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族长挑战
“尹玛尔！”
关隘上的矮壮身影朝着下面大喊。
“你已经不属于这里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天杀的拉姆斯登！”
尹玛尔认出了那个身影，他不会忘记，当老湖涂蛋儿下令驱逐他的时候，就是这个拉姆斯登第一个响应，还动手把自己推搡出议事大厅。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尹玛尔眼睛瞪得滚圆，胳膊上的肌肉鼓胀起来，一连串的污言秽语朝着关隘让喷射而去。
“锤子在上啊，拉姆斯登，我早就应该用长满荆棘的木棍给你通通屁眼儿。”
“哦，我知道，你肚子里的便便太多了，甚至污染了你的脑子。”
……
上面的拉姆斯登毫不示弱，一句一句地对喷回去。
“尹玛尔，你就是石匠氏族的耻辱！”
“一个忤逆自己父亲的混账。”
“当然，你现在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失去狗窝的野狗，啊哈哈哈哈！”
拉姆斯登直击痛处的还击把尹玛尔气得原地直跳，连下巴上扎成小辫的胡子都扎煞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尹玛尔赤红着双目正在狂吼的时候，他的一个追随者从后面抱住了他。
“尹玛尔大人，不要在无畏的谩骂上浪费时间了，直接和他们说明我们的目的吧。”
“啊？啊！”
尹玛尔揉了揉自己红通通的酒糟鼻，“你说得对，但是你知道吗，我刚才只是故意伪装成气急败坏的样子，就是想让上面那个蠢货降低戒备。”
刚才您的样子好像真的破防了啊！他的追随意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一句，嘴上却说道：“您的智慧比山脉还要广阔。”
两人说话的时候，关隘上又传来拉姆斯登的声音，“锤子在上啊，你身边是从哪儿捡来的渣滓，都是和你一样被其他部族赶出来的可怜虫吗？”
尹玛尔又要骂回去，被他的追随者拽住了。
他强忍怒气，大声喊道：“蠢货拉姆斯登，我来这里可不是和你骂仗的。支起你那双被诅咒的耳朵好好听着，我，尹玛尔·石匠，一个完完全全的矮人，要向石匠氏族的篡位者马洛里·石匠发起争夺族长之位的挑战请求！”
“让马洛里出来应战！”
“对，让那个懦夫出来！”
“哈哈，马洛里听了估计会瑟瑟发抖吧！”
尹玛尔的追随者们也纷纷鼓噪起来，对现任的石匠氏族族长极尽羞辱之能事。
“锤子在上啊！”
关隘上的拉姆斯登没有骂回去，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对驻守在此地的其他守卫说：“尹玛尔这个家伙想族长的位置想疯了，他以为他是谁啊？”
矮人对于族长之位的传承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方式是由族长的孩子直接继承，第二种方式就是有人向现任族长发起挑战，胜利后夺得族长之位。
但是第二种方式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因为双方是不公平的——挑战者只能孤身一人发起挑战，而族长这边却能连续指派十名忠于他的勇士替他应战。
矮人历史上的确有通过挑战的方式赢得族长之位的桉例，但是情况无一例外都是这样的——没人或者极少有人接受族长替他应战的命令。
是的，这种命令是可以拒绝的，这种情况下族长只能亲自应战，如果他自己输掉了战斗，族长之位就只能拱手相让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原先的族长既失去了族人的拥戴，也失去了个人的勇武，当这两样事物都失去时，的的确确该换人了。
这就是拉姆斯登想不通的原因，尹玛尔这个白痴是怎么敢的，他怎么敢提出这样的挑战，难道他认为现任族长马洛里已经成了孤家寡人？
作为被马洛里所信任之人，拉姆斯登当然认为马洛里在族长位子上干得很好，起码马洛里一定能找出十个愿意替他应战之人，拉姆斯登自己就是一个。
尹玛尔难道已经失心疯到认为自己能连续干翻十名矮人勇士？这个挑战可不是打一次休息一次，虽然每次战斗是单对单的，但是十名应战勇士是连续上场的，而且最后还有第十一人——族长本人。
“尹玛尔！”
拉姆斯登朝着下面大吼道，“你疯了！你完完全全地疯了！哦，看在都出自石匠氏族的份上，我求求你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颜面吧！真的，算我求你了！难道你想让自己的人生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料吗？”
尹玛尔一点都不领情。
“这件事轮不着你来说话，你只管把我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马洛里那个篡位者！如果他没有胆子回应这个挑战，那就让他老老实实地把族长之位还给我，或许我会大发慈悲地让他留下来，甚至给他养老，当然是在地牢里。！”
关隘上的拉姆斯登用半是嘲弄半是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可是……难道你自己忘记了吗？你已经被驱逐出石匠氏族了！”
尹玛尔暴跳如雷，“但我仍然是一个矮人，这个规矩是全矮人通用的？难道你敢破坏古老的传统吗？你现在就去传达我的意思！”
“好吧！被驱逐者！我会向伟大的马洛里族长转达你的疯言疯语的。”
拉姆斯登在离开时仍然不忘记刺激尹玛尔。
尹玛尔和他的追随者也不离开，就呆在原地等待拉姆斯登的消息。
半天的功夫，拉姆斯登回来了，仍旧是站在关隘上居高临下地朝尹玛尔大喊。
“被驱逐者！伟大的马洛里族长答应了你疯狂的请求！作为对你怜悯，马洛里族长允许由你来挑选战斗的地点。”
听到这句话，如果不是在拉姆斯登面前，尹玛尔很可能会哈哈大笑起来。
在由他安排的地点进行挑战，本来就是计划的一个步骤，既然马洛斯自己提出来了，也省得他多费口舌了。
“好吧！三日之后，我在丁香谷等着窜位者。”
尹玛尔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带着自己的追随者们昂首挺胸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真是疯狂的家伙！”
拉姆斯登摸着额头，看着尹玛尔的背影离去？
第625章 变卦
尹玛尔回到临时营地，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帐篷中。
里面已经有人在等待他了——老兽人尤金。
“哦，欢迎您的回来，石匠氏族高贵的王子殿下！不知道您此行的结果如何啊？”
其实他已经从尹玛尔的表情中猜到了结果。
“哼！”
尹玛尔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一个板条箱旁边，从里面掏出一个瓶子，拔下塞子后就狂饮起来。
尤金静静地等待着他。
直到喝光最后一口，尹玛尔才抹了抹嘴巴。
“篡位者答应了我的挑战！”
尤金眼睛一亮，“恭喜您，王子殿下！”
尹玛尔又说道：“老湖涂蛋儿死了！”
他的眼睛饱含着复杂的情绪，有伤感，也有怨恨。
“他已经投入了大地的怀抱，篡位者继承了他的权力。”
“这是个令人悲伤的消息。”尤金摇摇头，“请节哀！”
“不！”
尹玛尔大吼一声，“这很好！如果他还在这个世界上，我反而会很棘手，但是现在坐在族长位子上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篡位者！也就很好办了！”
尹玛尔啪地把酒瓶摔了个粉碎，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我要把所有的屈辱都原原本本地还给他！不，我要加倍，加倍再加倍地还给他。”
矮人表情狰狞，“尤金，从现在开始，你要称呼我为族长！石匠氏族的族长！”
尤金表情庄重地弯下身体，向他鞠躬道：“谨遵您的命令，伟大的王子……哦不，伟大的族长大人！”
他嘴角一翘，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又庄重地直起身子。
“丁香谷！”
尹玛尔看着尤金，表情严肃，目光审慎，仿佛他已经是一名真正的族长一般。
“我再确认一遍，你的人不会有问题吧？”
尤金以手抚胸，向他保证道：“不会有任何问题！王帐派来帮助您的战士个个精锐，而且丁香谷内地势平坦，与外面还是联通的，有利于我们的骑兵纵马驰骋。”
“那就好！”
尹玛尔点了点头。
一瞬间尤金仿佛走了一种错觉，眼前的尹玛尔和之前的尹玛尔是两个人，以前的尹玛尔，甚至是刚刚进帐篷的时候，自大，鲁莽，不懂得隐藏情绪，而现在的尹玛尔，威严而慎重。
难道他已经进入了族长这个角色了吗？有趣。
“尤金，你去休息吧。有很多事情我还要好好想想。”
尤金向他弯腰致意，“遵命，尹玛尔族长。”
老兽人走出了帐篷，一名兽人侍卫就找上了他。
“什么事？”
“尤金大人，大酋长给您一封信。”
侍卫掏出了一个信封。
尤金知道，伟大的阿巴尔正率领着军队与加贝拉人作战，这封信想必是要告知他最新的军情。
尤金拆开了信封，拿出里面的纸张。
信封和信纸是人类的，上面的文字也是人类的，具体而言是奥尔多的文字。
大酋长阿巴尔下了死命令，王帐的高层必须能读写人类的文字。
当然，他也给兽人萨满与那些被他招揽来的人类合作，务必要创造出兽人自己的文字。
尤金仔细阅读了大酋长给他的信，最后他微微地蹙起眉头。
尤金知道了阿巴尔和加贝拉人的谈判，但他对结果不是十分满意。
兽人大军的这次南征，到手的成果似乎就是几个人类城邦小国，以及抢到了一些财富，与尤金设想中从加贝拉帝国身上割占下来一大块地的目标相距甚远。
加贝拉会协助兽人取得内罗丹走廊？
但是在尤金看来，只有实实在在拿到手的好处才是好处，天知道这是不是加贝拉人的权宜之计，就如同人类社会中的空头支票一样。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尤金心里再埋怨也没有用。
老兽人思索良久，将视线投向了尹玛尔的帐篷。
伟大的石匠氏族族长，或许我应该从你身上找补回来。
就这样过去了两日，再过一天，就是约定的挑战之日了。
“喝啊！”
尹玛尔紧握着斧头，狠狠地砍向前面的人形桩，锋利的斧刃深深地嵌入到木桩上，而旁边已经摆了好几个已经被砍到残破不堪的木桩了。
这两天尹玛尔和自己的追随者们一直在拼命地训练，虽然已经得到了兽人的帮助，但是他更像用自己的手干掉仇人们。
“族人大人！”
尤金静悄悄地出现在了他的旁边。
“有什么事情？没看到我正在加紧训练吗？明天就是挑战的日子！”
“我有一点小事要和您商量！”
尹玛尔皱起眉头，这个老兽人可真会挑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跟着尤金来到了他的帐篷之内。
“为什么要在这里？外面不行吗？”
尹玛尔不满地都囔着。
“事实上，我要同您商量的事情可能会让您感到遗憾！”
“遗憾？”尹玛尔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咳咳！”尤金做出一幅为难的样子，“王帐的勇士们可能无法为您提供帮助了！”
老兽人的话如同晴空中突然响起一道炸雷！
尹玛尔直接就震懵了。
“尤……尤金！你……你说什么？”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我是说，王帐的士兵可能无法为您提供帮助了！”
老兽人用一种略带遗憾的语气再次确认了一遍。
“哦不！”
尹玛尔先是一声愤怒的大吼，然而他的声音骤然就小了下来。
