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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30章 这燕京城,你却还能如何守?

    燕京城南城墙上各处又燃烧起熊熊烈火,慢慢吞噬着地上铺下的一层层尸首,有些人尚还未死透,却是在迸裂的城墙上辗转挣扎,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有些人也早被炽热的火焰吞噬大半身子,面部五官已被烧得模糊,他们身上卷裹着火焰哀嚎奔走,甚至发了疯也似的不惜直冲城头上坠将下去,好歹直接摔得毙命,也不会再受恁般被烈火活生生烤焦自己身上血肉的无尽痛楚。这等惨状也教周围金军收兵看得不由毛骨悚然,任谁也不知道,在对面下一轮再抛射过来的投石炮弹轰击之下,当场毙命,甚至生不如死的,又会不会是自己?

    在时代过渡到线膛炮、滑膛炮等已有别于投石机由身管、炮尾、炮闩等部位组成,以炮尾用来装填盛满火药的炮弹远距离进行轰杀敌军的热兵器诞生之前,凌振所研发的这等新式的投石炮也无疑是当今跨时代的炮具利器的巅峰。又是以如此大的阵仗轰击对于其炮具威力始料未及的金军兵马,这也足以摧毁守城士兵的战斗意志。

    更何况这还只是实心石弹,与猛火油弹的两轮轰击,凌振接连喝令也使得他嗓子变得有些发哑,可是他仍是不厌其烦的发号施令,这次又从炮阵当中打出那一片片炮弹再砸在燕京城已是满目疮痍的城墙之上,却是发出一连串势如天崩地裂的巨响,爆炸引发得大片的城墙砖土开始崩塌摧垮。城头上乱颤,又是硝烟四起,仍是射程打击范围在三四百米,一百五十斤重却是内盛火药的大号震天雷炮弹落下时当即嵌入城墙足有数尺的那一刹那引发的爆炸,正处于轰击中心处那些侥幸捡回一条命来,却也早已是惊惧胆破的金军士卒当即又被一股气流卷飞了出去,亦有不少人处于炮弹爆炸的范围内,身躯当即化作残肢烂肉夹裹着迸射起的砖石碎木被炸到了半空当中。城墙又被轰出许多大坑,周围倒下无数被炸断了胳膊炸断了腿的兵卒倒在硝烟弥漫的血泊当中悲呼惨嚎......

    在凌振的指挥之下抛射出爆破用的一片片炮弹又打出恁般声势,就算是耸立在眼前的山岳,似乎也足以被炸得崩塌溃散!

    当真是强火发时城郭碎,烟云散处鬼神愁!

    面临这种排山倒海也似的猛烈轰击,燕京城内灰头土脸的守城金军倒也不是一点回应都没有,各处晃动的燕京城南,城墙上也有些女真猛安、谋克在摇摇欲坠的墙头上声嘶力竭的高声呐喊,城台上方那些遭受烟熏火燎,同样惊魂未定的力士立刻抡起手中的大锤,被砸中机括的床弩多弓床弩绞轴亦然发出激烈的劲响声,以粗壮的箭杆、铁制的箭羽,前端装有三棱刃铁镞,且与寻常步卒所使的长枪长短几乎无异的一枪三剑箭也登时弹射出,同样发出凄厉的破风声呼啸着疾袭向对面仍旧不断施发出实心弹、猛火油、震天雷炮弹的义军炮阵当中!

    然而射程极远,穿透力端的强劲的一枪三剑箭纷纷激射过去后,先后钉在排列在炮阵当中浑如鱼鳞的土石壁垒上,一杆杆床弩巨矢被卸掉了大半力道,只能平射的方式袭射而来,最多直直钉射进夯实的壁墙之上,对于布列于后侧的巨型投石炮具根本就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反观炮阵之内诸队炮手依然按凌振将令有条不紊的装载诸般制式的炮弹击发出去,当他们抬头望去,也能看见一杆杆床弩巨矢簇尖就算穿透了壁垒,箭杆却已然卡在了数尺厚度由土石夯实的壁垒当中......而又是一片片的飞石炮弹由炮阵中被打将出去,石弹急坠落下之处,顿时引得血肉模糊一片,城台诸处那一架架床弩或是被石弹砸得实成,或也只是从旁擦中掠过,当即四分五裂的迸裂开来,连同周遭那些女真军卒的惊呼惨嚎之声,也仍是不绝于耳!

