是羽陵遗书上记载的三尸虫,专以吃腐尸为生!看到这里心中不由生出一抹不祥之感!

    此时后方传来“咚咚咚”的响声,如同活物在甬道中奔跑!但也不敢莽撞,连忙举了猎枪蹑手蹑脚地靠近那道隐藏极好的门户。

    远处走廊的竟然出现了一闪而逝的绿色荧光,起初还当是错觉,随后看见那绿光向快速移动而来,已经确定这并非错觉,而是某种生物发光生物快速的移动,那绿光时闪时灭、漂浮无定像极了鬼火,随着那“鬼火”逐渐接近,竟发现那绿光之中竟然有着一个人形轮廓!

    绿光映在它的脸上像极了恶鬼,那人影如同长着一双夜眼,似乎也发现了躲在暗处的我,于是在五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俩两就这样相互缄默无声地对持了十来秒,此时我早已经承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便轻轻将保险给拨开了。正想着先发制人,谁知它似乎听到了动静,那沉默良久的鬼影竟发出不确定地疑问:“寻秋?”

    听声音熟悉中有些陌生,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那绿影不退反进,三两步之间已到了身前,原来不是别人正是老玄!

    只见老玄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地出现在眼前,脸色苍白如纸,胸前三条尺余长的血痕尤为狰狞,手中仍然握着被凶尸拍弯的钢刀。破损的手机固定在腰间,正散发出绿色的荧光,料想是与那凶尸纠缠中给损坏了。一见是老玄不由大喜过望,浑身的戒备警惕一瞬间便松懈了起来,老玄总能会给人一种安全感。

    老玄见我状态不好也不多说,一个翻身搭背就将我扛在肩头随后提腿便跑,这个姿势加上上下颠簸实在难受,可偏偏又提不上半分说话的力气!

    老玄狂奔不止,好似后方有千万追兵一样,有些不明所以只得艰难举目看去,只见两侧墓砖快速退去,并没有任何诡异之处。

    但对于老玄我是盲目的相信,也知道他这番举动定是自有道理,果然跑出不远便察觉到后方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就如同铁链拖行的声音,起初不过断断续续微不可闻,随后越来越清晰。

    此时就算再笨也知道有什么东西跟你上来,此时老玄已经有些乏力,速度也慢了下来,但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老玄断然不会被追上,扯着嗓子对老玄喊:“放我下来!”

    老玄却充耳不闻未作出任何的回应,只是扣住双腿的手更紧了,一时之间心中是百感交集,这样的兄弟真好!

    老玄不愿意抛下我,我也不忍连累他,虽竭尽全力地挣扎想要挣脱,可老玄的手如同钳子一样将腿紧紧锁住,原本就筋疲力竭也使不出力挣开。

    见老玄心意已决也不再做徒劳之功,因为在几个挣扎间那铁链声音已到了眼前,努力挺直腰想要看清它的正面目,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竟硬生生将我吓晕了过去。

    借助着微弱的光线,看那是人非人的怪物四肢都带着镣铐,但这并没有影响它的行动。那怪物长相丑陋无比,模样像人又像猴子,浑身黝黑无比,无毛却生满细鳞,时而匍匐跳跃,时而人立直行,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模仿人,当然这并非关键,这怪物竟然长着一张人脸,而那脸形竟然和老玄如出一辙,但看身形却是三阿公口中的鬼脖子!

    脑中各种线索乱作一团,心中惊惧到无以复加,终于一口气没有回过来晕了过去,即便晕睡可依旧不能踏实。梦中凶尸、厉鬼、人形怪物仍是不依不饶,好不容易躲过了僵尸又遇上了厉鬼,摆脱了厉鬼又不知那人模猴样怪物从什么地方出现,那怪物却不攻击我,反而化成老玄的模样和我聊天,聊着聊着一条黑鳞蟒色张口将我们吞了。

    蓦然间场景变幻又逃到了悬崖地地方,毫不犹豫地又跳了下去,可能是太困了强烈地跳楼感竟然没有让我醒来,在梦中跳入了滔滔不绝地大河之中,此时才想起并不会游泳,河水不停地灌入口中竟然就这样活生生地被呛醒了……

    艰难地睁开眼就呕出一口水来,老玄就在一旁,原来此时正好处在二十平米上下的墓室中,不过看到我俩还活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老玄不知从什么地方捡的破碗,正保持着灌水的姿势。

    墓中怎么可能有水呢?刹那间就腾身站了起来冲老玄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娘的不会让我喝的尿吧?”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疼痛,旋即无奈道:“好吧,喝了就喝了,不过可不能同其他人讲!”

    老玄认真地看着我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若是平时老玄定会取笑我一番,不过此时老玄似乎没有开玩笑的闲情逸趣,似乎在说“也许我们根本出不去!”

