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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40章 宋、金、夏三国当世名将的对弈

    滚滚铁骑当中前探的长矛轻易的搠穿面前敌军的身躯,多少金军步卒遭贯穿被钉在枪杆上,手中军械堪堪举起,却再也无法砍到那些可恶的夏军重骑。很多的女真步卒成批被撞飞扑倒,在重骑席卷而来的霸道冲击之下根本抵挡不住,无数盏铁蹄狠狠踏落,践踏着下方的敌军身躯翻腾不休,本来清脆却又渗人的骨骼碎裂声却被骑众奔腾的轰隆声彻底淹没,那些匍匐在铁蹄下的金军士卒口中大口的喷出鲜血,身子活生生被自己蹬得凹陷下去,也只得被踏成一滩滩的血肉烂泥。

    就算也仍有些负隅顽抗的金军将兵癫狂的将手中兵刃挥斩搠出,可是锋利的军械就算落在狂奔的铁鹞子人马身上,也只是砸撞得青唐瘊子甲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也根本不足以对稳坐在马背上的夏军重骑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然而位于最前列手绰骑矛的铁鹞子骑兵疾驰而过之后,那些堪堪躲避开遭受重骑碾压厄运的金军步卒再仓惶的抬起头来时,又赫然觑见旋即而至的重甲骑士坐在马上居高临下,覆面兜鍪上露出的那对冷漠的双眼向下睥睨,手中钉锤、狼牙棒、马刀、大斧等钝重兵器又劈头盖脸的招呼了下来。

    来不及逃脱避让的金军诸部步军几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也只能任由着夏军铁鹞子做化成的钢铁洪流肆意切割冲垮阵型,呼啸而过时,残存的将兵心有余悸,一波接着一波的重甲骑兵却又化作一尊尊生杀予夺的钢铁怪兽。到底本来阵型便有所松动的步军面对重骑军团做卷带起那股巨大的冲击力时徒劳的抵抗几乎也毫无意义,也只得做为秋收时节要收割的庄稼也是被犁倒一片、一片、又一片......

    然而就算是步军骤然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完颜粘罕率领其余金军将领在如此紧要关头各自的作战素养也完全显现出来。就算是位于中心处的步军当即被夏军铁鹞子被冲垮,诺大的军阵如同被狂风卷过的落叶一般飘零摆荡。但是其余各支骑军催骑狂奔,毫不顾惜马力以最快速度的迂回驰骋,好歹没有因为铁鹞子重骑军旅这等摧锋破阵的最佳杀器连带着致使己方骑军也蒙受猛烈的冲锋猛击。

    而完颜粘罕亲自统领着约莫六七千军马的骑阵迂回游走,他那对恚怒狰狞的眸子很快的便落在了势不可挡的铁鹞子重骑军旅后方坐镇的其余夏军部曲。当年的辽朝铁林军,同样是人马皆是具装重甲装备的破阵锐气,却不也仍是在某家交锋时被杀得丢盔卸甲、落荒逃窜?夏狗铁鹞子又直甚么?自不必与其死抗硬碰,任那厮们冲驰几个来回,却还有多少余力厮杀?以为杀得我军个措手不及,某家便赢不得你了!?

    完颜粘罕毕竟也是临阵反应极快的统军名将,他立刻决定避让开暂时势不可挡的铁鹞子兵锋,趁着夏军重骑军旅直冲、破阵、收势、重整而再度发动冲锋的间隙,准备急令各部金军骑军一并往夏军主帅察哥所处的军阵那边扑将过去。当初你这厮占尽优势,率领重兵合围萧唐那厮之际却仍被他挥军突阵生擒活拿,某家眼下仍聚拢得众多军马,非但也要直捣要害,且先斩了你这夏狗主帅的人头,而教余部军心震恐!

    然而左侧滚滚蹄声又是纷沓而至,完颜粘罕再转头去望时,便惊然觑见位于左翼的麾下军将乌林答泰欲所部骑阵却被另一边从斜侧疾冲而至的敌骑拦截个正着。而在战场的另一侧,同样也是自己麾下另一员蒲察忽里所统领的骑军阵列之中,在此刻也是一片人马撞击、喝骂惨叫之声骤然响起,同样遭到突如其来的敌军骑众冲击,也正肆意在其蒲察忽里阵中冲杀纵横!

    龙骧军?虎翼军?

    躁急恚怒的完颜粘罕大致觑见那两支敌军骑众的旗号,好像正是方才萧唐所部南朝大军当中率先杀出,而趁着如今夏军强援袭至,突杀一番之后于第一时间也前来协同铁鹞子重骑拦截己方骑军的兵马。而此时由团团亲随骑兵拥簇护定的察哥观望四下里愈发激烈的战局,眼见萧唐那边率先有两拨军马驰援而至,他的嘴角渐渐挑起,露出一抹笑意。

    天生神将刘法,听闻许先生言及此番与萧唐一并督军西征前来,想来也必定在那边大阵当中。本王意图先声夺人,先使得金军震恐,旋即利用铁鹞子重骑迫使其大阵分散开来...而以往与刘法屡番对阵,他也总能觑破孤的用意,也迫使得我军不得不常避由他统领的西军兵锋......而此时刘法又及时调遣军马驰援而至,势必要趁势一举重挫粘罕所部军马。孤与他各为其主,彼此厮杀了半生,每逢战事,相互无不是处心积虑的要洞悉对方意图,事到如今...倒也可说是心意相通?

    察哥目光所向,透过广袤战场上于各处激烈厮杀的战团,而就在萧唐所处的大阵当中,刘法也是直往察哥所处的方向眺望过去。又想到了当初于夏国因兵败横山,而又向宋廷请降求和前夕彼此促膝长谈的情形,刘法默然良久,眉宇间也显露出感慨的神情,忽的他也叹声说道:“为帅者,审知彼己强弱利害之势,不可不察...而你我各为统军主帅,彼此久曾敌者,逢战事须当知己、又当知彼,却也正是因为彼此尔虞我诈、相互谋算思量的时日忒久了,如今遮莫你也可说是我的知己?”......

    本来意图避让开铁鹞子重骑兵锋,再以轻骑奔袭骚扰,旋即迂回向夏军察哥发动猛攻的完颜粘罕,在这个时候却发现萧唐、夏国双方诸部军旅虽然互不统属,可是伴随着彼此大阵中嘹亮急促的号角声响起,无论是哪一方的兵马,重骑冲锋扫荡、轻骑拦截策应、步军层层迫近......于战场上的动向竟然十分默契。相互配合得紧密,想要利用双方敌军在战场上攻守间空隙把握战机,恐怕也很难再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也使得完颜粘罕更是甚感刻骨铭心的羞辱,自己在战略层面上已经失算,而致使己方大军陷入险境,难不成于临阵战术层面上的应变上,自己却也仍要被敌军给压制住?完颜粘罕咬牙切齿,心中恚怒念道:夏国李乾顺的胞弟察哥,某家虽也曾听闻得他掌领夏**阵大权,极善用兵,也都不过是与南朝宋军厮杀积累下的声名,至于萧唐那厮虽也诡计多端,听探马报说与他同来掌兵的,还有个唤作甚天生神将刘法,据说却早遭南朝罢黜迭配的辅帅...宋人军中,除了甚老、小种经略相公等人物,其余徒有虚名者多矣,而那刘法在宋廷也不过是个不受重用的败军之将,却又算得甚么用兵奢遮的帅才?

    而某家自从追随阿骨打老皇帝南征北讨,攻无不克、战无不摧,辽人大军、奚人渤海、南朝宋军当中所谓武名卓著的将帅败在某家手下的已不可数计,时到今日,又怎会受制于这厮们!?

1741章 龙骧虎翼,塞北蛮族

    翟兴意气风发的高声嚎叫,把手中那一杆长枪舞得如泼水也似的,所过之处措手不及的金军尚无人能阻他片刻,但见火红色的枪影盘旋招展,长枪再度如毒蛇出洞般探出,干净利落的在眼前一名金军骑将的胸脯处搠出个血窟窿。而在翟兴继续策马奔腾时,身后龙骧将骑军将士催骑奋力追随跟着撞阵杀入。

    而本来几部金军骑众为了躲避开夏军铁鹞子的冲击而迅速散开,直将阵列拉得较长而尚未结成密集的阵势,翟兴率领麾下健儿及时杀至,顷刻间引发的兵锋所指的这一路金军阵阵人仰马翻,马战用的长大兵刃刺搠纵横、劈斩决荡,很快的也将这一支女真骑军的阵列给截成了两段!

    在另一侧的翟进也是一马当先,撞杀进早教他觑定的金军骑阵甲士侧翼,手中长枪展动,搠刺劈挑,须臾间七八名女真骑士相继落马毙命。亦有员牙将嘶声怪叫着趁翟进方自又将其一名麾下军马挑翻时骤马疾冲过来,手中大斧横扫着抡出,却教翟进从容的侧身避让过去,随即左手探出腰挎着的佩剑顺势一带,那名从他身边掠过的女真牙将顿时脖颈便被割断,鲜血飚射而出,也直溅的翟进满脸都是!

    翟兴与翟进兄弟两个,皆是手执长枪,腰挎利刃,马鞍得胜钩上还挂着换使的马战用砍刀备置。当初追随刘法于西陲边庭与夏军杀伐时打熬的马战本事,以及所积累丰富的战阵经验也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只是在破阵冲杀时,他们两个拿眼角余光乜向那一支冲势所向披靡的铁鹞子重骑,以及奉从察哥号令旋即也冲杀出来的夏军诸部兵马时,心中也莫不都生出一般念头:当初俺们撞见了那些狄戎军马,哪次不是抄起家伙率领弟兄们与之玩命厮杀?却又能如何能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与那厮们并肩子鏖战?

    而遭受翟兴、翟进二人如怒涛一般席卷己方骑阵的金军骑众,虽然一直在完颜粘罕的指挥下关注战局、养精蓄锐,以耐战而闻名于世的军旅仍有着大把的精力体力与敌军打熬,但是甫一交锋厮杀,气势便被萧唐麾下统领的南朝强军与夏国援军给生生压制住,每逢战事这等窘迫的局面也可说是绝无仅有。

    正在遭受翟兴所统领龙骧将骑众冲击绞杀的金军所部主将乌林答泰欲凝视眼前激战的场面,他脸上筋肉也不由得抽搐了几下。身边其余部族儿郎切齿躁急,而当中也有些人眼中也已流露出畏惧之色。

    本来乌林答泰欲所属的生女真乌林答氏世居于海罗伊河(后世黑龙江鹤立河)流域,后来率部落归附完颜部,虽然是心诚愿效死归附女真联盟建国为部族儿郎后世建下世代基业,但实则乌林答部当年曾抢过太祖皇帝阿骨打曾爷爷的灵柩以示强势,还做为多次挑衅阿骨打爷爷乌古乃为诸部族长的权威的强敌而彼此屡次发生争端冲突,甚至当时的乌林答部首领石显也被当年奉行巴结辽朝,暗中做大策略的乌古乃设奸计向辽人出卖女真部族遭流放边远,乌林答部从此声势大不如前。本来自己的部族与金朝皇族完颜部也可算是世仇的关系,就算阿骨打老皇帝雄才大略,拉拢团结所有肯随他誓师反辽的生女真部族,乌林答泰欲自知为了打消金朝完颜部宗室子弟的猜忌,也唯有兢兢业业的拼死效命,才能教乌林答部族在女真人自己建立的国家中世代得享福荫荣爵。

    如今饶是这仗打得实在已够久了,所造的杀业,已是忒多了,而眼下南朝强军更是得势,但粘罕勃烈极督军催促,俺也唯有死战而已......乌林答泰欲狠狠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歇斯底里的怒吼了一声,亲自统领乌林答部的女真亲随儿郎直朝着催骑突阵的翟兴那边截杀了过去。除了俺之外,还有乌林答石土黑等族兄弟戎守夺下宋人的州府军寨,俺乌林答部的骨血,为了部族子孙后代福祉,也只得与完颜部休戚与共,既追随诸部金朝勋臣侵掠宋境以建功勋,却又如何还能畏战惧退!?

    而觑见这一拨金军骑众的主将直朝自己这边疾冲杀来,森寒的杀机自翟兴的眸子中骤然迸射,他大骂了声:“狗鞑子,来得好!”时,手中锋刃滴血的长枪再度举起,也拍马疾冲了过去。

    片刻过后,两骑相交的那一刹那,翟兴手中长枪恶狠狠的撞在乌林答泰欲劈斩下来的大刀刀身,激烈的金铁交鸣声起,乌林答泰欲顿觉双臂发麻,虽然感觉到眼前这个南朝敌骑的枪招路数端的奢遮,但他好歹也是随军伐宋时常为前锋,且屡败宋军的金军骑将,勉强也能与其周旋鏖斗些时候。双方骑军将士也陆续杀至,立刻又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战马狠狠相撞后发出悲嘶长鸣,龙骧军与乌林答泰欲所部金军甲士恶言怒骂,疯狂的相互刺砍,不时有人沉重落马,只一瞬间双方便阵亡了近乎百来条性命!

    而在战场的另一侧,翟进也截杀住统领那一彪金军骑众的主将蒲察忽里,周围也尽是各自麾下的精锐骑兵浴血厮杀,他们两人则各赌平生本事,枪来棒往,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直在征旗蔽日、杀气遮天恶斗更是激烈异常!

    比起乌林答泰欲所属的乌林答本与金国皇族完颜氏为世仇关系,蒲察忽里所属的蒲察部却是原辽朝境内辽代生女真当中的主要部落之一,非但人数相对众多,立国后为女真诸形当中的第二姓,是以也甚得金国完颜氏的重用。而与以乌林答泰欲为代表的女真别部军将全然为自己的族群设想,只得顺势归附于金朝皇族完颜氏,如今为势所迫也只得硬着头皮与萧唐所部义军厮杀的心态相较,蒲察忽里却仍是完颜粘罕最为死心塌地的嫡系心腹之一,同样是身为金军狂热好战一派,也是典型以嗜杀掠夺为乐的凶蛮之徒。南朝富庶,如何不该为俺大金所取?为俺女真族千秋万代功业,尽夺宋人富庶江山,就教那厮们做匍匐在俺女真脚底的牲口奴才!便是那萧唐大敌统率的南朝厮鸟强横,可但凡俺们追随粘罕勃烈极尚有一口气在,就算是将南朝杀戮得一片片尸山血海,也是在所不惜!

