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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丘之永生全文阅读

作者:世外花果香     九丘之永生txt下载     九丘之永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丘之永生全文阅读

锲子:上

    这个故事开始之前,需得说一说发生在川东平行岭谷深处张家梁子里的一件奇事!

    川东深处,张家梁子。此族比较复杂,自族谱可查之祖算起,族内便极少单传。

    随便拎个人出来便有好几个亲兄弟姐妹,至于堂兄堂弟便是出趟门也能偶遇不下双五之数,更莫说近亲是何等的常见,由此可见族内鼎盛之时是何等的热闹非凡。

    张老二有五个亲兄弟,兄弟间排行老二,五兄弟中又数张老二最朴实安分,即便放入族中也是罕见的文静男子。文静比较官方,四川话说叫“憨”。

    这样的人本该安稳度过一生,可自古以来安分守己的人就容易被欺负,就连一向公平的命运也爱捉弄他。

    一九五四年,张老二二十四岁,正值张家梁子人烟鼎盛,张老二奉父之命娶妻,两年后妻因病死亡,徒留张老二黯自神伤。她未留下子嗣,张老二也未再娶。

    四十岁时闹饥荒,十多里外的半变青、李子坪一带整家整户的饿死,张家梁子流浪来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张老二动了恻隐之心收养了他,取名为天资。

    十五年后张天资娶了个老婆,名叫缺玉。据说是早胎儿,身体发育全了,就是脑袋有些痴。

    一年后缺玉诞下龙凤胎,可惜尚未满月又被缺玉双双压死,当真令人暗自叹惜。又过了两年,缺玉生下双龙胎,并顺利成长起来,张老二终于当上了爷爷,俩孙儿聪颖绝伦,可惜生在了穷人家,二人知事早为节约开销补贴家用,潦草结束学业便出去闯荡了。

    待到长孙二十八岁又添重孙,生活已然好转,如此又波澜不惊的度过了八年。八年后张天资不知为何患上精神病加轻微脑瘫,之后病情急转直下再下不了床。耗费了许多钱财也不见好转,反而有变本加厉之象,因而寻医也只好就此作罢。自医院出来以后张天资疯疯癫癫,见人就打。(据说是医院封闭的环境对精神病有刺激作用。)

    便是张老二也被砍进过医院,更遑论他人?天资偶尔会清醒少许时日,一听好事人说起伤及老父亲便掩面痛哭,天资一哭,张老二念及又老泪纵横了。

    从那之后张天资病情更加严重了,躺在床上无端哂笑,自言自语,常常呼喊一些已故之人的名字,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说的话还略有调理,似乎在与人秉烛夜谈,还说什么“坐不下可以坐床上”之类的话语,当张老二以为家里来了客人去招待的时候,偌大房间里哪有什么客人,一眼望尽分明什么也没有。

    张天资捱了两年便走了,临终时回光返照恢复了神智,说是床底下有东西需要打扫,说完之后便在长子张觉聪的怀里永远闭上了眼睛。

    张觉聪张觉颖两兄弟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将床掀开来看,这一看便让两个男人都失声痛哭了起来。原来床底下搁着一个大盆,盆里的饭菜堆成了小山,由于时值深冬,饭菜虽起了白霉,但终究没有散发异味。此刻两兄弟方才警醒过来,原来父亲为了不拖累家庭,硬生生的绝食把自己饿死了。

    此刻张觉聪想起死在自己怀中瘦骨嶙峋的父亲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好似千万把刀子狠狠的扎在自己的心口上。

    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张老二的身上!悲痛过后的张老二神情恍惚,模模糊糊的又来到了一九四八年的夏天,看见了那个疯鼻子老道。

    ……

    一九四八年夏,川东张家梁子山神庙龙王窟。百十来号老少爷们围着一座小山背荫处,将半个脑袋探进洞口死死的盯着洞内,似乎在希冀着什么奇迹的发生!

    众人凝神、屏气、敛息,生怕因为自己的大意而改变什么,气氛显得略微有些压抑。

    “二娃子,到底有没得还是回个话涩,闷声闷气的,你妈生你的时候耳朵没给你打眼哦?”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赤着上身,嘴上骂骂咧咧,可眼中尽是关切。

    “三叔,没有!”半响过去了,底下终于传来了回应。

    “哦嗬~”众人唏嘘。

    “咋个办哦,龙王窟这麽多年来从来都没有断过水,这才晴好久哦,怎么可能会断水耶?”说话的是一名有些气急败坏的大婶儿!

    “完球了,我青花椒都剁好了,还准备晚上做几盆剁椒鱼头,结果连煮饭的水都没得,更莫说里面有没得鱼了…”

    “是滴涩,这简直是新娘子上花轿头一回儿”众人附议。

    ……

    “哎呀,我就说逢年过节要给龙王上柱香嘛,你看现在龙王爷不买账咯!往年子汛期一到,总能捞出吃不完的鱼,你再看看现在枯水期还没求来水都枯咯。”说话的是一个大爷,背着双手一边摇头一边往山下走。嘴里还念叨着:“造孽哦造孽,娃娃些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哟…”

    众人听罢话锋直指鬼神,吵得更是不可开交,唯独一言不发的便是坐在顽石上抽叶子烟的大当家张百川,他虽然比其他人沉稳许多,可还是紧锁着眉头,心中没底。

    “今天的事莫名有些诡异了!”大当家这样想。

    张家梁子什么地方?乃是张氏入川以来在此地开山立族的第一人张彻才亲自选取的地方,张家梁子在这之前还是一片莽苍。张彻才通风水善擒龙,盘恒数日之后方才在此立族。

    用他的话说:“此地土石贫瘠、根骨顽劣,即便如此绿植依旧葱郁。居于此地的族人当如此株一般根穿石、头顶天、自立顽强、生生不息。况且此地深处尚有地龙盘恒,不消此龙成长二百年,必定泽福后世,子孙绵绵。若有朝一日地冲飞龙乘云而去,后世之人必将达官显贵,至此又是另一番情形了,或…有望重现昔日之光景……”

    龙王窟没水,也就意味着地下的龙循着江河遁走了。

    立族数百年来硝烟乱世,其他寨子里的人大多食不果腹,饿得面黄肌瘦,为何张家梁子里的人个个吃得油光满面?皆是因为龙王窟里的大鱼取之不尽,如今到好一切全乱了。且不说以后还能不能尝到暗河里的鱼腥味,便是想起族谱上一段零星的记载,张百川就已思绪万千,连眉头都皱得更深了。

    不过大当家就是大当家,骨子里与生俱来自有一股威言。张百川思索间不经意在石头上敲了敲烟杆,众人安静了下来,等待大当家发号施令。

    “先把二娃子拉上来,其他事祠堂再议!”张百川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

    没走两步背后突然传来惊叫:“当家滴遭求咯,绳子下面是空的,二娃子不见咯!”

    此刻哪消大当家吩咐,众人喊的喊叫的叫,拉绳子的拉绳子,一时之间喊声震天,便是天上的几团白云也被震散了。

    绳子被拉了上来,拦腰而断,原本十多米的绳子如今只有七八米,众人一看心头不由一凉,纷纷猜测二娃子的生死。

    几个有眼力见的小伙子一见绳子断了,脚下如风已经跑回去拿绳子了,这其中又数二娃子的四兄弟跑得最快。

    龙王窟里没有任何回应,一丁点声音也没有。

    “我就说莫喊那个瓜娃子下去你不得听,现在好了嘛,要是娃儿有个好歹,我看你啷个和他妈老汉交代…”说话的是一个大婶,指着被二娃子唤作三叔的男子恶狠狠的骂,听语气是两口子。

    “三叔”砸拳顿足,盯着龙王窟在原地踏了几个来回,拧着眉头张口就骂:“你勒个臭婆娘消停哈得不得行,一天唧唧歪歪的烦得闹心。”

    “三婶儿”面色变了又变,“三叔”一看这是惹了母老虎了,又想起之前的话语确实严重了,于是赶紧服软。“三叔”叹了口气:“我还不是看二娃子太老实本分,胆子又小。想趁勒个机会锻炼一哈他,哪个晓得好心办坏事哦!”

    “三婶”听完脸色这才缓和几分,皱着眉头盯着洞里祈求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说话的功夫几个小伙子已经抗来了麻绳,四人分工明确,最小的匍匐在洞边叫二哥,另外三人负责固定、放绳、点火把。完毕之后最大的那名青年将滑竿固定在身上,看样子就要下洞了。

    还不待火把烧旺,放入窟中的绳子猛的一紧,绳子似乎吃不住这般大力,发出如弦紧绷的低吼。

    众人大多惊喜,以为这二娃子还有行动的能力,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暗自心惊,这股大力绝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该有的力道。

    “吱呀吱呀……”绳子紧绷,一边晃动一边叫,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顺着绳子爬上来。

    “二弟?”挂着滑竿那名少年意识到不对,望着深邃的黑暗处叫了叫。

    仍旧没有回应,只是那绳子上挂着的东西有所感应,绳子晃动得更加剧烈,似乎再消片刻便能爬出窟来。

    众人向下一看只见一个及其臃肿的大黑阴影快速的向上移动,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极其难言的恶臭。

    那味道同那夏季死去十余日的腐尸味道如出一辙。众人闻此恶臭,大觉恶心,又加上没看清那怪物真面目,纷纷退开老远。场中一时之间只剩下几个胆子大的男人。

    张家梁子有专门的殓师,此刻他闻出了不对劲,靠近张百川的耳朵轻声道:“当家的,是肉腥子(尸臭)”敛师拍了拍腰间的钢刀,眼睛里闪过一抹狠色。意思就是把绳子砍了,任他天王老子也上不来。

    张百川听罢眉头深皱:“这龙王窟里怎会有尸臭?”大当家抬头望了望天、摆了摆手。意思是青天白日咋不怕它,任它妖魔鬼怪出来都得原形毕露,况且二娃子还在下面,若是任“它”掉下洞去,只怕更不好对付。

    说话的功夫那团黑影已快爬上洞来,其轮廓也逐渐清晰,尸臭也更加浓郁,即使十多米外的众人也难以忍受。而晴朗的天空几乎一瞬间便暗了下来,张百川抬头一看心头一紧,只见天上黑云翻滚,道道奔雷炸响,似乎在与这个即将出世的妖魔对峙。

    天色昏暗,明明刚吃过午饭,可这天却比傍晚还要暗上几分!

    “喀呲!”“轰隆!”一道暗紫色的奔雷直劈山巅,老少爷们都吓得一激灵,更别说那些妇孺孩子了,一时之间草木飞溅、电闪雷鸣、哭喊声乱成一团。

    此刻就连一向沉稳的张百川都坐不住了,大当家眼中闪过厉色,殓师得令也不废话,只见白光一闪绳子便断了,而刀不知何时已归入了鞘中。

    绳子一断众人心头一松,可转瞬间头皮绷得更紧了,这是为何?原来那绳子本因被那团重物拽下洞去,可如今却躺在原地,没有再动过分毫。

    众人的目光循着绳索的方向看去,只觉得头皮发麻,只见龙王窟边青石上搭着一只惨无人色的手,那只手死死扣在岩石上,手指修长,指骨匀称,诡异的是那只手伤痕密布,道道伤口深可见骨,可唯独不见鲜血渗出,这分明不是活人的手!

锲子:下

    此际天色昏暗、雷鸣电闪,其余闲杂人等皆是借着天上的雷光匆匆下山,场中唯独剩下胆量奇大的十数人。

    殓师神情阴冷,左手按着刀鞘,右手负于身后,朝着那只手信步而去。人还未至那窟倏然飞出个人来。

    殓师反应奇快,几乎一瞬间刀便出了鞘,殓师举刀便砍,可却在空中生生将砍改为托,只见飞出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双目紧闭不知死活的二娃子。

    二娃子受此一托,生生消去了大半力道滚落在地上,众人瞧见二娃子全鼻子全眼儿的飞了出来,心中是又惊又喜。

    二娃子的三叔三婶儿大着胆子上来将其抬走,此刻那殓师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因为那只搭在岩石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嘭!”

    不待殓师再多思虑,只听见一声闷响又一个人影匹自从窟中飞了出来,直飞出六七米方才落地。好在绿植茂密并未摔个结实,可饶是如此那人依旧吐出口血来,双眼一翻竟然晕死了过去。

    殓师模糊看见那人是个道士打扮,至于面貌如何自是无暇细看。

    殓师见那人狼狈飞出心道不好,这分明是被什么巨物拍出来的,念到此处连忙抽身退开。可那窟中突然伸出七八只碗大的触手,其中一只便匹自卷住殓尸匠的双腿往回拉,另几只似乎分不清方向胡乱在空中狂舞。

    殓尸匠便是有千般手段此刻也难以与之抗衡,只得将手中的钢刀插进地里勉强支撑着。可即便如此还是被拖着不停靠近龙王窟,殓尸匠心知入了此窟再难逃生,于是眼中闪过狠戾之气,看这架势竟是要孤注一掷、以命相搏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又太过意外,张百川等人短暂惊恐失神,便已错过了最佳救援时间,此时再想援救已是难上加难。

    此刻雷电大炽,众人终于借着光亮窥得全貌,只见肉瘤状的触手自窟中探出,半腐烂的触角混着恶臭的黏液,四下挥舞之际腥风大作。

    众人还未赶来,只见殓师将钢刀猛自地里抽出,借着触手拖拽和自身猛跃的双重大力,在空中匹自画出一条弧度,特别是在雷光的映衬下更显勇猛。

    “咚~”

    殓师在龙王窟边缘落地,再有几寸便是死门关!那浑生肉冠的触手应声而断,直涌出黑绿色的汁液溅得浑身都是,而缠在他双踝的触手仍未松开,反而因受痛而痉挛,缠得更紧了。

    殓师挥刀挑断触手,直起身来向窟中一瞥,只见窟内大小不一黑压压的一片尽是触手,将整个龙王窟挤得是水泄不通,唯独只见手脚不见头脑躯干,这让一向同尸体打交道的殓师狐疑不已。

    “小心!”大当家张百川爆喝。

    殓师头脑清晰,反应奇快,头也不抬原地一滚躲过必死一击。原来被断一手,那窟中的怪物自是察觉到疼痛,其余数只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横冲直撞的触手终于寻到了目标,劈头盖脸的向着殓师的所在方向胡乱飞舞,几只触手配合默契,上下翻飞间舞得密不透风,即使场外数人想要搭救,没有趁手的武器,一时之间也近不得身来。

    殓师见前方两只触手一上一下横扫而来,只得跃身躲过,还未起身只见触手已成四方合围之势,竟已是避无可避。

    感受到四面八方的劲分,殓师阴沉的脸此刻终于爆发开来,举刀便砍,手起刀落见必定见血,一时之间山神庙外碎肉翻飞,腥秽四溅。

    触手吃痛也不似之前一般缩回洞中,只舞得更加狂猛,绕是殓师人狠刀快,也难以面面俱到,片刻后便被压制得险象环生。

    好不容易抽得半分空暇,身后又是劲风袭来,殓师匠却不闪不避,匹自将刀横放在背后。殓师挨了个结实,应声飞出滚落在地上,虽然用刀卸去大半力道,不过任觉体内血气翻涌,喉咙一甜嘴角溢出血来。

    殓师虽受此一击受伤不轻,可也借这股力道脱离了触手攻击的范围。

    看着那因缺失目标更加疯狂的触手,殓师心有余悸。还未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面色又陡然间惨无人色。只见那窟中不知何时冒出个磨盘大的肉瘤,那瘤上密密麻麻的生着几百只人眼!

    那眼睛眸子猩红,似有一股魔力,殓师离得稍近又毫无防备自是首当其冲,只觉得肢体不听指唤。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几只触手携万钧之势向自己抽来,心中暗自焦急可却毫无办法,而其他人各自分散又哪里顾得上他?一时之间竟然生出不祥之感。

    “醒来!”千钧一发之际,一声蕴含几分神韵的断喝!人未到声先至。

    受此爆喝殓师回过神来,原来自那洞中飞出的道士不知何时醒来,恰在生死一线间助其脱落。殓师反应快,可那触手已经抽到了身前,这等距离哪还避得过去,除非困虎添翼!

    殓师心中一叹,看来自己要交代在此处了!可腰间匹自被一条小指大小的六菱钢索拴住,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便凌空飞出四五米,那道士竟在电光火石间将他自死神受中救了出来!

    那肉瘤上的眼睛邪光一闪,几只触手凭空长出一截,对着二人穿去。道士似乎早有防备,背后的长方形铁盒子机关运转便成了一个伞状盾牌。

    触手撞在盾牌上,二人受不住这般大力,匹自在山坡滚落出七八米,均是口吐鲜血,再难有反抗之力。

    此时龙王窟土石翻飞,道道沟壑自山下蔓延,那窟中的怪物竟想窜出来了结二人的姓命!

    “哈哈哈哈……”

    那道士自地上艰难爬起,仰头看了看天光,自顾自地狂笑了起来。竟然不闪不避,任由那触手向自己抽来!

    天地间猛然间强光一闪,那遍生恶眼的肉瘤匹自化作成了肉沫。待得众人再睁眼之时,只见四周一片狼藉,那腥臭无比的触手已然消失不见了,唯有一些残肢散在四处。

    天地间任是乌云密布,但已不似之前的黑暗压抑,瓢泼大雨自天上倾洒而下,似乎连老天爷也要掩盖什么。

    张百川上前探了探道士的死活,脉搏若有若无,甚是虚弱,不过好在福大命大还剩下一口气,想来一时三刻也死不了,于是命人将二人抬回悉心照料。

    ……

    道士同殓尸匠人身体素质异于常人,皆是命比蟑螂。三五天功夫殓尸匠人的伤便好了个七七八八。

    可这道士身上却是体无完肤,浑身布满可怖的伤口,一直昏睡了四五天方才醒来。自醒来之后神情呆滞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看就是一天,连眼皮都不带眨的。

    村中人碍于情面也不多问,只每日三餐备好放在床前。这道士傻归傻、呆归呆,饭还是照吃不误的,这让二娃子一家更显心安。

    张家梁子恢复了往日气象,时雨时晴。可这龙王窟自那日之后再未有水,而张家梁子的人对此也不遗憾抱怨,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鬼知道这窟里的鱼吃什么长大的?至于之前吃过的鱼……众人不敢深想。

    半月之后的清晨二娃子照常去看望道士,可道士却连带那个古怪的盒子一同消失了。二娃子心头失落,本同道士约好今日算算自己的命数,可这道士竟然一声不吭的走了。

    此事传开,张家梁子的都说道士不厚道,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不吭便走了,这岂是为人之道?好比肉包子打狗也有些动静不是?

    众人都在想道士永远不会出现了,可三日之后这道士又去而复返,再次出现在张家梁子!

