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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65章 抢下城关,内外夹攻!

    本来东、南两面大名府攻坚战正值狠烈之时,位于城内西南偏僻处,却有个女真谋克直躺在地上,他双眼当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而喉咙也早已被割开,喉部剖割的肌肉呈惨白之色,鲜红的血液也在不断涌出。

    更教这面色惨白一片的这个女真谋克无法相信的是,一刀割了自己喉咙那汉,本是大名府城内一个老实巴交的小本营生掌柜,平素见了金军兵马点头哈腰,也没少做孝子贤孙状孝敬打点。攻取的宋境军州之下这等南朝宋人顺民也甚是常见,这厮也倒也识趣懂得做人,只教他守着大名府内西南面偏僻处临近几间破败神祠道观的商铺,时常索要常例讹些油水,似这等典型软弱可欺的宋人也只得百依百顺的遵从。

    然而如今战事要紧,本来调拨往西门的这员女真谋克带二三十军卒征取就距离那店家掌柜商铺与神祠临近处的柴草堆,那掌柜一如既往的恭声应了,然而在这女真谋克方自察觉周围似有些蹊跷,冰寒的尖刀,便已然从后方探出干净利落的切剖开他的颈部。

    双目虽然兀自圆睁,然而那女真谋克身子一下、一下抽搐着,也再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连同随他前来的那些军卒,几乎在同一时间也都被那店家掌柜的佣工,以及周围从暗处冲出的许多军健当即搠翻捅倒。此间本来于大名府城内本来便地处偏僻处,战事时节,城内诸家各户百姓大多也都紧闭房门,足不出户。这女真谋克生命中最后所能看见的情形,便是周围暗巷内又有许多青壮勇健鱼贯而出......

    李宗正脸上兀自挂着温煦且温驯的笑意,然而他将锋刃上兀自滴血的解腕尖刀,在那死不瞑目的女真谋克脸上胡乱的抹了抹,眼见这鞑子死得透了,又教周围的亲信也擎着尖刀来,但凡见到随着这女真谋克一并前来扑倒在地的军卒,一旦见到还有喘气的,便想杀鸡也似的补上一刀,或是割断喉咙,或是直戳心窝,端的干净利落。

    直待此间二十几个金军将兵尽数死得透了,李宗正吩咐麾下将尸首尽数拖至隐蔽处,又回身对孙安、山士奇二人说道:“如今城内宋民,十分惊恐,鞑子与投虏奸厮虽添拨军士,搬运木石上城坚守,的确侧重防御东、南处城门,西门处虽也有军兵把守,为曾觑见有兵马毕竟,也不及那两处城门守备严密,两位哥哥只顾去行事,再有兵马到了,任由小弟在此看觑便是。”

    孙安闻言点了点头,立刻又与山士奇两个一并统御先行潜进城内的武锐军步卒勇健到祠外探看一番,沿着街巷直往大名府西面城门踅将过去,自然也是熟识大名府城内路径,且周围也并没有多少普通的百姓住户而极易被城内守军忽略的去处,只是在往前行将一段路程,而距离西面城门延伸到两侧的墙根处时,已有大批的金军来往走动。直当一名女真军将忽觉有异,直朝就在距离不过二三十步远的街巷口张望了一眼,便觑见已先有数十个宋人青壮显出身形,且各自手执兵刃劲甲,明显不是大名府被的平民百姓!

    那名女真军将陡然间念道这怎可能,萧唐那厮统领的兵马进了城?遮莫是飞进来的不成!?浑身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旋即他正要高声示警时,抢先奔出街巷的孙安双眸中已暴然迸射出一抹凛然的杀意,“呛啷!”“呛啷!”两声拔剑出鞘声乍起,身形暴蹿出去的同时,擎在手中锋利的宝剑直往前骤然探出,毒蛇吐信般抹过那女真军将的颈项,一抹鲜血顿时如喷泉一般从他的的脖子上激溅射出!

    在其他本来也正要往城门楼踅将而去,却突逢惊变的金军士卒尚未回过神来,孙安先声夺人,舞动着锋刃闪烁寒芒的镔铁双剑已然冲入敌群之中,霎时间龙吟破风声不绝于耳,两把如同一泓秋水般的宝剑剑刃但见电光飒飒、风雷殷殷,凌厉无比的剑招趁着那些敌军步卒未曾反应过来之前,两团剑芒一片血光当中肆意盘旋,经过之处,血肉飞散,也只杀得这些敌军跌撞惊呼!

    紧紧追随着孙安杀出街巷的武锐军义勇将士也都已然举起了锋利的军械,当即迎将上前,顷刻间随着孙安将这些城门口附近的守军歼灭殆尽。然而厮杀时发出的声响,到底还是惊动了聚集在城门口处的金军士兵,正当又有数队兵马直向街巷口这边涌来时,孙安胡乱一抹脸上的血渍,并断然喝道:“点竹炮,发信号!随即杀将过去,打开城门!”

    正当锐利的劲响声直划空射出,被点燃爆竹的喷出的火焰直窜到半空当中,拖着长长的火焰,旋即登时爆发出一阵响动过后。城外在丘陵出隐蔽的义军头目也立刻拈弓搭箭,立刻也将一枝响箭射向长空,发出尖厉的长啸。过后片刻绵延悠长的号角声忽的从地平线的另一头隐隐传来,早就摩拳擦掌、严阵以待的各部义军勇健也纷纷列成阵势,随着各部正偏将佐的指挥下开始疾行途径,一片片烟尘滚滚,也尽向着大名府西面城门的方向席卷而来!

    “杀!”

    直往就在眼前不远处涌杀过去的孙安觑见从斜侧撞出一股金军,他立刻把双剑一引,率先纵身跃出,也犹如一头出闸猛虎,恶狠狠的撞进那拨步卒阵列之中,他当先飞起一脚,直踹中个杂胡步卒的胸脯,顷刻间那厮被孙安这迅猛迅猛的一击踢得倒飞而起,又接连撞翻了身后五六人,也使得本来便慌张赶来的步军阵列霎时间又泛起一阵混乱。

    趁着孙安在前面开道,山士奇率领着从暗巷间窜出越来越多的武锐军将士也不必再做隐蔽潜行,纷纷高声呐喊,鼓噪前行,登时如潮水般一也掩杀向那些女真步卒,双方登时开始殊死搏杀。一片片的刀光霍霍,一片片的血光崩溅,怒吼咒骂声与哀嚎惨叫声混杂成一团,断肢残躯与血液四溅,遮莫用不了许久,也足以将这一小拨金军步卒杀得溃散!

    只要能杀到城门口处,正可与城外觑见讯号,也开始攻城的众兄弟内外夹攻,兼之还有几支步军遮莫也已潜进城了,再源源不断的杀将赶至,金国鞑子却又如何还能守得住大名府西面城门不失!?

    孙安心中念着,手中双剑过处,挨着的敌军当即也是血肉横飞、肚破肠流,先后七八人又难以抵达孙安双剑迅猛的攻势当即毙命。然而很快的,孙安却惊觉从斜侧有股凄厉的风声呼啸而至,遂连忙架起手中长剑格挡。须臾间又是“铛!!!!!”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孙安陡感虎口震得发麻,紧绰的镔铁剑竟也险些脱手飞出!

    来的这厮,好大的力气!

    孙安面色微微一变,他又瞪目直往那偷袭自己的敌军步将那边觑见过去,就瞧那汉子生得满脸横肉、面目狰狞,而身板也确生得顿时壮硕,而那恶汉双手攥住的兵刃也倒甚为独特,竟是把看来十分笨重,一段呈半圆扇形环刃状的偃月铜刘。

1666章 以力博力,暗招难防

    武锐军中一名头目瞪目大喝,他擎紧手中钢刀正要猛攻上去,蓦的却见一支支锋利的长枪已经排头直朝自己搠来,他猛然觉得枪头锋尖冰寒的光芒耀眼,瞳孔中的那几把枪尖也骤然放大,而那名头目方自挥出手中钢刀,一柄长枪便已刺进了他的胸膛,虽然奋力也砍中一员女真步将的脖颈,可是自己的身躯先后被众多探来的长枪扎出无数血窟窿,到底还是不支倒地......

    本来孙安以虎入羊群之势忽然杀出,直教城门口处的女真、杂胡将兵措手不及,然而等到那使偃月铜刘的恶汉也率部杀来,并生生阻扼住一众义军将士的冲势,周围大队的金军将兵也都回过神来,纷纷涌将过来,形势一时间也变得凶险起来。

    而孙安目切齿,与那恶汉激斗鏖战,虽然以他的本事足以自保,可是那挥舞偃月铜刘厮杀的汉子手段确也奢遮,且身具一身蛮横的怪力,两人虽都意图要速取对方的性命,而战事也仍是处于僵持的阶段。而那恶汉抡臂一挥,荡开孙安刺来的长剑,口中还大声喝道:“草贼!虽不知你这厮们是如何踅将进城的,可是如今此处有爷爷坐镇,也教你们这伙贼厮尽死在俺唐猛的手中!”

    孙安一听,更是勃然大怒!他手中双剑飒飒生风舞动得更为迅猛,口中还大声喝骂道:“你这投虏奸厮是汉人?竟也甘愿助鞑子外寇做狗!”

    那唐猛闻言脸上也毫无羞愧之色,他嘿嘿狞笑,说道:“俺爹在边庭多立功绩,却仅得授个龙马营知寨恁般芥子大小的官职差遣,正按着陈道子所言,宋国朝廷识人不明、军司用人不公,俺爹屈沉了一辈子,到死也只落得知寨恁般卑微军职,而陈道子得家父旧识举荐寻到俺这,肯赏识重用,俺又如何不该为他卖命?

    何况俺与家父,平素也最恨你们这干在绿林中打踅的贼人,如今倒教你们这伙贼厮做得有功之臣,老子瞧着本就碍眼,既然已做成了对头,你们这些合当千刀万剐的贼,终究也要死在此处,还唣那许多做鸟甚!?”

    嘶声骂着,唐猛的攻势也愈发猛烈。按说以孙安的高强身手若是放开手脚,只二人捉对搏杀也好不惧他,可如今却是做为当先潜进城池的先头部队,虽然骤然杀出想直杀得城内金军个措手不及,然而几处城门要隘,毕竟都是守城兵马猬集之处,暂时处于以寡击众冲阵势必要抢先杀至城门楼,才好接应城外的弟兄能够顺利撞开城门、攀越城墙杀将进来。可恨这个唐猛的投金狗奴才的确也有本事,他如今从半路杀出,也阻缓了武锐军众将士抢下城关的冲势!

    “孙安哥哥,且先抢入城关去!这个撮鸟,便交由小弟来对付!”

    杀声喧嚣的战团当中,又是一声暴喝声起,也是忿怒勃发的山士奇抡舞着手中浑铁棍虎虎生风,平趟开一条道路也直奔孙安、唐猛这边冲来,周围也有数十武锐军健儿厮杀相随,但见山士奇也是发了狂性,抡舞着手中势道雄浑的浑铁棍路撞杀过来,也是碰着死、挨着亡,直待山士奇大吼一声,手中那根浑铁棍当即一招力劈华山直往向唐猛的头顶便砸将下来。

    唐猛听得凄厉的破风声响,立刻也双臂发力挥去铜刘恶狠狠的挡去,两般军器相交,当即发出震鸣的巨响同时,也是火星迸射。而唐猛也直感双臂发颤、虎口发麻,当下倒也吃了一惊,这贼厮,力气倒也不小!

    虽然浑铁棍当即被弹开,可是山士奇双步一错,一个转身再抡动双臂,骤然在原地一个腾闪,正是手中兵器猛随身转,自是棍扫一大片,再迫开周围涌杀过来的女真、杂胡与汉军士卒后,丝毫不打算给唐猛片刻喘息之机,借势又是一棍扫至!

    孙安这边本来也正要在直冲而上,与山士奇联手试图速杀了拦路这厮,然而从斜侧忽然又有大队的女真步卒嘶声狂吼着骤然杀至,当即却是阻隔开了孙安与一众将士,而形成山士奇单独与唐猛厮杀混战的局面。

    前后左右皆是人头涌动,孙安奋力血战,身子往斜侧一闪,一杆长矛直冲自己的腰肋下方搠过,他又顺势挥起长剑削掉那偷袭自己的杂胡步将首级。只是如今前方扎堆的敌军忒多,孙安自知就算尽力搏杀仍能杀出一条血路,可在此处被拖延的时候久了,尚不知周围还有多少金军鞑子会增援过来。就在此时,他忽的又听得山士奇一边奋力与唐猛厮杀,一边高声叫嚷道:“哥哥,战事要紧!你武艺比我奢遮,趁着我与这厮鸟搏杀,且先率其他弟兄杀至城关,策应城外大队兵马才是!”

    只要率领些弟兄先抢入城口,杀上城墙,搅得那干要施发弓弩金汤、滚木擂石的鞑子溃乱,否则攻城军马伤亡必然不小,再趁势打开城门,好教城外统领诸部马军的兄弟撞杀入城,确是要紧大事...而踅将进城的其他步军想必旋即便至,也正能接应得山士奇兄弟......