    以翟兴与乌林答泰欲、翟进与蒲察忽里四将激斗的范围周遭也尽是征尘乱起、杀气横生,人人嚼穿龈血,个个如颠似狂,无数只马碲追风走雹,队旗错杂,难分赤白青黄;兵器交加,莫辨枪刀剑戟。而正当周围又有双方其他骑阵突袭而至之际,本来各自激烈厮杀的四员骑将当中一人骤然间却被伤及身上要害,身躯摇摇欲坠,眼见要从马背上直栽落下去!

1742章 鸟家奴!你的末日到了!

    翟进满目血丝,呲出紧咬的森森牙齿间已渗出鲜血,而在他的腰肋处被一柄马刀搠中,鲜血从伤口处泊泊涌出,眼见很快便支撑不住,就要倒栽坠落下去。

    本来与金军大将蒲察忽里捉对厮杀时大致已能占得上风,但翟进到底正胜心切,力图尽快搠死眼前这员鞑子军将,杀散这拨军马后立刻向完颜粘罕包抄合围过去,然而周围你来我往的混战厮杀中,却有一员蒲察忽里麾下心腹谋克趁机从斜侧直冲过来,喧嚣喊杀声掩盖住了他胯下战马疾驰的蹄声,手中马刀当即也狠狠的插进了翟进的腰肋处!

    翟进感到痛彻骨髓,浑身也如坠冰窟,然而腰间虽然被剖开个血窟窿,他嗔目欲裂,猛然咆哮一声,又奋力挥枪直搠中那偷袭自己得手的金军鞑子心窝,然而一时脱力,手中长枪仍是插在那女真谋克的胸腔中摔落下去,而蒲察忽里趁势赶上,挺起手中钢叉又迎面刺来,翟进尽力闪避,却仍是被搠来的钢叉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肩头!

    恚怒急躁的蒲察忽里这才稍觉心头出了口被义军兵马与夏国大军压制住的恶气,他狰狞如鬼,厉声嘶吼道:“宋狗!你这厮的人头,终究要教俺割了去!”

    然而蒲察忽里嘶声骂时,却见面前这员义军骑将脸上毫无惊惧绝望之色,双目之中闪烁着激愤的火焰反而更为炽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不了便拼个同归于尽也罢!

    翟进忽然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猛的扑将过来,伸手死死地掐住了蒲察忽里的咽喉,两人厮打成团,立刻又从惊嘶的战马上齐齐滚翻了下去,霎时间身上已满是污血尘土。蒲察忽里没有预料到这员敌将竟如此剽悍难缠,本待尽力将他甩脱开时,翟进却擎出腰挎的利刃在手,浑然不顾与自己缠打厮斗的鞑子大将拳脚殴击,他一手仍是死死扼住蒲察忽里的脖颈,另一手攥紧钢刀奋力搠出,并疯狂反复的戳捅起胸腹,很快的也将蒲察忽里的半截身子搅得一片血肉模糊!

    大口鲜红的血液也从蒲察忽里的口中喷涌而出,他那对圆睁的招子中生命的身材渐渐消逝,终于停止下挣扎的动作,而身子仍随着翟进绰刀反复猛攮的动作而一颤、一颤的。至于翟进也感到体内的力气正飞快的流逝,他的眼前也已是一片模糊,周围喧嚣激烈的金铁相交、喊杀喝骂声在这个时候却似变得沉寂了下来,直到有虎翼军将士催马疾向这边奔来时,翟进也已彻底停止下手上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瘫倒在地上,行将就木之际,心中也怅然念道:

    兄长...遮莫你以后你也只得算上兄弟的份,多杀鞑子、建功扬名,也不枉你我兄弟做得血性男儿此生在世上走一遭......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翟兴借着胯下坐骑迅猛的冲势大喝一声,双臂发力往前一送,手中长枪也似疾电般直搠出去,“噗!”的声闷响,激血飞溅,堪堪与翟兴鏖战了阵,收势格挡时到底还是慢了半拍的乌林答泰欲的脖颈赫然间被洞穿搠破,鲜血泉涌激溅,乌林答泰欲瞪目片刻,终于仍是脑袋一歪、身子一斜当即从马背上栽落下去,只是情知必死之际,乌林答泰欲似乎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声,脸上渐渐凝固的神情,也不似寻常抢掠残杀惯了,而凶蛮剽悍的金军将兵那般狰狞扭曲,他眉宇间惶然哀愁之色犹浓...反抗辽朝暴政,打下的江山也早已足够俺女真儿郎繁衍生息,这场仗打得时日太久,实则也早该回家了。

    然而翟兴一枪搠死乌林答泰欲之后,心头却忽的没由来感到一阵不安。待几队龙骧军健儿前来接应,可暂做歇整时,翟兴也不由的向另一侧厮杀依然惨烈的战团觑将过去,心中也暗付道:兄弟,希望你那边也无事才好......

    而除了翟兴统领龙骧军、翟进统领的虎翼军,以及仍在沙场上横冲直撞的铁鹞子之外,萧唐所处的大阵当中依然旌旗招展、号角连鸣,花荣率领簇驰骑军也已截杀住一拨金军骑众,他与麾下骑射健儿尽皆以双腿控马,于顺势驰骋之时已纷纷掣出骑弓,迎面就是一轮箭雨扑来。如蝗箭雨呼啸着激射而至,众多女真甲骑不论人马,身上当即溅出点点血花。只当先一轮弓马施射,那些本来自夸骑术精绝的女真甲骑却先是吃了亏,有数百名骑士滚鞍栽落,不少疾驰的战马也惊嘶扑倒,滚落尘埃。

    弓马骑射的本事,怎能再教南蛮子如此猖狂?成队的金军骑手咬牙切齿,也立刻在奔腾颠簸的马背上张弓挽箭,搭在弓弦上箭簇也已然向花荣所部军马觑将过去。然而也只是施发处了一轮箭雨过后,这拨金军骑众本来奔驰的去路被一众高速迂回的敌骑给拦截住。李世辅率部驰援而至,率领着身后大批的夏军铁骑各个面目狰狞,手中军械锋刃闪耀着寒光,也是急催胯下战马,狠狠的撞进那拨金军骑阵当中!

    本来正与花荣所部义师骑军游走对持的金军骑射双手拈弓搭箭,有许多将士再要弃弓绰刃也已是来不及了。双方骑军将士对冲相撞,人喊马嘶之声与激烈重物相撞声又激荡乍起。李世辅又率部轻易的撕扯开了金军阵列,一路所向披靡,连同着身后蜂涌突进的夏军劲骑将他们眼前的敌军一排排的被搠杀剁翻!

    连同周围几拨金军骑众在内也呈现出崩散之势,仍当中女真将兵再是骁勇悍猛,可是在刘法、察哥相互配合指挥,双方军旅来往冲驰袭杀协同得相得益彰,也教金军各部统兵将领实难扳回眼前颓势。而各支向金军袭去的兵马浑如无边无际的怒潮狂涛,后方尚不知还不知还有多少兵马眼见也要驰援而至,广袤平原上万骑奔腾的宏大场面,直教不少女真军卒望之也不由气沮心颤!

    而李世辅也已拼得身上铠甲几处创痕,半边身子早已是血迹斑斑,他双目一扫,也正觑见前方统军的鞑子主将。虽然李世辅自不知道,前方那厮乃是先后听命于完颜娄室、完颜粘罕转战关西的金国女真军中后起之秀绳果,如今领完颜粘罕麾下几拨猛安,先后攻克蒲州(后世山西永济蒲州镇)、同州(陕西大荔)、丹州(陕西宜川)时也曾屡建战功,管他鞑子是甚么来路,撞见了只管去杀便是!

    李世辅遂将手中双刀攥得更紧,招呼着身后冲驰奔杀的一众夏军骑士,又马不停蹄直朝着那金军将领绳果的方向直撞过去,蓦的萧唐所处大阵传来齐声怒吼狂呼,周围协同厮杀的诸部义军阵中听罢也尽皆响应起来,山呼海啸的高呼狂潮在战场上回荡,李世辅听得入耳,也顿感热血沸腾,他一面奋力疾冲,一面也附和着高声吼道:“讨灭金虏,诛杀鸟家奴(完颜粘罕乳名)!”

1743章 国运之战,不除大敌,宁毋死!

    蓦的刀光席卷,正中劈中抵死反抗的金军将领绳果的脖颈,骤然血光迸溅,绳果那颗兀自双目圆睁的首级骨溜溜的滚落下去,无头尸身喷射鲜血如泉,洒落下漫天的血雨。

    浴血拼杀了阵,李世辅到底还是斩下了那鞑子军将的首级,随即他马不停蹄,又直朝着金军主将完颜粘罕的方向率部疾驰冲去。周围其他义军、夏军兵马自也都是奉令迫近,当中铁鹞子重骑趁着一支金人骑众生生被拦截住时,再度汹涌突进,直撞入这一波轻骑军马中,当即将那些金国骑兵杀得血浪翻卷,多少向来自诩勇悍的女真军卒,竟有不少已然开始惊嚎逃避!

    而周围“讨灭金虏,诛杀鸟家奴!”的呐喊声传进完颜粘罕乃至周围一众亲随军将耳中,里面就算识得汉话的将兵却也有人懵懂不知其意,竟然还没闹清楚南蛮子信誓旦旦说要杀的鸟家奴又是哪个。然而完颜粘罕听得入耳,他那张蜡黄脸似是刷的下变成酱紫色儿,全因心头腾的怨毒怒火升起,攥住枪杆的手背上已是青筋暴起。

    鸟家奴这个完颜粘罕的小名,能如此唤他的也是极少,除了自己的父亲国相完颜撒改、初时女真各部落联盟都勃极烈完颜乌雅束,当然还有金朝开国太祖完颜阿骨打之外,就算是完颜部其他叔父辈的,随着完颜粘罕追随阿骨打兴兵前后因勇猛有谋略,而备受族中信任重用,几乎所有金国重臣,甚至就连方今金朝皇帝,也只比完颜粘罕年长五岁的完颜吴乞买也都习惯敬呼他的本名乃至勃极烈勋位,其他人胆敢如此戏谑称呼他小名的,按萧唐想来,就好比曹操已是位极人臣,且得赐封魏王时去当面怼他叫曹阿瞒,或执拗相公王安石登上相位后唤其为王獾儿,如今更是在咬住了金军往死里打的胶着战局,成群的义军将士扯着嗓门的齐声大吼鸟家奴这小名,声音直在整个战场上飘荡开来,这不教完颜粘罕气炸了毛才怪。

    而完颜粘罕虽然并非是阿骨打老皇帝之子,但他十七岁时便已经在女真诸部当中教大多头人钦佩他作战勇猛,区区数千兵马时便计议誓师反辽时,粘罕与一代雄主完颜阿骨打的战略主张也几乎如出一辙,甚至建国称帝时完颜阿骨打还一时踌躇,也是激进的完颜粘罕力谏阿骨打如果不及时登基建号,就无法维系天下人心而立即称帝,金朝之所以能够迅速吞并辽国所有疆土,也是完颜粘罕不顾其他些金朝重臣的反对力主开战、开战、再开战!反大辽、打江山、打服夏国,侵掠宋朝...所有足以勘定金朝国势的战争大捷当中几乎也都有完颜粘罕的谋划部署,可谓独当一面、所向无敌,甚至就连阿骨打皇帝都曾对完颜粘罕感叹道:“皇室宗亲中虽然有比你年长的勋臣,但如果任命军中元帅,也没人能够替换你”......而如今却是教自己势必要征服奴役的南蛮子高声呼喝自己的小名喊打喊杀,金**中的首脑人物粘罕勃极烈何时又曾受过如此奚落羞辱!?

    猛烈的怒火驱使下,一口老血鲜血险些从完颜粘罕口中喷出,他脸上筋肉不住的抽搐着,又怨毒的环视着周围冲击己方军马,再卷起漫天血雨的义军军马与夏国大军,多少女真儿郎,承受着敌军猛烈的冲击竟然发出哀嚎惨叫声,便是那些抵死奋战的剽悍军卒,也仍是不免遭受配合默契的萧唐义军、夏国兵马夹攻而成片的被搠倒剁翻,鲜血四下里喷溅挥洒,直将这一片广袤的战场数处染成片片赤色的泥泞坑洼。可恨夏国背反,这一突然率领重兵杀出,萧唐那边也立刻喝令开始发起猛攻,完全是不死不休的势头。

    而周围其余金军将领的目光尽皆慌张的向自己这边乜来时,完颜粘罕惊然回过神来。越是这等险境,就越是要保持镇定!看来先除去萧唐这一大敌,再图谋侵吞南朝的战略构想终是难以达成。就算是集合了以女真儿郎为主,北地诸族各部为辅的主力大军,在萧唐所统领的这等强军,以及可恨的夏人夹攻之下能扳回战局争胜的机会更是渺茫。既然战事对己方十分不利,也是否该思量着如何能尽量保存有生力量逃亡得去?

    不成!却仍是退不得!

    俺们却是走不得!一旦要从此处战场逃离,各部儿郎本来动荡的军心士气必定立刻崩溃,周围源源不绝涌杀过来的敌军,无论如何思量也只有被那厮们如牲口般屠宰的份。这一场大战,实则也事关我大金国运,毕竟萧唐大敌连败我朝重兵,某家若是也惨败在他手上时......完颜粘罕这这等要紧时节忽的却想到一个人来,辽朝狗皇帝耶律延禧,当初是俺们历经出河店、黄龙府、护步答冈...等一场场大捷杀得辽人大军丢盔卸甲,教亲自督军的耶律延禧那厮狼狈而逃,随后几年,那狗皇帝从鸳鸯泊逃到云中,而后又逃入夹山,虽然与他辽朝垂死挣扎了几年,也终究不免为俺大金荡平覆灭的命运......

    某家就算能逃脱得去,萧唐大敌却又如何肯善罢甘休,就是他后路再无掣肘威胁,趁势再往俺金国腹地杀去,难道要任由着他率南蛮子追逐撵杀俺女真健儿,也不是没有可能在被赶塞外白山黑水去,而俺女真族人,距离似以往被辽狗欺凌奴役,而挣扎度日时还会有几个年头?