    道士又出现了,只是模样也忒憔悴了。只见他蓬头垢面、衣衫破烂,衣裳上血迹斑斑,恶臭之中还散发着酒臭,双眼黯淡无光,走其路来东倒西歪。张家梁子的人纷纷议论道士的遭遇以及来历。

    二娃子听说道士去而复返,自是高兴得不得了,也不嫌脏,排开众人就上前扶起了跌坐在地上的酒鬼道士要他兑现承诺。

    二娃子又哪里知道这个道士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此刻哪里还认得他!二娃子的命数这道士早已知晓,只是怕他接受不了没有告诉他,故而此前一拖再拖。

    可天意使然,有些事往往无法躲避,那道士推开二娃子,匹自倒在地上灌了口烈酒,盯着二娃子的面目念念有词:

    “男子面相看五官,女子面相看流年。

    天庭饱满吃官饭,地阁方圆掌大权。

    眉看兄弟眼看心,人中里面看子孙。

    ……

    日月角上看父母,山根奸门看婚姻。

    ……

    山根断裂印堂低,女妨丈夫男克妻。

    ……

    鼻有横理,主养他子。”

    道士顿了顿又道:

    “福薄淡禄且长寿,义气高强,少年勤学有功名。忠孝双全,性巧心灵,口快无心。恩中拓怨,君子敬佩,小人气恨……前运乘阴少种树,移花接子又残飞。”

    随后便是细解,每一年发生在二娃子身上的事一一罗列而出。其中大多一一印证,唯有收养天资这一事算错,算成了一个女子……二娃子一生都在走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命数,如同早已排练好的剧情,如今想来甚是可悲!

    这二娃子便是年轻时的张老二!至于这道士姓甚名谁,从何而来,如何自龙王窟中逃出,又为何消失三日后再次狼狈而归,以及此后下落遭遇,个中详情皆是后话,此处暂且不表。

第一章:师祖

    自疯鼻子老道走后四十七年,张家梁子又来了一个赊刀匠,径直找到张老二的亲兄弟张老四,并强买强卖促成了一桩荒唐的“生意”。

    张老四当过兵,上过越南战场,在军中编制到炮兵连。越南战场战局已定后先遣回国,被分配到大庆油田工作。张老四却说自己还没娶媳妇儿,便放着大好前程回到张家梁子。

    ……

    1992年五月中旬正午,百十里外的城镇里已经开始燥热了,深山里的张家梁子却是风光正好,万物如新。

    此时的张家梁子已不复昔日荣光,年轻人都赶着出去赚钱,梁子里留下的就是些老弱病残,偌大的寨子里看上去颇为冷清。

    今日却稍微有些活气,只因张老四家来了个赊刀人。

    赊刀人,拜鬼谷子为师。专修占卜,能占卜生死,以及世道变迁。每逢天下有大事发生,便翩然而至,以“谶”预言。

    赊刀人也称卜卖,卖货的方式很奇特,卖时分文不收,只吟一句谶语,一语成谶后,再来收钱。

    可怪就怪在他到张老四家中不为卖东西,只为达成一庄交易。更奇怪的是张老四多年征战,也算得上是大半个唯物主义者,竟然还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即使不堪命运白白挣扎了五年时间。

    “三年后的今天你将添一个孙儿。”赊刀匠莫约四十来岁,一张江湖脸,蓄着茁壮的络腮胡;挑着一副空担子,自顾自走进张老四的家,坐在板凳上对张老四说。这模样完全是个自来熟。

    张老四不为所动,似乎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的支着烟杆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烟,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似乎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心中却在想:“我添不添孙儿与你何干?”

    这也难怪,这年代骗吃骗喝的多了去了,各种变着法儿来的都有,张老四已经见怪不怪。正常情况下,骗子遇到这种爱答不理的知道不好糊弄,便自个识趣的走了。

    那赊刀匠也不在意,自斟自饮了碗茶水,一脸严肃地对张老四说:“此子先天命数有异,十二岁之前病症不断,苦痛缠身,难以养活…”

    还不待赊刀匠说完,张老四可不乐意了,你夸我的好我听着,你咒我孙儿那可不行。张老四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起身就把赊刀匠往外赶。

    赊刀匠人身子灵活,绕开张老四,抱着斗大的八仙桌不撒手,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张老四为人谦和,不爱计较,只是不善言语。见赊刀匠没做什么破格的事,也不好动粗,只得任他去了,大不了不听就是了呗。

    “不过我当和此子有缘,若你愿意让其拜我为师,我当尽力佑其无碍。”赊刀匠见张老四拿他没折,又腆着个笑脸说明了来意。

    张老四额上的眉头时展时舒,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赊刀匠会错了意,以为有张老四心动了。

    于是故作神秘继续煽动:“我这身本事多少人想学我都没教。这是为何?皆是那些凡夫俗子机缘不足,不配修习。近来我卜得此子命中些许异数,方才低三下四的不请自来,你可莫错过了这天大的机缘……”

    还不待赊刀匠说完,张老四勃然大怒,目露凶光,将赊刀匠连人带家伙甩出门外。

    张老四轻易不发火,唯独今天有些反常。

    赊刀匠被赶出门外也不恼,一边整理吃饭的家伙一边对张老四说:“我说主人家,吃饭的时候把我赶出来,可不厚道……”

    张老四反手将门关上,不管那赊刀匠说什么都不搭理。

    赊刀匠在外叨叨一阵,只听屋内毫无响动。终于有了几分江湖人的狡猾,扯着嗓子吼:“这事不管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我只把话撂在这儿。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而是来通知你。好说歹说你不听,可别怪我强买强卖了。你只顾着自个,你孙儿可得遭罪了…我给你五年时间,若是你想通了,此子便以寻秋为名,拜在我的名下,若是不愿便取为渡舟,此二名皆有机缘…若是不出意外五年之后我再来。你好自为之吧。到时可要备好酒肉招待我,权当为今日之事赔罪了…”

    赊刀匠人言之凿凿,似乎说得跟真的一样。之后便消失了,张老四再也没见过他。

    赊刀匠人走后三年整,张老四果然添了个孙儿。张老四惊喜之余,哪里还能记住三年前那档子事,给孙儿取了个名字叫张鼎铭。

    鼎铭出生后果真如那赊刀人所说一般,病魔缠身,又曾几度病危,难以根治,常常几个病症交替出现,着实让人淘神费劲。

    某一深夜,张老四惊梦孙儿早夭,梦醒时分仍觉后怕。方才忆起三年前那赊刀匠的话来,于是更名为寻秋。说来也怪,名字一改,万般病痛竟不治而愈。

    如此又过去了近两年的时间,孙儿也健健康康。张老四好面子,眼看五年之期将近,又不愿让孙儿拜那赊刀匠为师,于是又琢磨着将孙儿的名字改了。

    “你说‘寻秋’、‘渡舟’二名皆有机缘,那我再改名渡舟好了!一来孙儿无灾无病,二来不用拜你为师。”张老四暗自盘算。

    于是张老四不顾家人反对,又给孙儿改了名,名叫渡舟。可奇怪的事情就出现了,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又折磨起人来,不是拉肚子就是发高烧,还进了重症监护室。

    张老四平素最是喜爱这个孙儿,没事就爱抱着他闲逛。这个孙儿也当真讨人欢喜,不到一岁便能牙牙学语,不生病时也不哭不闹,这在现在看起来很平常,可在九几年那可是个神童。

    张老四虽爱面子,可在孙儿的安危面前也慌了神。于是又将渡舟更名为寻秋,可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不止如此,病情更是急转直下,原本步履蹒跚,勉勉强强能走路的小寻秋,现在更是站都站不稳了。

    张老四彻底慌了,唯恐那夜做的梦成真。于是顶着自己精神上的折磨和家人的怪罪四处求人问药,半个月过去了弄得些药物偏方也没啥效果。

    张老四后悔了!后悔没有听赊刀匠的话,后悔为了自己的面子让孙儿受苦受难!

    想到赊刀匠,张老四自然了想到那日赊刀匠的话,张老四升起些许信念,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那神棍身上!

    张老四掐了掐时间,再有三日便是五年之期。于是每日爬上梁子后的山上盯着过往的路人,生怕那赊刀匠记岔了路,误了孙儿的病情。

    两日过去,张老四没有等到来人,面容不免憔悴。第三日一大早,一大家子备好饭菜望眼欲穿,但终究不见来人,各自诽腹:“此人莫非爽约了?”

    张老四最是坐不住,唯恐数年前定下的誓言,尽成了无稽之谈。张老四在路上来回踱步,便是茂密的绿植也被跺碎了。

    命运就是如此滑稽,当初张老四对别人爱搭不理,现在又巴不得别人立马出现在眼前。

    一家人左等右等不见来人,直到太阳西斜方才彻底没了耐性。

    那人再也没来,可当日来了一个须发尽白的老和尚。和尚说路过此地想讨口水,化口斋吃,张老四心中一叹,那人不来也罢,不如早早吃过饭另寻他法,于是请和尚上座。

    老和尚也不客气,坐下便吃,酒足饭饱后才道:“爱徒有幸早登仙阙,临终有一遗志相托,故老和尚今日前来,便是为了其生前最后一愿。之所以来晚,皆是因自己年老体衰赶不得长路。”

    张老四脑瓜子通透,一听就明白了老和尚的意思:“原来这个老和尚竟是那赊刀匠的师傅,这下孙儿该有救了。”

    虽然张老四不待见那赊刀匠,不过听闻他死了心中不免空落落的。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而且死前还不忘履行了当初的约定,张老四越想越不是滋味…张老四虽然好奇,不过也识趣的没有戳老和尚的伤疤,没有过问赊刀匠的死因。

    张老四再一次回想起那日赊刀匠说过的话,突然也明白了老和尚吃肉喝酒纯属履行徒弟当年的饭局之约,同时也算得上是悼别他的爱徒。

    老和尚继续说:“我此次前来便是替徒收徒,不知施主思虑清楚没有?”

    张老四日盼夜盼终于盼来了,哪里还需要考虑,当下满口答应下来。于是五年前赊刀匠说的话终于应验了,一个替徒收徒的老和尚,一个替孙拜师的老农,一桩师祖徒孙之情就此展开。

    老和尚同张老四商定了其中细节,说了很多话,第二天老和尚去了深山里的庙宇生活,继续修研佛道,庙里来了老和尚,僧人们自是高兴的。

    说来也奇怪,这场荒诞的拜师之后,寻秋的病又一次不治而愈神奇的好了。

    而寻秋也不知为什么,每年都得随禅师在山中修习月余。自他五岁起,便年年如此,不曾有过中断,直到18年期满。而今年便是最后一年,而那和尚也早已圆寂三年了。

    得其快寿终之时,寻秋尚在外地,赶回来时他已圆寂许久了,寻秋上前摸了摸他枯槁的双手,回想起不咸不淡的祖孙情谊,不免落下两行泪来。

    寻秋不知其早年生活是何模样,可曾留下子嗣。看这老和尚走得如此凄凉,少不得伤心泪目。

    寻秋握着师祖的手,老和尚似乎有所感触,竟光返照般又活了过来!僧人们又惊又喜,寻秋却出奇的淡定。和尚纷纷上前作揖念经,似乎在拜一个功德圆满的高僧。

    老和尚说:“莫要惊慌,只是口中提着一口气而已,在生与死之际,我已做出最后了的突破。”

    他挥了挥手,其他僧侣退下,似有话要对寻秋说,果不其然,老和尚道:“徒孙,师祖身怀数法,却未曾有一班法门教与你,你可曾后悔拜入我的门下?”

    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不待寻秋回答,他紧接着嘱咐道:“接下来说的你要记好,师祖走后你不可让我入土,随便找一处位置,将我这个老和尚置于庙内便可。往后三年不可懈怠,需每年来此相伴半月。此三年,若我尸身并无异常,以后也不必再来了,若三年因你而引发任何异常,都是天意使然不可抗拒,安然接受便可,切记!切记!”

    说完最后一个字,老和尚溘然而逝,师祖走后,寻秋遵循其遗愿将其放入一处较偏僻的庙宇之中。

    一是因其他地方佛像居多,虽说佛法面前人人平等,但庙内的小和尚也得给老和尚端茶送斋不是?将师祖放进去,便成了跑腿的,寻秋自是不愿。二是因老和尚爱清静,所以偏殿便是最佳的选择。

    前两年师祖肉身未曾有半分异象,反而在自然风干后更显佛性,若是再铸成一层镀上一层金箔,便是真正的金身了。

    而师祖在临终前的言语,又深深刺痛着寻秋,而今还未上山,心中便笼罩着一层阴霾,不知师祖口中的异像是否指的尸变!

第二章 :百阁仙

    七月初,川东平行岭谷深处,百阁仙山下,一男子背着厚重硕大的登山包,怀里抱着一只猴子,腰间别着一把钢刀,全然一副江湖浪客的打扮。这人一步一步踩着青色石阶往上爬,脸上挂着汗珠,嘴里呼呼喘着气,似乎快力竭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老四的后生、张寻秋。

    今日同以往一样,只为履行爷爷与师祖定下的约定,故来此走上一遭。

    包里背的是送给和尚们的素油、盐巴、咸菜以及脱水压缩蔬菜,满满的装了大半个登山包。在这里有钱都没地方使,看着和尚种的菜每次都只能捡些鸟兽吃剩过的茎叶,便暗自心惊,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僧人们如此不辞辛劳、苦苦追寻?

    不过山中多的是野菜瓜果,例如乌蕨竹笋、去皮后放大锅里煮一煮,然后晒干收藏起来,这便是他们大半年的下饭菜了,也是寒冬里为数不多的食材,僧人常以各种野菜裹腹,虽有些清苦,却落得个逍遥自在。

    除此之外便是半个月的干粮,罐头肉脯以及换洗衣物,若是让我每天吃斋念佛可不易坚持下去。

    至于猴子是路上捡来的。钢刀一是用来开路,二是用来防身,毕竟山里多猛禽野兽,怎么着也得备着点。

    按规定每年都要去山顶的寺庙中住上一月左右,自五岁开始便年年如此,今年已是第十八个年头,也是最后一年,因为自小在山中长大,对于这里也没有过多的异样情怀,而唯一十分挂念的老和尚已经圆寂三年了。

    师祖临终时的嘱托,时至今日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向上爬了一气住了住脚,站在山脚仰望着云雾飘渺的山顶,暗自叹了口气。

    山路曲折蜿蜒一直通向顶峰,山顶处是一座寺院,稀稀落落摆着七八处庙宇,寺中供奉着百十位神仙,百阁仙也因此得名。即使在山下也隐约能听见山顶涤净灵魂的钟声梵唱。

    原地坐下来吃了些东西,揉了揉胀痛的腿。听见若有若无的钟声不免有些出神,想起前几日同崇河那一番荒诞的经历仍觉后怕。

    想到这里满怀希冀的摸出手机,旋即眸子又是一凝。还是与之前一样,没有信号,没有收到崇河脱困的消息。在这之前崇河的电话更是不在服务区,我想到这里一颗心不免有些沉重。

    “好可爱啊,是你养的吗?大哥哥!”

    突匹而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只得将忧虑收起。原来不知何时一行男男女女已经走到了近前,男女老少皆有,背着大包小包,看样子不是上山许愿就是来旅游的。

    其中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指着在我怀中熟睡的猴子,眨着清澈纯净的大眼睛问。

    我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养的,捡来的!”

    “哪里捡来的?”小丫头好奇的追问。

    “就在山下,林子更密一点的地方。”

    几人一听来了精神,似乎连爬山的疲劳都横扫一空了:“啥子耶?原来勒个山里头真滴有猴子,一开始我还不信…”说着就拿出手机给猴子录了个美美的视频,看这样子下一条朋友圈就是它了,其他人自是跟风。

    别说他们惊讶,就是自个儿也万万没想到,虽说野生猴子在这一片传得极广,可谁也没见过。而今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让自己碰上了,还是那样奇葩的方式。

    猴子踩中了猎人布下的陷阱,发现它的时候那猴子已经奄奄一息了,时不时发出凄厉的哀叫,叫声在空幽的山谷里更是吓人,吓得我打了几番退堂鼓才鼓起勇气靠近将它救下。

    猴子后腿受了伤,失血又多。拿出水果连哄带骗的才把它拐走,想着把它的伤口养好了再放生,这不还得在深山里呆上半个月,于是就只好带上山来。

    猴子聪明,一番相处下来见这个异类没有恶意,也乐得跟在身边混吃混喝。

    可这几人一通胡乱瞎搞,猴子竟然被闪光晃醒。瞪着大眼惊恐未定,转身就往怀里钻,直挠得我这个奶爸浑身发痒,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众人一同坐下休息,一番交谈下来才发现这几人是来还愿的。于是拿了些多出来的零食分给大家吃,一行人都饿了也没客气。

    小丫头唯独喜欢这个猴子,拿出果脯逗猴子,猴子自我领子里探出个脑袋,眼睛里满是期待。猴子被反复调戏也没吃上,竟然生起了闷气。小丫头只好赔礼道歉把吃食喂到猴子嘴边,还取了个名字叫小吃货。

    ……

    众人一番歇息之后又向山顶进发,途中又有三四拨人上下山,见此不免心生纳闷,今日除了天气尚好之外,并非什么禅修吉日,为何同以往相比如此热闹?往年可是几个月不见人来的。

    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这百阁仙处于三县交界处,往些年没怎么管,现在生活富足了更是要追求心灵上的宁静。说是合力修建一条横贯三县的生态自然道。一来方便游人观光,二来方便和尚们置办些吃食。再加上这百阁仙小有名气,向来灵验,许愿还愿的人就慢慢多了起来,当然其中也有单纯旅游采光者。

    所以招牌一打出去,路还没动工就引来了不少人,算是先遣部队。但这也里面也有居心叵测之辈,最起码小吃货踩中的陷阱就是最好的证明。一开始还以为是和尚也打猎吃肉了,到现在才明白担忧都是多余的。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感慨,果然世上就没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方便了人的出行,动物的权益自然得有所牺牲。当真是因果相熏,利弊交织。

    一番感慨之后就埋头赶路上了山顶,夸过山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斗大的巨石,上面刻着一人大的”禅”字,刀法极具欣赏性,笔走龙蛇,缠绵不绝。最后一笔更是刚勇无比,一往无前的气势又如一把利剑,似乎随时都会从石头里挣脱出来。

    “贤莫过于前者委婉谦逊,果莫过于后者穿云裂霄!”看到这个字不免又想起了当年与师祖雕刻时的场景,以及师祖说的话,不知何时竟有些泪目。围绕着石头的还有几人,似乎被字中的意境带入了沉思。

    收了收情绪环顾四周,只见玄砖金瓦,楼阁翘首,画梁雕栋,气象已是今非昔比,远处还能看见工匠忙碌的身影。院中熙熙攘攘的有不少人,离香火鼎盛差的就只是时间了。

    在寺院的后一边是同爷爷种下的果树,桃李梨、枇杷山楂猕猴桃,隔着老远便能闻见桃子的香味。

    小吃货眼中兴奋莫名,扯着领子直往后院的方向窜,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吃了,若是没受伤估计早飞也似的跑了。

    “阿弥陀佛,施主你来了。”温声细语中有一丝欣喜。

    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当即双手合十,回了一礼。只见一个丰神俊逸的光头和尚,穿着宽大的佛袍和一双打着五颜六色补丁的布鞋,甚是新潮。

    和尚眉目含笑,笑中多了几分世外的淡然,丝毫没有尘世的喧嚣浮躁,站在哪里犹如一方净世,看着他澄澈的眸子我也静下心来。

    这人没有名字,法号“弃尘”,长我两岁。说是弃尘,实为尘弃,自小在此地长大,就在门口捡的。当年他父母把他放在门前就走了,知道和尚会收养他,倒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这些年生活好了,他父母几次三番寻来,想让他下山,他被说服了,山下到一半又跑了回来,跪在佛前三天三夜,说是顿悟了、明白了。

    用他的话说他只会念经颂佛练功,到了山下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你叫他娶妻生子,他可能对女人都提不上兴趣,到头来还是一个和尚。既然是和尚那麽在哪里修行不一样呢?