“尤……尤金！我的朋友！”
威严满满的石匠氏族族长消失了，换成了以前那个被驱逐出去的流浪者。
“我们说好了的！你们……你们不能这样！”
“是的，我们说好了的！我也十分遗憾！但是，我们之前的约定是建立在石匠氏族的领地能够为王帐大军提供帮助的情况下。”
尤金伤心、难过、痛惜地摇了摇头。
“是这样没错！”
尹玛尔稍微拔高了嗓门，“只要我能当上族长，我就允许兽人的军队通过我的领地，不是以前那种一小股一小股的，而是一支完整的大军！”
“听听，多么诱人啊，想象一下！当人类发现自己的领地里突然冒出一支强大的兽人大军时，他们脸上的表情将会是多么的精彩！”
尤金露出一个微笑，给了尹玛尔一丝希望。
“哈哈，我的朋友，我就知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哦不，我的朋友。”
尤金让他燃起的希望再一次破灭了。
“现在形势变了！亲爱的尹玛尔，王帐的军队再也不需要你的领地了！”
“我们找到了其他的途径进入奥尔多！路途更平坦，更快，更高效，能够通过的军队更多！”
第626章 臣服
“这不可能！”
矮人尹玛尔失声吼叫起来。
“难道是其他矮人氏族？不，绝不可能，指望他们那些石头做成的脑子，怎么可能会允许你们兽人通过他们的领地！”
尹玛尔满脸的不可思议。
“哦，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些——不是其他的矮人氏族，这点您可以放心。他们在坚持传统这方面……还真是比您有原则呢？当然，也可是说是迂腐。”
老兽人尤金的话也不知道在讽刺谁。
“那你就是是在说话！除了矮人的领地，兽人没有其他道路能够进出奥尔多人的领地！”
尹玛尔两只眼睛都红了起来。
“啊哈哈哈哈！”尤金大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草原上那些来自奥尔多的商品又是从哪里过去的呢？而奥尔多境内的那些来自草原的特产又是怎么过去的呢？”
“人类的商队，兽人的商队，他们又是怎么进入彼此的土地的？尹玛尔，你不会认为他们是互相飞过去的吧？”
尹玛尔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
“你是说？通过守望者要塞？你……你们疯了！”
“那座要塞是何等的坚固，驻扎在里面的奥尔多军队又是何等的精良？如果你们要强攻那里的话，绝对会碰得头破血流的！”
尤金捋了捋胡子，眯起眼睛说：“哼，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尹玛尔大人。”
其实他的心里也在犯滴咕，加贝拉人的保证到底靠不靠谱？
“那么……石匠氏族的前】王子大人，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王帐的战士们会随我一起走的。”
说完，尤金转过身去，掀开帐篷就要走出去。
“慢着！”
一声低沉却清晰的喝声阻止了尤金的离开。
尤金背对着尹玛尔露出了微笑，但很快收敛起来。
他慢慢地转过身躯，看向被他抛弃的矮人。
“还有什么事情吗？尹玛尔大人。”
因为光线的原因，尹玛尔的眼窝处是两团黑暗，看不清他的目光。
而这个矮人也没有立刻回答尤金的话。
矮人的身体在颤抖着，光着的健壮臂膀上浮现出青筋。
尤金有些担忧起来，自己是不是刺激得太过了。
矮人虽然个子矮，但也和兽人一样是以力大无穷而闻名的种族。
毫无疑问，尹玛尔是一个强壮的矮人，即便是在矮人中也是，而尤金尽管也曾经强壮的，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要是眼前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尤金的额头渗出一层冷汗，就在他想大喊唤来自己的侍卫时，对面的矮人摆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哦，我的朋友！”
他的语气中极尽委婉。
“为什么我们不能再好好谈谈呢，我的朋友。”
尹玛尔仰起头，尤金看清了他的眼睛，那里面蕴含着讨好、谄媚、担忧、恐慌，但却没有憎恨。
尤金知道自己成功了，心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并没有想放弃帮助尹玛尔，只不过是想逼迫矮人向兽人做出更大的让步。
他知道，矮人尹玛尔的内心并不如他外表所表现的那般坚强，色厉内荏才是这个家伙的本质。
而现在，争夺族长之位的挑战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单凭尹玛尔一个人，面对现任族长派出的十名勇士绝对无法获得胜利。
所以，他不得不依靠兽人的力量。
如果尹玛尔拒绝向自己进一步妥协，他将独自面对石匠氏族，以他的胆气只能灰熘熘地逃走，而不会去按照前几天的约定去进行挑战。
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名誉的被驱逐之人，现在又失约不去挑战，尹玛尔这个名字将彻底成为整个矮人种族中与耻辱划上等号的词语，估计父母给孩子取名时都不会用这个名字了。
是的，尤金进行了一场赌博，虽然赢面很大，但仍然是一场赌博，有输掉的概率。
而他赌赢了。
“你看……”尹玛尔语气委婉地说，“明天对我而言将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嘛！我深信是匠氏族的领地将为草原上的王帐带来巨大的好处。”
这家伙一下子就摆正自己的位置了，而刚刚尹玛尔还对尤金盛气凌人呢。
尤金心里暗爽，虽然尹玛尔现在是条丧家之犬，但毕竟是是匠氏族前族长的儿子。
这种将一个大人物的命运牢牢掌握在即自己手里的感觉还真是会让人获得巨大的成就感。
“哦，尹玛尔大人。我刚才也想起来了，虽然我们有通过守望者要塞的方法，但是多一条路能够从后方对奥尔多人形成牵制，也是很好的。”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我就说嘛！”
尹玛尔开心地笑了起来，声音中包含着庆幸。
“当然，这让人属于可有可无的东西。”尤金又稍稍板起脸来。
“啊，对对。但是这就如同财富一样，谁会嫌弃自己的财富多呢？”
尹玛尔又小心起来。
“您说得对，尹玛尔大人。”
老兽人尤金点点头，“谁会嫌弃自己的财富多呢，但是，必须确保是自己】的财富。”
他在自己】一词上加重了语气。
“你们想干什么？”
尹玛尔跳着叫嚷起来，“吞并石匠氏族？不！我绝对不能答应这个！”
“哦不不不！”
尤金摆着手，“石匠氏族仍然是您的，尹玛尔大人。但是我想您应该知道保护国、附属国之类的词儿吧？”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石匠氏族将仍然保留着很大的独立性，氏族内部的事情我们不会插手，但是在对外方面——不仅仅是人类诸国，也包括与其他矮人氏族的交流——需要与王帐保持一致。”
“这……这……这仍然很过分！”
尤金从尹玛尔的眼睛中看出犹豫。
“这不好吗？在草原的那边，已经有很多奥尔多原先的保护国成为王帐的保护国了，他们的人民仍然安居乐业，甚至大部分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尹玛尔，向王帐献上完全的忠诚吧！想想吧，整个石匠氏族在等待着你的统治！”
老兽人的话如同魔鬼的诱惑，在尹玛尔的心中反复回荡。
“我同意！”
他答应了。
第627章 大门打开
“呜——！”
绵长的号角声响彻整个丁香谷。
一队手持长枪的矮人武士排着整齐的队列进入到这个地方。
来到丁香谷内最中间的一块平地后，矮人武士们先是将纵队转为横队，又慢慢地转为一个弧形横对，一众武士整齐肃穆地面向山谷入口，等待着着“来客。”
一头伸着长长的獠牙，巨大健硕的野猪慢慢地走出矮人的队列，它的背上骑着一个矮人，就如同人类或兽人骑马一般。
虽然身材同样墩壮，留着大胡子，但是这个矮人的扮相还是能一眼看出与其他矮人的不同。
他的头发和胡须都打理得整整齐齐，身上穿着的是色彩更为鲜艳的丝绸衣服，显得十分华贵，背上披着金边披风，右手的中指上戴了一枚镶嵌着硕大绿宝石的戒指。
石匠氏族的族长马洛里安静地坐在坐骑的背上，遥望远方，等待着被驱逐者前来挑战他哦族长之位。
时间流逝，太阳渐渐靠南。
马洛里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拉姆斯登！”
他呼唤自己的臣属。
“我的族长，您有什么吩咐？”
拉姆斯登跑上前来，恭敬地询问马洛里。
拉姆斯登今天是作为替族长应战的十名勇士之一来到这里的。
“那个罪人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好了是今天吗？”
“这……”拉姆斯登摸着自己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他心里也很疑惑。
尹玛尔这个家伙不会是把大家都耍了吧？这样子他可就成为一个彻底的笑柄了。
“或许他已经被吓跑了！”
另外一名应战勇士说出自己的推测，引起周围人的一阵大笑。
拉姆斯登说道：“我的族长，请您再等等，我想……尹玛尔那个家伙还不至于堕落到如此程度。”
“好吧，那我就再等等！”马洛里不屑地说，“如果过了正午那个家伙还不来，那我就派人将这个笑话般的族长挑战告知每个氏族。”
马洛里话音刚落，远处的就出现了一小队人，朝着他们走来。
他哈哈一笑：“哦，我们的贵客】终于到了。”
马洛里踌躇满志地等待着尹玛尔和他的追随者们，他已经做好了欣赏这个混蛋被自己手下的勇士们锤爆脑袋的准备了。
但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尹玛尔一伙竟然走着走着就停下了，只是在远远地看着这边，
这个家伙，难道是被自己今天带来的阵仗吓住了吗？
他怯懦了，他害怕了，这个胆小鬼！
自己早就知道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矮人的耻辱！
“那是什么？”
拉姆斯登指着前方。
“什么，不是尹玛尔那个混蛋吗？”
马洛里疑惑着，将视线逐渐拉远，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远方的山谷入口处，滚滚的烟尘冲天而起，就如同是一场沙尘暴袭来一样。
“锤子在上啊！那是什么？”他问出了和拉姆斯登一样的问题。
“是兽人！”拉姆斯登大叫一声，视力很好的他辨别出了来者的身份。
“兽人为什么会来这里？”在场的矮人们议论纷纷。
这时，原先停下脚步的尹玛尔一伙又重新向这边行进起来，而且速度极快，几乎是跑的。
一小队兽人赶上了他们，和尹玛尔一起走着。
兽人们速度极快，他们都骑着马。
他们很快来到了马洛里等人前方不远处。
因为对于兽人的出现有所疑惑，马洛里这边保持着沉默。
尹玛尔先叫嚷起来。
“篡位者马洛里！你这个混蛋，今天我来这里是为了夺回被你抢走的荣耀和其他一切属于我的事物。”
“尹玛尔！”
拉姆斯登大声回应道，“你应该解释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兽人来到这里。”
只要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来兽人的出现与尹玛尔有关。
“他们？哈哈哈哈哈！”
尹玛尔狂笑着喊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是来帮助我夺回族长之位的。”
“你这个混蛋！”
马洛里这边的所有人都猜到了尹玛尔想做什么，纷纷怒骂起来。
拉姆斯登愤怒地喊道：“你竟然要破坏神圣的传统，还恬不知耻地要借助外族的力量！”
