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谋杀
伯爵府邸上的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都没有结束。 李斯特很幸运地参与进德古·布拉尔子爵的小圈子中。 一帮男人捧着烟斗、抽着上好的烟草，在缭绕的烟雾中谈天说地。 男人嘛，总会聊几句军事政治，因此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们就讨论起来角湾最近的局势。 “现在沿海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一个带着圆顶礼帽的绅士，用优雅的动作装填好烟丝，将烟斗伸到烛火上小心翼翼地引燃，无奈地叹息道。 “哦，奥布力，难道你还有路子，我的商行早就被沿海人驱逐出来了。” “我也仅仅是勉力维持而已，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哼哼！”布拉尔子爵发出冷哼的声音。“都要怪一些野心家在幕后推波助澜，妄图把我们的国家推到战争的深渊中去。” 他端起一杯鲜红的葡萄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我是绝对不会让我们的国家陷入到一场灾难中去的。” 这句话只是让李斯特觉得布拉尔子爵的口气真的很大。 坐在他旁边的凯布尔小声地对他说：“别看我老师只是个子爵，但他宫廷占星师的身份让国王陛下对他的意见很重视，我们的国王陛下……嗯，有点迷信。” 有点迷信？李斯特满头问号，这话从一个占星师的口里说出来还真是奇怪地很，难道你们自己也不信自己的那套？ 前面的那位绅士又说道：“但是我们这里很多人都在期盼着与沿海人开战呢，听听那边怎么说的！” 李斯特侧耳听去，一阵难听的咒骂声伴随着哄笑声传来，。 一个宾客耸耸肩，“他们以为沿海人虽然在海上称雄，但在陆地上只是一群羔羊，只要的我们的勇士冲到对方的家门口，就能毫不费力地进去，取走金钱、丝绸、瓷器、香料。” 布拉尔子爵十分不屑地评价：“都是一群只学会了摆弄军棋就奢谈战争的蠢货。” 前面那位绅士笑着问他：“我说德古，你这么旗帜鲜明地反对开战，难道就不怕得罪人吗？” 布拉尔子爵耸耸肩膀，十分洒脱地说：“反正以前得罪的人就不少，欠的债多了也就不愁了。” 这毕竟是角湾人内部的矛盾，李斯特很明智地选择了旁听。在宴会逐渐接近尾声时，喝得差不多的他决定退场，宅邸的主人热情地邀请他在自己家里住下，在推脱了一番后还是跟着侍者去了。 ……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传来，惊醒了沉睡中的李斯特。 发生什么事了？他迅速穿上衣服，匆忙下床打开房间的门。 门外站着的是昨天那位送他过来的侍者，侍者面带慌张，气喘呼呼，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 他说：“先生，您快点到前厅去，出事了。我还要去通知别人，请您自己过去吧。” 然后侍者就跑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忍着宿醉带来的头晕，李斯特来到了前厅，也就是昨天晚上举行宴会的大厅。 里面已经站了好多人，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队穿着铠甲的骑士。虽然人多，但是这里已经找不到丝毫昨天宴会上的欢乐气息，而是被一种沉重、肃穆的气氛取代。 宅邸的主人布里奇斯伯爵正在陪着其中的一名骑士说话。 伯爵看到李斯特赶来，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说：“太不幸了，李斯特先生，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不幸？究竟是……？” 布里奇斯十分沉重地说：“德古·布拉尔子爵，他……他蒙主恩召了，真是太可怕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昨天还在我的宴会上谈笑风生，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德古·布拉尔？李斯特想起来，不就是昨天宴会上的那位占星师吗，那个凯布尔的导师。 “实在是太不幸了……” 他也跟着说一句，并在心里默默地哀悼，同时希望这位子爵的离去不要影响凯布尔母亲的平反。 “是这样的，李斯特先生。” 那位骑士打扮的人开口说话，“我们是城市警备队的，来这里是通知一些事情。布拉尔子爵的离世太突然了，他年纪不算很大，身体也很健康，平日里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因此我们怀疑他不是自然死亡。” “是谋杀？”李斯特睁大眼睛，脱口而出。 “现在还不确定。”骑士打扮的人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需要在验尸官检察后才能做出判断，但是鉴于您是昨天和他有过直接接触的人，所以希望您这两天不要四处走动，以备我们随时……问一些问题。” 还能说什么呢？李斯特只能点头：“我会配合你们的。” 碰上这种事情，还真是倒霉啊。 随后又来了几位留在伯爵府邸过夜的宾客，他们也得到了相同的告知。 “很抱歉，客人们。”布里奇斯伯爵饱含歉意地对众人说，“但是布拉尔子爵是宫廷里的人，是国王陛下的御用观星师，他的死亡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即使是我这两天也不能随便离开这座城市。” 向警备队告知了自己的住宿地点后，李斯特本来已经做好了等待好几天的准备，但是没想到第二天事情就有了进展。 他得到通知，德古·布拉尔子爵不是死于谋杀，案子结了，相关人士可以自由活动了。 庆幸地舒了口气，李斯特开始按照原定的计划考察起柯林斯的商贸情况。 在盘桓了一周后，他收拾行李离开了这座城市，而且为了赶时间他买了一匹马骑着走，同时也是考虑到路面不靖，遇到紧急情况能逃命。 他的行李中多了布里奇斯伯爵给的信物，或许半路上再遇到勒却也跑不掉时能派上点用处。 很幸运的，像上次那样被勒索的情况没有遇到，但是半路上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当时正慢悠悠地骑马前行，就听见一阵颠簸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一辆马车急促地往这边奔来，似乎有什么猛兽或匪徒在后面追一样，虽然车辆后面实际上没什么人。
第432章 栽赃
在经过李斯特时，马车慢慢地降下速来，可能是要前面休息。 李斯特看了驭手一眼，不由得十分惊讶。 对方也看到了他。 “凯布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停下来的驭手遥遥地向他喊道，“李斯特先生，我也没想到能在路上遇到您。” 李斯特策马来到马车旁。 “怎么啦，你是有什么要事吗？这么急着赶路？” “我……呃，我和我的母亲正打算去角湾同盟探望亲戚。” 凯布尔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游移不定，脸上还带着慌张。 经历过无数次商业谈判的李斯特一眼就能看出，他在说谎。 不过他也没打算拆穿，“太好了，我们正好顺路。这么说，你的母亲已经安全回家了，恭喜了。” “是的，谢谢。” 凯布尔这才想起车厢里的母亲，他打开车门将里面的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搀扶下来。 “妈妈，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来给您介绍，这是我前不久刚刚认识的朋友——弗里德里希·李斯特先生，他是奥尔多人。” “唉，凯布尔，你可真是快把我的五脏六腑给颠出来了。您好，这位来自奥尔多的先生。” 李斯特向对方行了一礼，“您好，夫人，很高兴见到您，恭喜您洗刷了自己的冤屈。” 老妇人摆摆手：“唉，好什么，刚刚脱离了狮子的血口，又进了鬣狗的窝啊。” “妈妈！”凯布尔高声阻止他。 老妇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立刻缄口不言。 “发生什么事情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虽然不想戳穿凯布尔刚才在撒谎，但是听到老妇人的话后如果再当做没听到反倒显得自己对这个新朋友一点都不关心，所以还是问了出来。 “唉，这事情我该怎么说呢……我，我现在不能说，等到了角湾同盟再说可以吗？“ 李斯特点点头，“好吧，凯布尔，我不会强迫自己的朋友做不想做的事情。但是，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开口，我会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帮助你。” 凯布尔感激地说：“谢谢你，我的朋友。” 就这样，李斯特与凯布尔和他的母亲相伴而行，前往角湾同盟。 …… 凯布尔仍然记着治安官那张冷漠地令人憎恶的表情。 对方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面，面无表情地，用那种公式般的语调与词汇向他回复。 “很遗憾，凯布尔先生，您失去了一位好的老师，国王陛下失去了一个好的臣子。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事实。” 凯布尔强忍着心头的愤怒，“事实是什么？我根本就不承认现在所谓的‘事实’，那是你……”他顿了一下，“那是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捏造出来的可耻谣言。” 治安官仍旧板着一张扑克脸，毫不在意凯布尔的愤怒，淡淡地说：“事实就是，您的老师——德古·布拉尔子爵——是因为膀胱破裂而死。” “我不接受这样的……”凯布尔打断治安官的话。 “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些吗？他是被尿憋死的！”治安官突然拔高音调，以一种近乎低吼的语气抢回谈话的主导权。 凯布尔激动地反驳：“这不可能，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被尿憋死！我的老师是一位贵族，国王陛下的御用占星师，他不可能是这种不名誉的死法。” “事实就是这样，即使是王室也接受了这种说法。” 治安官仿佛是“无奈”地摊摊手，这个举动让他那种扑克脸改变了一丢丢。 “这其中必定有阴谋！” 凯布尔穷追不舍，“大家都知道，我的老师是一个反战者，他一直用自己的国王陛下面前的影响力阻止国家滑入深渊，所以他遭到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疯子们的嫉恨，不能排除他们……” 治安官的眼皮跳了下，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凯布尔，用略微快些的语速说： “说话可以要负责任的，什么叫高高在上的疯子们。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凯布尔先生，请记住自己的身份，一个平民出身的，还未出师的见习占星术士。你以为跟在一位子爵的身边学习了几年，你就能混入王国高层的圈子，参加大人物的游戏了？就能奢谈什么阴谋啦、正义啦之类的东西了？殊不知某些人的眼睛里，你仍然是一只可以随意踩死的蚂蚁。” 这似乎是给了凯布尔一记当头棒喝。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面部的表情起伏不定，有恐惧，有气恼、有羞愤。 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如此，我仍然坚持对我老师的死因进行重新调查，我认识几位炼金术士，我想请他们检查一下老师的尸身上是否含有有毒物质。