    完颜粘罕很清楚,自己与完颜娄室可说是金朝开国元勋名将当中仅存的翘楚人物,他们两个若是也被萧唐杀得大败亏输,恐怕女真金国当初横扫天下势不可挡的狂傲锐气也将会被彻底挫灭。早晚一天拼光了夺取天下的女真剽悍精锐儿郎,再到子孙辈也投效金国兵马时,他们却会因为萧唐大敌统领的南蛮子大军而闻名色变,甚至丧胆!长久以往下去,女真族人乃至如今仍肯归附金国的诸族各部战力,却将会与那些当初被女真儿郎杀得亡魂丧胆的辽朝兵马还有甚么分别?

    某家倘若真生出败逃保命的心思,就算是能苟延残喘几年,可是到时与金朝其余宗室子弟面临萧唐的趁势侵吞,也不是没可能便如耶律延禧那狗皇帝一般,苟且偷生,却也甚难再鼓起当初俺女真横扫天下的锐气!

    想到此处,完颜粘罕蓦的歇斯底里的怪叫起来,他癫狂的挥动起手中过往自己还须亲身拼死突袭敌军时善使的骑枪,立刻嘶声咆哮道:“也唯有拼命死战而已!要不是俺女真仍旧能杀得天下震恐归附,否则只能任由着萧唐做大,反来构害俺族人,若是那般,某家情愿战死于此处!传俺军令,先集结所有兵马突袭夏狗察哥军阵,再谋直取萧唐那厮!”

1744章 萧唐的招数,对本王不会再管用

    卷起的大片烟尘当中,数千女真精锐劲骑拼命催马疾奔,也尽皆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声,完颜粘罕也状若癫狂的催骑突进,极尽可能带动起以往麾下儿郎那股子凶戾剽悍、一往无前的厮杀气势。

    而当中女真宗族的年轻子弟里面,性情暴虐、且好色妄为的粘罕之子完颜设也马,毕竟也是追随他父亲这等名将成长起来的,自小便从军征战,虽然浑身仍有股金朝权勋子弟家的骄纵气,可是设也马也一直有意要追赶上父辈们为女真建下的功业、打出的威名,如今倒也卯足了尽要与自己父亲完颜粘罕豁出性命厮杀,仍试图尽可能稳固住女真打下的江山基业;

    而于完颜粘罕前方,分别唤作蒲察乌烈、谷赤皮的两员金军统兵大将此时也已顾不得将驱马疾奔在前,倒似要教粘罕勃极烈跟在后面吃灰,他们二人分别手绰着狼牙棒与大斧,挺起身板尽可能替完颜粘罕遮挡格荡开合攻而至的敌军随时都有可能泼洒过来的箭雨,蒲察乌烈与谷赤皮也尽是女真诸部起兵初期便屡建功勋,如今在各部军司中得授要职的宿将,事到如今,他们也都是抱着必死之心,仍旧要随着完颜粘罕生机可以不顾,却尽可能要争取得一线胜机;

    其余豁出性命做放手一搏的粘罕金军嫡系将领之中,还包括本来于东线曾在金军四太子完颜兀术帐前听命,于奇袭阳谷县时却死在武松手下的乌延蒲卢浑的胞兄乌延鹘沙虎,以及也是就从完颜粘罕南征北讨,起初席卷河东、关西地界的军将撒剌答,这些本来因屡战常胜而深感荣耀,更是骄狂的女真军将却是要入当年只数千军马便敢誓死与辽朝庞然大国对抗的心态相仿,无论怎的,也唯有死战而已!

    俺们女真儿郎,已然是要统率雄兵健儿,挟各族骁锐席卷天下,仍能卷起血雨腥风,而教我们的敌人震怖恐惧!战局既已是如此,粘罕勃极烈也说决计走不得,也决计败不得!俺们也只得拼死干了,再是不成,多杀众多敌人垫背也罢!

    而眼见完颜粘罕亲自率领已要做困兽之斗,仍是杀气腾腾的骑阵兵锋所向,正直朝着自己这边疾冲过来时,察哥却仍是好整以暇,肃马策立观望。凝视片刻过后,察哥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他口中还喃喃说道:“粘罕那厮,如今也只得孤注一掷了么...当初本王毕竟有些疏忽失察,与宋军攻伐时占得优势,却曾被萧唐率小拨精骑突骑闯阵而失手被擒,如今你粘罕率领金军倒似是使出萧唐当初那般险中求胜,却以为本王还有中这等伎俩么?”

    察哥长声说罢,身后夏军将官也连连喝令,但见又有雄壮军卒牵着二百多只高大敦实,且双峰当中都安置着架架扭力抛石机的骆驼牵到了阵前。似乎经过训养也历经了不少战阵,身处于杀声喧嚣激荡的战场之上,那两百多只骆驼却丝毫不见惊慌,当中有些耷拉着眼皮,仍是一副歪嘴大口大口的咀嚼着的喜感模样。

    而周围那些强壮的军汉按部就班将石块抬到双峰驼背上投射器械的鞍袋当中,随着察哥身后一员夏军将领把手一扬,暴声喝令,但听一连串格外强劲猛烈的破风声呼啸卷起,二百多个石块当即被投石炮甩脱飞出,直扑向对面金军涌来的大队军马......

    泼喜军!投石炮!

    毕竟由于是投石炮具甩射出去的沉重石块,这等强劲的力道介乎于重型炮具与劲弩的威力之间。甚至也可做为一支骑射兵种,施发出来的飞石杀伤力甚至还要超过神臂弓等远程杀器。当初萧唐与夏军交锋时曾见识到这等军械的威力,在泼喜军密集如雨的石弹打击的场景,倒也与后世便携式的迫击炮轰击到敌军密集阵中的场面有些相似!

    “嗵!”、“嗵!”、“嗵!”、“嗵!”等闷响声先后乍起,金军冲锋的骑阵前面数排军兵遭受迎面砸来的飞石撞击,就算是身着沉重的甲胄,在遭受密集且挟裹着浑如山崩落石破坏力的飞驰石弹打击,当即很多人马都扑地滚成一团,正面硬生生挨着沉重石块轰击的军兵,身上甲胄当即凹扁下去,崩碎的甲叶碎片飞溅,直将其半身的骨骼直轰得碎裂不说,倒飞出去的尸首至少还要再撞翻几人,而本来高速驰骋的战马遭受飞石撞击,倒栽翻滚在地,血肉之躯撞在激射过来的石弹上,也立刻在金军奔腾的骑阵当中暴发出阵阵血雾!

    金军其余锐骑,虽然很快的补上了骑阵中空缺处的位置,而抛下了那些遭受石弹轰杀的同僚尸首,继续催马疾速往前面奔涌杀去。可是对面夏军军汉依然是有条不紊的将石块再度抬到骆驼背上旋风炮的鞍袋当中,泼喜军旋风炮的射程实在太远,在金军冲进弓箭射程范围之内还足以射出一两轮来,也足以再次朝对方造成狠烈的杀伤!

    当泼喜军旋风炮再度甩出上百颗沉重的石弹,仍然在不断的射,金军仍旧不免一排排被轰击的扑倒翻滚。而策马奔驰在完颜粘罕前方的骑将谷赤皮就眼睁睁看着一颗石弹在他眼中迅速放大,饶是凭他厮杀冲阵的本事,甚至足可与金军中被赞作战神的完颜娄室掰掰手腕,可是这等由抛射杀器甩出的沉重石块势大力沉,任凭一个人冲锋陷阵的本领再是奢遮,**凡胎又怎会承受得住!?眼见避无可避,谷赤皮当即嘶声高吼到:“粘罕勃极烈!小心!夏狗的......”

    “咚!!!!!!!”

    一声浑重到直教人心悸的闷响声乍起,谷赤皮的头颅被疾飞而至的石弹狠狠砸中,当即凹扁下去的兜鍪荡飞而出,谷赤皮脖颈以上迸溅出一团血雾,他的头颅竟然被激飞而来的石弹轰得碎裂,已完全觑不出人形!

    从疾驰的战马上倒栽下去的尸首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很快的还险些绊倒正由完颜粘罕急催狂奔的战马。完颜粘罕那张狰狞可怖的面庞也不由微微色变,但是已经到了死战的关头,就算再要硬抗下惨重伤亡,也只有在拼死向前!

    就算是将身躯藏在马颈后,蜷缩于鞍上而尽可能缩小遭受箭簇打击,面对这等连人带马当即轰得毙命的泼喜军旋风炮也全无甚么作用,可是完颜粘罕与周围金军骑众仍是尽力将胯下坐骑的奔速提至极限,每个人也都没有要回避奔逃的打算,对于在背后狠狠捅上己方大军一刀子的可恶夏狗,就算终究要阵亡于此处,好歹血战到最后,尽可能先杀了那晋王察哥,再谋萧唐,而决计不能让那些夏狗与南蛮子再得意下去!

    两轮旋风炮的轰击,也依然阻止不住满腔戾气恨意的金军疾奔的冲势,然而察哥脸上见不到半点讶异惊惧之色。前阵一众军汉已经牵着驮伏旋风炮,也仍是副悠哉神态的骆驼群向后方避退,而成队的夏军骑兵也在所部军将大声语党项语的喝令之下,也绰紧兵刃,催马出阵,如道道怒潮从察哥身旁疾驰而过,而径直向完颜粘罕所率领的金军骑阵那边对冲了过去!

1745章 金军领袖人物的性命,谁将取之?

    又何止是察哥身后奔出的军马,周围直取完颜粘罕骑阵的诸部健儿看似无穷无尽,染血的兵刃盔甲映射出耀日光芒,狂奔的战马也卷起接地连天的尘烟。然而获得于女真部族、金军内部甚得中下层将领,乃至各部军卒推崇的完颜粘罕勃极烈阔别许久,如今又亲自率领麾下将士赴险阵搏杀,虽先前生生遭受夏国泼喜军旋风炮的两轮轰击,但几乎所有紧随在完颜粘罕左右的将兵也仍是抱着必死之志,催马疯狂的朝眼前的敌人冲去。

    蓦的从斜侧已有一拨军马杀至,直撞向金军骑阵,却是翟兴红着双目、咬牙切齿,从胸腔中迸发出一声恚怒已极的嘶吼声,当先恶狠狠撞入了金军的骑阵当中!人马碰撞之声大作,利刃入肉之声也是频频响起,随着身后大批的义军将士也涌杀过来,喊杀咒骂声也如沸水般翻滚不绝。

    已是得知自家兄弟翟进壮烈战死,翟兴心如刀割,可是于战事激烈时根本来不及悲恸悼念,满腔的痛楚哀思在这个时候化作冲天杀意煞气,又似是无穷的力量驱使着翟兴冲杀在最前,已换使上挂在马鞍得胜钩上更适合在乱战中大开大阖斩杀敌人的长杆砍刀,左盘右旋,每一出招至少便有一名金军骑士身上飙血坠马,他胯下战马虽然喘息愈发急促起来,也仍奋力着四蹄翻飞,而驮伏着翟进冲杀突进!

    被翟兴招拢到一处的虎翼军将士,与龙骧军其中一并突杀破阵,锋刃耀雪赛霜的兵刃挥动,直在金人骑阵中挥砍劈砸,两支骑军的将士也都要拼尽了浑身最后的气力,要杀个痛快淋漓,与敌虏战得不死不休!

    而翟兴继续催马突阵时,赫然将觑见一个脸上三四道伤痕,生得枭眼鹰钩鼻形貌格外狰狞可怖的金军骑将挥舞手中大锤截杀过来。追随完颜粘罕一并冲杀的金军将领撒剌答,眼见有南朝义师军马锐骑侧马撞杀过来,为戎卫粘罕勃极烈也立刻率部前来力图击杀翟兴,他当先歇斯底里的低吼着,抡起手中大锤披砸过去,面前一名虎翼军头目还来不及扬起手中长枪格挡,“蓬!”的声闷响过后又是骨骼碎裂声乍起,连同他胯下奔驰的战马竟也悲嘶一声,轰然坠地!

    翟兴这边也是将手中砍刀一抡,直向个女真谋克斩去,森寒的刀锋从对方咽喉上掠过,噗噗的鲜血激溅,那女真谋克的喉咙也被割的断了。同样是浑身血污,杀气腾腾,翟兴与撒剌答的目光很快的便对到了一处,他们二人一个口中喝骂“杀不绝的狗鞑子”,一个咒骂“宋狗南蛮子”,也各自急催战马眼见要撞到一处,而翟兴身后的龙骧、虎翼两军将士仍旧挺起手中锋刃上满是金人血污的兵刃,而直朝着也随撒剌答杀至的敌骑直冲了过去......

    完颜粘罕所处的骑阵前方亦是烟尘卷动、蹄声如雷。相互几轮箭雨打击,各自又付出数百骑士的性命之后,夏军从正面冲杀过来的军马也如黑色怒潮一般狠狠撞向金军骑阵前列,又发出一阵激烈的撞击声。粘罕手下另一嫡系大将乌延鹘沙虎立刻率部前去迎敌,也正撞见夏军当中一个生得虎目阔嘴,脸上几道刀疤纵横,剃得光头,颌下却蓄着虬髯的凛凛恶汉几近张狂狰狞之态,抡起手中铁背大砍刀,嘶声怪叫着便恶狠狠的直剁了过来......

    当初宋夏国战之际,还曾屡次给萧唐制造麻烦的夏国保泰军司的撞令郎汉军大将吴元,如今又恶狠狠的撞入了敌阵当中大肆杀戮,却是暂与萧唐所部义军协同厮杀,兵刃所指,尽是眼前那些困兽犹斗的金军兵马!

    无论是萧唐所部义军,还是由察哥坐镇指挥的夏国大军,随着一支、两支、三支......先后撞杀进完颜粘罕所处的金军骑阵,人马重重相撞时所发出骨肉摧裂声此起彼伏,三方骁勇的骑军狠狠撞在一起,形成混乱厮杀的局面,也致使骑阵奔驰的冲势开始放缓了下来,无论是隶属于那一支势力的将兵心中都是一般的念头,就是将眼前的敌军清绝杀尽。而李世辅终于也率部疾撞而至,突袭破阵,他依然利用双腿控马,嘶声怒喝着挥舞手中双刀盘旋,身后麾下将士队阵中骤然又探出了数十把雪亮锋刃,诸般兵刃翻飞,众多马蹄纷沓游走,人命在这个时候当真已是贱如野草,也正被混战团中的军马彼此肆意收割着。

    终于能够放开手脚大肆杀戮金军鞑虏,而为自己的父亲乃至全家满口报雠雪恨,李世辅直感酣畅淋漓的痛快,他用的招式还夹杂着诸多当年萧唐曾点拨过的技法,手中那对以乌兹钢与精铁为底打制的双刀盘旋挥舞之际也端的顺手,锋利无对的刀锋过处,道道的鲜血崩溅,又掠过名金军骑将时,李世辅随手一劈,蓦的火星飞溅迸溅,直教敌骑头戴的兜鍪一刀劈开,连同着将那骑将半截脑袋削落,鲜血顿时狂涌而出,那敌骑残尸也立刻头下脚上的从马背上滚落了下去!

