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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3章 乔道清的“幻术”

    当张迪决定率众逃离时,守卫在上方的花荣、乔道清、时迁压力顿增,眼见一拨拨身贼寇嘶声喊叫,狼奔豕突般汹涌冲来,不一会的功夫,距离冲出谷口的距离已不足百步之遥。

    花荣目光一凝,施展出他连珠箭的功夫来,就见花荣拈弓搭箭连续放弦不断一气呵成,端的是眼明手快!七支离弦的利箭如生了双眼一般各自散开,挨到最前面的七个贼人登时中箭倒地,掩没在后面层层冲上来的人潮中。

    花荣边又搭箭时,边厉声大喝道:“放箭!”

    “嗖嗖嗖!”凌乱的破空声接连响起,只有一排散乱的箭矢朝奔来的贼人射去,毕竟守在谷口的官军人数太少,其中大多又是没有配备弓弩的马军,根本无法靠远程攻击压制敌人的冲锋。

    在一众贼寇又冲进四五十步,已几乎能瞧清他们狰狞的面孔时。乔道清急中生智,他踏前两步,瞪目喝骂道:“尔等凡夫俗子也敢造次!看本尊请神兵天降,诛杀汝等背逆之徒!!”

    说罢乔道清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箓向贼众抛去,他遥遥一指,那几张符箓凭空燃起磷火。乔道清又是念念有词,伸手捏了几个法决后随即掩口,待戟指向贼寇时口中喷出团熊熊烈火来!

    狂奔的贼众见眼前异相,登时吓得止了步,只见乔道清一个吞吐,那团烈焰猛火竟又被他咽了回去!等乔道清再从口中喷出火团时,蓬地又有阵阵黑烟席卷而来,周遭异响大作,宛如雷电四起、天倾地裂之声!

    冀南贼寇真以为眼前那道人有着莫大的神通,见其吐火吞焰,又似能呼风唤雨,登时吓得掉头便跑,且与汹涌而来的同伙无可避免的撞在一起,霎时间人挤人头碰头,一片嚎叫惨叫声不绝于耳!

    原来乔道清在江湖上被人唤作“幻魔君”,是因为其年少时曾到崆峒山游历时曾遇异人授其“幻术”,而那幻术实则是从中国周朝时就流传下来方术的一种。历代史书中的方术列传中有“吐火割舌”、“易牛马头”、“抟泥为豕”、“摄土为山”等各种幻术的记载,轻巧的说是一种障眼法,而按现在的理解则是按巧妙在视觉、心理等方面上下文章,以秘传巧妙的手法制造出种种让人不可思议、变幻莫测的假象。

    在这般时节不止很多千门中人行骗时经常利用各种幻术戏法,有不少游方的道人常以这般本事装神弄鬼,乔道清绰号为幻魔君,自然是使这类幻术的行家里手。虽然他也知此等法子欺瞒不过洞若观火的智者,可要糊弄寻常百姓信服却是手拿把掐的。

    冀南贼寇虽多是杀人放火的凶徒,可也几乎都是信神汉巫婆、算命风水,从“封建迷信”社会中底层人家出身的闲汉,如今见惹怒了得道高人施展神通,有不少人登时战意全无,只顾向后逃去。

    张迪遥遥望见却发狠念道:你便是真会甚么法术,老子既然敢做不要命的买卖,又何惧鬼神?他唤过身旁一面目狰狞的亲随,那亲随与十几个贼人向着乔道清的方向张弓挽箭。

    “咻咻咻咻咻咻!”

    凄厉的破空声响过,十几支锋利的箭簇熠熠生寒,透过滚滚黑烟已经窜至乔道清眼前。乔道清猛然一惊,忙挥剑挡格,可只听噗的一声,乔道清只觉得左肩霎时间阵阵剧痛传来。

    乔道清见一支羽箭已经贯透左肩,手中的锟铁古剑骤然间也变得沉重起来。“草你爷爷的贼厮鸟们!竟然敢暗算道爷!!”乔道清抱着膀子嘶声怒吼,哪还有方才那得道仙人的模样?

    “瞧那厮不过是个欺人骗鬼的神棍,怕他个鸟!冲上去!!”张迪命前方贼人乱刀挥舞,斩杀掉数十个转身逃窜的喽啰,重整队伍又要向谷口冲去。

    山道狭窄,方才经乔道清幻术一扰,拥挤做一团的冀南军贼众花费好长时间才重整声势,此间花荣与余下的骑射健儿已将箭矢尽数耗尽,如今他们眼睁睁地望着数千贼人如潮水般席卷而至,只能以血肉之躯去抵挡!

    把守山谷的官军与贼人轰然撞在一处,顷刻间十几个宋军被人潮撞翻,厮杀声惨嚎声响成一片,无数钢刀长矛探将过来,刺穿七八名宋军的胸腔。花荣只得绰着亮银枪冲到阵前,只顾没命地刺戳抵挡,不一时他英气勃发的脸庞上已满是鲜血!

    在下方萧唐麾下百余骑也只剩下四十多人,此时孙安、索超、竺敬等人身上无不带伤,虽然卞祥施展神威奋勇杀敌,可在数百贼人的围堵下处境极是凶险!

    萧唐奋力策马,挥斩双刀借着强大的惯性狠狠斩落,血光飞溅,两个贼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整个身子便已被劈成了两半。等萧唐驾马回望,他心中急虑道:早在探进此地前,我便已命令轻骑前去向搜山各部报知张迪的藏匿之处,算来很快便会有同僚来援。现在既已出手,所要做的就是拼死要把这群贼人给拖住!!

    又苦耗了一两刻的时间,当谷口只剩十余名官军拼死抵挡,小李广花荣已被蜂拥而上的贼人头目砍伤左臂时,当山谷下方萧唐等精骑仅剩九人,其中竺敬马失前蹄坠将下来,有近百贼人围将上去时援军终于来了!

    冲到谷口的正是大名府步军指挥周瑾、王定率的两营士兵,还有兵马都监闻达麾下的几营人马。其中闻达麾下堪称河1北两路最为精锐,装备最为精良的两营近千名步军汇成整齐的方阵,随着嘹亮的号令,齐齐迈着步伐,轰轰前行。

    贼众们只能看到一座钢铁森林似是在缓缓移动,向自己慢慢逼将过来,军阵中上千座盾牌筑起一道冰冷的壁垒。密密麻麻的长矛从盾牌缝隙探出来闪烁凄冷的光辉。而那两营步军身着的,都是几乎护住全身,防御功效极为出众的步人甲!

    那步人甲乃是由一千八百二十五枚甲叶组成的重型钢铁扎甲,乃是大宋朝防护最为优秀的重装步兵部队,虽然由于长大的兵器以及负荷过重,在机动力上面有很大的硬伤,可是在这种环境下占隘口堵截敌军,并层层逼近,正能发挥出这支兵种最大的优势来。

    “杀!”

    随着一声令下,快与冀南贼众短兵相接的一千重装步军轰然领命,声若惊雷,前排长枪手反复挥动臂膀,无数支长矛纷纷攒刺而出,以有条不紊的速率捅穿挨到前面贼人的身躯,贼人们惊呼惨嚎,排头倒下。步军方阵依旧缓缓前行,生生要将这批贼人逼下山谷!

    冀南军贼寇的军阵已经开始骚动起来,站前排的士兵只顾哭爹喊娘,回头把头便跑,后面的贼人也已胆怯的想要退缩,饶是几个贼人头领大声喝斥以图控制住颓势,可先是有萧唐率精骑突袭,后是有乔道清使弄幻术逼得贼人混乱不堪,如今再随着宋军援军杀至冀南军贼寇的战意终于彻底崩溃了!

    萧唐策马瞧见,欣喜异常,他知道这群纠集在一处的贼人并非身经百战的劲旅,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如今在官军的层层压力下,冀南军所剩无几的士气也已荡然无存,眼下的结果只有一个:

    兵败如山倒。

    那边卞祥兀自血战时,碰上从山道上撞下来的李天锡、林昕两个头领。李天锡见浑身是血的卞祥挡在路前,他见卞祥已是气喘吁吁、精疲力尽,便怒骂道:“无义小人!老子定要取你驴头!”

    说罢他李天锡与林昕一左一右,包抄围攻卞祥。卞祥冷声一声,对林昕毒蛇般直戳过来的钢枪视若无睹,他单手提住开山大斧的斧柄底端猛地抡起,以威猛无对的一记横扫直向林昕腰间斩去,在林昕出枪刺穿他胸膛之前,卞祥手中大斧早已要将他斩成两段!

    林昕吃了一吓,俯身惊慌躲避。卞祥趁着空挡双手握住大斧,本来体力似是已是强弩之末的他不知又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又是记抡斩直奔着李天锡劈去!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相击骤起,饶是李天锡驾刀格挡,偌大的身子却被卞祥生生荡开!李天锡被卞扫飞后,翻滚出十数步来,弄得灰头土脸瘫倒在地。

    卞祥趁林昕刚起身,他庞大的身躯骤然窜至林昕面前,紧握手中大斧恶狠狠地劈落,林昕从头至腚被斩成两截,滚滚热血溅了卞祥一脸!那边李天锡见卞祥神威凛凛、杀气腾腾,直看得呆了。当卞祥回身单手持斧向他扫来时,他下意识双手握住刀柄格挡过去。

    卞祥一转斧柄单手压在李天锡钢刀之上,李天锡顿感双臂沉如铅铁,千钧之力源源不断地压将过来。卞祥空出右手,举起砂锅大的拳头一击砸在李天锡额头,李天锡登时双眼一黑,被卞祥一击给打晕过去。

    “我是义气之人,还是无义鼠辈,不是你这厮说得算!”卞祥居高临下冷眼瞧着双目翻白、口流涎沫的李天锡,淡淡地说道。

    那边萧唐见闻达等率军已快杀至山谷,又遥望见郑之瑞、薛时两个贼人头领拥簇着一人夺路逃窜,那人想必就是贼寇头领张迪的吧?萧唐冷哼一声,抖缰拍马直奔着张迪冲去。

    可刚奔出十几丈,胯下嘶风马冷不丁被积累的两三人高的尸首一绊,长嘶一声轰然倒地。萧唐滚将下马来,紧紧握住狼牙双刀发足狂奔,眼见要与张迪等不过三四十步的距离时,舌绽惊雷般暴喝道:“张迪!你这厮还想往哪里逃!”(未完待续。)

134章 萧任侠生擒寇首

    萧唐纵步狂奔,手中狼烟寒锋双刀舞了数个刀***退围将上来堵截的几个贼人,眼见又有一个喽啰嘶喊着阻挡在萧唐眼前,冰冷的寒芒猛然横切,划过那喽啰的脖颈,霎时间激血飞溅,头颅抛飞。

    张迪回头冷然望向追赶自己的那员官军悍将,唾骂了一口,眼见还有近百名喽啰挡在两人中间,便未当做回事,兀自向前逃去。

    正当萧唐即将撞进贼群中时,又有两骑呼啸而至,就仿佛两把锋利的长刀,将贼军松散的阵型搅个稀烂!沉闷的破风声、凄厉的惨嚎声霎时间交织做一片,人仰马翻间,急先锋索超与屠龙手孙安浑身是血,驾马穿插间排头剁向惊慌的贼人,就如用镰刀一片一片地割扫乡间的野草。

    “萧任侠!快擒住张迪那厮,这边由我们来挡住!”孙安刚挥剑斩杀掉个贼人,又高声向萧唐喊道。

    萧唐向孙安重重一点头,拔足再次狂奔起来,眼见张迪身边郑之瑞拉过一匹无主战马,张迪已要踩镫上马时。萧唐一声暴喝,蹭蹭飞跃数步,如插翅猛虎一般凌空飞跃!他用力双手一甩,手中狼牙双刀飞速旋转着直奔张迪和那战马卷去!

    张迪刚要翻身上马,忽觉背后阵阵破风声袭来。张迪猛地转过身来,眼见狼牙刀要直要刺进他的胸脯时,他一把拽住身旁的郑之瑞挡在胸前,郑之瑞遭利刃穿胸,滚烫的热血已经从伤口激溅射出!一声尖锐的惨叫之后,郑之瑞扑倒在地,命丧当场!

    另一把狼牙刀此时也狠狠刺进战马的脖子中,那匹战马“唏律律~”昂首发出连串悲嘶,四只蹄子一通乱踩狂踏之后,终于也颓然倒地,

    “盟主!你!?”与郑之瑞同在铜鞮山落草的强人头领薛时,见张迪竟然将结义拜把的兄弟当做挡箭牌,遭萧唐的飞刃穿心,他登时浓眉倒竖,握紧兵刃直要质问张迪。

    张迪到底是一方狠人,情急间他使得郑之瑞做了自己的替死鬼,便知道那个薛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未等薛时回过神来,张迪一把拔出插在郑之瑞心口的狼牙刀来,噗的血泉涌起数寸,张迪浑身被殷红的鲜血沾染,又复一刀只向薛时剁去。

    薛时虽然惊怒,可没有料到张迪翻脸地如此之快,直被他兜头一刀砍在脖颈上!眼前一片赤红,薛时烂泥般瘫倒在地,兀自死不瞑目!

    张迪身上满是冀南军同道的鲜血,他面目扭曲狰狞,眸子里那残忍的杀机越发浓烈!他如野兽般喘着粗气,手中握紧锋利无比的狼牙刀,瞪视着萧唐冲到自己面前!

    四处喊杀声一片,大批官军已经冲到山谷中,摧枯拉朽般围剿残余的冀南军贼人,战事已不是鏖战血拼,渐渐演变成单方面的围追屠杀。张迪又见眼前这杀千刀的官将阴魂不散地只顾追击自己,他直狠得要咬碎牙齿,嘶声吼道:“老子就是死,也要叫你这厮千刀万剐,做老子垫背的!”

    萧唐两拳紧握,双臂青筋暴起。一番血战下来,他幽冷的双眸中也透出浓烈的杀意!萧唐冷冷说道:“张迪,牢牢记住要捉你伏法之人,是我大名府任侠萧唐!”

    “你便是萧唐!?”张迪此时的嗓音就是发狂前的疯狗低鸣,他吼道:“来的正好!我正要把你这厮乱刀剐了!!!”

    凶风骤起,张迪歇斯底里向萧唐狂奔过去,他手中持着萧唐掷出的狼牙寒锋刀,前脚一蹬,顺势一记劈斩向萧唐斩来!

    “唰唰唰唰!”

    “去死!”张迪刚吼了一声,刀芒竟然闪闪烁烁化作四道,萧唐赤手空拳,只得左右躲闪。忽然他直觉右颊一冷,伸手一摸竟然是满手的鲜血,萧唐的右脸被划出道寸深的伤痕,几缕青丝也飘然而落。

    马跃蓦的一惊,他知道自己的狼牙刀是何等的锋利,却没有料到张迪的刀法竟也非常了得!

    张迪欺萧唐徒手,直要以利刃砍下萧唐人头,哪怕即将被官府拿了典刑被剐,他也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发泄自己的疯狂与残忍!眼见自己挥刀将萧唐周身罩住,萧唐只能左闪右躲,穷于避让。

    张迪脸上里露出扭曲残忍已极的狞笑,整个人就如同从九幽地狱中爬出来的噬人恶鬼,他狂吼一声,疾步迈进手中利刃似惊雷般直奔萧唐胸口要害刺去!

    萧唐见张迪癫狂地攻将上来,嘴角却也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只见他向腰后一摸,倏然间一道金光卷进张迪施展出的刀风之中,金铁相交之声乍响,那道金光似风车疾转,却又似那金龙狂舞,端的是瞬息万变,势如疯虎!!!

    张迪心中大骇,忽觉巨大的撞击力劈将砸在他手中狼牙刀上,刹那间他虎口破裂,鲜血直如脱线珍珠,抛洒飞扬!!

    萧唐舞了个阵棍风,反向张迪强攻上去时,张迪才发现萧唐拿出的是一把混铁磐金双截棍。无论是征战沙场还是江湖厮杀,萧唐多仰仗的兵刃是錾金虎头龙牙枪与狼牙寒锋双刀,甚少有人知道萧唐最初练习的是这个兵器,多年打熬武艺下来,这双截棍也算得上萧唐的杀手锏之一。

    尤其是等金钱豹子汤隆投了萧府后,萧唐便托他打造了一副由实心

    混铁所制的加重双截棍来,双截棍两截末端,还有白面郎君郑天寿以沉金镂刻錾花,雕作螭虎奔狼,挥舞起来金光粼粼煞是威风。

    何况混铁磐金双截棍由实心打制,两截各重十斤上下,以萧唐此时的膂力腕力,及使这种颇需灵巧技法的兵器时过重反而施展不畅,可饶是两三斤重的双截棍,与同样长度的棍子相较,爆发的力度便已能达到三倍以上,这双截棍高速挥舞时,其落点产生的力道更是重愈千斤!