    老玄指了指不远处的角落,顺势看去只见角落里竟然有一个直径一米大小的深潭不停地冒着水,这水潭虽然在不停地向外冒水不过始终和这个地面保持着同一高度。

    举目看去这里还有另外两口棺材,一口体型巨大的石头棺椁,以及角落中的一口黑漆棺材,好奇之下忍不住瞟了两眼,石头棺椁如同被盗过一般,棺材盖躺在地上,棺内空空如也,那黑棺面前用木头立了一块墓碑,碑上仅五字:“张正国之墓”。

    字并非书写而成,乃是精心雕刻,笔锋从一而终始终不曾断绝,似乎要表达对已逝之人的牵挂,只是不知这张国政何许人也,为何没有半分印象?这两口棺材显然不是同一时间的产物,因为那碑文用的正是简体中文,乃是近代产物。

    见状不由狐疑问老玄道:“你知道张正国是谁吗?”

    不见老玄回应,回头去看却吓个半死,老玄竟然消失了,空荡荡的墓室之中只剩下一人两棺!

    担心老玄出了意外,扯着嗓子喊了几句,仍然不见回声,思索之间怦然一声枪响。

    遁着声音寻去,果然在那水潭不远处到了一条隐藏的通道,老玄的手机在我这里,他的探险灯也应该是没电了,但不明白老玄为什么摸黑出去……

    走出几步老玄迎面走来,惨绿色的灯光映在它的脸上要多渗人有多渗人,加之他脸色苍白无血,乍一看还真和死人没什么区别,在老玄的示意下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老玄将手中的重物扔在地上,我这才发现是一只干瘦得不像话的“鬼脖子”。

    鬼脖子腹部大面积流血当是被鸟铳给打了,身体一动不动显然是死了,但它的身体尚且还有余温,老玄看出我的疑惑终于解释道:“这就是刚才吓你的怪物,当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也差点被吓懵,不知道是什么种类……它们的学习和模仿的能力很强。它的面部似乎能够随意变幻形态,大概是因为某种特殊的组织所构成的,方才你在四处查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它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你的身后,而且学着你的姿势、一举一动……最后大概觉得无趣,想要杀死你了……猎枪属于散弹枪我怕误伤你,所以也只能干着急,最后关头似乎发现了我就跑了,这玩意非常记仇,这一身伤大多是它们留下的,我怕它出去搬救兵所以也没来得及通知你就追了出去……”老玄状态十分不好,似乎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说话极为吃力。

    走到这一步境地,如今也没想着在对老玄隐瞒什么,当下就讲了在三阿公还在世时的事,也就是说不管是小时候还是老玄昨天遭遇到的生物,都是鬼脖子,而不是三阿公口中的木雕!

    老玄听完之后出乎意料的淡定、缄默。

    听老玄说起来这鬼脖子会易容,倒是也提起了几分兴趣,原本近乎常人大小的体态此时已经缩水了三圈不止,就如同人死后血肉消融,片刻间变成了干尸。

    它的身体结构像极了人,可能是因为长期生活在地下,手已经退化成了爪子,宽大有力,当然最想看的还是它的脸,毕竟这天生的易容术早先把我吓得够呛。

    定神去看,发现它的脸有许多堆叠的皱褶,甚至能够看见它皮下的毛细血管,出于尊重并没有去触摸它的脸,只是尽量凑近了看,近了却看见了它的眼睛有些诡异,它的眼睛只有正常人一半的大小,此时它的眼睛是半闭着的,我当是它不甘心所以死不瞑目,岂料在它的眸子之中看到了自己,死后的动物眼神会涣散,根本不能聚焦,这是炸死!

    光线照在它的瞳孔中发出一闪而逝的强光,出于本能向后一退,那早该死去的鬼脖子猛然睁开双眼,一只巴掌就向我脑门拍来,爪未到劲风先至,感受到它的力度心已然凉了半截,若这一巴掌任它拍实在了非得被削去半个脑袋不可。

    那爪子后发先至,慌乱之间已然是避无可避,条件反射地伸出双手去挡,虽然避过了要害,却结结实实地挨在了手上,一巴掌就被它拍在了地上,只觉得手臂钻心的痛,随后便是疼到了极限的麻木。

    那怪物见一击得逞,便欲乘胜追击,翻身一跃就像我扑来,正所谓狗急了也跳墙,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吃那五谷杂粮长大的七尺男儿,见那怪物下了死手,心中也蓦然生起一股戾气,正是你死我活的路数,双腿一曲一弹,结结实实地踢在了它的胸膛之前,它的体重比想象中还要轻,这一踢腿又尽了全力,只想着能一脚踢死了才好。

    那怪物应声飞起三四米高,又重重的摔在地上,它本身就有枪伤这一下似乎没救了,在地上几经挣扎竟然又重新爬了起来,此时老玄已经反应过来,那怪物刚起身,老玄的枪托就压在它的脸上,又补了枪。

    鬼脖子又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老玄害怕他装死,直将他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方才止住,我很少接触如此暴力血性的场景,所以也没有去看,料想定是血肉模糊,脑浆迸裂…