    弃尘对他父母的感情说不上爱恨,他的内心很平静,他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不分相貌,而他也是我在这山里最好的朋友,他给我讲修行上的法门也教我练功,我给他讲外面缤纷的彩色世界。有时候也给他讲些荤段子,他听不明白,摸着后脑勺想不通透,直引得我哈哈大笑。

    一边交谈一边往我的住的吊脚小楼走,远远便能看见不大不小的木楼。小的时候一个人哪敢进山,都是爷爷陪我来一同吃住。一年虽然住不了多久,木屋倒是盖得很大气,挤一挤睡上七八个人倒是没问题。后来稍大一些都是一个人来,一是因为爷爷老了,二是家搬去城镇里了,回来一趟费劲。

    这楼是三阿公帮忙盖的,三阿公是个木匠,手艺万分了得。便是这马虎搭建的小屋十七八年过去了依旧耐用。

    不过今日到是与以往不同,推开门看见木床上放着被套,地上支着几顶帐篷,将小屋都挤满了不由得有些苦笑。

    “借宿的香客比较多,我们没地方住,工匠也没地方住,工匠暂时住这里,我和师兄弟们在佛前入定。”弃尘解释道。

    闻言心中一叹,果真是来得不是时候。不过别人都已经住下了,也不好赶别人走。于是只好跟着弃尘往回走,先将包里给和尚的东西放在膳房,然后带着小吃货去摘果子。

    又逛了一大圈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住所,由于山高路远,游客怎么着也得歇上一晚才能下山,所以禅室早已经住满了,就连佛殿都打满地铺,根本就无从下脚。

    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师祖所在的佛殿前,进门一看里面除了燃着的几炳香烛空无一人,与其他地方显得格外冷清。佛殿上的瓦塌出一个磨盘大的窟来,偶尔有几缕幽风刮进来,师祖身上的麻衣、胡须微微晃动。

    小吃货似乎十分害怕,把脸埋进怀里,一双爪子死死扯住我的衣服,就连桃子都不要了。此刻我也明白了为何没人住在这里了,一是房不遮雨,二是坐着具干尸。

    不过我倒是没有太多思想包袱,一是因为这和尚太熟,二是实在没地方住了,再说师祖在世时又不是没一起睡过,想到今年便是最后一年,以后出门在外不知几年会再来,当即就定了下来。

    趁着天光尚早,将棉被拿了过来,在殿里打了个地铺,从工匠哪里找来工具,将窟窿缝缝补补,勉强凑合能用,至少雨是进不来的。

    除了吃喝拉撒便是在师祖身前静坐,就这样过了三天,一开始小吃货还有些害怕,不过后来倒是胆子大了起来,只还是远远绕着走。不过那小丫头倒是来的勤,给小吃货拿些零食来,只是这猴万分记仇,吃了别人的东西还对别人爱答不理。

    原本以为这样的宁静会持续到半月期满,不过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而我的命运也从这一刻开始一步一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三章:一腰挂三衔

    蜀中山川俊美、地势多样,青峰争艳、丹壑竞流。更莫提诸峰环峙、云梯千级的百阁仙上是何等风光旖旎。

    入夜、天气万分潮闷,光是坐着汗水就已沁透了衣衫,弃尘又送了套棉被来,说是晚上要下大雨,叫我不要出门。

    他因为要忙着回去坐禅倒是没时间陪我,出门一看天上果然压满了黑云,就连一向喧嚣的蝉鸣声都消失了。

    气氛有些压抑,有些担心上次补的窟窿承受不住暴雨,又爬上房梁加固了一番才放下心来。

    做完这些便躺在被窝里睡觉,可是这雨迟迟不来,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在庙外透气,可外面蚊虫太多直往人身上扑,又只好退回来窝在庙里。

    庙里没有电,点着香烛,光线虽然不怎么好但也能勉强看清事物,只见小吃货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师祖的尸身,偶尔龇牙咧嘴似乎万分害怕,见状心中难免有些发毛,便凑近看了看确实并无异常。

    自我安慰道:“大概是小吃货好奇而已。”

    之后又折腾了不知多久方才睡去,深夜雷霆炸响,本就浅薄的睡意生生被小吃货的尖叫声吓得荡然无存,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

    只见小吃货受惊窜上房梁,呲着牙冲着师祖又喊又叫。见小吃货如此异常,几乎一瞬间便清醒了过来,一颗心更是咚咚直跳,生怕这老爷子突然把眼睛睁开了。

    小吃货房梁之上蹦一阵,因为用力过猛绷开了伤口。殷红的鲜血又不偏分毫地落在的师祖的头上,在光线闪烁间更是平添妖邪。此时莫名想起师祖临终时的嘱托,不由心中一惊,莫非这和尚要诈尸?

    小吃货本就受伤不轻,一蹦开伤口哪还立得住脚?便自房梁上摔了下来,砸在师祖身旁的木板上。

    “咔嚓”

    这木板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又从未翻修,哪里受得住这般大力?

    木板应声折断,老和尚的尸身受力连同坐下的柳枝蒲团竟被翘飞,看这架势摔在地上非得摔碎不可。危急时刻也顾不得害怕,只得一把将师祖的尸身抱住。

    师祖所坐的地方本就比常人矮不了多少,尸身风干后虽然不重,可胜在出其不意。我竟生生被压倒在地上,同师祖四目相对,被吓得一个激灵,就连背后的疼痛感都忽略了。

    师祖的尸身虽然保住了,可他双手捏印托着的半拳大木质套球却无这般好运。只见套球匹自飞出数米摔在地上,便碎开散落成一地的碎片,两颗拇指大的白玉色菩提佛珠自套球内滚出,在电闪雷鸣中格外显眼。

    这套球内竟然另有乾坤!

    将师祖的尸身扶起,小吃货也早已爬了起来,站在一旁冲着祖师龇着牙对峙。

    “滚开!”

    师祖尸身受辱,心中怒气难耐,转身就向小吃货踢去,含愤出击后方才想起它重伤未愈,可此时哪里还收得住脚?

    好在小吃货万分矫健,远远退开,这才安静下来。只是一双大眼中莫名有泪光闪烁,看样子倒是委屈极了。

    带着歉意平复了心情,当即扫视庙宇之中只发现地藏菩萨旁还有一个空位,于是只好将师祖的尸身挪了一个地方。

    尸身一触地莫名矮了一截,还没看明情形地砖突然翻转露出两个小孔,不知是何用意。

    正当思索之际,小吃货扯了扯衣角,将两颗佛珠放在我的手心,还有模有样的学着我之前祭拜的模样,祭拜了一番,算是赔礼道歉。

    接过佛珠只见两个佛珠是菩提打磨而成,靠近烛光一看,只见两个佛珠上各刻一字,分别是“缘”和“顺”。

    “缘顺,顺缘”默念了两遍,心中一明。

    二字皆是佛语,意思就是顺其自然接受缘分的安排,此时又看到那两个拇指大的洞口,竟有些期待。

    将两颗佛珠一前一后放进洞口,只听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看样子到底了,紧接着便是机括运转的声音,只见高台之下翻转出一个环形铜环。铜环一拉便翻转出一道暗格,陈列出三本书,三块大壳套小壳的龟甲、一枚铜印、一面阴阳镜。

    从左到右细看,有关卜筮的书《卜易天书》以及占卜用具,这便是从未蒙面过的师傅所修习的占卜之术。

    可如今这个年代这种营生非得活活饿死不可。如今这个年代电商占主导地位,想买什么三天到货,谁还挑着货满山走?费力不讨好不说,还不受人待见。

    说句不好听的的这在非洲都没啥用,在国内最多利用里面的知识为人卜卜运势。不过显然就不适合我,我这个性子怕是不被别人待见。

    第二件便是一枚金属制成的发丘天印,以及印下的一本斑驳的《发丘天书》”。我当然明白发丘二字,是与摸金校尉齐名的发丘中郎将。只是万万没想到师祖竟然还有这等神物。

    后世之人撰书写道:“东汉末年,董卓拥兵自重。自凉州到洛阳,先帝山陵悉行发之。乃至曹操揽权,与军中设立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明目张胆的盗掘陵墓。”

    现如今通俗的讲,此二职就是国家盗墓办公室主任,专门发掘坟墓盗取财宝以充军饷。

    其实发丘天官与摸金校尉的手段几乎完全一样,只是多了一枚铜印。每一个发丘天官都有一枚正统的发丘天印,印上刻有“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大字。

    是件不可替代的神物,号称一印在手,鬼神皆避。此印原型据说毁于明代永乐年间,已不复存于世,只是不知师祖这一枚真假如何?

    而许多史学家却有独特的见解,认为三国期间盗墓最厉害的并非曹操,而是董卓和孙权,一个把洛阳地带的帝王陵墓挖了一个遍,一人是开了皇帝公然盗墓的先河,只为贪图别人修建陵寝的木材倒也是个奇人。

    曹操之所以有此恶名,是因为其父曹嵩在徐州为陶谦部将所杀,因此大举兴师问罪,曹军在行军途中大肆杀戮,发人丘墓,曹操也予默许。

    即“你杀我父亲,我毁你先人坟墓。”当时的好事者予以讽喻,曹操就此被人戴上高帽。可以曹操的聪明才智、自己心中抱负,不可能设置这样一个违反中国伦理道德传统的官职,此举有失民心。

    继孙权之后帝王盗墓的也不少,比如武则天、朱由校、弘历等人。而在正史记载于南宋时期的方才正式设立摸金校尉以及发丘中郎将。

    但如今众说纷纭,不可考证,不过这年头盗墓可是吃牢饭的生计,想了想又将手给收了回来。

    接着看第三个物件儿,便是一面阴阳镜和半壁残书,书面上写着“羽陵遗书”四字。

    古镜比掌心略大一圈,方便握在手中,材质漆黑,造型奇特,一条首尾相连的黑龙盘旋一周,中间是一副阴阳图,整体不知是何材质,但即使在黑暗中依旧能看清自己的相貌。

    始一入眼,便对这奇特的阴阳镜来了兴趣。入手有些温凉,十分舒服。大概是用力过猛触发了机关,只见阴阳图重重破碎又组合在一起,同阴阳图下的第二层构成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罗盘。

    由于光照昏暗也没有细看,便将那本羽陵遗书拿了出来,只见书下的暗格内升起一面机关图,只见方块快速反转,暗格也悄无声息的闭合了,随后机关又运行了一阵,似乎还上了暗锁。

    此时方才明白师祖临终时的嘱托,原来尸身异常并非指的是尸变,而是这三年内我是否有缘得到师祖的传承。

    “师祖身兼三职,背负过多,大概是不想让我重复他走过的老路。”我暗自思忖。

    稳了稳心神,将羽陵遗书翻开,这书一翻开便像极了盗版。看模样当属近仿(民国时期的仿照品)不过历经这般岁月,依旧少不了沧桑,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不过联系上下文字还是能推断出大致的意思。

    “古往今来,世之大藏,莫不山藏海纳。而九丘之远,更论於**之外!得羽陵之遗书即为九丘之传人,世人不知所操何业,皆以九丘使称之,九丘使世代以寻找永生为终极目标,来回穿梭于阴阳两界,其二为找回失落的半壁羽陵残书;再次者以寻药问灵,救治世人为宗旨…切记欲寻永生先寻残书……”

    此书开篇以寻找永生的为终极目标,看到这里暗自骇然,莫非这世间真有永生之术?晃了晃脑袋,古来今往求仙问道者不计其数,最后谁也免不了尘归尘,土归土的下场。

    即便是横扫六国的始皇帝也不行,永生不过是帝王的一场美梦,都是权贵自欺欺人罢了。掌着烛光继续往下看,果真发现此事同秦始皇脱不了干系。

    后世之物,但凡能跟秦始皇扯上点关系必定不凡,这九丘使亦是如此。

    “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求仙问道欲窥长生之秘。收录各国典籍翻阅以寻求不死仙药的线索,将有关仙药、长生之术的书留存下来,其余无用之书尽数焚毁,史称焚书坑儒。”

    想不到焚书坑儒背后竟然有如此秘辛,不免觉得精神大震。于是接着往下看:“秦始皇痴迷长生,虽派遣大量军队寻求不死仙药,但秦始皇生性多疑、善猜忌,生怕将帅找到不死仙药后独吞,故而暗地里秘密编制了两支军队,一支军队无名无姓,安插在寻宝军团之中用以监察收集长生的线索,二是羽陵军,也就是九丘使的前身,分散游历在中华大地,探寻世之奇境。”

    “始皇猜忌之重人共鉴之,唯一深信之人蒙恬死后,李斯、赵高仍不得重信,便可考证一二。”此为旁白,应该是师祖的观点。

    接着往后翻了翻,便对九丘有了大致的认识,原来羽陵军又分上中下三门。

    上门收集整理世间仙药术法线索。

    中门根据收集来的丹方炼制仙药,此丹因大多含有神经兴奋剂,故而始皇帝服下之后飘飘欲仙,因此更对长生之术深信不疑。

    下门便是招揽常年在世间游走为始皇帝卖命的奇人,或潜深渊,或上九天,或远赴外洋,或盗世之大藏,因其足迹越过了大秦帝国的疆域,故称九丘使。

    秦始皇死后,无名无姓的一派自是土崩瓦解,不复存在。而九丘一脉世代延续,皆是因为为首之人以羽陵将军施令,并且豪令革新废除了诸多条框,以为帝王权贵求永生向为己求永生转变。于是寻仙之路未曾断裂,而在乱世之中他们亦有一套保全自身的法门。

    在此过程中数以万计的人逐渐摸索出自身一套独特的法门,于是删繁就简成就了《羽陵遗书》。

    其中记载的是一些进退之法,以及世外仙草药石之功效和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还有后世九丘传人探得的最新线索,所以这本书本身就是一本写不完的书。

    九丘传人世代传承,殊不知这世间哪有什么永生之术。九丘世代所为不过是些无用之功,在如今看来实在可笑。

第四章:掌中乾坤

    不过这书倒也并非全无用武之地,至少很多东西都让我刷新了三观。

    其中记载的九丘进退八法确实了得,看罢后又不免佩服起古人的智慧来。只是记载奇异灵药和长生的线索只有寥寥几笔,中间便断开了。

    翻了翻书自五代十国到西夏都没有任何记载,到元明方才续写。这中间丢失的部分大概就是遗失的残书。

    看到这里不禁暗自嘀咕:“欲寻永生先寻残书,莫非永生的线索便在丢失的半本残书之中?”

    书到最末便是一行小字:“了业摩于民国9年。”看这字迹也确实是师祖所有,原来师祖的真实的名字叫做了业。

    民国9年也就是1922年,再看字迹的沉稳力道,恐怕是20岁以后所书,由此推断师祖至少活了120岁。

    而有关长生和残书的线索一字未提,最末只有一张简笔图不知是何用意。看着样子便是师祖留下的最新线索。

    其后便是收徒标准以及送给后辈的善语良言:“九丘传人不可内传,不传大奸大恶之徒,不传鸡鸣狗盗之辈,不传yin巧浪荡之宵小……以传有缘人为宜,其中又以命数不清者为佳……得传承者当知吾之一脉,超脱世外不可为外力所改变,外界传言九丘传人需极具慧根:‘譬如人非三世,莫能造其玄;心非七窍,莫能登其妙。又如非九丘之传人,莫能窥其真貌。’

    此二者皆为谬论,吾认为当以个人之机缘为要,机缘一到、不请自来。吾之一脉传承两千余年,也未得窥长生之真貌,故而后世传人亦可当断则断,以免受其害。亦大可当副业操之,若是有朝一日有幸寻得永生之秘,还望焚香祷告,吾与历代先贤亦可含笑九泉,无论作何抉择此行路途艰辛,望珍重!”

    想不到师祖寻的并非是永生,而是一种情怀,甚至是一种执念,可世间真的有永生吗?这个问题恐怕无人知晓。

    将书合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权衡利弊之余顺手将阴阳罗盘拿在手中把玩,发现它正中心少了一个拇指大的天心,不由有些苦笑,一本残书一面破镜,什么九丘传人,简直就像个笑话。

    想了想还是将残书和铜镜收了起来,全当留个念想,至于寻找什么永生倒是没多大兴趣。

    这几日乐得清闲,今晚又经历这档子事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听着外面的漂泊大雨,不免又思索是师祖口中的“缘”来。

    论起这缘分可就玄乎了,就拿寻得传承这一事来说便已是万分微妙。

    其一、若是寺院没有扩建,工匠自然不会占了小木屋,那么我也不会住到到这偏殿来,这一系列事自然也不会发生。

    其二、若是没有机缘巧合救下小吃货,同样不会惹出麻烦。

    其三、若是将师祖放置在其他偏殿中,自然也不会触发机关。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可能,例如小吃货根本不怕师祖、寺院中没有这般拥挤的游人……

    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嘀咕:“这一切莫非是师祖早已神机妙算布下的?”晃了晃脑袋寻思道:“不应该!”回想起师祖临终时的话,只能说师祖也不确定。这几个环节之中,但凡有一丁点纰漏,也不会是如今这般结局。

    越想越觉得头大,只好避开这个问题,把玩了一阵阴阳镜,倒是勉强掌握了它的机关开合之法。只是这罗盘无论走到哪里都不曾转动分毫,不知是好是坏。

    这一场雨直下到清晨方才停歇,我不知何时沉沉睡去,清晨还是被冻醒的,而小吃货蜷在被窝里半张着嘴睡得正香。

    推开门凉爽的山风袭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不过空气倒是万分清新,忍不住狠狠抽了几口,不多时云开雾散,一面血阳刺破迷雾,只映得夏木苍翠、万物如新,随后鸟鸣蝉叫、白鹤高飞,又恢复了夏日的气象。

    出门在庙外的石涧上洗漱完毕,这才想起昨晚那翻奇诞的经历,于是便将阴阳镜摸了出来。

    触发机关阴阳镜便构成了一面罗盘,这个罗盘只有四圈,比我见过的任何罗盘圈数都少,不过东西倒是挺多的。

    第一圈是缺失的天心,第二圈是先天八卦,第三圈是一个大圈,圈内又分八个小盘,分别是三才、四象、五行、六仪、七脉、后天八卦、九畴、十天干。最后一圈是二十八星宿分野以及浑天星度五行。

    来回翻看之后突然一个激灵,我似乎抓住了什么,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阵,终于发现了它的秘密!除了缺失的天心之外,还有最外的阴阳图。而整个罗盘包含的内容可谓是包罗万象。

    比如三才中的天格、人格、地格、可与五行搭配人称“三才五格”,可查天时地利人和。

    指四季天然气象的四象,可与七脉星象结合构成二十八星宿以及用来表示二十四节气。二十八星宿又可对照二十八星宿分野及浑天星度五行辨明星象、占卜祸福。

    意味着物质运行、万物之宗的五行,又可代表数理分形及生克辩证;又可与二十四节气相配形成相乘相侮之局,甚是微妙。

    六仪则涉及奇门遁甲的内容,与三才结合可成三奇六仪之局,与十天干相合又可作为信息语言之符号,同时用来记录太阳的变化。

    而太阳作为万物之源,体现了阴阳五行的特性,另外配九星八神更有诸多变换,而奇门遁甲本自古就是谋士用来排兵布阵的不传之术,如此推演组合的方法简直是奇绝之笔!

    至于七星八卦、九畴十天干亦可两两、二三、三三配对,同理推之……值得一提的是七脉分玄星和山脉上下两部分,星与龙穿插交织出现在一盘之上倒是别出心裁

    略微思索便能想到数十种组合方法,不禁惊骇:“这特麽哪里是个罗盘?分明就是个世界!”

