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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十大奇案全文阅读

作者:谱千秋     江湖十大奇案txt下载     江湖十大奇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二章:趣事齐聚大东山

    麦城,传开了消息。

    有人排队买筛子。

    这若只是普普通通地买筛子,倒也算不上话题。

    可上百来人排队去买,那就有意思了。

    有人去街上打听,问那些人买筛子做什么。

    他们都说不知道,回答得疑惑又无辜。

    这却更让人起疑。

    自己来买筛子,却不知道用筛子做什么?

    那还买它作甚?

    于是就有人起了疑心,偷偷跟着这些买筛子的人,却发现他们都回了大东山。

    又有人传闻大东山早被高价买下,这更让人津津乐道。

    县衙。

    吴洛年坐在书桌旁,数着手里的会票。

    站在他身后的,是师爷赵氏。

    这赵氏虽然是儿子,但他娘当初生了十七个孩子,全都没能养活。

    他是第十八子,生下来之后,家里人不敢给他起名,整天便叫他“野种”、“走路的畜生”,每七天就把他的身子按进粪坑里。哪怕在他吃饭时,也要往他的红薯里洒石子。

    这等贱养,总算平平安安将他养大成人,没被鬼差勾了去。

    后来他做了师爷,人们便就叫他赵师爷。

    赵师爷极孝敬父母,每每说起父母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便感激涕零,声称无以为报。

    传闻他每次吃饭,都要吃父母剩下的。家里有新布料,也要给父母做衣裳,等父母穿破十次,才剪了衣服又缝缝补补给自己穿。

    吴洛年看他为人孝顺,觉得孝顺的人必定忠义,就让他做了自己的心腹。

    此时吴洛年算着家里的账,赵师爷忽然开口道:“老爷,城里发生两件趣事。”

    “什么趣事?”吴洛年头也不抬。

    “有位富商来了麦城,跟一老农买下了大东山,花费二十两,他说是给自己造庄园。”

    “哦?还有这等傻子?但也不值一提。”

    赵师爷笑道:“还有第二件趣事,今天街上大排长龙买筛子,估摸着有数百人。这些人买了筛子以后,都纷纷去了大东山。”

    吴洛年终于抬起头来:“有富商买了大东山说造庄园,然后数百人带着筛子去大东山?”

    “是。”

    “这两件事估摸着能连在一起,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吴洛年嘟哝道,“若是城内还有消息,就稍微留意一下,不必特意去打听,也许算不上大事。”

    赵师爷点头道:“是。”

    大东山。

    张小雷回来之后,人们都在这席地而坐,手里抱着筛子。

    “老板,我们都将筛子买来了。”

    “究竟要用这些筛子做什么?”

    “是啊,难不成要我们运沙土回去么?就算运沙土,也不该用筛子吧?”

    张小雷淡然道:“好了,都通知下去,要干活了。”

    “干活?干什么活?”

    “所有人都去小月河里待着,看到东西就捞上来。”

    “东西?什么东西?”

    人们听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顺从去了小月河里。

    这小月河本就是条溪流,人站在上边,连膝盖都不到。

    张小雷对孙虎招招手,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走。

    随后,他从马上拿来两个布袋,又拿下两个锄头。

    这俩锄头,是他在归程的村子里买的。

    张小雷将布袋分给孙虎一个,让他与自己一起扛着布袋上山。

    孙虎扛着布袋,他好奇道:“张先生,这布袋里是什么?”

    “银子。”

    “银子?我怎么摸着都是碎银子?”

    “确实都是碎银子。”

    孙虎疑惑地打开布袋一瞧,里边的银子都很碎,最小的不过一粒米大。

    他惊奇道:“整这些回来做什么?”

    张小雷笑道:“你等着就是。”

    他又带着孙虎上来一段路,最后来到一处悬崖前。

    这悬崖里有水流渗出,张小雷笑道:“你晓得么,这小月河是大东山里的山水,从远处的大湖渗进来,流向小月河,再流向长江。”

    “我不晓得。”

    “现在你晓得了。”

    张小雷抓起一把银子,朝着悬崖石缝砸去。

    有些银子掉下来,顺势而下,掉在了小月河里,有些银子却是进了石缝。

    这流水从高而下,宛如一条小瀑布,将碎银朝着前边冲去。

    一些扁平的银子,也飘荡在河面上。

    孙虎睁大眼睛:“你丢银子做什么……”

    “等着就是。”

    张小雷嘿嘿一笑,他又拿起锄头,用力地砸向山壁。

    “砰!”

    这山壁的泥土碎石被砸下来,他又抓起一把银子丢进去。

    紧接着,他又举起石头砸向山壁。

    他抓一把,砸一次。

    抓一把,砸一次。

    孙虎不明白张小雷的用心,但也照葫芦画瓢,学着他又砸又扔。

    那下边的人们站在小月河里,也不明白张小雷要自己做什么。

    人们聊着天,倒也是乐呵呵的。

    不干事就有钱拿,谁不乐意?

    可就在聊天时,忽然有人喊道:“银子!”

    人们齐刷刷扭头看去,却见那人从水里捡起一小块银子。

    “我的天,还有银子!”

    “有银子飘来了!”

    “往前走走!”

    人们变得愈发兴奋起来,纷纷朝着前边走去。

    这小月河,竟然挖出银子了!

    这时,张小雷下了山,他看见人们在捡银子,便高声喊道:“可算让我找到了地方,你们赶快捡!我会把你们捡来的银子记在账上,每月一结算,每人可拿自己捡的银两二成!”

    人们听见这话,都是纷纷激动起来。

    热情空前高涨,他们争先恐后地朝前冲去,更有人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子埋进这小溪里,好好查探一番。

    这时,筛子派上了用场。

    那泥沙浑浊了水,只要用筛子一捞,就能把泥沙洗干净,白花花的银子也顺势出现。

    虽然细小,但那也是银子!

    张小雷看人们这般热情,他摆出一脸严肃,与人们说道:“各位可都听好了,这儿虽然已经被我买下,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各位这些天都吃住在这,决不能说出去!”

    人们连连点头,纷纷赞同。

    “绝不会说出去!”

    “哪个狗娘养的要是敢讲出去,老子宰了他!”

    “感谢张老板菩萨心肠,让我等发财!”

    张小雷低声嘟哝道:“还菩萨呢,我又不信佛,就不能喊声财神爷么?”

第二十三章:柱子故事世人编

    这张小雷虽然吩咐人们不要说出去。

    可这些人在挖银子的时候,脑海里已经有诸多想法。

    这河里都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只有自己在这儿挖银子,偏偏还要和这么多人抢,偏偏还只能拿这么点。

    能成吗?

    当然不成。

    但凡是个人,就觉得不成。

    只可惜自己是从周城来的,若是想回周城叫人,也不知道要多少时间,而且又没有船只,根本到不了周城。

    这是一些人的想法。

    可有些人不同。

    他们有亲戚好友在麦城。

    若是找亲戚好友过来偷挖,那岂不是挣大了么?

    人们一有这想法,便跃跃欲试,只等着天色快些黑下来。

    孙虎大约是明白了张小雷的想法,只是不明白他究竟怎么挣钱。

    白花花的银子丢出去。

    不觉得心疼么?

    张小雷倒是不慌不忙,等傍晚时分,他还让人生火做饭。

    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坐了一群又一群。

    张小雷抱着碗,与身旁的孙虎感慨道:“多亏柱子发现得早,才让我有了这福地。要不是那场意外,柱子恐怕也不知道这儿有银矿。”

    柱子?

    孙虎听得很是好奇,但是在吃饭时什么也没询问。

    等吃过饭了,张小雷找了个地方歇息,孙虎才终于走到他身边坐下,好奇地问道:“柱子是谁?”

    “嗯?什么柱子?”

    “就是你先前吃饭时说的那个柱子……”孙虎说道,“你说若不是柱子,你也不会有这块福地。”

    张小雷随口道:“我哪知道柱子是谁,我瞎说的。”

    “你瞎说的?”

    张小雷又不慌不忙道:“没关系,世人会告诉我柱子是谁。”

    孙虎还是有些听不明白,他小声道:“我担心有人会将这件事说出去,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只是觉得说出去的话……会不会不妙?”

    “不会。”

    张小雷翻了个身,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轻笑道:“我还巴不得他们说出去。”

    孙虎疑惑地看了看张小雷。

    他只觉得莫名其妙。

    夜深了。

    南宫无双躺在地上,嘴里回味着鸡肉的味道,时不时砸吧砸嘴。

    这嘴里有油的感觉,可真是舒坦。

    他渐渐睡了过去,而他身边的那些人,却怎么也睡不着。

    趁着夜色,有人偷偷起了身。

    他小心翼翼地出了人群,朝着外边走去。

    有人瞧见他,对他问道:“你去哪儿?”

    “去方便。”

    “哦,去吧。”

    他不是一个人,虽然他不知道有别人。

    这人偷偷溜出大东山,虽然夜色难行,可他还是磕磕绊绊,朝着麦城的方向跑去。

    他不是一个人,虽然他不知道有别人。

    好不容易来了麦城,他就坐在城门口,等着城门打开。

    这下,他总算知道还有别人。

    从大东山来的人们,都是蜷缩在城门下。

    人们瞧见彼此,只是露出个苦笑。

    也不觉得羞耻,也不觉得尴尬。

    反而是在想原来天下不止我这么聪明。

    好不容易等城门打开,他们连忙进了城,去了自己的亲戚家里。

    一人敲开了亲戚的门,等门一打开,他着急道:“姨丈,有大事要与你说。”

    姨丈问道:“什么事?”

    “大东山发现了银矿,你夜晚偷偷去挖,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银矿?”

    “银矿!”

    “真是银矿?”

    “真是银矿!”

    姨丈连连点头,激动道:“我今晚就带一家老小过去,绝不声张。”

    “好,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先回大东山,免得老板起疑。”

    “好。”

    这人离开以后,姨丈在屋里来回渡步,又觉得屋子实在是太小,就走出去来回渡步。

    随后,他下定了决心,急匆匆去了一户人家。

    等敲开门之后,里头出来一个男人,问道:“二弟,怎么这么早来找我?”

    “大哥,大东山那边发现了银矿……”姨丈激动道,“今晚我们去挖啊!”

    “此话当真?”

    “当然!”

    “好,我今晚就带上你嫂子侄儿过去!”

    “大哥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就让我们兄弟几人占有,我再去通知三弟。”

    “记得别通知四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个自然晓得!”

    等姨丈走后,大哥在屋里来回渡步。

    因为屋子小,他索性去外头街道上来回渡步。

    最后他下定决心,匆匆去了一户人家。

    等那人家打开门,好奇道:“妹夫,你找我作甚?”

    “大东山那边有银矿,大舅子,你平日里待我不薄,在我一家吃不起饭时,是你将多余的粮食分给我家。此恩我难以为报,今日特来报恩。”

    “此话当真?”

    “那是当然,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那是当然,绝不告诉别人!”

    ……

    等到了正午。

    吴洛年觉得最近天气转冷,应该多吃些肉。

    于是他叫来管家,让他去买些猪肉来,但是别买多,省得浪费钱。

    吴洛年以为,无论是山珍海味,这吃进肚子里,都会变成屎。

    所以不必吃太多,没意义,只要肚子里有些油水来御寒就行。

    管家出去后,赵师爷便急匆匆进来了,他着急道:“大人,有大事!”

    “哦?有什么大事?”

    “进去说!”

    吴洛年看赵师爷似乎真有秘密,便进了书房,好奇道:“是什么事?”

    赵师爷小声道:“有人来报,说大东山发现了银矿。”

    “银矿?”

    “此时说来话长……”赵师爷认真道,“传闻五年前,大东山附近有一位叫柱子的樵夫。他有日在瀑布下休息,只是那儿因为常年有水生了青苔,他一不小心踩滑摔倒,急忙用手中镰刀去勾身旁悬崖,结果虽然还是摔倒,却不经意间发现,这悬崖里竟然有银子。”

    吴洛年惊讶道:“矿脉?”