    老玄收拾完了又走过来坐下休息,似乎非常疲惫,我对老玄说:“敢情你是早就知道那孙子装死了是吧?我就说炖鸡哪还有将鸡毛也捎上的道理,不过你这样也太不地道了吧,你辜负了党组织对你的信任,竟然让我去引诱它,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惨死在它的手上了,幸亏福大命大,这才躲过一劫…”

    老玄却不耐烦的打断我,摇了摇头对我说:“你知道狼吗,如果你身上有它同伴的气味,它就不会攻击你,这个方法并不是适合所有的种群,但也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长期生活在地下的动物,视觉会退化,嗅觉会进化,也就是说对气味的分辨高了,所以把它拖进来并不是因为我知道它装死,而是我们需要它的气味才有机会活下去,通过收紧皮肤降低热量及血液流失达到保命的目的,这证明它们已经有不若于人类的智慧,不知道我们这样能否躲过它们,但我们只有赌一赌了,因为外面至少还有几十个这样的怪物……或者说是你口中的鬼脖子!老玄一边说一边将它的血往身上摸,三两下我们俩都变成了血人儿!”

    老玄的话深深触动了我,几十个鬼脖子!突然之间也理解了老玄为何如此沉默,我知道老玄此时定是心灰意冷,觉得逃出去的希望渺茫,但我又何尝不是,但为了激起老玄斗志,只得用力拍了拍老玄的肩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你我注定是要成大事的人,眼前这一切都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我们已经骑在了老虎的背上,谁说骑虎难下!谁说骑虎就一定要下?今儿个你张宇辰我张寻秋偏要虎口夺食,咪咪没了不过碗大的疤,可这胆没了命就没了,世界如此美好江山如此多娇,那横看成岭侧成峰的万花丛还未曾游玩,谁敢让俩爷折在这芝麻大的地方?冲出去天高地厚任逍遥,出不去嘛大不了就是个死字,但也绝不能死在这里,我们再怎么也得死在路上,死在外面,再怎么也得拉几个垫背的!况且我俩这么能折腾,阎王爷指不定敢收!它要敢收,咱就把他地府拆了!”

    说到正激昂处,老玄却止不住地咳嗽!见老玄咳得要命赶紧去拍它的背,这一拍就崩裂了它的伤口,鲜血将半个手掌都染红了!

    也不知道老玄和我分开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伤得如此之重,此刻他还清醒,恐怕是一直撑着的。

    思索间老玄顿时呕出一滩血来,血中竟然还有一只拇指大小的玄甲虫子,在暗黑色的血沫中来回滚动,着实恶心至极。

    此时突然回过神来,老玄平时话多的出奇,但自从再次遇到之后就沉默寡言,竟是身体出了问题,交谈中老玄故意压低了声音,那模样就如同说话都在承受莫大痛苦,而老玄本人又绝非轻言放弃之辈。

    不曾想刚才那番自己都觉得激扬的高谈阔论,却是歪打正着让老玄吐出了这黑甲怪虫,此时那虫子已经爬了出来,定睛一看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不正是那铜鼎上刻着的三尸虫吗!

026 火锅

    老玄吐出淤血之后脸上明显恢复了几分血色,张口还没说话两眼一闭就睡了过去,料想老玄定是被这三尸虫折磨得不清,虫子在身体里怎么能安稳睡觉?

    见老玄呼吸有力,已然是没了大碍,也终于松了口气,只好让老玄休息,从衣服上撕了块碎布,清洗之后将老玄身上的伤口马马虎虎的包扎了一返。

    此时那三尸虫也终于从血液中挣脱了出来,只是它歪歪扭扭爬行如同喝完酒的嘴汉。本想一脚将它踩死,可那虫子像乌龟一样将爪子缩进了壳里,黑甲竟然比我想象中还要坚硬,一连两脚下去不仅没碎反而将脚心硌得生疼。

    两脚下去没有讨好丝毫便宜,不禁有些怒气,心道老玄被你害得这般惨,岂能容你安然离去?

    为老玄报仇心切,取了猎枪反手就将它砸了个稀碎,此时不由一阵狐疑,为何原本僵硬的黑壳如此不堪一击?细看之下才发现那黑色的甲壳只是它的遗蜕,而那金蝉脱壳后的本尊不知何时溜走了,此时莫名想起那万虫噬血吞肉的钟铭,没来由一阵感到一阵恶寒,便搜罗了一阵没有发现它的踪迹只好作罢。

    老玄估计累得够呛,已经陷入熟睡,趁这个空闲清点了一番仅存的装备,一把猎枪,两只没有电的手电筒,一把钢刀,此外一个打火机,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根据老玄的意思,外面还有几十只鬼脖子。

    如果老玄的蒙混过关的伎俩不管用,那么唯一的打火机将会派上用场,所以最好能够制作出两个火把,毕竟没有什么动物是不怕火的。

    一想便觉得可行,于是费时费力将快腐蚀殆空的明灯架子拆来作为火把,火把头是身上的碎布,再将灯台给引燃裹了一层蜡油,总算是将保命的物件给置办妥当了。

    前前后后忙了大半个小时,老玄此时也醒了过来,随后起身蹲在水潭边掬水洗脸,完毕之后才重新坐了回来。

    老玄眉头大皱整理了一番思绪,随后故作轻松地对我说:“我爷爷的秘密太多了,恐怕现在只能见着他本人才能说清了,指不定很快就能见到他……到时候再跟他在下面理论一番,坑谁不好,坑亲孙子,老玄说到这里,欲哭无泪,随后叹息道,这是人能干出的事?”

