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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十大奇案全文阅读

作者:谱千秋     江湖十大奇案txt下载     江湖十大奇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僧人超度起命案

    孙虎一行人,最终是空手而归。

    一柳燕在得知情况以后,她并没有责备孙虎,而是感慨道:“这长江里的冤魂,竟然与我等过不去,这可如何是好?”

    “不如开坛布法……”孙虎小心翼翼地讲道,“请人来帮忙,去除长江里冤魂们对我等的怨气。”

    一柳燕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要请谁来施法?河枭子么?”

    孙虎摇头道:“河枭子倒是没有施法的能耐,我倒是认识几位道长。”

    一柳燕沉思一会儿,最后摇头说道:“不,还是请高僧来诵经超度,最为适合。”

    在旁边没言语的张小雷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柳燕皱眉道:“你笑什么?”

    “随便笑笑。”

    “我们已经遇了麻烦,你还在幸灾乐祸?”

    “我不是幸灾乐祸,我是在笑你。”

    “笑我?”

    一柳燕有些不解,而张小雷问道:“你信佛?”

    “我信佛。”

    “可佛说众生平等,你怎么还要把人分为三六九等?”

    一柳燕顿时面露怒色:“不要说这些废话,我们正在忙着想办法,你还在旁冷嘲热讽。”

    张小雷倒是觉得挺无辜。

    只要他一开口,就成了冷嘲热讽。

    真是有趣。

    一柳燕对孙虎吩咐道:“请几位高僧过来超度,只要有高僧在,我相信可破冤魂。”

    “好。”

    孙虎应下之后,连忙就匆匆离去了,想必是要去找高僧。

    一柳燕又和众人说道:“诸位先回去歇息,等我请来高僧超度再出发。”

    人们都是点点头,于是一柳燕又找来一些苦工,让他们去岸边造高台,到时候好让僧人坐上去念经。

    这临时搭建高台,对周城的人而言不难。

    周城最多的便是木材。

    他们很快便拉来木材,弄得热火朝天,在岸边搭建着高台。

    张小雷就坐在不远处看着热闹,反正他不用出力气,看热闹也是舒服。

    直到黄昏,人们还真搭建出一个高台,那高台约莫有张小雷这么高,若是挤一挤,估摸着能坐五人。

    在高台搭建好不久,孙虎也带着四位僧人来了。

    那些僧人衣着袈裟,看着倒是有模有样。

    一柳燕走到僧人面前行礼,客气道:“有劳各位大师,帮我超度冤魂,让我等船队顺利。”

    一名僧人轻声道:“阿弥陀佛,贫僧先在这念经超度一宿,等天亮之后,再上船诵经。”

    “大师辛苦。”

    这几名僧人都连说不辛苦,便走上了高台。

    张小雷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僧人,他也不知这些人究竟有何本事,他也不懂鬼魂为何会怕佛经,但他觉得这是份挺有意思的职业。

    念经挣钱,也没出什么力气。

    此时一名站在张小雷身边的村民嘟哝道:“那不是马蹄寺的僧人么?他们还有脸过来。”

    张小雷好奇道:“他们怎么没脸过来?”

    “你是外地人吧……”那人道,“这马蹄寺曾经有一名高僧,法号圆空,是一等一的大师。他此生不碰钱财,苦修渡世,又精通医术,每天都免费为人治病讲道。”

    张小雷问道:“那这名圆空大师如何生活?”

    那人继续道:“圆空大师生活简朴,一瓢水,一块馍,一个能躺的地儿,就是他的所有。他也好交朋友,无论那人是王公贵族还是贫苦百姓,他都一视同仁。”

    “哦?”

    “附近一带,他最受人尊敬。哪怕是相隔二十里的紫云观,也常有诸位道长命道童送米送菜过来,就怕让圆空大师饿着肚子。”

    “那这位大师呢?”

    “唉,前几年发大火,圆空大师为救村民,潜入水中十数次,最后终于没再起来。”

    张小雷摸了摸下巴,既然有这样一位大师,那马蹄寺应该很受村民尊敬才是。

    怎么这几位僧人一来,村民却显得有些鄙夷呢?

    他好奇道:“马蹄寺现如今怎样?”

    有一名妇女听见俩人对话,她插话道:“现在马蹄寺的僧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都是圆空大师的弟子,结果这些和尚让钱蒙了心智,四处敛财,甚至把圆空大师的舍利子拿出来卖,简直禽兽不如。”

    张小雷惊愕道:“舍利子?那不是圆空大师的骨灰么?据我所知,舍利子不是镇寺之宝吗?”

    “所以说这些人禽兽不如……”妇女叹息道,“最后竟然还是紫云观的道长们念及旧情,他们一起出资,去各个富人家里求情,跟富人们买下圆空大师的舍利子,又亲自为他找块风水宝地埋了。”

    张小雷听见这话,也是不由得感慨。

    那圆空大师一生受人尊敬,可惜徒子徒孙不行,让马蹄寺沦落到这地步。徒弟们把他的舍利子拿出来卖,最后反而还是附近的道士们帮忙给了他一个全尸。

    如此看来,马蹄寺一直在消费着圆空大师的名头。

    他抬头看了看那几名僧人,他们盘膝而坐,念经的声音也不大。

    究竟有没有在念,说实话也听不清楚。

    张小雷忽然觉得挺没意思,便回屋里歇息了。

    等一夜过去,他睡得舒舒服服,起来时还伸了个懒腰。

    洗漱一番走出门后,那些僧人们还在高台没下来,每个僧人都是盘腿而坐,身上的袈裟紧紧包裹着身体。

    一柳燕此时也出来了,她对着高处喊道:“各位大师,我们要启程了,有劳各位大师一起前行。”

    然而,那些僧人们仿佛没听见一柳燕的话,还是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难道还没念完么……”张小雷嘟哝道,“再让他们念会儿?”

    一柳燕摇头道:“不成,早晨有水雾,最适合隐藏。孙虎,去请大师们下来。”

    孙虎说了声好,连忙爬上了高台,与僧人们说道:“各位大师,我们……”

    他说到一半时,忽然没了声音。

    随后他连忙蹲下身子,动了动几位僧人,又扯开他们的袈裟看了看。

    忽然,孙虎脸色巨变。

    他惊呼道:“死了!都死了!”

    “什么?”一柳燕惊道,“说什么呢?”

    “这些大师都死了!他们的心与肝,都被挖走了!”

第八章:心狠手辣一柳燕

    孙虎的话,让四周忙碌的人们都纷纷停下了工作。

    人们急忙凑过来,不敢置信地瞧着高台上的四位僧人。

    孙虎也不想在上边久留,他跳下高台,与一柳燕道:“全都死了,每个的心与肝都被挖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一柳燕喃喃一声,她咬牙道,“是厉鬼害人么?”

    孙虎小声道:“有可能是,昨日就他们四个在这儿超度亡魂,指不定是长江里的厉鬼出来害命。”

    张小雷插话道:“这几个都是高僧,怎么会死在孤魂野鬼的手上?”

    一柳燕点头道:“是,这些都是高僧,他们不该死才对,会不会是有人为之?”

    孙虎问道:“主子要查查么?”

    “当然要!”

    一柳燕爬上高台,看起了那几名僧人的尸体。

    张小雷忽然在想,这一柳燕也是第一家出来的,应该有点本事。

    否则的话,她的名声也传不了这么远。

    孙虎又跟张小雷说道:“张先生,你也上去瞧瞧啊。”

    “我还是不去了……”张小雷摆手道,“有一柳燕在,还要我干什么?”

    台上的一柳燕冷声道:“快上来!”

    张小雷只好爬上了高台,此时他忽然发现,自己面对尸体不再那么惧怕了

    记得以前刚面对尸体时,总是吓得不轻,每次都是李风舞去观察。

    可现在再一瞧,竟然有些适应了。

    一柳燕扯开一名僧人的袈裟,指着他的胸膛道:“瞧见了么?”

    张小雷一看这胸膛,顿时吓得够呛。

    他本以为这僧人可能是被开膛破肚。

    可这显然不是。

    那尸体的胸膛与肚子,竟然直接没了皮,让人瞧得清清楚楚!

    “我的天……”张小雷呢喃道,“剥皮!”

    一柳燕点头道:“是,这些大师的肚皮都被剥走了!”

    张小雷倒吸一口凉气。

    凶残。

    这等手段,真是让他承受不住。

    他沉声道:“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做得如此心狠手辣。”

    “你觉得这些大师是被人杀的?”

    “我觉得是……”张小雷点头道,“既然他们是僧人,应该不怕鬼魂才对。”

    一柳燕思索片刻,最后道:“不正常,昨天一夜都很安静,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倘若真有人杀人,四位僧人,难道没有一位喊救命么?”

    张小雷觉得也是。

    他昨天可是睡得很香甜,没听见任何叫声。

    这不寻常。

    凶手如果杀人,除非是在一瞬间,同时杀死四个人。

    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僧人不叫出声响。

    可问题是……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一柳燕开口道:“说说你的推测,让我听听你的本事。”

    张小雷道:“如果是被人杀的,有两个可能。”

    “说。”

    “第一个可能,凶手同时杀害死人,而且一击毙命。这不太实际,但有可能发生。”

    “继续说。”

    “第二个可能,这些僧人在被杀害时,是没有意识的。只有在这情况下,凶手才能悄无声息杀害他们。”

    一柳燕点点头:“还算过关,那你认为这些人是在哪儿被杀的?”

    “不在高台。”张小雷说道。

    “怎么讲?”

    张小雷指着高台,认真道:“高台上没有血迹,地面上也无血迹,这一路上都没有血迹。”

    他越说越觉得慌,最后吞了口唾沫,小声道:“我有个猜想,只是说出来挺渗人。”

    “你尽管说,我见过的死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不是,是我自己觉得渗人,我怕。”

    “亏你还是男子汉。”

    张小雷倔强道:“男子汉就不能害怕么?”

    一柳燕冷笑道:“你不敢说也行,反正我猜到了你心中所想。凶手是先将四人拖到岸边杀害,将他们开膛剥皮,然后犹如洗牲口一般,将他们的尸体洗得干干净净,接着再搬回高台。”

    “你猜中了。”张小雷苦笑道。

    一柳燕站起身,与孙虎说道:“立即派出小船,顺江而下一路加速,瞧瞧有没有心、肝、皮。”

    张小雷道:“凶手可能将心肝带走了。”

    “那也要查,这定然是李风舞做的好事……”一柳燕冷声道,“他知道我们被冤魂盯上,就故意杀害四位高僧,好不让高僧们帮忙超度。”

    张小雷努了努嘴,但没说话。

    他不赞成一柳燕的推测,他以为这件事与李风舞无关。

    因为李风舞根本不相信世上有鬼。

    但仔细想想,也可能与李风舞有关。

    或许是李风舞深知一柳燕的性格,所以故意让她陷入这个境地。

    张小雷也说不清,他从来不会去推测李风舞的想法,那家伙的脑袋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深知很少用连环计,更喜欢随机应变的将计就计。

    这种脑袋,张小雷确实推测不出来。

    “先把四位僧人的尸体收起来吧……”张小雷说道,“送回给马蹄寺。”

    一柳燕道:“为什么送回去?”

    “为什么不送回去?”

    “他们活着的时候是高僧,死了以后也就是一般尸体……”一柳燕淡然道,“既然是尸体,那就留着给我探查,说不定能查出李风舞的下落。”

    张小雷苦笑道:“那你好歹再从马蹄寺请为僧人过来,给这四人超度。”

    “不,倘若这事是李风舞做的,那就更好,让四位厉鬼找他寻仇。”

    “我听说僧人死后不会化为厉鬼,虽然不知道这几位僧人有没有那样的境界。”

    “我管那么多,反正也不会找到我头上。”

    张小雷忽然觉得,这娘们挺厉害的。

    虽然她目前没伤害过任何人,可张小雷能从她身上感觉到心狠手辣。

    她不像李风舞会骗,她的狠是直接表露出来的。

    “先生怎么就喜欢上了这样的女子……”张小雷在心里暗暗叹气,“还不如邵小玲呢。”

    此时一柳燕跳下高台,与孙虎说道:“把尸体收好,在收尸体时,给我好好探查高台,不可放过一丝线索。有任何不对劲,都要与我禀告。若是捕快来了,就说我一柳燕在此调查,相信那些半吊子不敢掺和!”