    赵师爷点头道:“是,那柱子取了钱之后,日子过得颇为滋润。他是个聪明人,为了不让人起疑,每次只取一些。而就在去年,他遇到山贼险些丧命,被富商救了一命。柱子知恩图报,将这事告诉了富商,而那位富商……正是来买下大东山的那位!”

第二十四章:成群结队劫银矿

    吴洛年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麦城周边竟然有银矿,他可真是从未想过。

    眼皮底下就有巨额财富,他却从未去染指,岂不是那些钱财的不幸?

    “这样可不行……”吴洛年喃喃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买了大东山不假,只是这银子怎么能属于他?”

    赵师爷点头道:“大人说得有理。”

    吴洛年认真道:“若是我去收来大东山,你看如何?”

    赵师爷连忙道:“大人,万万不可。大人乃是一方父母官,怎么能欺压百姓?”

    “这上下关系,我早已经打点好,就算我抢来他的大东山,那又能如何?”吴洛年冷哼道。

    赵师爷叹了口气,苦笑道:“大人,那富商敢过来,就代表他背后肯定有人。否则的话,他又怎么敢做这等大生意?我认为不能夺取,隐患极大。”

    “那该如何?”

    “大人,手握银矿虽然是富贵,但这富贵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赵师爷认真道,“眼下麦城应该有不少百姓知道了这事,肯定会有人偷偷去挖银子。那富商招架不住,自然会焦头烂额,到时候我们再出手相助……”

    吴洛年恍然大悟,他激动道:“是啊,他若是招架不住,就会转手银矿。这样,你再去给他制造些麻烦。总而言之,这麻烦越多越好。”

    赵师爷笑道:“大人放心,等那时候,大人可就是他的救星。”

    “哈哈哈,这计策妙,实在是妙啊!”

    大东山。

    人们热情空前高涨。

    这才刚刚天亮能瞧见四周,他们便急急忙忙下去捞银子。

    每当有银子挖出来,张小雷便又把银子扔下去。

    每个人都想知道银矿在哪儿,偏偏张小雷在上山口安排人看守,不让任何人上山。

    对这些人而言,这银子可就是源源不断。

    张小雷坐在银子上,他取出一根叶子烟,用火寸条点燃后,啧啧道:“疲惫。”

    “你这不停上山下山,自然疲惫……”孙虎笑道,“分我一根,成么?”

    张小雷睁大眼睛:“凭什么给你,不是用钱买的么?”

    “那能要几个钱,我给你就是。”

    孙虎递出一块小碎银给张小雷,那银子估摸着有半钱。

    张小雷心满意足地接过碎银,给了他一根叶子烟,笑吟吟地说道:“前些日子,我才用银子跟夜屠夫买了一根,但那是他强买强卖。”

    孙虎道:“夜屠夫已经到了我主子手下。”

    “你怎么知道?”张小雷惊讶道。

    “早晨有人送信来。”

    张小雷哦了一声,又问道:“你没与一柳燕说我的计划吧?”

    “没说,我家主子藏不住秘密。”

    “那是她没脑。”

    “对我主子尊重点,成么?”

    张小雷又抓了把银子洒出去,他好奇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的能耐也不差,怎么就心甘情愿跟在一柳燕身边做事?”

    孙虎笑道:“我主子是好人。”

    “她哪儿也不像好人。”

    “当年我家穷苦,我爹早早去世……”孙虎笑道,“我娘带着我,也没地方可去,就投靠到第一家做了仆人,勉强能让我填饱肚子。”

    “哦?然后呢?”

    孙虎继续道:“我就此在第一家住下,认识了李风舞、沐修与主子。小时候的主子,美若天仙,言语大方得体。我每天做梦,梦到的都是她。”

    “后来她长成了一个泼妇?”

    孙虎恼怒道:“我与你说了多少次,对我主子放尊重点。”

    “得得得,我估摸着她从前肯定也是招人怜爱,是什么让她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她会伪装……”孙虎笑道,“主子懂得怎么藏住自己,将自己伪装成让人不得不爱的女人。”

    “所以……你爱一柳燕?”

    孙虎摆手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心里爱慕,从未有非分之想。哪像李风舞,他自小狂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要不是他家跟主子家提亲,每个人都不会沦落到这地步。”

    张小雷摸着下巴,嘟哝道:“我倒是从未爱过一个人,不明白你们的感觉。”

    孙虎笑道:“等你爱上就明白了,虽然她有各种不好,可你眼里就是指容得下她的好。我与李风舞不同的是,我愿意去改变,他却不愿意。他终究是他,无论人生百态,他都活得痛快。”

    “不留遗憾么?”

    “嗯,他是这样。”

    张小雷咬着叶子烟,又拿起银子洒下去。

    这时,外边忽然响起了叫喊声:“张老板,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张小雷嘟哝道:“刁民来了。”

    “刁民?”

    “嗯,帮我拿着,我回来抽。”

    他将叶子烟递给孙虎,随后站起身,往下边走去,绕过几个弯以后,见到了喊话的人:“怎么大事不好?”

    “下边有人抢银子……”那人着急道,“也不知这些人是谁,来了就抢,都打起来了!”

    “混账!”

    张小雷面露怒色,他咬着嘴唇,怒吼道:“大东山是我买下的地方,他们怎敢来抢?打回去!把他们都打回去!再去报官!”

    “好,我这就去!”

    张小雷恼怒地握着锄头,急匆匆往下走去。

    等来到小月河边,下边果然已经打成一团。

    张小雷挑了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怒吼道:“敢来抢我银子,该死的畜生!”

    说罢,他举起锄头,朝着那男人的脑袋砸去!

    “砰!”

    却见那男人被砸了一锄头,他的鲜血喷涌而出,直接倒在小月河里。

    张小雷又举起锄头,在他身上猛砸几下,怒骂道:“今日老子要你死!”

    鲜血染红了小月河,一只人耳朵飘荡在河面上,随波荡漾。

    人们瞧见这一幕,都是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一个孩童冲出人群,急匆匆跑到那男子身边,她抱着满是鲜血的男子脑袋,惊得哭道:“爹……爹……”

    “还有个小畜生!”

    张小雷举起锄头,又要砸那孩童。

    此时连忙有人冲上来,拦住了张小雷。

    “张老板,孩童无辜!”

    “是啊张老板,你这一锄头下去,这孩子可就没命了。”

    “大家快动手,把这些畜生打回去!”

第二十五章:说人掉发如狗吠

    一场混乱,总算是渐渐平复。

    张小雷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人们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率先将银子交上来,免得不小心将银子给弄丢了。

    “张老板,那些刁民都被赶走了……”一人凑到张小雷身边,恭敬道,“接下来怎么整,继续挖吗?”

    张小雷冷哼道:“当然继续挖,让大家伙儿都别停下。”

    “好咧。”

    他连忙退了下去,而张小雷站起身,嘴里又骂了几句脏话,就又进了山。

    然而他进山以后,却是走了另一条道路。

    他在这儿七弯八拐,绕过几片林子。

    终于,来到一条小路上。

    小路旁,一对父女坐在这儿歇息。

    那孩童分明就是先前张小雷怒喝的孩童。

    而这男人,也正是先前被张小雷用锄头砸的男人。

    张小雷笑呵呵地说道:“还不错,那些刁民都走了。”

    男人摸着自己带血的脑袋,却将自己整个头发都扯了下来。

    原来他是个光头。

    而那乱蓬蓬的头发里,却藏着一个皮套。

    “张老板,刚才你那一锄头砸得可真狠啊……”男人啧啧道,“要不是我脑袋上有个东西,我还真怕被你一锄头给砸死了。”

    张小雷笑道:“我若是不砸狠一点,这藏在皮套里的猪血也出不来。”

    “那倒也是。”

    此时张小雷蹲下身子,揉了揉孩童的脸:“演得不错。”

    孩童咧开嘴笑了:“我还真以为爹爹死了,就没忍住哭了出来。”

    张小雷抬起头,与男人说道:“我让你去弄些碎肉好演得逼真,可你倒好,竟然弄了个耳朵来,真把我给吓坏了。我当时心里直打哆嗦,就怕是我把你耳朵给砸下来了。”

    男人一本正经道:“今早出门的时候,听见隔壁不远有人在惨叫,过去一瞧才发现是有个人出老千,被割了耳朵。当时耳朵被丢在路边,我寻思着正好拿来演戏,就带着耳朵跑了。”

    张小雷惊道:“怎么随意拿人耳朵,记得还回去。”

    “等我洗干净就还回去。”

    “嗯……”

    张小雷拿出银子,放在男人手中,认真道:“记得,今天的事儿,对谁都不要说,这样以后还有可能用你。”

    “那是必然。”

    张小雷笑道:“回去买点好吃的补补,头发都掉光了。”

    男人严肃道:“张老板,这头发不是掉光了,是我自己嫌麻烦,全给刮干净了。”

    “这分明就是掉的,瞧这中间地方还稍稍有些毛发,可前边光光溜溜。”

    “是我自己刮的,我寻思着可以剃度出家。”

    “可这就是掉的……”

    “张老板!”

    男人没忍住,对张小雷怒目而视,他低吼道:“我才刚与你做了场好戏,你怎么如此羞辱我?我的爷,我的爹,他们都没掉头发,我娘的头发也是乌黑亮丽,我怎么会掉头发?你休要再胡说!”

    张小雷歉意道:“是我说话欠考虑了,别放在心上。”

    “狗吠一样的言语,你张口就往外讲!”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别在孩子面前动气。”

    “以后休要再提!”

    “绝不再提。”

    男人气急败坏地带着孩童厉害,而张小雷也急匆匆地回到了瀑布前。

    孙虎还在这儿抽着叶子烟,他见张小雷回来,连忙把先前那根还给他:“这儿的银子明明都是你故意撒的,你还好像真被人抢了银矿一样撕心裂肺。我先前在这儿坐着,都能听见你的怒吼。”

    张小雷笑道:“就是要做的像真的一样,要骗别人,先要骗过自己。”

    “嗯,那倒也是,只希望鱼已上钩。”

    “等着就是。”

    麦城,衙门。

    吴洛年坐在书房练字,却心不在焉。

    外边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却见赵师爷冲进书房,焦急道:“有新消息。”

    “怎么说?”吴洛年连忙放下毛笔。

    赵师爷认真道:“那大东山有许多民众抢夺银子,打了起来。据传那富商亲自用锄头砸人,顿时血满小月河。”

    吴洛年点头道:“我若是他,估摸着也要急眼。但无论如何,这闹出了人命,我身为地方父母官,肯定要去看看。这样,我去一趟,备轿。”

    “是,大人。”

    吴洛年匆匆放下毛笔,去换了一身粗麻衣裳,随后出了门,坐上轿子,让人往大东山去。

    等下午时分,吴洛年便到了大东山。

    人们瞧见吴洛年,都是忍不住多瞧两眼。

    有人觉得他眼熟,就仔细多看几眼。

    终于有人认出了他,连忙跪在地上:“参见大老爷!”

    于是乎,那些群众都纷纷跪下,不敢抬头看吴洛年。

    吴洛年下了轿,他连声道:“诸位父老乡亲,你们快快起来。我听说这儿闹出人命,就亲自过来瞧瞧。”

    一人道:“大老爷穿成这样过来,难道不觉得冷么?”

    吴洛年叹道:“我一身正气,哪里会怕冷怕冻?只心疼你们在这秋寒季节,还要赤脚下水,可怜,可怜。”

    “大老爷稍等,我们这就去叫张老板来,大老爷问他情况就行。”

    “好。”

    不多久,张小雷便听说吴洛年来了。

    他急急忙忙走下山,却见下边都是农夫打扮,一时却认不出哪位是吴洛年。

    忽然,他看见人群之中有人白白净净,不像干过粗活的样子,连忙跪道:“草民见过大人。”

    “起吧……”吴洛年笑道,“敢问商人名讳?”