    孙安心中念罢,眼见暂时无法冲破层层金军士卒的围堵,仍是要被纠缠于此处,也是当机立断,是以只得高声向山士奇回应道:“兄弟多加小心!且再坚持得一时片刻,与随即而至的众弟兄彼此好生照应!”遂又率领周围堪堪与山士奇所部被金军冲散,一分为二的武锐军将士又直朝大名府西面城门的方向突杀了过去。

    而山士奇手舞浑铁棍大开大阖、气势威猛霸道,唐猛口中恶狠狠的咒骂着,又舞动那面偃月铜刘旋风也似的直冲上前。这边浑铁长棍挥霍撩乱、虎虎生风狠砸猛劈。那边唐猛也是较上了劲,耍开那面偃月铜刘浑身上下登时似化作一轮满月,直将山士奇接连不断的攻势硬生生挡住,两人招式也都倾向于势大力沉的路数,浑重的兵器每每狠狠撞到一处,迸射的火星与铁屑不断挥洒而落,所爆发出的劲响声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而且也愈发的激烈起来。

    如今的战局形势,毕竟非是以江湖路数只他们两人捉对厮杀分要分出上下,而是犬牙交错成一团混战厮杀的双方兵马要立决生死,堪堪恶斗了约莫十来合的功夫,斜侧当即有个女真步卒在厮杀中被人一脚蹬得连后撤数步,倒霉催的正退到了山士奇、唐猛二人又运力抡起手中军械再恶狠狠撞至一处的位置。当即“喀嚓嚓!”骨骼碎裂的脆响声顿起,那女真步卒胸腰间遭遇重击的位置当即化作一团血肉稀泥。而双方冲杀的兵马涌至,暂时格挡开势必都要取对方性命的山士奇、唐猛二人,这边浑铁长棍胡乱一抡,甩落沾在棍捎出的鲜血肉沫,山士奇狠狠往地上唾了一口,随即又要蹿步赶上,再与唐猛恶战至一处。

    然而周围一片杀声喧嚣,便已教人听得头脑发晕,山士奇也早已杀红了眼,一对招子只顾往乱战攒动的人头缝隙间的唐猛那边瞪视过去,却正有一把钢叉从斜侧突然搠出,并狠狠的扎在了他的腰肋上!

1667章 踅将进城的,又何止一路人马?

    山士奇浑身猛地一震,虽然嘴角便当即渗出鲜血,可是他仍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声!手中浑铁棍猛地再度抡出,直砸在身侧偷袭自己得手的那个杂胡步将太阳穴上,当即也将那厮半边颅骨轰得迸裂,一对乌珠也从眼眶中凸显出来。

    然而奋力抡出一棍横扫的山士奇不由脚下步履踉跄了几下,单膝又直直下坠,重重磕碰在了地上。腰肋间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红衣襟,山士奇剧烈喘息着强行仍要站起身来,只是剧痛钻心,手中紧紧攥紧的铁棍棍稍杵在冰冷地面发力碾磨,咯咯作响,而山士奇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从额头上面滑落了下来,暂时也仍是无法支撑站起身。

    周围愈发激烈的厮杀声音,金铁相交、咒骂呐喊...各种声音清晰的传进山士奇的耳中,当他再费力的抬起头来,却觑见唐猛已然冲杀而至,也杀得满身血污,而一对凶芒毕露的眸子已恶狠狠的向自己这边凝视过来。

    经历嗜血的厮杀,也激起得唐猛浑身凶戾之气更盛,他挥舞起手中偃月铜刘,还一边声嘶力竭的咆哮道:“贼厮!到底还是要折在老子的手上!”

    沉重的铜刘朝着怒目瞪视,然而却已是行动不便的山士奇砸将下去,眼见他的头颅也要被唐猛如劈西瓜般碎裂开来。可是但听得急促的破风声响,唐猛陡觉一道森冷的寒茫如条跃起的银蛇也似直朝自己这边咬来,他慌忙侧身一闪,一柄长杆乌黑,锋尖处却是寒芒闪烁的军械与他擦身而过,犹如从强弓上离弦射出的箭矢,直扎进一名女真步卒的胸膛,余势仍是未竭,犹自往前贯射的军械旋即又将步卒生生的钉在了地上。

    这是...标枪?

    唐猛方有所觉时,一片片锐利的尖啸登时再度响起,一排排锋利的标枪旋即集又被投射而至,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旋即夹杂着叫人闻之心悸的尖啸声,劈头盖脸的又直往唐猛以及周围金军将兵的头顶落将下去。

    成片锋利的标枪迅速贯穿大批步卒的血肉,金军士卒当中有些人当即被贯穿头颅,有人被投枪搠进胸腰处,噗噗噗噗的利器贯入血肉的闷响声中,余势未竭的投枪又将许多军卒死死地钉地上。然而抛射而至的一排排标枪过后,嗤嗤嗤嗤尖啸的破风劲响再度响起,却是点点寒芒打向那些惊魂未定的金军将兵,又是一片的利刃剔开血肉的劲响声同时,却是许多把明晃晃的飞刀被投射而至,而纷纷钉在了那些中招金军士卒身上要害处!

    而唐猛一时手忙脚乱,拼命挥舞着手中偃月铜刘,直格挡开两把直朝自己搠来的标枪,冷不防又是一把飞刀直从他的脸庞划过,登时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再当唐猛怒目望去时,眼见另有大批人人虎体、个个彪形,而做铜环铁沿兜帽,身披掩心铁甲的义军军健用街巷当中涌杀而出,在两名步将的率领之下,直朝着金军气势汹汹的投掷过一轮轮投枪飞刀过后,立刻又挽起手中上面描画狰狞凶兽的蛮牌护身,涌杀过去后立刻一面架盾格挡,一面将手中铁枪衮刀直朝面前敌军步卒猛劈狠搠过去!

    怎么?竟然还有萧唐统领的贼军厮鸟踅将进城?到底又多少人马已入了城内!?

    略显惊慌的唐猛又觑见义军战团当中涌出个手仗一口大阔板刀,背负着丧门大剑,而形如枯骨般的恶汉撒着欢拔足猛赶,突如其来冲杀的声势,也直如割瓜切菜也似。诺大的板刀每每劈斩横扫出去,残肢断臂横飞,那杀相狠厉的战姿,非但残忍毒辣,看来竟似几近欢呼雀跃之态,便是唐猛这等自诩剽悍了得,久曾在山林中好与猛兽相博的生猛狠人望之也不由生出几分胆怯。

    不成!怎能任凭这伙贼厮猖狂下去?不止是女真军马,还有陈道子那边若知晓已有梁山水泊草寇贼众混进城内,也必然大举引军来援,城内到底还是我军占得优势,也切不可教这厮们趁乱打开城门!

    唐猛发狠念着,正当他思虑着速速纠聚兵马,是该先去与抵挡住那两个率领着配备着蛮牌、标枪、飞刀的悍勇军卒的义军步将,还是先去试图尽快除了那正兴高采烈快活杀人的骨瘦嶙峋恶汉之际,忽的一团黑影已然暴冲至他的面前,唐猛心中咯噔一下,刚要有所动作时,但见那团黑影当中忽的旋舞起两道凄厉耀眼的利芒,寒气逼人、震慑心魄!直待仓皇中唐猛挥起偃月铜刘格挡,“唰唰唰唰唰!”锐利到直似要割裂空气的破风声呼呼的再他耳畔回荡起来。

    “铛铛铛铛铛铛!”又是激烈的金铁猛烈交击声不绝于耳,唐猛左臂登时被划出一道口子,肩膀上铠甲也硬生生挨了一刀,旋即又发出直教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唐猛陡感对方劈来的利刀来势不绝,直要切割开肩头铠甲,他肩膀肌肤登时也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却是锋利已极削铁如泥的宝刀!唐猛慌张当中一面慌张的格挡,一面狼狈的向后方踱去的同时,心中也不由惊异道:来的这厮刀法好生迅猛狠辣!他这手武艺似乎比起方才他使双剑的贼头也是只高不低!

    只遭受这等一刀快过一刀,一招狠过一招的狠厉攻势,也撩拨得唐猛更是性发暴怒、凶性炽盛,他歇斯底里的狂吼一声,再挥舞起手中偃月铜刘,堪堪将那汉子兜头劈来的一刀荡开。又连往后撤了数步,这才觑清对自己突下杀手的那个步军头领头戴虽然灿烂界箍儿,可满头漆黑的长发随着他剧烈的动作仍是掩映住大半面庞,身上又是做皂直裰、杂色绦的扮相,胸脯横阔一身铜筋铁骨的壮硕身躯方自站定,浑如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而他手中紧绰的那两口雪花镔铁双刀擎来横秋杀气。虽然做的是头陀行者打扮,可是恁般神资貌相,却端的是霸道威猛、杀意外露,哪里似是甚做苦行修身的出家人?

    等等...这厮是个头陀,又是使双刀的...莫非......来的会是他!?

    唐猛蓦的想起一人来,他面色也不由微微一变,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头陀又缓缓抬起头来,被遮盖住的大半张面庞上透过缕缕青丝,依稀也能觑见那似浑如刷漆的浓眉之下那对招子当中更是射出凛然杀意......

    “虽说前番厮杀,左臂折骨伤处未曾将息调养好得利落...大致也足以上阵厮杀,众兄弟们既依然不及性命的浴血奋战,区区骨伤算甚,又怎的能奈何得俺?凭我手中这两口宝刀,仍是专要杀尽天下奸邪宵小!”

1668章 狗贼!你也配杀猛虎!?

    武松甫一出现,浑身上下便透着一股睥睨群雄的霸道气势。这些时日经安道全诊疗用药,又曾被护送回水泊梁山得唐秀好生照养一段时日,似乎这惊为天人的烈汉伤势恢复都要比寻常人快了不少。只是时日并不算甚久,如今武松再度踏上战场,手绰抡舞其双刀竭力作战,他的左臂也仍是隐隐发疼,施展起本事来动作只略有不便。本来如今萧唐麾下猛将如云,自然也有头领武劝说武松且先将养好骨伤要紧,战事自要其他弟兄来抗,好歹也须痊愈后再请命争战才更似稳妥。

    然而武松却又是何等性情?如今速取攻下大名府这一战略目标万般要紧,按萧唐所令经地道秘径踅将入城的,有孙安所统领的武锐军、陷阵军,以及想必很快也将会驰援而至的部曲也尽是诸部义师中的步军精锐。里应外合,也将先面临城内众多金军的堵截围杀,都耽着莫大凶险,武松又怎肯只因区区骨伤作壁上观?

    “武松?武松...武松!!!”

    至于唐猛大致确定来的这个头陀,就是萧唐麾下声名最显头领之一的行者武松,他的神情也变得十分微妙起来,脸上不但狰狞狠戾之色犹浓,还带着一股见猎心喜的雀跃之情。

    毕竟自从阿爹身故之后,俺在高平山屈沉隐忍的时日也忒久了......唐猛咬牙念着,自己当初在山林间屈沉做得个猎户,也曾以窝弓药箭,地陷坑阱猎杀得几只大虫,随着在乡间小有名气,追名逐利心思极重的唐猛反倒鼓吹自己不必用甚药箭机关、猎叉钢刀,完全曾是仗着千百斤力气非但徒手宰杀了几只生猛畜生,又指鹿为马的说本来豹便猛于虎,山林间亦有虎鱼所化,曾深潭底下潜修三百年,而化做独角凶兽,勇猛远胜虎豹的锦纹独角金钱豹也被他杀了。同乡猎户知道底细的,也很清楚唐猛看来凶蛮狠厉,实则也最是狭隘刻毒,自不敢揭发唐猛自吹自擂的谣言,长久下来、以讹传讹,不但也能唬得住些山中蠢夫,吹嘘的谎语狂言骗人骗己,便是谎言的始作俑者唐猛如今自己竟也是深信不疑......

    俺蛰伏隐忍的时日久了,苦费心思要扬名立威,终得陈道子与徐先生等人赏识抬举,有了个成名立业的指望。而萧唐手下那伙贼军头领里面,这行者武松莫大的名声,若能亲手杀了他,如何不能教俺名扬天下!?

    唐猛心中念罢,忽的桀桀狞笑起来,他紧绰偃月铜刘发足狂奔,口中还大喝道:“你便是那劳什子武松?来得好!听闻你当年于杭州不过杀了个谓做‘蔡虎’的鸟官,便被人敬畏称呼做甚‘杀虎武松’,然而老子当年却屡番曾空手活捉大虫,便是徒手杀得凶兽,也不恁地费力!你武松是徒有威名,不算是杀虎真本事,如今正好要死在俺的手下,而成全老子的名声!!!”

    而武松听得那厮嚣张叫嚷,脸上不屑鄙夷之情早已是溢于言表。手中双刀与偃月铜刘再度狠狠撞在一处,但见一片刀芒刃光变作三道条杀气上下盘旋,两人恶斗得端的激烈,加之周围混战厮杀的战团不辨人影,但闻喊呼之声,已是震天动地!

    堪堪恶斗了二三十合,唐猛蓦的又大吼一声,双手紧绰军械奋力一抡,高高扬起的偃月铜刘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直猛斩向武松的胸脯间。而武松岿然不动,那对犀利的目光死死仍旧紧紧盯着唐猛手中紧绰铜刘炫起的那一抹锋利刀刃,他蓦的挥起左手绰住的宝刀格挡,右手紧攥的雪花镔铁刀正要做势往那厮心窝处搠去,然而两般兵器撞在一处,再度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后,武松陡感左臂一阵钻心剧痛,他那对漆刷浓眉微微一蹙,左手宝刀也险些被唐猛使尽浑身力气劈斩过来的偃月铜刘荡得飞出!

    照啊!武松这厮,使双刀的本事凭着刚猛力大,的确端的了得,若是寻常时厮杀遮莫我也甚有可能着了着贼头陀的道。可是如今看来,这厮似也是带伤的,他左手用刀也甚是不便,好似大虫也缺牙少爪,却兀自逞强要来寻老子厮杀!莫不也是天遂人愿,教我合当杀得这厮建功显名!

    唐猛眼见武松左手挥出的宝刀到底抵不住自己势大力沉的攻势,只得就势一滚,堪堪避过横扫过来的偃月铜刘,然而比起先前睥睨雄霸的气势也显得有些狼狈,唐猛依然是得势不饶人,直把手中沉重的铜刘舞动得风驰电掣也似,而且是刻意直朝着武松左侧狂攻过去。

    两人又激动了约莫数十合的功夫,周围混战厮杀惨烈的战团当中,也早已有许多军士毙命倒地。而多半是凭借自身力道的攻势路数当中,左臂伤折处已感钻心剧痛的武松看似在唐猛得势不饶人的猛攻之下落了下风。他咬着牙,奋力挥舞双刀,忍着剧痛又荡开唐猛劈来的铜刘时,忽觉冰寒的杀机从斜侧骤然传至,武松霍然转头,眼见正有个女真甲士暴冲而来,狰狞的面庞上那对冷冽的眸子里透出凛然的杀机,然而雪亮的长刀直砍了个空,那女真甲士登时教武松喀嚓一刀斩落首级,然而就在此时,唐猛趁势赶上,再度挥起偃月铜刘又是朝着看似已闪避不迭的武松左侧横扫了过去,他口中还声嘶力竭的大声吼道:“武松!你怕也是晚了,就此纳命来罢!”