    然而李世辅虽然在战阵之中横冲直撞仗着纯熟的马术与精绝的身手,厮杀端的悍勇,虽然已然不知道斩翻剁杀了多少女真骑军,他身上也已挂着两三处创口,饶是已战得有些脱力,可是李世辅紧紧咬着牙,但见前方影影绰绰的身影晃动时,似乎自己也距离鞑子主帅完颜粘罕的位置愈发的临近了。李世辅深深的吸一口气,将手中双刀攥得更紧,继续率领着残存的夏军锐骑驰骋手,双腿猛的一夹马腹,疾催坐骑,继续朝着眼前金军骑阵的腹心处冲去。

    狗鞑子!便是我如今杀得再多,然而金虏中的主帅完颜粘罕,当初便是他统领金贼席卷关西,连破州府,俺与阿爹于延安府力不能敌而陷落在鞑子手中......随后奔逃出走,可恨教这群合当千刀万剐的鞑虏害了俺全家满门!说到底,完颜粘罕那厮便是首恶元凶,也唯有杀了那鞑子主帅,才算是为我阿爹乃至李家两百余口报得血恨大仇!

    李世辅咬牙念罢,继续率领麾下已战得疲惫的儿郎冲锋破阵,直要使出浑身最后一点力气,继续迎向前方截杀过来的敌骑。而金军诸部锐骑也以惊觉李世辅这边直往己方骑阵腹心处硬凿冲杀,此时也最有可能伤及粘罕勃极烈。先前一直于粘罕与设也马前方驰骋,誓死护卫的金军大将蒲察乌烈,也大队的骑众迂回疾冲,直向李世辅这边截杀了过来......

    无论是与撒剌答厮杀的翟兴,同乌延鹘沙虎血战的吴元,还是眼见要与蒲察乌烈做生死搏杀的李世辅,他们也都力图尽快诛杀前来缠住自己的这些金军统兵大将,还包括前赴后继向金军骑阵撞杀过来的诸部兵马主将,所思量最为主要的目标几乎也都如出一辙:杀溃了这些金军戎卫兵马,能亲手杀了完颜粘罕这个眼下执掌金**政大权的主帅!

1746章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战事从清晨开始,如今也已然打到了晌午时分,萧唐、夏国双方军马次第合围,先后加入战场,各自纷纷咬住了眼前的敌军缠斗血战到了现在,越来越是激烈,分头截击应战的诸队女真精锐虽然悍不畏死,也曾是代表方今时节杀得辽、宋、夏几国先后震恐的精锐强兵,再是能熬耐战可反复冲杀几十个回合,然而遭受层层前赴后继的敌军围堵,又哪里会有催使战马拉开距离再冲驰的机会?

    何况同样也都是生得**凡胎,身上要害被伤及也照样会丢了性命,以往女真诸部坚韧耐熬,不但是因为在塞外白山黑水中吃惯了苦,也尽是因为相信本族儿郎咬牙硬挺到了最后,也必然能教敌军摧枯拉朽也似的荡平屠戮的心理作用。然而如今却是萧唐与察哥都有余地调动兵马不断的奔袭过来,再是奋死抵抗,也仍旧免不了惨重伤亡,眼见周围的同僚先后惨遭屠戮,而袭杀过来的敌军越来越多,再是咬牙硬挺也难免会心生沮丧,如此下来,金军各部精锐将兵也已感到相当疲惫......

    各自红着眼睛厮杀的战团当中,翟兴嗔目大喝、催马疾进,手中锋利的长刀劈空斩落,直劈向撒剌答的头顶。撒剌答自也是夷然不惧,口中仍是用女真语恶言咒骂着,将手中大锤一横,高举过顶硬生生要架住翟兴这一记重斩,一声激烈至令人耳膜发疼的金铁交鸣声过后,双方皆是双臂发麻,虽然都恨不得尽快能取了对方性命,毕竟也都是各自军中武勇堪称上乘的虎将,一时间激战得不相伯仲,仍是你来我往杀成一团......

    而在另一侧也是急促的金铁交鸣声连绵不绝,却是夏国汉军大将吴元呲牙咧齿,连声喝骂,形貌战姿狰狞凄厉如鬼,与他鏖战的女真军将乌延鹘沙虎反而面色木然,只是眼见与他厮杀的夏军敌将格外的猖狂跋扈,气焰实在忒过嚣张,乌延鹘沙虎眼中的怒火也是愈发炽烈起来。吴元满是狠戾之气的眸子霎时凶芒暴涨,拨喇喇催马上前一刀剁将下去,却被乌延鹘沙虎抡起军械硬生生的荡开,强劲的反震力倒卷而回,反教吴元在马背上一个趔趄,险些被对方趁势击杀.....

    “杀!”

    蒲察乌烈瞪目怒吼,手中沉重的大斧在空中划出一道势不可挡的弧线,直劈斩下李世辅的肩膀。奋力劈落的大斧却被硬生生的磕开,浓烈的杀气灼热的战意已然在李世辅眼中熊熊燃着,双方也皆恨不得能速取对方性命,然而蒲察乌烈也是完颜粘罕帐前听命众将当中论冲阵厮杀的本事数一数二的狠人,与李世辅彼此仍是尽往对方要害招呼过去的同时,周围女真甲骑与夏军骑军也都咬紧牙关,怒吼着涌杀上前去必须以性命相博!

    只是后续敌军源源不绝的直撞破阵时,待另有一拨骑众驰杀而至,很快的也打破了几处战团一时对持的局面。

    成片兜鍪上火红的盔缨随着胯下战马疾速的奔驰摆动好似一团火海,率领这一拨骑军健儿突袭过来的义军正将生得齿白唇红、眉飞入鬓,细腰乍臂的身形做银盔银甲的装扮,却不是萧唐麾下屡建功勋的心腹兄弟小李广花荣还有哪个?混战中固然也有金军中的猛安、谋克惊觉又有一彪敌军猛将强兵杀至,立刻喝令起麾下女真骑士疯狂的催使坐骑提起一点马速来,只顾先拦截下这拨可恶的南蛮子再做他想!

    “弓马骑军对战,我等自也不惧你,金虏鞑子,也教你这厮们尽晓得我花荣的厉害!”

    花荣怒声喝罢,拥簇他疾行突进的簇驰军健儿当中已然先有几百张张成满月状,就在双方遮莫七八十步远的距离,又是一片片弦声颤动绷响连鸣,数百支镞尖锐利锋寒的利箭,便已然激射而出!

    簇驰矢雨,又教众多女真甲骑身上激溅出斑斑点点的血花,须臾过后,无数箭簇飞蝗般也从女真奔腾的骑军阵列中骤然被射出,簇驰军将士阵容也有骑军健儿中箭坠马。而其余金军骑众催马提速,彼此拉近距离至二三十步远的距离时,簇驰军将士纷纷收起骑弓,擎出锋刃雪亮在手,纵骑撞阵,双方刺落挥下的兵刃又溅起漫天血光。

    至于花荣却没有急于争先与敌军近身交锋,而是勒住战马擎出铁胎弓在手,锐利如电的目光但凡是觑定了对面敌骑当中有领头军将模样的只要稍露出形迹,“飕飕飕飕飕!”的箭啸连鸣,还没等到两拨骑阵撞到一处时,便已先有两员猛安、三个谋克身上要害处插着尾羽兀自颤动的利箭先后坠马毙命!

    一支支羽箭仍然随着花荣手中铁胎弓弓弦剧烈的颤动激射而出,除了个别金军骑将慌张中使出镫里藏身的功夫,或是侥幸碰巧的格挡开呼啸射来的箭簇,但凡是花荣觑定的目标,十个当中便要有六七个难逃被一箭射杀的厄运,这也致使花荣再次擎起铁胎弓时,也教周围金军将兵心里不住的咯噔一下。

    就算是有金军骑将反应过来,大声喝令麾下军器前去袭杀了那个神箭了得的南蛮子。但是催动坐骑的金军骑士还没奔出多远,簇驰军两员偏将从左右两侧就便已截击了杀去,恶狠狠的直撞如拼死向花荣杀去的骑阵队列当中。

    面如蓝靛、生性粗卤的莽汉吉青怪吼咆哮,抡起手中狼牙棒生生砸在面前个女真谋克的胸脯,锋利的狼牙钉当即扎入那厮的血肉胸腔;而浑身上下火炭一般的衣甲,性情风风火火的王贵纵马突进,手中锋利的砍刀迎着阳光映射出耀眼的寒芒,也如砍瓜切菜般剁向那些惊慌失措的女真军骑,他们二人自也是要拼尽全力率领所部儿郎挡在花荣兄长身前,任由着小李广与周围燕云二十八骑好整以暇的继续射杀战团中金虏军将。而此时除花荣以外,身边心腹骑射健儿也是拼尽全力引弓射箭,箭囊撒袋中的羽箭飞快见少,挟着厉风嗖嗖激射的箭簇锋尖闪耀起一片片的金属反光,在涌动的人群当中呼啸穿梭,又不知将多少慌乱中指挥军兵迎战的金军将官给射翻下马。

    肆意引弓施射的花荣目光忽的一凝,犀利的眼力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眺望片刻,花荣便又举起了手中的铁胎弓将利箭绰于弦上,刺耳的嘎吱声响起,再度崩紧的硬弓弓弦迅速回弹,电光火石间一箭射出,弓弦再次被拽成满月状,再复一箭而离弦激射,动作直快到教人目不暇接!

    然而那两支狼牙羽箭却是从密匝匝的人群缝隙中穿过,卷带起锐利的尖啸声从众多金军将兵的耳畔划过,直要震破那厮们耳膜的同时,一支利箭飞出好远的距离,当即命中目标。一片血光迸溅中,锋利的箭簇却是剖开了正全神贯注与翟兴厮杀,而无暇他顾的金军大将撒剌答的咽喉;另一支利箭,却是直直搠中另一个方向与夏军悍将吴元厮杀,同样也是来不及提防箭矢偷袭的女真骑将乌延鹘沙虎后心!

1747章 最大的威胁!最后的顽抗!

    撒剌答费力的把头向下望去,喉咙上插着利箭,已然教他无法呼吸只得生受窒息的折磨。撒剌答口中忽的也呕出大口的鲜血,生受剧痛折磨,他十分的不甘心,本来与眼前那员南朝敌将厮杀鏖斗,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自己本来也是常任先锋追随阿骨打老皇帝、粘罕勃极烈打天下的女真悍将,以往战阵上也不知曾被多少敌军中善使弓箭的敌手给盯上过。可偏偏这一次施发神箭直取自己要害那人,目力犀利过人,又似是从极远的位置引弓放箭,来势又是恁般迅猛毒辣,自己因与周围敌军厮杀分神,终究是无法躲过这一支夺命的利箭......

    南蛮子当中这等神箭好手...遮莫...便是......

    撒剌答到底还是折身滚落,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再无法激起凶性继续抵抗厮杀下去。而本来咬着牙奋力血战的翟兴好似是觑见一支利箭凭空钉在了与其厮杀那本事奢遮的鞑子军将喉头,而且恰好避过了自己,很明显引弓之人将施射利箭的时机拿捏的炉火纯青,不但有信心一举射杀那鞑子中的猛将,也能确保不会伤及就在左近的袍泽弟兄。待翟兴回过神来,立刻侧身望去,一两百步开外,隔着甚远的距离中间又有众多仍混战厮杀的双方将兵,甚至难以依稀觑清到底是谁施射神箭助自己了结掉眼前强敌,但翟兴却能笃定哪个兄弟才有这等本事,而心中感然暗付道:若非是花荣兄弟驰援过来,并施射策应,我若稍有疏失,也未尝不会反被那鞑子所乘,而与我兄弟...一并战死于此处......

    至于在另一个方向,乌延鹘沙虎觑见从锋利的箭簇锋芒从自己胸膛前贯透而出,点点鲜血兀自滴落,他双目一片血红之色,竟也似要滴出血来,乌延鹘沙虎忽的嘶声咆哮,神情几近悲愤癫狂之态,几句透着恚怒怨毒之意的女真语刚吼出口,吴元便已趁势赶上,口中张狂的喝骂道:“女真厮鸟作甚鸟语,老子却听不明白!”

    大砍刀挟裹着泰山压顶之势斜劈直落,直从乌延鹘沙虎的右肩生生剖入,余势未竭切割开他的胸膛,直到寒芒从腰肋处贯穿透出,当即将乌延鹘沙虎的身子斜劈切成了两段,上半截的残尸轰然滑落下去时,从体腔内喷出的如注鲜血溅得吴元满脸都是!

    而吴元终得以一刀劈杀了眼前这甚是棘手难缠的金军敌将后,也向利箭激射过来的方向遥望了过去。萧唐手下谁有这等神箭本事,吴元也是心知肚明,当初那还在宋军中任职的小李广花荣,以他神乎其技的骑射弓马竟曾震慑得大群夏军追兵不敢向前迫近,也早已是夏国诸部军司当中扬名显威的人物,萧唐那厮手下有这等精绝射术的骁将,除了那花荣却还能有几个?

    “当初老子与萧唐厮鸟统领的宋军杀伐时,但凡有那小白脸出阵时,也须无时无刻不提防那厮使弓箭暗算,嘿!如今也倒是蒙托他帮了大忙......”

    吴元也只是隐约觑见远处乱战团中似有花荣的身形后,他狞声笑着嘀咕几句,随即便立刻又扯起嗓子,高声喝令周围夏军锐骑继续趁势突进,趁着统领这一彪金军骑众的敌将乌延鹘沙虎战死而余众震恐时,霎时间激溅起猩红血光,人马悲嘶声哀嚎声立刻又交织成一片!