    张小雷连忙说道:“大人称呼我耗子就好。”

    赵师爷冷哼道:“大人问你名讳,你怎么敢糊弄?”

    张小雷扭扭捏捏道:“我不敢说。”

    “怎么不敢说?”

    “说了怕有麻烦。”

    “尽管说。”

    张小雷只好说:“我叫张小雷,不知家乡何方,四处漂泊流浪,在云城待过两年。”

    “张小雷?”

    吴洛年寻思道,“这名字听着好耳熟,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是哪位人物。”

    赵师爷惊讶道:“莫非是破了我本家赵老爷命案的张小雷?”

    “本家?”

    “我也姓赵,是云城赵家子弟,现任吴大人麾下师爷。”

    张小雷恍然大悟,而吴洛年却觉得疑惑。

    这家伙,分明不是富商嘛!

第二十六章:破店抽泣求功名

    对于张小雷这名字,吴洛年也是听闻过的。

    赵家老爷的命案,玄之又玄,却被他给破了。

    当时他听闻了破案经过后,也觉得张小雷这人确实厉害。

    实在想不到,今天竟会以这等方式相遇。

    吴洛年好奇道:“张小雷,你见了我怎么不敢说名字?”

    张小雷诚实道:“大人可曾知道我跟随过李风舞,在他手下做杂工?”

    “这个自然晓得,听说你因为他断了手指。”

    “是,所以我不敢说名字,毕竟大人是官,李风舞是骗子。”

    吴洛年笑道:“过于担忧,那李风舞虽然行骗,却未触犯过大明律法。而且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做坏事与你何干?我曾与赵老爷有些交情,你破了他的案子,对我而言也是有恩呐。”

    张小雷连忙道:“不敢不敢。”

    “赵老爷曾是我恩师门生,原本赵家在云城没能耐,只是他的哥哥中了举人,而后又中了进士。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赵家在云城也有了一番作为。”

    张小雷惊讶道:“赵家还有这等福气?”

    吴洛年叹道:“可惜赵家进士死于一场误会。”

    “这怎么讲?”

    “他也许是从哪儿听来了流言蜚语,向圣上弹劾刘公公,说刘公公贪……”

    “哦哦,那我便不多问了。”

    吴洛年微微一笑,他牵住张小雷的手,认真道:“云城与麦城,大多都是兄弟,亲切得很。你在云城有名誉,在麦城同样也有。今日遇见少年英雄,实在是心情大好,不如我们喝一杯?”

    张小雷连声道:“那晚生可真是荣幸之至。”

    “客气,客气。”

    “大人,这前行五里地有酒家。”

    “那好,走。”

    吴洛年又上了轿,张小雷也连忙上了马。

    来到五里外酒家,这儿有些简陋,管着酒家的是一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一名黑脸大汉坐在这儿,大喊道:“姐姐,来一坛酒,再来二斤牛肉!”

    吴洛年正好下轿,他听见这话,怒喝道:“大胆!”

    却见他身旁的随从连忙冲上去,抽出佩刀就架在黑脸大汉的脖子上。

    那黑脸大汉吓得一跳,他急忙叫道:“好汉好汉,有事好说,无缘无故动刀子作甚?”

    吴洛年冷声道:“我乃麦城县令吴洛年!”

    “原来是青天大老爷,请大人明鉴啊,小人我只是一句玩笑话……”黑脸大汉急忙道,“这破小店哪来的牛肉卖,小人就是看那老板娘漂亮,想故意调戏几句。”

    吴洛年不耐烦道:“瞧你这张脸又黑又丑,就是犯过案的人!押下去,严刑拷打,等他招供就关两年。”

    “是!”

    “青天大老爷明鉴啊,小人黑是因为常年务农,小人丑是因为父母都丑。你要抓人,这俗话说人赃俱获,好歹也要等我把肉吃在嘴里再抓人啊!”

    吴洛年正义道:“本官就是要防范于未然!”

    那黑脸大汉被押了下去,张小雷瞥了一眼那大汉,心里觉得可惜。

    他就是不明白这世间男子。

    怎么非要在女人面前装能耐?

    自古多少男人,都是因为在女人面前装能耐,导致自己丢了性命。

    等吴洛年和张小雷坐下,吓得不轻的老板娘急急忙忙走过来,哆嗦道:“两位客官要些啥?”

    “拿壶酒来……”吴洛年吩咐道,“有什么菜?”

    老板娘压低声音说:“有牛肉,但是跟官府报过,是弟弟家的牛,他一家人吃不完,能拿来招待大老爷么?”

    赵师爷点头道:“我记得昨天是有人来报过,家里的牛太老,便死了。”

    吴洛年嗯道:“那便端二斤牛肉上来,不要声张。”

    老板娘连忙说好,然后端来了一盘牛肉。

    吴洛年与张小雷笑道:“兄弟怎么突然会来大东山发财?”

    “是一名叫柱子的人,告诉我这儿有银子……”张小雷笑道,“我不想太高调,便自称是远方而来的富商,想不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吴洛年笑道:“与银子有关的事儿,你就是藏得再严实,也会被人们晓得。听说兄弟今天杀了个人?”

    “那人来抢银子,被我用锄头砸了。但也没事,起身后带着女儿走了,就是掉了个耳朵。”

    吴洛年心里暗叹怎么没死。

    真是流走的良机。

    赵师爷开口道:“张兄弟,麦城在大人的治理下,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繁荣昌盛。人们安居乐业,日子舒坦安逸。可你这银矿,却是打破了平静。试想,不是人人都如我家大人两袖清风,一身铮铮铁骨,不为钱财折腰。那些老百姓得知了银子的事儿,都眼红得很。”

    张小雷叹气道:“我正为这事发愁呢,好不容易找到了银子,却不料……唉!”

    “兄弟莫急,万事总有解决的办法……”吴洛年轻声道,“这样,你先再忍忍,过两天再看。我寻思着老百姓这热情过去了,你也就安全了。”

    张小雷叹道:“只能借大人吉言了。”

    吴洛年微微一笑,他举起酒杯,另外俩人也是连忙举杯。

    张小雷吃着吃着,他擦了擦眼泪,小声抽泣起来。

    吴洛年问道:“兄弟怎么哭了?”

    “我自幼被拐,日子过得穷苦,十五岁时才吃了点油水……”张小雷哭道,“这两年潜心苦读,只为出人头地。听闻大人是中过举人的,今日有幸与大人一同吃饭,还被大人叫了几声兄弟,欣喜之余又悲伤不已,也不知将来日子会如何,俗话说有白银在手,还不如会读书实在。”

    “哦?兄弟什么意思?”

    张小雷抽泣道:“听闻大人朋友众多,晚生自以为有些本领,想去参加乡试中个秀才。这等将来找到父母了,也好让祖宗脸上有光。但晚生这些本领,远远不及大人万分之一,只怕通过了童试,也通不过乡试,等我银子多了,能不能请大人帮忙说说情。”

    吴洛年皱眉道:“科举舞弊这种事儿……实在是文人所不齿,兄弟莫要提了。”

    张小雷连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小声道:“小人嘴巴不老实,说错了话,还请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我就当没听到。”

    吴洛年瞥了眼张小雷,心中却是欣喜若狂……

第二十七章:十八年后又好汉

    凤凰山山顶。

    李风舞席地而坐,仿佛是在打坐,又仿佛是在念经。

    他在此坐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一名山贼忍不住好奇,凑过来与李凤舞问道:“头领,你在做什么?”

    李风舞回过头来与他说道:“不小心睡过去了。”

    山贼无奈道:“头领,我们现在吃了上顿没下顿,都不知道能饿过几天,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睡觉。”

    李风舞笑盈盈地说道:“这不是还没饿死吗?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山贼叹气道:“我们没有这么高的境界,有些兄弟已经饿得两只眼睛都看不见东西了,今早起来有个兄弟还说瞧见了烧鸭,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让人心疼。”

    李风舞感慨道:“你们跟着我都辛苦了,等事成之后,我保你们荣华富贵,与我汇报下边的情况吧。”

    那山贼说道:“一柳燕身边的人忽然都不见了,我们去巡查了一番,才知道是被那张小雷带走了一百五十人,去往大东山。”

    李风舞略带惊讶道:“大东山荒无人烟,不能种地不能养殖,他们去大东山作甚?”

    山贼搓了搓手,兴奋道:“我听闻大东山那边挖出了银矿,已经有很多居民去抢夺。头领,你看我们要不要去一趟?”

    “哦?”

    李风舞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了起来:“原来是想找人接盘。”

    山贼听不明白李风舞的话,他连忙说道:“头领啊,你就一句话,去还是不去?兄弟们都已经饿得受不了了。”

    李风舞摆了摆手,与这人说道:“你们不用急,我这里还有些钱,你们可以去周城换点粮食。另外叫几个兄弟,陪我去一趟大东山。”

    “那都听头领的。”

    李风舞站起身,他来回渡步一会儿,小声嘀咕道:“这样恐怕不地道,可是……算了,不地道就不地道。”

    大东山。

    是夜。

    张小雷在这搭了个棚子,只给自己居住,他又叫了几个人进来,认真地与他们说道:“今天晚上可能会有危险,我怀疑他们要来抢夺银子。”

    这几人一听,连忙说道:“那怎么行呢?那些都是我们的银子啊。”

    张小雷点点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些银子,让人偷走确实会不甘心。你们今晚轮流巡逻,记得让大家睡觉不要睡得太深,一旦遇到人来抢夺,就立即敲锣打鼓,让人们都起来。”

    “可这是夜晚,晚上看不见怎么办?”

    “这个不慌……”张小雷笑道,“我不是要你们与之抗衡,我是要你们逃跑。”

    “逃跑?”

    一人惊叫道:“张老板,人家都来抢夺银子了,你却让我们逃跑?”

    张小雷点头道:“有问题么?”

    “为什么逃跑?”

    “我说得很清楚,会有危险。”

    有人急道:“可我们若是逃跑了,他们会抢走银子!”

    张小雷认真道:“银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性命这东西……”有人下意识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丢了也就丢了。可若是银子没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人们纷纷附议道:“是啊,说得有理!”

    “性命怎么能拿来跟银子相提并论?”

    “我宁愿死在银子上,也不愿意狼狈而逃!”

    张小雷嘟哝道:“这……这倒是出乎我所料。但各位不必担心,他们不知道矿脉所在,就算想偷银子,也只能拿走少量。毕竟白天的时候,我们已经捡起了绝大多数。”

    “那他们要是找到了矿脉可咋整?”

    “你们逃跑的时候,往山上逃。随后我们居高临下,自然不怕他们。”

    “站得高就能打得过站得低的?”

    “是这样。”

    “为什么?”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张小雷已经有些心烦,他认真道:“你们只管听我吩咐就是,废话怎么就这么多?”

    人们见张小雷如此不耐烦,便纷纷点头退出去了。

    张小雷揉着太阳穴,叹气道:“真不知道该怎么与这些人交流。”

    “他们没读过什么书,自然有许多与你合不来……”旁边的孙虎笑道,“反正他们就算听不懂,也会任凭你吩咐,毕竟你是发钱的那位。”

    张小雷嗯了一声,他认真道:“今晚吴洛年会派人来。”

    “你怎么看?”

    “吴洛年想给我制造麻烦,制造许多我解决不掉的麻烦,这样我才会把大东山转卖给他。”

    孙虎点头道:“是这样没错,那我们赶紧准备出手?”