德古·布拉尔子爵没有亲人，身为他唯一的学生，我想自己有这个权力。” 老师的尸体还在城卫军的停尸房里，或许是因为对老师死因的巨大疑惑，也或许是治安官对他近乎羞辱性的描述，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好吧！我同意你的请求。” 治安官叹了一口气，“不过，年轻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一时的激愤与不成熟的冲动会毁了你。” 之后凯布尔便回家了，他要好好考虑一下帮助他发起独立调查的炼金术士人选。 在他拿定主意后，准备再度出门，却发现了从门缝中掉出来的小纸条。 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立刻离开柯林斯！”还是用红色墨水写的。 屈指可数的几个单词像一盆冷水般浇透了他，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住他的全身。 其实从治安官那里离开后，他就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家里还有刚刚释放出来的老母亲，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她考虑啊。 这一次凯布尔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收拾了必要的行李和财物，在母亲不解的眼神中带着她乘坐一辆马车往城外疾驰而去。 然后就有了与李斯特在路上相遇那一幕。 …… 在经历了风尘仆仆的赶路后，李斯特和凯布尔终于抵达了角湾同盟的势力范围内。 李斯特发下凯布尔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的朋友，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好吧，李斯特先生，我向您坦白。” 凯布尔向这位认识不久的朋友交待了在柯林斯发生的一切。 他心里有些羞愧，因为脱离柯林斯之前，他实在是害怕李斯特在听完自己的遭遇后立刻拍马返回柯林斯把自己的行踪透漏给某些人。 毕竟才认识几天，谁知道他会不会这么做呢？ “原来如此，不要感到羞愧，我的朋友，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如此警惕的，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身边的亲人。” 李斯特如此安慰他。“我再一次地向你的导师表示同情。” 在进入角湾联盟控制的地带后，两人紧赶慢赶抵达了尼斯堡。 在李斯特的帮助下，凯布尔和母亲暂时安顿了下来。 没有几天，他们冒险者和商人口中得知了来自柯林斯的消息。 柯林斯的宫廷占星术士被人谋杀了，而凶手正是他的学生，起因是这个学生贪图自己导师多年的观星记录，索要不成，于是犯下了这样的可怕罪行。
第433章 北方探索队
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将天空与大地之间填塞得白茫茫的一片。 史丹佛抬头往天空看去，没有看清什么，只有似有似无的光芒从雪花的空隙中透射过来。 这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鬼地方真是冷啊！真不知道那些浑身长毛的蛮子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他浑身一阵颤抖，然后急匆匆地系紧裤子，转身走了两步来到一个从地面上鼓起来的土包前。 他掀开一张厚厚的兽皮，露出了一个透出黄色光亮的洞口，里面喷薄出的温暖气息让他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唉！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呢？他叹了一口气。 史丹佛，北方探索舰队的指挥官，受阿尔达的领主保罗·格莱曼伯爵所委派，从去年6月份率领三艘舰船从奥尔多王国西北海岸的富兰港出发，沿着大陆海岸线向北方海域发起探索。 在北上的过程中，他们还是很顺利的。当时出发的一共有三支舰队，史丹佛他们与另外两只舰队在海湾边缘处分别，向北一路航行一路测绘。 然后他们发现，构成成西北海湾北部边缘的是一块伸入到海洋中的巨大半岛。 史丹佛找了个地方亲自带人登陆看了看，半岛上遍布着丘陵和山地，然后他们发现了兽人部落的踪影，出于对兽人一以贯之的恶劣映像，他们不想冒着风险进行接触，便回到了船上。其实对于海的对面有兽人存在，住在西北海湾的人早就知道了，在以前海盗横行的时候，那些臭名昭著的团伙里就有些身形高大，体毛较多的家伙，往往以残暴嗜血而著称。 舰队继续沿着海岸线向北航行了一个月，通过观察，他们发现大陆边缘线的走势并不是直直向北，而且斜向西北延伸。 一路上探索队还勘察记录着沿岸的地理信息，特别是那些适合修建港口的地方。按照格莱曼领主的远大宏图，未来将会有一支又一支来自西北海湾的舰队，上面将满载工匠和粮食，还有民兵，然后修建码头、仓库、船厂，成为更远航行的补给站。 他们所乘坐三桅帆船的海上自持力是两个月多一点，在航行了一个月后，船上的物资已经用了将近一半了，淡水可以偶尔上岸补充(如果运气好能遇到河流和湖泊)，但是食物是个大问题。 按照原先的计划，此时他们应该返航了。但是在某次勘探的时候，他们惊喜的发现了人类土著的踪影，在此之前探索队的成员们还以为落基山脉以北只有兽人呢。 但是两个陌生团体间的第一次接触并不是热情的，探索队所乘坐的“巨舰”震慑了划着独木舟的土著们，双方隔着大老远互相对峙着。 在对峙了半天后，探索队主动踏出了第一步，放下一个小舢板，靠近土著并做出了表示友好的举动——远远地扔过去一瓶蜂蜜和一包盐。本来是想送点饼干的，但很不幸船上的饼干都有些变质而且长了蛆虫，送过去搞不好会激怒对方。 土著们打开收到的两件礼物，蜂蜜的香甜和盐巴的美味立刻征服了他们的鼻子和舌头，远远地朝这帮陌生人挥起手来。 “他们应该是友好的，我认为应该和他们进行更加深入的交流。” 旗舰的船长如此建议。 史丹佛思考了一会儿后同意了。 于是旗舰上的大副带人上了岸。 大副掏出一枚印着罗德尼国王头像的银币送给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但是对方将这枚银币捏在手中打量时，那神态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新奇玩意儿，而不是钱。 当大副掏出一把精钢打造的匕首送给对方时，这个大个子却高兴地蹦了起来，然后解下一块佩戴在身上的宝石回赠给大副。谷 这个有些腼腆的汉子用略带惭愧的表情，吱吱唔唔，手舞足蹈，仿佛在解释他身上最有价值的就是这块石头了。 “看样子他们的社会还停留在以物易物的水平。” 大副对身边的人说。 “副船长，我们船上里有很多碎玻璃，亮晶晶的，是不是可以用来换粮食——如果他们有的话。” 有船员提出了自认为很聪明的主意。 “这也太缺德了，碎玻璃不就是一些垃圾吗？拿垃圾去换补给，你好意思吗？” “这有什么，反正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区别。” 大副一挥手制止了船员们的争论，“好了！这交给史丹佛指挥官来做决定吧。” …… “如果我们要取得他们的支持探索更广大的地方，就不能进行这种欺诈性的行为！随着交流的深入发展，他们必定会发现端倪。” 史丹佛否决了那个荒谬的提议。 “在出发前格莱曼大人曾经跟我强调过，如果遇到可以交流的土著——无论是不是人类——我们都要表现出友好的姿态。” 在确定了对方没有敌意后，史丹佛亲自带着队伍前往了这支土著所住的地方。 这个聚居地或者说村落的建筑大多为低矮的木屋或者泥培茅草屋，居住条件比几年前的阿尔达乡下还要差一大截，村落正中间有一座特别显眼的高大木屋，应该是首领居住的地方。整个村落的布局没有什么明显的规划，如果从高处看一定会感觉很凌乱，但是在首领长屋门前有一片开阔的空地。 通过建筑的数量和密度，史丹佛判断这个村落里有四五百人的样子。 考虑到可能与异域的土著打交道，探索队里存在精通语言研究的学者，在一番连猜带蒙的交流和观察中，史丹佛惊喜地发现这里存在一定规模的种植业，但是应该还是以渔猎为主，处处可见装饰在墙壁上的动物头颅和骨头饰物。 这里的人似乎都在使用木制、骨制工具，身上的衣服也是用兽皮制作的。 于是探索队拿出了很多金属工具，像铁锤、斧头、铁锹、铁钉、铁针等等，以及三匹棉布、数个用来缝补衣物的线圈，表达出想要交换一部分食物的意图。 一位看起来威望很高的长者——估计就是这里的首领——在看到这群陌生人拿出的东西后，原本低垂的眼皮一下子睁开了。他像是看到什么珍宝似的一样一样地拿起来看，用手轻轻抚摸着。 探索队如愿交换到了三十袋子谷物和五袋子晒得硬邦邦的肉干。其实这里还有让探索队更为眼热的东西——皮草，带回去转手卖了一定会发大财，但眼下还是食物要紧。 在带着交易到的货物回到船上后，史丹佛召集了三艘船上的各个负责人，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现在食物稍微充裕了点，那么是不是应该把航程也设得“稍微”远大一点。 而且遇到了可以进行交易的人类土著部落，那么是不是以后在其他地方也可以按照此例比较容易地获得补给以支撑他们的航行，陆地上应该不止一个人类部落吧。
第434章 北方探索队2
在离开的时候，史丹佛安排了两名精通语言学的探索队成员自留了下来，他们的任务是学会当地的语言，成为翻译，为以后的进一步交流做准备。
然后整支舰队继续扬帆北上，在后续的陆地勘探中，舰队遇到了很多土著部落，其中有可以交流和交易的兽人部落，也有一上来就试图攻击他们掠夺财物的人类部落，这让探索队成员们对异族的恶劣印象稍稍减缓了一些。
再继续往北(严格来说他们的航向是西北方向)，气温开始变冷，既有地理的原因，也有季节的原因，如果他们的记录没错，此时应该已经进入了冬季。
终于，探索队遇到了队许多成员而言足以称为恐怖的事情——白天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而且最终到了二十四个小时全是黑天的地步。
“天上父啊，愿您的威能庇佑我们这些罪人！”
船员们惶惶不可终日，时不时有人跪在甲板上，开始向神明祈祷。
面临队伍里的恐慌情绪，指挥官史丹佛不得不把大家伙儿召集起来做了一番“科普”。
“在我们西北海湾，一年之中分为四个季节，夏天昼长夜短、冬天夜长昼短是常识，近几年你们当中一定有不少人跟着舰队去南方贸易，想必能够体验出来，越往南方走这种区别就越不明显，一个明显的例子位于奥尔多南方的角湾，那里一年四季的昼夜长短几乎没有变化，相反的，越往北走昼夜之间的长短变化应该越极端，因此我推测这种二十四小时都是黑夜的现象乃是一种自然现象。”
听到指挥官这么说，一些惯于走南闯北的老水手们开始安定下来，他们结合自己的切身经验，觉得史丹佛的说法很有道理。
虽然还是有不少半信半疑的人，但是舰队终于稳定了下来。
在黑夜中摸索了近一周的时间后，他们看到了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的壮丽景象——一张仿佛有如实质性的巨大光幕笼罩了舰队，它由绿色、紫色、蓝色等颜色交织而成，它像棉絮、又像轻纱，将整个夜空装饰得瑰丽无比，无数亮点形成的浩瀚星海横亘其上，昭示着宇宙的璀璨壮丽以及造物主至高无上的权能。
“天上的父啊！”
之前还在为船员们“科普”的史丹佛指挥官在走出船舱的一瞬间就被震慑住了，双腿哐当一声就跪在了甲板上。
他的眼睛湿润了，这一刻他无比虔诚，将双手拢在一起诚心祈祷起来。
如果不是那位全知全能的光明之主，世界上又有什么力量能缔出这等奇迹。
没有人嘲笑他的行为，因为其他成员也如他这样被震慑到无法自拔，甲板上跪了乌压压的一大片人。
神迹！没错，这就是切切实实的神迹啊！
很可惜的是，神迹仅仅持续了三十分钟就消失了，但是所有的人都没有立刻从巨大的震撼感中恢复过来。
史丹佛无比郑重地用十分清晰的笔迹将他们所遇到的神迹写进了当天的航海日志中。