    但见萧唐耍的是刚猛风格的螺旋棍技,双截棍呼呼飞舞瞬间影如魍魉、上下翻飞,道道金光纵横飞舞、锐冽破风!张迪苦苦抵挡时萧唐看破其破绽,一记翻天棍后猛甩,以一招虎尾梢势重重击在张迪持刀的手腕上!

    张迪腕骨尽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来!萧唐趁势进逼挥棍横扫,棍风看看扫过张迪太阳穴时,直教张迪脑中似磬儿、钹儿、铙儿齐响!张迪踉跄几步间萧唐以地趟腿绊去,一气呵成趁其横在半空时回身一记鞭腿踢出,将张迪偌大的身子似蹴鞠般踢出数丈!

    眼见张迪瘫软在地不省人事,萧唐奔将上去大喝道:“寇首已被我萧唐拿了!尔等贼厮们还不速速受降!!”

    萧唐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外侧隐隐传来,数队官兵也得了轻骑报信,各路人马汇集一处排山倒海般冲杀至此处山谷中来!!

    本来就已阵脚大乱,其势渐溃的冀南军贼寇更遭此致命一击。个别兀自抵抗的,早已被大批官军围剿屠尽,剩下的贼寇跪倒一片,哭爹喊娘地讨饶要降。

    战事,终于结束了。(未完待续。)

135章 卞祥归心

    晕厥的张迪、李天锡被官军押下,各队官军押下被俘的贼人们,正打扫着战场。杀到脱力的卞祥打起精神,刚扶起仅存的兄弟疤面虎傅祥时,近百官军蜂拥围堵上来,冰寒的锋刃齐齐对准了卞祥、傅祥二人。

    那队官军见卞祥浑身血污,又未着军服,只道他是冥顽不灵要顽抗到底的悍匪。他们各各都绷紧了身子,若是卞祥稍有异动,上百支长枪便要向他身上招呼。而卞祥只是架住傅祥,冷冷注视着眼前包围住自己的官军,一言不发。

    “住手!”萧唐奔过来,喝道:“此乃弃暗投明的义士,并非负隅顽抗的贼人,快将兵器都撤了!”

    “萧老弟,这是怎么回事?”大刀闻达本要向萧唐贺喜,却见萧唐在这叱喝着那队官兵,便拍马迎来,狐疑地瞧了卞祥和傅祥一眼,随即向萧唐问道。

    萧唐向闻达说道:“闻都监,此次能擒住罪魁祸首张迪,多亏这位卞祥义士相帮。他事先便已归顺天朝,我等这才得以围堵住张迪那厮,清剿了冀南军余孽。”

    萧唐这话说得含糊,似是也在暗示是卞祥引他们到了张迪的藏身之处,之后两边里应外合而击溃冀南军贼众。虽然探得这隐藏山寨的首功非鼓上蚤时迁莫属,可自家兄弟回府都好商量,可若要卞祥得官府赦免,还须叫他多有些功劳才稳妥些。

    哪知卞祥哈哈一笑,朗声道:“萧任侠说的甚么笑话!?分明是我与那干鸟人先起了内讧争执,萧任侠率军突然杀出,我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闻达听罢,大概听个明白,他吩咐一众官军退开,又对萧唐说道:“看来老弟还与那汉子有话要讲,既如此我先回避。待清点明白,将贼人俘虏尽数缚了,你我再至铜鞮县向王节度报此大功。”

    说罢闻达拨马便走,只是心里腹诽道:这萧唐,似是又要给那汉子做个人情,如此与绿林草莽夹杂不清又图个甚么?学得一身本事卖于帝王家,与行伍袍泽亲近些那是当然。可这般江湖汉子多是藐视法度的,纠缠得深了,只怕早晚会引火烧身。

    萧唐长长一叹,说道:“阁下还不知我如此说是何意?既然能将之前罪责一笔勾销,还个清白身来,你又何必如此坚持?”

    卞祥神情坦然,平静地说道:“果然是个扶人之危,周人之急的好男子,倒真不负了你任侠的名头!可是我卞祥自从打破粮仓,救济百姓而遭官府缉拿时起,便没觉得自己造过甚么罪孽!

    况且萧任侠虽愿保我这庄稼出身的糙汉子,我与冀南军那干鸟人,确实也做不成一路,但若真叫人以为是我事先串通官军,害得同道让官军一网打尽,我卞祥岂不是真成了那两面三刀、背信弃义的无义小人?这次你们赢了便是赢了,至于如何处置于我,悉听尊便!”

    萧唐望着慨然屹立的卞祥,却冷喝声道:“糊涂!张迪手下大多强人匪盗如何行事,你自然心知肚明。你既然看不惯贪官污吏的下作行当,却又与那等杀人越货、**掳掠之辈讲甚么义气?即便你是条有担当,不忍残害无辜良善的好汉,可当你仗着一身本事打退官军,又有多少冀南贼寇托你的福,在你身后祸害黎民?只这一条,扪心自问你真的没有甚么罪孽?”

    萧唐一席话说出,直教卞祥默默无言,羞愧不已,其实这些事卞祥心里自然明白,可他又能如何?当初已投了张迪麾下,可后知后觉卞祥才意识到这与他心目中的义军相差太远,转身离去?绿林中人也只会把他当做朝三暮四、反覆无常的无义之徒,届时天下虽大,却再也没有他卞祥的容身之处。

    卞祥在积累忿怨,今日终于爆发出来的同时,内心深处也深藏着愧疚与自责,如今被萧唐将这层窗户纸捅破,顿叫这个一向磊落慷慨,敢作敢为的大汉无言以对。

    卞祥身边的兄弟傅祥不忿,他怒道:“萧任侠如今既然我们兄弟认栽了,何必再拿言语消遣我大哥!?士可杀不可辱,如今遂了你的愿尽数除了冀南军诸路强人,我们兄弟同生共死,是杀是剐尽管招呼过来便是!”

    萧唐摇了摇头,说道;“我哪里是要羞辱两位?既然你卞祥当初在安阳城昼锦堂放过相州韩氏一干相公,也当知道朝中大臣未尝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贤臣,诸路州府中,也未尝没有处事廉明、视民如子的父母官吏。官分清污,江湖也分善恶,还天下亿兆黎民百姓一个清平世界,只有杀官造反一条路能走么?两位既不畏死,还不敢留着有用之身做出番事业来?”

    卞祥沉吟片刻,忽然说道:“萧任侠,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我只当卞祥是条磊落的汉子,何必如此婆妈,有话直说便是。”

    听萧唐如此说,卞祥也开门见山,愤慨激昂地说道:“如今奸佞当道,闭塞贤路,我听闻有那金帛投于权贵之徒,便能得重用,萧任侠能在大名府呼风唤雨,只怕也少不了与那甚么留守相公梁世杰亲近吧?先帝时节党争闹得厉害,如今朝中只怕也是权臣把弄朝政,谗佞侥幸,嫉贤妒能!

    如今那赵官家却搞甚么花石纲,当十钱,各地州府良民受其涂炭,不得聊生的比比皆是,各路盗贼并起,草寇强人也愈发猖狂!纵然有似萧任侠这等人物志在报国为民,纵然朝内也有贤良的臣子为民情愿,可当得甚么大用?皇帝老子、还有那些之乎者也的书生爱讲甚么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卞祥是个粗卤汉子,只会说国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萧唐听卞祥说罢,也并不着恼,而是长舒口气说道:“天下自古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可当朝廷昏庸时,不是一股脑推翻重立天下之举便行得通的,那不过是更陷万民于水火之中罢了。扯起反旗者,只求一己私利,迫害良民者,眼前这张迪便是一个。哪怕只能万一可能,为重整朝纲而尝试尽力者,我也算得一个。”

    卞祥听了,却嘴角一撇,说道:“萧任侠,休怪我说你狂妄!虽说你在江湖中名头甚响,却也不过是吃官家皇粮,瞧权贵眼色的武臣,比起那甚么蔡京、王黼、童贯、朱勔等奸佞狗官,论官阶权势岂不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无论是你还是甚么好官弄不清朝廷这淌污水,你又当如何?”

    对于这个问题,萧唐自己也曾思虑过无数遍,在金国入侵的靖康之难前,若是无力根除大宋腐烂的根基,无法从朝廷内部着手避免那场浩劫时他又该如何做?如今他已经能给出自己一个答案。萧唐洒脱一笑,直视着卞祥说道:“那老子也反他娘的!”

    听刚除尽冀南军贼寇的大名府兵马押监萧唐,却对自己信誓旦旦地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卞祥不由得神色大变,他直直瞪视萧唐半响,忽地放声大笑,说道:“有趣的紧!我倒真想好好瞧瞧你日后能做出个甚么名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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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写得慢了,晚上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136章 市井斗殴

    在铜鞮县内,主帅王焕命军监司吏记录讨伐张迪冀南军时大小战事,此时克复州县已了,报请调守戎守官军护境安民,并定功赏罚好报与枢密院,禀奏拟进诸部官将之功绩时,写道:

    禁军官将中,大军副帅,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杀贼将史定、吴成;大名府留守司马军指挥使索超斧斩贼将方顺、张礼、戴美;德州指挥司步军指挥使魏定国、单延珪合杀贼将张能,其中魏定国于临1清县设火攻尽除两千贼人,单延珪献计水灌永年城,当记首功

    民壮乡勇中,大名府员外卢俊义杀贼将凌光、索贤;萧府总管石秀率乡勇击溃侵扰宗城县之贼人;萧家集保正都下枪棒教头薛永生擒贼将耿恭,枪刺叶声;时迁火攻曲周城、探明铜鞮山冀南余孽藏匿处;汤隆锤杀贼将雷震等,待向朝廷禀明,另有赐赏。

    降服贼首中耿恭诈城有功,自当录用。其余贼首翁奎、苏吉、陆辉(因其落草同谋竺敬反邪归正,数次奋战,杀贼首徐岳等有功),及时归降、功罪相抵。另有官府缉拿命犯孙安、乔道清,助大军除贼首樊玉明、王吉,待回朝报奏朝廷,请赦其罪。其余随从贼徒,奏请皇帝降以诏敕,差官赍领,无有过甚罪状者,亦准其自首投降,复为乡民。

    还有习练宗城县萧家集乡勇弓马义士花荣,祖代系将门之子、朝廷命官,征讨冀南军寇首张迪始,接连射杀贼首冯翊、张翔、卢元、项忠、石敬,战功卓越,待枢密院批审付授过后赐予官身,奖予功名。

    而战功最高者,还是当属萧唐数战下来,杀贼将董澄、仲良、段仁、鱼得源、郑之瑞等人,又举荐门下心腹时迁潜入曲周破城、劝降贼将耿恭取易阳城,探铜鞮山贼穴生擒冀南军寇首张迪。这些功绩都是板上钉钉的,况且大军主帅王焕并非瞒功冒领之辈,又对萧唐格外看好,加上萧唐有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这层关系,便是破格提升也实属常事。

    可是在论处原冀南军中大将卞祥时,诸路将官中却起了争议。

    “王节度,贼人卞祥这厮数度助纣为虐拒天军。依下官之见,其他贼子便是能饶得,唯独这厮却是万万饶不得!”

    说话的是郑州兵马都监陈翥,他与吴秉彝、马万里督军不力,大败于洺州肥乡,致使张迪率冀南军又洺州逃窜,接连祸害磁州、相州乃至河东隆德府、威胜军等数座军州,等枢密院追究下来时必责其咎。

    害得他们落入如此尴尬处境的是谁?还不是那当时将他们杀得大败的卞祥!眼见萧唐为卞祥恳请王焕上书朝廷时,因功赦免其罪责,陈翥第一个愤恨难耐,便直言向王焕说道。

    萧唐乜了眼陈翥,说道:“卞祥生擒李天锡,又杀林昕、张雄两个贼将,为生擒元凶祸首张迪也出力甚多。为何单单他却赦宥不得?”

    陈翥紧紧盯着萧唐,咬牙切齿道:“这厮是在贼寇败事已定时方才归顺,其心定然不诚!如何能饶得?”

    萧唐冷冷一笑,反向陈翥说道:“绿林中人有遭赃官污吏、谗佞之人诬陷而一时误入歧途,其中虽落草为寇,却不肯扰害良民者也是甚多。以卞祥的武勇,若蒙宽恩大赦与国家出力,岂不是桩好事?”

    陈翥听见萧唐话中把柄,登时心喜,他冷测测地道:“萧押监,你只顾维护那与朝廷对抗的顽贼,遮莫受了他甚么好处?况且你说草寇狂徒四处为害,倒是官府朝廷的不对,好啊,你这岂不是在诋毁当今圣上昏庸!?”

    萧唐却面色如常,悠悠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便是至圣先贤,何尝无过?陈都监难道以为我大宋立国一百五十余年,历朝官家在位一日,便容不得治下黎民有丝毫怨尤?一时仕途落草与官府争对,便容不得宽恕?”

    陈翥逼将喝道:“难道不是?枉你这厮吃朝廷俸禄,怎敢反为草寇贼子开脱!落草匪寇贼性难改,今日慑于天军神威而假意归顺,他日必成祸患!”

    陈翥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冷冷说道:“好啊,原来我也是个贼性难改的,你说我又能成甚么祸患?”

    听说话的正是大军副帅张开,陈翥神色一窒,登时冷汗层层从额头上渗出。刚才一时嘴快,他竟然忘了朝中诸多节度使,多是先帝时节曾过落草又受招安的,而张开正是其中一个,当着这个曾落草的独行虎说甚么贼性难改,岂不是当面一巴掌扇在军中顶头上司的脸上?

    再看萧唐一脸从容自得,陈翥不禁暗骂道:原以为是拿住这萧唐的把柄,没料到却是他诳我触了张开那厮的霉头!

    眼见张开一对虎目冷冷地瞪视着自己,陈翥口气哪敢再硬?他嗫嚅道:“张节度见谅,小将一时失言”

    “闭了你那张鸟嘴!”张开喝道:“如何奏报朝廷之事,自有我与王节度定夺,哪有你这干鸟人置喙?汝等混沌蠢物误了军机,尚不自惭,却敢来讨本官的野火吃,滚!再乱放鸟屁,先叫你吃上一百军棍!”

    眼见脾气火爆的张开大发雷霆,陈翥、吴秉彝、马万里三人哪还敢再讲?张开又喝退了闻达、薛元辉等将官,斜眼打量着萧唐,哼了声说道:“好你个萧唐,与人逞口舌之利竟计较到我头上来,岂不是讨打?”

    “谁叫你好与人争强?绿林出身又能怎地,咱们老哥儿几个有谁不是?偏生别人提及,却只你受得撩拨动了火气。”主帅王焕呵呵一乐,对张开说完,又对萧唐问道:“这个卞祥,他的本事本帅已然晓得,却不知为人如何?”

    萧唐向王焕报道:“好教王节度得知,那卞祥因恶绅酷吏为祸乡里,才打破乡绅员外粮仓救济乡亲,虽投身于冀南军贼寇,却不曾害坏无辜良善性命。”

    随后萧唐又将卞祥如何于安阳城维护相州韩氏一家,如何在铜鞮山与张迪一行贼众反目之事一一说了,王焕听罢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义士,也不枉本帅上报朝廷时,奏请宽免了他的罪责萧唐啊,我等兄弟当年蒙遇先帝恩宠,东征西讨履立战功,可如今虽官居节度使,若非奉官家御旨征讨,也不过享个清闲安乐的日子罢了。

    我等又都已是半截入土,都是过时的老家伙罢了,日后扬我大宋军威,还要你们这些后生晚辈多尽心尽职,你须谨记我一句话:咱们做军官的,虽是谨奉上司的军令,可也要胸襟坦白,一生也不枉作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来!”

    听王焕话中似是别有番含义,萧唐恭敬地躬身抱拳道:“王节度教诲,末将定当谨记!”