    掌着罗盘有些失神,不由得感叹古人的智慧果真穷尽才学,竟能将整个世界浓缩在巴掌大的罗盘里!可自古以来罗盘越是简单越好,可这阴阳盘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因此其使用的难度可想而知,简直要把中国易学一盘囊括殆尽!这是何等的气魄?

    想了一阵便觉头大,一是因为太久没有动脑,二是因为本就对玄学易术知之甚少,而祖上传下的几本寻龙辨穴术书后辈更是无人愿意专研,扔在祠堂里裹满了灰尘,好在我爷爷不愿意糟蹋,收集起来搁在家里,到我这一辈也就因兴趣爱好使然,偶尔翻阅一阵。

    又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倒是热闹了起来,山上来了一群拍记录片的团队,有自带的卫星通信器材,算是小型信号基站,手机勉强恢复了网络,只是使用的人很多时断时续相当不稳定。

    打开手机一看有未接来电话,一开始还以为是崇河那小子,可看了看归属地又有些失望。

    是今天的电话,同一个号码连续打了十多个,回拨过去不多时便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不确定的声音“是大侄子吗?”听声音,陌生中带着一些熟悉,为了掩饰尴尬我在脑海中苦苦搜寻良久方才回应:“你是大叔?”听到对方确认身份之后我又隐隐有些不安。

    叔伯是我三阿公的长子,三阿公一家因为早年间发了些横财,所以十多年前就搬去城里了,我们家则是近几年。

    这些年因为不在一个地方住了,所以见面的机会不多,唯有每年清明节祭祖或者老辈子大寿的时候会见上一面,那个时候也只是相互寒暄一下。

    最多问一问学习情况如何,有没有女朋友之类无关痛痒的话题,加上又有代沟所以很少会促膝长谈,他们那一辈唯有同辈之间会聊得来,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愿意与同辈相处,也就是大叔的儿子,这就是堂兄弟关系。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除非是恋人。这个电话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有事相求,二是有事知会。但我一个失意书生,虽自负才华,但却并不出名。

    反而常常被当做反面教材,具体就是某某人虽然头脑聪明,但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毕业以后成天拿着爸妈的钱挥霍,所以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二十多年第一次互相通话自然少不了一些形式上的寒暄,然后终于回归了主题,大叔知会了三阿公过世的消息,通报了出殡时间,话到最后还请我务必尽快前往。

    听出了叔伯言语中的客气之意,似乎有什么事恳求一样,却实在想不到能帮忙做些什么,但无论出于亲情还是出于礼节都答应立马动身。

    挂掉电话往回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悼念三阿公的一生。爷爷那一辈有五个弟兄,爷爷排第四,除了五阿公四十多岁就病逝了之外,其他四兄弟都很长寿,就连刚刚过世的三阿公也有82岁的高龄。

    闭目回想,三阿公这一生大多存在奶奶的话语里,大约是说他年轻的时候是如何如何,又是怎样对人接物,又是如何与三奶奶天人永隔的,又是如何一个人将伯伯们抚养成人,一生之中平平淡淡,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辈子受的苦和累绝不少,直到花甲之年后享了十多年的清福。

    个人对三阿公没有多大的印象,现在想起来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唯有读初高中的时候在街上偶遇了几次,那个时候总是避之不及,因为总觉得他是几个老古董中最难相处的人,脾气古怪,不言苟笑。

    现在想起来既是感慨又觉好笑,感慨时光匆匆,转眼之间便再也不见了,又笑自己年少无知,等到三阿公故去了再来怀念。

    不过我与三阿公还是有些交集的,三阿公是个木匠,手艺很好。很小的时候雕了一条木龙送给我,因为太喜欢所以被玩坏了,而三阿公说什么也不愿意再雕一尊送给我。

    除了雕些瑞兽,三阿公也倒腾些千奇百怪的木雕。其中一种和人的模样差不多,浑身雕刻这细密的鳞甲,长着一口獠牙,小眼尖耳细腮,看起来和真的一模一样,小时候去三阿公家里玩当场就被吓尿了。

    事后三阿公跟我说那叫鬼脖子,只是一个木雕,不过还是老做噩梦,因为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生物的存在,即使后来读了很多书也没见过,这才知道是三阿公胡乱绉的,而我也仅此一次看见那样的木雕,但是现如今想起来仍是遍体生寒。

第五章:一失足成千古恨

    原本想待上半月再走,可变故总是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到百阁堪堪过去一周,便要因为三阿公的丧事提前回去了。

    在寺中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小吃货的影子,大概是出去摘果子或者自己下山去了,不过小吃货很讨喜,游客们总会用吃的逗它,想来脱离了我也能过得潇洒,相反它若是粘着我一同下山我倒没功夫照料它。

    想到这里也不再准备与小吃货告别,当即拜别了其他的禅师,然后同弃尘相互嘱咐了几句便下山了。

    相对于来时下山就很轻松了,准备大半月的食物根本来得及吃完,余下的大多分给了香客,至于素食都留在了伙房,偌大的登山包已经被收回正常大小,里面放着自师祖传下的羽陵遗书和阴阳镜,少许饮水以及食物以及随身物品。

    负重虽轻不过昨晚下了一场暴雨,道路shi滑不说,原本就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更是被暴雨压弯的荆棘藤刺堵得是密不透风。

    只好用钢刀披巾斩棘,一步一步往回走。不过好在艳阳早已高高挂起,仍有几缕阳光透过华盖旁逸的树枝照射进来,使人稍稍感觉到些许暖意。

    如此一来原本只需半日的路程便要整整走上一天。走到中途已过晌午,前方山体因为暴雨大面积滑坡小半个山峰都塌了,古木斜插互织,几块乱石自淤泥中露出已不能再走。

    这样的情况我并非第一次遇见,大概在一亿年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川东平行岭谷。

    川东平行岭谷与美洲阿巴拉契亚山脉、安第斯落基山并称世界三大褶皱山系。

    但是这种山系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地质错综复杂,且不说万顷森林中的岩溶喀斯特石林山峡、莽荒古域以及高山湖泊的原始野蛮。

    便是山体下的洞中天河、溶洞就极易因外力而坍塌,因此在川东暴雨和塌方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而眼前这片赤岩应该便是昨晚暴风雨的杰作了。

    由于祖辈在川东生活时间还算长久,常常遇到这样的情况,于是更有训诂之言传下:“饿虎拦山,莫走两边,土地神翻身,绕下莫走上。”

    意思就是有豺狼虎豹挡道不可往两边走,因为猛兽从视线盲区扑来必死无疑,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原路退走,若是非要过去就要把猛兽打死才能过,至于土地神翻身则是指的山体滑坡,要从下面绕着走。这其中也是有将就的,山体滑坡后本就不稳,若是自上方经过,极易二次滑坡,轻则摔下几十米悬崖,重则卷进淤泥活活埋死…

    思索的功夫已经下到半山腰处的缓坡,泥石流到此处已经彻底停住。只是树大林深不见阳光,林中极为阴沉,树叶腐枝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能淹没小腿。

    由于不见阳光杂草荆棘倒是没有,只是密密麻麻的花斑蚊直往脸上扑,虽然穿着一件防护外套,可蚊子依旧能透过衣服吮吸鲜血。

    这种蚊子是深山中最是常见的,繁殖能力强,攻击性高,尤其是吸血的针管更是可怕,便是老虎的皮也能叮穿!

    不堪其扰只好将防蚊喷雾翻了出来在身上胡乱地舞了一层,那些花斑蚊知道其中厉害,在四周乱窜近不得身来,还未得意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响动,心中一紧连忙将背包放了下来,在林中最是害怕一些毒物悄无声息的钻进口袋里,可一看背包并没有破损而且开口都是密封的,这就说明背包里并没有活物。

    “咔咔咔……”

    此时一阵轻微的机关运转之声响起,听声音的确是包内传来的,心中一动忙将背包打开,径直将阴阳镜取了出来。

    始一入眼便是一惊,怎料那沉寂许久的阴阳镜竟然自己转了起来!只见罗盘已经转定,只是我才疏学浅尚未看出什么门道,将罗盘托在手中,“三才五格”亦随之转动贯横,随后便不动了。

    这罗盘时好时环,也不知它关键时刻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但我深知各式罗盘有各自的用途,但不外乎指向、寻星、定位、寻龙以及指邪,不过无论如何罗盘的指针都是有一定作用的。

    循着指针的方向去看,四象正针直指山体滑坡滑出来的一面。心中好奇心大盛,一脚深一脚浅踩着腐叶层挪了过去。

    还没走到近前就看见一个个椭圆形的石头镶嵌在淤泥里。几乎一瞬间就来了兴趣,向前又走了十来步,还未细看突然脚底一滑被绊倒在地上,爬起身来才发现绊倒我的罪魁祸首正是那椭圆形的物体,看样子是山体垮塌后飞滚进腐叶层的。

    抽出钢刀拍了拍才发觉它沉甸甸的却非石头,这个时候突然发现淤泥里隐隐裹着些丝状物,有些像人的毛发,心中莫名有些惶恐。

    大着胆子用钢刀将它翻了一个面,不由得头皮一紧,这哪里是什么石头,分明是人的头!

    这些人头不知在地里埋了多久还未彻底腐烂,反而和泥土融为一体变成了一个个人头大小的西瓜。

    不过死前似乎受到了什么异常恐怖的刑法,嘴巴张得老大,尤其是还未彻底化去的组织还连在一起,更不难想象这是一张何其惊恐的脸。

    惊恐之余已经不能思考更多,直起身喘了口气更觉魂飞魄散!只见垮塌出的几方四面石柱上铁索纵横相连,上面挂着无数个这样的人头。铁索上、淤泥里全都是人头!而埋在更深处的还不知有多少。

    我虽是半个唯物主义者,对鬼神之说半信半疑,仍觉万分晦气。因为自小生活在山里,自小耳濡目染经历过不少诡秘之事,若说自个儿半分不惧鬼神倒是有些自欺欺人。

    不过青天白日也并不是特别害怕,只远远看见那石碑上镌刻着铭文,只是淤泥裹住看不真切,便又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两步,希望能有所发现。

    由于注意力都在碑文上,并未注意到地面的动静。向前走了两步突然脚底一空,整个人便如同踩进了无底深渊一般陷了下去。

    由于地上还有些腐枝烂叶所以并非一瞬间就将我吞没,我心中叫苦,手上也没闲着,一边扑腾一边挥舞钢刀想插进地里固定身体,奈何腐叶太多根本固定不住,就如同刀插豆腐一般,丝毫借不得半分力。

    我知道这下面极有可能是猎人的布下的陷阱,里面全插满了削得尖细的木头,穿肉裂骨自是不在话下,便是豺狼般的猛兽贸然掉进去也会落得个黯然收场。

    身后的腐叶层本可勉强支撑一阵,病急乱投医胡乱扑腾了一通,已经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只感觉背后一空便裹着厚重的树叶摔了下去,密密麻麻的树叶给我一种极度窒息之感,挥舞一阵全然无济于事,只感觉一路磕磕碰碰似乎滚进了某条地穴之中,想抓住什么止住这个翻滚的趋势,奈何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事物,而且下落力道很大,根本就抓不住任何东西,反而将手指刮得生疼。

    紧接着便连续翻转了几十圈,像个球一样携带者树叶滚了一阵,沿途更少不了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不过好在有枝叶的包裹并未撞个结实。

    饶是如此仍觉头晕目眩、双耳翁鸣,体内翻江倒海般万分难受。

    还未来的及骂娘,紧接着整个人都腾飞了起来,那种自由落体的下坠惊慌感瞬间传便全身,整个人的毫毛都竖了起来。我心中一叹,看来今日算是交代了。

    “哐当”一声落地了,接着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应该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之上。这种程度的疼痛从未经历过,应该是超越疼痛感的折磨之痛,只觉得xiong腔中一口气回不过来,两只眼睛再也支撑不住,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梦境中一片欢庆,地点是在老家。横匾上着刻着爷爷的六十大寿的字样,我被知会着去请三阿公来吃饭。

    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三阿公的家门口,潜意识告诉我里面有一只万分吓人的鬼脖子,我想阻止可还是推门而入。这次却很顺利,没有看见童年的阴影那只鬼脖子!

    唤了声三阿公,三阿公立马就出来了。夸我聪明能干然后就跟着往回走,走着走着,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三阿公已经消失了。

    只有那只浑身长着鳞片,瞪着黑色瞳孔的鬼脖子贴在背后。受此惊吓不由跌在地上大叫了一声,突然那鬼脖子张开撩牙就扑了过来,我被吓得亡魂皆冒爬起来就跑,那鬼脖子在后面紧紧跟来。

    画面一转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森林中,那鬼脖子还是不依不饶。一不小心踢在枯倒的树枝上摔在了地上,又急忙连滚带爬继续向前跑。

    逢坎跳坎遇坡滚坡,仿佛又有了几分童年的热血冲动,慌乱之中也没有注意到那鬼脖子跟上来没有。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三面悬崖的地方,前方已无路可走,而那鬼脖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的身后。只见那鬼脖子如同野兽一般,四肢匍匐在地,随时准备扑上来,我被吓得腿都在发抖。

    这个时候它终于动了,后腿一曲一蹬就扑了过来。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跳下悬崖,因为悬崖下还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河流,摔下去还有半分活命的机会。自由落体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不知是不是伤得太重这一次居然没有直接醒来。

    螺旋下坠一阵隐约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很柔软舒适的床上,有些像是自家卧室,眼睛没法睁开但是能听见两个女人交谈的声音。

    说伤得太重,没有当场死亡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现在变成了植物人好歹留了个念想,只是这辈子怕是醒不过来了。

    这个时候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不是梦境,努力挣扎怎么也动不了,睁不开眼睛,虽内心不甘可又改变不了什么。

    “我才二十三怎么可能就变成了植物人!”可惜无人听见心中的的呐喊。

    挣扎一阵仍不能掌控身体,突然感到无比的惊慌,“植物人”、“脑死亡”等字眼不停消磨着最后的信念。

    意识深处也开始渐渐接受现实,伴师、下山、山体滑坡、人头,陷阱、植物人……

    他娘的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第六章:前朝古尸

    万念俱灰之际突然听见几声狗吠,听声音是自家的狗,名叫暴躁大黄。大黄跳上床来又蹦又跳,时不时发出几声哀鸣。

    大黄似乎想用自己的方式叫醒自己的主人,大黄见我没有反应,索性直接用舌头tian我的脸。shi漉漉的触感使人心中一暖,可转瞬间又想起了什么,只觉得万分诡异。

    又艰难思索一阵猛然想起,大黄早在一年前就被偷狗贼害死了!

    而眼前这个大黄绝不是大黄,想到大黄最后死在怀里的情形心中一怒,猛然间就清醒了过来。

    终于自那似梦非梦痛苦的之中醒来,睁开眸子只觉得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使人脑中一片空白。

    还在闭目回想自己是如何摔下来的,突然一只粗糙的舌头就在脸上一阵tian舐。我不敢妄动,在这种深山之中生活着千奇百怪的生物。一不小心就会死于非命。

    川东在古时本就是蛮荒之地,毒物横行,猛兽遍地,更有蜀中唐门在此山中练毒,一身用毒之法更是独步天下。

    第一瞬间就想到了蟒蛇,可如果是蟒蛇早就被活吞了,哪里活得到现在?伸出手摸了一阵,只摸到些树叶,随身携带的钢刀想来在滚落途中遗失了。

    不由心中一叹,看来是掉进了别人的老巢中了,这就好比牛犊子进了老虎群,还以为能斗上一斗,而老虎对于送上门的食物焉有不吃之理?

    正想如何应对,怎料长期生活在地底的生物听力十分都敏锐,便是这细微的声音也逃不过它的捕捉。

    只听见一阵“沙沙”的声音响起,那生物竟然有些怕人,远远退开发出嘶嘶的声响。

    快速自口袋中摸出打火机拨燃,一缕火苗便窜了起来。这千百年不见光亮的地底世界,终于有了一丝烟火气息。

    只见四周都被树叶厚厚铺了一层,应该是一道滚落下来的,一只半人大小的深色蜥蜴,对着我吐了吐信子,在身前左右徘徊,不愿进又不敢退,似乎对于这个不速之客有所畏惧,但又极其留恋我脸上的血腥味。

    看清它的面貌后这才放下心来,摸了摸脸全是它的分泌物,嫌弃的用衣角擦了擦,想我一世英名竟被一只蜥蜴占了便宜。

    见它并非猛兽,这才有功夫清理口鼻中的泥沙,在黑暗中干咳一阵,总算恢复了通畅的呼吸。摸了摸因为撞击而麻木的脑袋粘糊得紧,伤疤似乎都结痂了,说明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摸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晚上八点过,也就意味着昏睡了七个小时。

    站起身来身上百骸欲散,万分酸疼。由于登山包有腰扣倒没有随钢刀遗失,自包中摸出手电筒,强烈的灯光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反而被晃得目眦欲裂。

    用衣物阻隔一阵这才适应过来,打量了一番周遭情形一颗心更是咚咚直响。

    竟阴差阳错的掉进了别人的地宫之中!身在一间空旷的墓室之中,一具巨大的饕餮纹石质棺椁头南脚北陈置在身前,虽然这具棺材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对我别有一番震慑力。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和一具棺材共处一室,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应对。

    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出去,离开这里。咽了一口唾沫,举着手电筒看了看,只见头顶四五米高的的墓顶上有一个洞口,看样子就是从这里摔下来的,可如此高的距离根本就上不去,这墓室之中一眼望尽又没有别的东西能供人攀爬。

    此时突然注意到墙体上刻着许多字符,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正当疑惑墓室之中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多人为活动的痕迹时,谁知踢到个什么东西又差点绊倒,只见一具腐叶之下摆放着一具深褐色的古尸。

    古尸身上裹着的衣服因为年头太久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朱华,不过所用面料万分考究,过去这般岁月除了有些发黑之外竟然没有腐烂。而那具古尸也不知是何原因,竟然没有朽成白骨,反而变成了僵尸。

    只见那僵尸面目生得好生吓人,双眼凹陷,颧骨凸起,铁青色的面皮上毫无生气,自小听过的草狗扑人的故事一瞬间就窜入脑海,怕就怕它突然睁开眼睛扑了过来。

    此时突然想起羽陵遗书上记载,人死之后不腐烂者皆可称为僵尸,其中一般得益于风水局的庇护,其次则有口含。

    口含又分天造与人为两般,天造的有海底明珠以及风水龙脉郁结形成的山寒巨,海珠采自海底螺蚌,至于山寒巨则因大多见光即散则不为外人所知。人为的有掺杂药物炼制的防腐珠,以及寒玉、古钱。

    而判断僵尸会不会诈尸便只需看僵尸的指甲、毫毛在死亡之后会不会继续生长,如果有便不可沾染活物气息否则便会坐地起尸,直扑活人……

    虽然对羽陵遗书记载的内容嗤之以鼻,不过在这慌乱关头却有些害怕,想到书中记载眼睛不自主的往它身上看了又看。

    死去不知多少年的古尸哪有什么毫毛?这个发现让我稍稍心安,而他的双手因为被树叶盖住并没有看见它的指甲。

    犹豫一阵便自地上捡起树枝拨开了树叶,无论如何也想求个真相大白,不然总是这样疑神疑鬼,迟早会被自己折磨到疯掉。

    拨开树叶脸皮便是一颤,心道好生恐怖。只见它双手捏着一块卷云图案的笏板平放在身前,上面写着些唐宋时期的文字,由于时间过去了很久,早已沙化,所以具体写的什么根本看不清楚。

    但我知道此人身份必定珍贵。在古代官员上朝时手里总是捧着一块狭长的板子,这块板子便是笏板,用来记录一些重要的事情,以起到提醒和时时警示自己的作用。

    而笏板也是身份的象征,一品拥良玉,二三品掌象牙,四五品托雅木,六七品掌笏石、至于**品则执石板。

    因此这具躺在地上其貌不扬的尸体至少也是一个三品官员,这个倒不是重点,吓人的是他那一双指甲足有十多公分长且锋利无比,便是象牙制成的笏板也被生生戳穿,看得人毛骨悚然!