在神迹过后，队伍里开始出现大量要求返航的言论，很多人认为这里是个神圣的地方，再继续航行下去会亵渎神明。
虽然刚刚被充值了一番虔诚度，但是身为指挥官的史丹佛可没有被这些言论所左右，他还牢记着自己的使命。
在他的指挥下，舰队在永夜之地——探索队为这片水域和陆地所取的名字——继续航行。
但是不幸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史丹佛所乘坐的指挥舰竟然触礁并沉没了。
这下亵渎神明的说法再也压制不住了，再加上让人愈加忍受不了的严寒，大家都强烈要求返航。
“唉，如果将底部的船舱隔成一个个的小舱室就好了，一个舱室进水也不会波及整体，这一定是个很棒的点子，回去要跟船厂提一下。”
史丹佛转移到另一艘船上时，脑子里想得倒不是神罚什么的，而是如何改进船只。
很不幸地，有十几个探索队成员没有就上来，葬身于冰冷的大海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他再也无法忽视大家的意见，更何况随着指挥舰的沉没，他们丧失了近乎一半的物资，于是史丹佛下令只剩下两艘船的探索队掉头返航。
但是他们的霉运似乎还没有结束，就在返航的过程中，病魔悄悄地缠上了他们。
一开始还仅仅在一艘船上传播，不就之后另一艘船也开始出现病例。
在缺医少药的探索队里，这次疾病是致病的，几乎每天都有染病的船员抗不过去而魂归大海。
队员们愈发坚信他们因为亵渎神灵而遭到了诅咒。
这让史丹佛倍感压力，其实他们所遇到的不幸在长途航行中并不罕见，但是在这片远离人类文明的陌生海域，负面情绪被无数倍地放大了，神秘主义大行其道。
终于，北方探索队磕磕绊绊地一路航行回雄鹿部落(这个名字是后来才知道的)，也就是之前进行交易的部落。
出发时足有三百人的探索队，此时仅仅剩下一百来人，这让留在雄鹿部落正在学习语言的预备翻译万分震惊。
在拿出一部分财物作为报酬后，探索队被允许在雄鹿部落修养了一番。
然而在他们养足精力，准备再度出发返航时，却发现自己的厄运仍未结束——那个用于临时停泊船只的天然港口一夜之间被冻上了。
按照史丹佛的想法，探索队干脆在雄鹿部落过冬，来年解冻后再向南航行。
但是失去交通工具反而让一部分人思念家乡的情绪愈加强烈。
先前目睹的神迹以及接下来触礁、疾病、港口结冰等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些人以为身负渎神诅咒的自己无论如何也过不去这一关了，即使幸运地躲过一劫，后面还有灾厄在等待着自己。
既然如此，他们希望在自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倒在离家乡西北海湾近一点的土地上。
于是这部分成员不顾命令，执意走陆路返回奥尔多。
“好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我就和你们一并出发吧。”史丹佛作出这样的决定。
很久之前，史丹佛曾经是一名冒险者，精通野外生存的技能，他觉得自己的经验能够帮助这些心智已经近乎绝望的部下。
探索队沦落到这个地步，他觉得身为指挥官的自己是有责任的——无论直接原因是不是他。
在命令副手留下指挥舰队后，他和另外三十名部下，领着从部落交换来的十头驯鹿，携带着食物、裹着厚厚的兽皮制成的衣物，踏上了南返之路。
挡在他们路上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原始森林和其中数不清的不知敌友的土著部落。
第435章 兽人商队
走陆路南返的三十人在穿越一片草地时，突然间天降大雪。十分幸运的是，一名队员在某个土坡上找到了一个半埋在地下的深洞。
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别有光景，洞窟面积十分宽大，有石柱之类的东西撑住顶部，而且显然有人工雕琢的痕迹。然后他们又发现了类似壁画的东西。
“这是个地宫，或者说——坟墓，不过很显然已经被盗墓贼光顾过了，被摸了个精光。”
有见多识广的队员指出这一点。
在入口附近有着动物的骨头和烧火的痕迹，为数不少，史丹佛推测已经有人把这里当作过临时休息的营地，而且次数比较多。
为了躲避风雪，他们钻进这个洞窟，用兽皮遮挡住出口，升起火堆，洞里面很快就温暖起来，比在外面搭帐篷舒服多了。
长途的旅行让队员们疲惫不堪，他们或坐或卧，不少人打起盹来，也有人在吃东西。
史丹佛守在火堆旁迷糊了一阵，一阵尿意让他醒了过来，于是走出去小解。
时间拉回到现在。
史丹佛系上腰带，在大雪里回忆这段时日的经历，他打算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再回到洞里。
他的目光穿越过纷飞的雪花，向模糊的远方看去。
“嗯？”天际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史丹佛立刻警觉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再次向远方看去。
确实，虽然因为雪花的缘故若隐若现，但是他确实看到了什么。
史丹佛立刻转身返回洞穴。
“都醒醒！警戒起来。”
一掀开遮挡洞口的兽皮他就大喊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头儿？”
在这支队伍里充当副队长的奥尔科特惊讶地问道。他来自海军，之前担任旗舰上的枪炮官，参加探索队是为了代表军队管理火器的使用。
“有人在接近这里，可能是附近的土著，总之要小心。”
听到指挥官这么说，洞里的人都紧张起来，纷纷掏出分配给自己的武器。
他们这支队伍带着20把铁剑、10柄铁斧、10把十字弩，还有6支配备套筒式刺刀的火绳枪。
“我们不能呆在洞里。”
马修端着一柄火绳枪，手心冒汗。他其实是个相当年轻的小伙子。
史丹佛拍拍他的肩膀，“听着，你们先不要出声，我再出去看看情况，那些人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对方只是经过那再好不过了，如果对方的目标是这里，我们再出去部署防御。”
说完史丹佛又钻出了洞口，剩下的人静静地等待他的消息，准备随时冲出去。
“是朝着这个洞穴过来的！”
史丹佛的心愈发凝重起来，而且对方人不少，约有100人左右，骑着很多……似乎是牲畜的样子，是兽人的骑兵吗。
对方可能是被洞口附近系着的驯鹿吸引过来的。
他不再犹豫，立刻将洞里的人招呼出来，众人借着土坡的地势，在上面部下了防御的阵型，弓弩和火枪全部指向那支越来越靠近的队伍。
对方很快就就发现了土坡这边的异动，队伍放缓了速度，但是一个骑着马的家伙则飞速接近过来查看情况。
这个骑士在几百米开外停了下来，观察了良久之后又跑回了队伍。
很快又有一个人——不一定是人类——骑着马跑了过来。
“不要射击！对方不一定是恶意。”史丹佛告诫着部下。
自己的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一旦激怒了对方后果不堪设想。
让他大松一口气的是，那人在远处勒住坐骑，翻身下来，然后左右大张的手臂慢慢走了过来。
这应该是友好的意思。
“我过去一下。”
史丹佛从地上挖起一把雪抹了抹脸，冰凉的刺激让他的头脑无比清醒。
原先单膝跪在地上的他站起身来，准备走过去和来人交流一下。
“头儿，要不还是我去吧。”
奥尔科特担心地看着他。
“不，我来，这是命令。”
史丹佛整了整带在头上的船形帽。
之前在土著部落里修整的时候，他学会了几句土著语言，诸如“你好”、“朋友”之类的，不知道在这儿能不能用上，毕竟两个地方离着大老远呢。
自己手下这帮一门心思回西北海湾的手下就没这么勤奋了，万一不小心起了冲突呢。
于是史丹佛放下原先紧握在手中的单手剑，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张开双臂，慢慢地走了过去。
渐渐地，他看清了对方的样貌，果然是兽人。
当然，虽然说是看清了样貌，但其实在现在的史丹佛眼中，兽人们都长得一个样。
兽人们都是身材高大，肌肉发达，全身覆盖着深浅不一的绒毛(有的稀薄到和一些体毛旺盛的人类差不多)，上耳廓较人类要尖上一些，他们的下颚犬齿又粗又长，开口说话时显得十分显眼，部分雄性兽人的下颚犬齿甚至在嘴巴闭合时都伸出在外面。
眼前的这个雄性兽人就是这么一副标准的兽人形象。
就在史丹佛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用土著语说个“你好”什么的时，对面的异族却先开口了，并吓了他一大跳。
“来自南方的人类？”
史丹佛愣住了，对面这家伙竟然会说奥尔多语。
直到对方挥挥手，他才反应过来。
他回味了一下这个兽人刚才说的话，似乎是奥尔多东北一带的口音。
“呃……你好。我没想到您竟然会说奥尔多语。”
他有些小心的说道。
“哈哈哈！”兽人咧开大嘴笑了起来。
“一个满世界跑来跑去的商人，不会几门语言可不行啊！”
史丹佛又愣了，“商人？”
“怎么？“兽人有些揶揄地说道：“是不是在您这样‘高等种族’的印象里，我们这些‘蛮子’只会骑在马上挥舞着鞭子对着羊群大呼小叫，或者拿着大刀四处砍人玩？“
史丹佛脸上露出微笑，并竭力使自己真诚一些，“如果我的态度让您误会了，很抱歉……”
“算了，人类！”对方挥了挥手，“作为一个四处跑的商人，我的内心对这种误会已经丝毫不会起波澜，噢，或许早几年会吧。”
他继续说道：“那么，让我们来谈谈当下的问题。如我刚才所言，我们是一支商队，我们对你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进入那个洞里躲一下风雪，看样子你们已经发现了那里。嘿，你们有多少人，希望那里足够大能容得下我们两拨人。”
史丹佛向他身后的队伍看去，看样子确实像支商队，有十几辆大车满载着东西，还有几十匹高大的类似马的动物，这些家伙比普通的马还要高大，通体黄毛，背部高高地耸起，可能就是传说中兽人饲养的所谓“驮兽”。
好吧，之前在北边时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可以交流的兽人，虽然还没遇到过会说奥尔多语的……
“那个……这位先生……”
“芬恩，请叫我芬恩。”
“好的，芬恩先生，您可以叫我史丹佛。我想，那个洞窟应该能容得下我们两拨人。”
“哈，那太好了！”名叫芬恩的兽人喜笑颜开。
“请容许我回去让兄弟们做些准备。”
“呵呵，请便。在这片大草原上，保持警惕心是一种美德。”
兽人笑着转身返回自己的商队。
第436章 兽人商队2
在史丹佛与名为芬恩的兽人交谈一番后，原先凝重的气氛变得缓和起来。
探索队成员们不再将手中的武器瞄准对方，而兽人商队也赶着牲畜来到洞窟附近。
驭手们将一根根木桩敲入地下，将各自负责的牲畜栓在上面，他们只是用手拍拍那些驼兽和马匹，动物们就乖乖地卧倒在草地上，然后它们的主人取出一张张毛毯覆盖在它们身上。
人类和兽人两只队伍在彼此的戒备中进入洞窟。
探索队的成员们回到各自原先坐着的地方，这里总体上靠近洞口附近，已经被先前升起的火堆烤得暖烘烘的。
后来的兽人们占据了洞窟深处的一片区域，也升起了火堆。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这里很少能见到南边来的人类。“
兽人主动凑了过来，扔给史丹佛一个皮囊。
史丹佛拔下塞子，一股子酒味弥漫开来。
两人就这么攀谈起来。
“我们是乘船从海上来的，想要寻购毛皮带回南方贩卖。”
史丹佛简略地说了一下，没有过多地提及己方的真正任务。
“哦！毛皮，这是好东西，我知道，你们人类的贵妇人们很是喜欢，是我们这边为数不多的能让你们人类掏钱的玩意儿。”
芬恩的嗓音中带着兽人都有的粗犷，但是眼中却闪烁着精光，“不过，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从海上过来的人。”
史丹佛解释说：“我们那边……呃……很偏僻，也是近几年才兴起的海上贸易，不过大部分都是驾船往富裕的南方跑，我这个人比较特立独行，寻思着往北方走走看看能有什么奇遇。我了解到，很多人都是从洛基山脉——就是南边的那座大山，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这座山脉的北面获取到的毛皮，不过他们是沿着山脉往东走再往北绕过去。所以在有了合适的船后，我想试试往西走海路来你们兽人的地盘，哦，我来自奥尔多的西北沿海地区。”