    听到老玄前半句还以为他心灰意冷,没想到这幅模样也开得出玩笑。

    此时正想同他讲关于三尸虫的事,看到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也没开口,一来白白担心增加负担来说,而来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正当思量措辞时,老玄自言自语道:“手机被凶尸拍坏了,所以能用多久都不知道,它随时都有可能耗尽电量,所以我们尽量不要耽搁时间早些出去……”

    我点了点对老玄说:“话虽这样说但想要脱身恐怕…难,先不说能否在那群怪物中蒙混过关,光是那条走廊就邪门得很,到现在也没整明白它的原理。”

    老玄闻言却是精神奕奕,如同打了鸡血,老玄神秘一笑解释道:“说难也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由于时间关系就尽量长话短说。”

    我点了点头示意老玄继续,老玄似乎真的参破了那迷宫的原理,语激言烈地说道:“起初害怕你被凶尸追上,所以也没管三七二十一就进去了,你是如何进入另外一条甬道的我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我们进的墓道绝对不是一条,我一路追着粽子跑,那粽子跑着跑着就消失了,随后我就沿着墓道东弯西拐走了很久,我知道墓室之中有许多机关暗门,所以走的每一步都非常小心谨慎,所以在哪里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完。”

    “之后我就到了一个墓室,准确来说可能不能称为墓室,该是一个有着一个巨大水车的地方,一半是墓室,一半是激流带着那玩意儿不停的转,随后就汇入了深渊之中,当时我看见的时候别提有多震撼了,那不可是水利工程么,不过真正让我震撼的并不是这个,而且那墓室中的一个八方桌子,上面有着许多凹槽,上面刻着两幅图,左边刻着一副迷宫,右边则简单明了多了,就是一幅循环往复的图,而那图上左右各有一颗拇指大小的琉璃珠子沿着凹槽在不停的移动,我起初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我在无意中又发现墓室的右边还有一条通往这里的通道,看着那两条通道和石桌上的图我就恍然大悟了。”

    “桌上的图代表着左右两个墓室的地图,我猜移动的珠子大概就表示你和那粽子,左边的迷宫复杂至极我看完才明白自己能走出来是多么侥幸,右边地图非常的简单明了,但那珠子走走停停始终出不来所以我就肯定了是那粽子,却不想我是自作聪明,当时我手机还没有坏而且电量充足,所以我就把地图拍了下来,我看见你在里面始终出不来所以就又回到了左边的迷宫,进了迷宫走了十多米我果然发现和地图一致,所以我就信了呀。本以为可以很快找到你,却不想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见你的影子,我心里也急啊,可没有办法,却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只是那声音确实难听,就如同厉鬼锁魂一样,我一听见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玄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在甬道中确确实实喊了他的名字,大概是因为几经反射所以听起来有些阴森。

    “在那迷宫中没有找到你,反而惹了一神骚,渐渐走了一些没有去过的地方,但是那迷宫中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所以时间长了我也渐渐的迷失了方向,在里面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久,好不容易回到了原来的路上,可那人模猴样的怪物……应该说是鬼脖子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喜欢打架,看它来者不善上去就是干,那鬼脖子地下长大的娇枝嫩叶,细胳膊短腿的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我一口气能打十个,然后就把它打发了。三拳打到它晕天转地我他娘的高兴啊,寻秋,你是不知道它有多记仇,下一次出现的时候就带着几十个跟班把我给包围了。”老玄说到这里满脸委屈,欲哭无泪。虽然老玄描述得幽默诙谐,不过还是能听出其中凶险,于是让老玄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手里有刀,可是我善良啊,这麽珍贵的物种,你看它的牙齿多漂亮,鳞片多亮,一刀一个砍死了多没意思,暴殄天物。再说了你见过大人和小孩子过不去的吗?所以啊我当时就想着给它们一个机会,压根儿就不想跟它们要死要活的,可是啊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脾气犟得很,还真想从我身上扣几块肉下来,我善良归善良但也不傻啊,抬手又砍死几个……嗯,有点血腥,不能跟你说……”

    “然后鬼脖子见血就发狂了,我张十三能占卜吉凶,掐指一算就知道今天不适合打架,所以也没有时间看地图了,一边跑一边一边砍啊,跟切萝卜一样,可是那些鬼脖子偏偏不信邪、不怕死,太不爱惜生命了,这个性格要不得、要不得……”老玄咂嘴摇头,似乎在表达自己的惋惜