    ※※※※※※※※※※※※※

    次日午时,又与征讨大军还要略作整备,待出征将官中伤患者不至在般师途中恶化伤情,还要在铜鞮县停留数日,萧唐便与花荣、卞祥、孙安、乔道清、索超、竺敬、时迁、魏定国、单廷珪九人寻了县内一座酒楼安排筵席、开怀痛饮。众人中只有薛永及卞祥心腹傅祥两人留于营中养伤,酒过三巡、语笑喧哗时,又有铜鞮县衙门中的县尉到场庆贺。

    那县尉是个精细人,知道此次若非大军来得及时,叫冀南军贼寇打破铜鞮县时,别说他这县尉的官帽,他的性命怕是也保不住。萧唐如今在河东路也名头甚响,这县尉更是满脸堆笑,没口子向萧唐称赞拜谢。

    索超与卞祥两次交手,对其本事甚是敬服,他举碗说道:“你这汉子,比大斧的本事我不及你,如今不至再做了死敌对头,我也甚是欢喜!此番咱们再比比酒量如何?”

    卞祥虽然身上仍带着几处重伤,却浑不在意,他也拿起碗来,豪气干云道:“我与你也是斗得酣畅,看你厮杀征战,倒真不负了你‘急先锋’的名头来!”

    卞祥说罢,又望向花荣,朗声说道:“还有你这小李广,弓箭使得确实了得!说起来战场上你没一箭取了我的性命,这碗酒倒是我该敬你。”

    花荣爽朗一笑,说道:“我箭下之鬼,多是狼心狗行之徒、鼠目獐头之辈,却怎能坏了好汉性命?卞祥大哥的本事,我花荣也敬佩的很,这碗酒,当咱们一起喝才是。”

    此时萧唐又对孙安与乔道清说道:“此时蒙两位相助破贼,待朝廷批复,必得赦宥,不知两位日后如何打算?”

    孙安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说道:“萧任侠以德报怨,此恩我孙安铭记于心,可往日我做下的命案,若与萧任侠扯上干系,须连累了恩人。如今既然能还个清白身子,倘若萧任侠不弃,我孙安这身本事便愿卖于萧任侠!”

    得孙安这等有着五虎实力的猛人相助,萧唐自然无比欣喜,他又望向乔道清,眼含笑意说道:“乔道长,你又如何说?”

    乔道清怪眼一翻,说道:“怎么着,难不成还要逼着我向你感恩戴德?因你叫我与孙安兄弟免吃官司,可道爷我不是也冒着凶险,助你擒了张迪那厮?这叫恩怨两讫,互不相欠!”

    萧唐知道乔道清性子透着几分乖僻,倒也不以为意,便笑着说道:“正是如此,道长何去何从,我焉能阻挡?”

    “不过嘛”乔道清却话锋一转,又说道:“如今我有件要事要办,可我那老母年老体衰,如今只有我独自照拂分身乏术。你在大名府家大业大,若能妥善安置得了家母,待我了却那桩心愿,倒也真当感念你的恩德。”

    萧唐一听有些好奇,他问道:“道长令堂相托我自当照顾,不至怠慢,只是道长又有何要事要去办?”

    乔道清嘿然一乐,说道;“你一口一个‘道长’的唤我,可我虽学得些方术奇法,道家玄门的却甚是不济!久闻辽境内蓟州九宫县二仙山有个罗真人,参悟玄微精于黄老之术,是个得道高人。我既入了道门,终不成不识符箓道法晃荡一世,便想拜那罗真人从师学道,也不枉了还虚合道,参悟愚迷之愿。”

    萧唐心说原著中还真有此节,乔道清未投田虎前曾至罗真人处访道,可罗真人因为乔道清学的是外道,不是正道而将其拒之门外,待乔道清兵败,领悟“遇德魔降”一句后才降了宋江大军,而后便成了罗真人的弟子。

    这次乔道清便是要去,恐怕还是要吃个闭门羹吧?只是不知道罗真人那个弟子,梁山第四把交椅入云龙公孙胜此时尚在何处萧唐这般心思也不好对乔道清明言,便说道:“道长尽管放心,奉养令堂之事无须耽忧,而且我有一至交于蓟州饮马川落草,唤作火眼狻猊邓飞,道长若是有事”

    正说话间,却忽听酒楼下吵杂声大作,只见五六十个青壮汉子雄赳赳聚在一处,只顾向酒楼这边奔来。

    萧唐等人见了警惕心起,如今冀南贼寇刚除,莫不是有贼人余孽在铜鞮县城内伺机报复?

    铜鞮县衙门那县尉见了,却唾了口骂道:“这干唯恐天下不乱的闲汉!这般时节兀自生事!瞧我不好好惩治他们一番!”

    县尉说罢,转头又对萧唐赔笑道:“诸位将军休惊,不过是两拨本县内不成器的闲汉泼皮,平日斗殴厮杀惯了,今日倒冲撞了诸位!”(未完待续。)

137章 千钧棍山士奇

    其实那富户少年的父母知道自己儿子只爱使枪弄棒,又常好与人厮斗,怕官衙深究问责,不知使了多少钱财打点孝敬。这县尉也曾吃过好处,见这富户少年虽莽撞,其实不过是领做些青壮的头儿,和县内的其他泼皮无赖打打群架,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料到在这宴请禁军将官的当头,这不开眼的却又在自己眼皮底下搞事,顿时让这县尉的脸面无处搁放。

    萧唐见那县尉期期艾艾、神情尴尬,猜出几分因由倒也并未说破。好打熬身体舞枪弄棒的少年郎,又是最血气方刚的时候,和人争执厮斗是他们消耗自己过剩精力最常见的一种方式。

    梁山好汉中九纹龙史进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从小不务农业,经了七八个枪棒师父磨练武艺,也正因为此才有缘得禁军教头王进的点拨而武艺大进。便是其父母都过世后,史进也不管庄上事务,每日只是打熬气力,“半夜三更起来演习武艺,白日里只在庄后射弓走马。”

    而眼前这个富户少年在县内好与泼皮滋事动武,也倒与那史进的行径有一些异曲同工。萧唐对此人大感兴趣,便问道:“这人叫甚么名字?”

    县尉回道:“这厮叫做山士奇,因惯使条浑铁棍精熟,县内人皆唤他做‘千钧棍’山士奇。”(书中表山士奇原是沁州富户子弟,宋时已并入威胜军。)

    ※※※※※※※※※※※※

    且说山士奇带着三十多个跟班,与那拨泼皮隔着二三十步站定,眼瞧着那群人中为首那头生秃疮的恶汉喝道:“癞痢赵二,亏你也是在县城混的人物,以多欺少偷袭我兄弟,却没种当面划下道来!”

    对面那癞痢赵二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冷笑道:“你这黄口小儿,县内市井间打踅的汉子尽被你得罪尽了,兀自与我在这放辣臊屁来!”

    山士奇目光在赵二身后那五十多个人身上转了一圈,面露不屑,扬起头来笑骂道:“似你们这般县里做官坑蒙拐骗、偷鸡摸狗营生的破落贼厮,小爷我见了便打,又能怎地?你只带着些人手来,却叫小爷尽不得兴!”

    山士奇说罢,唤过身边名跟班取过个包裹,向前一抛,倨傲道:“这些银子权做你们这干撮鸟跌打骨伤的汤药钱,若叫小爷打得痛快,另有打赏!”

    “小杂种!恁地狂妄!”癞痢赵二见山士奇如此作态,更是切齿忿怒,他眼睛又望向山士奇手中那根沉甸甸的铁棍,说道:“便是要打,你这厮还要动家伙不成?”

    山士奇撇嘴一笑,将浑铁棍倚在一旁,说道:“小爷我对付你们这干鸟人,哪用得着家伙?少扯闲屁,过来与我好好耍耍!”

    癞痢赵二见山士奇迈着腾腾大步奔上,他阴沉沉地一笑,说道:“今日也好叫你这小杂种知道,甚么叫众怒难犯!”

    说罢那癞痢赵二打了个唿哨,从街角胡同又蹿出四五十个泼皮来,前后将山士奇一拨人给拦住,为首的是个麻脸汉子摩拳擦掌,阴声狞笑着带着一干地痞围将过来。

    “你这癞痢顽子,还要脸不要!?诳我大哥来此做个了结,却撺掇城南陈麻子来以多欺少!”山士奇身边个跟班见了,顿时大骂道。

    “直甚么?我没去寻他计较,倒也一并过来讨打!”眼见己方三十多人要和对方一百多个地痞泼皮厮打,山士奇却嘿嘿一笑,对其跟班说道:“你们对付后面那拨鸟人便是,癞痢赵二那伙由我先去与他们耍耍,叫我这双对拳头再发得利市!”

    说罢山士奇一个箭步,直冲进癞痢赵二那伙人中间,原本以为这次仗着人手占优,山士奇定会胆怯,哪知他竟然是一脸欣喜,战意昂扬直打将过来。

    一众泼皮大惊,连忙上前招架,可山士奇浑不在意被泼皮围住,拽拳飞腿直往对方要害上招呼,他本来就得不少武师传授过武艺,枪棒拳脚皆有番造诣,癞痢赵二手下一干人都是破落户出身,便是时常聚众殴斗,哪里学过甚么拳脚功夫?一会儿的功夫便被山士奇打翻十来人,只顾躺在地上捂着伤处惨叫哀嚎,无力再爬起身来。

    山士奇那干跟班见了士气大振,也冲上去与身后那伙泼皮也厮打起来,乒乒乓乓,街头群殴热闹得紧。虽然有些路人瞧着热闹,却已退后十来步才做观望,生怕也遭那池鱼之殃。

    一记炮拳抡出,山士奇一拳打翻个泼皮后,蹿步抢到癞痢赵二身前,笑骂道:“你人多又能怎样?也奈何不得小爷!”说罢山士奇一脚踢出,将癞痢赵二踹了个筋斗。

    癞痢赵二被踢翻在地,口吐酸水。眼见山士奇又打翻了三四人,他两道忿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心里发狠掏出一把解腕尖刀,趁着山士奇背对自己,蹑手蹑脚走近山士奇身前,随即一刀狠狠此处,直奔着山士奇后腰攮去!

    山士奇忽觉身后有异,他猛地一闪。癞痢赵二的解腕尖刀从他腰肋划过,山士奇顿时感觉腰间凉丝丝的,阵阵痛觉蓦地传来,他身穿的火赤锦紵丝袍被划破,腰间留下一道深及数寸的伤痕。

    山士奇惊怒交加,破口大骂道:“癞痢赵二!你这无耻狗贼口口声声说要讲街头厮斗的规矩,竟动刀子暗算小爷!”

    见山士奇惊惧,再没有方才那般狂傲的模样,癞痢赵二面色狰狞,嘶声骂道:“你这小杂种到底只是个富户家养大骄纵惯了的雏儿,要在道上混出点名堂,自然要心黑手狠,当老子陪你玩耍么?”

    不止是这癞痢赵二,他与陈麻子两伙泼皮中有二十多人都从腰后掏出明晃晃的尖刀,山士奇手下一干跟班徒手对白刃,登时落了下风,有十几人都被众泼皮放倒在地。那干泼皮好歹有些分寸,只顾朝着山士奇跟班身上肉厚却又不致命的地方捅去,只听惨呼声大作,两伙泼皮直朝山士奇围将过来。

    山士奇腰间染红,心中腾腾忿火烧尽他灵台最后一丝理智,他出重手又放倒两个持刀向他捅来的泼皮,抢到街边拾起他那根浑铁棍来。忽地呼呼风声大作,围到山士奇左近的泼皮只感觉劲风劈头盖脸地狂舞席卷,登时吓得连连后退。这一棍子若是挨实了,岂不是要脑浆迸裂!?

    山士奇那根浑铁棍足足有四十斤重,他持在手里如虎添翼。此时的山士奇更是嗔怒似狂,手底不再留丝毫后手,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将出来浑身解数向一众泼皮反扑过去!

    癞痢赵二与陈麻子手底多是色厉内茬的破落无赖,见山士奇势如疯虎,手中铁棒真个似夹杂着千钧之力,哪个不要命的赶上去放对?他们一个个登时吓得退出好远,直教山士奇狂奔着向癞痢赵二杀来。

    “无耻狗贼!你要害小爷,小爷便叫你先死!!”山士奇高声怒骂,力道使足抡圆浑铁棍向那癞痢赵二横扫过去!

    癞痢赵二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举起尖刀一挡。铛的声巨响,癞痢赵二手中尖刀被打落在地,他整个膀子都颤抖个不停,半边的身子竟似也都麻了。

    山士奇手中浑铁棍又是一摆,他双手握住棍梢一端,劈头又奔着癞痢赵二砸将下去。眼见癞痢赵二避无可避,他嗷的一声惨嚎,眼见就要被山士奇当头一棒打碎天灵盖,横尸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有个人影从旁奔将出来,山士奇顿感右肘被人一托,浑铁棍的力道被卸了大半。一道寒芒闪过,格挡开山士奇向那癞痢赵二劈砸下来的铁棒。山士奇被荡开数步才稳住步伐,他狠狠瞪视过去时,就见一个汉子还刀入鞘,挡在他与癞痢赵二中间。

    萧唐已皱着眉头,对山士奇说道:“你这一棍打将下去,岂不是要吃人命官司?”(未完待续。)

138章 本事高低,战场上见

    山士奇虽然忿怒,可听萧唐说罢,他蓦地惊觉暗付道:以往不过是与人动拳脚厮打争执,算不得甚么大事。可今日虽然赵二那狗贼手段卑鄙下作,我真要一棍将他打死,成了斗杀人命的要犯,届时吃衙门官司岂不是杀头的罪刑?

    萧唐心中想道这山士奇正是因为杀人惧罪而亡命江湖,看来自己出手阻止他一棍将那泼皮打死,使得这个使棍能手的命途际遇也发生了改变。

    山士奇暗道了声“侥幸”,却兀自逞强道:“我犯甚么官司,又干你何事?”

    萧唐闻言笑道:“你仗着自己学了身武艺,却只窝身在这县城里与干泼皮扯皮!又算甚么本事?”

    山士奇闻言大怒,他自幼好习武艺,在县城内又没敌手,听萧唐出言讥讽便喝道:“你是哪里来的鸟人?也敢来笑话我的本事!?”

    此时呆坐在地上的癞痢赵二这才回过神来,他裤裆湿漉漉的一大片。当癞痢赵二意识到若非萧唐出手相救,自己此时早已被山士奇一棒打得脑浆迸裂,便向萧唐感激道:“多谢这位大哥出手救了下人,敢问这位大哥高姓大名?”

    萧唐厌恶这厮手段无耻下作,居高临下俯视着癞痢赵二冷冷说道:“你们这干不三不四的鼠辈,带县衙来捉拿问罪,自会与你们计较!”

    萧唐习武时久,神情气质自有股威严,何况他又是在战场上历练数场,言行举止中已有股生杀予夺的气势。癞痢赵二被萧唐狠狠一瞪,似是被萧唐施了定身法一般,臀下如生了根,定定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山士奇见与自己起冲突争执的癞痢赵二,此刻对萧唐却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更是激得他好胜心起。想他是县城中的富户人家,又有一身本事,平日鲜衣怒马、快意恩仇,讲的是热血豪气,争的是一时意气,与人相争时不忿便骂、不服便打!如今眼见这个来外人抢了自己的风头,这叫山士奇怎能咽下这口气来?

    “兀那汉子,你又是哪个,你敢和小爷我扠一扠么!?”山士奇高声喝道,浑然忘却若非萧唐方才出手,自己已杀人犯罪,免不得牢狱之灾了。

    索超、花荣、卞祥、孙安等一行人此时也从酒楼中走下来,孙安打眼望向山士奇,笑道:“好一个好勇斗狠的小子,当街殴斗过了,却还要与人争对。”

    萧唐见那县尉走下来,便一指那众泼皮,对他说道:“这厮们聚众闹事,还公然持刃伤人。可要教李县尉辛苦一番,拿这厮们回衙门治罪。”

    陈麻子及许多泼皮见苗头不对,轰然四散逃逸。县尉冷哼声骂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干泼皮顽佞只要尚在铜鞮县内,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来?萧任侠尽且宽心,这些不开眼的东西也敢搅了诸位的酒兴,瞧我不好好整治他们一番!”说罢那县尉薅起癞痢赵二来便要押至衙门,而他见萧唐对山士奇似乎还有话说,对山士奇一伙视而不见,径直便去了。

    萧唐瞧着山士奇腰间的刀伤,说道:“要切磋武艺倒也不妨,可你既然还带着伤,将养好了再来与我比试不迟。”

    “你这厮莫不是怕了?”山士奇随手一抹腰间血污,咄咄逼人道:“这点小伤,算得甚么?你这厮既然笑话我的本事,怎就不敢露几手来!?遮莫你这厮光说不练假把式,只不过是个胡吹大气的泼才!?”