    陈道子、徐先生还有金军援军想必很快便至,独立斩杀得这行者武松的泼天大功,必须是老子的!

    唐猛心中正念时,却听得武松冷笑喝道:“厮鸟,我会怕你!?”

    旋即武松的身形蓦的一闪,唐猛顿感眼前一花,直觉面前那自己势必要尽快杀了已壮名声的行者武松好像是凭空不见了也似......

    ..........咦?

    唐猛建功心切,用尽浑身力气扫出的偃月铜刘非但没有似先前那般重重磕碰在武松持刀略显不便的左侧,直轮了个空,招式用老收势不得,也露出了老大的破绽。然而武松此时浑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唐猛的斜侧处,刹那间辗转腾挪的功夫,浑如飞凤迎鸾,此时干净利落的又扬起手中雪花镔铁刀做势劈斩的连贯动作,也好似是角鹰拿兔!

    心中惊惧的唐猛略微侧过头,便觑见武松睥睨俯视的双目中凶芒暴盛,口中还冷声说道:“你这厮鸟,见我左臂骨伤未愈,便只图以力抗力,意图趁虚取我性命。可我就算不以力拔千斤的力气来厮斗,便道我武松就取不得你这奸厮狗贼的性命了!?”

    武松说罢,手起、刀落!

    一道寒芒呼啸落下,“噗!”的声干脆的血肉断裂闷响,唐猛那颗脸上惊惧神情登时凝固住的首级便被武松赫然斩落。然而丑陋的人头方自落地,武松又飞起一脚,直将唐猛首级飞踢至不远处率领士卒扎堆冲来的一个女真步将面门,当他再紧绰雪花镔铁双刀迎将赶上时,口中还喃喃道:“便是杀得真猛虎却又怎的?与其和山中畜生恶斗,如今眼前便有成群的鞑子更是该杀,俺武松要教天下好汉敬服,又何须刻意去寻甚大虫来杀?”

1669章 放火杀人提阔剑,这辈子,值了

    城门左近处本来狭窄的空间之内,短兵相博、混战厮杀的惨烈却是愈发的惨烈起来,有武松、鲍旭、项充、李衮陷阵军正偏将佐也杀入了战团,也正好拦截住不断疯狂反扑的金军士卒。而城门楼上,孙安手持双剑奋力搏杀,率领率领着一部分武锐军将士一拨皆着一拨的冲击城墙上那些正要以守城器械往攻城义军发动反击的厮鸟,双方战士的尸体,不断的从城墙阶梯、以及墙垛后城门楼左近的区域滚落下去。

    孙安咬牙切齿,一门心思的率领浑身浴血的将士们要控制住城楼上要隘通路,又血战厮杀一段,渐渐的似也能稳住局势,鲜血不断顺着城墙阶梯处流淌,血泞的砖墙地面早已变得又湿又滑,厮杀扭打中也有不少人失足折身从高大的城墙上直朝内、外两侧坠落下去,而城墙上那些金军军将气急败坏指挥着所部军士抵挡直把城防阵势搅得混乱的武锐军义师健儿,也有人绝望的发现城外大批的义军勇健,也已趁势如潮水一般架起云梯,蜂涌向前,也已源源不断的攀越过本来高大雄伟、坚固险峻,诸般城防设施亦是齐备的大名府西面城墙.....

    本来正墙女墙砌垛得严密高大,垛口后层层是望孔皆有手持强弓利弩的军卒把守,城墙前列于城楼、角楼、望楼间也布置得大批滚木擂石、金汁沸汤设备,强行攻取,也必然会将攻城一方付出惨重的伤亡,然而如今率先往城门、城楼、城墙处发动猛烈攻势的确是来自于城内的方向,这也使得大批信誓旦旦能够阻击得城外义军攻势的金国守军非但被杀得个措手不及,也根本不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然而城内人数暂时仍占据绝对优势的金军,也已惊闻竟然有大批义军凭空出现也似的从内部骤然杀出,固然也都被惊动调拨各部军马,务必要抢先在城门大开,诸部义军即将源源不断的涌杀进来之前尽可能清剿诛杀尽城内引起混乱的攻城兵马,是以战事也正往最为胶着激烈的形势发展着......

    而项充、李衮二将率领着陷阵军中的蛮牌步卒,列成阵势拼命的抵挡住不断涌杀过来的金军成众兵马,先是以手中蛮牌列成防御阵势拦住,旋即从缝隙间用滚到剁、用长枪搠的示意反击,后几列阵中,也有些蛮牌手取下身后背负、蛮牌中暗藏剩余的标枪、飞刀继续往前方金军施以投掷打击,也足以造成相当可观的杀伤。

    然而比起抢先列成紧密阵势迎敌的陷阵军蛮牌手,如今也有近千人数的另一支步军精锐陌刀手手绰两面有刃,重打数十斤上下,而柄长也足有四尺的战刀又须披覆沉重的铁铠,在列成密集的阵势以长柄陌刀如墙推进绞杀敌军时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优势。如今却是陷阵军诸部步卒精锐得李宗正接引,甫一从地窨当中涌出,便立刻往大名府西面城门处涌来。

    然而面对着疯狂反扑的金军士卒,先冲杀而至的陌刀手奋力挥舞着手中长刀切割面前敌军的血肉,也直剿杀着许多金军士卒血肉横飞。只是来不及集结成阵,众多拼力死战的陌刀手健儿攻强守弱,也仍不免在四面涌杀而至的金军围剿之下身亡战死。

    至于丧门神鲍旭,仍是在乱战群中拼命的挥舞着手中阔刀冲杀,他瘦直如枯柴的胳膊不断挥动,然而紧攥住阔刀上的手背却暴起了一条条青筋。很快的,又有一名满身血污的陌刀军头目也奔杀到了鲍旭身侧,并急声报道:“哥哥!按你吩咐我虽带领弟兄们只顾往武松哥哥,以及项充、李衮两位兄长所统领的蛮牌军那边收拢,可恨鞑子中也有精细之人,直搅得我部军健大多被冲得散了,眼下大多儿郎只得各自为战,排不成密集的陌刀步阵!”

    鲍旭见说,他那对深陷进眼眶深处的一对豺目直往那陌刀手头目身上乜了一眼,虽然相处时日甚久,这头目却也仍不禁心里一突。然而鲍旭很快的又转过头去,手中长刀的炫起寒芒,直将又杀到面前的一个杂胡步卒拦腰斩成两截,旋即鲍旭竟又发足狂奔起来,而直往金军扎堆的敌军深处直撞过去!

    “哥哥!切莫莽撞!”

    陌刀手那头目慌忙大声惊呼,然而他却似乎隐约又听见鲍旭念道:“此间暂由我来顶住,只顾去收拢众弟兄便是,我生平最好杀人,命丧在我板刀阔剑下之人不知凡几,早先便是遭官门中人拘拿受刑伏诛,这辈子已是赚了。有幸得萧唐哥哥结识聚义,做得大事,方今恁般杀人,才更感酣畅淋漓的痛快......”

    而大批趁势涌来,直要截断眼前那些手绰诺大长刀的敌军步卒的几员女真、杂胡军将正大声喝令麾下军卒时,陡然间就见眼前一片的血肉横飞,又见一个三分似恶人凶徒、七分却更像狰狞恶鬼的凛凛恶汉呲牙咧齿,形貌狰狞无匹,虽然他的身躯显得格外的瘦弱,却挥舞着诺大的板刀径直杀来,活脱脱一副刚从幽冥鬼府中爬出来的可怖模样,也直教各个自诩凶蛮剽悍的女真将兵被这形貌凶恶尤甚的恶汉骇得一时愣怔!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鬼哭夜枭般的古怪笑声响起,鲍旭一边狂奔突进,双目中又迸射出扭曲而狰狞的凶蛮,然而他的脸上却又露出古怪而又愉悦的笑意,不断的将周围的金军步卒血肉之躯斩成几截,随即一刀狠狠剁进眼前一名步将的胸脯,稍一发力,便感到板刀已卡在那死透鞑子的胸腔骨骼间,鲍旭干净利落的又拔出身后背负的丧门阔剑。而滚热的鲜血早已激溅到脸上,鲍旭却伸出殷红的舌头疯狂的舔舐着顺着他嘴角流淌的鲜血,森森白齿登时被血色侵染,鲍旭更是狰狞如鬼!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鲍旭继续入发了狂的疯鬼一般挥动着手中丧门阔剑上下翻舞劈剁,所过之处尽卷起血浪残肢,顷刻间被断头腰斩的军卒脏器鲜血满地流淌,其端的是血腥恐怖。然而越是如此,鲍旭便越是兴奋,他继续拔足狂奔来回驰骋,也浑身不顾身上已多出数道惨重的伤口,直在这一时之间,他便犹如锋利的剔骨钢刀,将周围的金军阵型搅的一片血肉翻腾!

    “咯......”

    忽然间,鲍旭古怪阴森的笑声却戛然而止,从斜侧自搠过来的钢叉又被狠狠拔出,有员女真军将刚咒骂了几句,陡然间却又是一片人仰马翻。仍被死死攥在手掌当中的丧门阔剑蓦的又地躺横扫过去,当即把周围数十名金军将兵的腿膝斩断,成片的军卒扑倒在地,捂着被退步齐膝斩断的伤口哭爹喊娘,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而此时鲍旭浑如从地狱血池子中捞出来的凶戾恶鬼,挣扎着又要站起身来,他的双目之中仍满是要肆意杀戮的疯狂之色,喉头也发出咕咕嗬嗬的怪响声,鲍旭霍然又抬起头来,脸上那扭曲而又病态的愉悦,直教周围不少凶蛮的女真士卒望之也不由惊惧的连退数步!

    终于大多将鲍旭团团围定的女真、杂胡步军将兵回过神来,立刻挺起手中兵刃,当即数十把锋刃冰寒的军械又从四面八方又直往鲍旭身上攻去。喀嚓噗察的血肉被切割的闷响声响了好久、好久,而丧门神鲍旭那特有古怪而又可怖的笑声终于在杀声喧嚣的战团当中渐渐微弱下去,直到再无半点声息......

1670章 城门大开,防线崩溃!

    几乎是在鲍旭的身形彻底淹没在金军人群中的同一时刻,武松双刀化作两道疾电,发足狂奔,身后又有大批的陷阵军将卒奔涌赶上,当即又是血光飞溅,杀声喧嚣、头颅躜动的人群当中也满是一抹抹触目惊心的血红之色。而也是因鲍旭冲杀一时搅乱金军阵型,后侧先是有二三百陌刀手站成队列,挺起手中硕长的刀身锋刃上也登时耀起凛凛铺雪银光,蓦的似冲出蒸腾的杀气。

    而战阵另一侧,项充挺起的蛮牌上“夺夺夺!”骤然响起几声撞击激响,他手中扣着的飞刀旋即也立刻打出,一点寒芒直呼啸射出,狠狠的差遣数十步开外一个正指挥弓弩手的杂胡军将眼眶深处。项充立刻又转过头来,对不远处一名蛮牌手头目大声喝道:“山士奇兄弟身负重伤,你且先率些弟兄护着他暂且退下,好生照拂!”

    听得项充呼唤,那蛮牌手头目也忙应了声,当他低头望向腰肋被狠狠搠中,鲜血早已染红了半边衣襟,此时似乎也是半昏半醒的山士奇,随即又与周围几员步军勇健仍驾着手中蛮牌,正要上前去搀扶时,一支狼牙箭簇却紧擦着那头目手绰的蛮牌上沿,仍是直射中了他的眉心。很快的,又有十几个金军力士操着大斧等沉重兵械悍不畏死的扑上将来,至撞向蛮牌军列成的阵型前列一通猛劈狠剁,本来举盾成列的蛮牌手经受重击,也不禁渐渐后撤,眼见要让出一片空档的之际,后面大批的金军也即将又要趁势赶上!

    然而就在此时,本来因伤重已是半昏半醒,本需要人护应照拂的山士奇忽的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身子骤然间也暴蹿而起。

    厮杀得就要快当爽利!惨烈却又怎的?性命垂危却又怎的?大好男儿要做大事,恁般时候,只管放手大杀一通罢了!!!

    电光火石间,山士奇平举浑铁棍,呼的声直从蛮牌军的队列当中直窜了出去。“铛!!!”的声巨响,他先抡棍荡开劈到头顶的大斧,旋即就势往前面滚翻,骤然间即是身起棍腾,抡起的浑铁棍重重砸在眼前杂胡力士的胸口。喀嚓的骨裂声方自响起,山士奇仍继续突进,直把一条棍舞动团团如暴风骤雨也似,喀嚓喀嚓的骨骼碎裂声频起,那些头颅、面门、咽喉、胸膛...或是被浑铁棍横扫重击,或是被棍稍先后点中的金军步卒尽皆在山士奇眼花缭乱,更是凶狠凌厉的攻势之下先后倒地毙命!

    几乎又是在同一时刻,又有更多的义军步卒从街巷当中涌出,踅将入城的第三拨义军精锐也已杀至城门左近处。

    这伙萧唐统领的水泊草寇!怎的方才撞杀出个带兵的头陀,如今却又冒出两个肥大的和尚来?

    正撞见新低至战团义勇精锐的,非是投奔金人的宋人降军恶匪,而是个塞北苦寒之地出身的杂胡头人,自是不知率领这一路义师援军的正将又是何等人物。然而他方自念罢,只须臾过后便是“砰!!!”的一声沉重的闷响,这杂胡头人诺大的身形便如断了线的风筝飘荡在空中,他披覆的铁铠与胸脯处的骨骼血肉顷刻间也已然凹陷了下去......