    炮阵当中矗立如林,且有鱼鳞阵也是布列在前的壁垒防护的投石炮具仍旧依着凌振将令按部就班的对城头进行轰击,次第摧毁对面城郭看似坚固的城墙工事,而后方大阵当中,亦有军士备置更多的诸般投石炮弹,仿佛是用之不竭。而城头上那些慌乱的金军毫无办法,身上盔甲连同身躯血肉被落下的巨石生生砸扁,或是从城墙轰塌的位置惨嚎着坠将下去,在熊熊烈火与炮弹炸裂所激荡起的气流中慌张挣扎,仍是不免倒下一片连着一片,而堆叠起来的尸体与碎石裂木砖瓦混杂在一处,大多几乎已看不出人型......

    而巨型投石炮的射程也足以越过城墙,轰杀至临近城门口处内侧房舍当中。而萧唐指挥主力兵马驻扎在燕京城南,也吸引得城内守军往这个方向集结,本来燕京城内靠近南门处的民居房舍内百姓大多被驱逐得尽了,一些房屋被拆毁拿来做补充补充滚木擂石用度,树起寨棚营帐驻扎得大量的军卒民夫,就是为了布置燕京城南面攻防攻势,补充消耗守城器械时来往调动及时。

    然而大批处于燕京城门内侧左近处的守军士卒、民壮役工不明不白的就见一颗颗石弹从天而降,摧垮击毁投石炮具,也有无数条性命就在惊愕仓惶中被砸成一滩滩血糊肉饼、被烧成一具具焦炭也似的人形尸骸,被炸得躯体支离破碎......虽然也仍旧不免伤及些被金军强行征调过来的民夫性命,而绝大多数在一轮轮炮阵轰击之下毙命的也仍是燕京城内本来便已是惶惶不定的金军将兵。

    今日这一番由轰天雷凌振亲自指挥的炮轰燕京战事,守城金军方面死者六千余人,重伤且完全丧失战力的伤兵更是不计其数,且大量的守城器械没有发挥出半点用处般已被摧垮炸毁。而反观攻城的萧唐一方...除了有两名炮手在安放炮弹时因急于立刻装载发力一猛而闪了腰,还有一名力士在搬运军械时不慎被砸了脚......除此之外,零伤亡。

    直待城外猛烈的炮击攻势似乎是告一段落,城内金军主帅完颜斜也,这个当初随着自己的胞兄完颜阿骨打誓师反辽也曾屡屡率兵杀得契丹、奚人诸部震恐,名义上侵宋诸部大军的都元帅,甚至本应该是位列金国衍庆元勋功臣之首的人物,按说也教女真诸部当中那些子侄辈的名将帅才尊崇的开国勋臣,竟然是在几名亲随的搀扶下狼狈的赶回离宫府邸。此时的完颜斜也面如土色,手脚似乎仍是不由得在颤抖着,今日萧唐所部大军前列炮阵齐发的震撼场面,也足以使得这个金朝谙班勃极烈肝胆俱裂。

    尤其是对面炮阵当中施发出的头几轮轰击之际,完颜斜也顿感所处望楼上也是剧烈的晃动不定。直待身边亲卫慌里慌张的护送他奔向望楼,当即又有一颗轰天雷炮弹坠落在望楼左近处,将仍站立在上方的几员金军猛安炸得支离破碎,方才不久前自己所处的望楼,当即被炸毁轰塌下去,只早了那么一时片刻,完颜斜也心知倘若自己当时稍延俄了片刻,遮莫他这个指挥燕京诸部守军的都统元帅,在开战的首日便将被一炮轰死!

    可恨萧唐那贼子所率大军当中炮具威猛如斯,实在远远超乎于某家的意料之外,这燕京城,却又如何还能再死守得住!?