“哦，可怜的拉姆斯登！我能看出你眼睛中的慌乱，请多表演一些吧。”
尹玛尔双目通红地大笑，“我喜欢看你现在的样子，这会给我今后的人生中增添许多值得回味的笑料。”
拉姆斯登气得青筋暴起，“你就不怕被整个矮人族所鄙视吗？”
“哈啊啊啊啊啊！”尹玛尔大吼一声，“我已经被你们搞成了矮人族的笑料，还顾忌什么？再说了，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逃掉。”
伴随着尹玛尔的话音，兽人的骑兵们滚滚而至，从两翼包抄，将不多的矮人们团团围住。
矮人们匆匆地布成一个圆圈阵，根根长矛斜着指向四面八方的兽人骑兵。
这时，族长马洛里认出了尹玛尔身边的兽人。
“尤金，我的朋友！”
他向老兽人喊道：“草原之子为什么要插手高山之子内部的纷争呢？”
终究还是被认出来了，尤金只好扯下斗篷的帽兜。
经常作为王帐使者的他，和石匠氏族的族长还是挺熟的，这种场合之下不免有些尴尬。
“我的朋友，马洛里，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
他的脸上充满了无奈之情，“很遗憾，尹玛尔给的价实在是太高了。”
“他答应你什么了？说出来给我听听，或许我能给你更多呢？”
马洛里的声音中充满了诚意。
“族长大人！”拉姆斯登听了有些着急。
马洛里瞪了他一眼，“只是权变的手段。”
“你就不用听了！”
尤金回应道：“我了解你，尹玛尔能给我的，你给不了。”
老兽人在心里想，就算是你给了，也只是权宜之计，而且你比尹玛尔要难控制许多。
马洛里最终陷入了绝望。
“好了，好了，我的朋友尤金！”
尹玛尔急不可待，“赶紧把这帮叛徒清理掉吧！”
尤金一招手，“进攻！”
包围住矮人的兽人骑兵们催动起马匹来。
“石匠氏族的勇士们！准备迎敌！”
拉姆斯登大吼一声，所有的矮人都是一脸坚毅的表情，他们已经明白，目前已经是必死之局了。
只能将荣誉留在世间了！
首先迎来的是一波密集的箭雨，然后马蹄滚滚而至……
战斗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当最后一名矮人战士倒下后，尤金和尹玛尔来到了他们身边。
尹玛尔找到了马洛里和拉姆斯登，他们的身上遍布着可怕的伤痕，已经没了气息。
他从马洛里的手上取下了那枚大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自己的手上，常常地舒了一口气。
“你终于回到了真正的主人手上。”他似乎是在对戒指说话。
“你确定有了这个戒指就行？”老兽人问道。
“我确定！”
尤金看着满地的狼藉，凝重地说道：“还有人有呼吸！或许还有救，尹玛尔。”
尹玛尔决然地说：“留着他们干什么？把我借助外人的手赢得挑战的事说出去？”
“好吧！”尤金暗自叹息一声，他还是很敬重这些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勇士的。
他招了招手，向骑兵们吩咐，“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老兽人看向南方的群山，似乎已经看到了山那边的世界。
那个富饶的、文明的、没有黑灾和白灾的美丽世界。
“第一扇大门终于打开了。”
第628章 军票1
“下个月，我就准备回西北海湾了。“
保罗一边拿着刀叉和盘子中的牛排较劲，一边向凯瑟琳等人说道。
他现在正在和自己的未婚妻一起用餐，自从他们的婚约对外公布以来，两人之间的走动就多了，有时是一起吃饭，有时是一起散步，也算是培养感情吧。
渐渐地两人也互相熟悉起来，不像是一开始见面时那般拘谨了，虽然还是隔着薄薄的一层。
“下个月？这么快。”
凯瑟琳抬起头来，略显惊讶。
“是吗？保罗，我跟你一起回去。”
艾琳倒是十分兴奋，她还真的有点怀念在西北海湾的日子，那里没有晶耀的各种繁文缛节和烦人的社交往来。
“胡闹！”凯瑟琳嗔怪地看了妹妹一眼。
“有什么嘛！姐姐。”
艾琳朝着凯瑟琳撒娇，“要不你也一起去呗。”
凯瑟琳看了一眼保罗，发现他的目光中也含着一丝期许。
“我……在晶耀这边还有一些事情。”
“你在晶耀还有什么事情？”
艾琳不满地问，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格尔德那个家伙把姐姐嫁到西北海湾不就是让她不要多事吗？
“关于军队的事情。”凯瑟琳小声地说。
“天上的父啊！”艾琳摸着额头，无奈地说：“你还在管这些事情？我们的陛下不介意吗？”
“咳！”凯瑟琳神情郑重地说：“既然我们的国王还没有做出明确的新安排，那我就要继续自己之前的工作。”
保罗赞许地点点头，“在其位，谋其政。很好！”
凯瑟琳看了未婚夫一眼，保罗总能说出一些简明扼要的语句，直击其意，每当这个时候，他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就提升一些。
“贾尔斯正在积蓄着力量，我们这边也不能落后。工厂的建立让我们的财政大为改观，那么拖延已久的军队组建计划应该要尽快实施。”
说到这里，凯瑟琳有些苦恼地抱怨，“但是我们现在所能完成的仍然和设想中的目标相距甚远。”
“陛下的意思是先把大部分资源投入到经济特区的建设中，军队这方面只能拨出一小部分……”
保罗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凯瑟琳点点头，“是的！”
看着自己未婚妻苦恼的样子，保罗说道：“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我倒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凯瑟琳看向他，“说来听听？”
保罗笑了笑，“没经过深思熟虑，甚至可能最终不具备可行性。”
凯瑟琳说：“那也没关系，或许能从不成熟的想法过渡到成熟的想法呢？”
“好吧！”保罗点了点头，“那我就说了。”
“凯瑟琳，艾琳，首先我要提一个问题——在你们的认知中，金钱的本质是什么？”
“金钱的本质？”
两位公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疑惑，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艾琳说：“金钱就是金钱啊！”
“那我问你，人们为什么这么喜欢金钱？在我们这个世界里，金钱只不过是一些金属罢了，固然制造它们的金属——金、银、铜——是很稀有的，可是这些金属是能用来填饱肚子还是能用来御寒保暖？”
艾琳说道：“但是这些金属能换到食物和衣物，这些事物能满足你所说的需求。”
“说得对！”保罗赞赏地拍了拍手，“艾琳，你已经触及到了事情的本质。”
“也就是说，真正能满足我们生存需求的，不是金钱本身，而是它们所能换取到的物品。”
艾琳和凯瑟琳一点当然地点了点头。
保罗总结道：“所以说，金钱是一种信誉的寄托，这个信誉是什么呢？我拿着一小块金属从你那儿换取到我所需的物品，而我能保证你能拿着我给你的这块金属从别人那里换取到你所需的物品。金钱就是这种信誉的凭证，我们整个人类文明都为这种凭证背书，人为地赋予它价值。”
听到这里，凯瑟琳心里十分奇怪，虽然保罗说的都是些以前自己没有触及过的知识，很新鲜，但他似乎跑题了啊，刚才不是在讨论军队建设的事情吗？
但她也隐隐觉得保罗这是在位刚才他所说的“不成熟的想法”做铺垫，这不过是这个铺垫有点儿长。
自己还是继续听下去吧，而且保罗所说的东西也确实挺有趣的。
这时保罗又问道：“那么二位，现在我问你们，作为信誉凭证的金钱，在这个世界上是否越多越好？”
“这有什么好疑问的，自然是越多越好！”
艾琳抢先答道，眉飞色舞地说：“王国政府不就是在为缺钱而苦恼吗？金钱多了不就是能做更多的事情吗？比如在军队方面，招揽更多的士兵，打造更多的军械。”
“是的。”保罗点点头，“对于个体而言，金钱自然是越多越好，但我问的是整个世界，整个人类社会，金钱真的越多越好吗？”
凯瑟琳缓缓地摇了摇头，经过保罗的“科普”，她脑中已经有了一些模糊抽象的认知，只是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用具体的语言表述。
保罗问道：“我们是否应该认为，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社会上总的物质财富——也就是我们每个人赖以生存的衣食等物——与在社会上流通的金钱，应该是一种动态的平衡关系。”
艾琳问：“平衡？什么意思？”
看着小公主好奇的目光，保罗心里十分享受，他喜欢这种为人师的感觉，虽然他自己对经济学的理解也仅仅是皮毛而已。
再看凯瑟琳，这位素来骄傲的公主看向他的目光中竟然隐隐带有一丝赞赏，甚至是……崇拜？
保罗心中暗爽。
“我们先设定一个简单的模型，假如我们人类社会的物质财富是十个面包，而人类社会中只有十枚金币。这个时候，一个面包对应一枚金币。”
“但是有一天，光明之主突然显灵了，人类社会持有的金币突然翻了一番，变成了二十枚金币，这时一个面包对应几枚金币？”
艾琳白了他一眼，“自然是两枚金币。哼，小孩子都会算。”
“也就是说，原先你一枚金币就能买一个面包，现在得花两枚金币才能买一个面包。”
“呃……好像是这样。钱……不值钱了。”
第629章 军票2
“正是如此。”
保罗看着艾琳说，“钱就不值钱了。这种现象，我们可以称之为通货膨胀，其中的通货这个词儿就是指社会经济活动中作为流通手段的货币，顾名思义，它像泡沫一样膨胀了，但它的质量——也就是对应的社会上的物质财富——并没有变多。”
“而相对应的，假如光明之主再次显灵，将人类社会的金币数量缩减为五枚，这样每一枚金币就对应两个面包，比原先多了一倍。社会上流通的钱币少了，这种现象可称之为通货紧缩。”
保罗的解释让姐妹俩连连点头，但是凯瑟琳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可是这和我们一开始讨论的有什么关系呢？”
保罗一开始说的“不成熟的想法”呢？
“好了好了，接下来就该提到了，耐心点，不要着急。”
保罗笑了笑，刚才那一通解释有点卖弄的意味，不知不觉说得有些多了。
“构成金钱的材料不能是随处可见的，不能是轻而易举获取到的，像是水、土壤、石头，否则人人都能毫不费力地制造一份信用凭证，这样马上就会出现我刚才所说的通货膨胀现象。”
“而金银铜这些贵重金属，它们提炼困难，数量稀少，但又不至于少到人人难得一见，这种恰到好处的特性使得它们成为制作钱币的绝佳材质。”
“下面我有一个论断——使用这种贵重金属制成的钱币，天然就具有紧缩性。”
凯瑟琳和艾琳对视一眼，奇怪地问道：“天然具有紧缩性？按照你刚才的说法，就是世界上金属钱币的总量会越来越少？”
“是的，会越来越少，呃……我是说相对于物质财富越来越少。”保罗点点头。
艾琳很不解：“怎么会这样？每个人在交易过程中收取钱币后，又会在另一场交易中花出去，钱币只是在流通，总量并不会减少啊。除非……”
小公主眨了眨大眼睛，“除非是像你刚才举的例子中那样，是光明之主将钱币变少了？”
“哈哈。”保罗笑出声，“光明之主当然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在现实中有很多原因会导致流通的金属钱币变少，注意，我说的是流通中的钱币。”
在两姐妹好奇的目光中，保罗解释道。
“首先是相对的变少，你们看，随着人口的增长以及某些技术的改进，人们制造出的物质财富也越多，但是铸造新钱币的速度往往赶不上物质财富增长的速度——贵重金属的开采和冶炼是个大问题，我说的对吧？”
凯瑟琳和艾琳点点头。
“然后就是真正的变少，金属钱币不易朽坏，易于保存，而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会有储蓄钱币的本能，所以在不是必须的情况下，人们会尽可能地把钱就在手中，而不是花出去。”