    又是鲁智深、邓元觉、焦挺等正偏将佐率领着疯魔军步军将士骤然赶至,杀散本来直往城门口处义军疯狂反扑的金军兵马,有花和尚、宝光如来二人浑如降妖伏魔的忿怒金刚率领大队将士,如摧枯拉朽的勇闯疾进,声势也足以冲击得周围敌军四分五裂、七断八续,甫遭惊变的金军将兵阵型也如雨零星散,虽然在各部军将声嘶力竭的喝令下尚不至乱窜奔逃,但再遭受重创,如今看来也在无法冲垮入城义军的阵列驰援大名府西面城门。

    而城门楼上,孙安这边刚挥剑将一名指挥守城兵马的金军将领胳膊当即斩落被卸掉,血雨冲天而起,身旁另一员偏将也遭孙安飞起一脚,顿时头上脚下的从城墙上栽落下去。补剑割破了扑倒在地的那员金军将官喉咙之后,孙安在举目朝四下望去,已然觑见大批沿着云梯蛾博而上的义军勇健当中有许多人已经攀上了城头。周围众多架长梯之上,仍有众多义军儿郎源源不断的往上攀登。

    但凡是攻城战事,尤其是要取大名府这等城防攻势齐备且外域城墙格外高深坚固的兵家要地,自然是免不得以无数将士性命去填的惨烈的战事。然而如今城墙上方苦守的金军正惨遭两面架起,甚滚木擂石、金汁滚汤等守城器械根本没有发挥出半点作用。至于阵型被切割撕裂的守城士卒也死死的倚着墙根负隅顽抗,眼睁睁看着大批猬集的义勇士卒接引得随后从便桥云梯上攀越过墙垛,随着时间的推进,休说已再无法抵挡住义军夺取城关的势头,除非是从高逾二丈的城墙上摔将下去,否则恐怕很快便要内外策应的成群义军勇健被吞噬!

    孙安见状,又立刻大声喝令身边将士直往城门楼处涌去,未过多时,城外壕沟吊桥缓缓下坠,伴随着吱嘎吱嘎沉重的闷响,大名府西面城门也被缓缓拉开。城楼内外、城墙上下顿时也爆发出一片气势昂扬的欢呼呐喊。

    而本来拼命要将城内驰援的金军阻隔开来的疯魔军、陷阵军所部义勇将士,在这个时候才在鲁智深、武松这两员义师步军翘楚猛将的号令下让开了一条道路。大名府西面城门张开到容许数十骑战马并肩疾驰而过的距离时,城内金军彼此骇然相顾,也都分明感到脚下的地面颤抖的频率愈发激烈起来。

    低沉悠扬的号角声中,被打开的大名府西面城门倒似是被阻隔汹涌洪水的堤坝水闸被骤然来开,雷鸣般的蹄声隆隆轰动,一大片人马具状的重甲铁骑当先似决了堤的怒涛洪水一般漫卷冲进城内。

    城门已是失守了!

    城内那些本来与疯魔军、陷阵军义军儿郎惨烈厮杀的金军部曲已是军心溃动,须臾间间大开的城门处,又有众多连人带马都被包裹在厚重铠甲内的具装重骑兵催骑杀入,这还不如在平原地带目睹敌军重骑从由远及近的距离冲锋杀至之际,也尚有余地收拢阵势、鼓振军心,恁般教人观感的冲击力极是骇人的声势就在眼前骤然爆发开来,心中直觉受到莫大震撼冲击,又哪里还能及时作出反应迎敌?

    终于,正当率领连环马重骑率先杀入城池的双鞭呼延灼骤马冲至,抡起钢鞭直打碎个惊惧得手颠脚麻的杂胡军将头颅的同时,前列百余具装重甲铁骑最先与阵型凌乱的金军,瞬息间长驱直入,顷刻间人仰马翻、惨嚎声响成一片,本来血肉之躯终究难以抵挡重甲铁骑的冲锋的迅猛势头,然而这还只是前列数排重骑,引导着身后的庞大钢铁洪流,以间不容发的破阵势头直将眼前敌军的阵势给彻底冲垮搅烂!

1671章 荡寇奸厮,外虏爪牙

    一道道整齐的钢铁怒涛不断的直朝前方碾压,前列锋利的骑矛锋尖不止闪烁着耀眼的寒光,所有连环马重甲骑士俯抵身子,并将手中长矛攥得紧紧的,雪亮矛锋很快的又挑起猩红的血浪,直呼啸的将面前金军溃军彻底淹没。被身披铁铠的高头大马生生踏翻撞到,又被趁势直搠挥斩的骑矛马刀撕裂身躯,最终只得在滚滚洪流铁蹄之下惨遭践踏翻滚,而化作一滩滩血肉烂泥。也唯有些见到苗头不对而立刻四散逃去,踅将进周遭街坊巷子内的金兵士卒才勉强躲过惨死的命运。

    然而呼延灼、韩滔与大致伤愈的彭率领连环马破阵军甫一等到城门大开时立刻冲锋施以血肉碾压,并以势不可挡的声势仍直往大名府城内中心处滚滚而进,这还只是按照萧唐帅令部署,第一拨先行杀进城内的义师马军精锐。

    紧接着如潮水般涌杀进城内的,却是同样以作战勇猛暴烈而闻名的秦明所率领的奔雷军骑军将士。

    虽说不似呼延灼所部人马皆披重装铠甲而武装到了牙齿的装备,秦明疾驰冲锋,也极是善用战马疾驰的冲击力摧锋破阵。而且先是已经过了连环马一道道钢铁洪流汹涌碾压蹂躏,所留下的一片血肉狼藉,先已有众多仍要负隅顽抗的金军精兵猛将被洪流淹没身死。如今秦明率领奔雷军骑兵健儿也冲入城内,遭他们胯下坐骑践踏毙命的,也仍要比刀剑之下的鞑子多上许多。而黄信、施全两员偏将也紧紧追随在秦明身后,率领军骑也犹如大斧重锤,在早已溃乱不堪的乱阵当中又生生的犁出了一条血路,闪避不迭恶金军军马残缺破阵,也只得如纸糊朽木也似,又遭秦明统领的奔雷军健儿群骑到处血肉翻腾,也断然没有人再能稍微拦截阻挡住义军冲势分毫!

    后方从城门口处为骑军让开一条道路的武锐、疯魔、陷阵三军将士,也已经开始四散去扑杀歼灭分落到周围街坊巷子各处的金军残存余孽。而率领骑军最先冲杀进城的呼延灼所部重骑,继续结阵狂奔,仍如一座生满了倒刺却劈空砸落下来的山丘继续往大名府城内中心处杀去,前方但凡撞见奔救而至的金军部曲,仍旧要利用城内市坊街道有限的空间做势将眼前敌人尽数碾压成血泥齑粉。

    至于秦明却是按着萧唐帅令,率领奔雷军健儿从前面长街迂回转向,轻车熟路的直往大名府北面城内的方向奔袭了过去。所经之处也撞见了些奔走的守军兵马,正趁着那些军兵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冲势打法格外霸道猛烈的秦明已然率先策马扑至,身边又在黄信、施全二人以及众将士的襄助之下骁勇披靡,无人能够阻挡。

    勇往直前、气势凶猛,沿途已不知砸碎了多少金军将兵脑壳的秦明继续策马疾冲,忽的他双目一凝,直觑见直往北门方向的长街另一头有一拨军马露出身形。当大概又看清那边军马当中打出甚“玉山祝永金”、“女飞卫陈丽卿”的旗号时,撮盐入火也似性急的秦明心头更是腾的火起,熊熊忿意怒火高举三千丈,已是按耐不住:“祝永金?我呸!易名忘祖,谄媚女真鞑子的狗奴才,那对狗男女合着陈希真那老杀才屡番与哥哥作对倒还罢了,既也曾是国家命官,不思报效朝廷就算也怨不得你这厮们,颠倒过来反做数典忘祖、猪狗不如的腥污勾当!今日教我撞见,如何能教你这等狗贼轻易逃了!”

    瞪圆的双目似是要喷出火来,又直恨不得要咬碎满口的铁齿钢牙,颌下戟立髭鬓此时也是根根倒竖如钢刺,动了真火时的秦明更是犹如一头暴怒的巨熊,胯下神骏战马奔的更急,秦明凶神恶煞的催骑疾进,直恨不得立刻能冲至祝永金、陈丽卿左近处抡棒打将过去!

    然而瞪目怒视的秦明,也觑见对面军马中的一点嫣红本来似有所动弹,但很快的被旁边隐约瞧来正是祝永金那厮鸟给拉扯住,片刻过后对面军阵当中劲骑拖倒,大队的军马反是转向退去。似乎是忌惮秦明率领奔雷军劲骑突袭而至的声势,而选择避敌兵锋,暂做退却。

    “狗男女,却要往哪里逃!?”

    直要气炸了胸膛的秦明破口大骂,生怕赶得慢了而教祝永金、陈丽卿等人正从自己眼前溜走。而深知秦明秉性的黄信、施全二人生恐他鲁莽有失,依然率领着大批奔雷军骑众军健紧紧跟随。然而只奔出二三十步远,比起杀意上头、怒火攻心而对于周围环境甚不留意的秦明,更为谨慎机警的黄信,却是陡然间感到冰寒的杀机从斜侧奔涌而至,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传进耳中,他也当即大声喝道:“恩官小心!”

    然而黄信话音方落,正从奔雷军沿长街奔驰东侧的街巷中有一拨军马夹裹着强大的惯性直撞出来,并恶狠狠的撞进了奔雷军疾驰的骑阵当中。顷刻间数十骑义军健儿连人带马扑倒翻滚,旋即而至的骑枪马刀亦凶狠的切斩过来,须臾间又是一片鲜血激溅、残肢抛飞!

    秦明这时才回过神来,他立刻立刻兜马回身,本来急欲去追击祝永金、陈丽卿等祸主首恶,却又眼见自己麾下儿郎遭到忽然杀至敌军截击直气得目切齿、暴跳如雷!他哇呀呀的嘶声怒吼,抡起手中狼牙棒策马赶上。杀机满溢、怒火炽盛的招子中很快便觑定就近的一个敌骑,秦明抡起手中狼牙大棒锯劈空斩落,如泰山压顶般直劈那那厮头顶。然而从斜侧却另有一道黑影窜出,夷然不惧的将将手中长刀一横,硬生生的将秦明这一记重击格荡开来!

    顷刻间秦明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当他怒目向那员竟能架开自己狼牙大棒的敌将觑见过去时,面色却骤然立变,口中还“嗯!!??”的一声,似是瞧那员敌将有些眼熟,竟似是以往相识之人。

    然而那员挥刀架开秦明狼牙棒的骑将生得面目黝黑、虎须例卷,身长九尺,腰粗膀圆的壮硕身材,也端的有些万夫不当的气概。而那壮汉此时两眼圆睁犹如铜铃,颌下虬须根根竖起犹如钢针,比起打眼一瞧便知是气性暴躁勇猛军中烈汉的秦明,那厮形貌丑恶,凶光毕露的眸子中也透着股阴渗渗的恨意,但见他策马绰刀时那副眦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模样,只从神情气质上看来,似乎他不但比秦明更是暴躁性急,亦然又十分凶暴凶残......

    忽然间,秦明想起一个人来,也直激得他更是怒气冲顶,几欲气炸了胸膛!当即秦明又绰起手中狼牙大棒,指着那恶汉并厉声喝骂道:“颜树德!你这厮,却为何会在此处?竟然也投了鞑子做奴才!!!”

1672章 大名府内,旧友相杀

    听得秦明厉声喝骂,那唤作颜树德的恶汉眼中却闪过一抹怨毒之色,他冷笑道:“表兄,你当初口口声声说身为朝廷官将,忠心不负国家,虽然你我向来接触不多,可你倒嫌我空有一身力气却不上进,以往几次厮见时也算不得十分亲近。但你又可曾知我当年行商至河北地界,因生意亏本而本欲往青州奔投表兄你?但还未到,便听闻你遮莫是发了失心疯,食朝廷俸禄的官将,颠倒着已降了萧唐贼人。怎的?偏生你能投奔绿林强人,我便不能从金人谋个富贵了?

    当初我倒恐受你牵连吃官司,也只得继续流泊奔走,途中还因争执口角犯下人命案子,更是亡命浪荡,盘缠乏绝,沿路行乞,逦迤至很多去处,受尽了千般万般的苦楚...如今想来,这也全因被你害得啊......”

    秦明见说胸中更觉忿气翻腾,他又瞪眼叱道:“狗畜生!你有官司在身,衣食没个着落,当初我也仍在青州二龙山与众兄弟聚义,你这厮却不径来投我,旧日好歹有些情分,我如何不会收留你好生安顿,再为你谋个出身?如今倒干这投虏逆行,玷污了家门,直辱没杀人!”

    颜树德听罢反倒更是眼里冒烟、鼻端出火,他当即也嘶声骂道:“姓秦的,你少他娘给我来这套!论本事,我未必输于你,而当初你先投了军伍谋个官身,便夸能说会,直好像我必不及你一般。若是一直死忠于那鸟朝廷,我还倒敬你有始有终,现在你又怎配理直气壮的讲甚大道理?俺只知蹉跎落难时曾受徐相公的恩情,好衣好食,还教我这身本事终能有个大展拳脚的机缘!俺感念陈道子、徐相公的情分,这条性命也已卖于他们了,投金不投金又直甚么?如今你这曾背反宋廷的叛将倒兀自与我装腔拿势,旧日那点情分,也不必再念了!!!”

    “好!谁也不必容让,就见个生死罢了!”