1831章 孤注一掷,也是飞蛾扑火

    燕京城南,大片火窟瓦烁;金军营中,翻作尸山血海,大片的城墙崩塌倒陷已经被轰裂出些足以教城外义军涌杀进去的缺口,城关上的守城器械已经折毁了大半,燕京南面城墙满目疮痍、残缺不全,数处崩陷的位置断裂开的深坑硝烟未烬,与碎石砖瓦混杂在一处的大半尸首也来不及收敛...按说现在城外诸部义军兵马,便已然能够趁势硬攻杀入城郭,可是几轮炮击轰杀之后,其余如蚁附聚的军旅却仍是按兵不动,而惊魂稍定的完颜斜也起码现在也大概能料定那大敌萧唐的作战意图。

    那贼子...是要将燕京城南彻彻底底的轰成一片残垣白地,便是残破的城墙也要尽数轰垮摧毁。如今两军对持,彼此拉开距离的情况下,我军也依然对他炮阵中那些可怖炮具无可奈何,但凡一有军马出现在那厮们眼界之内,只怕也仍要遭受一轮轮的投石炮弹轰击......而且也要如此彻底摧垮我军军心,再从可供大股军马来往的一片残垣瓦烁上杀将进城内,届时也更是难以抵挡住敌军兵锋!

    完颜斜也自也很清楚,战局落到如今恁般境地,恐怕仍能死守住燕京城不失的机会已是微乎其微了。他也不可避免的感到震恐惊惧,可是当初好歹是生女真联盟当中追随阿骨打豁出性命为自己的民族誓要打下一片江山的元老功勋,虽然年事已高,且又得以享受得多年开国勋臣的荣华富贵,完颜斜也自问骨子里面带着的那股由白山黑水中磨砺出来的坚韧与凶气尚未曾退却,更何况关于国运大事,便是将自己的性命撂在这燕京城中,他也断然不肯去做那种因敌人势大便狼狈逃亡,只为得苟延残喘的怂货懦夫!

    就算自我安慰的去考虑立刻放弃燕京城,尽可能保存金国兵马的有生力量一路仓惶狼狈的往东北面逃去...完颜斜也却更清楚此间燕云首府连同燕云十六州的土地疆域、诸族人口、财富粮秣......不但要尽数拱手让于萧唐那本国大敌,如今更是国事衰微,非但是诸部女真儿郎早生惶恐之心,汉人、契丹、渤海、奚人、杂胡...诸族各部本来归属于金国治下的子民眼见金国女真不再向以往那般纵横北地不见敌手,已难以再慑服得各处族民震恐臣服,如今可已不止是已生出异心,燕云之地内以耶律余睹那贼臣叛将为首,也已然有大规模的军马族民向萧唐那厮投诚归附!

    倘若我军畏敌如虎,就恁般弃城逃亡,而再被他轻易攻取下燕京城...完颜斜也可十分清楚如今恁般形势,倘若某家再不再而退,那么又与当初被诸部女真儿郎杀得丢盔卸甲,完全陷入颓势后诸处州府也是望风而降的辽人又有甚么分别!?

    然而如今萧唐所部大军数倍于己,燕京城南面城防工事几无用处,若想争取得那万一的胜机,继续试图利用燕京南城残破不缺的城隘与仅剩的守城器械竭尽所能的消耗攻城敌军兵马,恐怕也只有兵行险着,也再无别的法子可以想了......

    完颜斜也心中念罢,当即又厉声暴喝,对着身边面如土色的牙将亲卫发号施令道:“传某家帅令,教完颜蒲家奴、胡刺古、乌蠢速来觐见,仍要拼死守住城郭,哪怕是尽可能挫伤敌众大军兵马,遮莫也唯有如此了...就算萧唐那贼子再是势大,燕京一失,燕云之地恐怕也再保不住了,届时那厮们再兵发东北,动摇俺大金国本,也再难以养回元气!某家宁可死在此处,也断然不能再瞧着萧唐那贼子猖獗侵害下去!”

    .........................