第九章:一眼便是攀高枝

    僧人们来念经却出了命案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周城。

    人们都纷纷赶来看热闹,但几位僧人的尸体早已被一柳燕收了起来,他们就算过来,也只能瞧见空无一人的高台。

    但他们依然是乐此不疲,人们汇聚在高台下,聊着几位僧人的事情。

    “要我说啊,那些和尚就是活该。马蹄寺的名声大家还不知道吗?全都是一群骗钱的混账。”

    “会不会是圆空大师回来了,他看这些徒弟为人不正,就将他们带走。”

    “胡说八道!圆空大师是什么人,轮得到你这样污蔑吗?”

    “闭上你那不如狗吠的嘴!休要抹黑圆空大师!”

    “抽他一个嘴巴子,叫他乱说话!”

    人们聊得热火朝天,张小雷则是坐在茶汤馆门口,寻思着几位僧人遇到的事。

    这些僧人在临死之前,似乎没有呼救过。

    所以张小雷想,他们很可能是在昏迷状态下被杀害的。

    但这是奇怪的事。

    一柳燕可是早已经探查清楚了,这些僧人们进了周城以后,就什么也没有吃过。

    也就是说,利用食物下毒来让几位僧人昏迷,可能性不高。

    但张小雷以为,这些僧人说不定在马蹄寺时就吃过被下药的食物。

    他以为,这些僧人们早已经被凶手盯上,原本凶手昨晚就要动手,只不过他们忽然来周城念经超度。

    也就是说,那顶多只是换了个行凶现场而已,就算僧人们不来这儿诵经,也有可能会死在马蹄寺。

    这是张小雷的猜测。

    在有确切的证据前,他们能依靠的也只有猜测。

    他正在想着,一柳燕来到了他的身后,说道:“凶手可能在马蹄寺时就盯上了僧人们。”

    “挺巧,我刚好在想这个……”张小雷转过头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就与李风舞无关,也与你无关。”

    一柳燕摇头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凶手完全可以在我要孙虎去找僧人时,快速赶往马蹄寺下药。”

    张小雷无奈道:“你怎么就非得认定凶手是冲着你来的?”

    “凡事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如果真是这样,凶手为什么不直接杀你?他能给马蹄寺的僧人们下药,难道还不能给你下药么?”

    一柳燕认真道:“所以这也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李风舞做了这件事。他想刁难我,于是他杀了那些僧人。但他舍不得杀我,因为他爱慕我。”

    张小雷深吸一口气,他翻着白眼道:“一柳燕,你的想法可真多。一个案子,最重要的就是将它捋清,把事情弄得简单,这样才方便查案。可你倒好,你的推测让案子越来越复杂。”

    一柳燕冷声道:“你觉得复杂,是因为你愚笨,脑子里装不下太多的推测。而我每次查案的时候,都会推测出数十种可能,尽量在互不影响的前提下,将案件同时推进。”

    张小雷懒得与这女人说话。

    他认为再扯下去,自己的思路也会被一柳燕打断。

    判案本就是越简单越好,越清楚越好。

    先整理出一条思路,确定要调查的方向,再从各个角度下手,让事情变得清晰。

    可一柳燕呢?

    她一开始就推测出无数条思路,这样怎么确定调查方向?

    张小雷真是想不明白,就一柳燕这查案方式,是怎么扬名立威的。

    一柳燕继续道:“我已经思考出几个可能性,你要听么?或者说,你瞧瞧我说的可能性如何,毕竟你也是稍微有些脑子的。”

    “你说,我不确定自己会听进去。”

    “第一:犯人有可能只是单纯与这些僧人有恩怨。”

    “第二:犯人有可能是李风舞派来的,他得知我要去找僧人后,率先赶往马蹄寺,因为附近出名的寺庙只有马蹄寺。”

    “第三:犯人有可能是李风舞派来的,他没有使用食物下药的方式,而是采取了其他方式让这些僧人们昏迷,从而将其杀害。”

    “第四:犯人有可能是我身边的人,为了阻碍我的行程特意犯案,因为他是李风舞的内鬼。”

    “第五:犯人有可能……”

    “停停停,别说了。”

    张小雷打断了一柳燕的话,他烦躁道:“脑子本来就还没想透,你却叽里咕噜说出这么多个可能,我不听了。”

    一柳燕恼怒道:“没有我的推测,你怎么破案?”

    “我虽然在想这件事,但我何时说过我要破案?那是你的事……”张小雷耸肩道,“僧人是你请来的,他们与我没有交集,说得实在点,他们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一柳燕怒道:“但你是我麾下……”

    “停!”

    张小雷再次打断一柳燕的话:“我是你麾下什么?我什么时候是你麾下人物?我只是与你合租,什么时候跟随你了?”

    一柳燕惊讶道:“难道不跟随么?”

    张小雷反而听笑了:“为什么跟随?”

    “我乃名门之后,虽然家里被抄,但还是认识无数达官贵人,与我相比起来,你什么都不是……”一柳燕吃惊道,“难道你不想攀上我这根高枝?你接近我,不就是想讨好我,让我为你写一封推荐信,好去做达官贵人的门客?”

    张小雷震惊道:“你真是这么想?”

    一柳燕冷笑道:“装,你便继续与我装。你内心就是这么个想法,只是被我拆穿了,心里恼羞成怒,一时不愿承认。奉劝你一句,若是想讨好我,就得改改你的性格,对我再敬重点。”

    “得,我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张小雷摆手道,“你继续查案,我还不如四处去逛逛。”

    他说完之后,便直接离去,实在不想再与一柳燕有纠缠。

    一柳燕看着张小雷的背影,她冷哼道:“孙虎,你瞧见了么?这种人的做事方式便是不可取的,明明想巴结我,却放不下面子。”

    旁边的孙虎恭敬道:“哦?主子说的是。”

    “他可等着吧,等事儿告一段落,他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为他写推荐信。”

    “真的么?主子说的是。”

    “瞧见这种自以为是的贱民,我心里便烦闷得很。”

    “这样啊……主子说的是。”

    “罢了罢了,我不与他计较,先回去将破案的推测写下来。你也记住,破案讲究细节,任何思绪都要记录下来。”

    “主子厉害!”

第十章:大摇大摆拿财去

    张小雷实在是不想与一柳燕交谈,他便暂时不在茶汤馆待着,而是去了周城另一边的酒楼。

    他坐在阳台上,要了些简单的酒菜,抱着一本《资治通鉴》,静静地读着,慢慢吃喝。

    “怎么在这儿读起了书,不去破案么?”李风舞问道。

    张小雷摇头道:“那女人叽叽喳喳的,我还是少掺和得好。”

    “也行,有时间与人起争执,倒不如多做点事……”李风舞用修长的手指拿起一块兔肉,轻声道,“女人好似兔子,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可急了却爱咬人,等她们一口咬下来,那也挺疼。”

    张小雷笑道:“先生对女人心术颇有造诣?”

    李风舞道:“我喜好观察每一个人,倒是我忽然坐下来吃你的喝你的,你怎么就不惊愕一下?”

    张小雷翻着书本,慢悠悠地说道:“因为我知道你会来这。”

    “你怎么知道?”

    “你爱好喝酒吃肉,躲在山上能有酒么?”

    “那我不会叫手下来买么?”

    “叫手下来买,还能亲眼瞧见一柳燕么……”张小雷放下书本,叹气道,“这若是寻常人被一柳燕追捕,都会躲得远远的。可你却不同,你什么事都敢做。在这小小的周城里,她住茶汤馆,你住这酒楼,又能观察敌情,又能喝酒吃肉,又能观望心爱的女子,何乐不为呢?”

    李风舞咬着兔肉,他感慨道:“她依然很美。”

    张小雷问道:“你让自己紧贴鬼门关,你真不怕死么?”

    “一次次接近死亡,才能领悟生命的真谛。”

    “骗了我二千两银子还敢出现,先生没长脸皮么?”

    “嘻嘻,前提是你抓得住我。”

    张小雷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道:“抓住你?其实你已经留好了退路,是么?”

    李风舞微微一笑,没有回应张小雷的话。

    确实。

    就算被一柳燕和张小雷在城内追捕,他也有五种方式,可以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更何况,他最喜好的便是随机应变。

    张小雷又问道:“先生怎么会喜欢一柳燕?我实在瞧不出她的过人之处。”

    “我不喜欢她,难道喜欢你么?张小娘子,叫声李公子听听?”李风舞反问道。

    张小雷终于感到愤怒,顿时面露怒色:“混账东西,你怎么敢这样羞辱我?狗吠一样的话语,你也敢张口就说,那块兔肉堵不住你这张破嘴么!”

    李风舞看张小雷是真动气了,他连忙摆手道:“玩笑话,莫要当真。你这个子长了,怎么脾气也跟着长了?”

    “都怪你说话太难听。”

    “我的错,我认错……”李风舞笑道,“这案子,你不查么?”

    张小雷摇头道:“不查,那是一柳燕的事。”

    “其实也不是一柳燕的事。”

    “哦?”

    “一柳燕的身边,有个孙虎……”李风舞感慨道,“孙虎与我曾是好友,自从我们家道中落,他跟随了一柳燕,才渐渐疏远。要说实话,孙虎的本事真不小。”

    “怎么不小?”

    “这些年来,一柳燕的大多案子都是他破的,每当他破了案子,他都会将线索放在一柳燕面前。”

    “所以人们和一柳燕都以为,是她本人破了案子,她也因此名声大噪?”

    李风舞点头道:“对,孙虎本事极大,只是为人低调。哪怕是我,对他也颇为惧怕。记得以前还是朋友时,我、沐修还有他,三人总是互相比试。从那时起,我就察觉到了他的可怕。”

    张小雷惊讶道:“莫非他跟你比试时,他输多赢少,能跟你打得有来有回?”

    “那倒不是……”李风舞嘟哝道,“他从未赢过一次,只是有好几次他险些赢了,所以我才觉得他可怕。”

    张小雷懒得搭话。

    他知道,李风舞又要跟他吹嘘了。

    果不其然,李风舞跟小二要了壶黄酒,随后感慨道:“这么说来,沐修也从未赢过我。他俩也曾联手过,但都不是我的对手。倒不如说,他们与我比起来,就好比蝼蚁与麒麟的差距。只是那蝼蚁咬到过我的脚趾,所以才稍稍有些忌惮。也不是怕死在蝼蚁嘴里,仅仅只是怕疼。”

    “先生不要每次都跟我吹嘘自己……”张小雷嘟哝道,“说正事,你在城中多久了?”

    “才一天,顺便做了点事,想听听么?”

    “我能听么?”

    “事情办完了,你很快就会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李风舞笑道,“当出了命案之后,你猜我在做什么?”

    张小雷猜道:“远处观察,揣摩真相。”

    李风舞摇头道:“没有,我看都没看一眼。我只瞧见人们纷纷去岸边看热闹,一柳燕也去了。于是我走进茶汤馆,里边空无一人。我大摇大摆上了二楼,进了各个房间,拿走了里头的会票。其中有个房间,钱财最多,估摸着是一柳燕的。”

    张小雷惊愕道:“你偷东西了?”