    性急暴躁,又是忿怒已极的秦明当即也不再与颜树德多做赘言,手中狼牙大棒以劈砸粉碎尽眼前一切事物的声势,直与颜树德劈斩来的镔铁大砍刀重重撞在一起发出剧烈的金铁交鸣声,霎时间无论是秦明还是颜树德,本来周围喧嚣沸腾的喊杀声似乎是倏忽而逝,耳畔内嗡嗡不绝的耳鸣声也直教两人头脑发胀。又是接连硬碰硬的猛击,强悍如秦明、颜树德也都感到双臂酸麻得紧,而胯下骑乘的战马随着他们二人挥舞军械撞击在一处的动作也不由惊嘶着直往斜侧蹭蹭滑出数步。

    但见乱战团中四条铁臂盘旋、八盏银蹄翻越,二人手中沉重的兵器横飞杀气,一来一往,一去一还。在旁也正与突如其来的敌军骑兵混战厮杀的黄信、施全二人看得心焦。突然间利刃穿透铁铠与胸腔的劲响与闷响声几乎同时响起,就在不远处的黄信咬着牙将手中丧门大剑平举直搠,借助战马的冲势轻易的捅穿眼前敌骑的胸膛,硕大且锋利的剑尖直透过后心,鲜红的血珠方自从剑刃突起的位置溅射出事。黄信只痛骂了声:“贼厮鸟!莫要碍事!”,手中大剑旋即疾收,直在那厮胸膛上留下碗大的血窟窿后,他再策马回身,眼见己方奔雷军将士虽然一时遭伏击受阻,但只在眼下好歹与颜树德率领的那伙敌骑比较人数还占得上风。

    黄信也唯恐秦明有失,直待策马上前援助时,却没有料到就在他身后的一处市坊内几条街巷之间,另有一员身披黄金锁子甲、手提烂银点钢枪的敌将面露狰狞的笑意,他蓦的也高声一喊,身后大批的军骑也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无数军马纷纷挺起手中锋利的兵刃,先后也从数条街坊当中鱼贯狂奔而出,呼啸着又杀向正被颜树德所率领军马死死缠住的奔雷军乱战团中,霎时间,激烈的杀伐声又骤然加剧起来......

    .............................

    “放弩!”、“放弩!”

    随着李成声嘶力竭的呐喊声起,身旁将佐胡琼轰然回应,也迅速擎起手中钢刀用力向前方挥舞。一排排的弩手登时将手中机括上弦,须臾过后,密集呼啸的尽响声直似要撕裂开空气,当先有几百支驽矢直朝着街巷另一侧激射过去,方从长街转角处露头的众多义军军卒闪避不迭,很多人立刻被密集攒射而至的弩矢在身子上顿时搠出一个个血窟窿,很多人痛呼惨嚎、先后扑倒,鲜血顿时涌出,转瞬间也将市坊间的土地染红了一片。

    先是惊闻大名府西面竟然有大批的义军已经踅将进城郭,李成惊愕震恐,也立刻与陈希真、徐槐分别率部往北门、西门赶去。沿途中李成又见到成群的敌军在大名府错落有致的市井街坊间冲杀,他大概也能预料到如今大名府西门已然失守,再是雄伟高大的城墙、城防工事齐备的大名名城要地,但有一个点已被敌军突破而入,那么四面严密的城防工事也几乎都成了摆设。如今恐怕也只有立刻再去寻觅陈道子,还有坐镇大名府留守司的完颜挞懒贵人会师一处,集结所有的兵力方才能面前抵住萧唐那厮趁势合围的攻势。

    然而这大名府...多半也是保不住了......

    李成咬牙切齿,满心的不甘与怨恨,自己蛰伏隐忍打熬得许久,然而投奔刘豫过后又不得已退守至大名府,到底还是要因萧唐那厮生受败仗羞辱。就算能够得以率部往北面退去,金国又将如何看待我等这些屡吃败仗的宋朝投顺降人?

    然而眼下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当务之急仍是要率领麾下军马尽快往北面退去。如今紧紧追随在李成身边的三千强弩手、两千重甲军士也可说是训练有素,也正按着李成、胡琼二人的指挥徐徐寻路往被行进,但凡是撞见有杀进城郭的义军兵马,先是结阵以劲弩射之,暂时也能足以自保,怕就怕攻入城中义师马步军中形成一定的规模,再从四面合围拦截住要害去处,恐怕也将落入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困境。

    李成狠狠咒骂了声,蓦的他面色一整,忽然又想到大名府城内布局,不必旷野平原,敌军来时自可向结成密集阵势应对,城郭之内市井民舍分布,周围亦多有街坊暗巷...而萧唐与他手下不少贼厮熟识大名府城内布局,也须提防那群贼厮们利用城内格局从周遭街市间忽然杀出,而攻我军阵软肋。

    然而李成方自念罢,隐隐的,他惊然听闻见一声怒喝似乎就在自己的左近处响起:“李成!同曾受梁中书提拔重用,以往都做得此间留守司兵马都监,你我也算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遮莫这还是有缘?在这故地大名府中,又教我闻达先寻觅得见你这投从金人鞑子的狗贼!”

1673章 要清理留守司门户的,何止闻达一个?

    街巷间骤然冲出的义军骑兵与李成所统领的步阵狠狠相撞,锋利的长枪很快的的刺穿了前方步卒的身躯,也有不少军卒当即被汹涌而来的战马撞倒,落入群蹄纷沓未过多久便已是气绝身亡。

    遭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受李成统领的这些兵马阵脚虽一时混乱,但尚还不至惊慌不知所措,眼见愈来愈多的义军劲骑挥舞手中锋利的军械接踵而至,大多训练有素的重装甲士也立刻组合个个密集队形防止敌军冲阵,好歹没有似那些操练怠懈的孬兵弱将甫一遭受奇袭打击便混乱不堪,双方兵马的混战厮杀,也变得愈发的惨烈起来。

    闻达奋力挥舞长刀,正将一名敌骑斩落马下,当他挥刀再直往前方策马疾驰时,也登时察觉到有道黑影从斜侧出现。闻达霍然转头,正觑见胡琼策马奔至,他那对狠厉的眸子中也透出凛然杀机,手中雪亮的长刀也高举过顶,眼见要猛劈下来。

    “嘿!自我之后,如今与李成那厮勾当的,倒是你这撮鸟么!?”

    闻达嘶声怒骂,也立刻拍马舞刀迎将前前,在双方战马堪堪交错之际,两柄长刀狠狠的磕碰在一处,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乍现,闻达顿感手臂有些酸麻,然而他也仍旧能驱使战马夹杂着猛烈的惯性继续往前冲刺,直到眼前略微豁然开朗,冲破了数十军兵的围堵之际,他便已见到自己的袍泽旧识李成满面气急败坏的怨毒,也已骤马冲来,挺起手中长枪做势要做放手一搏。

    “闻达!非但萧唐那贼首连同他手下许多强人皆知你的底细,我又如何不知你只图功名富贵,当初与我一并在梁世杰手下当差时拿常例好处不曾短缺,你巴结上官于军中些腌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你这厮又强充甚么英雄好汉?你对那厮们服软顺从,却以为那些做惯了杀官造反勾当的贼厮们便能高看你不成!?

    过往被人给几分薄面,赞你有甚万夫不当之勇,实则只是攀上了梁世杰的门路,无外乎也只是些马上武勇的匹夫本事!当初你我皆遭萧唐那厮攻破城郭狼狈逃窜,生受战败耻辱,我含恨蛰伏、蹈厉图强,萧唐那狗贼害我失去的官禄名爵,正要连本带利的再讨回来!你这厮却颠倒着反去投从水泊草寇,不念袍泽旧情偏要与我为敌!怂懦夯货,就算当初你我齐名于大名府留守司,如今便还以为就凭你也能奈何得我李成了!?”

    本是袍泽旧友相见,然而李成发觉忽然杀至要截断去路的,正是当年与自己在大名府留守司相得益彰做过多少年同僚的大刀闻达时,却已是心中忿毒起、恶从胆边生!彼此既然已站到水火不容的对立面上,李成当即也挺枪拍马杀去,力图尽快搠死闻达这厮。而几乎在两般军械再次恶狠狠磕撞在一处的同一时刻,闻达也忿然骂道:“李成!我也知你功利心殷切,不甘只在留守司做兵马都监差遣而不得升赏,虽你我曾为同僚,我也久知后建树恐怕远不及你,但你这厮千不该、万不该投虏仕金做卖国奴才,就算我当初与你一般曾图攀权附贵但求仕途亨通,可是把这一身本事卖与帝王家之前,要投伍从军也是为保国安民、抵御外辱的初心不曾忘却过!我便再是不济,也远胜过你这投从鞑子外寇的国贼奸厮!”

    心中骤然漫起的羞怒,霎时间又化作强烈的杀意,李成手绰的寒锋铁枪锋尖寒芒闪闪,只顾往闻达身上要害处突刺过去。闻达奋力格挡。堪堪撞开李成直搠过来的长枪,两人堪堪斗了十余合功夫的同时,追随闻达疾驰杀出的大队骑兵陷在敌军阵中深处厮杀阵势更是狠厉蒸腾。当的又是一声星火四溅,闻达奋力挥刀险些看势头险些打落李成手中长枪,也正要在拍马赶上时,架枪格挡的李成嘴角一翘,脸上也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一刀寒芒暴起,重重的斩落在闻达的后背,浑如鬼魅般从后侧催马杀至的胡琼继续紧握住刀杆往下狠狠一拖,密集攒成的铁叶甲片迸飞溅射,登时就在闻达颈侧带出了深长的一道口子,当即鲜血喷溅而出,闻达的眸子霎时收缩,他身子一晃,也直险些从马鞍上栽落下来!

    “甚么大名府天王、大刀两都监,就凭你,也配与我齐名!?”

    李成正趁着闻达遭受自己的帮手胡琼偷袭,已是性命垂危,更要趁机一枪了结掉这个多少年来起码面上也甚是亲近的同袍旧友,然而突然间轰隆劲响声频起,似乎甚是熟知此间街坊径路而一往无前的一拨骑军,也从斜侧的街巷间杀出狠狠的与李成所部兵马撞在一起,狂暴激烈的碰撞声,以及厮杀惨嚎声也愈发加倍剧烈的爆发开来。

    率领这拨义军也已杀至的那员骁将一骑当先,手中大斧狠狠剁进了当面一个敌骑军的胸口,借助着战马疾速冲驰的的势头,那员骁将挥斧只略一发力,沉重的斧头轻而易举便似剁入朽木一般,撕裂那敌骑身上披覆的铁铠,并深深的剁入胸前血肉深处,卷杂起这股强劲的力道,似乎也足以将其胸腔内脏震得碎裂!

    虽然周围亦有回过神来的步军阻截,但是那员骁将似乎也格外善于破阵冲杀,他催马轮斧所向披靡,顷刻间的功夫便已杀得身上衣甲猩红点点尽是血污,飞舞盘旋的大斧勇猛的声势,直似要撕破劈碎出现在眼前的一切生灵,一时间不知劈开了多少杆戳刺而来的长矛枪杆,而后面紧紧追随的军马趁着那骁将那大斧开道趁势掩杀,所过之处也留下的一地血腥碎尸,而这一拨又忽然杀至的军马,也已距离李成、闻达、胡琼混战厮杀的位置越来越近......

    因为极是熟悉大名府内街道市坊、府衙军司、城防工事的布局,而先领命冲杀进入城郭的义军将领,又何止闻达一个?

    本来堪堪抵住了闻达所部军马的奇袭冲击,也已全部投入了混战当中的李成所部步军,也终于在这员骁将挥军杀至的强大冲击之下只得猬集成一团,密集的阵列却依然溃乱,更多的军兵互相推搡,惊呼喊叫之声乱成一片,而突破冲锋势头极为猛烈的义军劲骑仍在长驱直入的催骑冲杀,掀动一层层的血浪逐层次第的将眼前敌军溃乱的人群摧垮。

    而本来正欲趁机一枪了结闻达性命的李成,此时又气急败坏的直朝那边瞪视过去,眼前驰援而至的那员义军骁将距离自己已是不到三四十步之遥,大致觑清了那员骑将的面庞之后,李成的面色却陡然一凝,这时他的双眼中竟也闪过一抹惊惧之色,并咬牙切齿的说道:“急先锋!索超!”

1674章 市侩附势半生,亦可做得一时英杰

    自己的身手如何,李成心知肚明,而当初在大名府留守司虽很久以来一直是芥子大小军职差遣的急先锋索超的武勇本事,李成大概也十分清楚。

    是以李成也知道倘若是在战事频发的西陲边庭等地,只单以索超的本事而说,至少应战功擢升做得个马军军使,甚至如果遇到有意提拔他的军中上官,得升赏也做得个兵马都监也不是甚么稀罕事。然而索超在留守司官军中一直做旗、牌军差遣,的确是忒过于屈才了。

    可是那般时节的为官之道,非是你能打仗就能得抬举赏识。相反的,就是因性急莽直的索超更似是个很纯粹的军人,对于他而言很多心知肚明的官场潜规则非但不懂更是不屑,所以索超本事越高,李成与当初的闻达也都不免有意无意的打压提防。毕竟当年的留守相公梁世杰在军政上曾只重用天王李成、大刀闻达两人,谁又愿意教一个在官场上不懂得做人的楞直军汉在把控大名府军权上来分一杯羹?

    索超这等人物,按李成想来务必时常打压,偶尔利用,直教他识得官场上的眉眼高低,平素也少犯浑炸毛碍着老子的官路。而当初的闻达虽也官迷心窍,也还不至于像李成那般追名逐利极是敏感,在贪慕功名的同时倒也随性(按原著急先锋东郭争功、青面兽北京斗武的事迹,闻达先后两次力谏同僚厮拼、恐有伤损,而李成提防杨志得梁世杰重用发迹,不但极力促成杨志与索超火并,他很清楚索超的能耐,可先前也任由他做正牌军差遣屈沉,只在那节骨眼市恩贾义的借战马铠甲于索超,又可以挑拨急先锋言道“你若有些疏失,吃他把大名府军官都看得轻了,小心在意,休教折了锐气”而有意教索超与杨志厮拼时务必往死里打)......是以在萧唐也得梁世杰提拔重用之后,天王、大刀二都监也唯有那闻达与那留守司后起之秀走的比较近的原因。

    结果当初又是因为那萧唐异军突起,亦有提拔重用,早教索超做得有功之臣,也是因他曾赏识的大刀关胜屡立功勋,曾调拨空降至大名府留守司做得兵马总管...早在当初诸路反军攻破大名府之前,李成对萧唐便已是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到了现在一切官场上蝇营狗苟的伎俩都派不上任何用场,李成自问打熬一番后于统兵御将上就算不输于索超、闻达当中的任何一个,可是在如今恁般困境之下,那杀气腾腾的急先锋率领着一拨精锐骑军,距离自己也已不过三四十步远,真刀真枪的厮杀,可又能敌过那个当初自己只打算利用而不打算重用的低阶军将?