    而花荣手中铁胎弓弓弦兀自颤动个不停,他觑见远处那十分显眼的光头悍将率领麾下夏军精锐继续猖狂凶猛的突袭破阵,忽的冷哼一声,心中也暗付道:虽然彼此绝非是甚么精诚携手的交情,今番我家哥哥与你夏国暂时协同共讨金军鞑子,相互自须照应,但以后早晚有一日,我花荣引弓绰箭要觑定取其性命的敌将,遮莫也仍会是你这厮...花荣心中念罢,又继续率领燕云二十八骑直往前方突进,他剑眉之下那对犀利如鹰隼一般锐利的星眸,似乎很快的又要于周围厮杀激烈的战团当中觑定下一个目标......

    撒剌答、乌延鹘沙虎这两员金军统兵大将的阵亡,也直接导致几拨金军混乱成一团。本来与李世辅厮拼得正值激烈的蒲察乌烈顿感压力倍增,眼见周围那些被生生射成刺猬,亦或被敌军乱刃所杀的女真儿郎积累成堆,蒲察乌烈躁急恚怒,而如今正是萧唐义军与夏国大军要宜将余勇清绝金虏的要紧关头,哪个还会与他这厮单挑放对的慢慢磨耗?

    可恨的夏狗!杀不绝的南蛮子!

    蒲察乌烈咬牙切齿的厮骂,却是被仍向自己抡舞双刀猛攻过来的李世辅给死死缠住,还须兼顾周围随时也有可能突杀过来的敌军劲骑时,蒲察乌烈却骤然听见从斜侧极为凄厉的箭鸣尖啸声骤然袭至,他大惊失色,再要急闪身躲避却也为时已晚,蓦的“噗!”的一声闷响,一枝激射而至的箭簇当即将把蒲察乌烈的右臂贯穿透出。

    霎时间蒲察乌烈感到臂膀一阵麻木,紧绰在手中的宣花大斧也险些脱手坠地,旋即他猛然抬起头来,便觑见与他本来搏杀的那员夏军小将手中森寒的宝刀又在空中划出两道凄厉的寒芒,瞬息之间刀锋寒气距离的额头不过咫尺之遥,然而右臂被利箭贯穿一时发不得力,再要架起手中军械格挡,却也已是晚了!

    一道光轮自蒲察乌烈的额头掠下,须臾过后一缕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脑门渗出,本来蒲察乌烈狰狞狠戾的眼神似乎也渐渐黯淡了下去,骤然间血泉顺着他的鼻梁、颌下一直漫延胸膛处喷溅飙射,他半截身子从中间竟被劈裂成两片,终于也颓然坠落下马去!

    “好啊!花荣哥哥神箭,管教狗鞑子中领兵的厮鸟一个个受死!”

    战阵另一侧眼见花荣施发神箭连连得手,簇驰军偏将吉青更是兴高采烈,当即高声欢叫起来。他这个当初也与施全等人做曾剪径勾当,却被岳飞收复,而后又有王贵牵头前来投奔萧唐共聚大义的直莽汉子生性耿直粗莽,又因也善使狼牙棒在众兄弟当中得了另个“小秦明”的诨名。而久从花荣厮杀征战,对于小李广罕逢敌手的射术本来就是打心眼里的佩服,加上花荣本来就是久经战阵,能够独当一面的骁将,吉青与王贵两个只管奉令协助簇驰军骑射健儿于战阵上驰骋射杀敌军,玩命厮杀便是,今番又见得有花荣屡屡施发利箭,策应着其余袍泽弟兄与夏**马连连诛杀鞑子大将得手,吉青也顿感意气激昂,不由大声鼓噪起来。

    然而待花荣放下手中铁胎弓,并向吉青这边乜来时,忽的他面色一变,并大声疾呼道:“兄弟!小心!”

    吉青微微一怔,须臾过后,有千余金军劲骑忽的从他身旁的战团中撕裂出一道口子并疾驰杀来,前排的金军悍猛军士立刻挥舞起手中兵刃疯狂砍搠,激溅起一片血色寒光,当即也将吉青的身形给彻底淹没!

    “务必要先杀了那个使弓箭奢遮,遮莫便是萧唐麾下心腹那唤作花荣的南蛮子,再聚拢其余兵马,奋力突杀出去!”

    率领这一波女真锐骑的,竟然正是金军主帅完颜粘罕,他歇斯底里以女真语暴声嘶嚎的号令在奔腾的骑阵中回荡着,那些女真甲骑也情知唯有咬紧牙关,先势必要杀掉花荣那个以弓箭绝学于乱战中看来最显风头,而最有可能为害粘罕勃烈极的敌军大将,而再做最后拼死的决战!

1748章 先是三箭定乾坤,银枪亦要诛敌酋!

    几支锋利的骑枪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攒刺而至,身上挂着残缺衣甲、数处伤口的吉青嘶吼一声,抡起手中狼牙棒挥舞格荡。虽然生生招架开几名敌骑的攻势,却也又有一员金军骑将直搠的长枪洞穿了吉青的胸膛,锋利的枪刃直从透后背透出,鲜血也从贯穿剖开的伤口喷溅出来。

    吉青浑身猛的一震,就算身旁另有无数金军锐骑从他身边风驰电掣般冲过,当中探出的冰冷的马刀耀起道寒芒,当即斩断了吉青的左臂,他手中的狼牙大棒当即也重重坠落在地......吉青却忽的又发出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他浑然不顾胸膛被长枪贯穿,探出右臂猛的往前扑去,死死的搂住了一枪搠中他要害的鞑子骑将一并滚鞍坠落下马......

    十八年后,俺也仍是一条好汉,在这世上已走了一遭,做下轰轰烈烈的大事,男儿纵死,能多拉扯得几个鞑子陪葬便是!

    碗大的马蹄凌空狠狠踩下,直踏中了看似已无生息的吉青背部继续往前疾驰驶去,骑乘在马背上的完颜粘罕面色阴沉的已似能滴出水来,比起以往坐镇指挥诸部军马时的从容淡定,现在的完颜粘罕面上已是癫狂且狰狞的戾气满布。

    如此于战阵上破釜沉舟、铤而走险的亡命凶性,先前也只有于女真诸部起兵初期面对数十倍于己的辽朝征讨大军曾经切身体会过,可是完颜粘罕也很清楚如今的情况却是锐挫望绝。拼死扳回战局,终能得以诛杀萧唐大敌的希望已是愈发的渺茫...可是俺们当初随着阿骨打老皇帝面对辽朝庞然大国时,以往哪一场战事不是以寡击众,而直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如今也无外乎唯有死战而已,眼下必须要做的,便是尽快先袭杀得那唤作甚小李广花荣的萧唐大敌心腹!

    完颜粘罕以降,追随他奋力冲杀的女真精锐尽可能试图再挑动起骨子里于塞北白山黑水磨砺出来的凶蛮剽悍血气,仍要屠戮尽眼前强悍的敌军。刹那间双方骑士又冲撞在一起,每个凶蛮的金军锐骑疯狂的挥动手中军械,倒也冲击的戎卫于花荣周围的簇驰军骑军阵型松动起来,前后纷嚷混杂、乱成一团。双方互相将兵刃狠狠捅进了对方的身体后栽落坠马,而翻滚在地上的骑军兵卒但还有一口气在的,也仍在纠缠扭打的同时,完颜粘罕以及其自完颜设也马也终于冲破了又一拨义军骑军的阵列,就距离花荣乃至周围亲随骑射已不过二十来步远的距离!

    近身杀伐,且看你与身旁那众南蛮子又如何还能使出弓箭本事!?

    然而完颜粘罕满面狰狞,方自念罢,他也已能觑清近在眼前的敌将花荣脸上却毫无惧色。虽然再要拈弓施射,按彼此双方的距离已来不及收势抵御猛烈的冲击,花荣干净利落的收了铁胎弓挎在身后,旋即又绰起马鞍得胜钩上锋刃赛霜的银枪,连同他周围那二十多个尽皆骑乘黑鬃骏马,清一色玄色薄毡大氅,内着黑玄劲甲的亲随骑士也都收起骑弓,呛啷啷尽皆拔出腰挎的寒锋弯刀在手,骤然铺出一片玉沼春冰也似的冷气寒芒!

    还未等完颜粘罕所统领骑阵前列的女真甲骑冲杀袭至,花荣倒先急催胯下神驹,白雷飞骓当即发出声浑重的嘶鸣,随即化作一道白电疾蹿了出去。一名本来要抢先袭杀花荣的金军骑将,却发现自己觑定的目标那张英姿勃勃,且眉宇间满含恚怒杀意的面庞陡然间距离自己不过咫尺之遥,反而当今惊得一怔。

    “金狗鞑子,以为欺到近身处,便以为能杀伤得了我!?”

    花荣怒声喝骂,他手中长枪也登时化作一道寒芒闪过,锋利的枪尖当即搠入那女真骑将的咽喉中,那厮闷哼一声,喉头血沫飞溅。而只一眨眼的功夫,拥簇在花荣身边那二十多骑玄甲精锐也已经蜂拥而上,手中弯刀也劈头盖脸的直斩过去,虽然人数暂处于劣势,却仍是化作一把尖刀反撞入完颜粘罕所处的骑阵当中!

    完颜粘罕狰狞刻毒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讶然之色,眼见麾下女真儿郎虽然仍不管不顾的直扑上去,但那花荣毫无惧意,手中银枪盘旋展动,每一此戳刺下去必然搅起血光迸溅,且长枪锋刃直搠向那些女真骑士咽喉、面门乃至身披厚重铠甲的缝隙间,长枪便似是翻腾的银蛟煞是灵动,每每划出诡异的弧线疾搠出去,也必然能了结掉挨到他近身处的金军骑军性命!

    迄今为止,花荣于战阵上屡屡建功扬名,然而也正因为花荣的弓箭手段实在忒过出众,反而也容易教人忽视他的近身战马厮杀的本事。而萧唐当然也很清楚原著中便是如此,按原本的轨迹,花荣有能力与以刚猛无匹,以一杆狼牙棒曾不知砸碎多少敌将头颅的霹雳火秦明大战四五十回合不分胜败,也足见他有能力把守得谨慎,不至于厮杀乱战之际轻易被对手抓住破绽。只是比起原著中以弓箭射杀的敌将不计其数,可明表过死在花荣枪下之人却几乎没有......

    然而追随萧唐共聚大义的花荣,当初可也曾得蒙周侗点拨过枪法奥妙。何况征西夏、抗官军、讨金虏...早已亲身经历了众多场狠仗硬战,花荣又何止是一员唯以射术见长的骑将?以往于寨中众兄弟切磋较量身手,萧唐便早已发觉比起卢俊义、史文恭等人花荣固然要逊色半筹,但也是一身的武勇也是大为精进,兼之长久纵骑控弦的磨练,如今花荣冲阵突杀的本领,遮莫也不会输给当初在千军万马中擅于横冲直撞厮杀的双枪将董平!

    眼下花荣便亲自做为冲阵的箭头搅起一路血光,又借着胯下雄俊战马的冲势反而直撞入金军骑阵深处,也杀得个当者披靡,好几员自诩武勇的女真骑将上前扑杀,很快的却被花荣捅翻坠马,也未能阻挡住其片刻,反而任由着花荣策马疾冲,眼见也要杀至完颜粘罕面前!

    可恨萧唐统领的这干南蛮子!当真把某家与俺金军儿郎视若无物不成!?

    虽然做到如今恁般位高尊崇的勃极烈都元帅地位,完颜粘罕早不必亲临战阵浴血厮杀,兼之如今已是五旬上下的年纪,比起当年巅峰时的武勇也已打了几分折扣。可若论厮杀本领,完颜粘罕当初也曾是极为悍勇的猛将,如今既然须拼死搏杀,浑身暴戾气息已极的完颜粘罕,也当即怒吼着绰枪直朝着花荣疾冲了上去!

    周围女真锐骑见状,也是护主心切,各自咬紧牙关,嘶吼着蜂涌合围了过去。反观追随花荣撞入金军骑阵的燕云二十八骑奋力血战,先后遭受敌军的猛攻坠马阵亡,转眼间也只剩下**名健儿。如今这般战局,是花荣面临完颜粘罕的奇袭时选择主动摧锋破阵,与残存的麾下亲随陷入金军骑阵深处,然而外围却仍是李世辅、翟兴、吴元乃至簇驰军偏将王贵所统领义军与夏国兵马,而各自统率所部锐骑化作许多把尖刀,也直往集完颜粘罕所处的骑阵狠狠凿搠了进去!

1749章 侵略的血债,报应终有时!

    杀气内寒芒闪烁,两杆长枪忽喇喇盘旋交织,完颜粘罕这边恶狠狠的挺枪专顾往花荣身上要害招呼,而花荣手中银枪上下翻飞、若舞梨花,搠时浑若白蛇吐信,挑时好似蛟龙出水,兼之他催使胯下雄俊神驹白雷飞骓奔驰游走,颠簸的马背上伴随出招的手段矫健的身形也如狂风摆柳,攻守进退间端的是变化莫测、神化无穷,饶是完颜粘罕当年在深山老林中也有猎熊射虎的本领,而曾斩下过辽朝官军,乃至渤海、奚人、汉家等蜂起割据势力的敌将人头也不知凡几,他手中长枪路数更倾向于狠辣干练,好似是以野兽的本能去扑杀猎物,对上花荣这等招式亦然直趋要害,但也夹杂多端变化奥妙的枪技也不由有些吃力。

    而周围花荣麾下仍在拼死厮杀的燕云二十八骑当中虽然只剩下**人,也全因两军交战的大规模战事当中暂时身陷敌阵遭受围攻,伤亡难免惨重。然而这些悍勇儿郎,也是萧唐甚早便刻意从诸部勇健当中挑选出精锐中的精锐,非但弓马纯熟,骑射端的精湛,但当中不少儿郎单论近身搏杀的手段,甚至还要胜过诸部马步军中一些偏将,如今仍能暂保住性命的燕云骑射勇健,也仍效死环卫于花荣左右,以确保自家兄长与鞑子主帅搏杀时遭受周围金军突袭。

    虽然金军骑阵当中,也有些骑将瞪着那对满是凶戾之色的招子,于颠簸的战马之上擎起骑弓,将狼牙箭簇绰在弦上,已然朝着花荣这边觑将过来。但很快的于骑阵外则又是阵人仰马翻的劲响声起。翟兴拍马挥刀,犹如一尊杀神一头扎进略显溃乱的骑阵当中,手中锋利砍刀快如疾电般劈斩而出,当即有四名女真骑士身上鲜血迸溅、残肢甩飞,还没待那几人的尸身坠马摔落在地时,翟兴便已策马狂奔而过,只顾也往敌阵深处凿去。

    只须臾过后,龙骧、虎翼二军尚存的骑军健儿也如怒潮般紧紧追随着翟兴汹涌杀至,也恶狠狠扎进金军骑阵中,马嘶人沸、绵绵不息的惨嚎声骤然又响彻长空时。李世辅、吴元、王贵等人也已率部教一支支军马突袭破阵,而教这群凶悍耐战的女真精锐伤亡更是惨重!