    “最开始它们还对我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可是后来我觉得杀戮太多不太好,就没一刀砍死,它们不对我的手下留情感恩戴德就算了,还以为我成了强弩之末追得更猛了,那些被我网开一面的小喽的更是红了眼,不要命的追。”

    “心想着不触众怒走为上策的原则,一路横冲直撞生生杀进了绝地,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凶尸的面前。这鬼脖子处了牙齿锋利些,爪子长还真不够看,和那凶尸没法比。追我的那些长鳞怪物似乎知道那凶尸的厉害,竟然有些胆怯,但又不想就此让我脱身,一时之间它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当时的处境就是后有追兵前有虎。”

    “僵持的这会儿时间,鬼脖子越聚越多,一眼看去只见墓道都挤满了,那鳞人似乎和粽子本就有深仇大恨,此时仗着数量优势更是嚣张,这个那粽子也睁开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它的眼睛闪烁着智慧,贪婪的狡诈,连那些鬼脖子都惧怕,我肯定不敢招惹。”

    “但知道生死都在一瞬间,所以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果然那粽子首先向我扑来,先翻身洋装后退了几步,果然那粽子又是一跳,在它跳起的瞬间我又向前一个翻身,就这样和粽子互换了位置,此时它们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凶尸瞬间就被湮没在黑鳞怪物中,鬼脖子用细密的尖牙撕咬,瞬间就炸开了锅,我自然是不知道后事如何,不过那粽子本身就刀枪不入占着绝对的优势,想来这死不了。”

    “躲过凶尸后又只剩逃命的份,那三只怪物依旧不依不饶,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两刀砍了两只小的,跑了大的,自己也留了一身伤,更惨的是手机被拍坏了。”

    “手机坏了地图自然消失了,不过勉强还能当光源使,但这个时候完全的迷了路,后来又在机缘巧合之下,想起这个迷宫似乎跟爷爷留下的华容道的布局一样,所以一场走一边推算出口,倒霉的是又要从凶尸和鬼脖子干架的过道上冲过去!”,

    “所以但是觉得肯定过不去了,就给你留了三行字迹,你想啊、既然出现在左边的不是寻秋,那你肯定在右边,所以只好豁出去一路砍出去。然后这虫子大概就在这个时候趁我不注意那玩意钻进了嘴里,然后趴在喉咙上不上不下,即使把自己弄吐了两次,还是拿它没有办法,只希望自己能够早些出去,好把它取出来,刚刚本来准备放弃的,结果你一番话让我灵机一动,狠下心憋了一口气想把它憋死,就在我坚持不住的时候它终于松口了。”

    被老玄这般舍身取义感动之余,不免释然:“敢情原来是这样,难怪那三尸虫跟喝醉了一样,竟然是憋的,那之后呢?你怎么脱困的?”

    老玄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之后就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甬道,不是你在那一条……应该是你隔壁,那走廊和你所在的那一条非常相似,然后发现它的诡异之后沿途就做了许多标记,后来发现竟然是在原地打转,更加诡异的是那些标记的方向都被改变了,我当时就想到了鬼打墙,可并没有想到任何破解的的办法。”

    “这个时候那只被我打伤逃窜的怪物又横冲直撞的出现了,当时我的状态非常糟糕想着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不然死了尸体还要被它吃了我就觉得恶心,所以我就单纯的想把它杀了,好在那个鬼脖子少有的聪明看见我就跑了,而且依靠它对地形相当熟悉,跟着它不知不觉间又重新脱困了,那鬼脖子被我追上病急乱投医,扎进流水之中消失不见了,谁叫我这麽猛呢?”

    老玄说到此处我也终于明白了老玄想表达的意思,原来在我老玄呆过的墓室中,中间只有一墙之隔,而那堵墙因为受到机关的推动就会不停的改变它的方位,所以也并没有鬼打墙,而且机关的运转不停的误导了我和老玄。

    老玄因为有那鬼脖子的缘故及早就脱了身,而我所在的那间墓室因为没有参照物就不停的转动,关于我们俩标记方向的改变应该是墙体翻转的结果,现在想起果然是漏洞百出

    “一番生死历险再次回到了那个墓室,我已经大致的明白了它的运行原理,那大水车的存在应该是为整个机关的运行提供所需的动力,桌上的地图我也模糊的记住了,既然左边墓室的是粽子那么你自然是在右边,进去之前特意研究了右边机关的运行规则,它的出口在十秒到一分钟不等就会改变一个方位,而且完全没有规律,而那桌上的琉璃珠子却忽左忽右移动得极快,当时我并没有想这么多,反正除了进去也没有多的退路,总不能学鬼脖子跳进水中,按照脑中的记忆,我就钻进了右边的墓室,但我并没有在里面发现你,反而遇到了几只鳞人怪物”

    “之后定是少不了一些撕打,但是我当时体力不支被那怪物瞅准了机会差点就直接嗝屁了,胸前这些伤口便是那时候留下的,我一路且战且退就看到你了,当是我还以为被那怪物给包抄了呢!”