芬恩点点头：“我从你的口音听出来了，我接触过其他西北人。我所在的商队也是沿着大山往东走，再转向南方和人类交易。对了老兄，你说你们是走海路过来的，那你们的船呢？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你们，这里距离大海可是不近呐。”
史丹佛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说：“撞到礁石，沉了，我们不得不走陆路。”
芬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请接接受我对你们不幸遭遇的同情。”
他寻思眼前这人类估计肯定赚不到钱了估计还要赔上好大一笔。
“那么，你们这是要返回南方吗？”
“是的，我计划带领我的队员们直接翻越洛基山脉，毕竟我们的家乡在奥尔多西北，如果是绕过洛基山脉，太远了。”
“翻越那座大山？哦！我的天哪。”
兽人听了史丹佛的话后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知道我们这些往来两地的商队为什么都选择绕过你们口中的落基山脉吗而不是翻越过去吗？”
“为什么？想来无非就是山路崎岖，地势险峻，不好行走吧？”
其实史丹佛心里也有些疑问，就算地形再复杂，这么久的历史长河中，难道就没开辟出一条能走的道路吗，似乎只有洛基山脉东面一段，偶尔会有小股兽人翻越山脉来到奥尔多境内，历史上兽人对奥尔多的大规模侵略，从来都是强行攻破位于王国东北部的内罗丹走廊进来的，西北海湾则从未有过兽人翻山而来的记载。
兽人解释说：“这是一方面原因，但是主要是因为那是矮子的地盘，这帮顽固的家伙仇视自己族群之外的任何智慧生物。”
“矮子？你是说矮人吗？”
史丹佛摸着脑袋问，他的脑海中冒出一个矮墩墩的但是肌肉发达、一脸大胡子的形象，在西北海湾，这种生物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兽人点点头说：“是的，就是矮人。人类，我必须要警告你，那可是帮不好惹的家伙。”
史丹佛听了心里有些好笑，论不好惹还能比得上你们兽人？
他脸上不动神色，“怎么说？”
眼前的兽人面色凝重地说：“洛基山脉，被矮人们严密地控制，其他种族只要进入就会迷失在其中，只有少数幸运儿才能误打误撞出去。”
“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具体的不知道，传闻是这个族群会使用一种神奇的魔法。”
“魔法？”史丹佛十分惊愕。
兽人说：“不过我更倾向于矮人们故意将山脉里的地势搞得很复杂，要知道传闻中这个种族很擅长凿山打洞之类的活儿。”
“这么大的一座山脉，可不是简单的工程。”
“老兄，你要知道，这帮家伙盘踞在洛基山脉里几千年了，而且山里能走路的地方本来就不多，他们只要选择关键的地方进行修改就行了。”
“说的也是，不过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多——起码相对于我们而言是这样，矮人在我们那边简直是近乎于传说中的生物，我只是幼年时听村里一个很老很老的爷爷说他的小时候见过一次矮人，之后就再也没听过矮人的确切踪迹。”
兽人摇摇头：“看样子他们不太愿意和你们打交道。但是在山的这边，矮子们偶尔会到边缘地带与我们交换些东西，像毛皮什么的。哦，他们做的东西确实不错，说句公道话，比你们人类的精美多了，就是出来交易的次数太少。”
这就难办了！
史丹佛沉默下来，如果眼前这个兽人说的是真的，自己的队伍可怎么办？
如果仅仅是道路复杂，容易迷路，或许兽人是在夸大其词，故意吓唬他们，自己队伍里也有精通寻路的人才。
但是如果山脉里的矮人对异族是敌视态度的话，会不会截了他们的道，把他们抓起来做奴隶或者直接杀了了事。
见史丹佛在思考事情，名为芬恩的兽人继续扯了几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芬恩！”一个毛发花白，年纪较大的兽人喊出他的名字。
“对于一群陌生人而言，你的话太多了。”
芬恩咧开大嘴笑了笑，獠牙显得格外突出，“您知道吗？这些人类是重海上过来的，是一群勇士！”
“海上？”包括年长者在内的附近几名兽人都露出惊愕的表情。
“那一定是场无比艰险的旅途。”年长兽人喃喃地说。
“是的。”芬恩十分感慨，“对我们而言，大海和南边的那座山脉都是禁区。“
“那座山脉很快就不是禁区了！”
年长者盯着火堆，眼睛里露出幽幽的光芒。
外面的大雪仍然继续下着，渐渐地到了晚上，两拨心思各异的旅客，在各自指派人手守夜后，大部分人进入了梦乡。
第437章 血牛部落
大雪下了整整一宿，半夜的时候，史丹佛怕冻坏驯鹿，还让人把它们牵了进来，兽人们倒是不怎么担心他们那些披着厚厚毛毯的牲畜。
第二天的清晨，雪停了，走在雪地里能没过半个小腿。
探索队经过内部商议，绝大多数人主张直径翻越落基山脉，史丹佛尊重了队员们的意见。
名为芬恩的兽人邀请他们一同上路，跟着他们，可以在与之贸易的部落中获得给养和修整。
“我们虽然不知道怎么翻过那座山脉，但至少我们所去的那几个部落偶尔有矮人过来交易，或许，你可以跟他们谈谈……”兽人是这么说的，这打动了史丹佛。
经过一夜的相处，探索队与兽人们有了初步的信赖，于是便尾随在商队后面向南方行进，期间芬恩还为史丹佛介绍了商队的首领，一个名字发音为尤金的老兽人。
与活泼健谈的芬恩不同，这个毛发发白的年长兽人神情严肃，不苟言笑，与其说是个商队的首领，不如说像个领兵打仗的将军。
临时搭伙的两拨人马一路向西南方向前进，渐渐地树木开始多了起来，到最后他们竟然进入了绵延不绝的原始森林。
“和在草原上放马牧羊不同，这里的部落多是依靠渔猎耕种为生。”芬恩向他们介绍这片区域。
一路上，他们途径了几个部落，商队与部落交易完毕后，就立刻启程前往下一个部落。
史丹佛注意到，这里也存在一些小型的人类土著部落，但是他们见到兽人的时候，多数人的眼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戒备神色。
看来彼此之间有交流和贸易，看来族群的冲突始终是存在的。
终于，他们来到了最后一站，也是最靠近洛基山脉的一个部落——血牛部落。
“欢迎你们！我的朋友！”
一个年纪与商队首领差不多大的年长兽人，站在用木头搭建成的寨子大门处迎接商队的到来。
“我的朋友，好久不见了！”
一路上都没怎么笑过的商队首领咧开大嘴，露出长长的獠牙，过去与对方紧紧相拥。
芬恩为一旁的史丹佛悄悄地介绍说：“和尤金老爷拥抱的那个是部落的酋长阿索耶，是个豪爽的人物，不过你要小心他的大儿子冈瑟，就是后面站着的那个，是个贪婪狡猾的人。唉……真不知道阿索耶这样的汉子怎么生出这样的儿子的。”
芬恩摇着头叹息，史丹佛则将目光投向了阿索耶酋长的后面，那里这个一个身材高大雄壮的兽人，这么冷的天气里竟然光着两条膀子，确实如芬恩所说似乎是个不好对付的人，面露凶狠神色。
突然那个兽人似乎心有所感，把两个阴鸷的眼珠一转，一下子就找到正对自己评头论足的两人。
芬恩和史丹佛立刻将脸别过，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这些人是？”
老酋长疑惑地看着混在商队中的人类。
“哦，半路上遇到的，是一帮想到这里开寻购毛皮的冒险者，不过他们都是勇士啊！乘着木舟从南方跨海而来，现在更是想翻越洛基山脉返回南方。”
尤金首领向他这么解释。
“跨海而来？还要穿越那座大山？”老酋长瞪大了眼睛。
“确实是勇士啊！待会请他们的首领一起来参加宴会上吧。”
就这样，史丹佛莫名其妙地就成了本地部落酋长的座上客。
宴会在一个木质长屋里举行，兽人宴会的风格很是质朴，没有乐师奏乐，没有繁文缛节，没有漂亮的地毯和装饰浮夸的壁饰。
众人围坐在一个巨大的长方形木桌旁边，大口地吃肉，大口地灌酒，有些人甚至直接抱着酒罐子狂饮。
虽然没有歌曲舞蹈，但是有摔跤、飞斧等节目助兴，让史丹佛和一同陪他参加宴会的临时副队长马修大开眼界。
“客人！”
老酋长咕咚咕咚地干了一大碗酒后，对正抱着有自己头那么大的酒碗不知所措的史丹佛问道。
“能和我们这些一辈子都呆在森林里的家伙说说您路上的见闻吗？”
“哦！我很乐意向尊贵的主人分享过路上的见闻。”
史丹佛忙不迭地答应。
……
“在我们刚刚驶出海湾，掉头北上不就，就碰上了一条……一头奇大无比的鲸鱼！”
“鲸鱼你们知道吧！但是我们这次碰到的鲸鱼特别大，仅仅露出水面的部分我目测就有二十多米长！”
宴会大厅里立刻响起一片嘘声。
“哈哈！这个人类也太会吹牛了！二十多米长的大鱼，你是在梦里见到的吧？”
酋长的儿子冈瑟带头大声嘲笑起来。
围在他身边的一帮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马修面露不忿之色，就要起身反驳，被史丹佛一把拉住。
他脸上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笑容，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我们继续驾船北上，白天越来越短，黑夜越来越长……”
他向在座的众人描绘了在永夜之地的见闻，介绍了在冰天雪地之间依然生机勃勃的世界，那些浑身覆盖着白色毛发的巨熊，肥嘟嘟的水獭、懒洋洋的海豹，酷寒之下顽强生活着的土著——有兽人也有人类，以及那道近乎神迹的光幕。
“不可思议！”
酋长再次拿起酒碗，“您是说，即使在那里，也有人迹存在？”
“是的，酋长大人！即使在那里，文明仍未绝迹。”
阿索耶举起大碗，“诸神啊！敬生命！”
“敬生命！”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举碗附和。
在大家都干完后，老酋长对史丹佛说：“请原谅我儿子的无礼，但我们兽人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肚子里藏不住话。”
史丹佛笑着点头，接受了对方的歉意。
然后他双手捧起一个精致的木盒，起身说道：“尊敬的阿索耶酋长，这是我们赠送给您的礼物！”
一个侍立在酋长身边的壮硕兽人走了过来，双手结果史丹佛的盒子。
他想打开检察一番，但是阿索耶酋长高声嚷道：“不，叶尔耶，让我亲自打开，我很好奇！”
那个叫叶尔耶的兽人只好返回到酋长身边并把盒子递给他。
阿索耶在众人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喔！”
“嗬！”
“哎呀呀！”
大厅里响起一片惊叹之声。
只见木盒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瓶子，但是这个瓶子实在是太漂亮了！
瓶体大部分是由白色覆盖的，如同刚挤出来的牛奶一般，其上用蓝色勾勒出一个个精美的图案，有花朵，有鸟儿，惟妙惟肖，那仿佛下一秒那鸟儿就要从瓶体上跳出来一般。
兽人们使用的都是陶瓶陶碗，无论是部落中身居高位的头人，还是终日忙碌的奴仆，打小没见识过这么精致的器皿，一时间都啧啧称奇。
“这……这实在是太珍贵了！”
阿索耶酋长目不转睛地盯着瓷瓶，嘴里呐呐地说。
第438章 草原上的王
瓷器的出现引起了宴会上的一阵轰动。
阿索耶酋长大方地将瓶子传下去让众人观赏，但是不准将瓶子从盒子里拿出来以免被摔碎。
他的儿子冈瑟在接过瓷瓶后，用手小心翼翼地摸索了半天，在传给别人后，看向史丹佛的目光闪烁不定。
“这么说，你们是打算翻越洛基山脉。哦，不得不说，人类的勇士们，这是个大胆甚至有些愚蠢的决定。”
阿索耶酋长端着酒，同史丹佛队长攀谈起来。
“是的，我毕竟也是一个冒险家，探索未知的冲动始终流淌在我的血液里，无论未知是否危险。”
“为你们的勇气干一杯！”
兽人酋长咕咚咕咚地又干了一大碗酒，用手臂随意地抹了抹嘴巴。
“既然如此，那你们最好等待山里的矮子们出来，和他们接触一下，说不定那些顽固的家伙能带你们过去呢。”
“谢谢您的提醒，我也是琢磨着这么干。”
在前来这里的路上，史丹佛也计划好与矮人进行初步的接洽，看看能否得到对方的帮助。
如果对方好说话的话，那再好不过了，如果对方不好说话，那就只能悄悄地潜入洛基山“偷渡”了。
很快，宴会的重头戏开始了，商队的首领尤金大声报出他们这次所带来的商品。