    捉对厮杀的愈发激烈的花荣与完颜粘罕二人,虽然也察觉到周围战况犹如烧开的沸水般翻滚不休,诸部劲骑红着眼睛疯狂的要杀尽目所能及处所有的敌人,令人心悸的利刃入肉声交织着响起,鲜血与残肢横飞,早已构成出最为凄艳惨烈的场面,可是他们两个无暇他顾,容不得半点分神,如今看来彼此马战厮杀的本领仍是不分轩轾,无论是谁稍一疏忽,便很有可能要毙命于对方的枪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趁着周围簇驰军将士猛搠劈斩向金军士卒的兵刃掀起片片血光,而将大批的敌骑生生纠缠住时,王贵浑身浴血,左冲右突而拼命砍杀着已不知道亲手斩落多少敌军士卒坠马,可他身上也被搠出个血窟窿,因屡屡挥动臂膀做斩杀而双臂也感到十分酸麻木,所幸当年又被师父周侗,而后又有义兄岳飞督促常年打熬筋骨,健硕的身板一时间也仍支撑得住。然而王贵又冲杀了阵,很快的便撞见了同样搠翻十余名义军骑兵,堪堪与他正撞个正着的完颜设也马。

    完颜设也马与王贵两个,一个要助自己的父亲完颜粘罕,一个要帮同处于簇驰军中的自家哥哥花荣,两人也都是血气最为旺盛的年纪,仇敌相见,还有甚话可讲,各自当即抡起手中兵刃便向对方身上招呼了过去!

    激促的金铁相交声直震得人耳膜发疼,周围也不知又有多少军卒坠马毙命时,王贵怒声嘶吼,勉力又抡起手中大刀横扫了过去,可蓦的牵扯到身上重创引得一阵钻心剧痛,本来已是双臂酸麻的王贵方才浴血斩杀许多军卒,手中尽力紧绰的大砍刀实则早已砍得卷了刃,这一刀横劈出去却显得疲软力道立减。完颜设也马察觉到眼前这可恨的南蛮子军将已是伤重力乏,当即趁机将手中大枪狠狠的往下一砸,两般兵刃重重的撞在一处磕碰得火星四溅,王贵双手虎口渗血,臂膀不由的脱力一瘫,手中长刀当即也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

    毕竟王贵虽然因其父王员外望子能出人头地心切,而曾蒙受名师周侗耳提面命的教诲,又有岳飞潜移默化的影响打熬武艺与行军要略,但因性情使然、禀赋差别迄今能力虽足以统兵作战,但也算不得甚用兵才能出类拔萃的上将之才,而且以萧唐揣度王贵凭着身武勇厮杀的本领,遮莫处于原著里梁山八骠骑末流的水准。然而完颜设也马虽放纵恣肆,他父亲完颜粘罕待他虽也是格外关照,但毕竟也是从白山黑水中吃惯了苦而打下江山来的第一批功勋元老,完颜粘罕也决计不会似许多生于安乐的孬弱宋廷权勋官宦家溺爱家中二世子那般生生将自己儿子养成个废物,完颜设也马一直按自己父亲教诲:但凡你足以强大到可以抢夺来的,你便尽可以享用!而久从自己的父亲厮杀征战的完颜设也马一见有机可乘,当即挺起手中长枪,直搠向王贵的心窝,口中还嘶声怒吼道:“南朝猪狗!去死吧!”

    王贵瞠目咬牙,抬头望去时,眼见疾刺过来的大枪枪刃很快便要搠穿自己的心窝,情急之下他也只得往斜侧一倒,当即从马鞍上翻滚坠下。完颜设也马当然是得势不饶人,催骑赶上猛的又一勒缰绳,胯下战马随即人立而起,蓦的昂首长嘶,两只凌空踢腾了几下的前蹄骤然又狠狠的践踏下去,王贵见状拼命一个侧滚,堪堪避开险些将他头颅踩得碎裂的马蹄,但完颜设也马依旧狞笑着紧绰长枪,狠狠的向就地滚爬的王贵连刺了过去!

    眼见再是避无可避,满身血污尘土的王贵心中也不由悲愤念道:直娘贼!本想着有朝一日再见得岳飞兄长时,正要向他夸口说追随萧唐哥哥非但也是为拯救天下黎民于水火之中,不必受鸟朝廷约束掣肘,恁般杀鞑子干大事,这才是痛快爽利!如今也累建大功,与岳飞兄长、张显、汤和等兄弟那边自也有话说,可恨方才厮杀当中,吉青兄弟,恐怕已是凶多吉少......遮莫我到底也要战死于此处!?

    “噗!!!”

    一声利刃割裂血肉的闷响声乍起,待王贵回过神来时,非但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反倒是完颜设也马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声。周围乱战群中迸溅出的一片血光当中,李世辅催骑暴冲而至,他狠狠一刀下去,直剁在只顾尽快搠杀了王贵的设也马绰枪的手臂上!右手被齐腕斩断,完颜设也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断手处呲呲的往外直冒鲜血,他脸色刷的变得惨白,一直到底仍是把自己的父亲完颜粘罕视为最大的倚仗,本来剽悍凶残的完颜设也马在这个时候却好似个寻求父母庇护的孩子,当即下意识的惊呼哭嚎道:“阿爹!”

    本来与花荣厮杀正值激烈的完颜粘罕听得自己的孩儿哀嚎乍起,他的面色也不禁一变,双眼也不由得朝完颜设也马哀呼的方向乜去。心神一乱,手上使枪的路数也不由得一缓,而当即露出了老大的破绽!

1750章 战局勘定,仅剩的劲敌

    当完颜粘罕再觑见自己的爱子设也马,却是眼睁睁的瞧着他的头颅当即被一个身着夏军骑将制式,方才冲阵厮杀时似也格外剽悍勇烈的青壮骑将给斩落。无头体腔内喷射出的鲜血犹如泉涌,而自己亲生儿子的人头骨溜溜的滚落在地,那夏军骑将胯下战马旋即狠狠踏落,又直将完颜设也马的首级践踏得如炸裂的西瓜也似......

    完颜粘罕尽力提拔自己这爱子完颜设也马跻身为金军中位高权重的主将行列,自是待他满是期待。虽然比不得自己当初随着阿骨打老皇帝起兵前后的苦哈哈时节磨砺的心志坚韧,但完颜粘罕仍感觉设也马很像自己,对于开疆辟土、直杀得诸族各部震恐慑服充满了侵略性,热衷于抢夺辽、宋等以往庞然大国,富庶江山内的女子、财富、奴隶...便磨砺成最为强大的勇士率领女真儿郎、大金雄军横扫天下便是!何况自己也已是五旬上下的年纪,家门的世代爵禄身名,也总要有嫡出骨血来继承才是。

    然而如今眼见自己的爱子死状如此凄惨,完颜粘罕当即感到自己的心窝似是被人狠狠攮了一刀,就算明知如今战事紧迫险急,却又怎能不方寸大乱?眼见得完颜粘罕这金军主帅祸首手上枪招缭乱,剑眉倒竖、眼含杀机的花荣那对清澈明亮的眼中更是精芒暴涨,他叱喝一声,手中长枪当即化作一条银色的疾电猛搠出去。急痛攻心、满面怨毒的完颜粘罕方自要举枪招架时,也到底还是慢了一拍!

    某家...到底还是老了么...可恨我的孩儿竟也.......

    绝望的念头方自未绝,但听得“噗!”的利刃入肉的闷响起,完颜粘罕的脖颈,已然被花荣手中探出的长枪给生生贯穿!

    目所能及处已尽是一片血红,可完颜粘罕兀自瞪圆了眼睛,他的眼神就好像是一只发狂暴怒的噬人恶虎,但终究还是于陷坑之中遭受到致命的重击,除了在弥留之际恶狠狠的凝视着诛杀自己的死敌,也已再无力做出任何动作,而只得任由着生命的活力从体内飞快的流逝!

    “完颜粘罕,你这厮统率金虏鞑子南侵肆意构害中原百姓,祸害深大、罪衅日滋,时至今日伏法受诛,也已是迟了!”

    花荣寒声说罢,雪亮的枪锋顿时又从颈项中抽出,脖子前后赫然两个血窟窿当中鲜红的液体激溅流淌,死不瞑目的完颜粘罕顺着长枪抽出的惯势直挺挺的倒在胯下战马背上,旋即也翻滚坠落,跌入尘埃!

    周围兀自厮杀的金军亲随精锐也有些人已望见粘罕勃极烈被那宋人玉面骑将一枪封喉,当即毙命。当中有些女真军骑当即愣怔住了,似乎仍是不敢相信亲眼见到的景象,还有些人甚至狼嚎嘶叫起来,扭曲的面庞上绝望悲恸之色也是溢于言表。紧接着大批的义军锐骑与夏**马趁势掩杀,成片的女真骑士惨叫倒撞下马。金国勃极烈兼都元帅,更是遍布于关西、陇右之地的诸部金军主心骨完颜粘罕既也已身死,对于余部鞑子的军心士气也足以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待残存的燕云骑射健儿与几队簇驰军将士涌将上来时,花荣立刻翻身下马,拔出腰挎的利剑割下了完颜粘罕的首级,另由一名骑军头目将人头挑在了骑枪顶端。未过多久,杀声喧嚣、血光迸溅的战团当中“虏帅完颜粘罕已死!”、“虏帅完颜粘罕已死!”的呐喊声乍起,并且迅速蔓延开来,仍在厮杀的义师军旅与夏国兵马阵列当中,先后也都爆发出震天撼地的欢呼声。

    反观金军沮丧震恐,负隅顽抗的战意似乎也立刻崩溃,在无数箭雨交织穿梭,成片夹杂着血光的寒芒仍在四下里盘旋,金军余部将兵的悲呼惨嚎声的惨叫声却是愈发响亮起来,就在诸部精兵强将的包围夹攻之下,将那些已经开始无头苍蝇一般到处窜逃的女真余孽几乎屠戮得尽,看来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随着粘罕已死的呐喊声继续在战场上蔓延,本来由粘罕所统领的亲随精锐骑众,乃至周遭堪堪维持住大小不一阵型的其余金军当中恐惧绝望的情绪也迅速波及开来。大战的战局走向,似乎从一开始金军先声夺人,再到与萧唐所部义军抗衡对持,再到夏国大军抵达战场而致使形势立变...如今也终于开始渐渐的要形成一边倒撵杀屠戮。大批的义军健儿追逐着那些终于因队列被冲垮,已经开始亡命奔逃的金军溃兵,除了零零散散仍在拼死抵抗,索性就把性命撂在此处的亡命凶蛮之徒,成批的金军将兵似乎全无以往那股凶悍跋扈的锐气,反而更似是当初他们嗤笑鄙夷的宋军孬兵弱将一般,在奔逃哀嚎当中把后背露给敌人,很多人也无法避免被追军撵杀赶上,诸般兵刃招呼下来砍翻刺倒而被屠戮歼灭的厄运!

    “粘罕勃极烈...已是战死了......?俺金国大军...就如此败了......?”

    脸上神情震愕激愤,而口中正喃喃念叨着的人,却正是在萧唐麾下几路精锐军旅的夹攻之下仍拼死从战团中杀得个来回,方自破阵而出的金军大将完颜娄室,他率领着麾下嫡系精锐生生抗住了几路敌军几番凶猛的攻势,也已是拼得身上几处伤口,更因本来抱恙而感到体虚力乏。

    然而仍要死战到底的完颜娄室遥望环视,却觑见现在战场上萧唐、察哥麾下诸部军旅狠狠撞向那些溃乱甚至奔逃的女真儿郎军阵,战骑嘶鸣扬蹄,将一个个奔逃时坠马的金军溃卒生生撞飞,旋即肆意从他们身上践踏而过。诸般锋刃上兀自有本族健儿鲜血滴落的长短兵刃也是肆无忌惮的招呼下去,顷刻间又是一片、一片的血肉横飞!

    反观其余大多金军将兵呼喊惨叫几乎毫无抗手之力,但凡是追军或是拦截、或是撵上的,也只得任由着对方驰骋杀透几个来回,反复的犁出了一条条血路。广袤的旷野平原上到处皆是积累成堆的尸体,流淌出血水也将大片土地染得鲜红......这又哪里还是甚么势必要清绝荡灭萧唐所部大军的决战?完全是针对金军残部的惨烈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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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有急事,第二更内容略少......

1751章 飞蛾扑火,燃尽最后的生命!

    眼见己方大军被追撵屠杀的颓势败相,对于完颜娄室而言更加让他无法容忍的是,这等场面偏生又十分眼熟,就好像当年自己与银术可等女真悍将追随阿骨打老皇帝建立下护步达冈大捷时,集中兵力猛攻数量庞大的辽军,驰冲横杀,直击溃得敌军大败,以为仍可以奴役压迫俺女真的契丹人大批狼狈奔逃的场面,与现在又是何等相似?

    然而如今震恐溃逃的,却是俺早在北地称雄称霸的女真军马!

    以往征战杀伐时,大金雄军又何时曾如此丧气窝囊过?被杀得大多将兵大败亏输,哭嚎奔逃的,在以前只会是辽朝军马,宋廷禁军,以及北地那些本来不肯顺从臣服,却也被女真诸部杀得震慑顺服的渤海、奚人诸族各部。偏生萧唐那大敌的强势崛起,屡挫金国锐气,如今也早已做大成足以威胁国家存亡安危的一方势力,倘若俺女真此役彻底被萧唐打得亡魂丧胆,恐怕也再难以教天下震恐,更是已有亡国之险!

    俺女真夺下辽人江山,这才多少年头?如今南朝富庶江山取之不得,反教你萧唐恁般趁势进逼得狠!塞北白山黑水中世代生受的耻辱与苦难,自俺们追随阿骨打老皇帝历经了千难万险,建立金朝,至此我们民族所承受的磨难困苦也都该休了。但是如今教萧唐你这厮得势后却又如何?是要将俺女真后世子孙再驱逐会白山黑水做奴做婢,世代遭受欺凌压迫仍是民不聊生,还是说要将俺的民族杀种绝类!?