    “那怎么能算偷呢……”李风舞惊奇道,“我大摇大摆进去的,我还哼着戏曲,看了会儿你练的字。随后我把茶汤馆各个房间里的会票全都收好,顺便拿了件一柳燕的肚兜。还有,我拿完东西后,又是大摇大摆从大门口出来,只是人们都在看尸体,都不看我一眼。”

    “你还偷姑娘家肚兜?”

    “那肚兜对我有用。”

    “你拿去有什么用?”

    “说了有用,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小雷不知该说什么,他只觉得李风舞脑子有些问题。

    这出了命案,大家都在看尸体的时候。

    他却大摇大摆去拿人钱财。

    他还哼戏曲?

    他还看练字?

    他还拿肚兜?

    他还从大门口出来?

    张小雷深吸一口气,他咬牙道:“我的会票……你都拿去了?”

    “你的我一两都没拿,留给你回去孝敬爹娘……”李风舞说道,“一柳燕的也没全拿走,不知她从哪儿得来这么多钱财,我拿了三千七百两,给她留了二十两,怕她回去路上没盘缠。男子汉大丈夫,对姑娘家能温柔点就温柔点,更何况是心爱的女人呢?”

第十一章:残疾千金再相遇

    张小雷在酒楼待到了太阳落山,他才终于回了茶汤馆。

    这一回茶汤馆,却见茶汤馆关上了大门,只留着一条小缝隙。

    他推开门,屋里只坐了一桌人,那便是一柳燕。

    一柳燕瞧见张小雷回来,她沉声道:“你去了哪儿?”

    “去酒楼吃饭。”张小雷随口道,“倒是你们怎么都聚在这儿,茶汤馆怎么没有别的客人?”

    店小二苦恼道:“茶汤馆被偷了。”

    “被偷?”

    张小雷心中知道凶手是谁,但还是装作一脸吃惊的模样:“什么被偷了?”

    “我们的钱财全被偷了……”一柳燕不耐烦道,“你快去找找你的丢了没。”

    张小雷急急忙忙往上走,等来到自己房里一检查,李风舞果然没动他的钱财。

    他松了口气,走到楼下说道:“我的没丢。”

    一柳燕恼怒道:“怎么我们的都丢了,偏偏你的没丢。”

    张小雷摇头道:“那我也不清楚,会不会是李风舞找人做的,为的就是让你不能再施行计划。”

    “联想到之前的案子,确实很有可能……”一柳燕冷笑道,“李风舞这个卑鄙小人,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不过你俩的关系可真好,他动了我的钱,却没动你的钱。”

    张小雷认真道:“所以我才说,很可能是李风舞冲着你来的。”

    一柳燕撅了噘嘴,心中其实也认定了盗贼是李风舞。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肚兜也丢了一条。

    虽然她没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一柳燕认为,那很可能是被李风舞偷走。因为李风舞一直爱慕自己,他知道得不到自己,所以就以这样令人作呕的方式,满足内心见不得人的一面。

    她烦躁道:“掌柜的,你就说该怎么办吧。钱是在你茶汤馆被盗,你该负责吧?”

    掌柜愁苦道:“姑娘,你要是丢了几两银子,我茶汤馆自认倒霉。可你一丢就是三千七百两,你让我如何是好?我有几个问题,倒是想问问姑娘。”

    “你想问什么?”

    “第一:我怎么确定姑娘真丢了三千七百两?”

    “你难道以为我在讹你么?”

    “第二:会不会是你们自己没关好门,任由别人进去拿了钱财?”

    “你哪这么多废话?”

    一柳燕见掌柜不想担责,她没好气道:“今日你若是不给个说法,我就带人拆了你的店!”

    掌柜急道:“姑娘,我只是实话实说,怎么你还满肚子火气?你在茶汤馆丢了钱,这个我确实说不过去,但怎么能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

    “那你就说,你究竟能不能做主?”

    “不能做主,要等我们大老板过来。这笔钱数目太大,还是等大老板来了再说。”

    “你们大老板是谁?”

    “云城、麦城、周城、鹤城……附近所有的茶汤馆,都是邵家出资建造,我大老板是邵家家主。”

    “那你通知邵家没?”

    “早已派人火急火燎去禀报了,还是借了一匹马去的,估摸着今晚就能到。”

    一柳燕冷声道:“好,那我先去睡觉,等你们大老板过来给个交代!”

    孙虎小声道:“主子,若是人家不赔钱,我们可就没钱了。这样一来,你的计划也就……”

    一柳燕不耐烦道:“事情都到了这一地步,难不成还要退缩么?如果他们不赔钱,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钱来!”

    孙虎几人顿时不敢再说话,而一柳燕也是气恼地走上了楼,还将那台阶踩得砰砰作响。

    张小雷看一柳燕吃瘪,不知为何心情大好。

    虽然他刚吃过回来,但还是坐在板凳上,对店小二喊道:“酒肉端来。”

    孙虎苦笑道:“张先生,我们才刚丢了钱财,你就在这儿大吃大喝,恐怕不合适吧?”

    张小雷乐呵道:“看她气恼,我心里快活得很。今日这对我而言算是喜事,当浮一大白。几位也别客气,不如坐下来一起吃。”

    “我们可不敢吃,否则要被扒了皮。”

    张小雷嘿嘿一笑,此时店小二将酒肉端到桌上,他看着桌上的酒,心里忽然犯愁,举起酒壶猛喝几口。

    这刚不辞而别,却又要和她相见。

    愁啊。

    以邵小玲的性格,不知会不会将他的脑袋给打爆。

    他越想越觉得难受,猛地喝了几大口,兴致也是全无。

    这越喝越愁,越愁越怕脑瓜子被打爆。

    最后他郁闷地上了楼,倒头就睡。

    第二日清晨,张小雷躺在床上,还未把眼睛睁开精神一下,就听见楼下传来了叫喊。

    “邵家千金到!”

    果然来了!

    这速度可真够快。

    张小雷揉了揉脸,他坐起身来,打开窗户看了看,想偷偷从窗户这儿跳出去。

    可一看高度,他就有些怂了。

    这跳下去若是不小心摔着了,恐怕又要被叫好久小瘸子。

    于是他就想,不如在屋里躲着,这样总能保住自己的脑瓜子。

    他想想觉得还真对,就躲在屋里看着书,选择了闭门不出。

    结果没过多久,楼下就传来了一柳燕的接连怒喝。

    “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们么?我说被偷,就真是被偷了!”

    “不止是我,我们所有人都被偷了,只有一个残疾的人没被偷。”

    “孙虎,叫那残疾的下来!”

    张小雷忍不住骂了句粗口,没一会儿功夫,孙虎就来到了门前敲门:“张先生,麻烦你下来一趟。”

    “知道了。”

    张小雷深深叹了口气,只好打开门,与孙虎一起走下楼。

    楼下,又是大门紧闭。

    大厅里空荡荡的,一名女子坐在桌旁,身后站着几位魁梧的镖师。

    张小雷看得一愣。

    瞧那背影婀娜多姿,穿着一身鹅黄长裙,头发随意地散落下来,却在末尾处扎了几条小辫子。

    她缓缓回过头来,等瞧见张小雷,一双美目微微发愣,随后又轻轻一笑,宛如月牙儿一样。

    邵小玲?

    张小雷忽然有些分神。

    她怎么也会打扮了?

    而且这打扮起来。

    还真有几分味道。

    一柳燕叫道:“你不信问这残疾,他也知道一些。”

    邵小玲笑了。

    但她却是皮笑肉不笑。

    “您与我说说,他哪里是残疾?他怎么是残疾?您怎么就叫他残疾?”

第十二章:千金彪悍无教养

    面对邵小玲的接连询问,一柳燕表现得很是平静:“你没瞧见么?他手指是缺的。”

    “这样么……”邵小玲轻声道,“我瞧他左手缺了一根小指,这人们都喜好用右手,他的生活影响也是微乎其微,怎么就是残疾呢?”

    一柳燕没想到邵小玲要与自己争执这个,她随口说道:“缺了就是缺了,与常人不同就是不同,他怎么就不能是残疾?”

    邵小玲认真道:“残疾应当是生活不便,我瞧他没有生活不便,与常人无异。”

    一柳燕烦躁道:“我是要与你商讨残疾不残疾的事儿么?我是要问你,这丢失的银子,茶汤馆究竟负责不负责?”

    邵小玲道:“看情况而定。”

    “你先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做得了主么?”

    “我是邵家独女邵小玲。”

    “女人能做主么?叫你们家主来还差不多。”

    “说笑了,您也是女人,我们家主忙得厉害,就不叫他了。”

    一柳燕听见这话,仿佛受到刺激一般,对邵小玲叫道:“我堂堂一柳燕,出了名的人物,虽然家道中落,但家父好歹曾经为官,你们邵家家主好大的架子,竟然不亲自来见我。”

    “好汉不提当年勇……”邵小玲温和道,“您也知道那是以前的事儿,就不要现在还拿出来吹嘘。无论您家里曾经多么显赫,不也是落得个被抄家的地步么?”

    一柳燕顿时气得不轻,狠狠拍了下桌子。

    邵小玲倒是不慌不忙地捧起茶杯,顺口跟张小雷问道:“这位公子,你不是要作证么,怎么不坐下来聊聊?”

    张小雷尴尬地走到邵小玲身旁坐下,小声道:“不好意思,睡迷糊了,脑子还不清醒。”

    “这样么?”

    邵小玲对店小二说道:“这位公子想必还没过早,去做些早点给他。我看他有些虚,给他熬碗粥,配点黄酒进去补补,再要一碗折耳根当配菜。”

    张小雷低着头,一言不发。

    黄酒、折耳根。

    都是自己讨厌吃的。

    邵小玲温和道:“公子,这位姑娘说她丢了钱,究竟是怎么回事,能与奴家说说么?”

    张小雷随口道:“我也不清楚,我回来的时候,她就说自己丢了钱。”

    “这样啊……”邵小玲道,“公子能证明她之前有三千七百两银子么?”

    “不能。”

    “公子瞧见小偷进来盗窃了么?”

    “说实话没瞧见。”

    邵小玲对一柳燕笑道:“你说叫这位公子来作证,他似乎是一问三不知。”

    一柳燕气得牙痒痒,对张小雷怒道:“你直接证明我有三千七百两银子不行么?”

    张小雷诚实道:“你又没给我看过,我怎么知道你有多少银子?”

    “就凭我的身份,凭我的名声,我能撒谎么?”

    “唔……我不知道。”

    一柳燕见张小雷这态度,她恼怒道:“你连作证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究竟有什么用?我先前听人们说你张小雷多么厉害,结果不还是个废物么?我瞧你不止是身子残疾了,你脑子也残疾了!”

    张小雷还未答话,邵小玲便为他倒了一杯茶,啧啧道:“真有意思,有些人呐,在自己人面前厉害得很,在外人面前却凶不起来。”

    一柳燕怒道:“你在说我?”

    张小雷心中更是尴尬。

    他知道,邵小玲其实是在说他。

    邵小玲轻笑道:“姑娘怎么还气得跳脚,有意思么?”

    “你就直接给个结果,大不了不让这残疾作证了……”一柳燕冷哼道,“这钱你们赔不赔?赔多少?”

    邵小玲淡然道:“不赔,一钱银子都不赔。”

    一柳燕吃惊道:“你先前进门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哦?我先前进门怎么说的?”

    “你先前一进门,就让我不要声张,说至少赔一百两交个朋友。”

    邵小玲喝着茶,笑吟吟地说道:“我说笑的呢。”

    一柳燕睁大眼睛:“说笑?你代表邵家而来,结果戏弄我?”

    “本来不是说笑,但后来变成了说笑……”邵小玲放下茶杯,说话的声音轻声细语,“单纯看您不顺眼而已,本以为堂堂一柳燕是什么人物,谁知道说起话来如同发情的母狗……”

    “咳咳!”

    邵小玲话未说完,她身后的镖师便用力咳嗽了几声。

    邵小玲顿了顿,继续说道:“谁知道说起话来,竟然这等粗鄙。”

    “放肆!”