    老玄一边描述我一边用小刀在地上画了一幅图,老玄话到最后竟然是个“火锅”模样,古人的智慧有趣、有趣……

027 五行凝灵

    通过老玄的描述便将整个地形图画了出来,整个地形呈现为一个圆郭状,加上起初发现壁画的墓室和目前所在的双棺室遥相对应,正好形成为鸳鸯火锅状。

    圆郭内是一条甬道,老玄本就不傻又看过石桌上的机关图,因此便明白了过来,中间空白的巨大空间就是老玄三进三出的迷宫所在了,老玄又根据对华容道走向的记忆模模糊糊画了条路线出来,但现在没有实物参照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玄话不着调,一抹哈喇子道:“像啊,真是像,感觉眼前就摆着热腾腾的火锅,里面全是火辣辣的牛肚、鸭肠,可馋死我了,唉,这日子……”

    此时我也早饿了,一听老玄说话就更饿了,可一想到我们还出不得出去都不好说,又不免食欲全无。

    但与老玄会师之后,已然明白了过来,早先被困的甬道并非什么鬼打墙,而是一堵机关,至于运作原理非得见过老玄口中的石桌才有把握说清楚,倒是那一抹神出鬼没的红衣仍然不知其根底。

    但事情到这个份上也并非不能拿捏一二,那一条狭长的甬道应该是一种触发类机关。凶尸第一次出去之后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启,然后我被迫钻进来,整个甬道闭合,又出现另外一道门户,因此老玄和粽子又在另外一个极大的空间内互啄。

    而我就在老玄所在的迷宫边缘兜圈子,又因为光线不足和圈极大的原因误以为甬道是一条直线,如果说老玄和粽子在火锅盆里,那麽我就在盆的最边缘。

    现在想起来在那狭长的甬道中仅是走路绝不会让我有如此大的消耗,应该有受到了某种特殊的物质潜移默化的影响,才会如此疲惫,至于那显示十砖之距,当是那机关术运行的暗墙之数,不多不少真好十砖之距,因此这个机关闭合之后,门户会随机出现,然而因为重力的缘故绝对不会出现在我视野之内,也就是说之前一直在兜圈子而已。

    此外应该还有其他古怪的机关,否则根本不能解释神出规模的鬼脖子。

    ……

    至于后面的事都知道了,老玄虽然大多场景都是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但其中的凶险恐怕只有亲身经历过了才知道,即便是旁听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老玄说完这些似乎非常的累,便半闭着眼躺在地上休息。

    早先听老玄说他它手电筒并非是电量耗尽的时候,就把电筒要了过来,试着把手电中的电池拆下来重新换过,希望可以把手电筒修好,在大学期间也上过电路课,所以还是勉强能够看懂这个电路图,由于没有电烙铁,所以线路结得并不是很牢固,只要不磕不碰还是能够凑合使用。

    老玄讲完他的遭遇也正好完工,在一顿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努力之后又亮了起来,刺眼的白光一时之间耀得我俩眼睛都睁不开,良久才缓适应过来,四目相对短暂沉寂后都笑出了声,自然是被对方的凄惨模样给逗的。

    相对于老玄的惨样来说我自然是要好上不少,可怜老玄嘴角一咧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咳嗽又牵动伤口不停的渗血,加之老玄本就失血过多,现在脸色骤然之间已是惨无人色,如果不是还有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像极了一活脱脱死人。

    老玄笑着笑着两眼一翻竟直接晕了过去,见老玄呼吸出多进少还真替他捏了一把汗,当下手头也没有任何药物能够帮到他,当真有种听天由命之感。

    猜想现在大概在凌晨左右,在晚上也不便行动,索性就直接关了手电挨着老玄躺了下来,好在这里的建筑材料非常特殊,并没有那么刺骨的寒冷,刚一躺下困意就从四面八方袭来,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竟是睡得出奇安稳。

    当我睡得正酣的时候,突然一直手拍在我的脸上,瞬间清醒了过来,刚要开灯竟然被那只手给死死的摁住,借助手机的荧光一看是老玄,这才放下心来。

    老玄到底是有军人的体质,这样重的伤还能先我一步醒来,可这个时候却不是废话的时候,话到嘴边就听见由远及近传来的“咯咯咯咯”响声。

    老玄见我察觉到了就松开了手,我俩轻脚轻手地爬了起来,一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交流,此时那“咯咯咯咯”嗥气生已经到了墓室之外,可偏偏这墓室中没有什么可避的物件。

    此时我俩不约而同的看向半掩着的石棺,互相打了一个眼色就翻身躲进了棺材之中,这棺材内部极大足够我俩人齐肩平躺,那棺材板极厚且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未完全合上之时,那老粽子已然到了墓室之中,之所以确定那是凶尸,是因为此时那令人作呕的腥风已然扑面而来。

    与老玄都秉承好男不跟凶尸斗的原则,躺在棺材中一动不动,那老粽子此时已经到了棺材外面,这他娘的还真有小时候躲猫猫的即视感,不过这一次被那老粽子找到了恐怕没法善了。

    只听着外面的动静,那老粽子终于在棺材旁边站定,随后在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正在不停的撕咬。即使隔着棺材板那声音还是让人从骨子里都起了一股寒意,这才想起地上有一只鳞人的尸体。

    可惜可叹那鳞人死了还会遭受这般惨待,不由得开始同情起它来,只希望那老粽子吸尽了鳞人的血肉,便会早早离去,不然我与老玄怕是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祈祷之间似乎什么东西掉进了棺材之中,那玩意正好从那缝隙中掉进来差点砸中我俩的头,我小心翼翼伸手去摸,却吓得我腿都软了,竟然摸到一块湿漉漉的天灵盖!敢情那老粽子并非是吸血而是吸脑浆啊!