    张小雷笑道:“那可不行,若是我们轻而易举被击败,这大东山也只会低价转出。一定要多折腾两下,这样吴洛年才会出高价。”

    “也是,老虎不会与蝼蚁讲道理。想让老虎讲道理,好歹也要展现出豺狼虎豹的能耐。”

    张小雷嗯了一声,便出了棚子。

    “这棚子不能住,否则会有危险。走吧,我们进山。要找人拦着山路,免得这些人四处乱窜,发现了我的秘密。”

    “成,那就走。”

    俩人一起上了山,坐在半山腰上,盯着下边的情景。

    不过多久,下边的林子中,就有火光晃动,原来是有许多人拿着火把进了山。

    张小雷看着下边的情景,他轻声道:“要来了。”

    果然,山脚下传出了敲锣打鼓声。

    有人点了火把,带着大家往山里跑。

    “如果这些是普通民众,就会往河里跑……”张小雷说道,“如果这些是吴洛年找来的人,就会往山上追。”

    孙虎嗯道:“是这样。”

    果不其然,那些家伙还真朝着山上追来。

    不多久,这底下就传出了喊杀声。

    对于张小雷手下那一百多人而言,这里可是真有银矿。

    他们哪能容忍别人夺走银矿?

    “今晚会死人……”张小雷扯了扯衣服,叹气道,“我心中有愧。”

    孙虎倒是显得满不在乎:“这世道哪天不死人?况且他们都有安家费,你若是这等心软,就做不了大事。”

    张小雷沉默不语,看着下边的人影窜动。虽然看不清,但也晓得那是在厮杀。

    孙虎忽然问道:“张先生身手如何?”

    张小雷笑道:“我的扫堂腿,进可攻退可守,曾一人独战云城头号高手,打得不分上下。那人摆过擂台,打遍云城无敌手,结果还是在我手上吃了亏。”

第二十八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孙虎听着张小雷的过往,心中不由得升起敬佩之心。

    这少年文武双全,将来大有所为。

    而张小雷则是回想起当初与邵小玲单挑的日子。

    仔细想想,当初往那娘们脸上撒了辣椒面以后,应该先举起碗砸她脑袋上的。

    只怪当时心软。

    他叹了口气,随后又拿出一根叶子烟:“吴洛年快带人来了。”

    “也是,毕竟是他布置的人马。你少抽点,对嗓子不好。”

    “嗯,我只是有用。”

    张小雷咬着叶子烟,静静等待着下边的动静。

    打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林子里终于点起许多火光,成群结队的人往这儿窜来。

    “住手!通通住手!给我拿下!”

    来的人都是官兵,而吴洛年从官兵之中窜出,焦急道:“张兄弟呢?张兄弟呢?”

    张小雷拿着叶子烟,开始熏自己的眼睛。

    没过多久,他便两眼通红流出了眼泪,又把叶子烟交给孙虎,跌跌撞撞地往下跑:“吴大人!吴大人!”

    俩人见了面,张小雷泣不成声。

    他抹着眼泪,声音沙哑:“吴大人,这些人想夺我银子,我吓得躲在山上,多亏这些兄弟仗义相救,否则吴大人可就瞧不见我了。”

    他抱着吴洛年的手,双腿发软坐在了地上。

    吴洛年听得一愣:“你躲在山上了?”

    “是。”

    该死!

    吴洛年气得差点没骂出口。

    这小子白天的时候,还第一个冲在最前面,现在却在这儿哭哭啼啼,根本没与人动手。

    他看了眼四周,地上躺着一些人,有人明显没了动静。

    吴洛年忍不住道:“这些人,你一个都没打?”

    “没打。”

    吴洛年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里的不痛快。

    随后他一摆手,说道:“把有动手的都带走,好好审查!”

    “是!”

    官兵们顿时涌了上去,把最前边的人们拿下,而吴洛年抓着张小雷的手,他叹息道:“我白天时来过大东山后,就担心你会有难,于是特意派人在这儿看守。得知消息后,我便立即差人来救你。”

    张小雷抹着眼泪,哭道:“多谢吴大人,小人无以为报。”

    吴洛年扶起张小雷,他感慨道:“别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落泪。我听闻你白天时还冲在最前边,怎么到了晚上就哭哭啼啼,只知道躲着?”

    张小雷解释道:“小人到了夜里,看东西就看不清楚。先前上来时,还是多亏别人把我扯上来。等这些人过来,我只听见四周喊杀,如若巨雷,却瞧不见方向,两眼一摸黑,怕得瑟瑟发抖。”

    “原来是这样。”

    吴洛年深深叹了口气,原来这家伙到了晚上就瞧不见。

    失策啊!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叫来了几个人,与他们说道:“各位,虽然别人来抢银子,但还是性命要紧。钱财乃身外之物,丢了也就丢了,万不可想着拿人钱财替人挡灾,你们也是有家人的,明白了么?”

    “大老爷,我们也不是拿人钱财替人挡灾……”一人诚实道,“大老爷现在说的话,张老板先前也与我们说过。他说晚上可能有难,要我们叫醒大家逃跑,还问我们性命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吴洛年一愣:“真不是张兄弟叫你们做的?果真是你们自己仗义相救?张兄弟真让你们叫醒大家逃跑?”

    人们纷纷说道:“是这样。”

    吴洛年喃喃道:“那你们怎么还打起来了?我瞧着貌似还死了人。”

    “我们都以为银子比性命重要!”

    吴洛年倒吸一口凉气。

    失策!

    他错误地估计了张小雷,也错误地估计了这群穷鬼。

    吴洛年抬起手,擦着眼睛,几乎要落泪:“百姓以为钱比性命重要,这缘由都在于我。若是我吴某人让百姓安居乐业,老百姓又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人随口说道:“大老爷,我们不是你麦城的百姓,我们是从周城来的。”

    “是啊大老爷,你是麦城的官,我们是周城的人,你就别哭了,犯不着为我们哭。”

    吴洛年尴尬道:“身为父母官,麦城与周城的百姓,我都心疼得厉害。”

    赵师爷此时凑了上来,小声道:“大人,既然那些贼人已经拿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别耽搁了大家休息。”

    吴洛年点点头,他转身与张小雷说道:“张兄弟千万注意安全。”

    “小人知道。”

    吴洛年又回头看了那些人一眼,忍着恼怒往外走去。

    赵师爷连忙跟在吴洛年身边,等走远了,他咬牙道:“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啥也没捞着!”

    “本来那张小雷要是命人好好看守,我们也能有借口带他回去……”赵师爷叹气道,“谁知道他竟然这等好心肠,早已吩咐让人远远躲着。”

    “听闻他是穷苦出身,估摸着也是体谅这些穷苦人。只是事已至此,我算是白出力气,捞不到一点好处。”

    赵师爷小声道:“大人,肯定还会有别的法子。”

    吴洛年沉思一会儿,说道:“还记得他跟我说考试的事儿么?”

    “记得。”

    “这人贪图功名,我以为这是个好办法……”吴洛年认真道,“我就带他认识些朋友,许诺他一些好处,让他把大东山给我。”

    “他说功名重于钱财,也是随口说说而已。顶多就是给大人一些银子,哪舍得给银矿?”

    吴洛年嘟哝道:“总有办法,你给我查查,查出他有什么弱点。”

    赵师爷连忙说道:“大人,这个我已经查过了。据我所知,他在云城有弱点。”

    “哦?此话怎讲?”

    “听闻他与云城的邵家新家主关系不错。”

    “邵家新家主,不是那邵小玲么?我曾与她见过,她爹带她来拜访我。”

    赵师爷嘿嘿笑道:“瞧张小雷这为人处世,想必很重义气,而且我听闻邵小玲养过他两年之久。既然这样,我们不如从邵小玲下手?”

    “可邵家不好得罪,哪怕是我,在这儿也要让他们三分。”

    赵师爷自信道:“大人放心,我自有办法!”

第二十九章:自古兵者诡道也

    云城。

    邵家。

    邵小玲看着从麦城加急送来的信件,她喃喃道:“难道这等没福?”

    身旁的邵七问道:“家主,是坏消息么?”

    邵小玲沉声道:“麦城码头,竟是不让走了。”

    “不让走了?”

    邵七有些惊讶。

    “麦城县令吴洛年来信,说上头下了命令,要严查水路。”

    “那可怎么办……”邵七连忙惊道,“我们的可都是大船。”

    根据大明律法,百姓造三桅以上大船者,砍头示众,全家充军。

    而邵家的船,正好是三桅。

    小船运货,实在是多有不便,于是邵家偷偷造了大船,又上下打点。

    这各路码头,谁没拿过邵家的好处?

    人们对于邵家的大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忽然说上头要严查水路。

    邵家若是稍有不慎,可就要人头落地。

    邵七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他犹豫道:“家主,如果上头要严查,那不止是麦城码头不能走,其他码头也不能走啊!”

    “这律法是怕有人出海经商……”邵小玲嘟哝道,“我只在长江一带运镖,本来相安无事,谁知道来此灾难。”

    邵七叹气道:“家主,想必朝廷是怕有人驶入大海。但无论如何,这对邵家而言都是一场灾难。”

    邵小玲点头道:“改用小船,费时费力又费钱财,这风波也不知道多久才过去。”

    她站起身,在屋里来回渡步一会儿,与邵七诚恳道:“邵七,父亲总说古有卧龙,今有邵七。他将你的才华与诸葛亮相提并论,说你是我邵家藏着的最大底牌。我眼下觉得疑惑又心慌,你不如来与我说说,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邵七分析道:“家主莫急,你先想想,来信的人是谁?”

    “吴洛年。”

    “这吴洛年是谁?”

    “麦城县令。”

    “他有什么能耐?”

    邵小玲思索道:“他爹与刘瑾的关系不错。”

    “家主你想,其他地方都没来信,偏偏只有吴洛年来信,这说明了什么?”

    邵小玲叹气道:“我当然不知道,你可别卖关子了,快与我说。”

    邵七笑道:“吴洛年有人脉在京城,所以才会提前得知消息。他眼下给你来信,一方面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能耐,显得他比其他人情报完善。另一方面是想告知你,若是你给些好处,或许他能帮你渡过难关。”

    “原来是这样……”邵小玲惊讶道,“此话当真?”

    邵七点头道:“那是当然,否则他又为何单单来信?”

    “难怪爹要让你辅佐我……”邵小玲感慨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又何愁邵家不能富甲一方?”

    邵七连连摆手,满是苦笑:“家主莫要说了,邵七没兴趣做诸葛亮,只想跟在家主身边安心辅佐。邵家的强大,便是我的心愿。”

    “那你说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启程去麦城……”邵七认真道,“家主,我估摸着吴洛年应该只是给你来信了,这说明什么?”

    “嗯?”

    “邵家虽然是附近运镖最强盛的势力,可难免也有竞争。在长江一带,还有其他势力运镖,只是每一家都不如我邵家。但他们合在一起,却是不小的势力。”

    “是,他们挺让我头疼。”

    “现在可不同了……”邵七笑道,“若是吴洛年只给邵家通信,我们再给吴洛年一些好处,紧急换成小船。等上头严查,其他势力都要被严办,只有我邵家稳如泰山。”

    邵小玲激动地一拍桌子,却不慎使出寸劲,将桌子拍得轰然倒塌,她兴奋道:“那长江一带,就我邵家独大!”

    邵七摸着胡子,笑吟吟道:“孺子可教也。”

    “我现在就叫人准备启程,你与我一同前往!”

    邵小玲连忙跑了出去,而邵七走到门口,看着天空。

    他喃喃自语,感慨道:“兵者,诡道也。人生如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家主虽是豪杰,却行事鲁莽不懂谋略。只愿我这笑傲千古的谋略,能肝脑涂地,呕心沥血,为家主谋一番伟业。”

    大东山。

    吴洛年端着酒杯,与赵师爷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邵小玲肯定会来……”赵师爷笑道,“我给她写信,说上头要严查水路。她身为邵家家主,肯定会亲自前来查探情报,而我就在半路设下埋伏。”

    “怎么说?”

    “找人假扮山贼,将她拿下。让山贼装作之后才得知她是邵小玲,嚷嚷着她的朋友张小雷在大东山发现银矿,发了大财,让张小雷用银矿来赎!”