    孙虎立即来到一柳燕身边,他冷声道:“你先前说出来的那半句话,以为我们听不见么?胆敢这样侮辱我们主子?”

    一柳燕的那几人,都是对邵小玲怒目而视。

    此时店小二端来了粥,他看见这阵仗,顿时有些瑟瑟发抖。

    “别怕,过来。”

    邵小玲对他喊了一声,他连忙把粥放在桌上,退到了角落。

    却见邵小玲拿起调羹,她将粥搅拌几下,随后轻轻地呼了几下。

    张小雷吞了口唾沫,小声道:“你该不会是想喂我吧?”

    邵小玲微微一笑,将调羹凑近了张小雷的嘴,温柔道:“在你死之前,对你好一点。”

    张小雷只觉得头皮发麻,头脑空白地张开嘴,任由邵小玲把粥喂他嘴里。

    孙虎见邵小玲不搭理他们,顿时觉得面上无光,又怒了几分:“邵家的,跟你说话,难道你听不见么?”

    邵小玲拿出手绢,擦了擦朱唇上残留的些许茶水,嗤笑道:“我被逗笑了。”

    一柳燕问道:“你笑什么?”

    此时,邵小玲身后的五位镖师,都是纷纷抽出腰间佩刀,挡在了邵小玲的两侧。

    “今天出门的时候,我爹特意嘱咐我,千万要有女孩子的样。我今天听了他的话,刚开始还装得兴致勃勃,谁知道遇见个这么看不顺眼的。”

    她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猛地插在了桌上,震得桌子哐当一下。

    邵小玲歪着脑袋,嬉笑道:“我笑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竟有人敢对我撒野!自以为是的小婊子,姑奶奶先宰了你身边几头蠢猪,再把你卖进窑子,标价一两银子睡一次,叫你爽到极乐世界!”

    一柳燕几人,都是脸色巨变。

    张小雷取了根折耳根咬在嘴里,嘟哝道:“还是这么彪悍,实在没有教养,估摸着嫁不出去……嫁不出去……”

    邵小玲冷笑一声,她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拍在张小雷脑袋上,将他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蠢猪里包括你!”

第十三章:各路三人起争执

    气氛,剑拔弩张。

    邵小玲倒是丝毫没有危机感。

    仿佛在她的眼中,一柳燕只是条狂吠的丧家之犬。

    孙虎也是没想到邵小玲如此霸道,他刚开始所说的话,只是想威慑一下邵小玲。

    邵家毕竟是附近的大家,若是在这儿跟客人闹得太难看,传出去也有损稍加名誉。

    所以他觉得,邵家应该不敢与他们针锋相对。

    若是在这儿把事情闹大,邵小玲回去之后,肯定要被家主责备。

    可孙虎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位邵小玲并不只是邵家千金,而是堂堂邵家家主。

    一步错,步步错。

    一柳燕几人,现在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几位镖师慢慢接近,前进的每一步都不敢远离邵小玲,生怕家主遇到危险。

    饶是在这种情势下,他们依然凭借着丰富的经验,让一柳燕几人感到了威胁。

    张小雷见两边真要大打出手,他只能劝道:“都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邵小玲不耐烦地把碗泼向了张小雷:“说你妈。”

    张小雷被茶水泼了一身,他连忙道:“和气生财。”

    邵小玲又把折耳根泼在了他身上:“和你妈!”

    张小雷擦擦身体,认真道:“邵家在这儿打客人的话,传出去不好听。”

    原本邵小玲想泼粥,但她摸了摸粥发觉很烫,怕烫坏了张小雷,于是她又拿起一柳燕的茶碗泼过去:“打你妈!”

    张小雷认真道:“你怎么满口粗鄙之语,我在与你讲道理,我在帮你说话,你怎么还张口我妈闭口我妈的,你又没见过我妈,我妈是好人。”

    “说得好似你见过你妈。”

    “我十二年前见过。”

    “那你妈十二年前有没有教你礼仪?”

    “你看,我就知道你想扯不辞而别的事儿。”

    “扯你妈!”

    邵小玲又觉得烦躁,她想起张小雷不辞而别,心里又是升起一阵无名之火。

    这个混账……

    她都想好了,偷偷找人去把张小雷的父母接来,再给他弄个职位出来,让他在城里有份体面的生计。

    可他倒好。

    招呼也不打一声,说走就走。

    她越想越气,直接夺过了身旁镖师的佩刀:“我今天就先砍死你这混账!”

    一柳燕几人都是看得发懵。

    这俩人难道认识?

    孙虎联想到先前一柳燕在邵小玲面前对张小雷的评价,他顿时预感不好。

    莫非邵小玲是在帮张小雷出气?

    而这时候,几位镖师都是纷纷拦住了邵小玲:“家主,这个太过了!”

    “是啊家主,别把雷爷砍死了。”

    “小二愣着干什么,添茶啊!”

    张小雷躲在桌子后边,他着急道:“别添茶!也别砍我!你们拦着她,她爹从小就没教养好,一开口就是粗话,一有火气就打人。”

    “雷爷你可别说了,你上次不辞而别,家主骑马找遍四周都没找到你。”

    “她找我做什么,打我么!?”

    “天要转冷,她怕你受凉,想给你送些衣裳。”

    “胡扯……”张小雷认真道,“她还能给我送衣裳?她那是谎话,以她的性子,能放我离开云城?她这种……她这种悍妇,能怕人受凉?”

    “雷爷闭嘴成么,家主现在火气大得很。”

    邵小玲一手肘顶在身旁的镖师上,她恼怒道:“你们张口雷爷闭口雷爷,我怎么不知道他叫雷爷?邵七,你给我盯好了,谁再叫他雷爷,就把谁的舌头给割了!小混混一个,名头还叫开了。”

    那邵七小声嘟哝道:“家主,你不是早知道他在城南一带被称为雷爷么?当时你不是还挺乐呵么?”

    “住口,混账东西!姑奶奶先把你舌头割了!”

    一旁的孙虎几人,脸色愈发难看。

    家主……

    怎么这些人称呼邵小玲,是称为家主?

    一柳燕难忍脾气,她冷哼道:“好啊,原来你就是云城邵家的新家主。想不到邵家竟然找了一介女流来做家主,别在我面前打情骂俏,惹人讨厌。”

    孙虎见自己主子还要说,他只能苦笑道:“主子,少说两句,这人脾气不对。”

    “我?一介女流?”

    邵小玲吃惊地看着一柳燕:“你说我一介女流?”

    一柳燕轻蔑道:“难道不是么?看来邵家没人了,找了女人当家主。”

    孙虎觉得自己主子说话确实有些过分,他又想知道邵小玲会如何作答。

    孙虎想,她或许会说:“巾帼不让须眉。”

    或许会说:“你我皆为女子,怎么就瞧不起女子?”

    再或者说:“无论男女,能者当先。”

    邵小玲寻思一会儿,终于开口了:“你不是女的么?难道你胯下长了根……”

    “家主!”

    邵七焦急道:“千万别说出口!”

    邵小玲想了想,问道:“那我说那个行么?就是上次运镖时你们喝多了,说邵海又小又短的……”

    “不行!”

    “那我就说另一个,就是前几次要去运镖前,你们商量着去花月楼,还嘿嘿笑着说邵四方有个又大又……”

    “不行!”

    张小雷知道邵小玲说不出好话来,他抢先道:“她是女子,你也是女子,怎么只允许你走南闯北号称一柳燕,却不许她执掌一个邵家?”

    一柳燕冷声道:“她能与我比么?我自幼跟举人学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书香门第,家父先前乃正六品清吏司,哪像她运镖出身……”

    邵小玲叫道:“你家被抄了。”

    她一句话堵得一柳燕哑口无言,张小雷也是吃惊道:“原来你爹才六品?我之前听人说你爹在李家辅佐下,可谓是名满天下,怎么才六品?”

    “六品怎么了?六品难道小么?”

    张小雷想想也是。

    正六品还真不小。

    “好了好了……”邵七劝说道,“家主,人家是客,没有店家打客人的道理,传出去对有损邵家名誉。”

    邵小玲冷哼一声:“我倒是懒得与被抄了家的人起争执,听闻你在此处对付李风舞,我倒是觉得自寻死路。”

    一柳燕面如死灰。

    瞧这邵小玲的态度,是真不打算赔钱了。

    若是没钱,她怎么招人对付李风舞?

第十四章:黄神越章缝双鞋

    张小雷瞧见一柳燕面露难色,他顿时猜出了其心中所想:“邵家不赔钱,你没钱对付李风舞是么?不如这样,想办法整点钱来。”

    “怎么整?”一柳燕恼怒道,“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么?”

    张小雷认真道:“先前那些人的安家费,你已经给了。眼下欠缺船、武器、粮食,却不缺人手。只要有人在,还怕没钱么?”

    邵小玲恼怒道:“张小雷你这天打雷劈的畜生,人家骂你残疾,你还为她出谋划策。”

    张小雷尴尬道:“我们本就谈好合伙对付李风舞。”

    “你没尊严么,别人拿冷屁股对着你,你非要把脸贴上去。怎么?你喜欢用脸贴着她屁股是么!怎么?她的屁股贴起来很舒服是么!”

    一柳燕勃然大怒:“谁拿屁股贴人,你自己拿屁股贴!我不与你这粗鄙、没教养、满口污言秽语的人说话!”

    她说完之后,就气恼地上了楼。

    邵小玲不忘在楼下叫道:“听闻你今年有二十一了吧?老屁股!”

    面对谩骂,一柳燕加快了脚步,她实在不想与这等粗鄙的人争吵。

    孙虎几人见主子都走了,自己也没必要留在这儿招惹是非,只好也都纷纷上了楼。

    这茶汤馆大厅里,只剩下张小雷与邵小玲一伙。

    邵七苦恼道:“家主,我们出来之前,老爷对你是千叮万嘱,出门在外,千万不要说粗话,要顾邵家的名声。可你倒好,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邵小玲随口嘟哝道:“那也是你们教的。”

    “他们是运镖的,几乎没人认得字,你学什么不好,非要学运镖的说话……”张小雷责备道,“一群糙汉子你也学!”

    邵小玲哼道:“我不想听你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张小雷揉揉脸,苦恼道:“我这一身的衣服,都给你弄脏了。”

    “我赔你几件就是,等会儿带你去买,正好天转冷了,你之前的衣服太薄……”邵小玲问道,“钱够花么?”

    张小雷道:“够花。”

    “也是,毕竟从邵家骗了九千两银子。”

    “嗯?”

    张小雷一惊,他预感不好,下意识道:“谁骗你们银子了?”

    “你可别装,我越想越不对劲,特意叫人去查探了一番……”邵小玲问道,“你担心我哥夺家业,所以故意击垮他?”

    张小雷严肃道:“瞎扯,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邵小玲不在乎道:“既然你不想承认,那我也不多说。我就是想问问你,还回不回云城了?”

    “不知道。”

    “回就是回,不回就是不回。”

    “都说了不知道,别问这么多。”

    张小雷真不想回答这个。

    他也确实不知道还能不能回云城。

    他要先去见父母,再去找连鹤。

    谁知道他会不会死在连鹤手上?

    张小雷也想过放下仇恨,简简单单过日子。

    但是……他放不下。

    每当脱去衣服,看见自己身上的伤疤,他对连鹤的恨意就涌上心头。

    连鹤不死。

    他此生有恨。

    所以,他不能给邵小玲答复。

    邵小玲看张小雷似乎有了火气,她努努嘴,问道:“那去买衣服,当我赔你好么?”

    “唔……好。”

    邵小玲又有了笑容,她转头对邵七几人说道:“你们别跟来。”

    说罢,她扯着张小雷的袖子,将他扯出了茶汤馆。

    “先前我过来的时候,瞧见一家布店,那儿的布料可好看……”邵小玲走在街上,与张小雷说道,“如今一年比一年冷,要了布料量好尺寸后,让人缝些毛进去。”

    “毛?你说裘?”