    由于漆黑所以也并没有亲眼所见那血腥的场面,不过听着嘎吱嘎吱的声音还是不难想象,虽然一向胆大可从未亲身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件!

    惊恐之间难面小腿一抖发出了轻微的响声,果然那老粽子也似乎察觉到了,顿时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唯有我俩的喘息声彼此可闻,渐渐地我们也平静了下来,四周便恢复了寂静,我们便如此僵持了十来秒。

    关于凶尸这种能吃肉喝血的厉害存在,羽陵称之为老粽子!

    正以为那老粽子没有发现我们时,那凶尸却一把将棺材板掀开,老粽子本就大力出奇恐怖,几乎瞬间就把棺材板给掀开了,由于太过突然我们俩竟然都忘了逃跑,那老粽子却直挺挺的躺了下来,不偏不倚地压在我俩的身上,敢情这老粽子竟然也会睡觉!

    早就听闻尸变的僵尸会以自己的陵为巢,墓为穴,棺为寝,那老粽子本就比我们高出一截,躺在一处我俩只够它下巴的高度。而且那老粽子似乎是钢铁铸就一般,压得肺都快炸了,偏偏又不敢大口的喘气,一时半会恐怕在它的手下挣脱也不容易。

    时间一长非得给它活活压死不可,此前听过垫尸底一说,现在倒是有了切实的体会,但也没见过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凶尸将两个活人当做垫尸底的。

    真要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自己都觉得委屈,可一时之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就在我们进退两难的时候,兴许老玄的手机电量耗尽了,竟然发出了关机的铃声。

    这声音来得极其突匹,却是计上心头正好使出那调虎离山之计,顺手便将那手机向外扔去,兴许是被压得麻木了,竟然没有一下将它抛出去。

    手机在空中翻转了几圈又向棺材中掉了回来,此时那老粽子似乎已经警觉了起来,如果那手机掉回棺材中,非得让我与老玄暴露不可。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右脚之上,抬脚便是一个回扣倒踢,果然不负重托一脚正中,那手机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啪啪作响,那手机飞出之时,那老粽子一踏棺材板就猛的追了上去。

    此时老玄得了空闲翻身而出,我却因为半个身体麻木一连几次都没有出去,反被棺材板上的驳杂线条镇住了,只见历经千年颜色不曾丝毫消减的赤艳笔墨,是以五行术法凝成而成的炼尸阵,相传极致处的手段甚至能赋予时间死物生命和智慧!

    老玄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那老粽子,此时也没有再躲躲藏藏的必要,如果早知道那老粽子会躺在棺材里睡觉,就算是和它血拼至死也绝对不会躲起来。

    将手电打开扫了一眼阵图的全貌和老粽子,只一眼就发现这个老粽子似乎发生了什么改变,可这个时候并不是细看的时候,那老粽子不惧强光,舍了最近的老玄反而一巴掌就向我削来。

    知道它力大势气沉不敢与其缨锋抗衡,顺势在棺中一躺,险而又险地将避过,那老粽子见一掌落空,似乎非常的愤怒,一只爪子搭在棺材上猛一用力,那老粽子竟然将这一千多斤的棺材生生翻动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老粽子经历了什么,不过却清楚早先这只老粽子绝对没有这样的力量!否则之前绝不会在他手上活过半分钟!

    几乎一瞬间就被它倒腾了出来,那棺材也滚下殓台朝着老玄砸去,这正是一石二鸟的算计。

    老玄纵身一跃便避过了去,不知何时枪已上膛抬手就给老粽子一枪,那老粽子挨上一枪果然还是屁事没有,霰弹打在它的身上竟发出金属碰撞的铿锵声!