“是这个道理。”凯瑟琳很赞同。
保罗继续说，“特别是那些大贵族和大富翁们！很多家族都修建有只进不出的金库，代代相传下去。”
“他们有些比普通人更为广阔的收入渠道，能获得大量的钱币，他们当中很多人的挥霍速度比之收入速度要小很多，更有甚者会把钱带到坟墓中去，这就导致被存起来的金属钱币越来越多，而在市面上流通的金属钱币越来越少。”
“于是，通货紧缩或者说钱荒就产生了。而且这其中还存在着另一个问题，我们知道，金币和银币都不是纯金和纯银，总会掺杂一些其他金属，而各个国家，各个时期，所铸钱币的成色是有所不同的，因此有良币和劣币之分，而人们往往喜欢将成色好的良币留下来，把成色不好的劣币花出去，最终会导致整个市场上流通的都是劣币，这就是所谓的劣币驱逐良币。所以……”
保罗停顿了一下。
艾琳马上一副我悟了表情，抢先说道：“从整体层面来看，王国政府能征收到的钱币注定会越来越少，钱也会总会不够花。”
而凯瑟琳早就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是这样的。”保罗点头，“除非出现剧烈的社会动荡，让金钱的主人们主动的——抑或被动的——让藏起来的钱重见天日，继续流通起来，才能缓解这种局面。”
两位公主脸色难看，那得多大的动荡啊？真到了那个时候，奥尔多王国还姓不姓罗德尼就很难说了。
保罗说道：“好了，说的又有点多了。不过刚才艾琳也说了，王国政府一定会缺钱用的，但缺的是那些金属钱币，而如果我们不去管那些亮晶晶的零散金属，只看能够满足人们衣食住行的粮食、布帛、牲畜、矿物等等等等之类的物质财富，王国政府缺少这些财富吗？”
凯瑟琳略一思索，摇了摇头。
保罗说：“是的，王国政府根本就不缺少财富。王室直接统治着整个奥尔多最为广大、最为富饶的土地，土地上面的产出不计其数，按理来说是全国最富有的，只不过因为金属货币的紧缩性，可能永远无法换到足量的货币。”
“你的意思的是？”艾琳问道：“让王室不用钱币给士兵发军饷，而是直接用等价值的实物——比如粮食、布帛——发给士兵？”
“嗯，这是一个方法。”保罗点点头，“历史上有不少类似的手段，比如用食盐作为军饷发给士兵，但这都是临时的权宜之计，是肯定不能长久的。”
“我们直接用发物资的原始手段给士兵发钱，会意味着很多麻烦。假如士兵的驻地邻近王室名下的一座果园，于是我们从果园里摘一堆苹果作为军饷发给士兵，而这堆苹果与士兵以钱币计的军饷是等值的，从理论上说，我们并没有亏欠士兵，而且十分省事。”
“但是士兵要吃喝，要穿戴，甚至要养活一家老小，只靠一堆苹果可干不了这些事，他势必要拿到市场上换钱，他可能卖完吗？大部分苹果只能眼睁睁的烂掉。再想想整座军营的士兵在发饷后一起卖苹果的场景，多滑稽！士兵们还得去行军打仗呢？带着他们财产——一堆苹果——去行军打仗吗？”
“哈哈！”艾琳被保罗的描述逗笑了。
第630章 军票3
“是的，还需要考虑到各种物资的调配困难，以及是否公允的问题。”
凯瑟琳也补充道：“我想被分到苹果的士兵会觉得自己相较于被分到食盐的士兵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因为食盐更易于保值。”
“你看。”保罗笑着说道：“直接使用物资作为支付军饷的手段，具体操作起来会出现很多问题。”
“在上古的蒙昧时代，那时人们的贸易方式是以物易物，但是随着贸易规模的扩大和复杂程度的增加，直接交换物品过于不便，所谓钱币出现了，钱币作为交易计价的媒介，把所有的贸易品串联起来，才诞生了真正的商业，才有了我们今天这个繁荣的世界。”
“所以……”保罗终于说出了自己一开始提到的不成熟想法。
“我们可以创造一种既不依赖于稀缺的金银铜等金属，又仍然带有钱币属性的新型交易媒介，这种交易媒介只供军队内部使用，可以称之为【军票】。”
“要知道，王室控制下的商铺遍及奥尔多全国，只要让国王发布一道法令，持有军票者在王室的商铺里购买商品时，其效力等同于相同面值的金属钱币。然后用军票来给士兵支付薪水，这样不就等同于支付给他们金属货币了吗？如此一来就摆脱了王国政府目前缺钱的问题。”
凯瑟琳想了想，“这确实是一个好的想法。但是这种军票应该用什么来制作呢？按照你说的说法，既然它仍然具有钱币属性，那其原料就需要具有稀缺但又不能太稀缺的属性。用钻石吗？这个很贵唉！”
保罗摇了摇头，回答说：“用纸！用统一规格的印制手段在纸的上面印上复杂的图案，就像现在王国内流通的金币和银币那样，比如国王陛下的肖像，以及对应钱币的面值数字，一张与钱币同等效力的军票就制成了。”
保罗的话让凯瑟琳一惊，然后眉头皱起，“这样似乎很容易被仿制，我一下子就能想到假军票满天飞的场景。”
保罗点点头，“嗯，我几乎可以肯定，假军票一定会出现，但我们可以通过增加制作的难度来减少被造假的风险，军票上面的图案不妨搞得复杂一些，使其不宜绘制，请一位技艺精湛的印章雕刻大师来雕刻印制军票的母版，一些雕刻印章的大师往往有着独门绝技来进行防伪。我想王室中绝对不会缺乏这样的人才。”
凯瑟琳点点头，王室中确实供养着这样的雕刻人才，国王发布诏令时会盖上代表王权的印章，盖上的图案自然有手段识别真伪，否则国王的诏令也会满天飞了。
保罗继续建议说：“雕刻出来的母版要进行严格的保密，另外还可以对伪造军票的人施加严酷的刑罚，比如直接判处死刑，用来震慑潜在的不法分子。另外我们还可以通过材料的质地来进行防伪。”
“用羊皮纸吗？羊皮纸不容易制作。”
“不，羊皮纸虽然不容易制作，但是制作技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所以就用西北海湾产的那种用植物纤维制作的纸。”
“开什么玩笑？”凯瑟琳忍不住了，“你发明的那种纸满大街都是，一点都不稀缺。而且我听说一些不愿意交专利费的地下作坊已经仿制出来了。”
保罗一脸自信地说：“但是西北海湾的纸仍然是质量最好的，而且我们可以改改配方，加点别的什么东西进去，比如说棉绒，研究出一种专门用于制造军票的纸，让它的质地与普通的纸不一样，更耐磨、更耐折，不像其他纸那样一撕就碎。因为是军票专用的，所以我们人为控制它的产量，人为地使其具有稀缺性，而且禁止民间能买到这种纸。”
“用纸制作军票还有一个好处，纸毕竟还是纸，不像是金银那般容易储存，纸是会朽坏的，所以不会被好几代好几代地储存起来，所以它会在一定的时间范围内被及时地花出去。”
凯瑟琳想到了新的问题，“军队的成员会接受吗？”
保罗回答说，“一下子接受当然是不可能的。在军队中要逐步地推广军票，首先要面向最底层的士兵们，底层士兵和他们的家人们对物质生活的需求很少，只要能购买到足够的生活必需品——粮食、盐巴、布匹、酒类——基本上就能满足他们的生活，而这些可以用军票在王室所开的商铺中很容易买到。”
“面对军官就不太容易了，军官们需要高质量的生活，要进行社交，所需的一些奢侈品并不能用军票随时随地的兑换到——毕竟在一开始我们只能让王室的商铺接受军票。”
“即使是对士兵，我也不建议用强制性的手段让他们接受军票，可以和他们达成协议，愿意接受军票的人可以领到一倍半甚至是两倍的薪水，或者是以一半金属钱币一半军票的方式给士兵支付军饷。要瞄准那些出身穷苦人家的士兵，很多士兵从小到大甚至都没摸过钱币，对他们而言，只要能买到所需的物资，钱是用纸做的还是金属做的没什么区别。”
“只要王室的商铺供应能力能够满足用军票购买各类生活物资的需求，军票就能在底层士兵中建立起强大的信誉。”
“信誉一旦建立起来，军票的接受度就会提高，逐步向军官阶层中蔓延。”
保罗侃侃而谈地时候，凯瑟琳不住地点头，她甚至觉得保罗的想法已经相当成熟了。
“另外就是，军票在初始阶段当然不可能完全取代钱币，所以我建议王国政府准备一笔资金，士兵和他的家人们在有特殊需求不得不用到钱币的时候，可以使用军票去兑换到等值的钱币。”
“请注意，上述的所有内容都是建立在有充足的物质供应基础上的，如果士兵拿着军票无法兑换到他们所需的物资，一切许诺都没有意义。”
艾琳突然开心起来，急切地建议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只局限在军队中使用军票？不能向全社会推广吗？”
第631章 军票4
艾琳的提议让保罗哑然一笑。
他摆了摆手说，“理论上完全可行，但现阶段完全不具备操作性。”
艾琳不服气，都着嘴问道：“为什么？”
保罗耸了耸肩膀，解释说：“刚才不是说了吗？社会的钱币数量和物质财富必须保持一个动态的平衡，钱多物少就会通货膨胀，钱少物多就会通货紧缩。我想现在的人类还缺乏对社会的总财富进行合理量化的能力，因此无法判断每年应该印制多少纸币，一不小心就能把王国政府的威信给玩崩了。”
“而且民间的接受度也是个大问题，冒然拿一堆纸宣称和真金白银有同等效力，大家只会觉得王国政府在抢劫。”
“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在军队这种具有高度服从性的地方试行，而且范围小，出了什么问题后易于控制和修复。”
“好吧！”艾琳有些丧气，“看来不能操之过急，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满大街的人用纸币的那天。”
“咳，保罗。”凯瑟琳看向未婚夫，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你的这个主意应该尽快向国王陛下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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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以上内容，我觉得这个方便能够切实解决王国政府军费不足的困境，值得一试。”
在国王罗德尼十八世召开的御前会议上，保罗侃侃而谈，详细介绍了自己的军票设想。
那日和两位公主讨论后，在凯瑟琳的催促下，保罗当天就找到国王将自己不成熟的想法给他重新介绍了一遍。
罗德尼十八世认真听取保罗叙述完毕后，对他的想法十分感兴趣。
他回去后又独自思索了一天，越想越觉得用纸做的军票代替军饷的方便十分可行。
在心中认可后，罗德尼十八世迫不及待地召开了御前会议。
又让保罗当着各位大臣的面说了一遍后，罗德尼十八世问道：“诸位，你们认为怎么样？我先说我的观点，格来曼伯爵的设想是一剂良药，我觉得可以试试。”
大臣们反应不一，保罗的一番话中新颖的东西太多了，什么一般等价物啦，什么通货膨胀、通货紧缩啦，有的人如坠云里雾，一脸迷茫，有的人眉头紧锁，还有的人豁然开朗。
一阵窃窃私语声过后，纳尹克·斯卡雷特伯爵站起来附和：“我赞成陛下和格来曼伯爵的观点，可以试试。”
他是王国的财政大臣，任何能从他这儿少掏钱的点子都是好点子。
情报主管莫林伯爵说道：“陛下，要是一个处理不好，闹出士兵哗变的事可就不妙了。”
作为情报负责人，他本能地提防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
罗德尼十八世说：“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尚未发生的危险事件而放弃一个好的创意。”
“哦，你说得对，陛下，我的意思是要谨慎地去做这件事。”
宫相鲁伯特说：“我也认为格来曼伯爵的设想可以一试。而且从某种角度来看，军票相当于将士兵和王国政府绑定了。”
“绑定？”在座的众人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宫相大人。
鲁伯特解释说：“想一下，由王国政府印发的军票，目前也只有王国政府会承认它的效力，如果一名士兵叛变了，拿着军票跑到贾尔斯的领地上，在那里能买到想要的东西吗？不会的，军票在那里就是废纸，他的财富相当于作废了！”