    吴洛年认真道:“之后呢?”

    “之后张小雷六神无主,只能来找大人帮忙。随后,我们再如此这般,如此那般……”

    “前边都听明白了,但如此这般,如此那般是什么意思?这简单的八个字里,可藏着什么深意?”

    “就是还没想好,一切静观其变,见机行事,反正邵小玲在我们手上,还怕没办法么?”

    “那倒也是!话说,山贼藏在什么地方?”

    “大人,我已将山贼藏在云城来往麦城的飞云坡……”

    飞云坡前。

    这次邵小玲出行,不敢被其他运镖势力发现,所以只匆匆带了邵七与几个镖师。

    “家主,前方就是飞云坡了……”一名镖师说道,“飞云坡常有山贼出没,我听见旁边有砍竹声,想去问问情况。”

    “去吧。”

    他下了马,往竹林里走了一会儿。

    没多久,他就见到一农夫,与那人问道:“这位兄弟,我们要过飞云坡,那边近来安全么?”

    农夫答道:“清晨见一伙山贼藏于飞云坡,你们不如从左边去,走过一片树林,便能绕过飞云坡,只是要多花半个时辰。”

    “多谢。”

    这镖师连忙回来,将情况汇报给邵小玲。

    邵小玲听过后,她点头道:“那么,我们便绕路吧。”

    “且慢……”邵七笑道,“我们就去飞云坡。”

    “哦?为什么去?”那镖师问道。

    邵七啧啧道:“你不觉得,那砍竹农夫出现得太凑巧么?”

    “七哥的意思是?”

    “兵者,诡道也,他是给你来了一招声东击西,你却连这等粗劣的手段也没看出。”

    “竟是如此?”

    “哈哈哈,年轻人,多学着点吧!”

第三十章:安敢俘我邵家郎

    飞云坡。

    两旁杂草丛生,盖过人头,常常藏有贼寇。

    曾有人过来除草,可惜无用。

    那杂草长得迅速,短短一月就能重新长起,哪怕放火去烧,不过多久又密密麻麻。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邵小玲骑马走在队伍中间,此时一阵风吹起,带起杂草摇曳,却有一些杂草不动,仿佛被钉死一般。

    她皱起眉头,沉声道:“不对劲。”

    “家主,怎么了?”

    “先退!”

    邵小玲一声令下,人们连忙往后退去。

    而就在这时,四周忽然响起喊杀声,却见一个个人影从杂草堆里窜出来,朝着邵小玲几人包围而来。

    “不好!竟真有山贼!”

    邵七心中大惊,他心中满是悔意,焦急道:“护送家主走!”

    “走不了了……”一名镖师急道,“被包围了!”

    邵小玲冷声道:“慌什么!”

    人们努力镇定,而邵小玲抱拳道:“各位好汉,我们只是顺道路过,相信兄弟们也是劫财不害命。这样,不如兄弟们说个买路财,我们尽量出点。”

    此时一名大汉从人群走出,他冷笑道:“你们才这点人,还想与我谈买路财?这样,女人留下,钱财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一镖师怒道:“放肆!”

    “我倒要看看是谁放肆,在老子面前装能耐?”

    邵小玲笑道:“兄弟不要动气,你先说个数。”

    大汉不耐烦道:“老子今天本来只想劫财,想不到碰上个美人,你觉得老子能放走你么?回去给我做压寨夫人,老子肯定能让你爽得找不着东西南北。”

    “我在附近也是认识不少好汉的。”

    “关我屁事?反正我们干一票换个地方,谁也不认识,谁也不熟悉。”

    邵小玲深吸一口气。

    看来是遇上麻烦了。

    她小心翼翼地取下黄神越章,放入裹胸里。

    与此同时,三名镖师赶紧护在邵小玲前、左、右三方。

    一名镖师怒道:“邵七哥,都是你不听先前那老农的话语,害得家主现在遇到危险!”

    “都怪我,都怪我……”邵七抽出佩刀,他咬牙道,“我冲锋在前,用这条贱命为家主开路!这道路窄,不能共同奔腾,我若是没开路,还请几位兄弟继续。”

    那镖师叫道:“晓得了,你还不快去!”

    “我去了!”

    邵七一踢马肚,朝着那大汉的方向而去。

    大汉面对邵七,只是冷冷一笑,他身后忽然出来俩人,手执关刀,看来早已做好准备。

    “为家主开路!”

    邵七怒吼一声,手中长刀朝着那大汉劈去。

    关刀袭来,划过邵七腹部。

    他并未抵挡,那腹部破开,肠子流了出来,手中长刀却还是挥向大汉!

    大汉举起铁棍,挡住邵七一刀,又忽然抓住邵七的腿,竟是将他扯下了马!

    邵七倒在地上,吃痛地朝着身旁的人挥刀。

    那长刀锋利,砍断了身旁俩人的腿,而他却被其他人举着武器围攻。

    数枪刺进胸膛、肚子,又有镰刀划过咽喉。

    他时不时抽搐,大口大口吐着血,使劲最后力气,将长刀掷向前方。

    长刀穿过一人胸膛,那人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而邵七,也终于没了动静。

    一名镖师见邵七死去,他抓住缰绳,与邵小玲道:“家主,那前方冲不过去,我从后方冲锋,让家主回云城。”

    邵小玲点头道:“邵友云,小心。”

    邵友云冲锋而去。

    那后方的人们,竟是纷纷从草丛里取出镰钩。

    一时之间,有数把镰钩,一同朝着邵友云而去!

    镰钩刺入邵友云身体,将他钩进草丛,虽然不见他人影,但鲜血也是喷涌而出。

    又一镖师冷声道:“家主,友云是回不来了,此时他们乱了阵脚,我紧随而上!”

    说罢,他立即策马奔腾,朝着山贼群而去。

    邵小玲道:“邵友天,够胆!”

    忽然,那被拖入草丛的邵友云爬起了身。

    他捂着咽喉伤口,鲜血不断从指缝而出,那说话之时,竟是含糊不清,还往外吐血:“弓呜!”

    几位山贼急了,连忙取刀捅了他腹部数刀,他大口吐出一滩血,说话却清楚了:“弓箭!护着家主!”

    “妈拉个巴子。”

    那几个山贼见他还说话,连忙又要攻击,他伸手抓住刀身,一把夺过山贼长刀,划出半月刀影。

    刀是好刀。

    顿时,那些山贼的脑袋,竟是有两个冲天而起,又有两个被砍得脑袋滑落,只剩皮肉相连。

    邵友云跪在地上,用刀支撑着身体。

    可眨眼之后,他便没了气息。

    忽然,草丛里窜出数名山贼,他们手持弓箭,却没瞄准邵小玲,而是瞄准了两位镖师。

    邵友天见状,连忙急道:“友地!他们要活捉家主,你我将死,离家主远些!”

    邵友地急忙踢了下马肚,与邵友天一同冲向草丛两旁。

    弓箭手们见他们袭来,连忙射出弓箭。

    俩人都身中数箭,邵友天冲到敌人跟前,举刀劈下!

    两位弓箭手应声倒地,一名山贼连忙冲来,一刀劈向邵友天,将他右手砍断。

    邵友天见右手落地,他闷哼一声,来不及惨叫,一把抓住腹部弓箭,将那弓箭生生扯出,刺进了这山贼的脑袋!

    随着这山贼落地,他又抓住胸口弓箭,用力一拔。

    可就在他拔箭之时,忽然猛地浑身抽搐,来不及喊出半个字,便倒了下去。

    邵友地见邵友天倒地,他紧握刀柄,却也没了力气。

    随着天旋地转,他一刀劈在邵云天的马上,那马发出嘶声惨叫。

    而紧接着,他又一刀刺进自己胯下马的脖子,与这匹马一起倒地。

    先前那魁梧汉子见邵家的人都已倒地,他有些脸色苍白,喃喃道:“都是爷们。”

    随后,他与邵小玲喊道:“小娘子,他们都死了,你还要反抗么?快快束手就擒。”

    邵小玲瞥了几人尸体一眼。

    她抽出佩刀鸿雁,轻轻抚摸鸿雁刀身,冷声道:“镰钩、弓箭……你们不是寻常山贼。你们早已知道我等骑马而来,故意埋伏于此。难怪不要买路财,原来早已盯上了我。”

    魁梧大汉心慌,他急道:“别说废话,投不投降?”

    “要我被俘?”

    邵小玲轻轻一划,将鸿雁刀划过左手手腕。

    血流如注。

    她冷笑,发出低吼。

    “邵家郎,可战不可屈。今日,我或是杀出重围,或是战死于此!贱民牲口,也配俘我!?无能鼠辈,也敢俘我!?”

第三十一章:取代邵家下杀令

    麦城,衙门。

    吴洛年坐在椅子上,又站起身来回渡步。

    等走了一会儿,他又身子一软,瘫在了椅子上。

    赵师爷见吴洛年如此焦虑,他低着头不敢说话。

    “怎么会这样……”吴洛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赵师爷小声道:“大人,我也想不到那邵小玲性格竟然如此刚烈。”

    吴洛年叹气道:“也罢,事已至此,后悔也无济于事,现在那邵小玲如何了?”

    “她割腕之后,我们不敢再追杀,任由她逃入山林……”赵师爷回答道,“已经有两人偷偷跟上。”

    “邵小玲决不能死!”

    吴洛年咬牙道:“邵家每年给我送的钱财可不少,若是邵家没了,那我的银子怎么办?本身去绑那邵小玲,只是想拿到银矿而已,可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叫我怎么接受?”

    “大人莫慌,我目前想到了两个点子。”

    “你说。”

    “首先邵小玲若是没死,她只要稍加思索,就能想到此次是我们设计。如此一来,我们恐怕是在劫难逃。”

    “确实如此,虽然我是官她是民,可她邵家人丁兴旺,手下都是亡命徒……”吴洛年喃喃道,“我以后恐怕日夜担忧,只怕被贼人砍了脑袋。”

    赵师爷认真道:“大人,如果邵小玲活下来,你立即叫人快马加鞭,送一封信去京城,请求严查水路。以大人的人脉,朝廷十有**会派人来查。到时候邵家早已收到你的信,自然也把大船都换成了小船。”

    “其他势力可没收到我的信。”

    “对,其他势力将被朝廷铲除,从此邵家将成为庞然大物……”赵师爷解释道,“如此一来,我们又洗清了嫌疑,又有恩于邵家。”

    “那邵家会以为谁是凶手?”

    “关我们什么事?他们只会以为是众多势力的其中一家,反正我们到时候如此大恩,邵家自然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吴洛年点头道:“这个方法不错,你先说说第二个点子是什么?”

    赵师爷小声道:“眼下,有个比银矿还值钱的机遇,就放在大人眼前。”

    “怎么说?”

    “若是邵小玲死了,邵家如何?”

    “老家主年迈多病,只怕时日不多。而她兄长邵飞,据传雄武谋略,废人一个。”

    赵师爷笑道:“就是如此,那邵家早已没人,都是邵小玲压着众多亲戚,使得人们心甘情愿跟随于她。可若是邵小玲身死,邵家就是群龙无首。到时候邵家分裂,众多势力与他们争夺运镖行业。”

    “那我如何?”

    “老爷可以扶持其中一家,打造出一个堪比如今邵家的存在。这样一来,老爷就如同夺了邵家的根基所有,那邵家也是不攻自破。”

    “那些亡命徒呢?我最担心那些亡命徒。”

    赵师爷嘿嘿一笑:“老爷先暗中支持某一家,再让人们群攻邵家。这附近的山贼,有谁不敢给大人面子?让他们在劫道的路上多杀几个,邵家的那些亡命徒,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有道理……”吴洛年啧啧道,“如此一来,确实是件美事。”

    “那大人选哪条路?”