    “嗯,先前见赵河得了件羊毛做的衣服,可好看,我想给你买件更好看的狐裘。”

    张小雷随口道:“麻衣便好,如今世道不太平,我穿着狐裘出去,不就成了山贼眼中的肥羊么?”

    邵小玲想想,觉得也有道理。

    此时她低头瞧见张小雷的鞋子,认真道:“那给你缝双鞋,邵家有一老妈子,缝出来的鞋可暖和。你要在周城待多久,我让那老妈子加紧缝,再送来给你。”

    张小雷摇头道:“不必了,我这双现在就挺暖和。若是穿得太暖,到时候脚上出汗。”

    “唔……那行,话说我忽然想起个东西……”

    邵小玲忽然伸手向腰间,取下一块玉牌,认真道:“这块牌本来是想给你的,开过光,谁知道你忽然走了,我就先替你戴着。”

    张小雷看了一眼玉牌:“黄神越章,怎么是用玉刻的?”

    “嗯,你先前说过想走,我担心路上有豺狼虎豹……”邵小玲道,“所以我求了一块来,听说戴着黄神越章,虎豹不敢接近。我特意要了好玉,你路上要是实在没钱,可以把它当了。”

    她小心翼翼地取下玉牌,拍拍张小雷身上的尘土,轻声道:“你站好别动,我帮你戴上。”

    张小雷往旁边退了两步,他轻声道:“不用,我信佛了。”

    “你信佛?”

    邵小玲问道:“你怎么会信佛?你什么时候信佛的?你这种人会进寺庙?”

    “就是某天忽然信佛了,觉得佛经挺有趣……”张小雷说道,“你自己戴身上吧,有时你会跟人一起运镖,还是你更适合。”

    “你念的什么佛经?”

    “这个与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邵小玲想了想,只好将黄神越章戴回去。

    俩人走在路上,忽然没了话说。

    走出百步后,邵小玲忽然开口道:“那你拜了哪位佛,我回去找人雕一块,再让人送去寺庙开光。”

    张小雷轻声道:“那佛信徒不多,你让人雕,他也不晓得是什么模样。”

    “哦……”

    俩人走在路上,又是没了话说。

    到了布店门口,邵小玲又道:“这儿布料挺多,既然你怕被山贼惦记,不如要两种布。好一些的穿在里头,坏一些的穿在外头。等你见客人的时候,可以反过来穿。”

    “不必……”张小雷随意取了一件,说道,“买现成的就好。”

    “现成的我怕穿着尺寸不合,你会不舒坦。”

    “改改就行。”

    邵小玲咬了咬粉嫩的嘴唇,她沉默一会儿,最后挤出笑容:“那好,随你。”

    人要走,留不住。

    况且,她本就不懂留人。

    她学了。

    但没学会。

第十五章:邵家将迎灭顶灾

    等买过衣服,邵小玲还想与张小雷去买些别的,只是刚出布店,邵七便找了过来。

    “家主……”邵七道,“该回去了。”

    邵小玲问道:“不是说了别跟来么?”

    邵七认真道:“已经快到正午,家主若是现在不回去,等刚到了麦城,恐怕天色就黑了。到时候不便赶路,家主就无法在今夜之前回到云城。”

    邵小玲随口道:“回不去就回不去。”

    邵七苦笑道:“家主,你忘了明天有事么?明天你要划分新的砍伐林子,再由几位镖头一起商量运货路线。”

    邵小玲一本正经道:“这个不急也行,我听闻这边出了命案,想在这儿打听打听。周城离云城不远,有时运镖也要走过,我帮忙打听一下,难道不听么?”

    “家主,这自然不行。别说出了命案,就是全周城的人死光了,也与你牵扯不上关系,也与邵家牵扯不上关系。”

    张小雷开口道:“要不你回去吧,如今你已经是邵家家主,更多时候要为邵家做考虑。”

    邵小玲低头不语,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出来,可又如鲠在喉,愣是不能开口。

    说实话,张小雷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只是觉得不舍,又觉得有些难过。

    哦。

    对了。

    她忽然想起,她最想说的话是才刚见面,又要分开了。

    但她又摇了摇头。

    说不出口。

    “那我走了……”邵小玲咬咬嘴唇,小声道,“你自己保重,或者说……送送我?”

    张小雷摇头道:“就不送了。”

    邵小玲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不舒坦的情绪。

    她往前走了两步,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她的秀发。

    邵小玲抬起手,捋了捋头发,忽然回过头来,与张小雷说道:“早点回去见你爹娘,你也年纪不小了。赶紧成亲生子,让他们抱上孙子。话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也许我能在云城帮你物色一下。”

    张小雷平静道:“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可千万不要是你这样,张口闭口都是粗话,若是不在手里捏一把辣椒面,根本就打不过。”

    邵小玲吸了吸鼻子。

    险些落下泪来。

    “哦,晓得了。”

    她转过身离去,邵七连忙跟在了她身旁。

    邵小玲走着走着,努力将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

    就是觉得不舒坦。

    哪怕是练武压腿时,哪怕是拳打木桩时,那千千万万次的疼痛,也抵不过现在的委屈。

    邵七跟在邵小玲身边,小声安慰道:“家主,你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倒不如回去好好执掌邵家,莫再想着雷爷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他。”

    “大家都知道,家主有心事藏不住。”

    “那他也知道?”

    “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要你走。”

    邵小玲撅起嘴,她问道:“我哪点不如他口中的女子?”

    邵七一时间答不上话。

    他仔仔细细地想着,一路都在想着。

    等上了马,在道上奔腾,他还是心不在焉。

    过长江,经麦城,回云城。

    一路奔波。

    等金黄的夕阳洒满人间,他终于想到了。

    邵七下了马,与邵小玲说道:“家主藏不住对雷爷的喜欢,可雷爷喜欢能藏住喜欢的人。”

    邵小玲问道:“那我藏住不好么?”

    “有意义么?当你藏不住,就代表你方方面面不是他要的人。”

    邵小玲哦了一声,她走进邵家,里边已经坐满了人。

    “家主,近来长江有山贼出没……”有人见邵小玲进来,连忙说道,“我邵家常有货物,要顺江而下去往许昌。”

    “长江哪一带?”

    “云城一带,传闻那山贼头领是李风舞。”

    “不怕,李风舞与我有交情。”

    “家主,江湖骗子能信么?而且家主快来,我们有东西要给你看。”

    有人在桌上铺了图,邵小玲走近一看,原来是长江流域图。

    一人说道:“家主你看,这长江顺流而下,有一处地,名为白城。”

    “白城,那儿穷山恶水,刁民众多……”邵小玲嘟哝道,“早就听闻我邵家货物不靠近白城。”

    “是,白城确实如此,家主可知白城有一监牢?”

    邵小玲思索一会儿,最后说道:“可是江牢?”

    “对,这江牢在长江上的一块小岛上,它四面环水,水流湍急,被称为绝望之处,没有人能从江牢逃出。附近穷凶极恶的不法之徒,都会被关押在江牢内。”

    “哦?这么神奇?”

    “江牢水流太急,必须要有大船才能安然离开。”

    邵小玲疑惑道:“为什么与我扯江牢?今日是谁要聚会讨论?”

    “是老家主养着的那个人。”

    邵小玲寻思一会儿,最后说道:“叫他过来。”

    “好。”

    有人急匆匆出了屋子,不顾多久,便有一年轻人进来了。

    年轻人戴着面具,身高八尺二寸,一身黑衣,颇为神秘。

    他对着邵小玲行礼,轻声道:“家主。”

    邵小玲点头道:“你们都出去。”

    “是。”

    人们连忙纷纷退了出去,只留邵小玲与男子在屋内。

    邵小玲看着长江流域图,说道:“忽然聚在一起讨论,又扯白城,又扯江牢。百里夫,你来与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摘下面具,轻声道:“家主不知么?”

    “我若知道,还要问你么?”邵小玲道,“当年我爹看你有些能耐,暗中把你救下,把你养在邵家苦心读书修心,就是想你辅佐我。而我最讨厌卖关子的人,有话说话。”

    百里夫轻声道:“李风舞占山为王,倚靠长江。顺游而下,便可到江牢。这江牢之中,关押着一个人。”

    “什么人?”

    “夜蝶。”

    邵小玲猛得一惊:“可是李风舞的师傅,三大能之一的夜蝶?”

    “是。”

    “我先前听闻她逍遥四方,可她竟被关押在此处?”

    百里夫点头道:“是。”

    “李风舞他……”

    “家主,李风舞已失智癫狂,邵家将因他有大难……”百里夫认真道,“稍有不慎,邵家就要迎来灭顶之灾!我已苦读修心两年,还请家主让我出山,助你一臂之力!”

第十六章:苦修两年终出山

    邵小玲沉默不语。

    她坐在椅子上,呢喃道:“李风舞好大的胆子,竟然想劫狱。”

    “夜蝶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虽是骗子,但师徒之情又怎是旁人能揣测的……”百里夫轻声道,“我曾听一传闻,他们虽是师徒,但有……”

    “有什么?”

    “有夫妻之事。”

    邵小玲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胡扯,他们是师徒,就不怕有悖伦理么?”

    “他们本就是下九流。”

    邵小玲嘟哝道:“我早听闻李风舞爱慕一柳燕,却不知道他与夜蝶有过关系。”

    百里夫解释道:“男人就是如此,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我倒是不觉得他有这么低俗……”邵小玲问道,“你说我邵家有灭顶之灾,这灾难从何而来?”

    百里夫道:“我有找过人打听,那李风舞名义上占山为王,实际上却是走货运。而他运送的货物,轻巧昂贵,家主可知是什么?”

    “什么?”

    “火药。”

    “他倒腾火药做什么?”

    “那不是真倒腾,那是假买卖。”

    百里夫解释道:“李风舞将火药送到白城附近,表面上是买下,实际上买家和卖家都是他自己人。”

    “你怎么知道?”

    “我早听闻,他在山里靠山洞居住。家主你想,倘若他真是做买卖,会住山洞么?他是什么样的人?”

    邵小玲思索一会儿,说道:“贪图享乐。”

    “对,李风舞最是贪图享乐,如今却粗茶淡饭。一个人明明在做买卖,却根本没钱享乐,说明他的买卖不挣钱,反而在赔钱。”

    邵小玲摸着下巴说道:“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他哪来的钱?”

    “他想必是把将积蓄都投入了……”百里夫说道,“而且他堂堂骗仙,会没钱么?据我猜测,他不止在贩火药,那白城周边虽然穷,但与白城相隔十里地的泉城,却是盛产铁矿,他应该还会去泉城购入铁矿。”

    “他要做什么?”

    百里夫认真道:“火炮,他要做火炮,轰开江牢的大门。”

    邵小玲苦笑道:“李风舞以骗出名,却要用这等粗劣的手段?”

    “江牢四周水流湍急,没有大船无法离开,他能骗出什么来?他就算能骗出夜蝶,可他能离开江牢么?”

    邵小玲思索着百里夫的话,她疑惑道:“那也是他李风舞有灭顶之灾,与我邵家何干?”

    百里夫叹气道:“家主,李风舞在山上这么久不出事,就是因为他的人根本不出来做事。那我问家主,他这生意怎么做?”

    “自然是找人帮忙送货。”

    “如今世道不太平,就这一带,运货要找谁来?”

    邵小玲下意识道:“那自然是找我邵家,放眼周边百里,谁家运镖有我邵家出众?”

    她说这时,也觉得不对劲了。

    百里夫又问道:“邵家运货,会看运的是什么吗?”