“说得对啊！”
鲁伯特的话让所有的人都眼前一亮。
连保罗都很意外，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当初想到军票单纯是为了解决金属货币不足的问题。
宫相大人真是老狐狸。
罗德尼十八世很高兴，他又发现了军票的一处妙用。
他看了一眼众人，“还有人有什么别的意见吗？”
没有人再提出异议，似乎鲁伯特刚才的一番话让大家都选择了赞成。
“好吧，既然如此，斯卡雷特伯爵。”
“陛下！”
“就由你来研究一下，军票应该有几种面值，面值额度多少，应该印成什么图桉，以及能兑换哪些货物，我想你应该趁格来曼伯爵离开王都之前多多请教一下。”
“是，陛下。”财政大臣接受了命令。
“至于应该交由谁来印制军票……”
要研究一种新型的纸料，还得是大批量的制造……
所以要找一家在造纸方面和印刷方面都有一定造诣的……
罗德尼十八世看向保罗，“如果我们需要尽快用上军票的话，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众人都看向保罗，现在大家都知道西北海湾的造纸技术和印刷技术是最先进的。
军票的设想是格来曼伯爵提出的，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在这方面是不是抱有一定的私心啊。
不少人甚至用揶揄的目光看向保罗。
我日！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保罗心里暗骂一声，早知道今天会议上就让罗德尼十八世自己说出来，自己深藏功与名了。
“格来曼伯爵，我想你应该做好这方面的准备，我希望斯卡雷特伯爵把方案完善后，你能够马上印制出来。”
既然国王都发话了，自己再拒绝岂不是很虚伪？
保罗只好应道：“既然陛下如此信任我，那我回去就开始准备，只是我希望您能给我推荐一名技艺精湛的印章凋刻大师。”
罗德尼十八世点点头，“我会让他带着方案一起去你那里的。”
保罗又贴近国王——他就坐在国王身边——附在他的耳边小声问道：“那个……陛下，我想确认一下。这……这是个商业行为吧？”
罗德尼十八世眉头一皱，也小声回答说：“当然，我肯定不会让你白出力，但我希望你给个便宜价。”
“哦，一定，陛下，研发用的成本我就不放在价格里了。”
保罗放心了，摆正身子做好。
虽然把活交给了保罗，罗德尼十八世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竟然要用真金白银去换一堆纸，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绝对会认为这是疯子的想法。
唉，希望这个军票真如设想中的那样能发挥巨大作用吧。
第632章 狮子港
李斯特站在办公室巨大的窗户旁边，遥望着外面热火朝天的景象。
外面很多的建筑正在修建当中，有的地方还在打地基，有的已经开始砌墙，有的则在装修粉饰。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位于角湾同盟南部领土延伸到海中的一个小小的半岛上，而且这里距离角湾同盟的首都尼斯堡也不远，骑着快马不需要半天的功夫就能抵达尼斯堡。
李斯特在接到来自阿尔达伯爵保罗·格来曼的任命后，很快就开始旅行自己的职责。
他以自己的官方身份找到了角湾同盟评议会议长马库斯以及在评议会中有着重要影响的乔·福斯特，提出购买一小片土地的请求，这片土地将作为西北海湾商人落脚、补给和晾晒货物之用。
因为角湾同盟忙于战争，对商贸的冲击很大，其他国家的商人在这里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响，格来曼伯爵派人提出这个请求并没有让评议会很惊讶。
但他们还是拒绝了。
角湾同盟是相当富有的，即使与角湾教会开战一年了，但是目前的财力仍然没有枯竭，所以评议会并不缺钱。
但是在目前的状况下，有一样东西是角湾同盟永远不嫌多的——军械。
李斯特抓住这个痛点，经过反复谈判，他代表格来曼伯爵向评议会许诺了大概价值五十万奥尔多银盾的军械供应，终于得到了这个名为狮子角的小小角落，占地大概有50亩。
有一点不太完美，这一小块土地算是借的，只有三十年的期限。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测绘后——随同佣兵们来到角湾的还有一部分测绘人员——协议被送到了尚在王都晶耀的保罗·格来曼伯爵。
伯爵的回复很快，他同意了，并嘉奖了李斯特——这点让李斯特很意外，他还以为自己搞砸了呢——同时督促他尽快与角湾同盟签署正式的租借条约。
事情很快敲定下来，这个不起眼的狮子角成为格来曼家族在海外的一块小小的领地，当然是在三十年之内的。
弗里德里希·李斯特、丹尼斯·麦克菲德、杰里明·埃尔文共同成为这片小小领地的管理者。
李斯特负责与角湾诸国的交流，麦克菲德负责狮子角的建设，而埃尔文则管理着驻守在这里的佣兵们。
三人几次讨论后，决定将狮子角建设成一个具有综合性功能的小城。
虽然地方不大，但他们还是详细规划了码头区、行政区、贸易区、居住区、仓库区以及军事区，每一寸土地都要得到合理的利用。
狮子角也被重新命名为狮子港，这里也很快变成了一片大工地，一座座建筑开始修建。
市政厅和军队营房是最先完成的，从西北海湾回来的佣兵们住进了营房，并在麦克菲德的指挥下担负起这里的治安和防卫任务。
而西北海湾在狮子角修筑港口的消息传出去后，大批在角湾讨生活的西北海湾商人闻风而至，并在这里置业。
他们知道格来曼伯爵派驻了一支佣兵队在这里，而西北海湾的商人们对格来曼家族的武力有着迷之信心，当然更愿意生活在伯爵大人的羽翼之下。
初具雏形的港口也开始有商船停靠了。
总之，这片小小的土地，原先连个渔村都没有的地方，开始日渐繁荣起来。
李斯特刚刚出了一趟远门——去尹顿公国了解那里的最新形势，尹顿公国不久前宣布承认施法者的合法地位，引起了整个角湾的轰动，因此在某种意义上具有外交使者身份性质的李斯特不得不亲自前往那里调查一番。
这是他回来的第二天了，狮子港比之他离开去尹顿时又有了新的变化，看着整个日新月异的小地方，他的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笃笃笃！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门打开了，一名市政厅的工作人员进来，恭敬地说道，“李斯特大人，有一位自称姓阿西蒂尼的女士想要拜访您。”
“阿西蒂尼？”
他脑中出现了一个栗色头发美女的形象。
“她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是栗色的，大人。”
果然是赛维亚，李斯特内心小小地激动了一下，又惊讶于她为什么会回来，角湾不应该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吗？
“辛苦你了，请她进来吧。”
“是，大人。”
稍等了几分钟，门外响起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在赛维亚离开角湾之前，她曾经和李斯特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李斯特对她的脚步很熟悉。当然所谓共同生活只是住在同一座房子中，两人并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
办公室的门再次推开了，一个许久不见的熟悉面容再次出现在李斯特面前。
赛维亚比以前丰满了些，皮肤更光华了，头发更有色泽了，所有的变化都令她显得更为美丽和有韵味。
看样子她在西北海湾过得不错，没有了教回的压力，精神和生活上更为放松，变漂亮自然也在情理当中。
赛维亚走进来，轻轻地阖上门。
“或许……”看着对面那个怔怔的有些发愣的家伙，魔女露出一个笑容，“我现在应该称呼您为李斯特大人？”
李斯特反应过来，微笑着说道：“无论我的职务发生什么变化，我们仍然是朋友。请坐！”
他示意赛维亚坐下后，又亲自给她倒了杯水。
“在西北海湾的生活如何？”虽然他们俩每个月都会写信。
“还是那样。有时候优先，有时候忙碌，但最重要的是安全。”
“哈哈哈，我就说你和你的同伴们没去错地方。既然你如此满意，为什么要回来呢？莫非是……要来怀念一下？”
赛维亚眼神中带有一丝幽怨，“难道我就不能来看看你？”
“哦，当然，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赛维亚。但我想你肯定不是仅仅为了这个目的，对吗？”
“好吧！”赛维亚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听说尹顿人不再迫害施法者了，这件事是真的吗？”
李斯特点点头，“是真的。”
“我想去尹顿看看。”
第633章 墨尔堡之战
“去尹顿？”李斯特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赛维亚十分不解，“为什么？”
李斯特解释说：“混乱还没有结束！”
“混乱？”
“是的，混乱！”李斯特严肃地说，“大公承认了施法者的地位，这是很有魄力的决定，但是仍然引起了国内思潮的混乱，虽然大家都很讨厌教会，但是数百年的刻板印象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赛维亚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似乎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李斯特劝她说：“既然你已经回到角湾了，我建议你在这里——狮子港——先住下，最起码这里是安全的。”
魔女踌躇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好吧。”
李斯特心里开心起来，他问道：“你打算去调查尹顿公国，是想让自己和你的朋友们迁回角湾吗？”
赛维亚回答说：“有这个打算的，毕竟角湾是我们曾经的家园。”
“嗯~~”李斯特有些遗憾地说：“你们还是在西北海湾好好安顿下来，这场战争长得一眼看不到头。”
“为什么？”赛维亚一惊。
说到底，虽然她是一名魔女，可是内心也渴望着和平宁静的生活，如果角湾的战争一直打下去，如论这里的国家对施法者的态度如何，角湾都不是一个宜居住的好地方。
她面带急切地说道：“我在富兰港一直收集着来自角湾的消息，据说角湾同盟的军队正在向内陆开进，他们已经打了好几场胜仗了，眼见就要逼近到柯林斯的土地上了。”
“但是……”李斯特摇摇头，“我不认为他们会一直顺利下去，就像是一支被射出去的利箭一般，纵使在射出的那一刻再有力量，它的飞行也会有穷尽的时候。更何况，教会后面还站着教廷。”
赛维亚不满地说：“你太悲观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响起了都都的敲击声。
李斯特请外面的人进来，是市政厅的一名工作人员，他交给了李斯特一封文件。
工作人员离开后，李斯特打开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
“哦，我真是个乌鸦嘴。”
李斯特脸上表情复杂，总体上意外的成分居多。
他刚要把文件交给了正在疑惑中的赛维亚，却又马上收了回去。
“很抱歉，我现在是公职人员了，需要规定，内部文件不能给你看。”
“切！”赛维亚十分不屑。
李斯特又扬了扬眉毛，“但内容本身没有标识密级，所以我可以说给你听。”
赛维亚皱着眉头嚷道：“弗里德里希，别在我面前卖关子！”
“被我不幸言中了，教廷出手了。”