    处于这种险急的窘境之下,燕京城内金军将帅却又做出甚么应对之策?甚至都不用依照兵家战法临阵思量,萧唐隐隐约约的记起后世时曾经玩过的诸如帝国时代等即时战略类游戏实则就能想明白对方意图。倘若敌方建了许多防御塔,暴兵强行去攻打必然伤亡很大,但我方便造了很多科技树点高了一级的远程炮兵兵种,射程也在对方防御塔的打击范围之上,且敌方无法抢时间偷袭己方老家的情况下,也就只有出兵试图消灭正在他们老家门前清空防御塔的炮兵兵种......

    而且如今燕京城内金军狗急跳墙,若是仍抱着困兽犹斗的死战之心,也就唯有孤注一掷,否则也只有一味的落入被动挨打的局面。是以完颜斜也十有七八反而是要打算填人命前来奇袭猛攻,再分拨出城内一部分军马做为敢死之士,以尽最大的可能突袭来试图烧毁破坏位列于义军前阵的所有投石炮具。而且萧唐料定,就算完颜斜也明知自己的意图也必然将会被看破,那厮却也只有命令城内军马如飞蛾扑火也似的前赴后继的袭攻过来,不惜再葬送诸多军士的性命,而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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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朗星稀。

    一队接着一队人含草、马衔环的金军骑众从燕京城南门鱼贯而出,周围大片的残垣碎瓦,空气中被烧焦尸体的刺鼻味道似乎还并没有散尽,就算他们驱骑驶出的城门、城墙处残缺崩陷的瓦烁聚集,看起来利用壕沟城险抵御外面大众敌军的效用早已是大打折扣;就算他们奉令趁夜偷袭对面诸般义军营阵,恐怕敌方也是早有准备,实则潜出城郭藏匿声息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完颜蒲家奴、胡刺古、乌蠢这三员也是早年女真伐辽建国时期便也已累建功勋,如今却是奉主帅完颜斜也帅令夜袭敌阵的金军将领却也十分清楚他们却不得不来,就算所率领的这一万五千名女真甲骑恐怕经此一役绝大多数人都活不过今夜,但是一味的龟缩在燕京城一面已几近彻底轰塌的城郭里面,也不过是坐以待毙罢了。

    好歹便是我等性命尽数要折在此处,也先要奋死突袭,竭尽所能烧毁了列于敌军阵前那些威力极大的投石炮具!只要能毁了萧唐那厮的攻城利器,守着残破城也未尝不能死战到最后一刻,再苦耗磨熬些时日能诸路援兵前至,燕京之战,也不一定就再无转机!

    一队队的金军敢死骑士排在最前列的,也尽是马鞍得胜钩上挂着大斧、狼牙棒、长砍刀等诸般重兵器的悍勇甲士,后面又是诸队已然执弓在手的健骑儿郎,其余骑兵军卒也都紧绰手中马刀,在月光的映射下耀出一道道森寒凛光,而大批的金军甲骑身上也无不携带盛满火油的密封泥罐与火折子。完颜蒲家奴、胡刺古、乌蠢脸上狰狞之色也变得愈发凝重,他们各自率领所部敢死将士策马前行,距离前方星星点点的火把闪耀,但也无法觑清周遭形势的义军炮阵又行近至二百来步已然堪堪进入强弓射程范围之内的距离时,满目杀机的完颜蒲家奴率先一声低喝,旋即绰紧了手中长刀,便策马疾驰开来。

    身后大股的金军骑兵紧随完颜蒲家奴的身后,结成突击阵势往前突进,看那般架势倒也是如一道道狂潮涌去,而锐不可当!

1832章 大矛虓虎士,破虏掠血光

    然而成群的金军骑阵方自开始催骑冲驰的那一刹那,空气中密集且凄厉尖锐的破风呼啸声骤然响起,一蓬蓬箭簇腾空飞起,迎着月光也耀出片光芒,而空中皎洁的明月很快的却被这些浑若忽起忽降乌云的利箭给遮盖住,划出一道道抛物线又骤然急坠箭矢很快席卷向那些刚刚冲驰起来的金军骑众,锋尖与箭雨高速滑落所发出激促的啸振声很快的便传进了那些骑兵的耳中!