    “不会……”邵小玲小声道,“邵家运货,为保证安全,谁也不许看货物是什么。”

    百里夫叹气道:“家主,等李风舞轰开江牢大门,他就算能逃走,可我们逃走不到。到时候火药是我们运,铁矿也是我们运,你说官府能放过我们么?”

    邵小玲深吸一口气,她忍不住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推测,有证据么?”

    “当然有。”

    百里夫取出一本,放在邵小玲面前:“这些是邵家运镖的记录,我已经做了标记。家主你看,有标记的那些生意,都是运往白城,或是从泉城运往白城。”

    邵小玲连忙翻开账本,她看了一会儿,喃喃道:“这些生意,怎么我都不清楚?”

    “家主过目的生意,都是主顾找上门的生意,而李风舞很聪明,他都是顺路做生意。”

    “怎么说?”

    “你看这笔,从泉城到白城,那是返程,要从白城坐船回来。返程时我们的镖师两手空空,李风舞便让人找上门,让他们帮忙运货。这邵家有规定,出门在外的镖师头子,有权在外接活,只要不耽搁路程就行。”

    “是这样。”

    “你再看这笔,从云城运货到许昌,但是中间有人在白城下去。这说明什么?说明又是顺路押镖,他可以带火药在江边等着,等镖师们来了,请他们顺路送货。这去许昌本身就要经过白城,镖师们自然也会同意。”

    邵小玲越看越慌,她咬牙道:“李风舞……若是让他救出夜蝶,我邵家将永无宁日!混账,我还将他当朋友,他竟然这样祸害邵家!”

    百里夫苦笑道:“他本就是骗仙,家主怎么能相信骗子?”

    邵小玲心里正好不畅快,就恼怒道:“你不也是骗圣么?”

    “当时年少无知,现在想来满是羞愧……”百里夫叹气道,“当初若不是雷爷指点,只怕我……唉。”

    邵小玲惊愕道:“你怎么也叫他雷爷?”

    “他在城南一带被称为雷爷,我听人说过。”

    “那也只是城南一带,别叫他雷爷。他算个什么东西,还叫他雷爷……他……他算个球。”

    “是,听家主的。”

    邵小玲寻思一会儿,最后说道:“我邵家可不能任人宰割,正巧一柳燕在江边召集人马对付李风舞,你不如也偷偷过去一趟。只是你要小心,别让张小雷发现了你。”

    “发现了又如何,我与他也没有深仇大恨,我也输得心服口服。”

    “傻子,若是让他发现你,他告诉一柳燕怎么办?这样一柳燕就会知道我邵家也有插手,对你心存芥蒂。他肯定会告诉一柳燕,我看他就喜欢用脸去贴一柳燕的屁股,人家一柳燕不让他贴,他还非要贴上去。管她一柳燕扭得有多么抗拒,张小雷都贴着不肯离开。”

    百里夫震惊道:“张小雷怎么变得如此好色?还有那一柳燕,她竟是这等放荡女子?”

    “就是,实在是不知廉耻……”邵小玲冷哼道,“你去一趟,查清楚事情,我们静观其变。”

    百里夫恭敬道:“是,那我今晚就启程。”

    “别急。”

    “怎么了?”

    “你……带双鞋过去,好歹送张小雷一双鞋,与他拉近距离,但别让他发觉你是百里夫。”

    百里夫顿时一愣。

    给他送鞋,又不让他发现身份。

    那怎么整?

第十七章:麦城县令十万两

    天转凉了。

    张小雷起来的时候感觉有些冷,他下意识扯了扯衣服,这新买的衣服不太保暖,让他想起了邵小玲要给他买衣服的情景。

    他忽然觉得有些有趣,随后也不想这么多,站起身整理好被子就下了楼。

    一柳燕几人正坐在楼下的大厅,由于钱财被偷的缘故,他们的早餐较为朴素,每人都只有一碗瞧不见多少米的粥。

    然而一柳燕面前,还是放着几个精致小菜的。

    张小雷坐在板凳上,他慢悠悠地问道:“你们想要该怎么做了么?”

    “查案有了些眉目。”一柳燕说道。

    “什么眉目?”张小雷问道。

    “我发现那些尸体有不对劲的地方……”一柳燕说道,“有个尸体的大腿处,有被扎过的痕迹,而且有尖刺留在里边。”

    张小雷好奇道:“是通过这种方式,给那些僧人们下了迷药么?”

    一柳燕点头道:“有可能,只是究竟是什么迷药,竟然如此厉害。”

    张小雷道:“倘若只是细小的尖刺扎进身体,这些僧人确实也不会大喊大叫。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这凶手如果扎他们的话,那他们肯定会有察觉。这样以来,他最多只能扎一个人,另外三人自然不会傻傻被扎。”

    “还有一点很疑惑……”孙虎说,“不知那东西究竟是什么,这么点份量,竟能让人昏死过去,我倒是没听过这么厉害的蒙汗药。”

    张小雷分析道:“蒙汗药是用曼陀罗花造出来的,但效果不佳。凶手可能是用草乌做出的蒙汗药,这种蒙汗药效果强,但是毒性也强。”

    “有可能,只是还让人想不透,觉得扑朔迷离。”

    张小雷问道:“还有其他痕迹么?”

    “暂时没看出,若不是因为有尖刺留在里边,我都难以发现……”一柳燕说道,“这种被扎的痕迹,本来就很难看出。”

    张小雷苦笑道:“案件有进展是好事,只是你们现在连盘缠都没了,可如何是好?”

    一柳燕认真道:“找你合作。”

    “找我?”

    “对,你不是会一些骗术么……”一柳燕道,“我可以把人手借给你,你带着人去骗钱,到时候可以三七分成。”

    张小雷惊讶道:“我拿七成?”

    “你拿三成!”

    张小雷苦笑道:“你们现在需要我帮忙,结果还要拿大头?”

    “没有我,你根本没人手。”

    “骗人本就不需要多少人手,我不用你的人,自己招人也行。况且我自己有钱,又为什么要骗人?”

    一柳燕恼怒道:“你难道不想对付李风舞么?”

    张小雷随口道:“不是很想对付,若是你做不下去,大不了散伙。”

    “你!”

    一柳燕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孙虎无奈道:“主子,眼下我们本就是有求于人,你还是放低些姿态吧。张先生,若是你不嫌弃,我俩单独聊聊成么?”

    “成,那就聊聊。”

    张小雷对他笑了笑,就来到大厅角落的桌子坐下。

    他又跟店小二喊道:“小二,弄些好吃的来,那个……”

    他看了眼一柳燕的饭桌。

    豆角、咸菜、鸡蛋。

    于是他继续说道:“端盘鱼上来。”

    一柳燕听见他的叫喊,嘴里嘟哝道:“早晨也舍得吃鱼,你当你是皇帝么?”

    孙虎则是连忙道:“张先生太客气了。”

    “没事……”张小雷笑道,“那尸体的痕迹,究竟是她发现的,还是你发现的?”

    孙虎愣了一下,他轻声道:“一起发现的。”

    俩人坐在角落,说话也不担心会被一柳燕听见。

    张小雷立即明白,看来这些线索是孙虎发现的。

    就如同李风舞说的那样。

    一柳燕根本没有什么能耐,她破的案子都是孙虎查出各种线索,又将线索放在她面前。

    “眼下主子没了钱财,根本对付不了李风舞……”孙虎感慨道,“张先生,你有什么办法么?”

    张小雷随口说道:“有是有,可以从麦城县令吴洛年那骗来。”

    孙虎好奇道:“他有钱么?”

    “传闻去年他过三十寿辰,四周县令赶来祝寿,礼金足足有十万两白银。单单是知府,就给他送了六万两白银。”

    孙虎睁大眼睛,惊讶道:“他一个从六品的县令,收礼如此之多?连正四品的知府都给他这等大礼?”

    张小雷笑道:“孙虎兄弟难道会不知么?你主子又听不见我们说话,你还谦虚什么呢?”

    孙虎无奈道:“张先生说话没意思了。”

    “是你没意思。”

    “怪我怪我,那我便自己猜猜。听闻那吴洛年的父亲,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的走狗,这十万两银子,恐怕有不少要送去给刘瑾吧?”

    张小雷点头道:“是,当今天下,与皇帝沾亲带故无人问津。反而只要与大太监刘瑾攀上点关系,人人都想来巴结。”

    孙虎问道:“他都送去给刘瑾了,能有钱么?”

    “他会全送么?”

    “那也是,自然不会。”

    “刘瑾是何等人,十万两白银,还远不如他一月的收入。他也不会计较这点银子,这十万两拿出五万两送去给他,想必他也不会追究。”

    孙虎叹气道:“我听闻单单刘瑾一人的钱财,就足以养我大明一**队百年之久。他富得流油,可我在军中的朋友,都说迟迟等不到军饷发放,再如此下去,只怕大明不久矣。”

    张小雷随口道:“圣上除了一个刘瑾,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刘瑾。而且国家大事,与我等屁民有什么关系?与其想着这些大事,倒不如想想明天怎么填饱肚子。”

    孙虎忧愁道:“真等大明没了,别说填饱肚子,恐怕连活命都难。”

    “你还要不要听怎么从吴洛年那弄钱?”张小雷不耐烦道。

    孙虎连忙道:“听,当然听。”

    “吴洛年只爱财,不爱权,不爱色,他生活极为清贫,却不是为了做给人看,仅仅只是抠门……”张小雷笑道,“想让铁公鸡拔毛,是最难的事,却也是最简单的事。”

第十八章:一百五人聚东山

    孙虎听张小雷话语,他惊讶道:“莫非兄弟已经有了法子?”

    张小雷笑道:“我若是没法子,也不敢与你提这事。反正既然要骗,倒不如骗一场大的。”

    “那先生要多少人?”

    “你们有多少人?”

    “已经有一百五十人。”

    “很好……”张小雷轻声道,“把这一百五十人全给我,但是你要去和一柳燕说清楚,我不可能与她分钱。”

    孙虎惊讶道:“张先生是什么意思?”

    张小雷平静道:“你去叫她过来。”

    孙虎犹豫一会儿,小声道:“千万别欺负我主子。”

    “这个自然不会。”

    孙虎见张小雷这么保证,就去叫来了一柳燕。

    一柳燕问道:“谈好没?”

    “把你的一百五十人都给我……”张小雷说道,“你别管我去做什么,反正我十天之内带钱回来。到时候我不会与你分,但是会给你五千两,你看如何?”

    “五千两!?”

    一柳燕惊讶道:“真能有五千两?”

    “若是不够,我自己贴钱补上。”

    “好!”

    一柳燕有些激动。

    她只是丢了三千七百两。

    若是这张小雷真能弄来五千两,那岂不是挣了么?

    张小雷认真道:“那你在这儿立字据,无论我带回多少钱,你都只拿五千两。”

    “成。”

    一柳燕倒也爽快,既然能拿五千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俩人达成合作,一柳燕让孙虎连忙出去叫人,还不到正午,茶汤馆外边就站着许多人,就等着干事。

    张小雷走出茶汤馆,与人们说道:“各位,之前说要带你们去对付李风舞,这要过些时间,眼下我们要去做别的事。但各位不必担心,你们不会有生命危险,也会有工钱拿。”

    人们都好奇要去做什么,但听张小雷说有工钱,也就纷纷不担心了。

    有钱就行。

    管他做什么。

    “各位若是没问题,那我们就去一趟麦城。眼下时间不早了,大家坐船出发,我会出船钱。”

    随着张小雷一声令下,人们也都纷纷往码头赶去。

    张小雷回过头来,与孙虎说道:“你与我一起去。”

    孙虎下意识道:“我要留在这儿查案。”

    “不成,与我一同去。”

    “那……那好。”

    孙虎叹了口气,只好跟上了张小雷。

    眼下为主子拿来钱财,才是最要紧的。

    来到码头,一百五十个人,租了十五艘船。除此之外,张小雷还租了两匹马。

    从周城坐船去麦城,虽然是逆流,但今日风大,只要两个时辰足以。

    张小雷坐在船头,看着附近的地图,显得很是认真。

    孙虎在他身旁看着,好奇道:“我们去哪儿?”