    此时突然看见古尸旁刻着几个字迹,将树叶挑开,便是一惊。因为这字迹竟是近年所为,叫人如何不惊?

    只见字迹粗狂豪野,一气呵成,像某位高人执利器所留。两行怒意草书写道:“陶云不仁,不配此穴,掘尸出安以定尸丹,以此安抚吾妻闲云。”

    看到这里眉目便明朗起来,陶云便是这具古尸,看字面意思很明显这陶云或者陶云的后代对闲云的妻子做了令人发指的事,故而闲云将其尸体取出泄恨。

    但实在想不出一个死去一千多年的人会和现代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所谓死者为大,都进了棺材还不得安宁,这究竟是哪般仇恨?

    众观历史,辱尸事件很普遍。最着名的辱尸事件毫无疑问当属伍子胥对平楚王鞭尸三百报仇雪恨之举。

    伍子胥掘墓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报复让他家破人亡、被迫远走它乡的楚平王。而在伍子胥所处的时代,这类“辱尸”现象时常发生。

    除了伍子胥的鞭尸,史上还记录有刖足事件。早年还未称王的齐懿公姜商人与大夫邴争夺田产失利,怀恨在心的齐懿公即位后,不止夺回了邴的田产,还把邴的墓掘开,拖出尸体刖之,刖是古代的一种酷型,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将双腿砍了。

    除报仇之外,更有人为贪欲辱尸,其中又以赤眉军奸吕雉尸最为人神共贲、为世道所不容。无独有偶,此外还有辱慈禧尸事件。

    据说当年慈禧的棺椁被孙殿英手下掘开后,见她栩栩如生,有士兵也动了邪念,后因尸体快速风化变形而辛免于难。而这种事在当今殡仪馆也曾有过几篇报道。

    至于定尸体丹便是羽陵遗书中也是记载得模凌两可,具体的丹方也不详尽。只知道是一种掺杂朱砂炼制的丹头,塞进古尸口中用来防止尸体诈尸。

    想到这里不自觉看了看那僵尸的嘴,见他双唇之间确实露出一颗拇指大小的赤焰色的红丹,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之前滚下来必定是砸在了这具古尸之上,这万年僵尸死而不腐,肉身坚如钢铁,难怪之前摔下来直接就摔傻了,感情是撞上了铁板,想到这里大觉晦气。

    而此刻方才回想起在摔下来的一刻看见那挂满人头的石碑上,刻着一个“甲”字。思来想去没有丝毫线索,不由又在想怎么才能爬回去。

    此时那蜥蜴见我半天没有动静,又凑了过来,只见它爬上古尸对着我吐了吐信子,看得我眼睛都直了,生怕那僵尸受到活物的惊扰突然起尸体。

    看它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暗嘲自己连只畜牲的淡定都比不上,所谓无知无畏大概就是这个道理,根本不用担心诈尸这个事。

    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吓自己,只要心中坚定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牛鬼蛇神,很多东西都是恐惧时人的臆想,而我的恐惧也仅仅是因为看了羽陵遗书,在意识深处潜移默化的受到了它的影响。

    而且除了书中记载以及人为杜撰外,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僵尸扑人的事件。一边努力的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内心,一面自言自语安慰自己,因为越是危险的环境里越要冷静下来,这样才有死中得活的胜算。

    自枯叶堆中找到阴阳镜,这面古镜罗盘不知是何材质制造,摔在地上竟然没有丝毫破损,拨弄一阵见它没有反应,便将它收成正常大小放进背包里。

    看见包里的饮水食物这才发觉自己身体一阵虚弱无力,也顾不得这麽多便潦草的吃了些东西,那只蜥蜴眼巴巴的看着我,我抬头盯着头上塌出的洞口不由得有些苦笑。

    这蜥蜴很明显在墓室上方打了洞穴,我摔进了它的洞穴并且将墓定压塌了,所以自己摔了下来,而这只蜥蜴不知道倒了那般子霉竟然也掉了下来。

    想到这祸从天降的无辜蜥蜴,便分了一些吃食给它,一时之间两个难兄难弟在墓室之中相处还算和谐,而此刻的我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悄然而至。

第七章:黄肠题凑

    一边啃着牛肉一边大着胆子举着手电筒扫了两眼,只觉得整个墓建造得好生宏伟,足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便是这巨大的棺椁也足有大半个人高。

    毕业一年多以来没有就业,探访天下名山古迹来提高自己的眼界,途中也观过几多陵寝,却从未见过一间墓室像这般干净的。除了墙和巨大的棺椁以外便是棺椁上镶嵌的金属物件都被洗劫一空了。

    现在开放的陵寝大多由于盗墓贼的光顾,而后抢救性发掘,其中剩下的仍有无数珍宝,这个墓室虽比我见过任何的墓室都保存得完整,但是却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

    想到这里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道浓重的霉味,这空无一物的墓室之中怎会有腐烂的味道?好奇之,几乎一瞬间便认定是古尸身上传来的。

    凑近古尸煽动两下闻了闻又排除了这个可能,循着臭味的方向靠过去,突然发觉这味道他娘的是从墙体里传出来的。

    还未走到墙边便远远看见墙体上显露出一张张大大小小人脸,脸上神情依稀可辨,只是无论各种神情全都七窍流血状,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而他们那一双双死鱼般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只觉得浑身如芒在背,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我不敢妄动,举着手电筒在四周看了一圈,只见四周墓墙上疏密不一都有这样的吓人的人脸。

    这些人脸无一不是七窍流血,眼神之中似乎充斥这无穷无尽的怨恨,粗略一看便觉心惊胆战,尤其是在光照的作用下好似千百只镶嵌在墙体中的小鬼挣扎着要爬出来。

    而四肢如有万鬼纠缠一般一动也不能动,双腿也不争气的颤了一颤竟要软倒在地。

    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胆小怯懦之人,不曾想今日也有怂包到举步维艰的地,想到这里心中窜起一股无名之火,恨只恨自己忒不争气。

    惊魂未定时分脑中突然浮现出师祖那一张慈祥苍老的面孔,身上的负重之感亦随之消失。

    连喊了两声师祖保佑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虽然知道古代厚葬盛行以活人殉葬,但是从未听说过将活人填进墓墙的怪异殉葬方式。就算陶云是个大官,但也不能滥用职权将人处以这样惨无人道的酷刑。

    想到这里大觉有理,便猛抽了两口气给自己壮胆,大着胆子就向墙面走去。到了近前果真发觉是虚惊一场,那些人脸并非是活人的脸,而是一种用特殊手法留存至今的壁画,名叫图透,是一种早已失传的技艺。

    图透画保存时间极长,如今的透水画便是参照图透而创。将各种各样的颜料滴在水面上,此时杂乱无绪、不堪入目,将颜色调好之后将画布平放在水面便会通过水透形成美轮美奂的图画。

    而图透也是同理,只是制作好之后上面会涂上一层无色无味的树脂。外面更会封腊,待到用水淋shi或者受潮的一天图透便会重新在树脂上呈现出来,等到风干之后又会隐匿于无形。其中原理精义及制造方法便是现代人也难以复制出来。

    用手摸了摸墙体,发现并非石质,相反传来阵阵暖意,取出腰间的小刀一挑便掉落下一大块油腊,而树脂之下并非是墓砖,而是一块块厚重的木方。

    放眼望去,四周的墙竟都是用木头制造的!几乎瞬间便联想到在秦汉有一种特级下葬礼制,墓室四周全用杨木枋垒砌成柱形结构,名叫黄肠题凑。

    而此时又多了个疑问,这黄肠题凑本是帝王才能用的格局,为何这小小二三品陶云能够埋进去?

    而陶云手中拿着的笏板写着的又是唐宋方才有的字体。

    而那些人脸上挂着的血痕,全是杨木受潮后分泌出的一种血红色树汁,所以才会呈现出七窍流血的恐怖模样。

    联想到这里已经完全放下戒备,出于好奇当下找到图透壁画的开头看了起来。

    这是一副叙事画,图明意简,十分传神。

    修建在群山里的宫殿群中,缟衣綦巾百花凋敝,似乎正在举办丧事。

    不过看服饰不能确定是那个时代,而我也并非学的考古系,只是对各个时代的人物特征有些许涉猎。

    一位倾国倾城的年龄女子躺在一口棺材里,旁边站着一个男人面带悲意,拉着那女子的手不愿放开。在男人身后跪着数以万计的臣子。虽是图画那男子却是眉案高阔气宇非凡,紫衣玉带头顶金冠,不是将星就是雄霸一方的诸侯。

    看到第一幅图我就明白了过来,这记载的是一个举国之殇。

    接下来就是一位方士献计的图画,那方士不知在哪儿搞了一口古怪的棺材摆在殿前,并与那男子口喻手指、手舞足蹈的争论了一番。

    之所以说它古怪是因为那棺材浑身散发着一种幽光,如同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棺材之上刻着天地,日月,星辰,山海,更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鬼怪异兽。总之浑身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只是不知那方士对那男人说了什么,于是接着往下看。

    可接下来却让人变得惊恐起来,那女子已被放进那口诡异的棺材里,那棺材发出一种诡异的光彩,已经死去的女人竟然又活了过来!

    女子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同男人交谈,二人有说有笑,画面一度十分和谐。

    可我却是半分也替他们高兴不起来,只觉得画里的女人透着妖邪,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人之常识。

    过了几天,那个女人又躺进棺材里,不过并没有死。男人拉着女子的手,那个女人睁着眼,脸上挂着泪,二人眉目含情似乎在告别。

    随后女人闭上了眼睛,万民跪服,意味着那女人又死了。几名随从上前合上棺材,棺材里散发着灰蒙蒙雾气,可唯独不见女人的尸体。

    那女人消失了!

    此时方士又给男子看了一幅画,画里全是用水晶建造的宫殿,绵延数十里的水晶城郭,便是地砖也是用白玉制造,奢侈之风令人乍舌。

    画中人物奇装异服不似中原传统,只是面目和东方人出入无几。图上描绘着一幅男女各司其职、行贾商贩自由买卖、农人耕田种地、稚子嬉戏的场景。全图上下一派国泰民安、万民称心的天上人间之象,倒是和清明上河图有些相似。

    我看见这幅政通人和、繁荣昌盛的物华天宝图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整个画面透露着让我不安的诡异。思来想去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整个画里竟然没有一个老人!

    入眼全是眉清目秀、花样年华的貌女俊才,虽说在古时人的寿命极短,可图中竟然连一个稍微年长的人都没有,叫人如何不惊?

    此刻我突然想起在一个野史传闻,讲的就是昙花一现的不死之国,后人称之为不死之旧乡。整个国家的人不会老也不会死,倒是和这个画对上了。

    此时再回过头来看主位上画着的人儿,更是毫毛倒竖,一家五口同游,男子面目几乎长得一致。

    一男一女信步在前,颔首回顾含笑看着后面的三人,后三人一男一女牵着个小孩,五人的脖子上打着同一个印记,而其他人的标记又各自不同。

    让我惊恐的并不是这五人的关系,而是这五人身前的一口巨大的棺材。这五人正在想一口房屋般大小的棺材里走!

    那棺材和方士拿出的棺材一模一样。也就是说方士的棺材便和这不死之国有所关联,甚至来自于不死之国。

    可我一想到这里又觉得自相矛盾,既然这个国家的人不会死也不会老,为什么还要准备棺材,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怀着疑惑继续往下看,可到这里却因为某种原因图透画并没有显示出来,见状不由得心里发痒赶紧跳过,这不跳不要紧,一跳自己都懵了。

    只见为首的是一口六十四人坐抬的不祥之棺,在它后面还有六具造型不一的棺材。有的棺材上似乎还有泥土,就像刚从地里挖出来一样。

    七口棺材一路向着障气横生的莽荒之地进发,我看的是云里雾里不知何意。

    “不是只死了一个人吗,为什么要用七口棺材?”

    虽然知道在古时有为了防止盗墓贼多棺出门,多设疑冢的反盗墓手段,可是多棺出门为了麻痹世人必定方向不同,这一同上山的倒像是陪葬。

    想到这里猛然清醒过来,连忙将画里的棺材与墓室中的石椁对照起来,果然发现第三具棺材同这个棺椁有些相似。但是图透在经过上千年岁月之后,已经看不太清楚,只能模糊看个大概,并不能确定。

    但也知道这抬棺材也是有门道的,凡夫俗子出殡四人足矣,稍微体面点的八人,实在家底丰厚十六人,三十二人便是权倾一方的藩王也得掂量一二,至于六十四人乃帝王之局。

    一是因为皇家礼仪规定,二是因为皇帝的棺材是多层的,贴身陪葬品多、重量也大。但这个棺材却远远没有那般沉重竟也用了六十四人。

    我倒没有什么感想,只觉得那男子好生痴情,这要到了古代以诸侯身份行天子厚葬礼,必定被怀疑有谋反之心。

    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只看见那男子与战火之中傲然而立,胯下宝驹亦是仰蹄嘶鸣,手中宝剑直指万千大军,一人之气魄压倒三军,这是何等英姿?料霸王也不过如此。

    看到这里前后已经通透起来,棺材上的天地、日月、星辰、山海,象征着永恒或者说是永生。

    而那诡异之棺有一定的的效果,男子听信方士之言将女子装了进去,必定希望女子有朝一日能够复活与自己再续尘缘。

    可象征永生的东西竟然是用棺材装着的,说明世上根本就没有永生,死亡就是另一种永生!

    “好巧不巧,刚得到所谓的九丘传承,在下山途中永生的线索就结了。”我暗自嘲讽。

    怀着希冀的目光往后看,看那男人的最后结局,怎想这画没头没尾,到这里已经生生结束。

    说明这幅画在男人征战的时候同时也在建造陵墓,因为某种原因图透并没有彻底画完,整个墓室便尘封在地下。

    不死心的在墙上摸了摸,发现墙体上还有树脂,说明图画完了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保存下来。

    走到转角出猛一回头,差点把我吓个半死。

    只见墓室角落里还开着一间墓室,是与放置棺材相对应的后室,因为门户开的窄小所以之前并没有发现。

    只见门内立着一个身逾半丈,犀甲铁铠,金钺巨斧的石质守护神雕像,将整个门都快堵死了,更让人头皮发麻的的是,那神像后立着一个人

第八章:盗洞

    突如其来的人形骷髅,吓得我头皮一紧,哪里还敢细看守护神像后的墓室情景?

    不过那尊竖立在墓室门口的神像,又不由的让人胡思乱想。

    相传黄帝统治天下时,因见世间浑沌,恶鬼恣意横行十分扰民。于是让百姓将神荼、郁垒的神像以桃木雕刻后,用苇编绳索悬挂在家门前,以防恶鬼入侵。

    但那尊神像却立在两间墓室中间,潜意识似乎告诉我,目前所在的墓室里有恶鬼,又或者说在另一间墓室之中有不干净的东西,而那神像存在的目的就是不让它出来。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胡思乱想中老感觉在黑暗中似乎有人盯着自己。

    我深知鬼神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只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为了防止同类的事情出现,便将整个墓室全部检查了一遍,一方面不被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吓个措手不及,另一方面希望能找到一些铁台铜盏重新爬上去。

    这一看才发现整个墓里还隐藏着翻版、地钉、以及伏弩的痕迹,只是这些机关早已被前人彻底摧毁,如今已没有半点威胁。

    此外除了放置棺椁的主墓室以及未知的后室之外,还有一条宽约三米的墓道,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垮塌下来的乱石堵得密不透风,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而主墓室与墓道之间还隔着一道一米来宽的回廊,但整个墓室之中空无一物,根本没有能借助的东西。

    见四周并无出路只好退回来,继续思考如何才能逃出去。

    此时终于将目光放在了这个巨大的棺椁之上,棺椁高约一米五,加上自身身高,距离墓室顶部也就不到两米。只要再随便搬几块石头过来放在棺材上垫垫脚,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这个方法最初便已想到,只是之前想到死者为大有所忌讳,但现在走投无路也顾不得那麽多了。

    可难就难在摔下来的洞口距离棺椁正上方还有两三米的距离,以人力自然不能直接跳过去,但是这地下有大型穴居动物生活的痕迹,只好希望墓顶上方已被掏空,再随便使使力说不定就凿穿了。

    一边幻想自己成功逃脱的情景,一边爬上棺椁,整个棺椁造型古朴方正,上面雕着幻兽流云,棺盖较棺身略大,犹如房檐遮墙一般。

    棺盖之上同样绘着九重天门的模样,似乎象征着人死之后的接引之门。

    此情此景不由让人心中一哀,古往今来无数权贵痴迷永生。无论是名垂千古的秦始皇还是后世跟风的汉武帝、隋炀帝、唐太宗,皆因服用含有汞铅的长生不老药“金丹”中毒而未尽天年。

    古人视死如生,活着没能得到长生,相信死后肉身留在地界,灵魂却能穿过天门跻身天界,从而长生不死。

    就如同图透画上诸侯为让爱妻死而复生所做的无用之功一样,至于画中情景自然不能只顾表面意思,那死而复生的女子更多的是一种臆想或者是象征,但无论如何理解,那图透画因为不够完整所以还是让人摸不着头绪。

    而这些痴迷永生之人无一不是因自己的私欲,浪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只落得个民生凋敝、世人世代口诛笔伐的下场。

    想到这里心中的悲意无限放大,整个人似乎被负面情绪所淹没。一股苍凉悲意自心中升起,情绪竟然向着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惊骇之余连忙稳了稳心神方才幡然醒悟,此时再看这诡异的棺椁不由得万分戒备。

    这棺椁材质并不特别,就是常见的墓石雕刻而成,却不知为何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扰人心神。

    这墓室之中处处透着诡异,当下想到逃出生天要紧,也不愿再求个水落石出。

    抬头看了看墓顶端不由得心中一凉,墓顶为了抗压采用的是承重能力极强的曲顶结构,整个墓顶如同锅盖一般将墓室笼罩。

    而墓砖之间用的是一种青白色的黏土,看样子像是白膏泥。白膏泥也叫高岭土,因其粘性大,分子紧密,有很强的防fu败效果,所以即便过去了千百年之久依旧如同刚刚凝固一般。

    最让人绝望的并非是完好如初的墓顶,而是之前掉下来的洞口竟然有人为开凿的痕迹,也就是说之前并非失足摔进了猎人的陷阱,而是掉进了人为的盗洞里。

    而此刻站在棺椁之上看得更是分明,只见墓顶采用的墓砖同样十分讲究,盗洞露出的墓砖呈现“土”字形,两两墓砖之间一正一反如同卯榫相扣,墓砖之间衔接得万分紧密犹如整体,砖与砖之间更有白膏泥砌合。

    而一尺多厚的墓砖之上更有人为夯实的夯土层呈现出乌黑之色。

    总之这一条路行不通,一是没有趁手的工具和借力点,二是墓顶建造得太过牢固。即便凿开墓顶也没有足够的精力打通盗洞,更何况此时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墓埋在地底多深。

    分析到这里不由得万念俱灰,但看到这个盗洞心中猛然又惊起另一个推想。

    当初闲云因为某种原因打通盗洞下到墓室之中,将尸体掘出之后必定又借着盗洞逃出去了,而上面必定有用来固定绳索的地钉。

    目前虽没有绳索,可是将背包拆开还是能做一条绳子,若是能挂在地钉上指不定也能逃出去。

    想到这里就仔细看了看盗洞,可那盗洞却是没有任何能够固定绳索的东西。

    更让人惊恐的是这盗洞竟然是自下而上的打法,也就是说墓室中似乎关着什么人,所以选择了在曲顶中心打盗洞。

    古人建造这般工程,必定会考虑到承重,中心的墓砖会比其他地方薄一些,可问题是开凿的痕迹很新,绝不会超过一百年,这叫人如何不细极思恐!