    完颜娄室神情悲戚忿然,双目当中似要喷出火来,直将满口的铁齿钢牙咬得咯咯作响。而仍然紧紧跟随着他的两千余名女真嫡系精锐,虽然因完颜娄室于军中得受将士崇敬甘愿效命赴死的威望,其余金军余部虽溃败奔逃,生受着敌军的撵杀屠戮,这些亲随军马也仍有死战之心,但队列当中也仍有些人脸上不由露出惶恐迷惘的神情,也只得把眼向完颜娄室凝望过去......

    娄室忽鲁,事到如今,恐怕已再难挽回败局,我等却又须当如何?

    忽的完颜娄室却挺直了身板,雄踞在胯下黑狮子也似的高头大马上的诺大身躯浑如熊罴,而完颜娄室暴怒激狂的神情也似是一头凶性大发的黑熊,脖颈间根根青筋暴起,完颜娄室嗔目嘶声怒吼道:“萧唐!!!!!!!!!!”

    霹雳雷鸣也似的怒吼声未绝,完颜娄室又急催胯下战马暴蹿出去,已浑然不顾自己性命直奔杀出去的方向,却正是敌军大阵当中萧唐所处的位置!

    完颜娄室所部嫡系亲随回过神来,当中一名女真猛安也将手中骑枪高高举起,直指苍穹,旋即立刻往前重重的一挥,并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周围本来脸上神情也已显露出惶然之色的女真骑兵眼见完颜娄室只身匹马率先往敌军大阵的方向冲去,很快的他们咬牙切齿,眉宇间又流露出以往那股子凶戾剽悍的狠厉气息,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怪吼声频起,这些女真也都纷纷举起锋利的军械,急催胯下战马,势必要紧紧跟随者完颜娄室继续冲杀,呼啸着直朝敌军大阵那边撞去,激烈的杀伐声霎时间又冲霄而起,众人兵锋所向,仍是金国的大敌萧唐!

    罢了!就算今日横竖都是一个死,以往俺们的性命也都交托于娄室忽鲁手中,也就算是只剩下俺们这一支孤军,也仍要与娄室忽鲁死战到最后!

    就在方才不久,完颜娄室所统领的金军骑众面对杨志、史进、牛皋、韩世忠所统领的几支义军合围夹攻,实则战事凶险,所承受的压力之大,遮莫比起完颜粘罕那边更为凶险。完颜娄室又与史进所部盘龙军冲杀了阵之后,打出天波军旗号的杨志麾下使得长枪悍猛绝伦的杨再兴再度疾驰闯阵,只他一个大发神威,便将金军骑阵当中七八员骑将搠死挑翻下马,完颜娄室本待策马上前截杀过去力图了结掉直将己方军阵又搅得血浪迸溅的敌军悍将,偏生又有牛皋手绰双锏疾驰杀至,就算能勉力抵抗得一时的金军骑将,在那凶神恶煞的黑汉子狂风骤雨也似的猛攻下手中兵刃撞击得火星四溅,也只得连连被迫退,更多的骑军军卒,非是被牛皋抡锏砸得骨骼碎裂、脑浆迸出,便是遭受旋即杀至的荡骑军健儿绞杀而相继落马毙命.......

    何况还有韩世忠口中直高呼“洒家今日杀鞑子,专要杀得痛快!”便趁着战马冲驰之势长刀过处,金军骑众军卒身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直又杀出一条血路时,又有鞑子军骑遭受横冲军健儿的掩杀冲击,诸般涌动处,又不知道多少骑兵跌落坠马,旋即在铁蹄下遭受践踏。还有能挽强弓、每发必中的巾帼英雌梁红玉凤眼微眯,专顾在乱战群中寻找要射杀的目标,随后嗖嗖利箭破空之声接连响起,金军骑阵里面无论军阶高低、本领强弱的骑将哼也不哼一声当即又有数人仰天便倒,直摔落下马去,在他们身上要害处以及铠甲缝隙间也都插着箭杆颤动不止的羽箭......

    完颜娄室自问就算再是悍猛奢遮,力图先斩杀几员敌军当中摧锋破阵声势最为猛烈的劲敌,可是他在几支义军猛将强兵的协同合攻之下也只得动作迅速,来去如风,而利用骑兵的机动性游斗磨耗。完颜娄室以降,还有蒲察石家奴等金军中高阶军将,到了此时几乎已尽皆战死。

    而且对于自己的病情,完颜娄室也是心知肚明。之前便有郎中诊疗后曾告诫他须静养调息,切不可再厮杀动武,否则疾患加重,恐怕已是命不久矣......

    周围尚有韩世忠、杨志、牛皋、史进各自率领麾下骑军健儿排成密集的骑阵,战场上几支烟尘滚滚突进,直似要遮蔽住天空,而尽皆朝着完颜娄室所率领的这一支金军余部追驰过来。而前方萧唐所处的义军大阵,本来步步迫近的诸部将士也已严阵以待,残存的这一拨金军虽然响应完颜娄室摧锋破阵的决心也尽是催使胯下战马疾冲之势快到了极致,但终究也无法避免遭受敌军团团拦截围堵,而再无路可供冲驰奔杀的绝境。

    完颜娄室那张威严煞气满布的脸上眉宇间也满是股决然之色,心中正慨然念道:某家这辈子,注定不得安闲享乐。便是得以苟活,也没有几年活头了...既是恁的,正因于沙场上久建功勋,为俺族人打得片江山,如今就算葬骨于战场之上,倒也可说是某家的归宿......

    而俺们女真起兵,以微式却摧灭辽朝大国,南朝宋人当初也难挡俺大军兵锋,打下百战不败的威名而直教天下望风披靡,倘若威名终将丧失消亡,某家便与之休戚与共,又何惧死!?

1752章 困斗凶兽,可谓万人敌

    眼见负隅顽抗的完颜娄室率领残余金军锐骑扬卷起漫天尘土,蹄声如雷轰鸣的奔涌而来。这边萧唐大阵前列又有太行山连环寨抗金义军头领傅选孟德刘泽焦文通也立刻喝令麾下步军弓手列阵。

    “直娘贼,鞑子死到临头,兀自要逞强作歹!”

    直待成排成列的将士扣箭认弦罢了,刘泽先是呸的喝骂一声,诸部弓手得令,立刻张开势道强劲的黄桦弓、黑漆弓、麻背弓等诸般步弓,绰在紧绷弓弦上的利箭锋簇映着阳光闪耀处粼粼寒芒,也尽皆被抬高指向苍天。而位于刘泽前列的焦文通双眼死死盯着前方滚滚迫近的眼神,他目光锋利如电,蓦的也大声呐喊道:“放箭!射他娘的!”

    一排排被拽紧的弓弦骤然被放开,弓弦发出成片的劲响颤动,一蓬蓬的箭雨齐刷刷被射至半空,好似遮日乌云,随即毫不停歇的向着正奋力往这边杀来的完颜娄室所部金军骑众的方向洒落了下去!

    那些决意死战的金军将兵蓦的发觉头顶一片寒芒袭至,空气被撕裂开锁发出凄厉尖锐的劲响也直教人耳膜发疼。羽箭呼啸着落下,金军奔腾的骑阵之中也骤然响起马嘶悲鸣之声,许多加速驰骋的金军将兵被射落下马,但是仍能结成相对完整的阵型,而不至于立刻被这一轮箭雨打击而队列溃乱。

    完颜娄室便亲眼觑见一名久随自己征战的亲卫被一支从空中骤落而下的利箭射中,锋利的簇尖从他口中插入,随即斜指往下又从脑后突出激溅起鲜红的血花。另有许多支凌空落下的锋利箭簇落到周围军马身上,溅起血花万点,一片的战马扑倒翻滚,身上插着几支羽箭,而重重砸落在地上的女真军卒大多也已再无生息。然而完颜娄室当然仍是催骑奋进,他见手中大斧舞动的水泼不进,排头向他扎落下来的箭雨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也尽数被格荡打飞,显然也仍是无法伤及到完颜娄室分毫。

    义军步阵前列的诸部弓手再次拽开硬弓,抛洒出如蓬的箭雨。然而金军冲驰的速度虽然稍缓,可是余部女真锐骑仍是从箭雨卷带起的血光当中直冲涌出,坚决的要追随着完颜娄室直撞杀敌军大阵当中。毕竟这些亲随锐气非但是装备精良,战阵经验端丰富,也尽是追随完颜娄室时日甚久,骨子里凶蛮剽悍习气仍然没有褪去,也不甘心就此身遭萧唐所部义军追杀屠戮的凶徒狠人。他们一个个堪堪结成形若刀锋的阵型,在疾速奔驰的战马上蜷伏起身子,就算对面南朝敌军远远多过己方军马,也仍似要催骑当初转战宋境西北,而所向无敌的完颜娄室屡败宋军时那股势若破竹的跋扈锐气,赴死血战的冲势,也没有歇缓的迹象!

    眼见已经大致能觑见其余疾冲撞阵杀来的金军骑众,尤其是完颜娄室脸上杀气腾腾的貌相,步军诸部弓手开始纷纷后撤。而于后列一对对手绰长矛的义军有点不稳的从诸队弓手的缝隙间插过来,一步步向前挺进结成。而当中有一支部曲于其它步军装束甚是不同,他们尽数披覆着重铠,所部儿郎各个身躯魁梧,蓦的后方有统兵的军将高喝一声,这一支重甲步兵部曲也齐刷刷沉声响应,并扬起了手中的军械,但见一排排大刀竖立如林,映着阳光从硕长的刀身锋刃上闪炫起一片片耀人眼目的寒芒,浓重的杀气,似也蓦的冲霄而起......

    这一支身披重甲、手仗大刀的步军勇健,自然正是方才如砍瓜切菜一般直教打头阵冲锋的金军锐骑人马尽碎的陌刀营!

    很快的,众队陌刀手肩并肩成行成列的摆起阵型,由于人数毕竟有限,是以这一支克制骑兵的杀器部署于大阵的正中央,两旁亦有诸队长枪手迅速摆开阵列队形,纷纷竖出长矛犹如一只只已竖起钢铁棘刺的刺猬挡在最前面。可是完颜娄室仍是一马当先,裹挟着狠戾的杀气疾冲而至,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回避开正好挡在前方的那一排排陌刀手摆开的队列,策马疾冲的方向,竟然仍是朝着早已竖起的刀墙直撞了过去。

    那鞑子主将,却不是说他是转战西北后直杀的宋廷官军望风披靡,屡战屡胜,被鼓吹做所向无敌的完颜娄室?可这厮就算再是奢遮,却要首当其冲的直往俺陌刀阵上撞来?对付金虏骑军排开阵势如墙而进,足以杀得鞑子那厮们人马俱碎。完颜娄室这厮须已见识到陌刀阵的厉害,却兀自前来讨死,遮莫是因眼见已是注定要落得一场大败,而急怒攻心,已经痴傻了不成?

    陌刀阵中有步军头目眼见完颜娄室如飞蛾扑火也似的直往这边狂冲猛撞过来,似乎后方的金军骑众当中也响起几声惊呼声时,心中方自念道既然你这鞑子非要前来落得恁般死法,倒也由着你。双方眼见已是咫尺之遥,一片耀眼的刀光,骤然间便直往完颜娄室连人带马的劈头斩落了下去!

    须臾过后,乍响起一阵激促到令人心悸的金铁交鸣巨响,牙缝中似迸出道霹雳狂吼的完颜娄室眼见要被齐刷刷斩落的陌刀斩成几截,他却抡起手中大斧挟裹着风雷之势横扫了出去。顺势斩落的陌刀遭受大斧的重撞磕砸,当即有六七把从惊愕的陌刀将士手中脱手飞出,在空中剧烈的旋转几圈,便直直扎落进旁边的步阵当中,当中有两把陌刀锋刃朝下顺势盘旋,甚至当即还将两个躲闪不及的义军步卒身子给剖开半截!

    如果是成群成队的敌骑撞杀过来,砍杀效果极佳,且专要克制冲阵骑兵的陌刀仍然是绞杀人马的大杀器。可是诸队陌刀手摆成成行成列的队形,毕竟前列是一字摆开,最先只面对完颜娄室只身匹马一人撞阵的情况下,齐刷刷劈砍下去的陌刀,最多也就只会有五、六把落在完颜娄室身上。然而就算是极善于冲锋陷阵的骁将,实则在面临身躯壮硕有力、下盘又是粗壮稳健的重甲军士持陌刀如墙一般的推进绞杀之下也难以全身而退......

    但是如今本已带伤病重的完颜娄室盛怒之下,浑身却似又爆发出无穷的力量,本来要直剖斩断他身躯血肉的几把陌刀被硬生生的砸开。完颜娄室只从这一个点撞杀进陌刀阵中,趁着暴冲的战马惯性劲势,直将那些生受反震力道陌刀脱手飞出,而陡感震愕的义军勇健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电光火石间,完颜娄室又撞入后几排尚还未来得及抡起手中陌刀的重装步军队列当中,以他似足以摇山撼岳的怪力加持下大斧又如狂风般激烈盘旋起来,当即卷起一阵腥风血雨,鲜血与残肢横飞,甚至还有几员陌刀手披覆的重铠遭受大斧猛烈的冲击登时凹陷了下去,那几个早已被震碎了骨骼心脉的义军步卒身子也被荡飞出去,犹似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反了几圈,随即生生砸进旁边的阵列当中,也使得萧唐所处的义军大阵前列引起了一阵混乱!

1753章 摧锋捣阵,好汉阵中亡

    极是高大雄俊的黑鬃战马肆意奔驰,看似足有几个拳头大的铁蹄急促的扬起落下,顶翻了层层叠叠的义军步卒,何况马背上还有完颜娄室大开大阖,却是以极快的速率舞动着手中大斧,虽然是马战重型兵器,可被他使得却是风驰电掣,在周身左右形成一道道飙风席卷,但凡有人挨得近了些,要么有头碎骨裂、要么被来势毫不停歇的大斧斩成两段,犹如泉涌的鲜血自义军阵中一路喷溅,完颜娄室催马直撞杀过陌刀营的围堵,继续往大阵深处当中冲杀!