    此时中午明白这老粽子较之前到底那里不同了,他娘的这老粽子竟然有自己的思想!惊骇之余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顺势捡了地上做好的火把,会合了老玄钻进了甬道就往外面跑。

    我们本是没有那老粽子跑得快的,可这里的墓道并不高,实在是不够它施展,此时的老粽子已经由行僵逐渐向飞僵转变了。成为飞僵之后纵跳如飞,收拾我与老玄简直是绰绰有余的,一边跟着老玄逃,一边回头去看,只见那老粽子远远的跟着似乎不急于逮住我们。

    此时心里没来由的生起一股不祥之感,见那老粽子追的不紧也赶紧放慢速度,老玄领着我七弯八绕的走了小两分钟,就来到了老玄所描述的地方。

    果然一架青铜制成的水车顺着流水缓缓运行,而桌上的地图却没有了,因为在这里似乎发生过异常激烈的恶斗,导致那石桌毁去,唯有散落在地上的琉璃珠子在手电光线的照耀下,折射出光彩夺目的光晕。

    见那桌子被毁不由得有些惋惜,出于好奇就捡一颗起来打量,发现那是一种类似于琥珀的晶体。其浑圆饱满之感实在巧夺天工,不免对古代的能工巧匠油然地钦佩起来,但是越瞅越觉得不对劲,似乎这样的珠子似乎在小时候在家里见过一眼,可一时之间却死活想不起来具体是哪里。

    老玄见我发愣拍了拍我,让我去帮忙,见老玄正在鼓捣那石桌子,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不免对老玄大加褒奖:“你当初不读书还真他妈的可惜了,你这样的脑子随随便便攻个研是没有问题的,你说我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同是九年义务教育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原来老玄听说这个极有可能是机关运行的枢纽,便打算从源头上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能够让它停止运转,那么原先困住我的墓道自然是不攻自破了,这样就不用我俩再老老实实的去闯左边的龙潭虎穴。

    可我见到那石桌被毁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通过石桌来解开它运行的规则,所以我这并不是拍马屁,而是对老玄由衷地佩服,可能这就是书读多了的结果吧,所有的问题都是按部就班的一步一步解决,全然忘了将不良因素扼杀在摇篮这一茬了。

    话虽然如此手上却没闲着,和老玄滚动石桌便硬生生地将那巨型水车给生生卡住了,一连撞碎了几片水车叶片才勉强止住,可两者相比之下实在是小巫见大巫,那桌子虽然暂时卡住了可由于没有多的借力点支撑,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这个时候那老粽子也到了,我和老玄转身就溜进了左边的入口,可那老粽子却没再跟来,进了甬道之后我果然发现机关停止了,因为一面转动到一半的墙面正活生生地停在那里。

    一切都和我们预料的不谋而合,心中也大定,一边向前快速走一边对老玄说:“那老粽子明明有机会追上我们…你觉得它的企图是什么?”

    老玄似乎很意外我会这么问,深吸了一口气仅仅沉声说了两个字,可这两个字却让我遍体生寒,老玄沉声答道:“钓鱼!”

    虽然对这个答案有心里准备,可打心眼儿里还是难以置信,可老玄所说竟和我所想出奇的一致,难不成那老粽子真的又活了成?

    尸变容易可要让尸体产生灵智可谓了难如登天,众所周知,人死去之后灵魂会离**而去,徒留一具躯壳供后人凭仰,脱离**的灵魂大多会消散于无形。

    而极个别在特殊的条件下,灵魂不但没有散去,反而随着时间的累积拥有一些超乎常人的手段,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鬼也分善恶也分种类,这其中的门道若要细说,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清。

    而遗留在凡尘俗世的皮囊,是绝对不可能诞生出智慧的,至于凶尸扑人乃是受到活人惊扰后的本能反应,所以这自然是算不得智慧。

    “这恐怕是那幅五行道术的功劳”当然这句话并没有对老玄说。

    关于钓鱼之说实在耸人听闻,我同老玄猜想,那鬼脖子大约是斗不过这凶尸,所以自然是不会自寻死路,而我们又同那些鬼脖子水火不容。

    所以老粽子就驱赶我们引诱那些怪物出来,相对于老粽子我们自然是好欺负一点,如果从另外一条路出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后怕。这也解释了那老粽子明明在棺材中发现了我们可不对我们下手的原因,我越想越觉得有理,脚下不禁加快了步伐。

    如此窜出二十来米老玄却突然停下来,我一个没留神就直接撞了上去,不巧正中泪腺,一时之间泪水夺眶而出,不由抱怨道:“你他娘的倒是走啊,那桌子不知卡得住几时,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还有你下次停下的时候能不能先通知一声!”

    老玄却不言语,接过手电指着一扇半开着的门示意我看。一看却并没有什么问题不由疑惑道:“不就是扇门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机关还不能有两个出口了?”

    老玄唉了一声,喟然长叹道:“这个机关运行的结构确确实实只有一个出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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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丘之永生介绍:
片段:寻秋稳了稳心神,将羽陵遗书翻开。这书一翻开便像极了盗版,看模样当属近仿(民国时期的仿造品)。不过历经这般岁月,依旧少不了沧桑,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不过联系上下文字还是能推断出大致的意思。“古往今来,世之大藏,莫不山藏海纳。而九丘之远,更论於**之外!得羽陵之遗书即为九丘之传人,世人不知所操何业,皆以九丘使称之,九丘使世代以寻找永生为终极目标,其二为找回失落的半壁羽陵残书;再次者以寻药问灵,救治世人为宗旨…”九丘之永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丘之永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丘之永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