    吴洛年陷入沉思。

    他摸着下巴,嘟哝道:“运镖一事,邵家一直做得不错,每年给我的好处也不少。可这些好处,自然抵不过他们家中金银。唔……事已至此,反正都做了恶人,倒不如做到底。”

    赵师爷沉声道:“我明白了,我这就让人去办。”

    “去吧。”

    荒地。

    无名之处。

    邵小玲手持鸿雁刀,跌跌撞撞走在山路上。

    她不知这是哪儿。

    她也不知通往哪儿。

    但她必须走下去,不能停。

    马儿已经被人射杀,只能用双腿前行。

    “是谁要害我……”她喘着气,喃喃道,“我若是活着回去,定要将那人大卸八块。”

    左手满是鲜血,幸好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邵小玲抓了些止血的草药,她将草药敷在伤口上,又扯下一块袖子,绑住了伤口。

    “有人在跟踪我……”

    邵小玲能察觉出来。

    身后偶尔有人影出现。

    虽然他们尽力在藏,却还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走着走着,邵小玲忽然听见水声。

    她连忙加快步伐。

    有水就有人家。

    况且她又渴又累,喉咙仿佛都要冒烟。

    于是她窜出野草丛,却愣了神,露出苦笑。

    前方是悬崖。

    悬崖下,是滚滚长江。

    “我道是哪儿,原来是大东山上游……”邵小玲叹息道,“往下走是大东山,虽然近一些,可那地方荒无人烟。往上走是周城,只是要走一天之久。”

    她回头一看,竟有两人出了草丛。

    他们不跟踪了。

    而是手持长刀,朝着邵小玲逼近。

    “天要亡我……”

    邵小玲微微一叹。

    她将手放在胸口,抚摸了一下黄神越章。

    到头来,还是没送出去。

    “来吧……”邵小玲咬咬朱唇,轻笑道,“当年霸王自刎于乌江,姑奶奶倒是不想自刎,只想杀人。”

    那两人面面相觑,但又看邵小玲是一介女流,更何况身负重伤,便鼓起勇气,朝着邵小玲冲去。

    刀影凌乱。

    都不是练家子。

    邵小玲避过两刀,手中鸿雁划过,一人的咽喉已经多了道伤口。

    鲜血喷了邵小玲一身,她轻踩步伐,又躲过一刀,将鸿雁朝前刺去。

    地上,多了两具尸体。

    “呼……”

    邵小玲疲惫地坐在地上,她嗤笑道:“真不经打。”

    那草丛里,又有脚步声袭来。

    竟是又走出了十几人!

    人们虎视眈眈地盯着邵小玲,步步逼近。

    邵小玲提起刀,一刀砍下身旁尸体的脑袋。

    她抓起头颅,张开嘴,让鲜血滴落入口,总算解了干渴。

    等喝够了,她将头颅丢入长江,随后擦擦嘴,狞笑道:“先前跟踪我,现在又想杀我。别傻傻站着,要杀就来,你们的裤裆里没卵蛋是么?”

    人们警惕地不敢上前。

    邵小玲却抓紧刀柄,冷声道:“既然你们没种,那由我来开这个头!”

    说罢,她提刀起身,握紧快刀鸿雁,冲入人群……

第三十二章:赋诗一首英雄梦

    “我这眼皮怎么老跳呢……”

    孙虎坐在江边,嘟哝道,“跳得厉害。”

    张小雷问道:“哪边跳?”

    “右边。”

    “这左眼跳福,右眼跳灾……”张小雷啧啧道,“看来你家主子有难,而我不一样,我今早起来左眼就跳得厉害,估摸着是要发大财。”

    孙虎愁苦道:“可别说了,我在这大东山待着,主子又在周城待着,实在是担忧得很。”

    旁边坐着吃番薯的南宫无双连忙喊道:“孙虎大哥确实担心,我每天都瞧见他往前边走。这前边有一悬崖,他就站在悬崖上,望着周城的方向,叹息许久呢。”

    张小雷笑道:“我看他是在悬崖上往长江里撒尿,之所以叹息许久,是因为年纪大了,要么尿不出来,要么小腹疼得厉害。”

    孙虎着急道:“张先生,你怎么凭空污蔑别人?我确确实实是在思念主子。”

    “我也不是污蔑……”张小雷诚实道,“我只是想不明白,那种女人……究竟有什么好思念的?”

    “也罢,我不与你争执,刚吃饱先去走走,开工的时候再回来。”

    孙虎叹了口气,便朝着前方走去。

    南宫无双感慨道:“他又要去悬崖上看着周城了,孙虎大哥真是重情重义。不过张先生,你心里有思念的人么?”

    “有……”张小雷点头道,“我爹我娘。”

    “我是说女人。”

    “我娘不是女人么?”

    “我说喜欢的人。”

    “我当然喜欢我娘。”

    “不是……我是说你爱的女人。”

    “虽然见不到娘多年,但我时时刻刻爱着她。”

    “先生,我的意思是想起来会难过的人。孙虎大哥说过,当思念一人的时候,肚子里就会酸酸的,仿佛有什么要涌出来,堵在喉咙很是难受。”

    “那是胃里的酸水往上涌,想吐又吐不出,想咽又咽不下。看来他有些毛病,改天我们进城,去药铺抓些调理肠胃的药给他。”

    南宫无双不想再与张小雷细说,他站起身,嘟哝道:“我也要去悬崖边。”

    “你去思念谁?”

    “吃饱了想拉屎,那边草丛茂密,我去那儿拉屎。”

    “哦,那我也去。”

    “张先生也是去拉屎?”

    张小雷摇头道:“不是,我就在想,孙虎在那儿思念主子,而你蹲在他旁边拉屎。万一他气急败坏想打你,总要有个人护着你。”

    “多谢先生。”

    张小雷拍了拍南宫无双的脑袋,便与他一起朝着悬崖走去。

    这走到一半,忽然瞧见孙虎急急匆匆往回赶。

    张小雷见到孙虎如此焦急,他问道:“怎么忽然回来了,不是去思念你主子么?”

    “我瞧见那悬崖上有人厮杀……”孙虎着急道,“地上已经躺了不少尸体。”

    张小雷惊讶道:“当真?”

    “当真!也不知是什么高手,竟然一人独战十几人,而且还不落下风。只可惜那高手杀得满脸是血,头发凌乱,让我瞧不清他的英雄面容。”

    “走,去瞧瞧!”

    “可千万当心!”

    “这个自然晓得,你与我一起去,无双待在这儿,不要乱动。”

    张小雷连忙往悬崖走去,在孙虎的带领他,他们偷偷摸摸钻进草丛,看着悬崖那边的景象。

    果然有人在厮杀!

    却见一名高手,独战十几人。

    他手中之刀,时而缥缈如雪,时而力拔千斤,竟是杀得那些人苦不堪言。

    孙虎感慨道:“这人实在厉害,你看他那步伐,若不是自幼习武,绝不会有这等水平。”

    “确实厉害……”张小雷点头道,“英雄!”

    “你也觉得是英雄?”

    “你瞧,身后是滚滚长江,前方是持刀敌人。他非但不惧,反而力压一头,怎么不是英雄?”

    孙虎呢喃道:“这等英雄,我们要出手相救么?”

    “罢了罢了……”张小雷摇头道,“虽然他是英雄,但我们可别因此丢了性命。倒不如让他壮烈而去,估摸着也算对得起这等英雄一世所为。”

    “有道理。”

    俩人看着前方厮杀,随着又倒下俩人,孙虎叹息道:“只恨瞧不清英雄的脸!”

    “愚昧!”

    张小雷训斥道:“为何要瞧见他的脸?你应当在心里想象,英雄该是什么面容。”

    孙虎一愣:“张先生的意思是?”

    张小雷呢喃道:“力拔山兮气盖世……”

    孙虎急忙接道:“时不利兮骓不逝。”

    张小雷轻声唱道:“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孙虎闭着眼,又接上了一句。

    他喃喃道:“有画面了,在心中。”

    张小雷轻声道:“你悟到了。”

    此情此景,俩人起了共鸣。

    而那英雄,已经渐渐疲惫,手中的刀,再也没了先前的强势。

    “要死了么……”张小雷喃喃道,“回去以后,我想为他赋诗一首。”

    孙虎轻声道:“我来磨墨。”

    此时此刻,那英雄往后退了两步。

    他估摸着也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

    他疲惫地坐在尸体上,似乎是想死得体面,从旁边的尸体身上取下葫芦,将水倒在脸上。

    他洗去脸上血迹,用刀支撑着身体。

    而那些敌人,已经来到他跟前。

    “他妈妈的!”

    张小雷猛地站起身!

    他跌跌撞撞冲出草丛。

    人们急忙回头,而所谓的英雄也是愣住了神。

    邵小玲傻傻地看着冲出来的张小雷,喃喃道:“怎么在这儿……”

    张小雷慌忙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朝着前方的人砸去。

    只是他力气不够,虽然砸中了那人,那人却反而往他前进几步,一脚踹向了张小雷。

    顿时,张小雷被踹得倒在地上。

    他打了个滚,急急忙忙爬起身,却又被踹倒。

    “别杀她,别杀她……”张小雷连滚带爬地跪起来,连连求饶道,“别杀她,别杀她。我有银子,我给你们银子,别杀她……”

    “哪来的呆子!”

    那人不耐烦地抽了张小雷一个嘴巴子,而张小雷似乎是想拼了,他用力撞了那人一下,却撞不动他。

    孙虎站起身,撒腿就跑。

    他一边跑,一边大喊道:“跳!跳!我让人在下游接应!”

    张小雷急忙又扑向邵小玲,那刀影划过,他狼狈地趴在地上打着滚,总算是扑到邵小玲面前。

    随后,他一把抱住邵小玲,喃喃道:“跳!跳!”

    他一用力。

    却抱不动邵小玲。

    邵小玲不知为何,忽然笑了起来。

    “瞧你多狼狈。”

    她擦去张小雷脸上灰尘,忽然搂住他。

    等抱起张小雷,她扑向滚滚长江,纵身一跃……

第三十三章:魂归天际热米粥

    “这位姑娘的伤势还好,虽然说伤口看着有些可怕,但也没伤及要害,敷药几天就好……”

    帐篷里。

    郎中写了药房交给孙虎。

    孙虎看了眼邵小玲,心里只觉得敬佩。

    厉害。

    不愧是邵家家主,一身本领果然不是盖的。

    此时郎中流露出一丝愁容:“这位公子就麻烦了,虽然没受什么伤,但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先好好休养,多吃些温补的东西,养足精气神。”

    “这么严重么……”孙虎看了眼张小雷,“能救活么?”

    “唉,看情况吧……”郎中叹息道,“若是过了今晚还没醒来,老头子我也是无力回天了。”

    孙虎也是叹了口气。

    这邵小玲与十几人厮杀,浑身是血,最后贴点膏药就好了。

    张小雷却因为受到惊吓,有可能魂归天际。

    邵小玲自责地坐在张小雷身边,她抚摸着张小雷的额头,呢喃道:“他额头很烫,要不要给他吃些退烧的药?”

    “这个是不必,眼下他最麻烦的不是发烧,而是他在发烧的同时还四肢冰凉……”郎中答道,“别让他四肢受凉,尽量暖和起来,对他的休养有好处。”

    邵小玲轻轻嗯了一声,孙虎便连忙把郎中请出去了。

    “邵家主,外边的那些人已经被我让人赶走了。你就在这儿看着张先生,我还要去干活,若是有什么不对,便赶紧出来喊我。”

    “成。”

    帐篷里,终于只剩下俩人。

    邵小玲摸着张小雷的额头,喃喃道:“傻瓜,以前胆子不是很大么?怎么过了点好日子,就这么胆小如鼠了?偏偏你也真是,明明自己吓得哆嗦,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她还记得。

    当张小雷抱住她时,那双手都在颤抖。

    她微微叹了口气,将毛巾放在热水里,拧干之后贴在张小雷的四肢上。

    虽然能暖一会儿,可随着毛巾变冷,张小雷的四肢也很快就冷下来。

    邵小玲担忧张小雷,便咬了咬牙,将张小雷的双手放在怀里。

    张小雷神志不清,他时而抽搐,时而低声呢喃:“娘……娘……”

    邵小玲心疼不已,她拍着张小雷的胸口,轻声道:“娘在这儿……”

    “娘……”张小雷仿佛是听见了回应,“我挣了好多钱……”

    “娘知道了。”

    “买……买媳妇……”

    “嗯?”