    李成心中很快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他如今很看不起闻达,但很清楚马战厮杀自己恐怕绝非是那突袭杀至的索超敌手,已是打了退堂鼓,遂猛的一拽辔头缰绳,他胯下那匹胜如伍相梨花马、赛过秦王白玉驹的惯战能征雪白神驹当即长嘶一声,也正要兜身转向。李成这匹通体雪白的战马也是被赞誉做冲得阵、跳得溪、喜战鼓、负得重、走得远、惯嘶风的上风宝马,如今也成了他唯一的仰仗。

    实在不成,我拉扯起来这数千精锐步军也只得舍弃了...李成心中发狠念着,凭我熟识大名府市井路径,仰仗胯下宝马的脚程,只须避过了眼前这一劫,日后可期,仍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然而雪白宝马还没来得及冲起势头,一道黑影蹿出,又硬生生拦截在李成面前。早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闻达又催马挡住了李成的去路,一对招子仍狠狠凝视过去,并说道:“李成...老相识......你我之间尚还没个了断...我又怎能由着你说走就走?”

    “贱贼厮!留着性命不好么?不顾及甚同袍相识的情分,你这厮偏要与我作对,当真非要讨死!”

    情急之下李成嘶声骂着,挺起手中长枪直要在闻达身上再搠出几个透明血窟窿,从旁胡琼也已催骑赶上,到底还是伤重力乏的闻达咬着牙苦苦抵挡了阵,只见两道血泉激溅涌起,破碎迸裂的甲片飞溅,胡琼两道下来又狠狠的剁在了自己身上时,闻达手上动作又是骤然一滞,李成疾探来的长枪,当即又直搠进了他的胸脯当中!

    “李成狗贼!如今已是死到临头,兀自仍要作歹!!!好歹你还曾于留守司做过我的上官,却偏要投虏求荣!今日既撞见你,便是碎尸万段,也是死有余辜!”

    惊雷般的怒吼声似乎是在耳旁响起,李成浑身猛地一个激灵,在惊觉望去时,便瞧索超忿怒冲杀来那暴怒可怖的模样已是十分清晰,但见他晃晃耀日兜鍪之下双目当中已似喷出火来,强劲健体身上披挂的重重连环铁甲也随着就激烈的动作铿锵作响,团花红点翠锦袍硬碰猎猎飘扬,雕鞍下五花龙战驹拔足狂奔已至,手中摩弄的大斧骤然间也已高高扬起!

    惊慌震恐的李成连忙要拔出搠进闻达胸前内的铁枪,再拨马转身逃离,然而他蓦的听见大刀轰然坠落砸在地面上的阵响声乍起,又惊然发现垂死的闻达伸出双手死死的抓住直刺入自己体内的铁枪枪杆,任凭李成如何发力却拽扯不出,而闻达费力的抬起头来,再望向李成之际,苍白的脸上也露出看似凄然,却又释然的笑意......

    我们两个,投军后相识时日甚久,后得留守相公梁中书抬举,在此间留守司终于谋得个兵马都监差遣,也算是学有所成、一时风光...既然彼此共同发迹于大名府留守司,如今倘若又是一并性命皆在此处休了,恁般归宿,倒有有趣的很......

    闻达心中正慨然念道时,李成却是惊惧嘶叫:“你这厮!放手!快放手!!!”却仍无力拽出面前那昔日旧识探手死死攥紧的长枪。一旁本欲挥刀斩落闻达首级的胡琼眼见索超已所向披靡之势催马暴冲过来,距离自己与李成这边已然近在咫尺之遥,他顾不得其它,胡琼只能硬着头皮全力一刀挥出,霍然砍在索超凌空劈落的大斧之上,金铁交鸣的巨响过后,怒潮般地反震之力顷刻却是倒卷而回,胡琼直感双臂酸痛、虎口发麻的已然握不住手中长刀,更似有一柄巨锤直直撞击在自己的胸膛上。

    索超却仍是怒吼连连,抡动双臂将就手中大斧舞动的虎虎生风、寒光闪闪,狂风暴雨也似的重击之下胡琼苦苦挣扎,更教他心焦的是眼见身后大批的义军劲骑也如潮水一般涌至。已是震恐惊畏、战意尽失,索超却又抡起大斧,“铛!!!!”的声巨响重重荡开他手中长刀,趁着胡琼中门大开,更是闪避不迭之时势不可挡的大斧再度随着索超抡臂的动作横扫而出,顷刻间剁入了胡琼的腰肋,当即将他拦腰斩成两截,体腔内被撕裂脏器中涌出的鲜血喷洒飞溅,点点匝匝的血珠,也正溅到了此时迫不得已只得撒手弃了长枪,而仍是做势欲逃的李成身上!

1675章 腹背受敌!奔雷军的险情

    眼前已是一片血红之色,仓促惊惧的李成眼见索超又马不停蹄的直朝自己这边杀来,他再要策马寻路奔逃,却已绝望的发现四面也尽有疾驰杀至的义军健骑阻隔开周围麾下溃乱军卒,切断自己逃离的去路。

    被迫撒手弃下自己善使的长枪,也只得拔出腰挎的佩剑勉强抵挡索超凶猛暴戾的攻势,浑如瓮中之鳖无逃路寻觅,在这个时候李成再度面对当年自己冷眼俯视的军中下僚,脸上惊惧战栗之色,也早已是溢于言表。

    至于急先锋索超,不但深恨李成投奔金人助纣为虐,当初在留守司内投从倒向萧唐一方之后,这员性急莽直的磊落军将也算是活明白了,李成与当初的闻达也不免有意遏抑自己在军中擢升进阶的势头,他索超还如何想不明白?今番再与留守司的上官厮见,也不止是国仇家恨,当初受打压屈沉的满腔怨气,如今也终于能寻到正主尽数发泄出来!

    随身携挎的佩剑,尤其是在面对索超手中抡舞的大斧这等重兵器下狂暴猛攻,到底还是不及马战兵刃施展的开,李成先是听闻得一声炸雷般的大吼几欲震碎长天,而索超陡然挥舞起大斧生生一荡,已然荡飞了他手中的长剑。李成震恐抬头,就见索超杀气腾腾的反而朝着自己睥睨瞪视,手中沉重的大斧也早已如泰山压顶一般恶狠狠劈将下来......

    索超!你这莽夫!任你再是剽悍武勇,官场军司间不会做人,当初我真要打压弄死你这厮,也不过似捏死一只臭虫!却不料时至今日,我李成竟然会死在你的手上!

    李成心中绝望的念罢,蓦的金铁狠狠撞击在一处的巨响声中,他头戴的兜鍪已经被索超劈下的大斧砸中,顿时凹陷了下去,而李成的头颅也如遭重击的西瓜一般当即绽裂开来。

    脑袋在凹扁的兜鍪已是稀碎的李成尸身,当即从惊嘶奔走的雪白宝马之上直直栽落了下去,其余拼死抵抗的步卒将兵眼见主将李成被索超一斧砸碎了首级死战的士气顷刻间也已跌落到底。大批大批的军兵,直赶在周围成群义军劲骑围追截杀过来之前器械跪地,高呼乞降饶命。而索超劈杀了李成之后,当即立刻稳住胯下战马,滚鞍落地,旋即立刻向也已轰然坠落倒地的闻达径直奔将了过去。

    当闻达再度睁开双眼,倒觑见昔日下僚索超面色凝重,单膝直跪倒在自己的面前时,他凄然一笑,断断续续的说道:“除了彼时曾调任至此管领大名府军马的关总管与宣赞、郝思文二将...当年留守司中的老资历中,李成那厮投了外寇鞑子做奴才...周瑾、王定都已战死了......萧任侠...也是咱北京留守司出身的人物...统御得诸部义师北讨鞑子......而仍能助他成就大事的当年一处军司的袍泽同僚...看来也唯剩下索将军你了.......当时...也是我闻达有愧...的确对你不住......”

    索超是直性噪急的人,投从萧唐共聚大义后也不必再因官军中受那些营营苟苟的规矩打压,先前眼见闻达依肯投从协助伐金时,他念及旧日在留守司屈沉的腌往事,索超也仍不免心中恚怒,自然不会给闻达甚好脸子看。然而如今眼见闻达拼死力战,身遭重创而性命难保,索超也顿感胸中有股激荡慨然之气充斥心扉,更是难以平复,只过了片刻,索超终于开口感慨言道:“吾辈行伍军人,自当不避生死保家卫国,就凭这一点,闻都监,当初于留守司有你做为军中上官,须当是末将的幸事!”

    闻达听罢他脸上神情明显一凝,随即他眼中流露出宽慰释然之色,然而也终究是脑袋一歪,浑身也瘫软了下去,虽已溘然长逝,可是他的嘴角也仍噙着一抹笑意......

    索超站起身来,喟然长叹一声,随即吩咐麾下军校好生看觑闻达尸首,正值战事紧要,也立刻又喝令其余义军劲骑继续趁势掩杀,清剿其余大名府城内顽抗的敌军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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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大名府城郭内另一处厮杀也正是惨烈的战团当中,黄信脸上也被溅染得匝匝血迹,他神情惊愕震怒,眼见正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施全当胸被一柄烂银点钢枪生生搠穿。而施全口中呕出殷红的鲜血,满是血丝的双目也正死死瞪视着绰枪刺入自己胸膛的那员敌将,虽然双臂颤巍巍的仍止不住缠斗,可是他也仍奋力要攥紧直插在自己胸前的银枪枪杆。

    本来眼见秦明与颜树德二人厮杀恶斗的激烈,正欲拍马上前助阵的黄信惊觉身后又有大批的敌骑涌杀袭至,在又一次骤然遇敌军奇袭的情况之下,冲势受阻的骑军健儿,眼下也再谈不上结成甚密集冲锋的阵型了,眼前还夹杂着不少女真甲士的无数敌军劲骑突杀抢进,当即将长短兵刃狠命戳刺过来,虽然又不少义军骑手须臾间中招坠马,更多的军士也立刻催马迎将上前,转眼间双方就已经短兵相接,厮打成一团。只是后方援军尚未杀至,秦明、黄信、施全所率领的奔雷军将士暂时遭受腹背夹击,形势也正十分险峻!

    至于那身披黄金锁子甲、手提烂银点钢枪的敌将如鬼魅般忽然杀至,本来便是猝不及防的黄信连忙拼死应战,却发觉那厮枪法也端的奢遮,马战厮杀的本事,似乎也要远在自己之上,也终于教那员似颜树德那般骤然杀出的敌将觑出破绽,擎起手中长枪狠狠前搠,直化作一道凄厉的银色寒光直点向黄信的心窝。本来防不可防、避无可避,然而就在电光火石间,施全从旁挥动军械催马奔至,正拦截在黄信与那敌将当中,然而缠斗一番过后,黄信竭力拼命剁翻了几个纠缠围堵上来的敌骑,正待再上前援助施全时,却悲愤的觑见他身上要害处也已然被那员使烂银点钢枪的敌将搠个正着!

    “呸!!!”

    虽然已然清晰的感受到锋利的枪尖搠进自己体内那钻心的剧痛,但施全狠狠咬了咬牙,仍蓦的用尽全力唾了出去,直将满嘴夹杂着唾液的鲜血吐在仍持枪钉进自己胸脯处的那个敌将脸上。而那厮本来生得相貌清正、长须五绺,看来平素也甚注重自己的貌相外形,然而被施全这一口污血唾得满脸都是,他脸上变得暴怒狠戾,血滴顺着他几绺长须点点滴落,也更添几分狰狞刻毒之色:“你们这群杀不尽、除不绝的贼厮鸟!死到临头,也配对我任森如此恁般?!就算大名府城郭早晚失守,你这伙猖獗贼厮,也合当尽数死在此处!”

1676章 甚么抗金义士,你们就是该杀的贼!

    烂银点钢枪的枪杆骤然转动起来,施全紧攥住杆的双手再也把握不住,胸脯前也被搅起的枪尖又溅射出如泉涌出的血环,直当那唤作任森的敌军大将狠狠的将长枪拔出,施全硕大的身形,当即也直从战马上跌撞坠落下去。

    本来世居大宋国都左近树村神明里的任森,先代显宦相继,传到了他这一辈也早积累的资财巨万,偏生他为人自视甚高,平素与权贵富家衙内子弟彼此刻忌,是以他本来深居简出、不喜趋走,也只是地方上一富贾,再没有似家中先祖在朝中凭福荫做个朝官。然而既祖居东京汴梁左近处,当初完颜斡鲁补所统领的金国东路大军攻破汴京,又纵兵四下寇钞劫掠时,实则任森也处的树村地界,也曾深遭虏劫兵灾。

    然而比起对于侵害中原女真外寇的仇视,任森反而更深恨宋廷孬弱无能,几近于要将大好江山拱手让人,拼死效命于这朝廷还有甚用?只当初看来,这个国家已经没救了,与其做个亡国百姓遭金国侵害蹂躏,也莫不如......

    就算是萧唐率领的大多绿林强寇出身的抗金义军力挽狂澜,扭转乾坤,生生遏止住金国侵吞中原的势头。然而当初因任森庄上家资富饶,以往也惹得许多强人滋扰,而任森在不惜重资,募练乡勇的同时,也如陈希真、徐槐等人一般,对于绿林出身的人物无论良萎,都怀着一股刻骨铭心的鄙夷与仇恨。

    宋廷腐烂孬弱,不惜教我等治下百姓受尽盘剥蹂躏,又何必再忠心于它?而与其投从萧唐那厮啸聚的匪类强寇,要识得时务,也已顺从陈道子、徐先生等人请劝投从了金人,这条路,也唯有走到底了......

    任森心中发狠念着,他也浑然不在乎自己挥枪狠狠搠中的施全是甚么为了抗拒外辱不惜杀身成仁的抗金义士,既然是投从了萧唐那贼头,遮莫也曾剪径啸聚过的,你这厮......便就是合当千刀万剐的贼人!