    伴随着一支支羽箭当空中落下,前排众多女真骑士的眼眶、心窝、咽喉、嘴巴...被贯射得中,锋利的箭簇锋尖溅起血花很快从他们的脑后凸出,密集的羽箭呼啸着落下之际利器刺穿血肉的闷响声很快乍起。暗夜的寂静早已被打破,血光之中一片人喊马嘶之声,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兀自驱马冲驰的金军敢死骑士被射落马下,而本来密集严整的队列也给一轮借着一轮的箭雨射得有些溃乱。

    而长弓过后,却还有神臂弓这等劲弩杀器。

    一排排密集的寒芒暴起,并且是以平射的放出急速离弦而出,穿透力强劲的弩矢又是结阵而射,那般激促的破风声非但教人听得顿感心悸,甚至会陡感耳膜隐隐作痛。扎堆齐射,前列大批的金军骑众连人带马身躯被无数贯穿弩矢,终于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呼惨叫也已不由得响起。金军夜袭的敢死将士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箭雨打击射得跌跌撞撞,生生要抗住如此密集的强弩杀器伤亡也更是惨重。

    虽然由对面夜幕中射出的第一轮箭雨伊始,也已预料到了此番夜袭遮莫敌方早有防备,却也只得填命也似奋死突击的金军将兵骑阵当中也立刻弓手从身旁挎着的撒袋当中要抽出箭矢搭在弦上,立刻也要向对面的义军步卒予以还击,而周围大批的女真甲士纵马越过前方那些扑倒翻滚在地的同僚,或是抬起手中骑盾,或是尽可能将身子伏在马背上已避免被不断凌空射落箭簇击中。然而在密集的劲弩利矢打击之下,又是一片接着一片的金军骑兵连人带马身上暴溅得血泉四射,他们身上披覆的铠甲轻易的被弩矢洞穿,浑身被射成了筛子,大多人还没等扑倒坠地便已然丢了性命。

    当中便包括奉完颜斜也帅令督监敢死战士夜袭敌营,当初亦曾是于纵横北地时屡建战功的金军将领乌里邪。密集呼啸射来的弩矢直穿透他头戴兜鍪,弩杆卡在他的头颅中直将他的脑袋搅成了浆糊,眼眶、心窝、腰腹间等部位当即被搠出许多个血窟窿,使得这员本来极擅长冲锋陷阵、乱阵厮杀的金军悍将一声都没来得及吭出来便随着战马向前扑倒下去,身上插着的数杆半截露在身子外面的弩杆也被进了体腔当中,后方仍有大批的战马汹涌而进,当即便将乌里邪的身体践踏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激烈喊杀之声响彻云霄,于萧唐所部大军诸营当中连成一片。既然对方已是走投无路,而采取这种与送人头也没甚么两样的填命打法,当然也是要尽可能消灭金军的有生力量!

    接连遭受强弓劲弩打击,付出了惨痛伤亡代价的金军骑众好不容易又向前突进出百来步的距离,他们却仍将要面对前方犹如一座座峙立不动山峰的义军大阵。当双方将士恶狠狠的撞击在一处时,所有人红着双眼疯狂的挥舞着手中兵刃,声嘶力竭的喊杀声与咒骂声从胸腔中爆发出来,甚至压过了周围激烈的金铁相交声,燕京城内的金军派出凶悍血气犹存的劲骑精锐,也是抱着必死之心,如此冲势倒也不可小觑。

    在燕京眼见要拼到山穷水尽,索性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了。当中完颜斜也钦点的夜袭劫营兵马统军主将完颜浦家奴嘶声怪吼,马踏刀斩堪堪也撞出条血路,而厚重的大刀在他手中抡舞也溅起道道血泉。蓦的却是阵风声袭来,完颜浦家奴连忙侧身避让,闪过一柄急搠过来的长矛,随即顺势一刀斜切下去,寒芒只从斜侧那名义军头领从左肩到肋下处划过。极为沉甸厚重的大刀只是轻轻一拖,当即将那名义军头目切成两段,滚热的鲜血飞射,立刻也溅得完颜浦家奴满脸都是!

    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也就是死战到底而已!俺这条性命多半要撂在此处,可是好歹也要先毁了这干南朝厮鸟阵前的炮阵!