    索超、花荣、卞祥等见山士奇定要与萧唐比试,又并非是战场上的生死相搏,再看那有些愣头青的山士奇一副揎拳掳袖的模样,反倒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来。乔道清抱着膀子,对萧唐嘿嘿笑道:“既然这后生小子已划下道来,你又敢不敢应?”

    这个山士奇,又是一员水浒中名头很响的猛将如今萧唐已经数次阵前斩将,他又回忆起自己曾经厮杀过的那些对手:诸如丧门神鲍旭、生铁佛崔道成、铁蜻蜓钮文忠、猊威将方琼、奔雷虎董澄等颇有几分手段,有的甚至能与八骠级别豪勇掰掰手腕的武人也有血刀子竺敬、赛公明卞祥、屠龙手孙安等有实力杀败八骠,甚至与梁山五虎并驾齐驱的猛人。

    还有从起手师傅薛永开始,武松、金台、王焕等先后点拨过他武艺,每次的历练都让萧唐受益良多,切身能感觉到自己的武技日渐提升,此次眼见千钧棍山士奇当面搦战,他萧唐倒也有些跃跃欲试。

    “既然你定要比试,也由得你。”萧唐说罢,解下狼牙寒锋双刀交付于花荣,从腰后抽出那把混铁磐金双截棍来。

    “小扫子棍?倒有点意思!”山士奇眼睛一亮,提着浑铁棍便抢奔上来,萧唐知山士奇本事不凡,也不敢怠慢,他谨慎地迎将上去,双截棍和浑铁棍甫一相击,前面那一截便如被狂风席卷的风车般转个不停,萧唐感觉出山士奇力大过人,更是屏气凝神,沉着应战。

    过了一时半刻,两人已经斗了四五十回合,场面上两人似斗个五五之分,其实山士奇已感到自己渐渐被萧唐手中轮转如飞的双截棍给压制住,他暗暗惊奇,心道:这汉子似是在避我铁棒势头,实则每次反击都毒辣的狠!这要是一个不慎吃他一记,只怕我早已败了。

    萧唐也想到这山士奇虽与梁山极负武名的豹子头林冲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可观林冲诸般战绩而言,他是出了名的稳定慢热型武将,枪法与人厮杀时先立于不败之地,可斗到酣处时那豹子头时常“大喝一声”,攒大招暴气后将与其缠斗之敌一枪搠于马下。

    山士奇明显没有达到林冲武功那般造诣,而且眼下山士奇年纪轻轻,武艺尚未达到能与梁山豹子头僵持五十合的巅峰水准。而让萧唐渐渐占得上风的最关键原因是:山士奇实战经验显然不足。

    他自从学得一身本事,多是与市井间泼皮厮斗争强,不曾像萧唐那般数次经历江湖、沙场上真刀真枪,生死相博。无论枪法、刀法、棍法已逐渐领悟到如何删繁就简、直攻敌要害,攻击防守时如军中虎将那般干练果断。

    此时山士奇的棍技还带着几分卖弄花哨,又斗了七八合,萧唐便已发现山士奇只是在倔强死扛,手中的浑铁棍却已完全失了章法。他心中有了数,卖个破绽后旋即跳出圈外。

    山士奇见萧唐收了势不再与他厮斗,一时激愤好强之心又起。可当他挥棒再冲上去时,孙安却从一旁蹿出,手中镔铁剑也不出鞘直往山士奇棍上压去,使了个巧劲一转将他手中浑铁棍卷落坠地。孙安蹙眉对山士奇说道:“你已败了,何必再苦苦纠缠?”

    山士奇因孙安来得突然,才被其一招撒了兵器,心中更是不服。当他再次捡起铁棒还待再攻时,棍梢却又被卞祥死死攥出。那浑铁棍就如镶嵌在卞祥那厚大的手掌中一般,山士奇使劲浑身力气,憋得整张脸一片绛红,也无法从拽动铁棒分毫。

    卞祥沉声笑道:“你这小子,忒过倔犟!输了便是输了,须知拿得起放得下才是条好汉子!”

    说罢卞祥把手一撒,兀自使出吃奶力气拽棍的山士奇猛地踉跄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那根浑铁棍空中飞舞几圈,直落到了花荣身旁。花荣拾起铁棍,对山士奇笑道:“喂,你的兵器还你!”

    说罢花荣一把将四十斤重的浑铁棍向山士奇抛来,花荣虽生得英俊白净,可他这拽拉硬弓轻而易举的神臂将军,原著中便是被困在囚车里,也能自己把囚车掀开,挣断缚索,臂力也岂是等闲之辈能相比的?

    山士奇匆匆接过浑铁棍,登时便感到一股劲力随铁棍传来,直让他有些站不住脚。自己先是赢不得萧唐,手中拿手兵器顷刻间便丢了两次,见眼前这些汉子各各极是骁勇,这叫一向自夸武勇,好与人争斗武艺的山士奇不由不心灰意懒,他面色灰白,恨声道:“我枉自苦学武艺,原来不值半分!没奈何,直羞煞了我!”

    萧唐闻言说道:“你这一身本领,也甚是了得。不过我已说过,只窝在这市井间与些城狐社鼠、闲汉泼皮纠缠算甚本事?受世人夸赞的英雄豪杰,哪个不是于沙场扬威,立下不世功名的?所以你这棒虽使得好,却赢不得真好汉!”

    山士奇讷讷抬起头来,向萧唐问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萧唐微微一笑,回道:“大名府萧唐。”

    山士奇神色立变,说道:“原来阁下便是威名广传于河1北、河东诸路,剿了冀南军,生擒寇首张迪的萧任侠萧唐!?我败在你手里,倒也不冤。”未完待续。

139章 班师回乡

    山士奇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府内除了他还有他的父母与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眼见山士奇一反常态,接连几日闷闷不语也不知道到底为何,就连在府后习练枪棒时,山士奇也是越练越焦躁,最后懊恼地把手中铁棍一丢,气鼓鼓地奔回到自己的房里。

    当日山士奇到底还是没有与萧唐等人未再多做接触,便灰头土脸地告了辞回府。理由很简单,先是大言炎炎的要与萧唐决个胜负,却不想那一行人都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高手,接连叫他吃瘪。留在那里,再心悦诚服称赞萧唐等人的本事?这直叫山士奇抹不开那个面子。

    哪怕是自己练武时,萧唐当日的话却一直回绕在他的耳边,自己真就成了井底之蛙小看了天下好汉。只顾在这铜鞮县内作威作福,便是再练上十年,又有个鸟用?

    又过了六七日的时间,听闻征讨冀南贼寇的朝廷官军在铜鞮县整歇已毕,准备班师回朝,河1北各州府禁军也将开拨回去时,山士奇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爹!娘!孩儿要去大名府!”山士奇兴致冲冲地奔进房中,对其父母说道。

    山士奇之父吓了一跳,他管教山士奇不得,只能随他性子不知使了多少钱财,请师父教他武艺。可山士奇仰仗自己学的本事,时常在市井间与人殴斗生事,这只教他与山士奇的娘亲三不五时担心受怕,如今他又没头没脑地吵嚷着要去大名府,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这你突然要出远门,总要叫为父知道为什么吧?”

    山士奇急不可耐地说道:“还能为啥?一辈子窝在这铜鞮县里,能有甚么出息?孩儿要出去见见世面,会会天下英豪,大名府任侠萧唐是个人物,我要去投他!”

    “萧唐?哪个萧唐?”山士奇之母一头雾水,见山士奇提着浑铁棍背负着盘缠,她又埋怨道:“你这孩子便是要走,也要早些说与我们知晓,也好让我们有个准备不是?”

    山士奇急躁着顿足道:“哪有那个功夫?如今那萧唐已率军要回大名府,再不追上去便已来不及了!”

    山士奇的父母一听,更是齐齐问道:“甚么?那人遮莫是个将军?莫不是前些时日来在铜鞮山清剿大批流寇的?孩儿你这是要投军入伍?”

    山士奇哪还耐能住烦来,他也不顾父母追问,一阵风似地奔出府去,只顾边跑边嚷道:“待我混出个名堂来,再回来探望爹娘!”

    “哎哎要走也要把话说明白啊。”山士奇之母还待去追,却被山士奇的父亲给拦住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奇儿的性子你还不知?罢了,由他去吧,依他的性子在此耗磨早晚会惹出大祸来,若真去投军,也不枉了他终日磨练筋骨”

    ※※※※※※※※※※※※※※

    旌旗招展、锣鼓连天,征讨张迪大军中河1北两路官军整顿事毕,准备先行开拨回本地州府留守司、指挥使交令。王焕见萧唐端坐于马上,神情肃穆严谨,他感然说道:“此时战事已了,大军诸部各赴本司,你我也不必再以上下官职相称。萧小友,今日一别,他日有缘你我再于东京汴梁相叙。”

    面对着这个为国征战无数次的宿将,又是对自己格外看重的长者,萧唐甚是感激,他说道:“此次不但有幸与王老将军并肩作战,还多蒙将军指点照拂,小子受益良多,感激不尽!待日后小子有缘至东京汴梁时,必登门拜会王老将军。”

    王焕微微一笑,又望向一排排衣甲严整,看似龙精虎猛的大宋官军,长叹口气说道:“好兵如好铁,当千锤百炼方堪大用。想我大宋养兵百万,能配得上军人二字的又有多少?你得大名府留守司重用,此番又屡立战功,他日前程不可限量,可当记得要逞一夫之勇容易,似仲平公、老种经略相公那等统兵御将,打造出支铁血雄师的人物,方才算得上一代名将,国之栋梁!”

    萧唐恭敬称是,又与王焕、张开叙了几句后,便率本部人马及同属大名府留守司的闻达、高唐州指挥司薛元辉、德州指挥司魏定国、单廷珪等河1北将官领军上路。

    当对于队伍刚出铜鞮县城不远,萧唐就听有人大声呼唤。当他回头望去,就见山士奇驾这匹烈马扬蹄紧赶,直奔着大军队伍前段冲来。

    萧唐麾下的将官心腹面面相觑,待山士奇赶到队伍前段,卞祥呵呵大笑,说道:“你这小子,莫不是还不认输,又争着要放对不成?”

    “输赢我暂且服了,可来日方长,谁知哪一天我山士奇也能叫你们服气!”山士奇冷哼一声,随即又对萧唐说道:“萧任侠,听闻你手底还有不少能人,你既然说我也有些本事,也正能派上用场!我山士奇也愿投你,怎样!”

    见山士奇说得如此干脆,萧唐也是莞尔道:“既然与你有缘得见,又算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我岂会嫌多个心腹兄弟?”

    山士奇大喜,豪声说道:“恁地好,以后也倒常和你能较量较量,论年岁你也不必我大多少,我却是不信赢不得你!”

    “便是赢得了我又算甚么?”萧唐笑道,又指了指卞祥与孙安说道:“你能不输于我卞祥兄弟与孙安兄弟,才算得上真豪杰!”

    山士奇上下打量卞祥和孙安一番,说道:“就凭那日你们露的那手本事,我现在倒还是服的。”

    孙安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这话却是又说给谁听?你现在服得,只不过以后定然不服,是也不是?”

    众人听罢也都哈哈大笑起来,神火将魏定国驾马凑到萧唐身前,打趣说道:“萧押监,你那去处端的兴旺!如此多好汉投你,倘若那日我丢了官做,也去大名府寻你求个安身处,如何?”

    “魏指挥使说笑了。”萧唐回道,而他心里暗暗思量着,这一路征讨下来,本该投于田虎麾下的赛公明卞祥、屠龙手孙安、血刀子竺敬、千钧棍山士奇、疤面虎傅祥五人已投了自己,乔道清的母亲此时也要安置于大名府诸如钮文忠、董澄等战将又先后毙命,河东邬梨现在也与自己搭上了线,原本轨迹中受田虎胁迫而不得不屈从,目前应该还在浦东巡检司任职的猛将唐斌,想来也不必再瞧那田虎的眼色。

    虽然不知那尚在沁源县做猎户的田虎何时起事,可原本的河1北、河东几路好汉已去大半,想必他也再无力纠集强人打下五州五十六县割地称王,让数州百姓遭受匪劫兵灾了

    在萧唐等人率官军队伍快进入隆德府地界时,再不远处一方山林间有三个猎户打扮的人驻足眺望,其中一个看似最年轻的唾了口骂道:“本以为洺州张迪那厮能掀起什么风浪,也叫咱们兄弟见识见识。原来恁地怂包,如此轻易便叫官军给拿住!”

    另个猎户则沉稳许多,他说道:“本以为河东路万山环列,强人广聚。各州县官兵又大多老弱虚冒,休说啸聚一方掳掠财物,便是侵州夺县也不是甚么难事。可如今看来真要是招致朝廷大军征剿,实在凶险的紧。”

    “哼!”当中那虬髯胡须,身形魁梧的猎户冷哼一声,他虽然相貌甚是凶恶,一对招子中却闪烁着狡黠之色,他阴声说道:“富贵险中求,成大事哪能不耽凶险?何况咱兄弟三个又不甘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受那腌臜鸟气!如今朝廷无能,干番事业的时机早晚会有。他张迪成不了大事,我田虎却未必!”(未完待续。)

140章 卢俊义探师

    一路无事,河1北两路官军返至大名府时,萧唐与高唐州统制官薛元辉、德州水火二将话别,其中魏定国和单廷珪更与萧唐亲近的多,直言道若得空闲时,必定前来大名府再与萧唐相聚。

    等众人至留守司交令记录事了,闻达先行告了辞。而索超也与周瑾、王定二将回了营寨。

    出征离开萧府时与萧唐随行的只有花荣、薛永与时迁,如今回来时却有卞祥、孙安、乔道清、竺敬、山士奇、傅祥、乔道清之母、竺敬在牟山的结拜大哥陆辉,以及其妻子和三当家吴成的遗孀遗孤。一众车马回到刚进萧府,正瞧见燕青与许贯忠。

    “大哥回来了!”燕青与许贯忠齐齐迎上来喜道,燕青瞟了眼身后一行人,除了花荣等原来萧府的兄弟以外,只认识的那两个,还是曾与萧唐结过梁子的孙安、乔道清,燕青一怔,向萧唐问道:“大哥,这些好汉是?”

    萧唐笑道:“说来话长,待府内的兄弟聚齐,我一一引荐介绍。”

    “萧大哥,此事不忙”燕青意味深长地瞧了萧唐一眼,眼神中满是狡慧地笑道:“凡事皆有个轻重缓急,诸位好汉自然由我与贯忠接待便是。这一路情形,花荣哥哥也能说与我知晓。而现在大哥你要做的事,可不是在此与我等消磨吧?”

    萧唐听罢哈哈大笑,笑道:“你这鬼灵精,我晓得了,先代我好好招待诸位好汉!”说罢萧唐对卞祥、孙安等一拱手,说道:“少陪,诸位且先在我府中安歇,我去去便回。”

    许贯忠在旁摇头笑道:“这急不得,诸位好汉自由我与小乙好好款待,大哥可千万别去去就回。”

    萧唐指了指许贯忠,笑骂道:“好你个贯忠!与小乙在一块久了,却也学会了他拿言语消遣人。”

    说罢萧唐告辞且先去了,众人中山士奇与竺敬年龄相仿,一路上也能说到一块去,这时山士奇挠了挠头,对竺敬说道:“好生怪哉!咱们初来乍到的,萧任侠他个主人家却不相陪,这心急火燎的要奔哪里去?”

    竺敬兀自搀扶着陆辉,听山士奇问罢他白眼一翻,说道:“你问我,我却又问谁去?”