    “来这……”张小雷说道,“大东山。”

    “大东山?”

    有一人忍不住说道:“大东山荒无人烟,穷得厉害,为什么去大东山?”

    “大东山距离麦城不远。”

    “那又如何,不还是个穷沟沟。”

    张小雷微微一笑,说道:“叫你去你就去,问这么多做什么?”

    这人顿时不敢再言语。

    等到了大东山附近,张小雷带人下了船。

    大东山,荒芜之地。

    虽然名为山,却只是个小山坡,方圆五里无人居住。

    这儿有一条河,名为小月河,流入长江。

    张小雷看着荒芜的大东山,他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道:“孙虎兄弟,你在这儿看着人,我去一趟麦城。”

    “好。”

    张小雷跳上马,朝着麦城的方向而去。

    大东山离麦城确实不远,骑马到过去只需要两盏茶的功夫。

    张小雷进了麦城以后,他没有急着办事,而是先去买了些玉佩、玉扳指、镶玉大带,都统统戴在身上。

    虽然品相一般,但胜在数量,花去了他十两银子。

    将自己打扮好后,他才去了茶汤馆。

    一进茶汤馆,里边的人们都是惊讶地看着张小雷。

    这人。

    好阔气的模样。

    张小雷大大咧咧地跟店小二喊道:“小二,快拿酒菜来!”

    店小二连忙应道:“好咧客官,里边请。”

    张小雷不慌不忙地坐下,等酒端上来,他饮了一杯,又站起身喊道:“这儿可是茶汤馆?”

    “是,这是茶汤馆。”

    得到答复后,他客气道:“各位朋友,我乃钱金银,是远道而来的商人。今日来麦城,想买铺买地,但又不知从那儿买,跟谁买。若是各位愿意帮忙,我会有酬劳。”

    一听说张小雷是商人,人们眼中都流露出一丝鄙夷。

    有人问道:“这位朋友,你买哪儿的地呢?”

    “大东山。”

    人们一听这话,顿时愣了。

    大东山?

    “那地方穷得厉害,买大东山做什么?”

    张小雷笑道:“我早听说大东山依山畔水,是个好地方。就想买下那的地,造一个避暑庄园。”

    人们恍然大悟,有人说道:“那是我朋友的,你稍等,我去找他来。不过我若是找来他,有谢礼么?”

    张小雷立即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二两银子!”

    阔气!

    那人大喜,连忙跑了出去。而四周人们心里嫉妒,却装作不以为意。

    “那人是做商的,还要帮他的忙,下贱。”

    “商人进来,茶水也变得难喝!”

    不过多久,先前那人就带了一个老农进来。

    老农有些拘束,用手擦了擦衣服,小声与张小雷问道:“你要买大东山?”

    “是要买,大东山是你的?”

    “五十亩地。”

    “小月河在内么?”

    老农小声道:“在内。”

    张小雷点头道:“开个价。”

    老农见张小雷这么认真,他心里犯嘀咕。

    大东山,是他老父老眼昏花,被人骗着买的。

    买下大东山后,一家人原本想在那开垦耕地。

    谁知道那儿每次遇暴雨,都会来泥石流,导致田地没了,只留下乱石滩。

    这人买大东山做什么?

    老农吞了口唾沫,觉得这人或许是个不懂行情的阔主,倒不如开个高价,看他肯不肯买下来。

    于是他忍着哆嗦,说道:“二十两银子!”

    他说出这话后,只觉得双腿直打哆嗦。四周的客人也是面露讥笑,觉得老农要价太高,等着看笑话。

    张小雷却点头道:“好,买了!”

    茶汤馆里的人们一听,皆是目瞪口呆……

    大东山那破地方的五十亩地,竟真能卖二十两银子?

第十九章:五百碎银云城兑

    张小雷买地的事儿,成了茶汤馆里的谈资。

    虽然不是很阔气,但也值得这些底层的人们侃侃而谈。

    看过老农的地契,确定没问题之后,张小雷便与他签订了契约。

    大东山的地儿,总算是属于他了。

    买下地后,张小雷便回了大东山,人们已经在这儿生火休息,每个人都不明白自己要做的事儿。

    人们见张小雷回来,连忙都纷纷迎了上去。

    “老板,究竟要我们做什么呢?”

    “我们可都在这儿坐了一天了。”

    张小雷笑道:“各位,我现在就是来告诉你们工作的。明天一早,你们便去麦城。”

    “去麦城做什么?”

    “去排队买筛子。”

    “筛子?”

    人们都是有些疑惑,不明白张小雷究竟想做什么。

    张小雷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孙虎,与他说道:“买三百个筛子,每人都要买两个。但是不能一起买,而是买了之后先把筛子收好藏起来,再继续去排队买。”

    “你是想做什么?”

    张小雷笑道:“你就不要问了,照我说的做就行。另外再找个人陪同我,我要去一趟云城。”

    “去云城?”

    张小雷往人群里瞧了瞧,忽然瞧见一个少年。

    那少年坐在地上,约莫只有十岁。

    他正用树枝在地上写字,只是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

    张小雷走到他身边,笑道:“认字?”

    “在学……”少年一见张小雷来了,连忙站起身擦擦手,“就是没学会几个。”

    张小雷笑道:“周城里边,像你这个年纪的,大多都喜欢学木工,怎么你要学字?”

    少年诚实地说道:“学木工,将来一辈子也是木工。学会了字,将来才能出人头地。”

    “有点意思。”

    张小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认真道:“南宫无双。”

    “嚯,好霸道的名字……”张小雷惊讶道,“你爹叫什么?”

    “南宫来福。”

    “看你爹也不像是有文化的样子,你这名字谁起的?”

    南宫无双认真道:“我姥爷,当年我姥爷识字,只可惜早早生病,在我娘与我爹出生之前就死了。他临死前说,若是将来我娘生了儿子,就叫南宫无双。若是生了女儿,就叫南宫若初。”

    张小雷点点头:“早早休息,明天陪我去云城,会骑马么?”

    “不会。”

    “没事,你反正小,坐前边也行。”

    南宫无双兴奋地连连点头,一本正经道:“好,我现在就去睡。”

    说罢,他赶紧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还真摆出一副要睡觉的模样。

    张小雷微微一笑,看这孩子还挺听话,心里也觉得满意。

    他扭头对孙虎笑道:“一柳燕可真是什么人都招。”

    孙虎尴尬道:“铁定是为了银子混进来的,我主子忙,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不是她忙,是她做不成事,做不好事,做不全事”

    “张先生在我面前说话,还是对我主子放尊重些吧。”

    张小雷呵呵一笑,懒得与孙虎多说。他也找了一处干净点的地方,随后倒头就睡。

    孙虎还想问些什么,但看张小雷这般自信,也就没有多问了。

    等天亮之后,人们早早便去了麦城,张小雷也带着南宫无双上了马,朝着云城而去。

    他忽然想起,自己当初也不会骑马,是李风舞带着他。

    现在想想,自己已经年龄不小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南宫无双看着两边倒退的景色,他惊奇道:“马儿跑得好快。”

    张小雷笑道:“马自然是比人要快,去过云城么?”

    南宫无双摇头道:“没去过,麦城也没去过。我还跟我爹说过,等我将来挣钱了,就去麦城买个宅子给他住。爹腿脚不好,我还要请几个仆人,天天给他按脚。”

    张小雷噗嗤一笑:“你倒是孝顺。”

    “我爹可好……”南宫无双认真道,“每天都早起晚睡,出门做木工,却不让我学木工。他说拼死拼活,也要让我读书……”

    南宫无双说着父亲的事儿,张小雷也听得有趣。

    他十二年前就被拐卖,从未听过阖家欢乐的事儿。

    所以哪怕只是听一些家长里短,他心里也很是舒坦。

    南宫无双说,爹总是用木碗吃饭,将来他要给爹买一套瓷碗。后来他仔细想想,说要买两套,这样等爹年纪大了,若是手抖不小心打碎了瓷碗,也不会心疼。

    他的话语让张小雷听得呵呵直笑。

    等一路到了云城,南宫无双下马之后,连忙乖巧地去牵着马。

    此时张小雷笑道:“你一路上都说要给你爹买这买那,说说看,你想给你娘买什么?”

    南宫无双一愣:“给她买?”

    “是呀……”张小雷随口道,“好歹也要给她买一套瓷器,不是么?”

    南宫无双惊愕道:“女人,要什么瓷器?给她一片瓦装些饭菜,不成么?”

    张小雷听得一愣:“她是你娘。”

    “她不就是生下我的容器么……”南宫无双好奇道,“听先生所言,难道我将来还要孝敬她?”

    张小雷寻思一会儿。

    他忽然问道:“你爹打你娘么?”

    “打。”

    “上次打是为什么?”

    “我娘忒笨,当时我说了要早些吃饭,她却忘了。后来我喊肚子饿,她才匆匆忙忙去做饭。我哪肯饶了她,等我爹一回来,我就告状了。当时我爹拿起擀面杖,追着她打。”

    张小雷恍然大悟,他笑呵呵地说道:“百善孝为先,没读过书的人都知道要行善,你却不知道行善,看来你爹没把你教好。不过人总要等长大了,才知道娘的好。等你二十岁时,恐怕与今天的想法天差地别。你先在这儿候着,我去办点事。”

    南宫无双连忙说好,张小雷便去兑换了会票。

    五百两银子。

    他却没有兑换成大块银子,而是兑换成了无数小碎银。

    那些银子,简直是要多小有多小,成色都有些不太好。

    他提着两布袋碎银子出来,与南宫无双笑道:“走吧,回麦城。”

    “这么快就办完事了么……”南宫无双好奇道,“先生不先在这儿吃点么,我们早晨就什么都没吃,马儿也要休息。”

    张小雷轻声道:“忍一忍,回去再吃,不想在云城吃。”

    南宫无双顺从地点点头,连忙帮张小雷把碎银挂在马的两边。

    他摸着布袋,也不晓得里边是什么,但他没往银子想,因为他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也从没敢想这么多银子。

    张小雷拍了拍他的头,说道:“走吧,我……”

    “雷爷!”

    他正在说话,街道旁的一人忽然惊呼道:“这不是雷爷么?好巧,我们家主就在旁边的酒楼呢!”

第二十章:酒楼指挥邵家人

    张小雷扭头一看,却见是邵七在街道一旁与他喊话。

    他心中暗道麻烦,随后笑道:“好巧,在这儿见到了。”

    邵七问道:“雷爷,你这是从周城来了?哈哈哈,快来快来,一起聚聚!”

    “我们先生正要走呢……”南宫无双下意识道。

    “走?”

    邵七惊讶道:“刚来就要走?”

    张小雷尴尬道:“事务缠身,不得不走。”

    “我肯定会将这事告诉家主,雷爷是想被我们家主剁下脑袋,挂在自家门口么……”邵七惊道,“雷爷就这么不怕死么?”

    张小雷认真道:“小玲虽然刁蛮,但也不会这样伤害我,她……”

    张小雷正要替邵小玲说话,却忽然没了底气。

    他也说不准那女人,只觉得她脾气上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最后他叹气道:“好吧,聚聚。”

    “雷爷快随我来!”

    南宫无双牵着马走在张小雷身边,他好奇道:“先生,你要和谁吃饭去呀?”

    张小雷笑道:“邵家的人。”

    “云城邵家这么大的人物,先生竟然也认识?”

    “是认识,你今天算好运,带你多吃点油水。”

    “好咧好咧。”

    南宫无双开心地连连点头,他连忙跟着张小雷去了酒楼。

    这酒楼里,邵小玲正在与各位镖师头子商讨之后的路线。

    她聊着聊着,忽然听见邵七的叫喊:“家主,快看是谁来了!”