    完颜浦家奴早已是满腔的亡命凶气,周围诸般各色兵刃军械,转眼间也有不少女真敢死骑士被周围压制而来的义军健儿给淹没。然而完颜浦家奴手中劈斩出来的刀芒却一直是卷动不休,起落翻舞间,他又纵马往前凿入数十步远的距离,所过之处也有不少奋力厮杀的义军步卒躯体要害处飚射出鲜血,而先后扑倒阵亡。

    然而又冲杀一阵,完颜浦家奴赫然惊觉从斜侧有一拨义军骑众骤然杀出,当即将他身后早已伤亡惨重的麾下儿郎骑阵给生生截断。为首的那员敌将身材端的雄壮魁梧,凛凛神威也有缚虎伏豹之势,而他虽然截杀来的凶猛,隐约觑见他神情却似甚是漠然冷冽,似乎在此大肆诛杀本来以剽猛凶悍的女真军马对他而言也只是司空见惯,而早已习以为常。

    可是那员义师马军大将手中使得那一杆看来比寻常马战长矛更为厚重硕长的宽刃大矛一旦施将起来,每每疾搠出去当即便能将一员咬牙死战的女真劲骑身躯搠穿,大矛一挺一缩的浑厚力道也是势不可挡,而非但是直接被枪锋簇尖狠狠刺入血肉,那员悍将连挑带斩,往往每一招猛攻过去,还连挑带斩的直将周围众多金军骑士连甲带肉的撕裂开来,道道血雨溅射,很快也染得那员义师马军大将半边衣甲尽是殷红之色!

    就算是周围仓惶震恐的金军将兵能趁着身边的同伙那员悍将搠杀挑落之际堪堪避过其手中大矛血光迸溅的锋刃,可是份量沉重的大矛舞将起来也是势如风雷,每次横扫出去,又是格外沉重的重物撞击闷响声“嗵嗵噗噗!”的响起,但凡是被矛杆扫中的金军骑士,也无不是骨碎身折,伤及肺腑。反是那员义军大将纵马疾驰,单凭着手中一柄长杆大矛便将周围清开丈余的空间,一时间不知道将多少女真军骑打翻坠马!

    尤其是当觑见那敌军大将一通冲驰之后,很快的又气定神闲的纵马直朝自己这边截杀过来,完颜浦家奴顿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往日侵入南朝时,女真儿郎又何曾被敌军杀得恁般气坠势堕过?也就只有那些孬弱的宋廷军将大多望风溃逃,对金国雄兵畏之如虎。完颜浦家奴瞧那敌军大将脸上神情仍然冷若寒霜,也全然不似是寻常杀红了眼的将士那般歇斯底里、面目狰狞,就好像生杀予夺的信手杀他女真儿郎也直如屠猪宰狗一般!

    前方密匝匝仍有大批的步军汇聚,早晚也要教这员阴魂不散纵马疾驰的敌军大将追至,完颜浦家奴双目中杀机四溢,索性迎将上前,口中并大声喝骂道:“杀不绝的宋狗!也未免忒过小觑俺女真儿郎了!你这厮又是哪个!?”

1833章 各为其主的死仇,彼此照应的兄弟

    “我乃杜是也......”

    完颜蒲家奴依稀听得那员敌军大将自报了名号,他手中满含杀意的一刀便已然恶狠狠的劈将了出去,然而大刀与大矛两般兵刃猛烈的撞击在一处而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时,非但完颜蒲家奴顿感一股似是直要压折他双臂的力道由激烈颤动的刀柄上急传了过来,就连胯下正要疾驰穿梭而过的战马也不禁悲嘶一声,猛然向前疾冲的力道也是一顿,两支前蹄不由的一个趔趄,直险些翻滚倒地,连同骑乘在战马之上的完颜蒲家奴也险些被颠翻了下去!