    孙安微微摇头,悠悠说道:“等娶妻成婚后,你们也自然能明白了。”

    此时萧唐过了正堂,传过别院女眷居处的拱门,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也渐渐激动起来。即便现在不过只距离几十步之遥,他却仍迫不及待地想早早见到苏瑾娘,那个他刚娶过门没多久的娘子,也是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这就叫做小别胜新婚萧唐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心中也涌出股甜蜜与幸福感来,就仿佛当年他与苏瑾娘渐生情愫时,与新婚燕尔时的感觉交织在了一处,直教萧唐的心仿佛大浪翻涌,卷溺浮沉。

    当萧唐转过曲廊,来到女眷后院花团锦簇的园林间时,他正望见苏瑾娘与花小妹、孙二娘坐在园中凉亭间叙着话。萧唐忽然想与苏瑾娘开个玩笑,便蹑手蹑脚地瞧瞧走了过去。

    苏瑾娘此时正坐在背对着萧唐的位置,而孙二娘却一眼瞧见萧唐正偷偷摸摸地朝着这边走来。她媚眼一眯,眼里也露出笑意来,故意大声说道:“唉妹子你说,听说你家官人剿那拨贼人时立了大功,恐怕很快又要升官晋职。可这男人一有权势便花了心肠,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可千万小心些,别叫你家官人也在外招蜂引蝶却冷落了你。”

    “孙姐姐你休胡说,萧唐哥哥哪是那样的人?”花小妹眉头微蹙,正要再埋怨孙二娘呢,她明眸一飘也瞧见了萧唐。花小妹登时她惊喜地张大了嘴巴,她的一张小嘴都快成了o型。她刚要喊,萧唐连忙竖起手指比在嘴唇上,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要脱口而出的话登时又咽回肚子里,登时让花小妹那张小脸憋得通红,可她这个单纯的半大少女藏不住话,忙又将一对小手按在自己的嘴巴上,捂得严严的。

    这就太过此地无银了,苏瑾娘瞧见花小妹奇怪的举动,她疑惑地转身回头一望,便正瞧见自家那相公此时猫着腰、踮着脚,手指头还比在嘴唇上呢,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相公!”一道香风掠起,苏瑾娘惊喜似在心中炸开般,她欢喜地站起身就向萧唐疾掠过来。

    萧唐又见到了他最牵挂的面容,听到那最让熟悉想念的声音,也张开双臂,迎着苏瑾娘跑去,将她一把揽入自己的怀抱中。

    花小妹见萧唐与苏瑾娘相拥在一起那深情的模样,她小嘴一撇,感动的眼泪珠花只在眼眶中打转。还没等她哭出声儿来呢,孙二娘便一把拽起她来,拉着直朝外院走,还娇笑着说道:“接下来他们要唱哪出戏来,依你这小妮子的年纪,却是不能再瞧了”

    萧唐爱慕地捧起苏瑾娘的脸庞,轻轻抚摩着她柔嫩的脸颊,温声说道:“瑾娘我回来了”

    “相公”苏瑾娘轻声呢喃,话语未落时,萧唐已紧紧搂住了她的纤腰,向苏瑾娘丰盈朱润的嫩唇深深吻了下去。轻喘厮磨只教萧唐与苏瑾娘听得清楚,甜蜜、温柔融在一处,似把这对璧人黏在了一起。

    苏瑾娘被自己夫君这一番缠绵甚久的长吻,她一对杏眼朦胧迷离,瞧人儿时似是都已对不准焦距,再见苏瑾娘红潮涌颊,整个身子似也都酥软了,萧唐终于“放过”了她,问道:“瑾娘,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府中可都还好?”

    好像喝了几两美酒,兀自酩酊迷糊的苏瑾娘终于回过些神来,说道:“府中都好,只是挂念你千万别有个闪失,毕竟杀场上刀光剑影的,凶险的很。”

    萧唐伸手为苏瑾娘拢了拢她额边有些散乱的鬓发青丝,笑道:“咱们成亲未久,还没生个宝宝呢,便是老天爷也不忍心如此快便收了我。”

    苏瑾娘又羞又喜地嗔了萧唐一眼,妙目流盼尽是甜蜜,嘴中却埋怨道:“这才刚回来便又胡说八道”

    萧唐与苏瑾娘耳鬓厮磨、甜言蜜语足有大半个时辰,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两个。新投过来卞祥、孙安等人自有人安顿,不急于一时。而萧府中人再不开眼,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去打搅这对小别重逢的新婚夫妇。

    可偏生从远处隐隐传来轻咳声,而且越来越近。似乎是有人边过来时,边还在刻意提醒着萧唐与苏瑾娘,就是有外人过来要大煞他俩的风景。

    萧唐也不禁有些气恼,谁啊这是?这般没有眼力见儿!萧府中女眷后院旁人可不是随便能进得的,可进进出出的丫鬟仆役也都是颇会察言观色的人。萧唐虽对萧府中管事家丁等一向宽和,此事说不得要让萧唐好好教育他一番:妨碍两口子甜蜜,这事儿吧很不地道。

    哪知走进来的,却是萧府中最玲珑心窍,方才还一个劲提示萧唐先去与苏瑾娘相会的燕青。

    “小乙有何事?”

    燕青望着萧唐那有些幽怨的眼神,他也不禁面露歉意,苦笑着说道:“萧大哥,卢员外特来拜府,且说有重要的事情邀你同去。”

    原来是卢俊义来了可见燕青一副不得已的表情,萧唐心说燕青与卢俊义已经不是原来轨迹那般是主仆的身份,若非是甚么大事,燕青也不必挑这时候前来相报。萧唐便问道:“我与卢员外都在大名府,有事相商也不争这一时,莫非他真有要事。”

    燕青瞧了眼在萧唐身后双颊粉霞未退,静静站在一旁的苏瑾娘,随即对萧唐说道:“萧大哥真以为小乙未曾暗示员外,若非甚么要事改日相商也不迟么?只是卢员外说此事萧大哥也时常向他提及,若卢员外说与大哥知晓,大哥必会随他同去。”

    萧唐心下倒犯起了嘀咕,卢俊义为人一向沉稳,不太会故弄玄虚,那么他说的又是何事?与他又要去何处?

    当萧唐来到堂屋时,卢俊义站起身来,抱拳贺道:“恭喜兄弟凯旋归来,我见府上有多了些脸生的好汉,想必是兄弟又收得了不少能人吧?”

    萧唐心里好奇,又是与卢俊义几年的交情,便也不与他多过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兄长急着找小弟前来,说是有甚么大事。还说小弟若是知道,必与兄长同往。到底兄长要说何事,又要去何处?”

    “这倒真不是我不解风情,哪能不知兄弟与弟妹婚后小别,非挑这时候来叫兄弟冷落了弟妹。”卢俊义大笑说罢,随即又说道:“兄弟不是曾时常向为兄提及过,对我恩师仰慕久矣,只是无缘拜会么?如今我已得了恩师的音讯,原来他竟是定居在大名府内黄县麒麟村中!既知恩师下落,又是在大名府左近,我岂能不去拜望恩师?兄弟,你与我同去么?”(未完待续。)

141章 内黄县麒麟村

    大名府内黄县,麒麟村。

    刚下过一场阵雨,村内的低洼处还有不少积水,积水的地面泥泞陷脚,只有几个小娃娃咯咯笑着跑来跑去,用手抓着泥巴揉捏,凭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捏出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来。

    深吸一口雨后新鲜湿润的空气时,也能叫人登时提起精神来。村内的乡民三三两两聊着家常,远处田埂中还有个牧童骑在一头结实的大黄牛上吹着笛子。如此乡间景致,也颇让人心神安详。

    忽然有三个六七岁大的孩童光着脚丫,蹭蹭从乡间小道狂奔而过,就如三只脱了缰的野马驹一般,直溅了旁边两三个庄户一身泥点子。

    “王贵、张显、汤怀!又是这三个小兔崽子!”那庄户啐了口,悻悻骂道:“咱村中王员外等都是本分人,怎地偏偏生出这三个终日调皮捣蛋的顽童来!”

    另个庄户笑着劝道:“其他人倒还罢了,你也不是不知王贵那小魔星脾气粗卤得紧,听到你在此骂他必来寻你厮争,你还能与个黄毛小子计较到底不成?”

    那庄户也知小王贵伙同张显、汤怀两个仗着家里宠溺,气走数个教书先生,甚至还有次将个先生花白的胡子拔个精光。好不容易有个甚么从东京汴梁过来似乎名头甚响的长者管制,这才老实了一段时日。可后来那长者将心思全放在个因水灾迁移到本村的后生小子身上,这三个小顽皮便又将淘气性子尽将耍出来。

    且说小王贵与小张显、小汤怀跑到个座民舍外,踮起脚来直往屋子里面探,只听见有个老者问道:“曾子舆曰,何为君子?”

    就听有个童声回道:“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那老者又问:“志者何为己任?”

    那孩童又朗声回道,虽然那嗓音稚嫩,语调却充沛断然:“士不可以不弘毅,夫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小王贵一撇嘴,说道:“这甚么之乎者也有甚鸟用?他不是说长大后想带兵打仗么,难不成想上战场和人掉书袋,还能把人说死?”

    小张显忙说道:“你小声些,那凶巴巴的老头儿好不容易放过咱们兄弟,可别将他招惹出来,再吃通戒尺,不是耍处!”

    一旁的小汤怀则说道:“不过嘛,那老头儿虽然凶的紧,露那几手本事你们也瞧见过,若真是和他学些武艺,以为咱们兄弟也能威风威风,做个大将军甚么的。”

    小王贵把眼一横汤怀,哼了声道:“汤哥哥,当时挨那老儿板子的又不是你!他是有本事,可一见咱们便是板着脸那副死人样,好像谁欠他多少银子一般。再说终日讲甚么大道理教训你,你禁受得了?”

    三个小家伙趴在墙头上,兀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忽然听后面有人说道:“三位小兄弟,此处可是周老先生的住所?”

    小王贵忽然一惊,哎呦声从墙头上摔落下来。他感到自己被人托住,便甩起膀子一挣,猛回头瞧过去就见有三人正笑吟吟地瞧着他,却正是萧唐、卢俊义、花荣三人。

    小王贵把眼一瞪,张口骂道:“喂!你们三个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呐!在小爷身后鬼鬼祟祟地作甚!”

    萧唐等三人见小王贵虎头虎脑的模样也甚觉有趣,萧唐笑道:“你这小子,趴在别人家墙头偷听又作甚么?”

    小王贵一听更是怒道:“甚么别人家,我爹是村里王员外,这房子也是我家的田产!小爷我爱来便来,管得着么你?”

    萧唐听小王贵说完,大概猜到这三个小家伙的身份,便对他们三个说道:“你叫王贵,他们俩个叫做汤怀、张显,是也不是?”

    小王贵蓦地一惊,说道:“你这厮是如何晓得我们三个的大名?”

    萧唐望着这三个岳飞的结义兄弟,又是日后随着岳武穆东征西讨力抗金国的宋军骁将,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只是眼前这个王贵虽是岳飞童年结义四兄弟中武艺仅次于岳飞,比起汤怀、张显二人军功又更显著,可当岳飞遇害时,这王贵在遭威胁的情况下却保持了沉默。只能说一生一世做到铁骨铮铮,危难时不失气节原则,方才显出真英雄的本色。

    只是现在已有太多人原本的命途轨迹发生改变,这个曾奋力抗金,官拜一方马步军副都总管的王贵,也未尝不能扭转他终将被后世诟病的结局。眼下萧唐只是对这尚处于幼年的王贵笑道:“这位卢员外乃是周老先生的弟子,得知其恩师蛰伏于此便前来拜会。你一个小小孩童言语无礼,只怕周老先生也饶不得你。”

    小王贵上下打量卢俊义一番,按说他娘亲宠溺于他连他父亲王明都管教不得,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那个姓周的严厉老头儿。他心中念道:这要是让他们告我一状,说不得还要被那老儿教训,说不得要早早开溜才是。

    就在这时,正有个二三十岁的庄户朝此处走来,他见到萧唐、卢俊义、花荣三人,上前打拱道:“三位可是来探访周侗先生的?”

    小王贵见有机可乘,忙叫一声:“汤哥哥!张显兄弟,扯呼!”说罢三个小鬼头拔腿开跑,一溜烟便已不见人影。

    卢俊义见那三个小家伙的模样,不住摇头莞尔,他向那人回礼说道:“我乃大名府卢俊义,与萧唐、花荣两位兄弟特来探望恩师,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一听,展颜喜道:“曾听闻周老先生提及有一弟子唤作玉麒麟卢俊义,不想今日有缘拜见。小可岳和,本是相州汤阴县人士,因故乡水灾为患冲毁本乡田埂房产,只得与些相邻迁居于此。此时周老先生正教授犬子,故而特来探望。”

    萧唐听罢,心说这与演义小说中的记载却有不符之处,按说岳飞之父岳和在通俗小说中于汤**灾时罹难,其实史实中他一直活到了大宋大宋宣和四年。按后世常见的说法岳飞之母姚氏乃是中华古代四大贤母之一,殊不知这岳和为人忠厚重义,节衣缩食也要济人之困,而他对岳飞文武品德上不遗余力的培养,也是居功甚伟的。

    就听岳和又说道:“卢员外既然为周先生弟子,便由小可前去通报如何?”

    卢俊义忙说道:“既如此我等在此恭候便是,恩师的性情我自然了解,此时不便打搅。”

    岳和听罢,便请萧唐、卢俊义、花荣三人进偏房安坐。正走着卢俊义向萧唐问道:“兄弟,你是如何知道那三个小鬼头的名字?”

    “前几年相州汤**患,甚多庄户迁居至我大名府内黄县之事我也有所耳闻。而平日我名下镖行行走曾经过此地,无意间得知此处三个员外各有一子,甚是顽劣。”萧唐搪塞过去,转个话头笑道:“兄长,此处唤作麒麟村,而兄长你绰号‘玉麒麟’,此番在此与令师相见,倒真是缘分。”

    哪知卢俊义长叹一口,说道;“兄弟不知,我那恩师不止与我那师弟史文恭不睦。便是与我相别时也对我心生失望。否则恩师怎地不去大名府叫我奉养,反而隐居在此处?恩师也是在与我怄气啊。”

    萧唐听罢,便问道:“兄长是尊师敬长的仁义之人,周前辈又为何对兄长不满?”

    卢俊义回道:“恩师当年曾入军中为军官,后又任京师御拳馆教师。虽仕途甚不得意却仍一心报国,将一身本事传于我与师弟,也是为让我等投军入伍建番功名。而我师弟是心高气傲的,不愿受军中受人指使的鸟气。至于为兄我既是家中独子,打理祖传家业事大,也无力投身行伍逞那血气之勇。”

    萧唐知卢俊义心中的顾虑,从他口中所述也与后世周侗的形象甚是吻合,看来周侗确实对卢俊义、史文恭的抉择很是失望,这才把一腔心思全用在了自幼受父母支持习武,且鼓励他投军入伍精忠报国的岳飞身上。

    就在这时,就听书房内长者说道:“可是有人前来探访?”

    门外岳和回道:“周先生,是令徒卢员外特来拜会您。”

    那长者沉默半响,冷哼一声说道:“罢了,唤他进来吧!”(未完待续。)

142章 雏鹏振翅

    当萧唐与卢俊义、花荣进了书房便见到个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长者端坐于堂中,不用想那便是人称“陕1西大侠铁臂膀”,曾任京师御拳馆教师的宋时江湖传奇人物周侗了。

    在一旁还有个六七岁大的孩童垂手恭立,虽然他年纪幼小,可一对眸子神采奕奕,神情严肃。萧唐与卢俊义等人进来,他依然眼观鼻鼻观心,举止端正的紧。

    这就是在大宋风雨飘摇之际力挽狂澜,除宋奸平内乱、联决河朔义军,直教气焰正直顶峰的金人畏言道“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民族英雄岳武穆岳飞!!!

    这个中华史上治军楷模,绝对称得上千古忠魂,英名永为后世铭记的岳飞虽然尚处童年。萧唐心中仍油然生出股崇敬之情。这种感情绝对不是人云亦云,从众盲目地去仰慕中华历史中名声显赫之人,正因为有岳飞这种敢为天下先的英雄代代辈出,中华民族才会永远自强不息,巍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萧唐正感触时,他又望见书房墙壁上墙壁上写着一首诗:

    投笔由来羡虎头,须教谈笑觅封侯。

    胸中浩气凌霄汉,腰下青萍射斗牛。

    英雄自合调羹鼎,云龙风虎自相投。

    功名未遂男儿志,一在时人笑敝裘!

    在那诗后又写着八个字道:七龄幼童岳飞偶题。萧唐看罢却微微一蹙眉头,这个尚不及幼学之年的岳武穆能写下这样的诗词,已经不止是早熟的可怕,从字里行间中也能感觉到他心中早已萌芽出来的英雄主义情结。

    自古英雄多寂寞,岳飞从小的性情原则又都是那种很典型的英雄行径:刚极易折,一身傲骨却容易给人种不可亲近的感觉,按正史中记载岳飞也曾因此得罪过不少长官同僚,而他之所以在风波亭千古奇冤中枉死,不能不说也与他这般性情有着一些干系。

    肃立的岳飞感到有对目光直向自己着望来,他眼睛一瞥刚与萧唐对视上。这边卢俊义见了周侗,已急忙剪拂下拜道:“弟子卢俊义,拜见恩师!”