    此时邵小玲正忙得焦头烂额,她烦躁地抬起头道:“邵七,说了多少次,我忙时不要打扰我。管他是谁来了,你都……”

    她瞧见了张小雷,连忙喊道:“你都要备好酒菜,让客人好好歇息,等我忙完就过来。哎哟,这不是小雷么,你怎么来了?”

    张小雷随口道:“来云城办事,打算吃过午饭就走。”

    “这样啊,你先歇息歇息……”邵小玲认真道,“我在忙呢,有些问题搞不清楚。”

    她愁眉苦脸地揉了揉额头。

    是搞不清楚。

    以前她以为自己老爹很了不起,每次指挥镖师都仿佛指点江山一样。

    可真等自己做了家主,才觉得没那么容易。

    这指挥镖师,根本就不是看着地图,嘴巴一说就行的事儿。

    路上的山贼要事先打招呼,哪条道可以走,哪条道不能走,哪条道若是下雨了住哪儿,哪条道若是耽搁了去哪个酒家,甚至连路上的口粮筹备都要想好。

    一个不慎,就可能让镖师们不能前行。

    张小雷走到邵小玲身边,笑呵呵地说道:“我帮你瞧瞧?”

    邵小玲无奈道:“不成不成,我是邵家家主,坐在这儿的都是有脾气的人,他们可不会服你。”

    旁边的镖师头子们忽然开腔了。

    “那是家主以为,我其实还是很服雷爷的。”

    “家主不如站在一旁听雷爷说说好么?我赶着回去,今天我娘子生日。”

    “雷爷请,雷爷请。”

    邵小玲心里忽然有些委屈,此时南宫无双奶声奶气地喊道:“你这女人,没听见我先生要坐下来谈事么?还不速速让开,一个女人,还在这儿坐着,懂不懂规矩?”

    邵小玲看了南宫无双一眼,她惊讶道:“谁的孩子?”

    张小雷笑道:“一柳燕招的。”

    “瞧这模样不过十岁,她也招?”

    “她招的人太多,又不亲自过问,难免会被老少混进去,多吃一份钱。”

    邵小玲恍然大悟,她站起了身,张小雷便坐了下来。

    随后邵小玲拍了拍南宫无双的脑袋,轻声道:“小孩,饿不饿?”

    南宫无双惊奇道:“你怎敢用手拍我的头,这是哪家的女人,教得一点规矩也没有!”

    “带你吃饭,去不去?”

    “去!”

    南宫无双连忙主动牵住了邵小玲的手,任由她带着自己去了角落饭桌。

    张小雷此时看着地图,他皱眉道:“标记的红点是什么意思?”

    “那儿的山贼本来都已经打点好,但是最近换了头头,还没打点过,担心会有问题。”

    张小雷点点头,他说道:“新的头头狂妄自大,这是在所难免的。首先这条道上,有三个固定活动的山贼团,最近有运货到这条道的单子么?”

    “有,所以发愁,这条道上十个村,各个村都有货。。”

    张小雷笑道:“这样,到时候将闲置镖师也调来,分为两队。一队运货,另一队轻装上阵,等山贼出来以后,态度强硬地要他们合作。记住,态度必须强硬,甚至说话要有些过分才行。等他们被激怒先动手,俩队一起杀出,打他们个片甲不留。”

    一名镖师头子惊讶道:“一路打过去?兄弟们就算厉害,也承受不住啊!”

    张小雷摆手道:“不必,你们故意放一些喽逃走,然后在城内稍作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出发,这时消息肯定会传到另外两个山贼团那,这时候你们说话再客气些。他们在畏惧的同时,又觉得有面子,就好谈合作了。之前的第一个山贼团,只是杀鸡儆猴而已。”

    那镖师头子恍然大悟,此时又有人问道:“雷爷,我这边的麻烦是路费。这些日子船家联合涨价,我等路费增多,挣得太少,不知如何是好?”

    张小雷随口道:“是不是去宜昌的船家联合涨价?”

    “是!”

    “宜昌闹了蝗灾,那边粮食贵,自然涨价。”

    “那怎么办?那我们可怎么运镖?”

    “运你个头,运镖才挣几个钱,许昌那边粮食丰收,价格便宜,赶紧让顺路的兄弟带粮食回来,抓紧时机去宜昌倒卖!”

    “这……对啊!那可比运镖挣钱!”

    张小雷叹口气,他认真道:“各位,你们走南闯北,多的是消息。运镖挣钱,倒卖挣钱,但都远远不如消息挣钱。”

    “雷爷什么意思?”

    张小雷解释道:“邵家若是只运镖,最多只是云城四周有声望。可你们若是互相交流消息,每月都开一次会。哪儿缺的东西哪儿有产,哪儿盛的东西哪儿有缺,就让返程的兄弟带回来,交给去程的兄弟,这些都是让邵家再上十层楼的机会。”

    “雷爷说的是。”

    “雷爷多住几天可好?”

    “家主,过来听雷爷说话成么?”

第二十一章:高下立判愿无成

    等商讨完邵家的事,邵小玲又让人张罗了一桌酒菜。

    她坐在张小雷身边,不断劝道:“多喝点,多喝点。”

    “不喝,说了下午还要上路……”张小雷随口道,“若是喝多了,我还怎么骑马?”

    邵小玲眼前一亮,又说道:“多喝点多喝点,酒逢知己千杯少。”

    张小雷疑惑道:“知己在哪儿?”

    他的言语,让邵小玲听得稍稍有些不舒服。

    不过她想想,觉得张小雷一直不太聪明,于是也就算了,不与其计较。

    邵小玲认真道:“那边的案子,查得怎么样?”

    “我没在查,那与我无关……”张小雷说道,“后边或许会去查,反正现在还不知道。”

    邵小玲又问道:“那你是准备与李风舞对抗了么?”

    “也说不准。”

    “你怎么什么也说不准。”

    “我从不轻易去妄想未来。”

    邵小玲撅撅嘴,她随便将一盘鸡肉推到南宫无双的面前:“多吃点。”

    “谁允许你碰肉了……”南宫无双焦急道,“你一个娘们,能上桌就是福分,别把你的手放在肉旁。”

    邵小玲瞥了南宫无双一眼,问道:“想吃鸡腿还是鸡翅?”

    南宫无双诚实道:“都没吃过,哪个好吃?”

    “那都吃吃看。”

    张小雷扯下鸡翅塞进南宫无双的嘴里:“好吃么?”

    “好吃……”南宫无双咧开嘴笑了,“油都流在嘴里了。”

    邵小玲点头道:“可能这辈子就吃这一次肉,多吃点。”

    南宫无双惊愕道:“真的?”

    “你看阳台外边的街道,瞧他们的衣服缝缝补补……”邵小玲说,“这天下大多老百姓,这辈子只穿一件衣服。破了就缝,再破再缝。你以后也与他们无异,瞧你身上这衣服,年头很久了,应该是你爹小时候穿的。”

    南宫无双忽然觉得嘴里的鸡肉没那么好吃了:“你胡说,我以后铁定是想吃肉就吃肉!”

    邵小玲摇头道:“那不可能,瞧这张先生,十五岁时才第一次吃肉。”

    张小雷无奈道:“不与孩子说这些成么?”

    “就是想他成长点。”邵小玲嬉笑道。

    “这可长不了。”

    邵小玲伸出手,摸了摸南宫无双的脑袋:“好好吃吧,都说这辈子也许就吃一次。姐姐有的是钱,你尽管吃。”

    南宫无双小心翼翼地舔着鸡肉,他想先把肉舔得没味道了再嚼。

    等再嚼得没味道了,才肯咽下去。

    “李风舞这次不好对付……”邵小玲忽然开口道,“你小心点。”

    张小雷淡然道:“不能对付,对付会死。”

    “什么意思?”

    张小雷随口说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只感觉真对付他的话,他会全力还击。以我的能耐,远远不是李风舞的对手。我留在一柳燕身边,只是想看看李风舞究竟想做什么。”

    邵小玲惊讶道:“你凭什么这样判断?”

    张小雷随口说道:“他不怕死,或者说……他每天都认为自己会死。”

    “所以呢?”

    “就是因为每天都以为自己会死,他的日子极尽奢华,堪称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尽还复来……”张小雷道,“这样的男人,却甘心待在深山老林里,与蚊虫豺狼为伍,说明他要做大事。”

    “凭这个?”

    “嗯,他就连在云城行骗时,都住在赵家享乐,偏偏这次却愿意吃苦,实在是不对劲。”

    邵小玲轻声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张小雷说:“这些天我任由一柳燕折腾,自己却调查了不少。我发现李风舞虽然占山为王搞货运,可却没人知道他的船、他的货在哪儿。这些货究竟从哪儿运到哪儿,是谁负责在运,我都查不到。”

    邵小玲心想:你自然是查不到,因为我邵家做了替罪羊,连我自己都差点不知道。

    张小雷轻叹道:“他明明在做生意,却没人知道他的生意是什么。而且从他近乎疯狂的敛财可以看出,他非常缺钱。这就奇怪了,一个人只要有贸易往来,就会有钱流动,为什么他会这么缺钱?”

    邵小玲吞了口唾沫:“你怎么看?”

    “倘若我是李风舞,我若是想隐姓埋名做生意,就会趁着这一带有邵家镖师,让邵家在顺路或是返程的情况下帮我运货,这样可以避人耳目。但若是这样解释的话,那我想不明白,这钱究竟去了哪儿?”

    邵小玲听得目瞪口呆。

    她有些苦涩地舔了舔嘴唇:“这些都是你这几天推测出来的?你靠什么推测?”

    “靠他的行事方式,还有长江流域,以及流域内的各方势力。我推测了数十种可能,这种可能最为接近,但还是解释不了李风舞缺钱的原因。他这种骗子,总不可能被生意对象骗了资金吧?”

    邵小玲苦笑道:“也是,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缺钱。”

    此时的邵小玲,心中满是难受。

    张小雷全都推测出来了。

    他只缺一本邵家账本,就能晓得李风舞的计划。

    而百里夫是凭借着手中有邵家账本,加上人脉打听,推测出李风舞的计划。

    高下立判。

    她轻声道:“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小心为上。若是挡着了李风舞的路,那你就往旁边让让,不要去招惹他。骗子最无情,他若要杀你,恐怕你难以招架。”

    张小雷平静道:“那是你高估我了,他若是想杀我,我恐怕已经死上几次了。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站起身擦擦嘴,与南宫无双说道:“吃够没?没吃够就揣在怀里,路上慢慢吃。”

    “我可以带些回去给爹吃么?”南宫无双小声道。

    张小雷摇头道:“不行,我们暂时不回周城。”

    南宫无双顺从地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肉放怀里。

    张小雷与邵小玲说了声谢谢,他摸了摸南宫无双的头,带着他下楼。

    邵小玲看着他的背影。

    算了。

    不留了。

    这样的男人,注定平步青云,她留不住。

    “李风舞啊……”邵小玲闭上眼睛,喃喃道,“你堂堂骗仙,能否帮我一忙,让张小雷此生一事无成也好,一败涂地也好,让他活在烂泥里成么?到时候我再去接他……罢了罢了,我可真是个自私的混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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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十大奇案介绍: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打咏春的,练八极的,那叫身怀一技,不叫走江湖。三教九流,分散于九州大地。唱戏的、运镖的、行骗的、杂耍的、盗窃的……哪怕是挑着扁担,走街串巷卖枣子的,都是身在江湖。江湖人,有无数匪夷所思、光怪陆离的传闻。那究竟是有人所为,还是冥冥之中的神秘存在?张小雷本是个被马戏团拐走十年的平凡人,机缘巧合下跟随了一代骗仙李风舞。两人共闯江湖,走遍大江南北,解开那些匪夷所思的奇闻真相……江湖十大奇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十大奇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十大奇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