    而眼见施全坠身落马,任森那一对阴测测的招子,很快的又向早已激愤已极的黄信觑将过去。疾速抖动的枪锋寒芒闪烁,任森把手中长枪干脆的往前一送,顿时先洞穿从斜侧冲来一名义军骑士的胸腹,旋即摆动枪杆再猛攻出去,生生抵住了黄信抡臂劈斩过来的丧门大剑,手中那杆飘忽不定的烂银点钢枪势如惊鸿疾电,枪锋撕裂开空气所发出的嗤嗤破风声响,也浑如毒蛇吐信时的嘶嘶声,旋即张开血口露出毒牙而直直咬将过去。

    黄信陡感钻心的剧痛,他身上甲叶缝隙处登时被搠出的血窟窿伤处入肉甚深,半边肩膀也愈发的麻木起来,随着手上大剑的动作不由变得迟缓起来,也更容易教任森觑出破绽再发动致命一击......

    终于,任森双目当中凶芒暴涨,他嘶声大喝道:“贼厮!去死吧!”手中长枪锐利的尖啸再次划破长空,冰冷的枪尖也如毒蛇一般直取黄信的胸口心窝处,须臾间,已是近在咫尺!

    狗贼!我武勇固然及不上你这厮,可是就算我战死于此,后面还有大批弟兄旋即便至,也教你们这些投虏作歹的奸邪宵小虽一时猖狂,终究也都要在此处伏诛!

    黄信眼见已然无法躲避开任森这一杀招,他心中悲愤念着,也打算就算自己的心窝被搠破贯穿,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尝试着再度抡起手中大剑试图与对方同归于尽。然而说时迟、那时快,猛烈凄厉的破风声再度乍起,沉重的狼牙大棒狠狠的扫荡过来,重重的磕碰在眼见要搠进黄信胸膛的烂银点钢枪。原来是与颜树德厮杀正值激烈的秦明,不但发觉又有大批敌军奇袭杀至,也注意到了率领那一拨厮鸟的骑将武艺也端得奢遮,不但枪搠施全坠马,眼见又要一枪取了黄信的性命。以秦明暴烈性情,恁般战局中又怎能容得与自己亲如手足的兄弟性命有失?他当即弃下颜树德骤马杀来,再抡起手中狼牙大棒,助黄信格挡开这一记直要取他性命的杀招!

    只是秦明、颜树德二人厮杀甚久不分胜负,两人的武勇似乎也都在伯仲之间。秦明眼见黄信性命有失,不惜自己耽着凶险策马暴冲而至,却也给了颜树德可乘之机,几乎是在秦明抡起狼牙棒格荡开搠向黄信心窝的那一杆烂银点钢枪的同一时刻,颜树德却也已然趁机催马赶上,又抡起手中数十斤重的镔铁大砍刀,以直要斩裂眼前一切生灵的气势恶狠狠剁在秦明的后背上!

    “铛!!!!!!!!!!”

    激烈已极的金铁相交声乍起,秦明喉头一甜,嘴中噗的呕出一大口鲜血,他身上披覆的黄金锁狻猊甲后心位置迸射出火星铁屑,登时凹陷了下去,然而沉重的刀身、锋利的刀锋以所向披靡之势猛斩而来,本来也足以顺势劈进剁入秦明血肉当中。可是颜树德却陡感双手虎口发麻,镔铁大砍刀的力道虽然足以剁开秦明披挂的铠甲,却在无法顺势切割进他的躯体之内,颜树德若有所察,当即恶狠狠的咒骂了声,并暗付道:原来秦明这厮还穿着贴身劲甲!

    虽然颜树德这一刀下来不足以当即取了秦明的性命,然而势大力沉的重刀劈剁下来,也浑如一柄极为沉重的钝兵器硬生生的砸在了自己的身上,受到了巨大的震力冲击,秦明口中吐血,也感到胸前肋骨似乎也断裂了几根,他当即伏在马鞍之上一时间挣扎不起身来。

    而黄信见状登时目裂眦,口中激愤的大吼道:“恩官!可恨你这厮投虏求荣的贼子!!!”立刻催马护至秦明身前,并势如疯虎奋力将手中丧门大剑舞动得水泼不进,便是自己的本事及不得任森、颜树德这两个劲敌,然而就算是豁出性命,也绝不容许昔日的恩官良师,也向来与自己感情最是交厚的秦明被那群国贼奸厮趁机害了性命!

    “颜兄!趁着秦明这贼首伤重,速取了这两员强寇头子性命,也不宜再久留缠斗,但能再多杀得几个贼厮鸟,我等也须速速往北面退去!”

    任森见状当然是要乘人之危,他一边挺枪拍马咄咄逼将过去,一边又大声招呼一并听从徐槐招拢投从陈希真的颜树德说道。“我自理会的!”颜树德那边也狞声喊罢,再度抡起手中镔铁大砍刀催马暴冲上前,霎时间周围也有众多奔雷军将士眼见正将秦明、偏将黄信两位哥哥这边凶险,诸般叱骂高呼的震响几乎同时炸响,先有数百骑勇健前赴后继的冲杀上千,狠狠地撞向也随着任森、颜树德二人所率领敌骑化成的汹涌激流,骤然间相撞的人马当中绽放出无比璀璨的血花,不断的有骑士堕马毙命,虽然悍不畏死的义军骑士奋力阻截,但也仍不及任森、颜树德二将联手的攻势......

    很快的,似乎只在这一刻,拼死护在秦明左近处的黄信,却要直面任森与颜树德这两个武艺身手确也奢遮高强的死敌联手围攻!

1677章 奔雷霹雳火,落地已无声

    剧痛之下黄信早已满身大汗,他重重的喘着粗气,肩膀处涌出的鲜血不但侵染了身上披覆的铠甲下小半衣襟,手中仍要紧紧攥住的丧门大剑此时也重得仿佛千百斤的铁砣也似,也直教黄信似乎再无法承受恁这等重量。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凝视向前方几近张狂之态涌杀过来的任森、颜树德二将,正有员奔雷军头目浑身浴血,嘶吼着用催马上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试图阻挡敌军的冲势,可是当即被颜树德一刀生生的从腰间劈开,当即被斩成两截。而不远处任森长枪过处,义军当者也是喉头见红、心窝飙血,先后十余名骑军健儿中招坠马,似乎也都是难挡那厮一枪之威。

    昔日的恩义...彼此间的义气...恩官...秦明兄长...小弟便先走一步了......

    本来面色忿然焦急的黄信,眼见任森、颜树德这两个劲敌突袭杀来,他脸上倒有显露出一股视死如归的淡然与平静。自从追随秦明投从萧唐共聚大义以来,以黄信的身手不及一流马战虎将,然而却也善于冲阵厮杀,只是虽与群豪彼此推心置腹、坦诚相见,因为其当初自夸要捉尽青州地界三山强寇而得了镇三山的诨名,而后来反倒先是投从了自己扬言要镇平的青州二龙山大寨当中,他的绰号也不免引得寨内一些头领的揶揄调侃。

    只是当初毕竟官匪有别时取下的绰号,如今早已是自家兄弟,似萧唐等人也都是一笑置之罢了。至于心中也略感赧然的黄信自是牟足了一口气,听得萧唐的好生嘱咐,尽力协助与自己情义深逾骨肉的秦明厮杀征战,而如今正是危在旦夕的要紧时节,黄信忍着肩伤剧痛挺起身躯,仍毅然策马奔出,疾驰向迎面杀来的强敌。而任森、颜树德二人眼见黄信嘶声怒吼,绰剑杀来,虽是陷入颓势,然而已抱着必死之心的黄信凛凛威严、气势勇烈,但见他:相貌端方如虎豹,身躯长大似蛟龙,平生惯使丧门剑,威镇三山是黄信!

    颜树德见状狠狠的唾了一口,并嘶声大骂道:“老子也听闻秦明手下曾有员唤作黄信的军将最是亲近,原来便是你这厮,当初曾扬言自夸要捉尽青州三山强寇人马,因此唤做镇三山,本应做的是荡寇的勾当,如今倒也随秦明贼厮投从落草,反做了青州两山贼人军马头领,哪里还有些骨气?甚么镇三山,倒是三反四覆!就凭你这厮也配与我厮斗?到底仍是要在此与秦明一并死在老子手上!”

    “不错!我黄信当初尚不曾识得萧唐哥哥底细,自夸要镇平治下三山强寇人马,因是强人草寇出没的去处,心念镇土安民,好歹不负本职勾当!如今我这镇三山,也仍是要镇守戎卫家园沃土,竭力与山寨内抗拒外辱的豪杰赤子一并成就大事,你这干投虏狗贼,又哪里晓得我的心中志向!?”

    厉声暴喝的黄信论剑劈斩而出,当的一声劲响狠狠敲击在颜树德劈空斩落的镔铁大砍刀上,就算仍要举剑迎击时黄信已然感觉到肩膀钻心剧痛,两臂酸麻得已也已无法再似平常时那般将手中丧门大剑挥舞得运用自如,哪怕肩膀重伤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可是黄信依然歇斯底里的疯狂挥舞大剑,也直撩拨得颜树德更是杀意大盛。而任森更是一只早盯上猎物的野兽,从斜侧催马赶至,再次要挺起手中长枪而直搠向奋死厮杀的黄信身上要害......

    浑如狂怒野兽嘶吼般的嚎叫声非但顷刻间掩盖过杀声沸腾的战团,更几乎是要震碎了周围所有将士的耳膜,当颜树德、任森震惊回首望时,就见本来身遭重创的秦明浑如降临凡尘的巨灵神一般暴冲而来,手中高举沾满血迹的狼牙大棒再度被旋舞开来,旋即以摧枯拉朽的势道暴烈横扫而出,也登时将匆匆涌到左近处的敌军骑兵扫倒一片,当即有数人凌空飞出,还没等落地时便已然气绝毙命!

    本来作战打法便凶猛暴烈至极的秦明忿怒狂暴,每一次将手中狼牙大棒疯狂的抡出劲势浑如飞沙走石、饕风虐雪,胸中暴烈狂躁而熊熊燃烧的怒火,加之于腰粗膀圆的强健身躯上又似是生出了无穷的神力,刚猛狠烈的虎将在这一刻所爆发出的能量似重逾千钧,足可生裂虎豹,何况秦明手中仍然紧紧攥着最是擅使的那柄狼牙大棒剧烈的舞动起来,卷起的力道似乎也足以生生砸碎世间万物!

    武艺高强如任森,当即也被秦明爆发的狠烈打法逼迫的节节迫退,非但反是策马拦截到了黄信面前,秦明仍然抡动双臂将狼牙棒舞动的虎虎生风,胯下战马暴蹿疾驰朝颜树德那边杀去时,他也浑然不顾骨裂伤重,口中还暴烈大喝道:“颜树德!你我之间尚还未曾有个了断!却又要往哪里去!?来啊!杀个痛快!!!!!!!!”

    凶残剽悍的颜树德乍闻霹雳雷霆之声,也不由被震慑得浑身猛地一个激灵,但见秦明圆彪彪双睛喷火、必剥剥咬碎牙关,那般刚猛暴烈的声威直似摇天撼地起狂风、又如倒海翻江飞急雨,狼牙大棒盘旋,血光当中浑如卷杂起滚数团燎原烈火凌空打落,颜树德竟也顿感胆颤心惊,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的挺起手中镔铁大砍刀去硬碰硬,生生要格挡开秦明当头劈下的这一记重击!

    沉重军械金属碰撞的巨响声格外的激烈,铁屑与星火四溅中,二人手臂上盘根错节的青筋也似因为贲张激涌的血液要暴烈开来,颜树德也陡感自己的双手虎口登时迸裂渗出鲜血,紧绰的镔铁大砍刀竟然也已遭受猛烈巨力的撞击刀锋卷刃,刀身处登时也迸出一道裂口!手腕已手腕却沉得似被巨石压住一般,然而秦明手中的狼牙大棒一招快过一招、一招猛过一招,仍势如狂风暴雨一般狠狠砸将过去,声势力道之浑重猛烈,就连在旁的任森也是惊惧震恐,难以冲杀进入秦明与颜树德恶斗的战团!

    直到颜树德被在秦明爆发的猛攻之下被逼迫的无可奈何,也只得发了凶性再度将手中大刀狠戾劈出之际,他却惊然发现攻势打法本来便是重攻轻守的秦明中门大开,狂怒之下完全是豁出性命抡起狼牙大棒选劈而至。在这种情形之下两员霸道狠戾的猛将孤注一掷,恐怕几乎会在同一时刻,二人手中奋力挥出的密嵌铜钉狼牙棒与镔铁大砍刀都要落在彼此身上......

    “嗵!!!!!!!!”、“嗵!!!!!!!!”

    随即又是一阵清脆且教人闻之心悸的骨骼碎裂声接连响起,终于狼牙大棒恶狠狠的砸在颜树德的心窝处,镶嵌在狼牙棒上的十余枚铜钉当即扎入他的胸脯血肉当中,胸腔处的肋骨也因遭受猛烈的轰击节节碎裂,几截断骨甚至当即插进颜树德的心脏,他口中喷出的鲜血好似泉涌,脸上兀自夹杂着震愕的神情,诺大的身子也已然从马背上倒飞栽落下去。

    然而秦明口中的怒喝声也戛然而止,他也被颜树德横扫劈来的大砍刀重重击打在胸膛上,熊熊奔雷霹雳火的冲势也骤然停歇下来,比起先前暴怒狂躁的气势,就连抡舞狼牙大棒时也要挟裹起呼呼震动的破风巨响,本来性格急躁,声若雷霆,而从马鞍上翻滚坠落的秦明在这个时候,却是寂静无声......

1678章 追魂夺命箭,怎能跑了你这厮!

    从马背上直直坠落下来的刹那功夫,熊熊怒火似已倏然不见,秦明口中呕出鲜血,仰视望向天空,神情倒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为了能速取下此间大名府,驱逐鞑虏奸厮,更是为弟兄们谋得根基之地,就算是力战殒命,也是死得其所,只是可叹不得再见我妻儿,除此别无遗憾,就这样罢......

    随着萧唐哥哥高举义旗,刚猛勇烈大好男儿应者如云,如今已是大业可期,而我自从投身军中,也历经大小战阵许多惨烈厮杀,至此为止也尽到了我辈武人的本分了吧......