    “起来吧”周侗面兀表情,只是对岳飞说道:“岳飞,此人好歹也算你的师兄,不可失了礼数。”

    岳飞听罢立即撒袖上前庄重地向卢俊义一作揖,规规矩矩地道:“岳飞见过师兄!”旋即一双眼睛又往萧唐这边一扫,好奇此人为何只顾盯着自己。

    卢俊义神情有些尴尬,他喃喃说道:“恩师,这两位是大名府任侠萧唐及小李广花荣,仰慕恩师久矣,故而与徒儿一同前来拜望恩师。”

    听卢俊义提到萧唐,周侗神色忽然一变,他可不仅仅只是听过这个大名府任侠萧唐“千里含冤送孤女,长街怒杀九头虫”的事迹,周侗又想起了一年之前在京畿路相会,与自己亦师亦友的至交少林谭正芳曾对于萧唐的评价:

    “我与那行事常不循常理的金台点拨那后生武艺,倒也是心甘情愿。不止因那萧唐与武松除了我少林逆徒广惠,江湖中人多为恃武而勇之辈,金老儿那记名弟子武松已练就一身本事,有那胆略气概去惩奸除恶固然可赞,可也属常事。可那萧唐当年本事低微,却也敢奋不顾身与武松对抗权奸。

    人言血勇之人不惧与人争执斗殴,而气勇之人可从军杀敌,但骨勇之人能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一个人练就身本事不难,可有那般骨勇,却是难能可贵的。”

    随后周侗便对萧唐这人留了心,近些时日还听说其以大名府留守司兵马押监之职,随军征讨冀南贼寇屡立战功,这更让周侗对虽未谋面的萧唐印象变得更好。

    我已老了,就连清儿也在与夏人征战中战死如今只愿一心栽培将门英杰为国效力,可俊义与文恭实在太让我失望!周侗心里暗暗念着:这萧唐品性端正,又是投身行伍倒真是个可造之材。哪怕他天资不及飞儿这块璞玉,可看他年纪轻轻便有这番建树,也确实极为难得。

    想到这,周侗见萧唐与花荣向自己长揖行礼,便站起身来面带笑意的将萧唐与花荣托起,温和地说道:“大名府面涅郎君,兵马押监任侠萧唐的名头老夫也时常听人提及。不必多礼,这小兄弟可也是军中健儿?”

    萧唐此次带花荣同来,也是因为花荣不但百步穿杨、箭法高超,又是身边心腹兄弟中最擅使枪的好汉,周侗以善于箭术闻名,又能教出卢俊义、史文恭、岳飞这等使枪高手,便存了尝试求周侗点拨花荣枪技的心思。听周侗问及花荣,萧唐立刻回道:“好教周老前辈得知,我这兄弟花荣,也是将门之裔,虽然他父亲遭构陷被除了军籍,花荣兄弟却任一心投军入伍报效国家,此次征讨冀南贼人射杀贼首五人,也立下奇功正待朝廷封赏,授予官身。”

    周侗一听更喜,交口称赞道:“好个少年英杰,有如此志向方显男儿本色!”

    花荣连忙恭谦称道前辈过奖,而周侗的正牌弟子卢俊义反被晾在了一边,只得干咳一声说道:“徒儿与师父一别数年,甚是挂念,今日前来拜访师父,一来是为探师父平安,二来是请师傅到我府中居住,好教徒儿尽以孝心。”

    周侗面色一沉,说道:“你既为一方员外,贵人事忙,我这老头子又怎好叨搅?你既然已探望过了,知道老夫还没死,就先回去吧!”

    卢俊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又急道:“师父,非是徒儿言语无态!只是师父膝下无子,孑然一身,总要有人尽以孝心,安养师父天年!”

    “谁说我膝下无子!?”周侗重重地哼了一声,指着岳飞说道:“他便是我的义子!我将平生本事尽心传得于他,待我百年之后,这几根老骨头自然有我义子掩埋在土,不用你来操心!”

    卢俊义这才把目光又移到岳飞身上,就见岳飞将一整衣襟,挺起胸脯平静地与卢俊义对视,小小年纪却也在名震河1北的玉麒麟面前毫无怯意。

    萧唐见场面有些僵持,便向周侗劝道:“还望周老前辈恕晚辈多言,卢兄长因何事与周老前辈不睦,晚辈也略知一二。可有道是殊途同归,其致一也,卢兄长虽未偿周老前辈所愿投身行伍,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方今我大宋虽与西夏偶有争端,可与辽国百年已无战事。但得异邦侵我华夏,犯我家园时卢兄长又岂是置身事外之人?”

    “早就听闻河1北一个玉麒麟、一个任侠在大名府名头甚响,看来你二人交情倒也不浅。”周侗微微一笑,说道:“且先不说此事,到该传授飞儿枪棒弓术的时候了,萧贤侄、花贤侄,可愿随老夫一同去切磋番武艺?”

    萧唐心念一动,周侗这是有意要点拨他与花荣本事啊。又见卢俊义只是苦笑着向他点了点头,萧唐便说道:“前辈之言,晚辈等自当遵从。”

    说罢萧唐等随着周侗与岳和径直往麒麟村内垛场处走去,就见岳飞亦步亦趋跟在在周侗和岳和身后,虽然脸上稚气未消,可举止便如个大人一般的持重。

    “我听说过萧大哥的事迹。”岳飞忽然开口对萧唐说道:“家父与义父都曾教我戎马倥偬,保家卫国的军中健儿皆为可敬之辈,似萧大哥这般人物我岳飞也佩服得很。”

    萧唐听岳飞发话,也展颜回道:“我不过是随军出力征剿了批祸害一方的贼寇,大宋军中为国赴死牺牲,功绩远胜于我者何止千万?能得周老前辈传授其毕生本事,你将来也必然前途无量。”

    岳飞沉毅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喜色,他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义父说待我研习武艺兵法融会贯通,便让我去应募入伍,到时或许还能与萧大哥并肩作战,一同建番功名!”

    萧唐想起岳飞成名之时,正值大宋靖康之耻,这也触动了他的心思。萧唐沉思半晌,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可以,我倒希望咱们没有甚么博出个功名的机会。”

    岳飞一听,登时讶然道:“萧大哥为何这么说!?”

    萧唐叹口气说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冠军侯霍去病封狼居胥,乃是因大汉屡遭匈奴侵扰中原;武悼天王冉闵成就番霸业,正直五胡乱华、衣冠南渡的血腥乱世;郭子仪使强藩畏服,而盛唐却遭安史之乱而大树将倾英雄呐终将是伴随着乱世而生,真要我等武人屡立战功之日,只怕咱大宋的世道也将是动荡不堪之时!”

    岳飞细细体会着萧唐的言语,虽然有些感悟,却又想到:萧大哥这番言语固然有些道理,可义父因朝廷冗兵糜烂,奸佞把持军权而痛心疾首,时常夜不能寐。军中将士若都存这般了不争之心,岂不是只会任权奸摆布?

    想着想着,岳飞拳头慢慢握紧,他望向此时大他十几岁的萧唐,慢慢生出一股竞争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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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岳武穆岳飞生于北宋崇宁二年(1103年),时间脉络、地点、记述等与本书基本相符,同时于正史记载与说岳全传比较在这个时间点上也不违和,可书中以后非水浒人物主要以正史为参考(如牛皋等)(未完待续。)

143章 老师父周侗,小师哥岳飞

    待萧唐等人随着周侗到了垛场,就见空旷的草地上立着两个搁置哨棍、弓箭的兵器架,距离五十步、七十步、一百步开外各有几个箭靶。

    周侗先对岳飞说道:“往日教你的枪棒,你且再练一番,让我看看进展如何。”

    岳飞恭敬地称了声遵命,他拿起个哨棒施展起平日使练的枪法来,眼看岳飞将那棒使得灵动迅猛,攻守进退甚为巧妙。而且与寻常好习武的富家子弟不同,可不是只为打熬筋骨而习练武艺,周侗教岳飞枪法则就是为培养他做好长大后征战沙场的准备,枪法中甚少花招,棍棒刺心扎喉极为精练。

    萧唐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只听岳飞使棍时带出的棍风,便知其臂力已然不小,怕是已胜过不少在江湖中打踅的武师。

    忽听得周侗喝了声:“且住!”他缓步走上前去,接过岳飞手中哨棒,比划了一个姿式,说道:“这一招须再果断些,若是在沙场乱战中对敌时,稍作片刻犹豫反容易被对头占了先机。”

    说罢周侗又转过头来,笑着对萧唐说道:“萧贤侄,与我这义子切磋一番如何?”

    萧唐一怔,心说岳飞就算日后枪技再了不得,眼下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童啊!如此这般以大欺小,就算过招的是将来的岳武穆,也未免太过唐突了。

    岳飞听了眼中却满是跃跃欲试,他踏前两步,恭恭敬敬地向萧唐抱拳施礼,说道:“还望萧大哥多多指教!”

    萧唐见了也不好推却,他拿了棍与岳飞斗到一处时,这才惊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过小看岳飞这个天纵奇才!只见他两人斗得:扎刺挞抨缠,绕步拦拿扎。一个泼水不能入,一个刺心扎喉着。这一招黄龙直入,那一式凤凰点头。两人枪棒使得奋疾如电,圆精不滞。豪强中间逞豪勇时,这只雏鹏振翅腾空凌霄汉,那头苍狼月夜狂嗥啸九天。

    周侗观望着萧唐与岳飞比武,神情却依旧波澜不惊,而岳和眼见自己的儿子枪棒使得了得,眼中满是欣慰感慨之色。而卢俊义与花荣见了心中只有震撼二字!

    花荣惊异道:萧唐哥哥使的枪法与我切招时胜负五五之分,这岳飞小小年纪竟能与哥哥僵持这许多招,足见那周老前辈的业艺何等惊人。

    卢俊义则是诧异道:师父的本事我是晓得的,可这岳飞这般年纪,对于师父枪法的领悟便有如此造诣!只怕再过十年,便是我也敌他不过!

    众人各怀心思时,萧唐已经与岳飞斗了二十余合。岳飞虽初生牛犊不怕虎,枪棒招式使得也甚是持重严谨,浑然不似个尚处在正跳脱调皮年龄的孩童,萧唐暗暗佩服时,心底也不免有些急躁。不自觉中萧唐不再因顾忌岳飞年幼而留后手,他手中长棍置地捺弯,趁岳飞架棍时萧唐发力将棍拼起,使将出来一记铁牛耕地势。

    此招正合以刚致胜之法,摧坚挫锐,硬掤猛打如牛之力,借就地捺击之势,趁手进剳,端的是锋勇难当,只一击便以劲力将岳飞手中哨棒绞飞。

    岳飞败了也不躁不馁,而是抱拳对萧唐心悦诚服地说道:“萧大哥枪法果然了得,我佩服得很。”

    萧唐暗道了声惭愧,他击败岳飞多是凭着劲力,若只较量技艺,只怕此时还仍争胜不得。

    “萧贤侄,你平日所使之枪与寻常长枪比较,可是锋刃更为宽大的吧?”周侗忽然开口道:“你方才所使的招式多以扫劈声势夺人,却甚少枪扎一条线的使法。只以棍棒较量少了锋刃加持,你长兵器的本事便大打了折扣,否则你也不至于与飞儿耗磨到此时。”

    见周侗只从自己使棍的技法习惯便猜出他所用的兵器,萧唐对周侗更是敬服,他恭谨回道:“正是如此,晚辈使的是杆錾金虎头龙牙枪,枪刃比寻常枪尖宽大了许多的双刃锋刀,只因晚辈枪术不及奢遮的高人,使那龙牙枪也是晚辈的藏拙之举。”

    周侗拈着花白的胡子,又笑道:“说‘拙’倒也未必,虽说大多善使枪者用的枪头不会过重,可枪戟槊镋各得其用,便如五代时梁国大将王彦章也擅使的一杆沉铁大枪,你既然擅使宽刃大枪,也自可依法精进。”

    待周侗又考究过了花荣的枪法、箭术后更是心喜,本来的轨迹中神箭例不虚发的花荣近战亦无败绩,他的枪法灵动不失力道,已强过甚多征战沙场的宿将,当花荣施展出水浒中一张弓射遍天下无敌手的本事来,就连持重的周侗都不禁点点连头称赞。

    “花贤侄的枪法颇有独到之处,而这百步穿杨的神箭本事,足可以与发辄崖石没镞,箭彻敌酋重铠,教辽太师矍然起拜,让夏羌惧而退却的神箭何灌相提并论!”周侗欣喜异常,接着又对萧唐道:“而萧贤侄得金兄、谭兄点拨过拳脚兵器手段,虽然我那两位兄长枪棒本事并非所长,可萧贤侄能有今日这番造诣,也殊是难得。”

    萧唐见周侗早起了爱才之心,总不能叫他这个老前辈先开口传授他们本事,便向花荣使了个眼色,向周侗纳拜说道:“周老前辈声名远播,直教我等敬服,我与花荣兄弟欲拜周前辈为师,还望周老前辈恩准!”

    周侗心情大好,还有心开起了玩笑,他呵呵大笑打趣道:“这可是萧贤侄你要拜我为师,可不是我强要抢纳金台老哥的弟子。否则他寻我要讨个说法来,我可争他不过!”

    众人兀自欢喜时,萧唐望向岳飞,对他开起玩笑道:“岳飞兄弟,你入门的早,看来我要唤你一声小师哥了。”

    哪知岳飞那对剑眉一皱,一本正经地说道:“萧大哥休恁地说,我虽师从于义父,却也不必按入门先后计较。小弟年幼识浅,怎能叫萧大哥屈尊唤我声师哥?如此甚是不成体统!”

    萧唐被年纪幼小的岳飞噎得半响无语,不自觉牙根也咬得痒痒的,心下腹诽道:好吧,不过你以后会成为何等大英雄,可现在真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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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的几天里萧唐、卢俊义、花荣便暂时留住在内黄县麒麟村。有道是由来意气合,直取性情真,每日周侗尽心尽力教授萧唐、花荣、岳飞枪棒弓箭技艺,虽不过数日间,周侗时常能一针见血指出萧唐枪棒招式中破绽及可取处,真个是点拨得萧唐更深刻领悟体会到个中奥妙。

    卢俊义反是托了萧唐的福,未再被周侗拒之门外,几日下来他与周侗的关系似也缓和了不少。待一日晚膳过后,卢俊义寻到萧唐这里,感激道:“这次真是多亏了兄弟,否则恩师还不知要埋怨我到何时。”

    萧唐听罢笑道:“兄长休恁地说,你我多年的交情,何况现在不又多出同门师兄弟的情谊来?”

    卢俊义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你我也不能久居于这麒麟村中,所以我还有一事要求兄弟帮衬。”

    萧唐心想在大名府、自家集镇各处确实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总不能在这与周侗闭关练武耗个几年,他也大概能猜出卢俊义所求的是何事,便说道:“兄长是想通过我将师父请到大名府去?”

    卢俊义连忙点头道:“正是如此!师父不肯搬至我府中,可现在既然他老人家也收了你为徒,若是将他接到大名府方便拜见,也不必叫为兄的终日耽心忧愁。”

    萧唐思量片刻,说道:“师父现在所看重的是他那义子岳飞,而岳家本是相州汤阴县出身,只是受家乡水患困扰才在这内黄县安住。此事我看可行,待我明日去向师父与岳飞之父岳和说去。”(未完待续。)

144章 水浒传?说岳全传?

    “师父,不仅是我与卢师兄照顾您老人家更方便些,大名府乃是河1北两路首府,更是大宋四京之一,岳飞兄弟在那习文修武岂能不收益更多?”第二天正午,萧唐请来岳飞之父岳和,向他与周侗劝说他们举家搬至大名府去。

    周侗沉吟不语,他也已猜出是卢俊义求萧唐劝服他至大名府安住,然而他对于自己那心怀愧疚的弟子卢俊义心中怨意已然淡了不少。

    见萧唐言语诚挚,周侗心中又暗念道:本来我与那员外王明结识,周游至此百般无聊下,受他们几个所托教他那顽劣的孩儿,却想不到此地禾生双穗,在这小小的村落竟然让老夫遇到飞儿这等上佳璞玉!