赛维亚的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得圆圆的。
李斯特扬了扬手上的文件，“上面是最新的前线消息，同盟军队战败于墨尔堡之下。”
“距离柯林斯的首都只有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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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前方正在鏖战的两支军队，奎勒·福斯特的心始终紧绷着。
他身边的巴斯克斯将军，同样紧盯着战场，眼睛一动不动。
在他们的前方，阵阵的厮杀声沸反盈天，新教军和护教军结成一排排的梯次式横队，两方最前排的横队一旦接触上就开始厮杀，在一方或或者双方的横队过于疲惫或者伤亡过大后，最前面的横队就向后退去，后面一排横队就顶上去，然后展开新一轮的厮杀。
看看哪一方先顶不住。
总体而言，新教军队这边占据着优势，最中间的军阵尚且剩下五排完整的横队，但是护教军那边只有三排，而且只有前面最两排是完整的，第三排的人稀稀拉拉。
“不一会儿，我们就要获得胜利了。”
巴斯克斯将军感慨地说，“这场该死的战争终于要看到曙光了，攻占了墨尔堡，就相当于打开了柯林斯城的大门。届时，角湾教会将成为我们的掌中之物。”
“这得对亏了您的领导有方。”
奎勒赞叹巴斯克斯将军。
将军的回答有些谦虚：“说实话，如果护教军不是在北方绕袭的偏师投入太多资源，我们是没可能到达这种离着柯林斯城一步之遥的地方的。”
柯林斯王国就叫做柯林斯城，密布于角湾的这些小国中，国家名就是国都名的现象是十分普遍的。
“将军，眼看胜利在即，为什么不把预备部队派上去，一下子摘到胜利果实呢？”
“哦，我的孩子，战场上充满变数，要永远要留有一张底牌来应对意外。”
巴斯克斯将军耐心地向他解释，“你知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请您明示，将军。”
巴斯克斯将军开始提点自己的后辈，“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教廷会横插一脚，在我们这最后一刻。”
“哦，我的天哪，那是些什么人？”
身边传来阵阵其他军官的惊呼，引得巴斯克斯和奎勒也向他们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支崭新的军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正在慢慢地靠近战场。
巴斯克斯惊讶万分，“他们是什么人……不是我们的，难道护教军还有援军？”
奎勒摇摇头，“请报上不是说没有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同时出现在两人心间，他们看向彼此，教廷？
随着那支军队的接近，众人看清了他们的具体情况，他们对陌生军队的第一印象就是装备精良。
几乎人人着甲，披甲率很高，手里都拿着精光闪闪的兵刃。
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军阵几乎都是金光闪闪的。
“他们朝着我们这边过来了！”
奎勒大呼，“将军，下命令吧，由我带领预备队去挡住他们。”
巴斯克斯看向逼近的教廷军队，眼神复杂。
最终他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命令道：“奎勒·福斯特，去吧！务必挡住他们，胜利的关键在你的手中！”
“是！”奎勒重重地一点头，催动胯下的马匹，一阵风走了。
但是阴影立刻笼罩住了新教军队的一方。
眼见敌人军队来援，正在厮杀的前方军队出现了慌乱。
而原本摇摇欲坠的护教军队则士气大振。
第634章
新教军队在莫尔堡战败的消息如同一阵旋风一般刮过了角湾。
他们仅仅差一步就能抵达柯林斯城，但是受阻了，战败了，撤退了，一如当时从通过北方中立城邦迂回进攻尹顿的护教军。
而教廷对角湾教会正式出手相助，也再一次扭转了这场战争的局势，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护教军气势如虹的那个时刻。
“光明之主会惩罚你们每一个人的！”
在角湾同盟的评议会上，许久未曾见过人影的西蒙斯议员再次出现于会场之上。
他是光明之主的忠诚信徒，这倒没什么，这里的人都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是光明之主的忠实信徒。
只不过西蒙斯议员是旧教派那一边的。
“天父的威无所不至，他的军队正在一步步地逼近我们，迟早会净化这片罪恶的土地。”
“忏悔吧，迷途的羔羊们，现在还不晚，让我们重新投入天父仁慈的怀抱。”
在沿海诸国中，仍旧支持角湾教会的不在少数，新教军队占优势时，他们的言论被压制了，现在新教军队处于劣势了，他们又一个个崭露头角起来。
这其中不乏能够对高层产生重大影响的大人物，比如角湾同盟评议会里的西蒙斯议员。
“可耻的言论！”
贺拉斯立刻站起来，对着西蒙斯大加批判。
“这个混蛋是让我们向敌人投降！投降？我的天哪，诸位想想自己姓氏上的荣耀，能够让自己干出这么可耻的事情吗？”
“我们角湾同盟立国以来，大小战争打了多少仗？哪一次会屈膝向敌人投降过？难道这次的敌人换成教会就不一样了，是教会主动站到了我们敌人的一方。”
“我们只不过是打了一场败仗而已，敌人的脚步离我们的国土还远着呢！”
“收拢军队，征收新兵，添置各种军械，同盟数百年来积累的财富现在派上用场了！虽然花钱很让人心疼，但是如果我们能够赢得战争，那么战争中的开销将会以十倍、百倍的利润返回我们的金库！”
……
在贺拉斯言论的鼓动之下，整个评议会立刻躁动起来。
“决战到底！”“死战不退！”“打倒叛徒！”
各种激情澎湃的口号不绝于耳。
“你们执迷不悟！你们有罪！你们无法获得神的宽恕！”
西蒙斯没有放弃，继续大吼大叫，但他的声音被主战的口号所淹没。
“去死吧！叛徒！”
贺拉斯凑上去给了西蒙斯议员狠狠的一拳，把他打了个满脸开花。
“贺拉斯，你是地狱里的魔鬼派来蛊惑人心的！”恼羞成怒的西蒙斯刚要反击，就被其他人扯住了衣袖。
在贺拉斯的鼓动下，周围的人纷纷出手，你一拳我一脚让西蒙斯受尽皮肉之苦。
会场上起了骚乱，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卫们立刻冲了进来，将众人拉住。
鼻青脸肿的西蒙斯议员很快被人带离了会场，他走的时候仍然高呼各种让大家败兴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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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冲动了！贺拉斯！”
在自己的办公室中，议长马库斯铁青着脸面，训斥贺拉斯。
会场上起骚乱的时候，马库斯没有在场，未能及时制止它的发生。
“议长大人。”贺拉斯为自己辩解，“在现在这种局势下，西蒙斯竟然散布失败言论，打击我们的士气。我打他都是轻的，他应该被送上绞刑架，或者被摁在铡刀上，随便哪个都行，就是别让他再浪费同盟的食物和水了！”
马库斯面色严肃，摇着头说：“其他人可以，但是对于评议会成员不行。”
角湾同盟是贵族共治的制度，每一位评议会的成员都是当年建立同盟的那批大家族的血脉传人，这么长的时间来，既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
评议会里的贵族在国家内享有各种各样的特权，无论是经济上还是政治上，他们都是高人一等的。
其中就包括对于死刑的豁免，评议会成员无论是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最大的惩罚也不过是被褫夺议员资格而已，然后在他的家族血脉中再挑选一个人填补他的空位。
当然，被褫夺席位的议员，如果再犯有什么错误，那可就保不准会有什么惩罚了。
历代的评议会成员们忠实地维护了这个制度，这让同盟内部的政治斗争看上去没有其他国家那样的腥风血雨，相对稳定的政治局面为良好的商业环境打下了基础，这才造就了角湾同盟上百年的繁荣。
马库斯议长正待要继续批评贺拉斯，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进来的是乔·福斯特议员。
他进来后的第一句话是，“感谢光明之主，根据最新的消息，他们暂时在戈恩站稳了脚跟。”
马库斯松了一口气，福斯特说得是前线军队的事，这几天来同盟的军队在连连败退，每天收到的消息都是这样，现在终于止住了后腿的脚步。
“但也只是暂时，护教军可能也在暂时修整，所以才没有继续追上来。”
福斯特接下来的话说明局势仍旧十分严峻。
“让他们抓紧时间组织防御，如果戈恩不利于阻击的话，可以主动再撤一步挑个好地方，但无论如何不能让护教军进入同盟境内。”
“对了，你的儿子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哦，天父保佑，那小子还好。”
马库斯忧心忡忡，也没心思再训斥贺拉斯议员了。
他让两人坐下来，商量针对眼下局势的对策。
经过一连串的败退，军队的损失很大，补充新兵是重中之重。
福斯特侯爵满面忧愁地说：“我们的人力还算是充裕，再征收一批新兵应该不成问题，但是军械方面——武器、盔甲等等，损耗是很大的，单凭借同盟的生产能力是补不齐的。”
“哦，既然如此，那我们得再往西北海湾跑一趟了。正如贺拉斯所说的，角湾同盟上百年积累的财富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好吧，我马上派人再跑一趟，我想那位伯爵会很高兴。”
福斯特有些无奈。
第635章
“就是这样，请您务必将我们的请求转达给格来曼伯爵。”
乔·福斯特侯爵正在自己的书房里，招待着一位贵客。
客人的名字叫做弗里德里希·李斯特，他们之前见过几次面，那时的李斯特还是西北海湾托德船行在角湾的商务代表，福斯特家族与之有生意上的往来。
但现在的李斯特已经是保罗·格来曼伯爵这位西北海湾最强大领主的官方代表了，他们之间谈论的内容也不仅仅是普通的生意。
“我会忠实地转达您的意图，侯爵大人。”
李斯特恭敬的对福斯特说。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他心里还是涌动着对格来曼伯爵的无限感激之情，以前因为船行的生意来福斯特家族的宅邸时，接待他的往往是福斯特家族负责某管理某部分生意的普通人，真正的家主乔·福斯特是难得一见的。
仅有那几次见面，或许应该称之为谒见才对。
李斯特记得，那时的公爵大人高高在上，自己在他面前不过是不起眼到极致的小人物，卑微至极。
而现在的自己却被公爵大人以礼相待，还是在他私密的书房中。
福斯特侯爵微笑着问道：“不知道……格来曼伯爵大人对于这场发生在角湾的战争抱有什么态度？”
“态度？”李斯特回应道，“我的伯爵对于饱受压迫的沿海人民抱有同情。”
“哦，那就好。”侯爵似乎比较满意，“如果可能得话，他愿意派遣军队来襄助这场正义的战争吗？”
“派兵？不不不不！”李斯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格来曼伯爵是奥尔多的领主，无论他个人在感情上如何偏向，都无法绕过王国这一层面。伯爵大人对王国的忠诚是母庸置疑的。”
“哦，当然！”福斯特侯爵摆摆手，“我们绝无让格来曼伯爵做出任何僭越举动的意思。但是……”
他微笑着说：“我听说有一支受雇于格来曼伯爵的佣兵正驻扎在角湾，就在狮子角上。”
“您的意思是？”