盐巴、布匹、茶叶，还有各种铁制的锅碗瓢盆，都是血牛这种深居大森林中的部落所缺少的东西。
老尤金每念完一项，都让在座的部落头人们喜笑颜开。
然后就大声地讨论乃至争执，或是忙着为自己的家族争取货物的配额，或是与商队成员讨价还价。
血牛部落用于支付的大多为动物皮毛、药材或者牲畜，以及少部分从人类那里流通过来的金属钱币。
从傍晚开始的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9点左右，宾客们才逐渐散去，史丹佛也扶着有些晕头转向的马修返回了住所。
……
夜深了，酋长的长屋内还充斥着光亮。
屋子中央的火塘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为这个空旷的屋子释放出热量，也将两道高大的兽人身影映照在用各种动物皮毛和头骨装饰的木墙之上。
血牛部落的酋长阿索耶，手中捧着在宴会上获赠的瓷瓶，光滑的瓶壁上闪烁令人炫目的光芒。
“多么优美的物什啊！”
阿索耶再次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我的老伙计！”坐在他对面的商队首领尤金哼了一声，“你的心现在也到了痴迷于玩物的年纪吗？”
“哦，尤金，你这么说就有些刻薄了，美好的事物难道不应该得到更多的欣赏吗？”
阿索耶反驳自己的老友，然后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人类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种族啊！既狡诈又智慧，既贪婪又进取，也只有他们才能发明出这种美丽的……美丽的瓷器吧。”
“哼哼！”尤金有些不屑地说：“或许在头脑方面，人类要长于我们兽人，但是要是论勇武，十个人类也不是一个兽人的对手。”
阿索耶无奈地说：“如果你是说赤手空拳地打架，那确实是这样，但如果人类披上铠甲、跨上战马、拿起长枪和刀剑呢？”
尤金反驳道：“那是以前。现在，我们也学会了冶铁、我们也学会了打造马镫，兽人的战士们同样能披着铠甲和手持刀剑。”
阿索耶还待与自己的老朋友继续辩论，但是尤金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我的老伙计。不要再和我绕圈子了。阿巴尔大酋长派我过来可不是和你讨论种族特性的。直说吧，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向大酋长献上忠诚？”
阿索耶眯起眼睛：“你是非要逼我做出选择吗？”
尤金摇摇头：“这不是在逼你，而是顺应大势。兽人们分散地太久了，就像是洒落在地上的沙子，草原上需要再次出现一个统御所有的王者！”
“可是这里是森林深处。”
“只要你还承认自己是个兽人，那你就永远是大草原的孩子。”
阿索耶凝视着尤金：“尤金老伙计，我们兽人有兽人的传统，这些传统甚至已经深深地嵌入到我们的天性中去，多少年来我们就这样快活地生活着。”
他迟疑片刻说：“但是我听说了不少阿巴尔大酋长的事迹，据说他养了一些人类宠臣，仿照人类王国发明了一些官吏称呼，还在捣鼓兽人的文字，要推行什么礼仪规矩。”
“我听说，向他效忠的部落不能自由地迁徙了，我听说部落之间有纠纷也得经由他裁决，我还听说各个部落每年都得送给他自己部落中最强壮的战士来组建忠于他的军队。”
“我不明白，这还是兽人吗？我们的自由哪去了？为什么要多出一些条条框框来约束我们？我更不明白的是，刚刚你说的话中还透漏这对人类很不客气的态度，但是你竟然如此效忠于这样一个努力模仿人类的酋长。”
尤金犹豫了片刻，反驳说：“我是不喜欢人类，但这不会妨碍我学习他们的长处？而且，对于那些跨海而来的人类勇士，我不是也很欣赏吗？”
“阿巴尔所模仿的那些，就是长处？”
“是的！阿索耶，你只看到了自由，却没看到没每年为了争夺牧场和水源多少部落陷入了血腥的争斗之中，大量优秀的战士因为无意义的战斗而逝去，多么让人痛心！而这争斗导致的仇恨一代代地相传，让我们兽人始终是一盘散沙！”
尤金伸出手，在光亮的火焰前仅仅得一握。
“所以，我们必须用规章制度去约束我们的族人，而规章制度的建立没有一个权威是不行的，在这个权威的统御之下，在规章制度的约束之中，各个部落才能合理地分配牧场和水源，才能避免无意义的纷争和仇杀！才能团结起来，面对共同的敌人！”
他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而这个权威一定是也必须是阿巴尔大酋长！”
阿索耶问了一句：“为什么一定是阿巴尔？”但他没有反驳尤金之前的话。
尤金站了起来，脸上带头一丝狂热地说：“因为他是远古英雄的血脉！扎尔格氏族曾经带领草原之子们抵御古贝拉人的侵略！在数千年后的今天，这个血脉的后裔将会继续率领草原之子们去征服。”
阿索耶疑惑地问：“征服？”
“征服！”
尤金重重地点头！
第438章 草原上的王
第439章
阿索耶问道：“征服？你们要征服谁？”
尤金笑着说：“是谁占据着富饶的平原？是谁拥有着丰茂的水草？”
阿索耶凝重地说：“你们要挑起兽人和人类的战争吗？”
“挑起战争？不，我的老伙计！”
尤金摇着头说：“战争不用被挑起，因为双方的战争一直就存在！”
他激动地说：“就在短短百年前，奥尔多人的军队每年都从内罗丹谷地里冒出来，驱赶附近的兽人部落！深居森林中的你以为这是个很平和的行动吗？该死的，他们自己不习惯在草原居住，却也不让我们在那里生息，恶毒地点起大火，将肥美的牧草白白地烧成一片片灰烬，平白制造出一块美其名为缓冲区的空地。”
“而王帐的建立改变了这一切，兽人们再一次地在一面旗帜下团结起来，通过英勇的战斗击退了人类军队无数次的进攻。”
“现在虽不能说我们彻底压倒了人类，但也可以自豪地说胜多负少，我们终于不用像百年前那样一看到人类的军队就仓皇逃窜了。”
阿索耶沉默着，他知道兽人历史的沉重，他的部落就是祖先为了躲避纷争而迁入到森林神深处的。
“这一切都是阿巴尔大酋长和他的祖辈带来的，所有的草原之子都受扎尔格氏族的恩惠。所以我们心悦诚服地推举他成为我们所有人的领袖。”
尤金挥舞着手臂，他是如此的激动，连火塘里的火焰都也仿佛是在呼应他似的不断跃动着。
“现在，是时候集合起所有的力量，为兽人的生存挣得更多土地的时候了。”
他重重地拍击着阿索耶的肩膀。
“老伙计，我知道你在这片森林里素来有着不错的威望，连居住在这里的人类也对你交口称赞。为什么要让你的威望随着身体的老朽白白逝去呢。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窝在这里，默默地化成一堆黄土！”
“来吧，用你的号召力，集合起这片森林的勇士去追随王帐，只要愿意向大酋长效忠，即使是来自人类部落我们也来者不拒。”
阿索耶的身体微微抖动着，显然尤金的话让他的内心掀起了涟漪。
尤金继续劝说道：“奥尔多正因为封臣的叛乱一蹶不振，伽贝拉也因为继承权的争斗无暇他顾，而人类世界精神领袖教廷，正被角湾的宗教纷争搞得焦头烂额。现在的他们正处于千百年来最虚弱的时刻。这难道不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机会吗？”
“阿索耶，让我们携手一起建立起伟大的功业吧？想想吧，你的名字将会将会在整个大草原传唱，后世的子孙们也会以你为荣。”
阿索耶的肩膀开始抖动，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火焰，希冀从中获得平静。
终于，他的气息慢慢地平缓下来，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不！”他有些生硬地拒绝说。
“我还是选择遵从祖辈的教诲，安安静静地居住在森林里，避免介入草原边缘的纷争。”
尤金十分失望地说：“阿索耶，你已经不是那个血气方刚的战士了，岁月侵蚀了你的勇气，安逸摧毁了你的意志。现在的你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等待疾病的疼痛把自己吞噬的老兽人罢了。”
“阿索耶，你还是个自私的人，因为自己的怯懦，还用绳索套住了别人，难道你就不想想自己部落中的战士甘于像你这么平凡吗？难道你就不想想你的儿子甘于像你这么平凡吗？噢！冈瑟，他是多么棒的一个小伙子啊，宴会的时候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了，它有着我们兽人的胆略和野心，现在却被一个胆小**亲绊住了脚。”
阿索耶摇着头说：“哈哈！尤金，如果再年轻十岁，你这套激将的话术或许还有用。但是对现在的我却是没有用了。”
“或许你说得对吧，我已经是一个雄心磨灭的老头子了。但是我还是要劝你们一句，对于战争还是谨慎为好。”
见劝不动好友，尤金唯有摇头叹息。
阿索耶问：“容我打听一下，阿巴尔大酋长打算先拿谁开刀？”
尤金眼睛一睁：“你觉得奥尔多怎么样？正如我刚才所说，封臣的叛乱让这个国家虚弱不堪，而且叛乱的平定也是虎头蛇尾，现在他们的王室威信大失，各地的实权领主们蠢蠢欲动。”
阿索耶挥了挥手：“天方夜谭，我们……咳，我是说从草原进入奥尔多的唯一通路就是内罗丹谷地，那里遍布着要塞和城堡，就是花上啃十年也啃不动。只要这个谷地掌握在人类手中，就算他们内部再乱，外面的人也休想在浑水里摸鱼。”
“呵呵！”尤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你固有的认知僵化了你的思维！要知道，进入奥尔多可不止内罗丹谷地一条路。”
阿索耶皱起眉头，“怎么可能？哪里还有别的……等等，你是说……”
尤金得抱起双臂，肯定地说：“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就更不可能了！”阿索耶脸上露出你在说什么疯话的神情。
“哈哈，我来这里可不单单是为了做生意，还有一个愿意就是为了口中不可能而来。”
他脸上的开心表情转瞬即逝，重重地叹了口气。
“阿索耶，既然你这么固执，那我就不继续劝你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阻碍我招揽这片森林中的其他部落。”
“你可以放心，如果其他部落愿意跟你走，我是不会阻拦的，这有违我内心的准则。甚至是我自己的部落中，如果有战士愿意加入你们，我也不会阻拦，但是不能打着血牛的名号。”
“好！阿索耶，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尤金舒展着脸上的皱纹，仿佛刚才的争论没有发生过一样。
“啊，对了！那些矮子这几天会来吧？”
“每个季度的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出来贸易，从无例外。”
“好。”
火塘里的火焰仍然在跳跃着，为长屋内持续提供着热量。
尤金打着震天响的呼噜睡下了，阿索耶却是碾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439章
第440章 矮人
光洁的铜镜上倒映出一个粗矮壮硕的身影，这个倒影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厚实的石墩子，还是一个长着四肢的石墩子。
很快，“石墩”动了起来，铜镜中的倒影渐渐开始放大，直到被一张毛绒绒的大脸占据了全部的镜面。
伊玛尔·石匠仔细地用左右手各捏着一小撮胡须，轻轻地捻着，然后再将它们相互缠绕，一节又一节地，一条小辫在他手中成形。
他一手捏住须辫末端，一手捏起小段的丝线，非常麻利将辫子紧紧地绑住。
“喔！瞧瞧这张英武不凡的面孔，它不仅英武不凡，而且十分幸运，因为它属于即使在矮人中也堪称佼佼者的——伊玛尔·石匠大人。”
矮人捏着下巴，神情得意的他左右转动头颅，欣赏自己倒映再铜镜中的英姿。
“为了庆祝这英武不凡的面孔和他伟大主人结合的三十周年纪念日，需要再增加一条辫子！”
一边说着，他揪起另外一撮胡子，开始动手编扎。
哗啦一声，帐篷的入口处被掀开了。
“锤子在上啊！”
进来一个和伊玛尔身材差不多、面色红润的矮人。
他的服饰较伊玛尔简单一些，但嗓门更大，声音仿佛钟鸣一般。
“难道你人生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摆弄你的胡子吗？”