    更难能可贵的是我这义子父母皆是品性端正之人,一心教育飞儿长大成人后投军入伍、保家卫国,正合了老夫心愿。如今有幸又收得萧唐、花荣两个行伍健儿,终不好教他们在此处久留。一并前往大名府去,倒也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只是此事还要岳老弟定夺才是。

    见周侗把眼望向自己,岳飞的父亲岳和也寻思道:我等本来便是因家乡水患迁居于此,只想着在此教周兄尽授飞儿武艺,待其应了武举后才举家搬回汤阴,大名府虽也能去得,只是少不得要劳烦他人。

    岳和是忠厚质朴之人,也不愿过多麻烦萧唐,便向他拱手说道:“萧押监为犬子着想,小可感激不尽。只是常言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此地虽比不得大名府英贤汇聚,飞儿蒙周师父严加管教,也未尝不能出人头地,这要我等搬至大名府,少不得还要叨搅萧押监”

    “我与令郎既然兄弟相称,本该唤阁下声世叔,是以世叔也切莫与小侄客气。”萧唐听罢,便对岳和又说道:“集镇上下自有管事打点,也劳烦不得小侄甚么事来,况且小侄也已拜周前辈为师,如此行事岂不是更教小侄方便?哪里是世叔劳烦小侄,而是小侄要请世叔周全。”

    岳和十七岁时就与其妻姚氏生了岳飞,按说年纪大不了萧唐许多,如今他也知道萧唐不但官居留守司兵马押监,又是河1北、河东几路风头正劲的人物。听萧唐一口一个“世叔”“小侄”地叫着,岳和忙摆手连说“不敢不敢”,如此一番谦让推就下,岳和便也被萧唐给说服了。

    见将岳飞的义父与生父都说服了,萧唐回去说与卢俊义知晓后也让他欢喜一番,哪知第二天一早,呼啦啦涌来的二三十号人却顿时让萧唐和卢俊义傻了眼。

    来的不止是岳飞的父母岳和与其娘家姚氏、姚大翁等,还有王贵父母王明王员外、王院君以及张显、汤怀全家一个个拎着自己的孩儿全来到周侗住所。就见王员外、张员外、汤员外一个个露胳膊挽袖,都是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好似齐齐聚在一处要向萧唐和周侗示威抗议一般。

    还没等萧唐问话,张显之父张员外踏前几步,愤愤地向萧唐说道:“我与岳兄、王兄、汤兄几个,多是因汤**患迁来,用着家私在此处居留,各自家中又没有三男四女,俱是独养一个儿子,可怎奈何除了岳贤侄聪颖乖巧,我们兄弟三个的孽子终日惹事生非,请了许多先生都管教不得!

    好不容易盼来周老先生这等高人能制住我家犬子,只盼教导我这逆子能一举成名,也让祖宗面上也有些光彩。如今我与王兄、汤兄合计只留两房的当家人在此总管田产,其余细软家私尽行收拾,与周老先生、岳贤弟一并迁往大名府,房产佃租我等自有钱财购置,不必萧押监费心,还望萧押监应承则个!”

    就见王贵、汤怀、张显三个小家伙一个个耷拉着小脑袋,颇为不忿。气性最粗卤的王贵听张员外说罢,刚梗起脖子来要喊叫抗议时,便被自己的父亲王明狠狠一瞪,王贵又见自己怕极了的周侗眼神正好瞟到自己这来,让他这调皮捣蛋惯了的小鬼头登时如霜打的茄子,蔫蔫地又低下了头。

    萧唐张着嘴巴半天没合拢,心说这阵势未免有点太大了吧?合着这三位员外望子成龙心切,都把周侗当做是“重点名校”,这是举家带口的便要往学区房那里般呐!?

    周侗也面带歉意只是苦笑,本来他就是被王明请来管教王贵、张显、汤怀三个今天偷骑烈马踏坏人家庄稼,明日又发起性子将旁人打个头破血流的小魔星来。以往便是他们三个员外想严加管教,可那三个受娘亲宠溺惯了的小鬼头一挨家法,这边王员外的妻子就寻死觅活,那边张员外的浑家又大闹着将自家相公那张老脸抓破这让王、张、汤这三个颇为惧内的员外如何管得?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好不容易遇到周侗这么位严厉名师能治住那三个顽童,周侗却见岳飞这等孺子可教的神童奇才,便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了这个自己新收的螟蛉之子身上!这已叫这三位员外很是眼红加恼火。昨日晚上周侗还来向他们辞行说收拾家当搬往大名府,这就要撂挑子不干了,又怎能让他们三个依得!?

    联想后世那些父母托关系、送礼、硬着头皮卖房卖车也为自己儿女上名校的风气,萧唐倒也有些理解这三个员外的行径。历史中王贵、汤怀、张显这三个幼年时便与岳飞结义,一同成长一同投军入伍的小伙伴,后来似乎也都是举家从大名府内黄县又搬迁回了相州汤阴县。耳熟能详的演义中,也是在岳飞与王贵、汤怀、张显三个兄弟都过了武举乡试后,由张显之父张员外提议各家举族搬迁。然而如今萧唐的出现,却使得他们迁徙地又多了个去处,比起历史及小说中的情节又早发生了几年

    周侗有负王明之托,本就心怀些愧疚。而岳飞之父岳和随和仗义,见自家孩儿受周侗器重反而疏忽这几个好友的儿子,望向萧唐时也是满脸恳请央求卢俊义摇头苦笑,低声对萧唐说道:“兄弟,此事怕是只能依了他们,安置他几位员外家眷之事,便由为兄来办好了。”

    “不必劳烦兄长,我那萧家集还安置不得这几家人么?”萧唐虽是这样说,他的脑袋又是止不住一阵眩晕,我当年穿的是他娘的水浒传,而不是说岳全传吧!!??

    三个员外家眷甚多,自然不可能都在大名府安置住处,萧唐便使人知会大名府、萧家集镖行驾太平车马来迎,内黄县麒麟村各家收拾行装。齐聚一处,有岳、姚、王、张、汤五姓男女共尽百余口,细软车子亦装了百余辆,骡马挑夫,离了麒麟村,一路闹哄哄便奔着大名府、萧家集驶去。(未完待续。)

145章 秣兵历马(1)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

    正在驾马奔驰的许贯忠,忽听旁边萧唐哀叹着《诗经·国风·召南》中的古诗歌,他忍不住扑哧一乐,哈哈笑道:“萧大哥,你虽这些时日忙碌地很,可也不比那受人呼来喝去的小吏。大哥欲成就大事,又怎能不先劳番筋骨?”

    萧唐方才一个瞌睡,差点没从飞奔的嘶风马上跌下来。按说他平日练功勤勉,又正是精力最旺盛的当打之年,可如今萧唐双熬出黑眼圈,只觉得浑身酸痛,浑身骨头也似散了架一般。

    安顿好周侗、岳飞家人以及王、张、汤三个员外家眷一百多口人后,这些天萧唐每日卯时便早早起床,除了打理日常治下行当事务,还有负责收容安置冀南贼寇祸乱河1北两路时各州府逃难至宗城县、萧家集的灾民。留守司那边麾下几营操练编整之事,虽有急先锋索超大包大揽下来,可是自己既身为兵马押监,好歹三不五时地也要去点个卯吧?

    更何况自己刚拜了周侗为师,也总不能怠慢他老人家,这些时日周侗将自己毕生绝学,诸如五步十三枪式,以及由此枪技变法而得的五步十三枪戳脚、红拳、少林翻子拳、周侗棍等尽数将其口诀心法等传授与萧唐、岳飞等人,虽然这让萧唐受益匪浅,可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所有不容丝毫马虎的事压将下来,已叫萧唐疲劳得十分悲催。

    还好也有苏瑾娘温柔体己,本来是小别重逢,可她见萧唐如此劳累,每日吩咐家丁厨子准备类似党参枸杞乌鸡、红枣枸菊猪骨汤等羹汤滋补美食让萧唐补养,晚上歇息时苏瑾娘也只是劝萧唐好好歇息,并没有在初尝男女之事后,向萧唐索求那夫妻间特别嘿嘿嘿的事来

    今日萧唐与许贯忠、燕青、花荣、石秀等心腹兄弟驾马离开大名府前往萧家集,也是为了宗城县治下各集镇挑选民壮重新编制乡勇,扩大诸庄镇民防力度。

    张迪的冀南寇虽然已被剿灭,可大名府、恩州、洺州等河1北诸路州府治下大批乡民因庄稼尽遭贼人掠夺,根本撑不过今年的冬天。即便这些百姓不用再担惊受怕,却仍不得不为了生计而颠沛流离。

    虽然大宋时设有地方临时设置具有常平义仓类似性质的平籴、平粜、州储、均籴、州济以及官民互济的社仓等由官府经营的仓储救助机构,可一来这些救助灾民的义仓,大多也在冀南贼寇祸乱时被劫掠一空;二来宋朝虽有这等社会保障机构的设立,也防不住污吏监守自盗,常盗贩义粮以牟取暴利;三来这次匪患规模波及数州,受匪灾之患这多达十几万乡民。对于此萧唐拍板决定:在萧集镇以及宗城县其他乡镇名下粮田富余之地,尽可能收容遭匪灾之苦的难民。

    便是等官家下诏司农寺(掌粮食积储、仓廪管理及京官禄米供应等事务)出官府仓粟救济灾民,也多是叫受灾的百姓做疏浚河流、修葺防事等各种苦工抵偿,要不就是以惯用的募兵政策招揽灾民为各路指挥司治下厢军。此般时节大宋冗兵现象已严重到了极点,那些灾民便是受招募,在厢军做军役也只能过着入不敷出的凄惨日子。

    实际上当年王安石青苗法于元丰八年(1085年)以后,有些地方官府也有以提供有息借贷的方式救济灾民。萧唐也曾想过以低息,甚至无息的方式将自己产下囤积的粮食卖于灾民,待日后慢慢等受匪灾乡民家有余粮时再做分期偿还。可他这个想法甫一提出,却被他手下总管鸱夷公子杨序全盘否定了:

    “少主,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即便不能对遭冀南匪灾的黎民百姓无动于衷,可咱们却也不是那法力无边,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是个做生意的,虽非惟利所在、无所不倾的小人,可也知道择势谋利,以利为先。

    冀南匪灾遍及大名府、洺、恩、相、磁等数州,少主以数十万贯钱粮救济典记,何其繁琐!且先不说此举毫无利可图,少主你道那十余万乡民虽苦,其中便没有刁钻懒滑、转身忘恩之人?既非官府借贷,那咱们是一一挨州挨县索要,还是权做吃个哑巴亏,直把那白花花的银子全丢进水里?

    如今我购得于大名府左近的那三处监马场尚未做牧马之用,正可供收容遭匪患乡民,牧马监之事我再另择良地便是。少主也不正花心思扩充治下集镇人手民力?依我之见,大可收做肯至少主名下做佃户庄农的灾民,画押交讫再济其粮食以度困境。想我萧家集治下乡民何等安乐?教那众灾民安居于此,也不必再叫他们受流离之苦,如此少主治下又添壮丁无数,岂不是两全其美?”

    对于杨序的提议萧唐起初感觉有些不妥,叫那些灾民离开故土家园,必须与我画押签字愿做我的佃户乡农,把我当做地主老爷时我才救济你粮食毕竟这颇有些趁火打劫之嫌。可当萧唐架不住杨序越辩越激动,恨不得满口吐沫星子都要溅到他脸上后,萧唐只是先遣人去向灾民探寻他们反应时,所问者皆是高声欢呼,急不可耐地要投做萧唐集镇治下佃户。

    河1北、京东、河东等几路强人林立,匪患日益猖獗,这些灾民又是被冀南贼寇杀得惊了,抢得怕了。今日张迪虽然被剿,谁知明日不会再冒出个李迪、赵迪来?萧唐名震冀鲁各地,又是朝廷禁军留守司兵马都监,这次匪患中很少几个未遭贼人打破的县城便是萧家集所在的宗城县,这些乡民只想寻个去处好好度日,又哪会不知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

    于是乎,数万乡民涌入了萧家集、宗城县等各地;于是乎典查户籍、训练壮勇等事宜接踵而来;于是乎,萧唐就只能忙到冒烟了

    萧唐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叹口气说道:“贯忠你既然知道这些时日我有多繁忙,却还来开我的玩笑!”

    旁边花荣听罢笑道:“却也不是哥哥说选拔习练乡勇乃是大事,须得亲自着手行事,也好教自己多些兵事历练来。否则此事全交由萧义、薛永、焦挺几位做乡勇教师的兄弟处理便是,怎地这时哥哥又诉起苦来?”

    萧唐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们几个,就直说全是我自找的不就是了!罢罢罢,我这心志也苦了,筋骨也劳了,却不知老天何时降大任于我?”

    燕青、石秀等几人听了也是大笑,众人正说笑间,快马已奔至萧家集南口。

    此时的萧家集早已今非昔比,集镇四周都是用黄土垒起的高墙,渗入了糯米汁使得墙体极为干硬。又见墙壁又高又厚,上面还密布箭垛和滚木擂石。集镇围墙的一处城楼上,有乡勇见是东家到了,忙唤人拉开外裹铁皮的硬木桐油城门。

    当萧唐等人驾马来到萧家集教习乡勇用的校场,只见有数千人乌压压的聚在一处,除了原有的八百多训练有素、操习多年的原有乡勇民壮,及镖行的武师趟子手外,其余人皆是从新投灾民中挑选出的青壮。

    这些新选的青壮大多都是因冀南军各路流寇祸害家园而漂泊流离,所以深知遭兵灾匪患之苦,也都牟足了劲要保卫自己新的家园及妻儿老小。何况萧唐善待集镇内乡勇镖师,补贴饭食一向优渥。忙时做农事,闲时集结训练又耽误不得甚么事,是以在招募乡勇之时一呼百应,只怕落在后头。

    见是萧唐等从大名府赶来了,此时在校场内的乡勇保正萧义、枪棒教头薛永、拳脚教头焦挺、镖行总镖头杨林、打制军械铁器的管事汤隆并着新投入萧府的卞祥、竺敬、山士奇等人都应了上来,齐齐向萧唐见礼。

    但见眼前刀枪剑戟布遍野光芒,无数健儿生满天豪气。萧唐仿佛回到了鼙鼓震天、刀光剑影的沙场,他也登时如回了魂一般精神起来。萧唐扬起头来,朗声说道:“各位兄弟,该做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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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可能有事,所以熬夜先码完发了。(未完待续。)

146章 秣兵历马(2)

    水浒中有郓1州独龙岗中有祝、李、扈三庄结下生死誓愿结盟,待梁山前来劫掠时递相救应。后来虽然祝家庄三子愣头青祝彪先开罪了李家庄扑天雕李应,扈家庄又在梁山两度攻打祝家庄时投降,可只凭祝家庄五七百户人家,力抗宋江三次不遗余力的进攻,若非有孙立等里应外合,还不知会给梁山带来多少麻烦。

    还有曾头市聚五七千人马,仗着教头史文恭、苏定及曾家五虎之勇,一战杀得梁山大败亏输,梁山之主托塔天王晁盖更是一箭殒命,此后宋江又费好大周折,才率梁山军将曾头市连根拔除。

    而如今萧唐无论人力、物力、财力,在宗城县萧家集的声势早已远胜祝家庄、曾头市,何况手下猛人云集,只等以招募乡勇的名义大肆扩充兵员后,只怕是无论哪路不开眼的山寨强人攻来,那绝对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些。

    萧唐有心在萧家集拉起一支属于他自己的军事力量,而不仅仅是守土缉盗的民壮地方武装。其一是因为大环境下宋朝诸路州府禁军战力大多低下,知府州官对乡间庄镇发展军力自保也只得持放任态度其二萧唐现在不仅要有维护治下镖行、榷场商队安全的精兵部队,随着以萧家集为中心在大名府下辖各县农家人口的增多,以防万一下萧唐也要担负起保护治下佃户生命财产的责任其三靖康之耻金军铁骑南下时,河1北、河1南、川陕等地义军涌立,未雨绸缪下萧唐现在便要做起万全的准备。

    如今民练乡勇多了,总不成只按原来走江湖时应对小规模厮杀时,结由藤牌、狼筅、镋钯等武器所组成的鸳鸯阵予以自保,骑兵、弓手甚是装备精良的步卒都需要一一进行整编。

    萧唐正瞧着校场内麾下心腹兄弟前后忙碌着整顿新人乡勇之事,忽听见石秀大喜道:“汤隆兄弟,你端的好手艺!”当萧唐望去时,就见石秀接过他托汤隆为其新打制的兵刃,兀自欢喜赞叹着。

    悍勇果毅的石秀与人厮杀时常用三把刀:沙场上主要使把铁柄钢刀的朴刀,江湖市井血斗时则用腰间挎那把狭锋钢刀,而他身上藏把明晃晃的剜心尖刀。如今汤隆交付到石秀手中的,却是把淬火百炼钢制的陌刀,就见那陌刀熠熠生寒、刃如秋霜,石秀挥舞了几下风啸声乍起,可见其异常锋利。

    这个金钱豹子汤隆打造诸般兵器的本事确实了得,竟懂得淬炼打制陌刀之法萧唐正想着,忽然他心念一动,暗付道打造出一支陌刀军来,这法子是否可行?