“相对于传统的军队而言，佣兵是一种相当灵活的工具，不是吗？何况我听闻那支佣兵本就是由角湾人组成的。好吧，我们能向伯爵租下这一支军队吗？”
“如果格来曼伯爵同意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我有些不解。”
李斯特面带疑惑地问：“我们的佣兵在本地招募了一些新成员后才两千余人，恕我无礼，同盟军队的兵员已经贵乏到连这两千人都感兴趣的程度了吗？”
“哦，当然不是。”福斯特侯爵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没有到那种程度，虽然我们最近……有些不顺利，但我们的金库和人力都是充裕的。只是……”
他笑了笑，“我们总得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希望你们的佣兵团那个时候能够更加地壮大。”
在李斯特起身要离开的时候，福斯特侯爵突然喊住了他。
“李斯特先生，教廷和你们接触过吗？”
“据我所知，没有。”
“那就好，请容我稍微提醒您一下，角湾教会和柯林斯等国，他们是极端地保守和落后的，从之前旷日持久的猎巫运动就能看出来。如果让他们占据了整个角湾，那这一片土地将会陷入持久的衰退，繁荣的城市将会变得死气沉沉，我想向来支持商业的格来曼伯爵一定不会喜欢那种场景。”
李斯特点了点头，“我将谨记您的提醒，福斯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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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的天哪！赛维亚，你知道吗，我刚刚又面对了一次福斯特侯爵大人，从头到尾不卑不亢。”
一回到马车上，李斯特就迫不及待地向在里面等他的赛维亚炫耀。尽管因为租借狮子角的原因，他已经作为格来曼家族的使节与评议会的诸多大人物打过交道。
但那个时候没有一位美女可以供他倾诉。
“是吗？那你可真厉害啊，李——斯——特——大——人。”
赛维亚故意拖了长腔来“恭维”他。
但她马上问道，“角湾同盟的局势怎么样？侯爵大人有透露吗？”
作为新教军的主力，角湾同盟很大程度上代表着整个新教国家联盟的态势。
李斯特说：“这场战争还有的打，同盟的家底很厚，既有钱又有人。”
虽然福斯特侯爵一定程度上流露出悲观，甚至已经做好了从外国雇佣军队的准备——这个李斯特没有对赛维亚说，赛维亚又不是他的同事，总不能什么都跟她说吧。
“该死的！”赛维亚恨恨地说，“真是一帮废物！明明已经打到那么远了，眼看就能摘下柯林斯这个大桃子了。”
虽然角湾同盟对施法者的态度尚不明朗，但是只要能狠狠地挥舞拳头揍教会，赛维亚就为他的胜利感到高兴，为他的失败感到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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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往戈恩的大路上，一支大军正在步履坚定地行军。
他们就是所谓的护教军，一支在角湾教会的号召下，主要由角湾内陆国所组建的、专门对方新教联盟的大军。
此时这支部队的统帅韦伯斯特正在骑在马背上随着部队行进，脑中细细思考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韦伯斯特是受教廷派遣，领着教廷军队来解救护教军困局的人，作战经验十分丰富。
抵达角湾后，他将自己带来的军队与原本的护教军合编，组成了一支新的护教军。
有人骑着快马赶了上来。
“将军，新一批的军械补给到了，请您签一下字。”
“终于到了。”韦伯斯特反应过来，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羊皮纸和鹅毛笔，草草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将军！”来人用万分崇拜的目光看着他，“恭喜您打了一场大胜仗，一举洗刷了北路军队失败所带来的耻辱。角湾人，我是说那些虔诚的角湾信徒，都在感谢我们呢。”
北路军队失败，是指护教军队绕道中立邦国进攻北边沿海国家，最终却带尹顿公国的海德拉附近遭遇惨败的事情。
“谢谢！但是我要提醒的是。”韦伯斯特看着来着，“我们刚获得的胜利，依赖于那些量大管饱的军械，如果想继续获得这样的胜利，还请后方的老爷们务必上心。”
第636章
“看样子我们的产品在角湾十分受欢迎。”
保罗看着众人，微笑着说道。
在座的都是西北工业的各个股东们——费迪南德公爵、帕克伯爵、海勒伯爵等人，除了留在南方被国王罗德尼十八世委以要职的麦隆·加纳德伯爵都来的，他们正在传阅着一封信件。
那是来自角湾，由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所撰写的一封信件。
通过这封信件可知，角湾同盟现在亟需再次向西北工业购买军械，当然，不仅仅是这一个国家，事实上好多角湾沿海国家都通过李斯特的信纸表达了自己的需求。
保罗说道：“我们应该尽力去满足我们客户的需求。”
费迪南德公爵默默地将信看完，然后将其递回给保罗。
他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还有另一边的呢，也应该满足。”
“哦，当然，公爵大人。西北工业会满足所有客户的需求。”
保罗又将信件交给一旁侍立的伯纳。
“另一边就继续用您的名义和他们接洽吧，还是两边分开的好，否则他们绝对会对我们有意见的。”
亨利·费迪南德点点头，“没问题。”
帕克伯爵问：“按照信中的意思，角湾同盟似乎想要在未来委托你手下的那支佣兵。”
“是的。”保罗蹙起眉头，“我正在纠结，如果他们真的提出这个请求，我应该不应该同意。”
哗啦一声响，在海勒伯爵旁边的戴里克·海勒站了起来。
众人都看向这个年轻气盛的家伙。
“格来曼大人！”
戴里克向保罗提出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很意外的请求。
“如果您决意派兵参加角湾的战争，请允许我作为一名战士去参加。”
保罗还不知道该作何回答，海勒伯爵就怒斥起来，“胡闹，给我滚出去。”
戴里克一开始想反驳自己的父亲，下一刻又似乎觉得现在的场合和父亲争吵起来不合时宜，便怏怏地出去了。
海勒伯爵尴尬地朝保罗笑了笑。
保罗有些奇怪，如果戴里克是家中次子的话，他的这个愿望倒是很正常。
无法继承家族的爵位，就只能靠着一副盔甲和一把剑出去自己赚了。
但是戴里克是家族的长子，海勒伯爵也很着重培养他，很多事情都交由这个儿子代理。
只要老老实实地在西北海湾带着，爵位和领地迟早都会是他的。
说起来，戴里克·海勒对保罗麾下地军队是十分感兴趣的，一来湖心镇就到军校里去蹭课，阿尔达军队中的诸多事项，除了那些涉及到保密的部分，戴里克都门清。
只能说这个男人天生对打仗感兴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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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当内森和爱德华踏上富兰港的码头时，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相同的惊叹。
现在的富兰港已经完全是一座大城市的样子了。
鳞次栉比的建筑，宽广的街道，来往不息的行人和车辆，无不昭示着她的繁荣。
内森的眼皮都不眨一下，“我完全没有想到在奥尔多的西边还有着这样一座港口城市，太令人震惊了。”
“内森，请你相信，无论你有多么震惊，我的震惊程度都能在你的震惊程度上乘以二。”
如果说内森的神情还只是惊讶的话，爱德华脸上则完全可以称为呆滞了，毫无以前的风度。
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爱德华太了解以前的富兰港是什么样了。
他以前就是西北海湾的海盗头子，富兰港对他而言就跟自己家的后院一样。
但是在刚才，他刚刚登上陆地那一刻，哦不，应该是在海上望见这座城市那一刻，爱德华还以为自己的船开错地方了。
在驶入西北海湾后，一路上风平浪静。或许……西北海湾的领主们终于联合了起来，那些被自己抛弃的小股海盗团被他们一网打尽了。
应该是如此，否则富兰港哪来的环境发展成如此大的规模。
“内森，你知道吗？我离开西北海湾之前的富兰港就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小渔港。街道都是泥土路，低矮的房屋乱七八糟的的排布着，这里的教堂……天父啊，你看看现在的教堂，多么的壮观，多么的豪华和美丽。”
“那这里的领主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内森突然对统治这个地方的人有了点兴趣。
两人一路沿着街道向城市内部走着，一路攀谈，各种景物目不暇接。
爱德华：“说起来，我还有点担心角湾那边的尹顿人。”
内森：“怎么，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爱德华：“唉，毕竟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承认施法者合法权益的国家。”
内森：“一切都是可以选择的，只是会承担相应的代价。”
爱德华：“哦，太无情了，再怎么说也是我们促成的。”
内森无所谓的耸耸肩膀，“我们只是给出了选择，做决定的还是尹顿人自己，再说了，他们的选择也确实为自己避免了即将到来的灾难。”
爱德华：“不要忘记，我们是施法者。”
内森：“那又如何，弱者不配生存下去，如果尹顿也就那样了，那我们就坦然接受命运吧。”
爱德华摇摇头，换了个话题，“内森，那位大人什么时候到？”
“这就不清楚了，咱们是从海路来的，她们要经过陆路，穿越内罗丹走廊，经过奥尔多的东北，再来到西北海湾。”
“不仅仅是玛丽安娜大人吧？”
“信上说会来好几个。”
一个月前，仍然留在角湾的两人收到了来自加贝拉的密信。
是玛丽安娜写给他们的，信中指示他们立刻启程前往西北海湾，与自己在那里汇合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
虽然出于一贯的谨慎，信上没有说明是什么重要的任务，但是内森大概能猜到几分。
西北海湾正是十人团成员之一巴奈特大师最后出没的地方。
看样子，十人团终于对这个长期游离于组织之外、脾气古怪的家伙忍无可忍了。
或许秘法会里很多人衷心希望着这家伙已经出什么事了，派人来只是想确认一下。
第428章
内森和爱德华沿着街道，徒步往富兰港的城市中心走去。
他们一边欣赏着街景，一边讨论着对这座城市的看法。
“我说，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吗？毕竟你曾经是这里大名鼎鼎的海盗头子。”
内森用开玩笑的口气说。
“哼！这里的人口何止增加了十倍，大街上都是生面孔。”
爱德华一脸的无所畏，突然他看向一处地方。
“嘿，看哪！”
爱德华指着前面拐角处的一座店面。
“怎么了？”
“一家炼金店，你不是抱怨有点晕船吗，或许可以进去问问有什么药剂可以治疗。”
内森苦笑一下，“哦，算了吧，我可不想喝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爱德华坚持自己的观点，“进去看看又有什么妨碍，说不定有什么稀有的药剂呢。”
“好吧！”内森耸了耸肩膀，“就照你说得做。”