“该死的，巴拉什，难道在我的生日里都不能自由自在一点吗？这是威仪，威仪你懂吗？这个一个矮人王族所必须具备的东西。”
被打扰的伊玛尔愤怒地转过身去向闯入者吼叫到。
“听着，我愚蠢的兄弟，把你那该死的王族威仪先给我丢到一边去。外面有活需要你干，酋长的儿子的来了，你得去接待一下。”
被叫作巴拉什的矮人不为所动，毫不留情地向伊玛尔指派任务。
伊玛尔抱头大叫道：“锤子在上啊，又是那个狂妄自大的蠢货，为什么要我去应付他。”
巴拉什伸出手一指伊玛尔：“他是这个部落的‘王子’，你也是‘王子’，身份正合适。”
因为你也是个狂妄自大的蠢货，巴拉什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见鬼，你也是！”伊玛尔大吼道。
“闭嘴，这次出来我是领队的，这是命令，不是在请求。”
巴拉什毫不妥协，伊玛尔骂骂咧咧地掀开帐篷出去了。
看着那个气鼓鼓的背影，巴士拉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也跟着走出了帐篷。
“嗯？人类！”
一出来他就看到某个在兽人部落里略显“纤细”的身影，胡子拉碴的消瘦长脸，蜷曲的棕色长发自然地散落在肩头，一双深陷眼窝的眼睛炯炯有神，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棕色长摆皮衣，脚上的靴子也是很旧的了，像是一个从野外归来的落魄冒险者。
此刻这位落魄的冒险者正站在他的货摊前摆动着一把用于交易的铁剑。
对方注意到了巴拉什的到来，立刻将手中的剑放回货摊上。
“您好！尊敬的朋友。不得不说，你们的刀剑真是棒极了。”
他弯腰致礼，摆出一副很和善的样子，但是没有压抑住眼睛中好奇和打量的神色——刚见到矮人的大部分人类都会很好奇的。
“人类，你有什么事情吗？”巴拉什不冷不热地问。
“如果你看中了什么东西，就拿出等值的物品来交换吧，或者金币银币也行，我们也收。”
史丹佛笑了，前面一个矮人怒气冲冲地从他眼前跑了过去，似乎很不好惹的样子，倒是与传说中矮人脾气暴躁的形象很吻合。
眼前这位应该能更好说话一些。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交易的，我想为我的冒险团队寻找一名向导。”
“向导？那你应该多问问这个部落的兽人们，他们对这片森林很熟悉，我这里就是做生意的。”
“哦，不不！”史丹佛摇着头，“血牛部落的人可满足不了我的要求。我希望能找到一名可以带领我们翻越洛基山脉的向导。”
“哈！”巴拉什被逗乐了，他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类站在他的货摊前了。
“那我就更无能为力了。”巴拉什夸张地摊了摊手，“客人，如果您没有交易的打算就去别的地方吧，请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话不要说得这么死。”史丹佛地递上一个盒子，“这是送您的礼物，请您再开个价，只要能帮助我们翻越洛基山脉，我想我们还是给出不错的酬劳的。”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一个矮人会领着外人进入矮人领地的。何况，我从的衣着和音调能判断出来，你不是这片森林的土著，你是一个从南方过来的人类。”
巴拉什开口就是拒绝。
史丹佛问：“你们对南方的人类有什么……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吗？请说出来，或许我可以解释一下。”
巴士拉摆手：“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史丹佛只好掏出盒子中的东西，是一个与送给阿索耶酋长那个同款的瓷瓶，光洁的瓶壁反射的光芒引得巴拉什一阵炫目。
“瞧啊！多么精致的艺术品。矮人先生，希望您能看在这个礼物的份上……”
“谁说要我要收下这个礼物了。”
矮人的目光只在瓷瓶上停留了片刻就不看了。
“看着就是华而不实的东西，这玩意儿一碰就碎对吧。我们矮人还是喜欢厚实点、耐操点的东西，陶瓶在我眼里比这个强百倍。”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碰到钉子的史丹佛略有些尴尬地收回瓷瓶。
“看吧，我就说这帮山中居民油盐不进。”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史丹佛回头一看，原来是年轻兽人芬恩。
“我的朋友，不如你把那个瓷瓶送给我，我给你们当向导绕过洛基山，从内罗丹谷地回到奥尔多。这条路线我跟着商队跑了很多趟了，熟悉得很。”他在宴会上见识到给大酋长的礼物后就眼馋的很。
“呃……那太远了，我还是打算再找找其他人。”
史丹佛婉拒了芬恩，让后者一脸遗憾。
哼！听他们谈话的巴拉什心里冷笑一声，你尽管找，能找到一个愿意为你带路的矮人算我输。
果然，史丹佛在矮人搭建的临时集市里逛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愿意当导游的人。
他忧心忡忡地返回住处通知同伴，看样子得执行预备计划了。
第440章 矮人
第441章 激将
“呸！”
伊玛尔重重地吐了一口痰。
“我堂堂伊玛尔·石匠竟然沦落到亲自和肮脏愚蠢的兽人打交道的地步。”
他肚子鼓鼓地，仿佛被怨气所填满，连下巴上的胡须小辫也在一颤一颤地抖动。
“石匠氏族，你们的王迟早都会重返王座，取回他本应握住的权柄，到时候那些背叛者们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伊玛尔不断地赌咒发誓，拿他的姓氏发誓，拿他的锤子发誓，甚至拿他最钟爱的胡子发誓。
他伴随着这种状态一路来到被巴拉什告知的小木屋前，粗暴地推开门，大咧咧地说：“冈瑟，你这家伙又有……嗯，你是谁？冈瑟呢？”
屋子里的布置相当简单，一张不大的木桌，四个圆木做成的凳子，就是全部的陈设了。
但是没有他要找的血牛部落酋长的儿子。
坐在木桌旁边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老兽人，以及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同样陌生的年轻兽人。
老兽人盯着他，似乎是在仔细地打量。
伊玛尔被他看得很不舒服，他咳了一声说:“几位，我好像进错屋子，抱歉。”
说完便待转身离开。
“不，你没来错屋子。石匠氏族的少族长。”
老兽人的话让伊玛尔浑身一震。
“你们怎么知道……”
“哈哈！你们矮人除了能守住怎么进山的秘密外，似乎守不住其他的任何秘密，特别是在喝了酒后。”老兽人露出狡黠的笑容。
见鬼！伊玛尔暗自想着，世上又多三个人嘲笑我了。不，或许还有一大群绿皮长毛崽子？
兽人，这些野蛮的家伙，在保守秘密方面比起矮人更不靠谱，更何况他们根本不会把别人的秘密当做秘密。他们粗鲁，不知教化，喜欢拿别人的痛苦当做笑点。
或许自己的事迹已经在整片大草原上“传唱”开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他打算装傻充愣。矮人与兽人又不住一块儿，这群蛮子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但似乎有些晚了。
“伊玛尔，你是石匠氏族前族长的长子。但是因为忤逆自己的父亲，所以被赶出了石匠氏族，不得不翻山越岭投奔这里附近的铁锤部落，我说的对吗？”
老兽人的话像一把刀子扎进了伊玛尔的内心，他的胡子连同其上的须辫几乎膨胀起来。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握成拳的手指格吧格吧地作响。
“见鬼，我现在真后悔没带把锤子或者斧头进来，打开你这个老东西的秃脑壳，里头盛着的一定是个桃核那么大小的不知所谓的东西。”
两个年轻的兽人对视一眼，轻蔑地一笑，脚都没挪动一步，这让伊玛尔的心里更加火大。
“哦，可怜的伊玛尔。你应该学会尊重比你年长的人。”
老兽人的眼里带着怜悯，“但是我原谅你，因为我同情你。我知道，你所蒙受的不是简单的放逐，你被终生禁止踏入自己氏族的领地。你的继承权被剥夺了，当被你尊称为父亲的那个人寿终后，坐在族长位子上的人将是你的弟弟。”
“那不是我的弟弟！”伊玛尔大吼道，他被刺激到了。“只是个不知道从哪个山沟里捡来的脏土块儿罢了。”
“哦，可怜的伊玛尔。”老兽人用怜悯的语气说着残酷的话语，“你在这里再怎么喊叫，也改变不了事实。现在的人，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依靠亲戚的庇护活命，每日里沉浸在酒水与虚幻的妄想中浑浑噩噩度日的废物罢了。”
“你！”矮人伊玛尔青筋暴露。
尤金轻轻地拍着手，“铁锤部落对废物的安排是合理的，哈哈！看啊，你不就是被派来应付他们讨厌的冈瑟的吗？巴拉什真是你的好表兄啊。”
“这不关巴拉什和铁锤的事。”
“您真是一个大度的人啊，‘王子殿下’。容我冒昧地问一下，迄今为止他们有派一兵一卒帮助您回家吗？有派一兵一卒帮助您夺回继承权吗？”
伊玛尔不耐烦地说：“氏族与氏族之间是不应该互相干涉的。”
“哦，哪怕您是他们的血亲。你们矮人之间亲情的淡泊程度真是超出了我们这些粗鄙兽人的想象啊！看看啊，您的亲生父亲如此待您，您的舅舅、表哥也是如此待您。”尤金夸张地惊呼起来。
“够了！”
伊玛尔的忍耐到了极限，平日里的委屈、不甘、愤怒倏地一下子全冒了出来，负面情绪迅速紧紧地攥住他的整个心脏。
矮人像一头发疯的公牛般向老兽人突刺了过去，其速度之快甚至让站在尤金身后的两名年轻兽人都来不及反应。
伊玛尔两只手紧紧揪住兽人的毛皮衣物，巨大的力气让他将对方从座位仅仅一把就拽了下来。
因为他的身高，此刻的尤金是蜷曲着腿被拖在地板上。
尤金的两个护卫愤怒地拔出各自的武器，一人举着匕首，一人挥舞着钉头锤，大喊着让矮人放开尤金，否则就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矮人走不出屋子。
“退下！”
尤金挥着手喝退手下，两个年轻兽人垂下手，纷纷后退一步，但还是一脸愤恨地盯着伊玛尔。
尤金的脸色有些潮红，气息也有些紊乱，似乎伊玛尔的突然之举也让很出乎他的意料。一个氏族族长的儿子这么冲动吗？
伊玛尔用犹如实质性的愤怒目光看着尤金，“我知道你在挑拨离间，你们这些既下流又恶心的混蛋，不忌羊马的长毛贱种，以为伟大的伊玛尔看不出你们拙劣的伎俩吗？”
“冷静一下！石匠部落的少族长。”尤金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刺激对方的话，那双强劲的大手会毫不犹豫地扭断自己的脖子。
矮人的个子虽然只到兽人的腰部，但他们的力气却不逊色于兽人，尤金不敢托大。
“我来找您的原因，不是为了挑拨离间的。我想说的是……”
伊玛尔的瞪大眼睛，仿若铜铃一般。
“石锤部落给不了你的，大草原的王帐可以给你，阿巴尔大酋长可以给你！”
第441章 激将
第442章 合谋
伊玛尔一脸凝重地走出屋子，远远地看见血牛部落酋长的儿子冈瑟在和他招手。
这个混蛋！今天可是给他来了一段意外中的意外。
他甩开步子朝他走去。
冈瑟挤眉弄眼地问他：“尤金那个老头子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不知道？那很好，不关你的事！”伊玛尔瓮声瓮气地回复。
“哼！不说就算了，我也没兴趣。”冈瑟一脸的无所谓。
“但我有你感兴趣的事。”
他伸手搭住伊玛尔的肩膀，以兽人和矮人的身高差从远处来看，就像是一个长辈在勉励后辈。
“拿开你的脏手！”伊玛尔嫌恶地抓住冈瑟的手腕甩了出去。
“你的脾气一如既往地糟糕。”酋长之子揉了揉手腕，“但是仁慈大度的冈瑟大老爷还是要告诉你，有一笔大买卖等着我们，要不要一起干？”
“大买卖？”伊玛尔支起了耳朵。
他需要财富，而今天和那个老兽人的谈话更是让他坚定了搜寻更多财富来完成计划的决心。
冈瑟深处一根手指往远处一指，伊玛尔顺着看过去。
“人类？”
他嫌恶地撇了撇嘴。
“这些干瘪瘪的家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喔！可不要小看那个人类。”
冈瑟兴奋地搓着手，看向人类，眼睛里露出贪婪的目光。