    虽然至五代十国时期,陌刀这种兵器不过是些膂力过人的将士所使的个人武器,成建制的陌刀部队渐渐消逝。可这绝不是因为这种盛唐时直教异邦突骑胆寒的唐步兵主战兵器已不堪大用。而是由于唐刀刀剑制作工艺繁琐,用铁、选料、制作成本也很极高,而宋代时冗兵严重,军备制造消耗甚重,陌刀兵这个兵种便变得忒过奢侈,所以大宋便以长矛、麻扎刀、斧钺、神臂弩作为代替去对抗北方游牧民族。

    试想下雄壮健儿手持数百陌刀结阵挺进,密密麻麻的大刀齐挥齐斩,如绞肉机一般将敌军绞杀得人马俱碎、志丧胆破想到此处萧唐不禁心潮澎湃,可是这个主意到底是否可行?

    “汤隆兄弟,此陌刀若依古法打造,组建支陌刀军来实在太过实在是忒昂贵,但可有精炼之法减少其打制的成本?”萧唐开门见山,直接向汤隆问道。

    汤隆一怔,随即略作思量后说道:“好教少主得知,唐时陌刀打制甚耗精铁,虽精铁得之不易,小弟亦可在折叠锻打、熔离刀坯冷制时作作文章,以寻常铁料为刀身,以精钢锻刃为锋,估计其威力也不喾于盛唐时所向披靡、锐不可当的陌刀!只是膂力过人者才能使这陌刀,何况依我大宋军制,便是建支几百人以上的陌刀队来,只怕也是忒过招摇了吧?”

    萧唐明白汤隆的疑虑,虽然此般时节各地豪强借着习练乡勇的名号发展个人地方武装,可大多也只能配备朴刀、长枪、挠钩等兵器,类似于硬弩、槊矛、重铠等皆属于官府严令禁止私藏武装的管制军器,试想下一支非禁军却手持着种杀伤力极强的民间武装出现很难不招惹有心人的猜忌。

    汤隆不但精于锻造军械武器,他的父亲曾是延安府知寨,所以他也对军制条例等也所知甚详。而萧唐却对他说道:“这倒无妨,劳烦汤隆兄弟先与铁铺兄弟打制一百五十把陌刀来,所需铁料用度兄弟做主便是,官军巡检那边自有我来理会,不必兄弟担心。”

    在一旁把玩手中陌刀的石秀听罢,也是笑道:“汤隆兄弟忧虑个甚鸟!大哥既为留守司兵马押监,便是巡检官差也要瞧大哥眼色行事。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在大名府地界触大哥霉头,要宰了他不只似拍死一个苍蝇!”正说着时,石秀手中陌刀刀身一翻,寒芒映得石秀脸青渗渗的,甚是可怖。

    “三郎说的这是甚么话?把我当成横行无忌的歹人不成?”萧唐摇头笑骂道。正与汤隆商议事毕,忽闻前面乡勇中传来一片喝采声,萧唐侧目望去,仰观天上,就见空中数只乌鸦呱呱乱叫,甚是惊惧。忽然一箭箭嗖嗖射出,七八只在空中扑腾躲避的乌鸦都被射个对穿,箭箭不空。

    萧唐只以为是小李广花荣见天上乌鸦聒噪,才又施展除了神箭本事将其一一射杀,哪知等瞧个分明时,方才拈弓搭箭的却是浪子燕青。

    萧唐心中惊异,他走过去问道:“小乙何时练得这般弓箭本事?”

    燕青微微一笑,说道:“小弟得花荣哥哥指教初学弓箭,正嫌那老鸦赤口上天,白舌入地着招惹口舌,便使弓箭射它,不想箭箭皆中。”

    萧唐讪讪地闭了嘴,坦白地说他心里倒有些嫉妒这聪慧已极的燕小乙,这个天赋异禀得燕青似乎无论学习钻研何事,领悟得总是快到令人不可思议。

    当初燕青幼年流落街头时,在勾栏瓦舍间习得吹弹唱舞、各路乡谈便是这般,小小年纪练就一身拳脚相扑本事也是这般,后来使张川弩只为消遣娱乐,却将那张弩使得箭到物落、例无虚发,施耐庵老爷子对燕青川弩的本事曾大书特书地写道:弩桩劲裁乌木,山根对嵌红牙,拨手轻衬水晶,弦索半抽金线。背缠锦带,弯如秋月未圆稳放雕翎,急似流星飞进。绿槐影里,娇莺胆战心惊,翠柳阴中,野雀魂飞魄散。好手人中称好手,红心里面夺红心。

    后来燕青初学弓箭,便能在须臾间,射下空中十数只鸿雁之事也有过叙述。如今只怕初学乍练的燕青,弓箭的本事便已胜过勤于习练弓马骑射的萧唐。

    许贯忠望向自己的发小知交燕青,眼中满是欣羡之色,这时忽然听萧唐对他说道:“贯忠,如何整编这些新纳入我集镇的乡勇,你与我一同合计,如何?”

    许贯忠听罢一愣,旋即坚定地点点头。他心中暗念道:萧大哥这也是要历练我一番小乙在大哥身边帮衬更多,虽然我等乃是知交好友,却也不能输与了他。

    而萧唐当然深知许贯忠的潜力,现在自己麾下虽然已有诸如赛公明卞祥、屠龙手孙安、小李广花荣等能统兵征战沙场的将才,也有鼓上蚤时迁、通臂猿侯健、金钱豹子汤隆等各显其能的专业性人才,可是具备军师智囊潜质的,只有这个谪仙许贯忠是最佳人选。

    如今许贯忠无心科考,又蒙受萧唐救助他全家的恩情,一心也只想在萧唐身边派上用场。当萧唐与许贯忠经过深思熟虑的商议后,按集镇原有的八百乡勇,又从新投至萧唐名下的乡民挑选出来五千余人凑足六千十二营人马,另挑十名善于征战沙场的心腹各统领两营一千人马,那十员正副将是:

    主将赛公明卞祥、偏将疤面虎傅祥

    主将屠龙手孙安、偏将千钧棍山士奇

    主将拼命三郎石秀、偏将血刀子竺敬

    主将青鹘子萧义、偏将病大虫薛永

    主将锦豹子杨林、偏将石将军石勇

    其中卞祥、孙安、石秀等主将都经历过征战厮杀,萧唐选择他们带兵也都是最适合的人选。而萧义为萧家集都保正经历颇深,与薛永率两营乡勇主要负责集镇内缉盗治安事宜,杨林为集镇内镖行总镖头,统领一千人马则担负护卫镖车商队安全的责任。

    剩下那两营满编一千人马则由萧唐与小李广花荣亲自统领,其中一营每人配马,由花荣亲自教习骑射,并从中再挑选出最为精壮者,补齐征讨张迪时所阵亡的十八骑健儿作为萧唐亲卫。

    一连数日,当各营部编制壮丁乡勇事宜进入尾声时,从大名府留守司传来口讯,只说唤萧唐前去参见留守相公梁世杰,看来上报征讨冀南军功劳之事已奏闻过宋徽宗赵佶,封升官爵,钦赏职位之事已传下圣职来了。未完待续。

147章 明年春晓,东京汴梁

    当萧唐返回大名府,刚走进留守司衙时就听有人喊道:“萧老弟,恭喜恭喜啊!”

    等萧唐望去时,就见两个兵马都监李成和闻达正在不远处,李成阴沉着脸乜了眼萧唐,也不答话便径直离去。而闻达则迎上来,眉开眼笑地对萧唐说道:“老弟你还真是贵人事忙,终日也不见个人影。”

    萧唐望着闻达那副兴高采烈的神情,却感到有些不解,便问道:“闻都监何以如此喜悦?遮莫宣诏传旨太监已来传过官家的圣旨了?”

    闻达大笑道:“正是!虽然我差遣将职仍是兵马都监,蒙圣上隆恩,升了我的寄禄官阶,至于你麾下那员猛将急先锋索超,也已提拔他做了兵马提辖。”

    萧唐一听更是纳闷,征剿冀南贼寇事毕上报的军功已送至枢密院。反贼张迪于东京汴梁押赴市曹,凌迟碎剐的事已经传来,其余一众叛逆从贼也早已在铜鞮县被砍头枭首。其余人等该赦的已赦了,该赏的也赏了,怎么传旨太监既已来宣诏行赏,却把战功最大的他给漏下了?

    闻达见萧唐神色沉吟不语,他神秘地一笑,说道:“哈哈,老弟也不必想得太多。中书大人已经等你多时,你快去拜见他便是。”

    这闻达如此卖着关子,不过看他神色对于我而来似有甚么好事,早些见了梁世杰,事情因由自会知晓。萧唐应了声,与闻达话别后便迈步朝后堂走去。

    当萧唐走进留守司的后堂时,就见梁世杰端坐在太师椅上品着茶,他望见萧唐后微微点头示意,只是眼里似乎别有深意。

    萧唐过去见礼道:“末将萧唐拜见恩相。”

    梁世杰长长地嗯了声,唤萧唐坐下来后说道:“圣上已遣天使至大名府,征讨冀南贼寇中立功将领,皆已受封赏。”

    萧唐神色平静如水,只是平淡地回道:“是,方才遇到闻都监,他已说与末将知晓。”

    梁世杰眉毛一挑,凝视着萧唐说道:“是你向本府提议上书朝廷,征讨那洺州张迪,也是你从河1北洺州一路打到河东威胜军。生擒那寇首张迪,大小征战功勋最显著的,还是你萧唐。如今圣上论功行赏,却独独漏下了你,你就不想知道究竟为何?”

    萧唐向梁世杰略一颔首,微笑道:“末将又何必妄自揣摩圣意?既然恩相唤末将前来,想来恩相自会为末将解惑,所以末将洗耳恭听便是。”

    “哼!你倒还真沉得住气。”梁世杰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梁世杰想起当年大名府长街手刃李少华一案判决未定前,第一次见到在死囚牢里已呆了一个多月的萧唐时,虽然他也是副处之泰然的模样,而对自己却是很恭敬顺服。

    而后两年多的时间梁世杰没想到萧唐一飞冲天,在榷场、走私、马政等诸般政务商绩中给他提供莫大的助力。不单于此,这些年下来光是萧唐赠献于他的钱财,便已多达数十万贯。

    起初梁世杰只想将萧唐当做安插在大名府民间,以及江湖的一颗棋子,却没有料到因萧唐之故使得他无论政绩、风评都收了莫大的好处。可是时日久了,萧唐虽然面对自己依然恭谨,可梁世杰却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梁世杰很厌恶这种感觉,尤其是在这种形势下

    “萧唐,本府且问你,这些年来本府待你如何?”梁世杰边问着,一对眼睛边直勾勾地注意着萧唐的神色,直想看穿萧唐的内心想法。

    萧唐注意到梁世杰的神情,便已大概猜到他为何如此作态。这个以往高高在上的大名府留守相公,为何又迫切地想听我对他表忠心?又为何是赶在这传旨太监宣诏封赏,却漏掉了自己的这个节骨眼时与他萧唐这般打机锋?

    要是猜得不错,恐怕是那宋徽宗赵佶打算见他了。

    这一天终于到了,该来的总会来的萧唐定了定心思,又站起身来向梁世杰拱手行礼道:“恩相待我恩同再造,若非恩相网开一面,末将当年早已因杀人命案典刑受死,到了今日只怕早已化作一坯黄土。末将若得寸进,自当誓死竭心尽力,以报恩相的恩德之万一。”

    “只希望你日后能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话。”梁世杰阖上双眼沉思片刻,终于悠悠说道:“圣上想宣你觐见。”

    即便自己猜出个大概,萧唐的心弦仍是一颤。那大宋国都可不比这大名府,在这里的官场是梁世杰一个人的天下,而在那东京汴梁显贵权臣、能人枭雄多如过江之鲫,随便一个大员下放到州府跺跺脚,都是能震动一方的达官贵人。自己这个兵马押监,恐怕在那些权贵眼中只如个看家护院的仆役一般,恐怕与那些人周旋,将比应付这梁世杰更要殚精竭虑、如履薄冰。

    萧唐还没回话,就听梁世杰又说道:“你在大名府的功劳我都看在眼里,很不错。你也很聪明,不但将自家集镇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本府也助力甚多。只希望你去东京汴梁时,能做得更好,说不定岳丈那边真须得你的帮衬。”

    你那岳丈,不就是奸相蔡京?萧唐心中不由暗骂道:我在梁世杰手下行当,如今怎么就成了蔡党的一员,虽然现在自己官位低微,可等时机成熟势必要在背后狠狠捅那千古奸相佞臣一刀!论权术手段,那蔡京确实是个中翘楚,可依他政令行事大宋早晚还是将腐朽糜烂下去。我若想置身事外,又何必助纣为虐,做那将来在靖康之耻时在金人刀斧下苟延残喘的奸臣顽佞!?

    心里虽如此想,萧唐表面上平静地对梁世杰说道:“可是恩相,末将人微言轻,又如何能助蔡相公一臂之力?”

    梁世杰叹了口气,说道:“近些时日朝中形势恁地险恶,先是那被岳丈指使台官弹劾的尚书左丞张康国暴毙圣上对此事也是极为震怒,张商英之流便伺机大肆诋毁岳丈,还有那媪相童贯因拜奉开府仪同三司与岳丈闹得很不愉快,就连那郑居中为争相位也与岳丈撕破脸皮。

    还好岳丈在朝中门生甚多,又与那圣上宠信的殿帅府高二交情不浅。那高二如何发迹的想必你也早有耳闻,你在金风玉露楼乐坊所做的那些奇巧曲目,传入东京汴梁后听说圣上极是喜爱,再以的你为人处世,若蒙圣宠还愁不得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也就是说叫我效法一个大奸贼,得势后再去帮另一个大奸臣的忙萧唐暗暗冷笑,又与梁世杰计较番后,萧唐又说道:“既然官家召见,那末将速做准备,前往东京汴梁。”

    梁世杰却摇摇头道:“此时你便是去,只怕也觐见不得圣上。圣上召见你却也不是叫你马上动身,而是要你来年三月后再搬迁至东京汴梁。”

    萧唐听罢一怔,问道:“既然官家宣未将进京面圣,又为何不叫末将即日启程?”

    梁世杰冷冷一笑,拈须说道:“你以为圣上到底因何事宣你觐见?就因为你争着战场上立了些功绩,剿灭冀南贼寇时生擒了那寇首张迪?哼!大宋西军生死走过几遭,战功赫赫胜过你者又何止千百人,你道那些行伍莽夫又有哪个有幸得见龙颜?

    还不是因为你那金风玉露楼传出新奇曲目无数,直叫东京汴梁大小勾栏瓦,青楼花魁行首舍争相效仿。圣上意兴盎然,只想一睹那正牌金风玉露楼的真容来,只你一个人去哪里足够?这是要你准备妥当,请金风玉露楼乐坊上下将产业尽数搬至东京汴梁去!”

    原来如此萧唐心中暗叹,那个艺术细胞特别发达的昏君赵佶这种任性的事确实没少做,从崇宁四年起单单是那花石纲便已祸害的东南江浙一带无数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为漕运那些嶙峋巨石全国上下费百万役夫之工,甚至连关系到国家民生的大事都要挤在一边,任由漕船和大量商船都被强征来运送花石。如今他这九五之尊的皇帝老子想听新鲜的小曲儿了,便勾勾手指头,叫金风玉露楼上下从河1北路大名府尽数搬迁到京畿路东京汴梁去,这还不是稀松平常至极的事?

    不过有了这段时日的缓冲期,萧唐倒也好为至东京汴梁之事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次要一头扎进大宋尔虞我诈、暗流涌动的官场中,虽然没有刀光剑影的生死厮杀,可是只凭匹夫之勇,又如何与那些老奸巨猾,城府极深的佞臣奸相周旋?

    萧唐知道在东京汴梁自己可能要面对的一些对手,不会像之前的敌人那样抄起刀子跟他拼命,甚至也不会对萧唐表现出丝毫的敌意来。因为在那里很多人都很擅长与你和颜悦色,拍拍肩搭搭背,再趁你不备时面带微笑着把你推落万丈深渊。

    而那种敌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第二卷·砺锋出鞘》完,预告《第三卷·东京梦华》、《第四卷·北地风云》)(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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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