    “买……买仨媳妇……”

    邵小玲被逗得噗嗤一笑,她擦去眼角泪水,嘟哝道:“傻瓜,媳妇怎么能买仨,你当是买姬么?”

    张小雷却听不见这声话语。

    他闭着眼,喃喃自语:“买仨媳妇……买仨媳妇……”

    邵小玲忽然在想,他为什么要买仨媳妇。

    咋,是想生孩子组军队么?

    她小声道:“还想买仨媳妇呢,才多大年纪,真是不知羞。你说你,买仨媳妇能干啥?是不是一个陪床,一个烧饭,一个干活?”

    张小雷没了声音,他闭着眼睛,深深地睡着。

    “又冰凉了……”

    邵小玲双手抓住张小雷的手,轻轻地搓着,才终于让他双手暖和起来。

    随后,她又烧了火,将火盆放在张小雷脚底,小心地烤着。

    天色渐渐黑了。

    等人们都睡了过去,孙虎也走进帐篷,与邵小玲说:“邵家主,我已经派人去云城通知邵家。你早些睡吧,我来看着张先生。”

    “就让我看他一会儿吧……”邵小玲呢喃道,“他若是醒了,肯定又要嫌我。眼下他睡得安安静静,我看着也觉得心满意足。”

    孙虎见邵小玲坚持,便点头道:“那好,有事儿喊我。”

    他走出帐篷,邵小玲又烧了些热水,帮张小雷擦着身体。

    张小雷呢喃道:“买……买十个媳妇……”

    “之前猜说买仨媳妇,现在怎么变十个了呢……”邵小玲俏脸一红,碎道,“呸,真不要脸,整那么多媳妇,丢人现眼。”

    她想想就气,想抽张小雷一个嘴巴子,但又舍不得,便拍了一下他的脑门。

    这说来也怪,张小雷竟是被拍得一屁股坐起,吓了邵小玲一跳。

    他睁大眼睛,死死地看着邵小玲:“打我作甚?”

    “没打你。”邵小玲嘴硬道。

    “我怎么觉得被打了……”张小雷摸摸额头,疑惑道,“仿佛有人一巴掌拍下来。”

    邵小玲叹息道:“郎中说你被吓着了,今晚若是不醒,就要魂归天际。我一直在这儿看着你,帮你捂热身子,你非但不领情,却说我打你。”

    “这样么……”

    张小雷摇晃了一下脑袋:“头是有些昏,只是魂归天际有些夸张了。”

    “我也估摸着是,你饿了么,我去弄些米粥。”

    “是有些饿了。”

    邵小玲连忙端来米粥,往张小雷的嘴里灌。

    张小雷一时半会儿咽不下去,他着急道:“烫……烫……”

    可邵小玲喂得太急,那粥让他险些没了命,他便难受地咳嗽两声,结果滚烫的米粥窜到了鼻孔里。

    张小雷疼痛地捂着鼻子,大吼大叫,疼地在竹板上滚动。

    邵小玲慌了,她惊慌地搓着衣角,险些怕得叫出声来,直打哆嗦道:“你要死了么?你要死了么?”

    “我不死!”

    张小雷忍着滚烫吸了吸鼻子,他捂着鼻子,难受道:“你怎么喂人吃饭也不会?”

    “对不起……”邵小玲小声道,“我这手只会打拳,不会喂人。”

    “没用的娘们,我就是养只猴子,也比你做得好……”张小雷恼怒道,“鼻子都要烫掉了!”

    邵小玲心想,他果然嫌我。

    就知道没事找事嫌我。

    这男人真讨厌。

    想到这儿,邵小玲就一阵委屈:“那你别救我啊,让我死在外边儿算了。不就烫一下鼻子么,我还给你就是了!”

    说罢,她举起碗要往鼻子里灌,可那米粥到嘴唇时,烫得她脸一抖。

    她连忙放下碗,拧巴地看了看张小雷,又拧巴地看了看米粥。

    “你烫啊!你往鼻子里灌啊!”张小雷叫道。

    邵小玲擦擦眼睛,呜咽道:“你就知道欺我,嫌我,说我,骂我,辱我……这点小事,你都要怪我。我从小到大没吃过多少委屈,只有和你在一起,总是气得想哭。”

第三十四章:委曲求全换机遇

    张小雷傻傻地看着邵小玲。

    他想不明白。

    不明白邵小玲为什么要哭。

    明明是自己的鼻子被烫到了,她仿佛还觉得没错,仿佛还觉得是他张小雷错怪了人。

    张小雷无奈道:“我也没有欺负你,就是你有些不像话。你自己瞧瞧,有你这么喂人的么?”

    “那你不会自己喝么?你自己没长手么?”

    “我现在不是难受么?”

    “就准你难受,不准我难受?凭什么我俩都难受,我却要受你的气。”

    “你说得严重了,我哪有往你身上撒气?”

    邵小玲噘着嘴,不高兴道:“你才刚刚吼了我,而且你瞪我那眼神,仿佛要杀了我。”

    “我哪有?这不是鼻子疼么,说话就激动了些……”张小雷无奈道,“而且我眼神没有那样凶,我只是不断吸气,想让鼻子好过些。”

    虽然他在解释,但邵小玲似乎就是不肯解气。

    她气得坐在竹板上,正好压住了张小雷的腿,张小雷下意识叫了声,她却猛地回头:“你又吼我。”

    “我没有……”张小雷连忙说道,“我还不能叫了么?”

    任凭张小雷怎么道歉,邵小玲的泪水就是不断往下滴落。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

    明明与人生死拼杀的时候,她也没掉过眼泪。

    偏偏在张小雷的身边,她就是想哭。

    一哭也停不下来。

    张小雷也不想再哄邵小玲,他觉得怎么哄也没用。

    于是他拿出银子,开始清点银子。

    这些天虽然都让人捞上来,而且说好月底结算,可难免也会损失一些。

    有些银子掉到河里,没人能捞上来,这是损失。

    有些银子被人捡起,却没有被上交,那些人或是藏在鞋里,或是藏在屁股里,或是藏在裤脚里,这也是损失。

    还有些时候,会有人偷偷摸摸过来,把没被人发现的银子捡走,这也是损失。

    五百两银子,那岩壁里的约莫还有十几两,可就是算在一起,也只剩下三百多两。

    邵小玲抹着眼泪,张小雷算着账。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邵小玲已经哭肿了眼睛。

    张小雷抓着脑袋,与她说:“别在这儿哭了,我要算这几天的开支,你能去那边哭么?”

    他指了指帐篷角落,邵小玲只好站起身,走到角落那边哭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张小雷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怎……呜……你怎么了。”邵小玲擦着眼泪问道。

    张小雷嘟哝道:“钱不够了,你能回去么?让人送二百两银子过来,我改天还给你。”

    邵小玲吸了吸鼻子,问道:“二百两够么?”

    “可能够,可能不够。”

    “那我让人送五百两来,反正屋里钱放着也是放着……”邵小玲问,“你什么时候要?不如我今晚就快马加鞭回去。”

    张小雷瞧了瞧外边:“外头天黑,你身上又有伤,我怎么忍心让你回去?”

    “那我清晨回去?”

    “罢了罢了,事情紧急,你还是现在就走吧……”张小雷说,“骑我的马,快马加鞭回去,孙虎通知邵家了么?”

    “派人去通知了。”

    “好,那你半路上应该会碰见自己人,去吧。”

    “那我亲自送来么?”

    “可别,这些天你好好在邵家待着,另外临走之前,先与我说说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邵小玲忍住哭,回忆着之前的事儿,原原本本地与张小雷说了。

    “晓得了,眼泪擦干净走吧。”

    “嗯……”

    邵小玲出了帐篷,她骑上马,朝着云城的方向去了。

    张小雷则是捂着脑袋躺在床上,他头疼得厉害,又觉得晕,细细回想着邵小玲说的话。

    等天蒙蒙亮,张小雷总算是好过一些。

    他爬起身,拿起毛笔,开始写信。

    “思索一夜你说的事儿,我断定这是吴洛年找人做的。吴洛年不知为何想绑你,只是失败告终,眼下他有两个选择。”

    “第一,他可以派人日夜兼程去送京城送信,请朝廷来严查水路。如此一来,你早已改用小船,邵家会因此安然无恙。可周边其他运镖势力,却会因此遭殃。这事儿若是成了,他就是对你有大恩,也能洗清自身嫌疑。”

    “第二,他可以将你杀害,再扶持某一家运镖势力,暗中操控,获取大量钱财。我推测这便是他一开始的动机,所以他才用一封信将你召出。只是你如今安然无恙,他应该会选第一条道路来弥补。”

    “我让你半夜就走,是以快速制胜。若是让吴洛年晓得你在我这儿住下,他铁定会半路埋伏,再杀你一波。可他万万想不到,你会半夜匆匆离去。如此一来,他就算要埋伏人手,也是来不及了。”

    “等你回邵家,立即改用小船,这些日子不要出门,等吴洛年唱这出戏。邵家将遇极大机遇,你且记住,就当从未有此事发生,好好接受吴洛年恩惠,放下心中仇恨,继续与他合作。民不与官斗,你想杀他要拼命,他想杀你,却只要动动笔。”

    “切记,莫要追查杀害邵七等人的凶手,更要让人给吴洛年送信,带上金银财宝,给他赔礼道歉,说自己路上遭遇山贼,导致不能亲自去与他细谈。”

    “吴洛年收到礼品,会明白你的心意。他为弥补过错、洗清嫌疑,将让邵家成为庞然大物,好好抓住这次机遇。我晓得你心里委屈,只是你身为邵家家主,不该只为自己考虑,而要为邵家上下数百口人考虑。”

    “等有空闲,我再献策于你。”

    张小雷收起信,叫来了南宫无双。

    南宫无双才刚醒,他睡眼朦胧,与张小雷问道:“先生,什么事?”

    张小雷将信塞在他怀里,轻声道:“想吃肉么?”

    “当然想。”

    “今天你要随人去麦城买粮食,到了麦城之后,你就去码头。等遇到去云城的商队,先仔细辨别,看看他们有没有邵家的牌子。如果有,你就跟上去一起,与他们去邵家。”

    “别人如果问我是谁呢?”

    张小雷吩咐道:“你就说是雷爷派你来的。”

    “他们要是不信呢?”

    “你说一句赵河没卵蛋,他们就信了。”

第三十五章:美若天仙一柳燕

    一柳燕愁得厉害。

    以往她破案,总能很快便找到线索。

    然而这次的案子,她却是不得要领。

    绞尽脑汁去推动案件进程,却就是没有办法。

    她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只感觉或许是天意。

    仔细想想,这次来找李风舞麻烦,老天爷真是处处与她过不去。

    一开始的时候,就遇到浮尸。

    请来和尚帮忙念经超度,结果和尚死了。

    和尚刚死,钱财就被偷得一干二净。

    本想找茶汤馆赔偿,结果险些被邵家家主给揍一顿。

    现在查案都没有头绪。

    这怎么不是老天爷在故意针对呢?

    一柳燕越想越觉得委屈,她坐在长江边,望着那一望无际的长江尽头,深深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怎么要叹气呢?”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一柳燕扭头看去,原来是新来的小白在她身后。

    这小白的名字,她也不晓得,他只自称小白。

    她只知道这人加入了她的队伍,而且才进来没多久,便展示出了些许才华。

    “也许是落魄之人吧。”

    一柳燕找了个解释。

    小白戴着面具,但那是个漆黑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部,只能瞧见眼睛。

    一柳燕有时会想,他怎么不叫小黑呢?