“我在宴会上亲眼看到他掏出一个价值连城的……价值连城的……好像叫瓷器来着的宝物，送给了我的父亲，然后就被我父亲藏起来了。”
“唔！能入阿索耶酋长的眼，那东西应该很珍贵吧？”伊玛尔思索着。
“何止是珍贵！”冈瑟夸张地挥舞着手臂，“那个宝物瓶子拿出来的一瞬间，我们长屋内的所有摆饰都黯然失色。我告诉你……”
“那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买卖？”伊玛尔打断了冈瑟越来越夸张的描述，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嘿嘿！”冈瑟怪笑着，大嘴的咧开让獠牙突兀地伸了出来，嘴角还流出黏诞。
“我让人去悄悄地看过那个人类和他同伴的行李，有好几个箱子和袋子，里面应该还有很多像那个瓷器的宝物。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干一票！”
冈瑟用鼓动的眼神看着伊玛尔。
不能在血牛部落附近动手，要是被他父亲发现了可就糟了。冈瑟需要把人类引诱到一个不会引起注意的地方。
“那帮人类恰好打算翻越洛基山，现在正在满世界地找向导呢。还有什么比洛基山里更不会引起外边的人注意的地方呢？所以，我想让你去……”
还没等冈瑟说完，伊玛尔就叫嚷起来，“该死的，你想让我成为矮人族的叛徒吗？一大帮人类，还有你和你的手下，被其他族人发现了，我还活不活了？”
冈瑟一脸揶揄地说：“哦，亲爱的伊玛尔！你每次都把自己说得好像没干过这种事情似的，尽管我们有过多次愉快的合作，而且每次都是‘你想让我成为矮人族的叛徒吗’。我就欣赏你这种厚脸皮的能力。那好吧，那我就再一次地像第一次那般劝说你。”
“他们的命运已经决定了不可能把矮人的秘密泄露出去，再说了，也不是让他们真的进去洛基山，我们只要在外围区域就他们料理干净，也不会引起山里人注意。”
他提高音调，“现在，伊玛尔，你给我一句痛快的话，干还是不干？另外我要提醒你，即使没有你，我也会找其他方法把那帮人类‘永远’留在这里。”
矮人眼珠子一转，“他们有多少人？手里有什么家伙？”
“哈哈！”冈瑟开心地笑起来，眼前这个矮子要入伙了，真是个贪婪的家伙，每次只要稍微挑动下就行了。
“人数大概三十人左右，兵器无非就是刀剑和轻弩，关键是没人身着重甲，到时候我带个几十个披甲的战士就能把他们料理了。”
“好，事成之后战利品一人一半。”
“你二成，我八成！”
“你六成，我四成！”
“不！就你二我八！”
“该死的，我是冒着极大风险的！”
……
史丹佛一脸惆怅地坐在一个树墩上，为找不到向导而苦恼。
难道真要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硬闯洛基山脉？
“嘿，人类！”
他听到一声招呼，抬起头来观望四周。
一个圆敦敦的矮人正在向他走来，他的个头比起其他矮人更矮一点，而腰身却粗了一圈，更为显著的特点是它的胡子，被精心打理成一条一条的小辫。
哎？好像在哪儿见过。
“呃？您是在叫我吗？”
“废话，这附近还有第二个人类吗？”
矮人大步走到他身边站住。
“听说你在寻找进入洛基山的向导？”
“是的，只是我转遍了你们的营地，没有一个矮人愿意帮助我们。”
“哼！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问到伊玛尔大爷我！你不是转遍了我们的营地吗？怎么没找到我，地方也不大呀。”
“呃……”
史丹佛想起来了，眼前这位就是一开始时从帐篷里冲出来的那个气哼哼的矮人。
我可不想多事啊！
他脸上挂着笑容，“很抱歉，伊玛尔先生，没找到您是我疏忽了。这么说，您是愿意帮助我们了。”
伊玛尔拉住史丹佛的衣摆把他拽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怎么称呼？”
“你可以称呼我为阿尔达的史丹佛。”
“唉！谁叫别人都称呼我为‘热心肠的伊玛尔’呢！我就勉为其难地跑一趟吧，不过你要发誓不能对外人透漏。”
史丹佛闭上眼睛，举起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作并拢状。
“在光明之主和保罗·格莱曼的注视下，我发誓不会向外人透漏伊玛尔先生担任我们的向导一事。”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我的神和我的领主。”
“好！”
矮人降低嗓音，在史丹佛面前伸出手，拇指和食指不断地搓着。
“那个……虽然我是出于热心肠才帮助你们，但是也冒着被族人发现的风险，所以……你懂吧？”
史丹佛会心一笑，“我懂！请跟我来！”
……
“嗯……还行。”
看着摆在眼前犹如牛奶般洁白、纹饰着精美花纹的器皿，伊玛尔点点头。
这些东西应该能在那些蠢到连水晶都能当成宝物的兽人那里卖个好价钱。
等等……或许等我夺回族长的位子后，需要一套特别的餐具来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地位？
这帮人类或许还有更多。啊！我应该多占点儿的，想到冈瑟那个蠢货要分走大部分就超级不爽。
史丹佛不知道矮人心里在想什么，在旁边讨好似地说：“除了这套器皿，等到了山的那边，还有一袋银币奉上。”
“好！”伊玛尔一锤掌心，“你们在这里再等几天，等我的族人要回去时，我先找个理由不和他们一起回去，再和你们一起悄悄地出发。”
“感谢您的仗义相助。”
史丹佛挤出一幅感激的表情，握住了矮人那副粗糙得堪比磨砂一般的手。
第443章 打劫
与名为伊玛尔的矮人谈妥报酬后，史丹佛才稍稍放下心来。毕竟一个陌生人突然无缘无故地要来帮助你，还承担着一定的风险，怎么都会让人觉得不怀好意。但是如果他是有一定的利益诉求，反倒是让人觉得安心。
史丹佛返回营地，宣布了找到向导的好消息，引起队员们一阵欢呼。见到这种状况, 史丹佛立刻警告他们千万不要走漏消息。
然后，他下令检查装备，打磨刀剑和枪膛，晾晒火药，检查手雷的引线, 准备引火物，力求做到万无一失。
必要的警惕心还是需要具备的。
在这期间，尤金所率领的兽人商队离开了。史丹佛送别了已经算得上朋友的芬恩, 并且送给他一个瓷碗，年轻的兽人欢天喜地，极力邀请史丹佛如果有机会去草原找他做客。
终于，在过了五天后，探险队的成员们在激动与紧张中等到了矮人伊玛尔的消息——次日上午出发。
来到约定的时刻，史丹佛率领三十名队员，牵着他们的十头驯鹿，满载着在血牛部落中交换到的补给踏上了往南去的道路。
说是道路，其实就是一个树木密度较少的狭长林带，他们踏着积雪和厚厚的灰色枯草，艰难地在树木间前行。
“注意提高警惕！这里随时都可能有猛兽窜出来，如果谁变成一堆臭烘烘的粪便，我可不想再去找他。”
史丹佛害怕这几天在血牛部落中的修整让队员们变得慵懒，因此隔段时间就提醒他们一次。
随着队伍的前进，树林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茂密。史丹佛端着指南针时不时地看一眼，确保自己是正直地往南方走。
三颗一高两矮的松树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中间那颗松树长得很繁茂, 密密麻麻的松针形成了数个彼此独立的伞盖状树冠, 而左右两边的松树在中间这棵高大松树的映衬下显得十分低矮。三棵松树的周围空出了一块不小的平地，在这片树木密度很大的区域十分显眼。
“我们到了，先在这里休息会儿吧。”
不用身为队长的他交代，这支已经在陆地上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冒险的队伍没人乱跑，有去解手的也是三四个人结伴而去。
史丹佛绕着松树转了一圈观察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众人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等到向导的到来。
副队长马修找到史丹佛：“那个矮人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史丹佛还未回答，就听见西边的那片树丛中传来响动。
那个方向的植被十分茂密，即使是在如此寒冷的冬春相交的时候。大量灌木所伸出的细长灰色枝条交织在一起，让人看不清远处的情况。
“注意警戒！”马修喊了一声。
十把弩齐齐地对准那个方向，其他人也各自握好武器。
一会儿的功夫，茂密的灌木枝条被一双从中伸出来的有着粗短指头的手分开，然后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探了出来。
“是我！是我！我是你们的向导伊玛尔。”
矮人伊玛尔扯着嗓子喊道，“真见鬼！谁能发发善心过来拉我一把。”
“是我们的向导来了！”史丹佛对众人做了个解除警戒的手势。
他跑上前去，握住对方的手腕，使劲把卡在灌木丛中的伊玛尔拽了出来。
矮人揉捏着发疼的臂膀，“哦，我的胳膊！都快脱臼了。为了避人耳目，我可是遭了不少罪，你得加钱。”
史丹佛摇摇头，“我说老兄，矮人的时间的观念可能跟我们不一样？这都晚了一个多小时。”
“让你的时间见鬼去吧？你竟然跟一个只用过太阳和沙漏计时的矮人谈论仅仅以你们所谓的小时为单位的时间？这太不切实际了。”
他眼热地盯着史丹佛胸前的怀表，朝它伸出粗短的食指，“到了那边如果你能把这个计时器送给我，或许你那袋银币可以给自己剩下一两枚。”
在约定碰头时间时，史丹佛给他看过怀表，来自矮人的血脉让他对这个玩意儿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在一个玻璃盖住的平面上，均匀的刻度组成一个圆圈，三根同轴的指针沿着圆圈快慢不一地转动着，这比瓷器还要吸引他。
伊玛尔知道人类中有一种叫作奇械师的职业，专门钻研一些古怪的机械，虽然做出来的东西往往既不实用也不耐用，但是眼前的计时器显然不在此列。
“我会考虑的！”史丹佛将怀表藏在怀中。
这举动让矮人对他腹诽不已——哼，反正最后还是要落到我的手中。
“那么，按照约定就请你给我们带……嘿！我说老兄，你今天穿得可是有点严实啊。”
史丹佛对矮人的打扮很惊讶。
伊玛尔穿着一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链甲，带着用不知名动物的角进行装饰的头盔，还背着一个钉头锤，整个人在阳关照射下闪耀着金属的光泽。
“大惊小怪！”矮人没好气地说：“我可不想让这里的野兽把我当点心。”
他挥了一下手，“快点上路吧，为了躲避我的同族，我要带你们走些偏僻的‘道路’，比正常路要多花一点时间。”
史丹佛于是下令队伍再次出发，紧随在矮人后面向南行进。
……
“我说，为什么我在洛基山南面没见过矮人呢？”
路上，史丹佛和伊玛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人类，你是我的雇主，我不想当着你的面说太难听的话，但是老人们都反复告诫我们还是不要过多接触人类为妙，各个氏族自古以来就是这么做的。”
“呃……这完全就是偏见。那你们为什么能跟兽人做生意呢？”
“他们的脑袋比较简单，心里不会有太多的弯弯绕绕，和他们交换东西不至于吃亏。而且他们对我们的山地也不感兴趣，不会老想着打听进山的秘密。。”
史丹佛皱着眉头，“但是据我了解，在洛基山东段，时常有小股兽人流窜到人类村镇进行劫掠，内罗丹谷底戒备森严，很明显是从洛基山上下来的，那不也是你们矮人的地盘吗？怎么会有兽人出现？”
“什么兽人？不知道。”伊玛尔晃着脑袋，“东段山脉离我们铁锤氏族太远了。”
史丹佛还想着再问，突然听到身后远方一阵异动。
他立刻回头望去，只见北方的密林中腾起一大片飞鸟。
“各位注意了哦！可能有什么大型动物在觅食呢。”
伊玛尔摸了摸钉头锤的把柄，若有所思地说。
第444章 打劫2
矮人的话引起大家的一阵紧张。
从血牛部落出发以来，只是碰到了几只犬类和貂类，看到人多势众的他们就立刻跑得没影，还真没遇到过什么大型掠食动物。
寒冷的天气没法阻挡马修的手掌心渗出冷汗。
他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火绳枪。
他给自己打气似地说：“哈哈，矮人，你在开玩笑。现在这个时候，大型动物还没从冬眠中醒来吧！我们从极北之地到血牛部落一路上也没见过什么猛兽。”
“没见过？”矮人转过身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们很幸运啊。”