    先前明明是满腔的恨意戾气,可只这一招交锋,完颜蒲家奴心里便猛的不由咯噔了一下,他再霍然回顾望时,就见那个唤作杜的敌军敌将身形犹如屹立不倒的铁塔,方才彼此使出浑身力道硬抗硬的一击下来对于他而言似仍是轻松写意,随即杜绰矛拍马,又疾冲而来,转眼间又与脸上已流露出些许震恐之色的完颜蒲家奴不过十步之遥。

    自从杜于金虏南侵宋境之后屡番听闻萧唐率领诸路义勇抗击外辱、勘定山河的义举,当然心中那些许顾忌早已烟消云散,而死心塌地的愿意投从萧唐共聚大义。可是就算萧唐对于他这员虎将格外的礼遇敬重,往日与其他马战好手切磋武艺后,除了那个端的争强好胜,嘴硬到几乎不会亲口夸赞谁武艺奢遮了得,而承认足以与他相提并论的史文恭之外,杜也深得卢俊义、孙安、林冲等论武勇一等一的顶尖猛将交口称赞。

    但是杜投从与萧唐麾下时毕竟时日不长,以他当年水泊梁山马军首席大将的身份,也总不便似杨再兴那等毕竟江湖上资历浅薄的小字辈一般且先做个马军偏将,而王寅、邓元觉这号曾是摩尼教门中地位尊崇的人物毕竟被在逃的造反余孽,当时名份上仍要利用宋廷的萧唐也不便教他们独领一路兵马过多的出尖露面。而杜前来投奔,萧唐固然也是信任有加,且任命他留于帐前做个守护中军的骁将,或早或晚也会钦点委任杜统领一路军马独当一面,也终不能教这个原著里面能与卢俊义斗得个不分伯仲的杜空遭屈沉埋没了......

    然而这段时日里,杜能够亲自统领一彪兵马厮杀征战,于沙场上建功的机会相对比较也仍旧不免要少于其他每逢战事时各领将令、各司其责的马步军诸部正偏将佐。

    而杜性情沉稳内敛,他嘴上虽然从不与其他头领因请命出战而争执,可是一直以来心里也都憋着一股劲。如今也正逢以往每逢战事调遣帐下几百号头领也不免时常挠头苦想的萧唐想到已是翘首以盼的杜,敢死夜袭猛攻的大批金军鞑子,赶巧不巧的也正好朝着自己统御的军马这边撞来,杜建功心切,战意便似疾蹿起来的烈焰高举不下,手中沉重的长杆大矛不断的发出凝重的破风呼啸声,而立刻又朝着完颜蒲家奴身上要害处猛攻了过去!

    锵锵铛铛激烈的兵刃撞击声不断响起,甚至愈发的激促起来,长刀与大矛恶狠狠的撞击在一处,完颜蒲家奴又感浑身如遭殛,胸腔内也是一阵阵的窒息,事到如今他也十分清楚自己断然不是杜的对手,本是抱着必死之心夜袭破阵,完颜蒲家奴甚感女真儿郎却反被南朝宋人如此强势的压制而怨恨得咬牙切齿,如今也当真无法再得寸进,怨毒的怒火攻心,也使得他心态已然失衡,手上的动作也有些乱了章法......

    终于完颜蒲家奴因盛怒极是莽撞的一刀劈落,却听得铛的一声劲响,手中军械当即似是拿捏不住被荡飞起来,完颜蒲家奴难以再硬抗住这一记硬抗当即中门大开。杜手中沉重的大矛却是毫不停歇,犹如毒蛇出洞般刺向完颜蒲家奴胸膛,趁着其根本无法再无法收势格挡时锋利的矛刃轻易的刺穿他当胸披覆的铠甲,并将他的躯体搠了个对穿!

    “你这鞑子的身手还算了得,若是统领一彪锐骑突袭破阵时的确也算奢遮...但是陷入如此困境而做捉对搏杀时,你这厮比起卢俊义兄长却还差得远了......”

    杜沉声说罢,眼见对面那金军鞑子主将胸脯处鲜血如喷涌的泉水一般激溅而出,他那对圆睁的双眸中满臆的怨毒戾气渐渐的黯淡了下去。杜也立刻举枪一挑,当即将完颜蒲家奴的尸首甩飞到空中不久,而又直直砸落在后方阵势已愈发溃乱的金军余部当中,立刻也将三四个女真骑兵砸翻坠马!