    这就意味着原本尘封了千余年的密封空间,突然冒了个人出来,这人最后还打通阻隔逃了出去,叫人如何不惊?

    来不及惊恐,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幽洌的寒气,似乎有什么东西对着人喘气!

    只是这股气息之中不夹杂一丝活气,其气之阴寒犹如来自九霄地狱,触之让人不寒而栗,全身几乎在一瞬间便布满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种诡异的感觉一闪而逝,可我却呆在原地不敢动弹分毫。这墓室之中除了蜥蜴和我这个活人,就只剩下躺在地上的古尸,若非要指出一个能喘气的便只有那古尸了!

    此时因为角度和棺椁盖极宽的关系,并不能确定那具古尸还有没有在地上安稳沉睡,略微伸着脖子看了看,猛然发现那古尸的半个身子露了出来,见状不由心中一松,可心思霎那间却是百转千回,整个神经瞬间又绷得更紧了。

    古尸躺在原地说明背后喘气的并不是僵尸,而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死在神像旁的冤魂!

    有形有质、肉眼能见之物尚且能够应付一二,倒是那虚无缥缈、无迹可寻的鬼神让人防不胜防。

    猜思至此也不敢冒失,但也不想杵在原地等死,不动声色的将唯一的匕首抽出死死握在手中,随时准备以命相搏,虽然身手不如弃尘,但是一些基本的搏斗技巧还是知道的。

    由于害怕回过头便是一张腐烂到模糊的脸,索性直接将手电关了,墓室中一瞬间就只剩下了黑暗,只有蜥蜴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有些慌乱,在墓室之中一阵乱窜发出些响动。

    此时回过头看,却不见半个鬼影子,只能看见一堵墓墙。还未松懈又立马意识到不对,没有光如何能看清事物?

    此时再回过头来,只见整个墓室之中不知从何处涌起薄薄的绿光!

    这种绿光挥之不去,却有极强的穿透效果,即便不用灯光也勉强能看见室内情形,就连缩在墙角的蜥蜴也能看清轮廓,只是万物在这幽光之下似乎都褪去了活物的色彩,只剩下毫无生气的死寂……

    这种光似乎是来自地狱的索命冷焰,一种不应存于世间的鬼火!

    可一眼望尽又根本看不见半个鬼影,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阴冷之气,受此惊吓早已憋着一股无名之火,心道来得正好,今儿即便是死也要看看这孤魂野鬼究竟是何模样。

    心中一半害怕又有一半果勇,这是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结。预料中的鬼脸并未出现,身后依旧空空如也,而它下一次又不知会从何处窜出来。

    心惊胆战之际,忽然一阵冷风自下而上吹来,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窟,这股阴冷之气竟然来自脚下的棺椁!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人不轻,此刻哪里还有功夫顾及那幽冷的绿光?忙将手电拨亮却见这棺椁上并没有能够传来冷风的洞口。

    见状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莫非这棺材真有古怪不成?而灯光照亮之后,那充斥在墓室中的异色光芒又悄无声息的隐匿于无形了。

    此时此刻也不敢再站在棺椁之上,立马抽身跳开,远远围着棺椁转了一圈,却见那棺椁靠近墙的一面打着一个一人大小的盗洞,洞口正向外冒出丝丝白雾!

    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敢情先前都是自己吓自己。早先因为棺椁靠墙,棺盖极宽的缘故并没有注意到隐藏在暗处的盗洞,至于那无比幽冷的寒风则是从盗洞内传上来的。

    只是不知哪位高人有这般通天手段,竟然能将盗洞径直打到主墓室来。

    而此时走投无路,这盗洞来得正是时候,更难得可贵的是这盗洞内竟然有风,这说就明盗洞内空气畅通,不会出现瘴气中毒的情况,而盗洞极有可能直通外界,也是目前唯一的生路。

    想到这里当下也不再墨迹,收拾了一番就抽身钻进盗洞之中,可这个盗洞却生得好生奇怪,不足一米的盗洞里阴冷还略微有些受潮,冷硬的碎石土屑摆在地上,更为诡异的是盗洞四周上全是尺余长的划痕,丝毫看不出人为的痕迹,倒像是某种猛兽所留。

    由于洞口极小,又一路以黄河九曲之势缓缓向下,似乎不像是个出口。此刻已意识到不对,本想立即退回来,可由于洞口开的极小竟然回不过身来。

    而以跪爬的姿势每向后退一步便极为困难,更莫说膝盖下的乱石无处受力。挣扎了半天竟在原地踏步,做无用之功不说,反倒将自己的膝盖磨得生疼。

    这条路竟然只可进、退不得半分!

    此时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让人无奈的是根本没有丝毫回头的机会。见无法返回便只好大着胆子向前爬。

    由于向下爬有违人最基本的肢体受力,所以根本爬不快,莫约爬了十来分钟,仍然看不见出口。

    此时已然有些慌乱,到还是能保持冷静的思维。自言自语道:“上帝关了一扇门,总不会连窗也捎上,只是不知道上帝它老人家在西天忙也不忙?中国是否也在它的管辖范围内……”

第九章:冷静分析

    一边自我调侃一边向下爬,却没注意周遭情形,一头撞在了石壁上,直将之前的伤口绷开,一绺鲜血自脸颊滑落,滴落在乱石头之上。

    还顾不得疼痛,便被眼前的事物吓得一惊。只见这盗洞又一分为二,各自沿着深邃的黑暗处上下延伸。

    两条盗洞虽是交汇在一起,却是截然不同,沿着下方的盗洞依旧窄小并一路向下延伸,似乎直通地底深处。

    并时时有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沿着盗洞传来,仿佛来自地狱恶魔般的低吼,闻之让人不寒而栗。

    另一条则稍许让人感到些亲切,因为两者相比盗洞开得大气不说,更有人为活动的痕迹,甚至还能看见人为修建防滑的小阶梯。

    见状整个人不由精神大震,当下就钻进了盗洞之中,一路向上爬。

    这个盗洞斜指向上,出于职业习惯,甚至在脑中飞速构建了它的模型结构,并试图计算了一番。

    爬了莫约二十来米,突然被一道半圆形的石门挡住了去路。

    用刀子敲了敲石门,不知道有多厚。贴在墙上听了一阵也毫无动静,此时心中难免有些忐忑,毕竟之前也幻想了一番这是一条直通外界的逃生之路。

    此时盗洞右侧的一块凸起石头却极引人注目,一是这块石头太过显眼、与周遭墙体格格不入;二是因其表面异常光滑,就像被人打磨过一样,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下,几乎一瞬间便认定它是开合石门的机关。

    满怀憧憬地按下机关,却听一声轻响,莫约沉寂了两三秒之后,石门应声而开。

    可让人傻眼的是这依旧不是通往外界的生路,入眼依旧是暗无天日的地底。空气中传来浓厚而又难以言喻的霉臭味,就像木头腐烂夹杂着其他东西一同糜烂的气味。

    待得空气稍微流通一些,便大着胆子钻了进去。更让人苦笑不得是这盗洞通往的不是外界,而是之前那一间与主墓室相连通的后室。因为在墙角一边还立着那尊守护神像。

    敢情之前在毫无规律的盗道中,已经绕得晕头转向,又鬼使神差的爬了回来。

    而此时身在之前万般忌讳的墓室中,却异常平静。打量了一番室内情形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这墓室不像是给死人住的,因为处处有着活人生活的痕迹。

    一眼望尽墓室中生活用具,石床、灯台、案桌、瓦罐应有尽有。只是过去了不知多少岁月早已不能再用,木头制成的小物件也腐烂得只剩下留在地上的轮廓,变成了一滩烂泥。

    唯有宽厚的床板因为放在石床之上,没有受潮,不知过去多少年竟未彻底朽去,不过仍然生着厚重的白霉,发出浓厚刺鼻的霉味。

    越看越觉得心惊,越瞧越认定这便是活人的居所,可墓室之中怎么会让活人长期居住?结合之前那具死在神像旁的骨骸以及盗洞,脑中冷不丁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断。

    在古之时为权贵修建陵寝的工匠,大多会永远的留在墓室之中成为亡魂,只因防止走漏风声而惨遭活埋。就拿秦始皇来说,前后动用七十万人来为自己修建墓穴,却没有一人能活着回来。

    但也正是因为秦始皇这般丧心病狂的手段,同时也给后世之人敲了警钟,于是后来的工匠在修建陵墓的时候也会偷偷给自己留下一条逃生之路,但这个工匠却不知为何没有逃走,死在了这里。

    分析到这里又觉得有几处漏洞,一是工程浩大,能工巧匠必定不止一人,但眼下却只有一具骸骨,很明显不合乎常理。

    其二若是被活埋,如此明显机关石门必定也会被封死,根据墓室中的情形来看,墓中氧气必定早早耗尽,被困之人根本活不过十天,不是死于窒息就是死于饥寒交迫。

    但眼前这一幕却又不太像,墓室中的痕迹必定是人常年累月生活所留。

    也曾听闻护陵一职,但这一脉大多与埋在陵墓的主子有着浓厚的血脉关系。会选择在陵墓附近生活,世代守护陵墓不被盗墓贼所光顾,但从未听说过在坟里守墓的。

    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反倒牵动伤口将脑瓜子挤的生疼,索性不再多想。

    此外墓顶上还嵌着几枚拳头大小的萤石发着惨淡的微光,但因过去的岁月过于久远,似乎连光芒也快耗尽了。

    想不到在盗洞中转了一圈,几乎又回到了起点。一时之间情感纠结,不知是悲是喜。

    “啪嗒!”

    只见后室与主墓室相连的过道上,守护神身下立着的那具人形骷髅突然倒在地上,散落的骨骸霎那间化作碎屑,头骨却不偏不倚的滚在脚下也碎开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精神紧绷,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在一瞬间就竖了起来。

    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还不待我有所准备,之前那只深色蜥蜴便摇头摆脑从守护神像下的缝隙里钻了过来。

    原来蜥蜴见此前唯一的伙伴神秘消失,此时见着灯光又循着亮光跟了过来,却唯独害得我虚惊一场。

    蹲下身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尸骨,已经散落在烂泥里再难以收集起来,若是弃尘在这里倒是可以为它超度一番。

    此时透过守护石像的缝隙正好能够看见主墓室中的诡异气氛,只见绿色的光彩较之先前更为浓郁,入眼尽是绿莹莹的一片,看上去像是一种能在空气中弥漫的矿物质,只是不知道为何能发出这般诡异的色彩。

    只一眼就觉得主墓室中似乎少了些什么,思来想去他娘的躺在地上的尸体不见了!

    陶云的尸体消失了!这个发现让人如何不惊,险些叫出声来,此时脑中却是千回百转,设想了数种陶云尸体消失的可能。

    第一自然是陶云起尸,保持同一个姿势躺了千百年,一觉醒来自然要活动筋骨、四处溜达。可陶云口中含着的可是定尸丹,抛开唯物主义不说,尸身没受到外物激化,断然不会起尸。

    即便起尸,第一个遭殃的必定是这只蜥蜴,可眼下这蜥蜴活蹦乱跳活得好好的,看它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半点受惊都没有,所以这个猜想根本就不成立。

    其二便是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这地下极有可能还生活着某种大型动物,而陶云的尸体指不定被一种更为大型的东西拖走或者吃掉了。

    其三是站在建模师的角度来看,从立体的角度看,便是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墓室布局。而此时所在的墓室已并非之前所在的墓室,但是这一点根本站不住脚。

    两个相同的墓室断然不会相隔如此之短的距离,即使有也不会同时出现第三个不确定的因素蜥蜴。而眼下蜥蜴就在眼前,也就证明这个推理有可能存在,但我仍然运气极好的回到了原来的墓室之中。

    分析了三种情况,又都不太合乎常理。思来想去只觉头大。更为要命的是现在似乎连逃出去都变得遥不可及了。

    甩了甩脑袋不敢深想,生怕把最后的一丝信念也给打断了。

    此时距离墓墙极近,一回过头来更觉不可思议。只见墙体之上刻满了字痕,墙角之下更有表示计数的石子,一排连成一排,似乎像是被困之人用来计数的特殊方式。

    而且文字不止一个朝代,多见于唐宋,秦汉时期亦有。最让人震惊的是墓室西面墙角更有后世砌合的拱形门户,所用材质颜色质地均与前朝不同。

    整个后室给人的感觉,就好比是封闭的金库,某一日管理员发现金库里的钱不见了。而由于几拨盗贼通过不同的手段进入金库将钱取走,留下的线索更是杂乱无章,让人难以下手。

    最要命的是各种线索的最后似乎都若有若无的指向了一个死在金库里的家伙,而这个家伙不用想也知道是被人用来背锅的。

    而警察因为死在金库里的倒霉蛋而早早结案,其实在最后给人的感觉就是案子结了但钱也没了,而此时我就是这个管理员,但以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整个事件仍是扑朔迷离。

    越想越觉得头大,似乎连自己都已经忘记了脱困,现在要做的就是逃出去,而不是在这里分析这一桩桩悬案!

    撬了一阵发现那拱形门户极厚且坚固便果断放弃了,见室内再无出路,迫于无奈便只好重新钻进盗洞之中,如今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最后一条路上了。

    沿着盗洞下了一阵,这次倒是学了个乖,脚下头上的向下挪动,虽然没有之前那般迅疾,至少脑袋不用充血了。

    向下滑了一阵便感觉有些不对劲,呼啸而来的寒风不说,透过墓道更有厉鬼窃笑之声直入脑海,但如今走投无路,便是恶鬼挡道也要走上一遭了。

    又向下滑了莫约二三十米,前方道路豁然贯通。还来不及看清一二,脚底突然一滑,手电撞在石壁上突然就灭了!自盗洞中滚落出来,却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撼。

    四面八方全都是荧光闪烁的虫子,近在咫尺可触处,远在目之极眺间。仿佛置身于一个荧火飘飞的世界,而我就矗立在无数星辰之间,伸手之间便可以将它们摘入掌心。

    一时之间被这美轮美奂的景色震撼得发不出声来,却被奔腾不息的地下激流滚滚而去,发出的震耳欲聋之声拉回现实之中。

    入眼是一座长桥,横跨两岸,只是中间早已经断开,徒留下两段残垣桥梁孤独的立在风中。

    笔直的悬崖两边莫约隔着十多米,峭壁上重重叠叠的是密密麻麻的萤火瓢虫,到处都散发出绿幽幽的光芒,几乎将目所能及的地方都照了个通透。光亮甚至能让人看见对岸峭壁上的古栈道!

    此处并非什么逃生之道,而是直通暗河的去处。此处是绝路!地底深处、只有翻滚的激流,根本没有任何生路!

    虽然知道川东多地下河流,可是这般气势雄浑的却不多见,而且这暗河里还有这般绝景,引得如此多的动物畅游天地!

    不过越是看它们自由、欢快,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刺骨的风不停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帘卷而来,寒风从耳畔呼啸而过,不禁让人直打哆嗦。强烈的劲风把衣角吹得猎猎作响,亦如刀子刻在脸上有些生疼。

    因为害怕被紊乱无序的风灌下悬崖,只好弯下腰向前摸了几步。只见数十米高的悬崖之下有一道水龙奔涌而过。此时我突然注意到悬崖之下有一片东西光亮似乎异常浓郁,出于本能我瞪着眼珠子看了个分明。

    只一眼便将人吓个半死,只看见数以万计的尸体堆成半个锥形结构,直堆了数十米之高!几乎快与悬崖岸齐平了!

第十章:恶灵之龙

    数以万计的尸体已经与山体分泌出的一种石乳连成一体,半透明状的尸体保存得栩栩如生。

    只是过去无尽岁月,尸体内的矿物质一同被封进了石体之中,整个岩石层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看起来更是万分可怖。

    如此骇人听闻的场景让我脑中一片空白,就连耳畔呼啸的风声都屏蔽了。

    由于担心自己会被风灌倒摔下悬崖,就找了一个稍微有些避风的角落坐了下来。

    过去良久方才回过神来,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却突然想起在掉进地下昏迷之前,最后一幕看见一面山体塌出的一面石碑,碑上刻着一个“甲”字。

    结合眼前的成堆的尸体,不由让人料想到有关古时“六十还甲”之奇闻。

    相传秦始皇下令烧毁天下史典之书,活埋方士和儒人四百六十以后还不放心,认为老年人知古通今,大多怀恋先朝旧制,痛恨他的残暴苛政,又下一道圣旨:“六十还甲。无论仕庶男女,活到六十岁不死者,一律活埋。”

    直弄得古今断钩,学问毁废,天下再没能人,黎民怨声四起,外邦不愿臣伏。

    这种陋习一直在偏远之地延续,在唐宋还有所留存。

    一是因当时生产力十分落后,很多人压根吃不饱。二是年纪大的失去了生产能力就变成了吃白饭的。于是为了节俭粮食,六十还甲子便演变成了盛极一时的瓦罐坟。

    在唐时有人写书,介绍当时的社会风俗,里面就提到在云南的某些地方流传一种瓦罐坟。

    当父母年满六十以后,子女就会把父母背到山上,然后在山上挖一个类似于瓦罐的洞将父母放入其中。

    孝顺一点的每天会给父母拿一碗饭来,走时在洞口加一块砖,日复一日洞口封死,里面的人就只能活活饿死。

    传说到了宋代,开封府附近出现了一个怪物,经常半夜出来害人。百姓不堪其扰,宋仁宗便想找人收了这个妖怪,可惜遍寻这妖怪下落无果,便将这事交给了包拯。包拯前后忙活了半个月,终于在一瓦罐坟中找到了知道此妖下落的老人。

    在老人的指导下,包拯收了那妖。上奏宋仁宗说老人家虽然不能劳动,但他们的经验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希望能下旨废除瓦罐坟习俗。

    宋仁宗欣然同意,于是从此便再无瓦罐坟了,当然仅限于繁华之地,至于偏僻落后的地方仍有此陋习。

    不止中国,日韩亦有记载。穷人家的老年人,年纪大了就主动进山里等死,不去的会受到大家的唾弃。

    这是子女与父母的一种无声协议,而这种陋习在双方半推半就之中留存了数百年之久。

    至于在太平盛世时,又是另一番场景,60岁全族供养,70岁全县供养,活到100岁那可不得了,叫做人瑞!是要上报皇帝的,名门贵贾会求着上门供养。

    至于这些全是因大学时认识了一个胶东的朋友,有一次聊天便聊到了这件事上。

    他跟我说在胶东过去,老人到六十岁搬进活人墓里,子女半夜送饭,什么时候饭没人拿了,说明人死了,再把墓给封死。

    在胶东叫什么六六坟、乞死洞,说是之前大兴水利时挖出了不少,就些吃饭喝水的瓦罐,没有什么陪葬品。

    脑子中几乎一瞬间便窜出这些零碎的线索,可仔细一品又处处透着漏洞。

    一是瓦罐坟多见于小坟丘,像这样高度集中的万人坟至少也得是人口密集的郡县才有,而川东深处在很久之前猛兽横行,根本就不能住人,即便有也是极少数的。

    二是即便有这般陋习,大不了直接把人扔在山里,任其自生自灭便可,怎么就好巧不巧的扔在了这里?