正说话间，又是一阵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群白痴，就不能把动静弄得小一点吗？矮人在心里大骂那些兽人。
“把火绳点燃！要能够随时发射。”
史丹佛向马修和其他几个火枪手喊道。
这几个人掏出火镰，碰碰地敲起来。
矮人伊玛尔很疑惑：“你們这是在干什么？取火来吓唬野兽吗？”
然后嗤笑道：“哈哈哈，也算是一种方法吧。”
他一指前方说：“我们很快就要入山了。”
果然，所有人都觉得沿途的地势开始缓缓地升高，树木也开始变得稀疏，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我们这就要爬上洛基山了？”
史丹佛有点小激动，不住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色。他们可能是西北海湾近几百年来第一批造访这座山的人，虽然是从北面。
“算是吧！这是上山的一条路，不过还得翻越好几个山头才能抵达它的主体部分。”
矮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说人类，我觉得应该让队伍休息一下，吃点干粮，待会儿爬山还是很累人的。”
“好吧！我也觉得应该休息了。马修，通知兄弟们休息一会儿，补充一下体力。”
“是，队长！”
矮人盘起腿，掏出水壶往嘴里狂灌了一阵。然后两只眼睛注视着北方的密林，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他瞥见身边的史丹佛掏出一个圆筒状的东西，一头粗、一头细，两端还镶嵌着水晶镜片。
这个人类将筒状物细的一头抵在眼睛上, 粗的一头朝向前方。
矮人的心里再度泛起好奇。
史丹佛端着望远镜向周围转了一圈。然而就在他将镜筒朝向来时方向的密林时, 突然脸色大变。
“警戒！有人在接近我们！”
队长的话犹如一声霹雳，正在休息的探索队成员纷纷站起来，并掏出各自的武器戒备地看着四周。
史丹佛往南边地势较高处一指，大声地命令说：“那里，我们去那道土坡后面做好防御。”
伊玛尔皱着眉头说：“你不应该这么大惊小怪，或许只是路过的旅人。”心里暗自嘀咕：“见鬼，人类的眼力这么好使吗？”
“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可我记得你说过兽人不会进山，我分明看到那里有好多兽人在探头探脑，他们一定不安好心。”史丹佛一指来时方向的密林。
“啊……啊……也对。”伊玛尔闪烁其辞地应道。
“走！和我们一起去做好准备，你这个向导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喂喂！”
史丹佛不由分说，一把拉住伊玛尔的手，把这个矮人拽到了土坡后面。
他所挑选的地方位于山体之上一道长长的浅凹地内，他们趴在凹地北侧的里斜面上能够完全将身体隐蔽起来，凹地北侧的小土坡如同一堵天然的矮墙给他们提供了良好的防御，而且居高临下，拥有良好的视野。
队员们或蹲或趴在凹地的里斜面上, 从山体下面看过来, 他们只露出了脑袋和脖子。
……
“噢！见鬼！他们发现我们的踪迹了。”
隐藏在密林中的血牛部落酋长之子冈瑟一拍脑门。
“我说过让你们动静小一点。”
他朝身边的一个兽人狠狠地踢了一脚，疼得对方龇牙咧嘴。
“哦！他们停下来了，哈哈哈，人类，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虽然提前了点，但是在这里料理你们也没关系，回家的路也更近。勇士们，抄起家伙，冲上去把他们撕碎！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冈瑟把砂锅大的拳头狠狠一挥，挥舞着一条满是钉刺的大棒，一马当先越出了密林，向着目标冲了过去。
“一个……两个……三个……”
史丹佛举着望远镜，默默地数着不速之客的人数。最终，有50个兽人从密林中冲了出来。
从他们的架势看来，他毫不怀疑这群长毛的家伙带着恶意而来。
兽人队伍在距离他们百米开外停了下来，然后其中一个继续前行，走到距离他们大概50米处大喊：“放下包括武器在内的所有财物，我们就会放你们离开。”
史丹佛听懂了这句话，他远远地朝对方比着中指，大喊道：“滚你的吧！”
人类的回复激怒了冈瑟，如此瘦弱且数量处于劣势的人类竟然敢挑衅他。
他不再犹豫，挥舞着大棒率领战士朝山坡上冲锋。
“你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他一边跑一边大吼着，目标锁定了那个比中指的人类。
矮人伊玛尔冷静地趴在地上，他打算在人类和兽人混战在一起后再出手。现在露出马脚可能被人类干掉。
兽人突刺到距离人类一百米以内了。
伊玛尔只听得耳边响起突兀的轰鸣声，紧随着轰鸣声发生的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兽人扑通一下栽倒在地，然后就着地势滚落下山坡。
脑袋中尚未来得及思考为什么那个兽人会栽倒，从未听过这种声音的他下意识地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然而他只看到了缭绕的烟雾。
接着第二声响起，这一次矮人终于看清楚了，声音来自人类端着的那个长长的器物，具体来说，似乎是一根长长的镶嵌在木托上的铁管。
伴随着声音，铁管的管口处喷射出猛烈的火焰，然后就是大片烟雾的涌出。
以及又一个兽人战士栽倒，生死不明。
兽人的伤亡是绝对是那玩意儿造成的，矮人的脑海里瞬间就把它们联系了起来。
可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伊玛尔向来对自己的眼力和反应速度十分自信，他甚至能用一面小圆盾将自己表兄用尽全力抛掷过来的石子全部挡落。
但他没有看到哪怕一根弩箭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从人类这边射向兽人。
这帮人类，究竟是什么来头？
第445章 打劫3
矮人伊玛尔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只见前面的两个人类手指作扣动状，铁管便喷吐处可怕的火焰，随之便是冲得最近的兽人战士应声倒地。
他们射击完毕后立刻将用过的武器递交给后面的同伴，继而接过已经装填完毕的另外一杆武器。
装填，伊玛尔已经看到了这个步骤。
接过武器的人类将那种和他身高差不多长的武器矗立在地面上，从布袋中掏出一个可能是用布或者什么皮子包好的小东西，用牙齿咬破，从里面倒出些黑乎乎的粉末往武器的管子里去，然后用一根长长的铁杆插入管子里使劲捣一捣，继而提起武器摆弄一下缠在后端正在缓慢燃烧的绳子，最后将武器交给前面负责设计的同伴，新一轮的杀戮又开始了。
整套动作非常熟练，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南下的探索小队携带了八支火绳枪，编成由副队长马修指挥的火枪小组。
负责操作火枪进行射击的组内两名技术最好的射手，其他人负责为射手装填弹药，以保证火力的持续输出。
两名射手不仅仅是射击技术好，关键是心态也锻炼得很稳，不会在火枪有效精度范围之外就慌慌张张开火。
探索队所持有的火绳枪用的是滑膛枪管，虽然在百米及以上的距离上命中瞄准的敌人全靠神明庇佑，但是在五十米及以内的距离上对于人体这样大型目标的命中率还是很可观的，特别是射手们趴在斜坡上，使得肘部有了依托，将枪端得更加平稳。
……
“邪恶的巫术！”
作为此次抢劫行动主谋的冈瑟，心里已经懊悔不已了。
不过他懊悔的不是来来抢劫，而是懊悔自己小瞧了人类的卑鄙与狡诈。
他已经将那些喷射火焰与烟雾的武器视作一种特殊的魔杖了。
那群人类中竟然存在萨满一类的人物。
在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战士被放倒后，他就机敏地躲到了一块大石的后面。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要么找障碍物躲着，咱们趴在地上，直觉告诉兽人们这样应该有用。
动手前没有做好准备牺牲的心理建设，刚才气势汹汹得冲锋转瞬间就停了下来。
兽人不敢上去，人类不敢下来，山坡上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你！”冈瑟一指和他躲在一起的兽人，愤怒地指责：“你背着的弓箭是装饰品吗？蠢货！快点把人类得萨满给我干掉！”
“是，冈瑟大人！”
兽人弓箭手立刻如下背在身上的弓，搭上一支箭，身子往巨石外面一闪马上将箭枝射出。
其实他来不及瞄准拿“魔杖”的人类，就是随便找了个目标把弓箭射了出去。
然儿而下一秒他的头就在冈瑟眼睁睁地看着之下爆开了。
碰地一声，脑浆向身后喷了一米多的距离。
兽人弓箭手栽倒了。
……
“唔！”
一名探索队队员捂着胸口，他中箭了。
“快！拿绷带和药粉！”
史丹佛上前抱着受伤的队员。
“先打带弓箭的人！”马修高喊一句，所有人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史丹佛掏出一把剪刀剪开伤员的衣服。
哦不，他心里绝望地喊了一声。
兽人的箭枝射中了他的胸口。
可怜的小伙子抽搐着，用尽力气说：“队长，求求你……把我……把我带回家乡，哪怕是……哪怕是……骨灰也行。”
渐渐地没了气息。
“该死的！”
史丹佛低吼着把箭枝拔了出来。
箭头竟然是用骨头制成的。
就是这东西杀死了他的一个兄弟！
他对兽人战斗力的评估又上了一个台阶，力气大不说，反应还如此机敏。那个兽人射手，刚刚探出身来就立刻锁定了一个目标，而且还命中了。如果换作自己，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瞄准。
马修的射击技术很好，但能射中对方，是因为他一直在留意那块藏着敌人的巨石，如果两者位置互换，让他在重重杀机之下脱离掩护物开上一枪，十有**会打空。
不知道对方队伍里这样的好手还有多少。
……
冈瑟心疼地看着栽倒在地的兽人弓箭手，自己又没了一个能打的心腹。
不过他也看到了，在弓箭手脑浆喷出来的时候，一个小东西也从他的后脑勺中疾射而出。
是用巫术加持的飞镖或弹丸吗？
见自己一方被未知力量压制住了，他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既然那魔杖不是凭空伤人，那么就有抵御的方法。
他取下背着的金属盾牌，鼓足力气大吼一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有人观察他的面部，就能看见冈瑟目眦欲裂，大嘴张开，牙床都几乎凸了出来，让他那可怕的獠牙更加狰狞可怖。
这吼声是如此地洪亮，兽人的声音竟然在山间回久久荡起来，史丹佛听了后心脏莫名悸动，很不好受，就像一口气灌下几大杯超浓咖啡后的感觉。看其他队员的表情似乎也是这样。
第一声吼叫似乎是暗号，其他那些那些隐蔽起来的兽人竟然也此起彼伏地吼叫起来，不过声势上差了好多。
“不知道对方搞什么鬼！但我坚信我们能挺过这一关！掷弹手做好准备，防止对方冲锋。”
史丹佛为队员们打气，然后掏出一个号角鼓起腮帮子吹起来。
雄浑的号音对冲了兽人的吼叫，队员们稍稍安下心来。
“突击！”
冈瑟右手挥舞着大棒，左手举着盾牌，第一个跳了出来往山上冲锋。
区区几十米，冲过去就行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兽人们一窝蜂地跳出来跟着首领奔跑。
“扔！”
史丹佛一声令下，掷弹手们点燃引信，将一颗颗手雷扔了出去。
如果是在平地上，或许还有距离限制，但现在是在山坡上，手雷滴溜溜地往下滚动。
轰隆隆的爆炸制造出大片的火光与烟雾，真正造成的杀伤其实很少，但胜在声势，不少兽人被近在咫尺的巨大响声震得晕晕乎乎，耳朵里还嗡嗡作响，仿佛世界上的其他声音都没了，就剩下那种让人难受的鸣声。
个别倒霉蛋被碎屑击中，疼得呲牙咧嘴。
兽人的冲锋为之一滞，但还是有些人没有受到影响，人类的弓弩加入射击，火枪对付举着盾牌的，弓弩对付没有盾牌的，将这些靠近的家伙一一射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