    “案子难破,便在这儿叹气一会儿……”一柳燕嘟哝道,“我破案多年,第一次遇见这么棘手的案子。”

    小白恍然大悟,他轻笑道:“原来还有堂堂一柳燕不能破的案子……不对,我说这话有些不负责任了,应该是原来还有一柳燕难以破掉的案子。”

    一柳燕听见他的话语,心里难免舒服了一些:“也是,这案子虽说困难,但不久就会被我破掉。”

    小白附和道:“那是必然。”

    “等那张小雷带钱回来,就能继续讨伐李风舞……”一柳燕感慨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带钱回来,毕竟是贱民,这贱民的承诺,通常当不得真。”

    “哦?”

    小白饶有兴致道:“也不知晓姑娘家境?”

    一柳燕认真道:“我爹原本是六品……”

    她话未说完,小白连忙站起身,竟然给一柳燕跪下了。

    一柳燕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原来姑娘家境如此雄厚,像我这等人,一辈子没见过举人,也是一辈子没见过七品。如今有幸瞧见了姑娘,才晓得姑娘家原本竟是六品,实在是……实在是蓬荜生辉。”

    一柳燕被逗得一笑,顿时心情大好:“不必跪了,好汉不提当年勇,那些都是过往的事儿了。”

    “瞧姑娘这话说的……”小白认真道,“这怎么能是当年勇?多少人穷极一生,也不能换得这般荣华富贵。只恨我肚子里没学问,又不是文曲星下凡,恐怕这辈子中不了举人。若是姑娘不介意,能否有时间与小人说说这官场之道,我也当传说听听。”

    一柳燕嗔道:“瞧你说话,油嘴滑舌。”

    “我可不是油嘴滑舌……”小白轻声道,“这都是肺腑之言,先前我之所以加入这队伍,是看姑娘大家闺秀,美若天仙。现在得知了你的身份,更是觉得姑娘全身都散发着金光。”

    “我又不是佛像,怎么会散发金光?”

    “不是么?我怎么瞧姑娘与日月争辉,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一柳燕红了脸,小声嗔道:“讨厌,尽说这些奇怪的话。你未婚我未嫁,男女之间不可戏言。你这样乱说话,我若是当真了可怎么办?”

    小白感慨道:“想不到我字字真心,却被误会为油腔滑调。罢了罢了,倒不如一头栽进这长江,让滚滚江水,见证我的真心。”

    一柳燕哼道:“瞎说,这江水暗涌,你若是跳下去,连命都没了,你敢跳么?”

    小白忽然站起身,竟然猛地朝着长江里一跳。

    “噗通!”

    他溅起水花,吓得一柳燕惊叫出声:“你怎么真跳!”

    汹涌长江,将小白推向远方,幸好旁边有块尖石,他一手抓住石头,对一柳燕嬉笑道:“为证真心。”

    一柳燕焦急道:“快上来!”

    小白终于爬上岸,而一柳燕急匆匆拿出手帕,帮他擦拭着身上水渍,呢喃道:“你怎么这么傻,我就戏说一句,你还真跳了。”

    “别动!”

    小白猛地抓住一柳燕的手腕,轻声道:“不要动。”

    “啊?”

    小白呢喃出声:“这蹙眉,令人心疼。我曾听闻西施美貌,总是不肯当真,今日才晓得……那西施之美,就是姑娘所美,亦是天仙之美。”

    “你不要说了……”

    一柳燕低着头,小声道:“是不是要我打你,你才肯闭嘴?”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瞎说。”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哎呀!”

    一柳燕羞得转过身去。

    小白却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扯入怀中。

    一柳燕惊呼出声,却被他揽住了腰肢。

    他凑近一柳燕红了的耳朵,轻声呢喃:“姑娘为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我本以为你是来安慰我,想不到却是个登徒子……”一柳燕恼道,“一开口就瞎说,一句都不能当真。”

    “为什么姑娘偏偏不信我?”

    “你若说的是真话,那把面具摘了,与我瞧瞧。我只怕你是个丑八怪,偏偏说话甜蜜,令人讨厌。”

    “姑娘讨厌丑八怪?”

    “这是当然,这天地之下,穷人、丑人,都让我讨厌。”

    “好。”

    小白摘下面具,深情与一柳燕对视。

    一柳燕被看得羞红了脸:“还……还算好看,怎么你文质彬彬的,却非要乱说话。”

    “我早已说了,字字真心,只是姐姐不信。”

    “你……你看着小我不少。”

    “十八。”

    “我年长你六岁……”一柳燕慌忙后退,“不要取笑姐姐了。”

    “不取笑。”

    他往前进了一步,轻声道:“姐姐,我百里夫只是个穷人,虽曾浪迹江湖,却想安稳度日。若是姐姐愿意等,我今年便去考试,紧随乡试,还姐姐荣华富贵。”

    一柳燕小声道:“百里夫……名字有些好听。”

    百里夫忽然搂住一柳燕,吻住她的朱唇,呢喃道:“不如姐姐万分之一。”

第三十六章:八方动静各路行

    一柳燕娇躯颤抖。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被小她六岁的男人吻住。

    她想抵抗,却不知为何没了力气,软软地倒在百里夫的怀中。

    “姐姐,怪我放肆,怪你迷人……”百里夫轻声道,“我自知无礼,只是觉得心疼。”

    一柳燕连忙推开百里夫,她眼眸多了一层水雾,颤抖道:“你心疼什么?”

    “我心疼自己,今日若是不无礼一些,只怕再也没机会一吻芳泽。”

    “你!”

    巨大的羞意,让一柳燕连退几步。

    她捂着嘴,连忙跑向茶汤馆,一刻也不敢回头。

    百里夫呵呵一笑,他也没追,只是坐在岸边,静静看着长江。

    长江旁,凤凰山腰上。

    “风舞哥,天凉了,回山洞歇息吧。”

    “友伦,你怎么又来了?”

    “听闻风舞哥派人去大东山,担心你身边无人保护,就特意赶来。”

    “我都说了,多回去陪陪陈敏儿,咳咳……”

    李风舞猛地咳嗽两声,他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邵友伦连忙递来一壶温过的黄酒:“风舞哥,喝些酒,对你身体有好处。”

    李风舞接过酒壶,他看着下边,呢喃道:“有些意思。”

    “百里夫先前被我老东家养着……”邵友伦沉声道,“今日他竟敢如此无礼,风舞哥放心,我一会儿就下山,他绝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李风舞双目无神,他喃喃道:“你以为我愤怒?”

    “我……我以为你愤怒。”

    邵友伦晓得,李风舞喜欢一柳燕多年。

    英雄一般的人物。

    爱着婊子一样的人物。

    爱而不得,还要看着小流氓吻那女人。

    邵友伦觉得心疼李风舞。

    他想,若是张小雷在这儿瞧见了,也要心疼得眼睛发红。

    “我不愤怒,只是委屈。我不在意,只是难受。世间千万女子不如她,我偏偏选了她。世间千万男子不如我,她偏偏不选我。”

    李风舞捂着嘴,又是咳嗽两声。

    “风舞哥,下山吧……”邵友伦轻声道,“你早就习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偏偏你委屈自己住在这山洞中,我只怕你熬不过这场风寒。”

    李风舞摇摇头:“我若是下山,怎么在此掌控全局?”

    “我转告于你,你来下令。”

    “你不懂随机应变。”

    “我……”

    李风舞感慨道:“我人在这凤凰山,听八方动静,看无数水路。张小雷在大东山用银矿骗吴洛年,邵家忽然撤大船改小船,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风舞哥做了什么?”

    “张小雷那,已经设了网。而邵家忽然换船,对我而言更是好事。”

    “为什么?”

    “紧急换船,不是这么容易的。要将大船赶往各个港口,邵家这些天疯了一般揽活,原本需要半个月的计划,现在估摸着三天就能完成。”

    邵友伦惊讶道:“风舞哥,要开始做事了?”

    “三日之后,我便下山。”

    “山下有一柳燕。”

    “这个无妨,他们加在一起,也只是乌合之众。”

    “可小雷有可能回来。”

    “小雷……”李风舞吃惊道,“莫非他不是乌合之众?”

    邵友伦不再说话,此时又是一阵凉风吹过,他连忙为李风舞披上衣服。

    “这个联盟,三日内将破……”李风舞站起身,他呢喃道,“张小雷要收网了,他绝不会在麦城久留。等他带孙虎回来,孙虎必定难以承受打击。”

    “怎么说?”

    “一柳燕已经动情,以她的身手,绝不会被百里夫吻到,那是她有意为之。而百里夫对一柳燕也不是真心,他被你老东家养着,终究只是邵家的一条狗。可他若是拿下一柳燕,就能让一柳燕养他几年,他也能用心苦读,考取功名。”

    邵友伦惊讶道:“百里夫是这么想的?”

    “我虽然爱一柳燕,但我也知道,百里夫不可能爱上她,她有太多缺点。只可惜百里夫不清楚,一柳燕身边有个孙虎。等着吧,孙虎不会让一柳燕被负心汉欺骗。”

    李风舞走向山洞,他扯了扯衣服,轻声道:“你回去吧,等我动手,不知要死多少人。友伦,骗子最无情,我对你有情。宁可负女子,不可负骗子。”

    邵友伦小声道:“我只是想帮风舞哥。”

    李风舞摇摇头,呢喃道:“我时日可能不多了,倘若我病死在这山中,宁愿孤独一人死去,也不愿有人在我身边落泪。”

    邵友伦看着李风舞的背影,无语凝噎。

    他只觉得很是难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愣是喘不出去。

    大东山。

    张小雷得了邵小玲的援助,银矿又有了不少银两。

    “要收网了……”张小雷躺在竹板上,与孙虎说,“吴洛年又给我来信,说要来拜访,言语很是真切。”

    “确定他会出高价么?”

    “会,眼下吴洛年已经是焦头烂额,要忙着安抚邵家,他眼下分不出精力与我斗智斗勇,为了速战速决,只能自己忍痛割肉,用银子解决问题。”

    孙虎松了口气:“那便好,我已经在这儿待了五天,也不知道主子过得怎样。”

    “我倒是有些担心先生……”张小雷叹息道,“他吃鱼只吃鱼肚,喝酒只喝五年陈酿,吃肉只吃五花,哪怕炖一只鸡,也只吃鸡翅,连鸡腿都不碰一下。现如今他在山里待了将近五十天,不知过得如何。”

    “还是先专心收网。”

    “嗯,你去找人摆一桌酒菜,我正午要招待吴洛年。另外你赶紧快马回周城,一到周城,你就带船从码头出发,我一与吴洛年交易完成,便带着钱,在岸边等你。”

    “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这一百五十人,明天再接,我偷偷与你回去,免得半路有人贪图银子,对我下手。”

    “好。”

    孙虎连忙出了门,张小雷则是收起信,来到小月河边,看着滚滚长江。

    “人生如棋,越布越大局……”他感慨道,“这心惊胆战的事儿,我实在是不想再做。只是就算等事儿办成了,我的归宿又在哪儿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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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十大奇案介绍: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打咏春的,练八极的,那叫身怀一技,不叫走江湖。三教九流,分散于九州大地。唱戏的、运镖的、行骗的、杂耍的、盗窃的……哪怕是挑着扁担,走街串巷卖枣子的,都是身在江湖。江湖人,有无数匪夷所思、光怪陆离的传闻。那究竟是有人所为,还是冥冥之中的神秘存在?张小雷本是个被马戏团拐走十年的平凡人,机缘巧合下跟随了一代骗仙李风舞。两人共闯江湖,走遍大江南北,解开那些匪夷所思的奇闻真相……江湖十大奇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十大奇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十大奇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