两人调转方向，朝着那家炼金店走去。
炼金店的生意似乎很红火，门口不断有顾客进进出出。
这不是一家小店，里面的空间很大，墙边上摆放着巨大的木架，上面摆满了颜色各异的药水以及其他炼金产物。
爱德华好不容易挤到柜台前面，负责接到他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伙计，估计才十来岁的少年人，一张脸上还充满了稚气。
“有治疗晕船的药水吗？”爱德华问道。
“治晕船的药水？先生，您可真是来对了地方！”
少年人十分热情，“我这就给您找找。”
这时，一声有些夸张和略带惊喜的喊叫声从爱德华后面响起。
“嗨！嗨！嗨！这不是……这不是小罗金斯吗？”
是内森，他认出了柜台后面的小男孩。
当他和自己的母亲在角湾招揽当地的施法者加入秘法会时，曾经接触过一个因为教会的压迫已经失去家园的流浪施法者团体。
这个团体在角湾茂密的原始丛林中建立了避难营地，艰难地生存者。
内森见过这个施法者团体中的几位成员，其中就包括眼前的小男孩罗金斯。
罗金斯听到有人喊出他的名字，先是身体剧烈地一抖，然后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他盯着内森，此时内森也正在对他微笑。
罗金斯思考着，突然就想起来了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他的脸上迅速被恐惧所遮盖，好不容易来到了距离故乡千里之外的西北海湾，本以为能够安安稳稳的重新开始，没有人再来打扰自己的生活，但是就在刚才那一刻，平静被打破了。
哪怕对方也是一个施法者！
罗金斯什么话都没说，慌里慌张地跑到后面去了。
“他……是什么人？”
爱德华用疑惑的阳光看着内森。
内森看了周围一圈，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儿后，才附在爱德华耳边说：“角湾的施法者。”
爱德华很惊讶，“角湾的施法者怎么会在这里？”
但是他随即反应过来，“也是，角湾正在打仗呢，普通人都有往外跑的，何况是受尽压迫的施法者呢。”
不一会儿了，从后面走出来一个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老头。
“哦，今天可真是让我一个接一个地碰上惊讶的事情。”
内森看向那位老者，这次他确实是惊讶了。
“奥德先生，好久不见了。”内森向这位老者致意，他也见过这位老法师的面。
老奥德点头回礼，“诸位，这里?是说话的地方，请跟我来。”
在炼金店的后院里，老奥德招待内瑟和爱德华围着一张石桌子坐下。
“你们是怎么从角湾来得西北海湾的？”内森问出自己的疑问。
“事情是这样的……”
老奥德将他们的经历娓娓道来。
待他说完后，内森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
“请原谅我的耿直，我还是觉得你们做了错误的决定。”
当时自己和母亲玛丽安娜同这伙施法者接触时，曾经极力劝说他们加入秘法会，但是最终还是被他们拒绝掉了。
内森有些炫耀地说：“秘法会较之以前已经更为壮大，实话告诉你，奥德先生，我们已经掌控了一个国家！”
老奥德脸上仍是一幅古井不波的表情，只是澹澹地问道：“是角湾的尹顿公国吗？”
尹顿公国的事情已经传到西北海湾，在隐藏在这里的法师群体中引起一阵波澜，大家一致认为应该找个人回去看看，于是赛维亚就乘船去角湾了。
“不不不！尹顿只是一个小国。”
内森有些得意地说：“我们所掌控的是一个更为大的国度，较之尹顿，从各个方面都称得上大。”
他仍然没有说出来具体是哪个国家，虽然他内心渴望着将这个国家想说出来。
“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将会被我们完全所统治，并且屹立不倒，震撼整片大陆。”
内森的激昂情绪似乎没有影响到老奥德，他悠然地将烟斗滤嘴塞到口中，吧嗒了两口烟。
“或许你们会成功，但是可以预见的是，这必将经过艰苦的奋斗甚至是……战斗。唉，内森，我们这里都是些渴望平静生活的人，当然，或许在你们眼中，我们都是一些懦弱之人。”
“但是，我们真的是发自内心地厌恶流血，我们不希望自己流血，也不希望别人流血。而且……秘法会的理念对于我们而言太过激进了，要知道，很多施法者仍然自认为是人类的一员，并不想变成一种高高在上的存在。”
“好吧！”内瑟有些沮丧地说，“这也是一种选择，但是我还是要说……”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如果你们改变了主意，秘法会仍然会欢迎所有的同胞。要知道，施法者是不被世俗所容的，要是这里的领主发现了你们的身份，等待你们的仍然是火刑或者吊索。”
“这个我们自有办法去面对，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
老奥德露出微笑，他没有说出一件事——这里的领主对于施法者是接纳的。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尽可能保护那位可敬的大人。
就在他们交谈时，从外面的大街上突然传来阵阵巨大的嘈杂声。
“发生什么事了？”
内心一贯保持警觉的内森一下子站起来。
一个瘦小的身影跑了进来，是那个叫罗金斯的少年。
与刚才截然相反的是，男孩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
“奥德爷爷，从港口那边传来消息，西方探索队回来了！”
“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的！”
第638章
“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的……什么意思？”
内森和爱德华注意到了罗金斯有些奇怪的话语。
“真是不可思议，这个世界果然如此吗？”老奥德眯起眼睛，吧嗒了一口烟斗。
他笑着对男孩说道：“哈哈，罗金斯，来为我们的客人解释解释吧。”
男孩脸上满是兴奋之情，之前对内森等人的畏惧似乎完全消失不见了。
“是西方探索队唉！知道他们为什么叫西方探索队吗？因为他们出发的时候是驾驶船只向西方的大海深处挺进的。”
哦，原来是一支船队，内森和爱德华心下了然。
等等，往西方的大海深处？
爱德华脸上满是不解：“是从西北海湾出发朝正西的方向航行吗？”
“是的，是的！”罗金斯立刻回答道。
爱德华继续问道：“可是西边的方向上只有海水啊！”
身为西北海湾曾经的海盗头子，他很清楚那里有什么，在经过零星几个岛屿后，就是茫茫无际的大海了。
一旁的内森也露出不解的神色。
罗金斯有些着急地说：“是的！只有茫茫的大海，但是，他们却是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的！呃……人群中是这么传说的，应该是出自船上的人之口。”
“另一个方向？”内森问，“你是说，他们是从东方回来的？”
“没错！”
“这怎么可能？”内森嗤笑一声，“哦，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先往南再往东绕了一大圈，绕到东方后又沿着大陆海岸返回的。”
“是绕了一大圈，但不知你想象中的那种绕圈。先生！”
罗金斯突然抬高音调，“咳咳！”他又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他们的回归说明一件事——我们脚下的大地是个圆形的，他们是绕过了这个圆形，所以才从东方返回了西北海湾。”
男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生怕客人们听不懂。
内森先是怔了几秒，然后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笑什么？”
罗金斯看着狂笑的内森，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满。
内森一把扶住爱德华的肩膀，稳住有些晃晃悠悠的身体。
“爱德华，你听听，这个傻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他说……哈哈哈……他竟然说我们脚下的大地是圆的……呃，你怎么了？”
内森止住了笑声，因为他看到爱德华脸上满是严肃。
“我说……”内森仍是满脸的笑意，“你不会是把这傻小子说的话当真了吧？”
听到内森称呼自己为傻小子，罗金斯更生气了，鼓起腮帮子。
“那个……内森。”爱德华看向自己的同伴，“这小子……啊，你叫罗金斯是吧。罗金斯说的可能是真的。”
“什么？”内森收起笑容，换上一脸疑惑，伸手在爱德华面前晃了晃，“我不记得你今天喝过酒啊！”
“我是认真的。”爱德华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的，我常年呆在海上，一直以来心中就有一个疑惑——为什么对面从远方航行过来船只总是先露出桅杆，继而露出
他摊了摊手，“但如果是这样，大地——连同大海——是个圆的，或者说是个圆球，那就解释的通了。”
“荒谬！”听到自己的同伴也这么说，内森也认真起来，他认真地反驳道：“或许是海水的浪头给挡住了！”
爱德华摇摇头，“可是风平浪静、一点波澜都没有的时候也一样啊！”
内森皱起眉头说：“所谓地圆说我也听闻过，但我只用一个疑问就能证明大地是圆形这种说法的荒谬之处，那就是——如果大地真是球形的，那么当人们身处圆形的另一端时，岂不是会坠入下方的【天空】中去吗？这支所谓的西方探索队，既然他们绕了一圈，想必一定需要经过另一端吧？那么这支舰队为什么没有掉下去呢？”
“这……”爱德华眼神一滞，无从反驳。最后也只能说道:“想必一定是光明之主的伟力在起作用吧？”
“切！”内森对他用神明力量解释的说法嗤之以鼻。
“我看啊！”他继续说道，“这个所谓的探索队就是群沽名钓誉的骗子，想故意搞个大新闻来让自己在历史上留名。”
“不可能的！”一旁的罗金斯叫嚷起来，“他们是受格来曼大人派遣出去探索世界的！不可能是沽名钓誉的骗子！”
“格来曼？哈哈，是这里的领主吧？”内森笑着说，“如果他接受了大地是圆的这种说法，他要么是这群骗子的头，要么是个傻子。”
“你……”
罗金斯气鼓鼓地看着他，眼看就要和内森吵起来。
“好了！”老奥德拍了拍罗金斯的肩膀，阻止了他继续和客人争执。
这位老人一脸澹定地说:“如果西方探索队说谎了，那么一定会被拆穿的，消息扩散出去后，一定会有许多探险家去尝试重复他们的壮举，看看他们能不能成功吧，总不可能每个人回来后都会维护谎言吧？”
内森看向仍然瞪着他的罗金斯，微笑着说:“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喽！”
在确认老奥德等人仍然不愿意加入秘法会后，他和爱德华便告辞了。
来到大街上时，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西方探索队回归的事情，还有很多人往码头的方向奔跑，去迎接伟大的探险家们。
“啧啧啧！”内森看着满大街兴奋的人民，摇着头，嘴里不住地叹息，“看看吧，爱德华，凡人是如此的愚昧，一个如此离谱的谎言就能让他们相信，他们……需要被教化，被更加先进，更加强大的力量所教化。说实话，我脑袋里突然产生了一种使命感，难道这就是命运让我成为施法者的原因？”
“虽然我赞成你的说法……爱德华一脸不爽地说，“但我也对地圆说半信半疑，你这自大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哈哈！”内森笑出声来，“我无意冒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