    秦明心中释然念着,意识也已渐渐的模糊,终于直直坠落到了地上,他脸上神情,也已是十分的安详和平静。

    然而秦明虽然倒下的十分平静,随着他与颜树德尽皆坠落下马,周围疯狂的厮杀声却是愈发激荡。黄信悲愤已极,挥舞着双手大剑,催马大吼冲四下劈砍,一时间也不知道劈开了多少杆向自己戳刺而来的长矛钢刀,而周围众多奔雷军将士也都带伤死战,双方手中猛烈挥舞的兵刃,甚至连人带马躯体恶狠狠撞击在一处,至于任森那边深恨颜树德那个得力帮手竟然也被秦明一棒打死,他口中咒骂连连,也正绰起手中长枪直将眼前一名奔雷军的头目眉心搠个正着,很快的又觑见黄信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而直往自己这边扑将过来。

    这厮必要讨死!只是在此磨耗得已是久了,速速杀了这个贼厮,也务必尽快前去与陈道子会合才是。

    任森心中念罢,立刻一横长枪、策马疾驰,然而蓦的他听见一声羽箭破空之声骤然袭来。任森惊觉有变,也仗着他奢遮的身手立刻把手中长枪一摆,骤然一声金铁交鸣的劲响乍起,直溅起点点火星,任森也感到掌心一震,正以为直荡开了激射而来的箭簇时,凄厉的破风箭啸却再度袭至,任森大惊,连忙把头一偏,却是“铛!!!”的一声有重重砸击在他的浑铁兜鍪上,这也使得任森顿感耳膜隐隐发疼,脑袋嗡嗡作响,还惊惧暗付道:又有贼厮到了,而使得连珠箭竟也有如此劲力!?

    直当从街巷另一边又撞出一彪军马,任森乜见那队义军骑众当中打出的旌旗,不但当即也识得了对面那玉面骑将的来路,也立刻判定此地已是不宜久留,恐怕也须早些撤离才是!

    小李广花荣,听闻他是萧唐贼厮心腹之一,且也就曾在禁军军司勾当,不但也擅使一杆银枪,据说百步穿杨的功夫天下间更是罕逢敌手,当初直教不少军将夸赞他有神箭何灌、兰州王舜臣等使弓箭名将的本事,也曾于西庭边疆震慑得夏军万骑眙莫敢前......若只是近身厮杀固然不必惧他,只是来援贼厮愈多,非但难以脱身,也更容易遭那厮弓箭算计。

    任森盘算罢了,当即抛下了直往自己这边冲杀过来的黄信,拨马回身,只顾往北面疾驰而去,只是在催马狂奔之时他俯身回望,时刻注意着远处也这催马疾冲过来的花荣手上动作。

    而率领骑军精锐也已杀至左近的花荣眼见秦明、黄信、施全所率领的奔雷军腹背遭受奇袭伏击,他剑眉倒竖,英气勃发的脸上也满是忿怒之色,手中紧绰的硬弓再度向远处任森后心处觑将过去,只是在紧绷的弓弦再度被生生拽开,也有翎羽狼牙箭簇被倒提在掌中的同时,从花荣的身后渐渐也有一骑闪出了身形,那员骑将双目也如鹰隼般凄厉,也手上拉弓引箭的动作,几乎是与花荣如出一辙......

    与花荣一并冲杀入城的庞万春搭上箭、曳满弓,也将前面觑得分明,小李广与小养由基两员神箭将军同时出手,非但是挽手既强、离弦甚疾,雕翎狼牙箭如迸飞星疾驰射出,而且两人手中擎住的弓弦刹那间再度被拉拽起骤然施发而反复颤动的嗡嗡声连鸣,不止是两道箭簇撕裂空气发出的尖啸声格外渗人,羽箭飞星一般的攒射过去,快到直教人觑不清到底有几支箭簇被花荣、庞万春激射出去!

    任森听得背后弓弦响,箭啸至,他霍地扭款狼腰抡臂格挡,而先是铛铛的两声劲响,直震得他不但虎口酸麻,摆扭的身子也不禁略微先前一靠,因为是在催马高速疾驰的过程中扭动身子抡臂格挡,手上动作少了几分变化,费力好不容易先将两支催魂夺命的利箭拨落,任森陡然间却又发现又有两支箭镞锋尖在自己的眼中骤然放大,只刹那间的功夫,他也已来不及在抡枪收势格挡!

    这...那小李广身边竟然还有个使弓箭如此狠辣的好手!?而且那厮们射出的快箭间不容发,遮莫先前也是已预料到我手上动作,以连珠箭一气呵成的这两支箭簇,才是要取我性命的?可这...这却怎么可能!?

    任森震恐惊愕,方自绝望的念罢,紧接着便生生体会到了撕心裂肺的剧痛,而他登时也似堕入无尽的黑暗当中,因为花荣、庞万春联手射出的两支箭簇,几乎在同一时刻深深的插入他的左右双眼之中,且凄厉呼啸的翎羽狼牙箭簇去势未歇,两只箭簇锋尖直从任森脑后贯穿顶出,他头戴的浑铁兜鍪当即轰然坠落,箭势强劲霸道,也直似要将任森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

    以最引以为傲的弓箭本事射杀任森得手,花荣与庞万春却是毫不停歇,指挥着身后骑射健儿迎将赶上。先是燕云二十八器策马疾冲,拈弓搭箭,须臾过后弓弦一阵浑如蜂鸣震响的激烈颤动,一波箭雨,也直朝着前方向残存的敌军军将模样的厮鸟洒落下去,仍在缠斗的颜树德、任森余孽人马,也顿时一片应弦坠马。

    直当簇驰军更多的骑射健儿听得花荣喝令,奔腾的骑阵当中众将士扣箭认弦,又擎起一排排强弓,嗡嗡震动的弓弦颤动之声过后,再一轮箭雨激射过去,那些本来便因任森、颜树德先后身亡而军心动荡的士卒眼见一片又锋利箭簇组成的寒芒排头而落,密集且尖锐的呼啸之声更是教人听得心惊动魄!须臾间羽箭呼啸着落下,点点血光激溅之中,人喊马嘶之声不绝,一时间又有大批军卒身遭攒射毙命。很快的,花荣又擎起寒锋银枪,身后大批的簇驰军将士也都换取马战近身厮杀的兵刃,风驰电掣也似的直朝小拨与奔雷军纠缠成一团的敌军杀将过去......

    至此非但是在此率部阻截义军的颜树德、任森二将先后身死,所统领的大批军马也反是深深陷入簇驰军、奔雷军将士的夹攻当中,遮莫也用不了许久,便会被屠戮殆尽!

1679章 这么**厮,差不多该死绝了

    伴随着诸部义军冲杀大名府城郭的兵马越来越多,如今奉率领于市井街坊之间纵横的义师健儿也都是已扑杀歼灭城内一应金军与投虏兵马为主,这座名城便如同滚沸的开水般四下里杀声喧嚣、人仰马翻,渐渐的,甚至久居大名府而遭受占城金军残酷镇压统治的百姓大概知晓是萧唐率义军挥师前来意欲光复城郭,也有些青壮纷纷从紧闭的民舍出站出身来,或是去捡起周遭厮杀过后遗留下的残破兵刃,或只是捡拾些石块木棍而打算协助抗金义师杀鞑子。

    已是临近大名府中心留守司所在的地界,正有员投虏汉将气急败坏的高声指挥部下抵御周围掩杀而至的义军,突然间他浑身一凝,背上骤然多了一支长箭,那军将被射穿了心窝当即扑倒在地,然而在他身旁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汉子眼见插在那军将尸身上箭羽犹自微微颤动,也登时尖着嗓子发出一声惊恐已极的尖叫。

    凭我与从弟徐槐的学问,追随陈道子投从金人,本以为得世爵厚赏,可恨萧唐万死狂贼,纠聚各路草寇造下弥天大罪,既也是先反了宋廷的,如今却碍我大事!按说寻常绿林草寇应不过都是群不长进的贱厮们,生就一副强盗性格,刁民狂徒,却怎配逼迫得我如此狼狈!?

    那文官心中发狠咒骂,可是乱军之中也只得速速要寻觅得个去处逃避。却骤然又听闻得左近处喊杀声大作,已有大批凶狠的义军虎狼之士拦截杀至,闯进了周围金国辅军已略显溃乱的阵型当中,甫一近身厮杀,剽悍勇武的义军勇健便展现出惊人的杀伤力,此间大量以投从金军的宋人降兵、江洋恶匪为主的辅军顷刻间被锋利的刀枪戳穿,直卷起一片片的血光迸溅!

    那文官直吓得肝胆俱裂,惊慌中也觑见义军战团当中有名步将冲锋狠烈,直将手中朴刀舞动得成团团光轮,锋利冰冷的刀锋不断从近身处敌军的颈项、腰肋间骤然掠过,须臾间血光飞溅、残肢飞起,而那步将在血战激斗的同时也偶尔使出拽拳神臂健、飞脚电光生的江湖拳脚本事,手中朴刀斩劈横扫的空挡间也时不时将周围敌军步卒打翻在地,虽然身手武艺算不得绝顶好手,可是在所部义军勇健拥簇下趁势掩杀,兵锋所向处也是挡者披靡。

    而那员步将也觑见前面不远处那吓得面如土色的投金降人,他口中厉声大喝,一个纵跃竟直达二三丈远的距离,以跳墙过涧身轻的动作趁势在半空中抡起双臂,手中朴刀直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撕裂开斜斩空气也直往那奔走不迭的文官肩膀处恶狠狠的剁将下去!

    眼睁睁看着那凶狠威武的义军步将犹如生出双翅的猛虎一般凌空猛扑过来,就连他颌下蓄着扇圈胡须的紫棠色面皮也瞧得无比清晰,那不习武艺的文官只得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当即被斩成两截的体腔内血糊糊的脏器污血也直淅淅漓漓的滑落而出......

    插翅虎雷横,固然是不知死在他刀口之下的这个投金厮鸟唤作徐和,与他从弟徐槐连同其他些失节宋人皆从陈希真投金求荣。然而已经被杀至大名府中心左近处的马步军诸部将士先前已得帅令,但凡是大名府府署军司当中伴当细人,且已无意负隅顽抗者,皆放其各自逃生无妨,然而撞见看似是投虏宋人当中有些身份之徒,若非伏地乞命、束手待擒者,一律杀无赦!而乱战中雷横直撞见那厮有几队金国汉人辅兵拥簇护卫,慌张中也正欲夺路奔逃,当即拦截诛杀,当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似乎也是在同一时刻,大名府城内留守行府、留守衙署、本处府地军司各处也有大批义军兵马蜂涌杀至,但见府衙殿前人头滚、玉砌官门热血喷,如狼似虎的剽悍勇健捕杀投金属官的声势,恰如数只皂雕追紫燕、一群猛虎啖羊羔。另有些宋官汉人,却听得陈希真撺掇事从金国,却是倾向于幕僚文人的投虏奸厮当中,正有个唤作孔厚的寻径惊慌奔逃却还没跑出多远,登时便被流矢直射中了面门仰天倒下,再有一队义军步卒赶上上来,一通刀枪猛剁乱搠下去,直将那厮砍做肉泥。

    都是听从陈希真请劝投奔金国的宋人,彼此间也是相熟,就在不远处另有一个名为盖天锡的降金宋人眼见孔厚惨死之状更是吓得魄荡魂摇,然而他自己周边护从的军兵也早已杀得星落云散,各自觅子寻爷,四处逃奔,盖天锡惊惧的连连后退,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员生得面似银盆身似玉、头圆眼细眉单,虽然也算形貌端正,然而眉宇间也满是股狂暴恶戾之色的义军步将挥刀欲砍、见人就剁,早已杀得满脸血污、形容狰狞,而直朝自己杀气腾腾的疾奔过来。

    “壮士且慢!我虽一时混沌,而听陈希真游说投从了金人鞑子,但家父曾任河北沧州知府,当年也好生关照过遭充军迭配,而后也投从了贵寨的美髯公朱仝,我胞弟当初在朱仝看觑时遭人挟持,所幸是有惊无险,救还回来,朱仝头领却避祸出走,也曾听闻他投从了萧任侠入伙,好歹念在当初家父善待朱仝头领的情分,小可心诚愿降,但求能饶得一条性命!”

    正是盖天锡的同胞兄弟,当初也险些死在李逵手上的沧州知府之子小衙内,虽然得蒙燕青、乐和按萧唐吩咐,从中作梗坏了宋江、吴用强迫朱仝入伙的计划将其救还回来,那小衙内也摆脱了原本遭李逵那杀星剁成两段的悲惨命运。可是就在自己统管的治所地界骨血险被强寇所害,也终是沧州知府与盖天锡心中恨事,而盖天锡与陈希真之流心性相若,对于绿林强人无论出身苦衷、也不管良萎善恶都怀着一股刻骨铭心的恨意,金人得势之际只一时踌躇,也不忌讳“顺应时势”得投从外寇。

    以往念及萧唐、宋江等在宋境内闻名遐迩的绿林强人头领,盖天锡也无不心中发狠盘算着若得机缘,也合当拿刀剐那群贼子们,不但要泄我一口无穷怨气,如此功名成就,富贵名爵也才有个指望......然而如今却反而被自己向来视为合当千刀万剐贼厮的义军人马围困拦截住,于恁般性命攸关的凶险时刻,盖天锡也只得讹言诓语,连连高呼愿降饶命。

    然而仍是一步步迫近盖天锡的穆弘瞪视眼前那告饶乞活的厮鸟,却也丝毫没有打算收手的意思,他本来便对这等投从外寇求荣的宋奸痛恨的咬牙切齿,更是念及自己的兄弟穆春早前也因抗击金军战死,本来便是性情暴烈的穆弘满心忿毒恨意,只顾要发泄出积攒于心中的痛楚与暴虐。

    “狗杀才!奸厮鸟!你这等投从鞑子的腌奴才,若是早先要降还算是你这厮知些羞耻,如今失势死到临头,却才讨饶以求得苟延残喘!老子如今专要杀尽奸邪,你这厮便是说破大天,搬出天王老子来老爷我照样要一刀剁了!!”

    穆弘嘶声怒吼,满是血丝的灼灼双目当中等级迸射出野兽般的凶光寒芒,他暴然蹿出,抢前一步,直将手中板刀朝着盖天锡奋力劈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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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