    思来想去仍然觉得此事万分蹊跷,为了求证又一次摸了过去,晃眼一看,并非全是面容苍老发须斑白的老人,男女老少各有,其中又数男子较多,也就间接推翻了之前的猜想。

    只是这些人都死状都好生奇怪,面容干瘪,肌肉扭曲痉挛,如同死前被活生生抽干了鲜血一样。

    事情到这里已是云诡波谲,此时贸然回过身来差点被吓个半死!

    只见一丈多高的人头镶嵌在石壁之上,怒目圆睁、恶口大开之下露出獠牙,整张脸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把我吓得后呛。

    流萤在它眼窝处抱团避风,犹如两团熊熊燃烧的鬼火!更为诡异的是它的舌头竟然比脸还长,自口中探出,整个雕像更是唯妙唯俏,万分慑人。

    定睛细看,却发现之前便是自它口中滑下来的,盗洞竟然与它口中相连,不由抱怨这个反人类设计也是独一份。

    见这斗大的人脸只是石雕便稳了稳心神细看,这张脸莫名有些熟悉,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娘的这脸型是按照四大天王模样而雕刻的。

    民间传闻按照四大天王的样子做出来的人佣,他们那凶神恶煞的表情可以用来驱鬼!

    等等!

    “驱鬼!”这一瞬间似乎抓住了什么极为重要的线索,理了理思绪大觉真相明朗,颇有拨云见雾之感。

    在古之时人们的劳动力十分有限,工作效率也慢,所以不会有闲情逸致将精力白白浪费,所作所为皆有独特的用意,绝不会吃饱了没事干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所以立在这里的石像,就有了它独特的用途。结合目前掌握的线索已经能够证明这里并非是什么瓦罐坟,而是一种另类的监狱或者屠杀场所。

    若是前者我自然是不信的,一是出于最基本的伦理道德。二是因为这尊石像的存在,这石像能镇鬼,但我不相信因为陋习死去的父母会化作厉鬼向子女复仇,若是如此这石像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至于监狱倒是极为可能,因为从空无一物的主墓室、充满生活痕迹的后室,以及后世砌合的墓墙,还有这众多的尸体,似乎都在告诉我,这些人死于非命。

    毕竟只有不义不仁、有愧于心、时常担心被报复之人才会希冀通过鬼神庇佑自己。结合之前那行怒意之书“陶云不仁”四字,几乎可以确信这些人的死和陶云脱不了干系!

    分析到这里突然看见巨大的人脸旁还有浮雕轮廓,只是被生长的地衣所覆盖看出太清楚。

    用小刀将地衣挑开,只淡淡扫了一眼,果真发现他娘的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只见图上刻着一幅诱捕猛兽飞禽之图,将活人绑在桥梁之上,用刀子将人血肉割开却不一刀致命,任其鲜血直流来吸引猎物,透过雕刻甚至能看见被施行之人的痛苦哀嚎。

    两岸士兵隐匿在悬崖之上,手执弓弩、套索,似乎想活捉什么猎物,怀着疑惑继续向下看,却更是吃惊。

    九丘到我这里已断断续续传了198代,书上记载至194代时,老前辈在今蒙古国境内遇到了一种未知生物,并将它记在了羽陵遗书之上。当地人称它为恶灵之龙,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一个善茬。

    这种生物尾巴极长,全身覆盖着黑毛,以及伪装色极好的皮肤,深红色的眼睛、蝙蝠般的翅膀,两只腿和两只爪子,用后脚走路,像恐龙时代的肉食性小恐龙,长着锋利的钢爪,更重要的是会飞,以吸食动物鲜血为生。

    而眼前石壁上雕着的生物几乎同羽陵遗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以正常人的身高比例来算,它大约有一米高,加上尾巴有两米长短。

    很明显他们要抓捕的就是这种诡异的生物,只是不知有何盘算,莫非还想当宠物养,亦或是献给皇帝博个眼球、讨个光彩未来。

    正想看看后续发现,突然光照一黯,这些漂浮在空中的生物如同遭遇了天敌一般纷纷飞走逃难去了。

    光照几乎在一瞬间便黯了下来,而且从悬崖外面传来了“叽叽咕咕”的声音,由于是顺风,倒是听的异常清楚。

    闻声大觉好奇,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桥头,俯身一看,“握草”二字不由脱口而出。

    只见数以千计的深色蜥蜴沿着堆积的尸体爬了上来,在我短暂愣神之时已经成群结队的爬了上来。

    这些蜥蜴因为肤色暗沉,之前倒是没有发现,蜥蜴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略微驻足,但相对于这个不知来历的家伙似乎更害怕后面的东西,所以远远的绕开,争先恐后地钻进了山岩缝隙之中。

    “咻~”

    正当疑惑这群蜥蜴为何逃难之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似龙吟非龙吟、似凤鸣非凤鸣的嘹亮之音。

    两只恶灵之龙带着飓风自下而上盘旋而上,几乎贴着我的面门掠过,爪子里抓着刚刚捕获的蜥蜴,只是那蜥蜴早已被锋利的爪子截成数段,软绵绵的看样子连脊柱都断开了。

    恶灵之龙在空中一盘旋,便舍弃了到手的猎物,身子向下一冲,挥舞着宽大的羽翼便向我扑来。

    出于本能,低身抱着桥墩一蹲,堪堪躲过这必死一击。它的爪子没有抓中,却在石头砌成的桥梁上划了一道,坚硬的石头在它的利爪之下如同豆腐一般不堪一击,石屑翻飞间只留下道道深痕,石柱的一角竟被生生削去!

    两只恶龙自头顶呼啸而过,几乎只有转瞬间。它们就已一前一后在悬崖突出的石头上停留,距我不过短短十余米的距离。

    恰巧此刻一只蜥蜴从它旁边经过,只见那飞龙的的爪子一掌就把蜥蜴拍翻在地,那爪子似有千钧之力,只听见咔嚓一声,蜥蜴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脚爪一蹬就一命呜呼了。

    此时它们方才瞪着一双嗜血之瞳,毫无情感的盯着我看。此时脑中莫名浮现方才石壁所见的内容,这种生物最爱的便是喝人血!

    想到这里不由浑身一凉,几乎连滚带爬钻进盗洞之中,不要命的向上爬,一如适才逃命的蜥蜴!

    很显然这里已经构成了一个食物链,恶灵之龙吃蜥蜴,蜥蜴吃瓢虫,至于有没有什么生物以龙为食就不得而知了。唯一清楚的就是能将蜥蜴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恐怖存在,也同样可以反手将我开膛破肚。

    向上爬了十来米,身后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回头一看手脚一僵,险些失手滑下去,因为其中一只恶龙竟然跟了上来!

    早先看浮雕的时候,因为一腔怒意为枉死之人鸣不平,却忽略了那以人为食的恐怖生物!只是万万没想到,千百年过去了这恶灵之龙竟然还没有灭绝!

    那恶龙收了翅膀四足并用向上追来,竟然比我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感受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恶龙,再也不敢回头,生怕那怪物突然就贴在了身后削我一巴掌。

    由于事出突然,根本来不及开灯,一路上左突右撞弄得浑身生疼,但这些疼痛在生与死之间也算不得什么。

    好在这条盗洞并没有什么弯路,如今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那石门的机关之上,只希望能挡住这恐怖又不依不饶的怪物!

第十一章:绝境

    原本扑所迷离的各种细碎事件已经能够联系在一起。

    陶云生前极有可能带人发掘了这座陵墓,其中包括墓室中所有的金银珠宝,以及陪葬物品。

    但在棺椁旁边发现了一个盗洞,于是顺藤摸瓜发现了生活在地下的恶灵之龙。

    陶云野心极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想捕获生活在地底深处的恶龙。

    因此整个后室本就是个监狱,死在里面得犯人会被后来的人从后室清理出去,一直循环往复,直到没有新的人员替补进来,而最后一人因为不愿沦为恶灵之龙的食物,生生饿死在了墓室之中。

    而这些“犯人”也有可能是并不是犯人,而是陶云用子虚乌有的罪名抓来诱捕恶龙的诱饵。

    至于那尸堆下有没有因为修建陵寝,而活活殉葬的工匠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陶云不知什么原因,竟然鸟占鸠巢,将墓主人的尸体拖了出来,自己躺了进去。

    但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直到闲云再入此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其掘了出来。

    但整个事情仍然充斥一个疑问,就在方才躲避恶龙之时,那道桥梁上刻着的年号竟然是元嘉五年,也就是公元430年。

    比后世陶云入墓早了数百年之久,也就是说那桥梁并非是陶云为了抓捕恶龙所建。

    而以秦汉时期格局修建的墓室,根本判断不出任何年代,毕竟躺主墓室的棺椁也极有可能是从其他地方挖来的。因此陵墓的格局也仅仅是为了还原其原本墓葬的格局而已。

    因此若非要有一个定论,早已含糊不清,而真相也被岁月所掩埋,不过结合见闻还是能够勉强推断出一些结果。

    一是整个墓穴的建造似乎都和图透画上的内容有关,有关于永生的线索以及那女子的重生复活。

    二、桥梁和整个陵寝应该是同一时期所建。两者之所以看上去毫无关联,甚至相隔了五六百年之久,完全是因为棺材是从其他地方挖来的。

    而原来棺椁里的人极有可能是秦汉时期下葬的权贵,后世蜀中诸侯因为听信方士谗言将其掘出,其后大概进行了某一种仪式,因此修建了一个与之同时代的墓葬格局将他安葬在这里。此举虽然愚昧,可还是有些人情味儿。

    三、桥梁与陵墓虽然是同一时间所修建,但是两者之间并无关联,或者说是各有用途,因为两者在陶云入墓之前甚至没有通道相连。

    直到陶云破墓之后必定发现了我没有发现的线索,线索也许在已经无法复原的图透画里,也许藏在墓主人的棺椁中。

    因此得到线索的陶云,方才修建了这个地下屠杀场所以及盗道。而盗洞之所以修建的如此狭隘,完全是用来规避恶龙的追击。

    陶云在害死了众多的人之后,担心被化为厉鬼的他们报复,因此又修建了神像来加以震慑!

    但分析到这里,仍然有许多疑惑没有解开。一是陶云怎么死的?又为何潦草葬在这里?甚至连一丁点陪葬品都没有。二是陶云与闲云的双云之仇,究竟从何而来?三是七棺进山,另外六棺又在何处?虽有心知道真相,但却没有胆子再进这样的墓穴。

    逃亡路上几乎一瞬间就冒出了诸多念头,而此时也不敢深想,只得忙于逃命。

    此时已经到了三条盗洞交汇处,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宽敞的盗洞向上爬。

    一是因为没有光,在那弯曲又窄小的盗洞之中根本爬不快,二是那洞穴确实不像人所为,看那划痕倒像是恶灵之龙刨出来的。三是盗洞直通主墓室,而躺在地上的陶云竟然不见了,光是想想都觉得害怕……毕竟进入后室还有周转一二的机会!

    短暂的犹豫,身后的恶龙便以到了身后,感受着死亡的气息,原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竟然又生出了几分力气。

    手脚并用又向上爬了十来米,透过石门,只见后室之中不知何时散发着异样的光彩,即便不用灯光也能瞧个清楚。

    但此时也没有过多的选择,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几个匍匐跨步纵身越过石门,反手按下机关,可是这机括因常年没有启用,内部竟然有些迟钝、久久没有反应。

    过去了莫约将两三秒,恶灵之龙几乎在下一秒就会冲进后室之时,那石门方才重重合上。

    感受着恶灵之龙携带的狂猛气息,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早已被冷汗所浸透。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只听见石门外传来声声裂耳的抓挠之音,似乎在下一刻那恶龙便会突然破门而入!

    此时早已感受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可偏偏又无路可退。而此时已然明白机关以及石像根本不是为了防止什么恶鬼,而且为了防止恶灵之龙。

    “哗啦哗啦”

    听见石门外传来碎石翻飞的声音,一颗心不由一沉,敢情这石门在它那一双爪子下竟然毫无抵抗之力,慌乱之余也不知那石门还能挡得住多久,忙将石床上的厚木板拆下来堵在石门后面。

    堵得快那恶龙却是拆得更快!因为那极厚的青石板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道道裂纹。

    走投无路之际也来不及再堵,只好爬上那一丈来高的神像上。这神像年代久远早已不再光滑,倒是及易攀爬。

    爬上神像后,这才发现神像的脑袋与墙形成的夹角正好形成容纳一人的空间。

    几乎在躲进石像后的一瞬间,就听见石门破碎、木屑翻飞的声音,随后那恶龙踏着承重的步伐就钻进了后室之中。

    迫于形式只好尽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只剩下一颗心在咚咚直响,这种节奏愈演愈烈,似乎心脏随时都会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

    轻微的呼吸缓缓平复了躁动的心,此时距离墓顶不过一两米的距离,原来墓顶镶嵌的月光石在吸收了光线之后,竟然又发出了微弱的光,这种奇异的光线竟然与墓室之中沉浮的颗粒物相结合能发出幽绿色的光线!

    透过神像脑袋与墓室转角处形成的缝隙往外看,只见那恶龙抽动着鼻子嗅了嗅便在破损的瓦砾间拖出了一只蜥蜴,透过光线看的分明,这只蜥蜴就是之前同我一道的难兄难弟。

    想必是刚才与恶灵之龙闹出的动静已然不小,这生活在地底世界的生物又有趋利避害的天性,竟然先我一步将自己藏了起来,只是这恶龙过于熟悉它们身上的味道,这种隐匿几乎一瞬间便现出了原形。

    只见那恶龙熟练的将蜥蜴头切掉,顿时血溅三尺,恶龙提着蜥蜴的尾巴将其一身鲜血尽数吞入口中,随后随意一扔。

    只见那半人大小的蜥蜴半点反抗都没有就已命丧黄泉,徒留下后半个身子在地上来回抽动。

    空气中顿时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嗅着还有些热气的气味,不由大觉恶心,此时也没有心思悲天悯人,只是这蜥蜴的死全是因我而起,难免满心愧疚,但也知道若是此时贸然动手必定步了那蜥蜴的后尘。

    做人嘛,该怂的时候还得怂!只希望那恶龙吸干了蜥蜴的血,能心满意足速速退去。

    怎料那恶灵之龙tian舐完嘴角的血迹又煽动了鼻子闻了闻,随后便一步步靠了过来。此时突然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一股子血腥味儿,慌乱之际全然没有注意到那恶龙已经到了近前,冷不丁与它四目相对,只见它血红色的眸子之中尽是狡诈的贪婪。

    霎那间只觉得死神已然逼近,竟生出无力逃生之感。

    “吼~”

    恶龙张开腥风血口仰天一声咆哮,将我从绝望之中惊醒,此时那恶龙早已飞上守护神头顶,透过缝隙不停用爪子来探我,好在两侧缝隙堪堪能护人周全,只得在原本就狭窄的空间里左挪右避。

    但那恶龙也并非吃素,由于被恶龙挡住了光线,也并不能面面俱到。一不小心半个手臂便被它哧溜了一爪,顿时衣裳破碎、鲜血溅飞!

    刺骨的疼痛一瞬间直入脑海,整个人的思维顿时清晰了起来。受此重创方才想到自己手中还有一柄小刀,自腰中摸出小刀对着它的爪子死角处一阵穿插。

    既然那恶龙毫不留情,非要置我于死地,如此危急关头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任其宰割,它要杀人饮血,我要死中求活,双方必亡其一方才得以休止,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黑暗之中也看不见究竟插中了几刀,只觉得一串串血珠直往脸上洒,已经再难分辨出究竟是谁的鲜血。

    几滴滑落嘴里的血珠带着异样的味道,沐浴着鲜血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戾气,不由得有一种嗜血杀伐之快感。

    忍不住嗷了一嗓子,插向那恶龙的刀又快了几分。

    虽然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反常,但此时太需要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给自己打气了。又插中恶龙数刀,只可惜刀刃太短,不足五公分的刀身本就难以造成致命伤,更何况刺中的又并非什么致命部位。

    不过那龙也不傻,见挠不中又连遭重击便跳了下去,只见它在地上tian了舔伤口,一双眸子更显冷酷无情,隐隐能看见眼睛中燃烧着的愤怒火焰。

    原本以为那恶龙吃了哑巴亏会立即退走,不曾想它的报复心如此之重,只瞥了一眼便知道这恶龙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给它造成威胁的人,只是不知它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来!

    只见那恶龙竟然也不再爬上来,一双钢爪抓得守护神石像石屑翻飞,它竟然想将石像放倒!这是何等的智慧?

    这石像几乎是我最后的庇护之所,若是任其放倒几乎再难活命,可一时之间又爬不出去,挣扎间整个守护神石像突然向前一斜,整个人向下滑了一些距离,紧接着背后一空摔进了主墓室之中。

    自地上翻身而起,只见那恶龙一双钢爪舞得虎虎生风,直弄得飞沙走石,好生刚猛,似乎再有几息便能彻底放到石像,冲进主墓室来。

    可这主墓室又偏偏无路可退,焦头难额之际,正当犹豫要不要故技重施,重新钻进盗洞之时,突然看见棺椁的北面刻着一副图。

    这图似乎在羽陵遗书上有过一星半点的记载,似乎叫什么龙纹饕餮棺配图,因为在书上也只有一角残图,所以之前完全想不起来。不过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第十二章:龙纹饕餮

    龙纹饕餮是战国时期的产物,也是中国最为古老的机关函,便是在羽陵遗书上也只有三言两语的记载。

    古时之人没有保险柜,所以创造出能收纳贵重之物的宝函,合上宝函之后将龙纹饕餮图打乱,整个宝函浑然天成。若是没有窍门,必定无从下手,若是用绝对的外力将其破开,便会触发自毁装置,将所存之物尽数销毁,龙纹饕餮函一般造型精巧,用来运送军机密语。

    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棺椁之上竟然也是龙纹饕餮般的图案,短暂权衡便忙去拨弄散乱的机关图,希冀能将破碎的龙纹饕餮图案重新组合起来。

    因为一旦进入盗洞必定又是你追我赶,陷入死循环,最后因体力不济被恶龙追上,届时再也没有半分生还的机会,目前只有棺材里才是最为保险的场所。

    一是这个龙纹饕餮棺如此厚重,那恶灵之龙不一定能破开,二是有龙纹机栝相阻,无形之中又提供了一层保障,三是陶云已经被闲云拖了出去,这棺椁目前是无主之物,正好为我提供最后的栖息之所。

    权衡利弊之余双手也没有闲着,借着微弱的光线飞快拨动,不知何时脸颊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因为此时已然听见背后石像轰然倒塌的声音,说明那恶龙已经进了主墓室来!

    与此同时一面完整的龙纹饕餮图已拼凑完毕!