    而趁着完颜娄室霎时间便在敌军大阵前列冲出一道缺口,身后旋即而至的女真亲随也都似一把把利刀拼命往步阵里面撞去。当中也不免有些女真骑士被回过神来的陌刀手兜头斩落下来,好似一个个装满了鲜红色血浆的气球同时被人戳破,血雨喷射激溅,再淅淅沥沥的洒落下来,一些女真军骑被劈得人仰马翻,当即被斩断的几段人马尸首很快的扑倒在了地上。然而也有些锐骑趁着高速奔腾战马所产生的冲击力如猛虎插上了双翼也似跃直扑,撞向那些尚还来不及收势再举刀劈斩的陌刀健儿,当即也又引发得义军大阵前列一阵溃乱!

    就在身后不远处,身上衣甲也溅染得斑斑点点的血迹,正率领盘龙军将士疾驰猛追的史进眼见完颜娄室撞阵那悍猛绝伦的声势也不由面色一变。就算九纹龙史大郎血气方刚,向来也不乏催骑直捣敌军大阵深处的血勇锐气,可是他自问凭自己的本事,要单刀匹马的直往似陌刀阵这等绞杀敌骑浑如砍瓜切菜的阵列中撞去,遮莫险象环生,自己的性命当即撂在阵前也不稀奇,而完颜娄室竟然锐不可当的长驱直入突杀进去,虽然那厮是金虏鞑子当中必要除之的强敌,可倒也当真不负他金军战神的称谓!

    而包括史进在内,韩世忠、牛皋、杨志、梁红玉、杨再兴等几支义军劲骑正偏将佐虽然率部追击赶至,但他们却无法似完颜娄室那般肆无忌惮的直朝前方同僚步军队列中践踏过去,而已然被完颜娄室以及其余部残兵甩在身后的义师步军也立刻让开一条道路,供韩世忠、史进等大将继续率领骑军继续追杀上去的空隙之间,完颜娄室继续催马冲杀,也已经直撞至于前阵调拨兵马的义军头领刘泽面前!

    眼见那催马冲势拨喇喇,撞阵的声势雄赳赳,浑身也早杀得血渌渌,已完全能觑清的形貌神色恶凛凛的鞑子大将暴冲至自己面前,刘泽大惊失色,但也当即挺身过去挥起军械力图阻挡住他。可是刘泽刚要有所动作时,满目森然杀机的完颜娄室提起份量沉重大斧猛的一抡,本来端的笨重的马战重兵器在他手中却似是一口灵便锋利的快刀,动作之快,实在远出人的意料之外!

    我竟然...连他一斧都挡不得?

    下意识的念头方自想罢,完颜娄室手中大斧便已横扫猛斩而过,刘泽的大好头颅,顿时冲天飞起,而再从空中要坠落在地时犹自怒目圆睁,脸上忿然不甘的神情也已凝固住,从无头体腔内喷溅出冲天的血雨,再淋淋漓漓的洒落下来时,完颜娄室便冒着血雨又已冲杀撞阵出好远!

    “以为如此便能拦杀得住,却未免也忒过小觑某家的武勇了!”

    完颜娄室低吼疾驰时,蓦的从斜侧出又撞出一骑。姚平仲眼见陌刀阵竟然被那金军主将冲杀开一条道路,并肆无忌惮的往战阵深处里凿,他暗骂一声,当即也挺起铁枪拍马拦截了过去。

    然而完颜娄室却仍是将手中沉重的大斧为他为中心猛烈的旋转起来,厚重的斧声在空中划出道道黝黑色圈圆形残影,锋利的斧尖撕裂开空气,并势不可挡的接连劈斩下来。骤然间“铛!”、“铛!”、“铛!”三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的金铁相交巨响声连鸣,毕竟也是惯于冲锋陷阵,马战厮杀本事奢遮的姚平仲硬生生接下了完颜娄室这三斧,也不禁震得双臂微微颤抖起来,然而趁着两马错身而过,而且姚平仲略被迫退的当中,完颜娄室兀自马不停蹄的暴蹿向前,胯下形如黑狮子的高头大马扬蹄飞跃,盘旋挥舞的大斧挟裹起的破风声已然教人听得心惊动魄,很快的,本来追随姚平仲也截杀过来的军骑当中又有数十人做了完颜娄室的斧下亡魂,却也仍是遮拦他不住!

    方才与某家走马过招的那员宋人骑将似乎本事端的奢遮,可是如今也无半分空闲与他磨耗打熬。再还没杀到萧唐那厮面前时,某家也决计不能停下来!

    完颜娄室这边心中发狠念着,而当即被他甩在了身后的姚平仲狠狠唾骂了口,但心中也不由付道:传闻完颜娄室这厮非但极其善于战阵中捕捉时机,而直捣敌军软肋,他摧锋破阵的本领也的确是勇不可当,也难怪当初西军余部将士与他交锋时屡次被杀败,而无法阻止这厮侵袭关西的势头......

    姚平仲本待也拨马回身,再直朝着完颜娄室衔尾追击拦截过去时,却骤闻得又是一片人仰马翻的劲响声乍起,紧紧追随着完颜娄室的金军参与锐骑也狂飙疾进,撞杀过来,与此间义军马步军将士也无可阻挡的撞在一处,兵刃互击、恶言咒骂、战马悲嘶、铁蹄翻腾的嘈杂声混在一处,血雨也伴随断肢残躯再度漫天飞舞!

    也只得先截杀住这一拨鞑子余孽的姚平仲,手中铁枪横扫而出,浑铁打制的枪杆当即狠狠的恶狠狠地砸中了杀至他近身处的一名女真谋克脑袋,清脆的碎裂声中,那女真谋克的脑袋就如被砸碎的西瓜般绽裂开来,霎时溅射出漫天红白混杂的液体。直待姚平仲手中枪影绰绰,接连搠翻数名女真骑士坠马的同一时刻,继续在义军当中当中疾驰冲杀的完颜娄室手中大斧,当即也将红着双眼拦截过来的义军头领焦文通手中马刀荡飞了出去!

    夹杂着风雷之势的大斧再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随即又狠狠的朝着焦文通拦腰横斩了过来,本来虎口虽然被震得渗出血来,两条臂膀也似打柳般缠斗个不停,而仍咬着牙做势欲扑的焦文通避无可避,先是一口浓痰直唾在须臾过后便要从斜侧直奔出去的完颜娄室脸上,口中还嘶声骂道:“狗鞑......”

    骂声未绝,焦文通的身体便被势不可挡的大斧斩成了两段,如注的鲜血喷射,又直溅了完颜娄室一脸。然而完颜娄室也浑然不顾脸上沾染的浓痰与血水混杂在一处,并淋淋滴落而下,他仍旧是在义军大阵当中划出一道笔直轨迹的血路继续冲驰,那对杀意凛然的双眸,很快又落到前方不远处已遥望见刘泽、焦文通相继毙命,深感丧失当初于太行山连环寨结义拜把的兄弟阵亡痛楚,而也都恸呼怒嚎着率部涌杀过来的傅选、孟德两名义军头领的身上!

1754章 尽世不修佛门经,平生专要铲不平!

    被自己的兄弟孟德用力一堆,直摔落坠下马去,却也因此堪堪避过了完颜娄室激荡劈斩过来大斧的傅选眼睁睁看着自己却来不及招架的孟德身躯被一道黑光掠过,先是锋利的斧刃撕裂开他身上的血肉,厚重的斧身似乎也将孟德连人带马砸得当即瘫倒了下去......重重摔落在地的傅选,也顿时感到似是有一把利刃也狠狠的攮进了自己的心窝!

    傅选与孟德二人眼见完颜娄室直朝自己这边撞来,又遥望见刘泽、焦文通两个交情深厚的心腹兄弟也尽被这鞑子主帅所杀,也尽是嚼穿龈血、切齿痛恨,当即率部也截杀上来,可是到底仍是未能奈何得住狂暴悍戾的金朝开国名将。

    眼见拦截过来的那两员南朝敌将一个也被当即斩杀,另一个则是滚鞍坠马,与他们呼啸杀来的敌军步卒但凡是在前方拦路的,也都尽遭马踏斧劈死了数十人。完颜娄室对于一击未曾击杀的傅选也不多瞧一眼,继续冒死突杀破阵。而摔落在地上的傅选怔怔的往前方孟德那一团血肉模糊的尸首望将过去,又哀嚎着连忙爬将了过去......

    孟德、刘泽、焦文通这三个曾于太行山拜把结义,招拢的连环十九寨义勇的心腹兄弟,竟然先后都死在了完颜娄室那鞑子主将的大斧之下!!!

    “狗鞑子!还我兄弟命来!!!”

    傅选悲恸欲绝,状如恶鬼,他跪在地上猛捶着自己的胸膛发出歇斯底里的哀嚎声,然而深仇大恨完颜娄室却早已远远得甩开自己,继续往义军大阵中心处踏阵冲杀,傅选直感充斥于胸臆间的那个撕心裂肺的悲愤痛楚无处宣泄,几欲晕死过去,可是他仍强忍着钻心的悲痛,立刻站起身来,嘶吼着又攀上战马,继续要往完颜娄室那边追击拦截过去......

    然而眼见完颜娄室催马撞阵又激溅起阵阵的血雨飞溅间,很快的又杀透了几层阵列,而与自己所处的位置越来越近,疯魔军偏将焦挺怒目切齿,直将双拳攥得关节噼啪作响。金虏鞑子早已教俺们杀得胆破,眼见又是一场大胜,这厮鸟死到临头却恁的可恶可恨!做虐作歹,又害了许多将士的性命!又怎的能由着那厮再猖獗放肆下去!?

    然而本来便是剽勇难挡的完颜娄室似乎又爆发出更为强大的战力,大阵当中诸部义军将士显然也是始料未及。而诸部步军正将中的翘楚人物鲁智深兄长也正疾步往这边赶来,只是完颜娄室那厮于阵中突杀兀自如风驰电掣也似,恐怕智深兄长赶来拦截时这鞑子主将便已然纵马直冲杀过了去......

    焦挺深知就凭自己的本事,恐怕断然无法拦下破阵势头所向披靡的完颜娄室,难不成只能继续命令麾下步军儿郎上前以血肉之躯试图将那厮拖下马来,可是如此又与那些宋廷官军当中畏战怕死的撮鸟腌又有甚么分别!?

    就算明知是万般凶险,可焦挺到底是性情浑愣莽直,有些事也只认死理,方才前面傅选、孟德等兄弟那边似乎为截杀住完颜娄室那厮已折了几个,而且自从与金虏鞑子交锋攻伐以来,多少共聚大义的弟兄也都拼得于战阵上杀身成仁?既如此,俺焦挺又有甚脸面纵容那鞑子主帅从此冲杀过去?

    然而正当焦挺揎拳捋袖着,甚至打算以自己扑跤的本事尝试去颠翻完颜娄室胯下那匹横冲直撞的黑鬃战马,而正要疾窜上去时,忽的有一道身影直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拔足疾奔那人大步流星,卷带起一股怪力甚至险些将焦挺撞得趔趄倒地。直待焦挺再站稳身子时,就听得从他身旁狂奔过去的那个锃亮秃头的胖大和尚朗声道:“你只擅长徒手徒步的短打本事,上去要拦杀那鞑子主将,非但不济事,也只是刻意讨死!直待智深师兄率部赶至之前,要去阻挡那厮,也是该由俺去!”......

    却说完颜娄室那边抡动手中大斧剧烈盘旋,急促的撞击声与兵刃砸碎铠甲与血肉的尽响声仍是频繁响起,一层接着一层拦截冲来过来的义师步军,但凡是挨到近身处的几乎也都被他一扫而空。实则完颜娄室自己也很清楚,如今是情知大势已去,在自己也已是染疾、带伤、力竭的情况下却因满腔的忿怒与必死的决意已要榨干浑身最后一丝力气,甚至生命中最后一分活力,如此反而爆发出在他印象中与所历经的大小无数战阵比较也是自己最为勇猛强悍的战力。可是完颜娄室也清楚追随着自己也直撞杀入萧唐所处敌军大阵中的麾下儿郎,遮莫此时也已都被截杀得屠戮殆尽,饶是自己凭着一时的爆发力直凿入敌军大阵深处,无数敌军仍是源源不断的合围截杀过来,恐怕也终究难以再透阵杀出。就算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侥幸生还,只怕自己也将是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如今某家唯一的心愿,就是拼着万一的可能,也仍尽力要试图将萧唐这我族大敌斩杀除患......完颜娄室咬牙念着,在疾驰突杀之时又抡起手中大斧向左侧扫将过去,登时将一排义军步卒扫荡得残肢飞溅、血泉翻滚,大斧死死嵌进一名疯魔军头目的胸膛,向后直撞过去,又将几名军卒砸得倒飞出去。然而几乎就在这同一时刻,完颜娄室赫然发觉从右侧又有一员敌将忽然杀出,但见他的那身扮相:穿一领烈天猩红直裰,紧一条虎筋打就圆绦,挂一串七宝璎珞数珠,着一双九环鹿皮僧鞋,衬里是香线金兽掩心,伏手使铮光浑铁禅杖。虽然也身披劲甲,但却也是做出家的沙门僧扮相。

    邓元觉方才大肆击杀金军鞑子,全无慈悲之念。如今眼见完颜娄室撞阵肆虐更是忿怒生嗔,又岂有清净之心。然而邓元觉也是手段高强,直趁着完颜娄室轮斧往另一侧攻去时骤然杀出,也是做金刚狮子吼大喝一声,浑似凭空打下一道霹雳,双臂便又运足了浑身的怪力猛然横扫挥出,蓄满怒意的铮光浑铁禅杖顿时也如完颜娄室手中的大斧那般,顷刻间撕裂了空气挟卷起教人闻之心悸的虎虎破风声。禅杖浑如无坚不摧的降魔金刚杵直要荡除外道诸魔障,发出殷殷风雷之声席卷向那匹通体乌黑油亮,且较之寻常雄俊战马也显得十分巨大的黑鬃战马!

    完颜娄室见状神色立变,饶是自己一时来不及收势,这南朝秃厮若是趁势朝他猛击过来,尚可于马背上闪避开来。可是胯下战马冲驰势如风驰电赴,又怎生能避让开邓元觉这一记横扫猛击?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空隙,完颜娄室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到底不是生的三头六臂而能在敌军阵中提防周围攻势时面面俱到,怕是再来不及挥斧为自己胯下坐骑格挡开那僧人扮相的敌军步将抡杖横扫过来的重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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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322/ 第一时间欣赏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作者:云霄野所写的《水浒任侠》为转载作品,水浒任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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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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