    紧接着棺椁微微一颤,棺盖从中间裂出一条不规则的口子,竟有三层棺椁相合,看着这十多公分厚的棺椁不由心中大定,料这恶龙再凶猛也绝不可能将其破开。

    感受着身后凛冽的恶龙气息,再也不敢耽搁,纵身一跃便跳进了棺椁之中,按照羽陵遗书所指,摸索着找到机关开合的枢纽便按了下去。

    只听见轰隆隆的声音震得人双耳轰鸣、头晕目眩,缝隙方才缓缓闭合。与此同时恶龙紧跟而上撞在棺椁之上,隔着棺椁只听恶龙在外不甘心的肆虐一阵,尤其是抓挠之声隔着棺椁无限放大倍感恶心,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似乎随时要吐出来,可偏偏胃里又没有什么东西,只得发出一阵阵干呕,涨的面红耳赤、好不难受!

    伏在棺椁边听了一阵这才放下心来,这棺椁极厚,恶龙的爪子虽然削石如泥,不过也奈何不得这历经千年不朽的饕餮纹石椁,那恶灵之龙虽不甘心到口的食物在眼前插翅而飞,可一时之间也拿我没有办法,只听其在外面怒吼连连,闹出了天大的动静!

    听着外面动静渐小,脑袋又还连在身子上,说明危机暂时已经解除,此时方才彻底放下心来。

    摸出手机打开灯光,只一眼便吓得我面如死灰,原本刚放松的神经又一瞬间绷直了,便是手中的东西也拿不稳,手机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原本以为闲云将陶云尸体掘出之后,这棺椁之中不会再有别的东西,但万万没想到这巨大的棺椁里竟然还躺着个女人!

    此时方才彻底明白闲云的字意:“陶云不仁,掘尸出安以定尸丹,以安抚吾妻!”

    看这字面意思,躺在棺椁里的女人必定是闲云爱妻无疑。只是不明白这女人为何会被孤零零的躺在这里。

    女尸头南脚北躺在棺椁里,虽然没有动过分毫,不过早已把我吓得魂不附体,同一具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尸体关在在一个巴掌大小的空间里,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

    慌乱之余又想立马逃出去,可一想到外面还有一个饮血茹毛的恶龙时,又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蜷缩在棺椁一角不敢妄动,犹如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过去良久方才有胆子打量一二。

    借着光线看去,只见那女人生得一副好皮囊,莫约三十出头的模样,身着锦衣,束服之上绣着傲雪寒梅,竟是飞贼打扮。观面相是非富即贵,可偏偏又多了几分行走江湖的风霜。不知为何死去多年丝毫没有腐烂,躺在那里没有半分阴邪之气,如同睡着了一般。

    只是面色苍白如纸,丝毫没有活人的气色,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数着时间,一边提防女尸会不会突然爬过来,整个人几度徘徊在崩溃的边缘。只希望那恶龙能早早离去,否则我这条小命不是窒息就是被活活吓死了。

    莫约过去了两三分钟,呼吸也渐渐加快起来,此时已然明白棺椁中的氧气正在不断消耗。

    可隔着石棺任然能听见恶龙在外环恃之声。此时摆在眼前的就三条路,一是坐以待毙、等恶龙退走,可在里面活活窒息而死的几率却极大,二是冲出去和恶龙硬碰硬,可又没有武器,在它那一双利爪之下根本讨不到半分好处,这种看似英勇的er逼行为实则是不自量力、自取灭亡。

    第三就是打持久战,想办法流通棺椁内部空气,可这条路根本就行不通,一旦打开机关,恶龙便会趁着机关反应的空隙冲进来生吞了我,即便能,凭借背包中的少许食物也撑不了多少时日,到头来仍难逃一死。

    接连设想了数种情形,最后都不得善终。不免觉得头大,便是躺在眼前的女尸,也不再那麽害怕了。

    将手机捡起来晃了晃,却看见那女尸头下还压着个米余长短的黑色圆筒匣子,看光泽竟是金属打造,不过压在后脑勺下显然是当作枕头在用。

    始一入眼便知道是个好东西,在羽陵遗书之上记载着一个极为隐秘的家族,此族一分为八,世人称其为秀山八枝花,以花为姓,族内又以女子为强。

    而她们族内有一秘密武器,名为九转百花匣,相传其内部结构精巧,整体皆为金属构造,能为弓为弩,能攻善防,更有诸多变换,实为飞檐走壁,出入江湖之必备神器。

    九转百花匣在羽陵遗书之上没有配图,只有寥寥几语描述,不过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便莫名将二者联系在了一起。

    而眼下正缺这样一件飞天遁地的宝贝?心道:“真是天不亡我。”

    兴奋之余又回归了现实,虽知那是件不可多得的神器,可让人头疼的是那百花匣正被那女人压在身下。

    她生前身高莫约在168公分,孤单死在此地也确实是一个可怜之人。再加上无意之中闯进棺椁来,扰了她的清静。俗话说得好:“宁断活人一只手,不粘阴人一截袖。”再加上迫于形式,还必须取她生前之物,肢体上的碰触自是在所难免。

    于是决定和她好好的客套了一番,可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摸索着向前爬了两步,灯光闪烁却看见她腹部左侧衣裳破碎,露出三道贯穿伤口,看清伤口的位置可以判断肋骨至少断了两根,并且还伴随着明显的划痕,应该是她的致命伤,这样犀利的伤口似乎是那恶灵之龙留下的。

    看到这个伤口脑中难免浮现连篇,假设后世闲云同爱妻进入墓穴,因为某种原因招惹到恶龙,最后折了一人,然后闲云同样发现了陶云生前的罪孽,于是就地取材将陶云的尸体取了出来,把妻子安放了进去。可若是如此,又难以解释主墓室中自下而上打通的盗洞。

    最为关键的是后世之人无论是陶云还是闲云似乎都不像是从地面上打通盗洞进入的墓室,就像突然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一样,至于墓顶上的盗洞则是百年内的人为。

    想到这里脑中莫名想到那一道断裂的桥梁,于是又有了一个更为合理的推断。当初陶云因为某种原因进入地底,无意之中发现了恶龙,此时桥梁也早已经存在,陶云为了抓捕恶龙所以秘密修建了一个关押人饵的底下场所,却好巧不巧的挖进了前朝古墓之中,于是将墓中之物洗劫一空,但后来大概在这一过程之中出了什么意外,所以自己也躺了进去。

    直到后世闲云两口子进入墓穴,最后遭遇了恶龙,在后室与恶龙周转一番之后,打通了第三条盗洞直通主墓室,但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导致其妻死于恶龙之手,闲云安葬完妻子之后打通墓顶逃了出去。

    如此一分析似乎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而所有的推理的源头,似乎都来自于桥的另一端,在那一端似乎能将一切的疑问解释清楚……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了一阵,又想起自己还困在墓室之中。

    甩了甩因为思绪而沉重的脑袋,看着这个女人不由得有了对策。

    此时正好缺一个套近乎的借口,看着她的伤口不由得计上心来,低声念叨着:“你好啊、姐姐。呸呸呸、什么姐姐,奶奶奶奶,你我皆是被这恶龙害得凄惨。您这般美若天仙,料想心地亦是善良,必然不想让后生也死在那恶龙的爪下和您落得一个下场。后生如今走投无路,迫不得已要取了您生前之物,正好您老在那边也用不上。一来为您报仇,二来为民除害,若是侥幸逃生,脱身之后一定为您老持灵超度、操办法事。必定常给您上香烧纸,让您老早登极乐世界,早日投胎转世再世为人。后生初到人世不过二十三载,还未报父母生养之恩,未馈爷奶引善之孝行,还望您大恩大德、高抬贵手,不要和后生一般见识计较……”

    话到最后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女尸毫无动静,丝毫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究竟听进去没有。

    感受着越发浅薄的氧气也顾不得那麽多了,只是这棺椁虽大,可这女尸却躺在正中,一时之间无从下脚,便只好佝偻着身子,双脚分开,一步一步在棺椁之中挪动。

    姿势虽然尴尬,可实在是迫于无奈,可如此一来,便和那女尸面罩面,没走出几步便觉腿肚子打转,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想起女尸起尸也死个死,贸然出去也是个死,死在棺材里说不定还稍微体面一些,至少还有美人作伴,想到这里大觉释然,也不似向前那般害怕了。

    大着胆子向前跨了几步,此时突然看见在她耳边还放着一只透色玉笛。上面刻着: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

    此时也无意八卦这诗究竟是何意思,哆嗦着握着她的双手将她给拉了起来,只觉得她浑身柔如无骨,肌肤还有弹性,头部自然后仰,毫无血色的唇角微张漏出一面寒玉。

    趁着这个空档用脚踢了踢九转百花匣,匣子向后滚了几圈算是取了出来。见状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忙将女尸向后放,可万万没想到那女人的眼睛不知何时竟然睁开了……

第十二章:龙纹饕餮

    龙纹饕餮是战国时期的产物,也是中国最为古老的机关函,便是在羽陵遗书上也只有三言两语的记载。

    古时之人没有保险柜,所以创造出能收纳贵重之物的宝函,合上宝函之后将龙纹饕餮图打乱,整个宝函浑然天成。若是没有窍门,必定无从下手,若是用绝对的外力将其破开,便会触发自毁装置,将所存之物尽数销毁,龙纹饕餮函一般造型精巧,用来运送军机密语。

    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棺椁之上竟然也是龙纹饕餮般的图案,短暂权衡便忙去拨弄散乱的机关图,希冀能将破碎的龙纹饕餮图案重新组合起来。

    因为一旦进入盗洞必定又是你追我赶,陷入死循环,最后因体力不济被恶龙追上,届时再也没有半分生还的机会,目前只有棺材里才是最为保险的场所。

    一是这个龙纹饕餮棺如此厚重,那恶灵之龙不一定能破开,二是有龙纹机括相阻,无形之中又提供了一层保障,三是陶云已经被闲云拖了出去,这棺椁目前是无主之物,正好为我提供最后的栖息之所。

    权衡利弊之余双手也没有闲着,借着微弱的光线飞快拨动,不知何时脸颊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因为此时已然听见背后石像轰然倒塌的声音,说明那恶龙已经进了主墓室来!

    与此同时一面完整的龙纹饕餮图已拼凑完毕!

    紧接着棺椁微微一颤,棺盖从中间裂出一条不规则的口子,竟有三层棺椁相合,看着这十多公分厚的棺椁不由心中大定,料这恶龙再凶猛也绝不可能将其破开。

    感受着身后凛冽的恶龙气息,再也不敢耽搁,纵身一跃便跳进了棺椁之中,按照羽陵遗书所指,摸索着找到机关开合的枢纽便按了下去。

    只听见轰隆隆的声音震得人双耳轰鸣、头晕目眩,缝隙方才缓缓闭合。与此同时恶龙紧跟而上撞在棺椁之上,隔着棺椁只听恶龙在外不甘心的肆虐一阵,尤其是抓挠之声隔着棺椁无限放大倍感恶心,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似乎随时要吐出来,可偏偏胃里又没有什么东西,只得发出一阵阵干呕,涨的面红耳赤、好不难受!

    伏在棺椁边听了一阵这才放下心来,这棺椁极厚,恶龙的爪子虽然削石如泥,不过也奈何不得这历经千年不朽的饕餮纹石椁,那恶灵之龙虽不甘心到口的食物在眼前插翅而飞,可一时之间也拿我没有办法,只听其在外面怒吼连连,闹出了天大的动静!

    听着外面动静渐小,脑袋又还连在身子上,说明危机暂时已经解除,此时方才彻底放下心来。

    摸出手机打开灯光,只一眼便吓得我面如死灰,原本刚放松的神经又一瞬间绷直了,便是手中的东西也拿不稳,手机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原本以为闲云将陶云尸体掘出之后,这棺椁之中不会再有别的东西,但万万没想到这巨大的棺椁里竟然还躺着个女人!

    此时方才彻底明白闲云的字意:“陶云不仁,掘尸出安以定尸丹,以安抚吾妻!”

    看这字面意思,躺在棺椁里的女人必定是闲云爱妻无疑。只是不明白这女人为何会被孤零零的躺在这里。

    女尸头南脚北躺在棺椁里,虽然没有动过分毫,不过早已把我吓得魂不附体,同一具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尸体关在在一个巴掌大小的空间里,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

    慌乱之余又想立马逃出去,可一想到外面还有一个饮血茹毛的恶龙时,又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蜷缩在棺椁一角不敢妄动,犹如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过去良久方才有胆子打量一二。

    借着光线看去,只见那女人生得一副好皮囊,莫约三十出头的模样,身着锦衣,束服之上绣着傲雪寒梅,竟是飞贼打扮。观面相是非富即贵,可偏偏又多了几分行走江湖的风霜。不知为何死去多年丝毫没有腐烂,躺在那里没有半分阴邪之气,如同睡着了一般。

    只是面色苍白如纸,丝毫没有活人的气色,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数着时间,一边提防女尸会不会突然爬过来,整个人几度徘徊在崩溃的边缘。只希望那恶龙能早早离去,否则我这条小命不是窒息就是被活活吓死了。

    莫约过去了两三分钟,呼吸也渐渐加快起来,此时已然明白棺椁中的氧气正在不断消耗。

    可隔着石棺任然能听见恶龙在外环恃之声。此时摆在眼前的就三条路,一是坐以待毙、等恶龙退走,可在里面活活窒息而死的几率却极大,二是冲出去和恶龙硬碰硬,可又没有武器,在它那一双利爪之下根本讨不到半分好处,这种看似英勇的er逼行为实则是不自量力、自取灭亡。

    第三就是打持久战,想办法流通棺椁内部空气,可这条路根本就行不通,一旦打开机关,恶龙便会趁着机关反应的空隙冲进来生吞了我,即便能,凭借背包中的少许食物也撑不了多少时日,到头来仍难逃一死。

    接连设想了数种情形,最后都不得善终。不免觉得头大,便是躺在眼前的女尸,也不再那麽害怕了。

    将手机捡起来晃了晃,却看见那女尸头下还压着个米余长短的黑色圆筒匣子,看光泽竟是金属打造,不过压在后脑勺下显然是当作枕头在用。

    始一入眼便知道是个好东西,在羽陵遗书之上记载着一个极为隐秘的家族,此族一分为八,世人称其为秀山八枝花,以花为姓,族内又以女子为强。

    而她们族内有一秘密武器,名为九转百花匣,相传其内部结构精巧,整体皆为金属构造,能为弓为弩,能攻善防,更有诸多变换,实为飞檐走壁,出入江湖之必备神器。

    九转百花匣在羽陵遗书之上没有配图,只有寥寥几语描述,不过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便莫名将二者联系在了一起。

    而眼下正缺这样一件飞天遁地的宝贝?心道:“真是天不亡我。”

    兴奋之余又回归了现实,虽知那是件不可多得的神器,可让人头疼的是那百花匣正被那女人压在身下。

    她生前身高莫约在168公分,孤单死在此地也确实是一个可怜之人。再加上无意之中闯进棺椁来,扰了她的清静。俗话说得好:“宁断活人一只手,不粘阴人一截袖。”再加上迫于形式,还必须取她生前之物,肢体上的碰触自是在所难免。

    于是决定和她好好的客套了一番,可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摸索着向前爬了两步,灯光闪烁却看见她腹部左侧衣裳破碎,露出三道贯穿伤口,看清伤口的位置可以判断肋骨至少断了两根,并且还伴随着明显的划痕,应该是她的致命伤,这样犀利的伤口似乎是那恶灵之龙留下的。

    看到这个伤口脑中难免浮现连篇,假设后世闲云同爱妻进入墓穴,因为某种原因招惹到恶龙,最后折了一人,然后闲云同样发现了陶云生前的罪孽,于是就地取材将陶云的尸体取了出来,把妻子安放了进去。可若是如此如此,又难以解释主墓室中自下而上打通的盗洞。

    最为关键的是后世之人无论是陶云还是闲云似乎都不像是从地面上打通盗洞进入的墓室,就像突然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一样,至于墓顶上的盗洞则是百年内的人为。

    想到这里脑中莫名想到那一道断裂的桥梁,于是又有了一个更为合理的推断。当初陶云无意之中发现了恶龙,此时桥梁也早已经存在,陶云为了抓捕恶龙所以秘密逐渐了一个关押人饵的底下场所,却好巧不巧的挖进了前朝古墓之中,于是将墓中之物洗劫一空,但后来大概在这一过程之中出了什么意外,所以以及也躺了进去。

    直到后世闲云两口子进入墓穴,最后遭遇了恶龙,在后室与恶龙周转一番之后,打通了第三条盗洞直通主墓室,但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导致其妻死于恶龙之手,闲云安葬完妻子之后打通墓顶逃了出去。

    如此一分析似乎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而所有的推理的源头,似乎都来自于桥的另一端,在那一端似乎能将一切的疑问解释清楚……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了一阵,又想起自己还困在墓室之中。

    甩了甩因为思绪而沉重的脑袋,看着这个女人不由有你对策。

    此时正好缺一个套近乎的借口,看着她的伤口不由得计上心来,低声念叨着:“你好啊、姐姐。呸呸呸、什么姐姐,奶奶奶奶,你我皆是被这恶龙害得凄惨。您这般美若天仙,料想心地亦是善良,必然不想让后生也死在那恶龙的爪下和您落得一个下场。后生如今走投无路,迫不得已要取了您生前之物,正好您老在那边也用不上。一来为您报仇,二来为民除害,若是侥幸逃生,脱身之后一定为您老持灵超度、操办法事。必定常给您上香烧纸,让您老早登极乐世界,早日投胎转世再世为人。后生初到人世不过二十三载,还未报父母生养之恩,未馈爷奶引善之孝行,还望您大恩大德、高抬贵手,不要和后生一般见识计较……”

    话到最后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女尸毫无动静,丝毫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究竟听进去没有。

    感受着越发浅薄的氧气也顾不得那麽多了,只是这棺椁虽大,可这女尸却躺在正中,一时之间无从下脚,便只好佝偻着身子,双脚分开,一步一步在棺椁之中挪动。

    姿势虽然尴尬,可实在是迫于无奈,可如此一来,便和那女尸面罩面,没走出几步便觉腿肚子打转,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女尸起尸也死个死,贸然出去也是个死,死在棺材里说不定还稍微体面一些,至少还有美人作伴,想到这里大觉释然,也不似向前那般害怕了。

    大着胆子向前跨了几步,此时突然看见在她耳边还放着一只透色玉笛。上面刻着: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

    此时也无意八卦这诗究竟是何意思,哆嗦着握着她的双手将她给拉了起来,只觉得她浑身柔如无骨,肌肤还有弹性,头部自然后仰,毫无血色的唇角微张漏出一面寒玉。

    趁着这个空档用脚踢了踢九转百花匣,匣子向后滚了几圈算是取了出来。见状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忙将女尸向后放,可万万没想到那女人的眼睛不知何时竟然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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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寻秋稳了稳心神,将羽陵遗书翻开。这书一翻开便像极了盗版,看模样当属近仿(民国时期的仿造品)。不过历经这般岁月,依旧少不了沧桑,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不过联系上下文字还是能推断出大致的意思。“古往今来,世之大藏,莫不山藏海纳。而九丘之远,更论於**之外!得羽陵之遗书即为九丘之传人,世人不知所操何业,皆以九丘使称之,九丘使世代以寻找永生为终极目标,其二为找回失落的半壁羽陵残书;再次者以寻药问灵,救治世人为宗旨…”九丘之永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丘之永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丘之永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