    而杜再举目望去,就见前面遭受诸部义军合攻围杀而坠马毙命的金军敢死将兵也是越来越多,只是今番金虏孤注一掷,发起趁夜袭击的兵马声势也着实不小。就算将这群金军骑众歼灭得尽,也是只时间早晚的问题,可是混战群中也仍有众多敌骑不顾伤亡,浑如发了疯也似的冲杀着。金虏居然在恁般困境下还能起这样凶猛的冲击,当真也是困兽犹斗......

    杜心中念罢,也立刻拍马往前面冲去,他手中大矛盘旋飞舞,每一闪动必然了结掉至少一名金军骑手的性命。杜任由胯下坐骑长嘶声四蹄翻飞驰骋,所过之处敌骑非身上顿时被开了个碗口大的血窟窿,便是被沉重的矛杆砸得骨裂筋断,而纷纷从马上坠落毙命。

    忽的有一员金军骑将浑身浴血的杀出两层队列,并发出浑如野兽般的怪吼从杜斜后方直催马冲将过来。由于周围喊杀声激荡喧嚣,杜若有所觉时似乎也略微慢了片刻,而他急待要提起长矛回身厮杀时,说时迟、那时快,忽的有一道黑影从旁席卷而至,骤然间冲至的另一员义军大将抡起手中镔铁剑猛劈落下去,一道寒芒从那员金军骑将的右臂掠过,如注的鲜血从半截臂膀喷溅洒落,一条断臂也顿时坠落在地,还没等那员金军骑将杀至杜近身前,他的右臂便被从旁杀至的另一员义军虎将斩落下来!

    直待杜觑见那员被斩断右臂的金军骑将嘶嚎着坠将下马,头颅很快的又被马蹄踩踏得如同烂西瓜也似之后,他也立刻向旁边那员驰援过来的同袍弟兄说道:“想必西面妄图夜袭的鞑子也已杀得尽了,倒要劳烦孙安兄弟前来助阵救援。”

    仍是战事要紧,孙安见说朝着杜微微颔首,也回道:“以杜兄的本事又如何能教这鞑子所乘?只是鞑子从这边冲锋势头最是凶猛,自家兄弟彼此周全呼应,也是理所当然。只是如今金虏鞑子看来也是狗急跳墙了,便是豁出性命赴死前来,我与杜兄这边不至教那厮们得逞,也只希望其他兄弟那边也安然无事才好......”

1834章 官门恶吏?梁山好汉?这是我的救赎

    萧唐所部义军大阵前列,以杜、孙安乃至其他诸般统军猛将奉早有预料的萧唐安排部署,率部英勇截杀住夜袭的金军奋战,完颜蒲家奴、胡刺古、乌里邪三员统军主将中已是折了两个,趁夜袭营,企图摧毁阵前诸般投石炮具的金军敢死骑众也已伤亡了大半。而如今从战局看来,但凡是出了燕京冒死前来突阵的金**马,几乎所有将兵的性命也都要尽数交代在此处。

    然而金军不要命的打法,到底还是见到了一定的成效。

    位于义军连营前方炮阵东北一隅,金军大将胡刺古奋死撞杀出一条血路,突围过来的金军死士也是越聚越多,眼见追随胡刺古冲撞突破的兵马也已汇聚到近千骑的数量。而胡刺古率领骑众从另一个方向进行突击破阵,他也十分清楚完颜蒲家奴、乌里邪那边多半也是凶多吉少,可是如今也仍是继续突杀再做不得他想。但见刀光卷动闪耀,马蹄轰隆纷沓,一道道血光卷起,也有不少义军步卒面对着这些困兽犹斗的金军悍勇兵马仍不免先后战死倒地。

    突袭的金**马终于得以绕过前方高高矗立的壁垒,一个个盛着猛火油的密封瓦罐被抡臂甩出,重重的击砸在此间一座耸立的巨型投石炮具上,片刻过后,再经过火折点燃,顿时冲天的火焰卷起,映亮了一隅的夜空。遮莫在过些时候,这座渐渐被烈火吞噬的投石炮具便将轰然倒塌,化作一团焦木废墟而再无法向燕京城郭发生催魂夺命、威力极大的诸般制式的炮弹。

    然而金军主将胡刺古与周围也不过千余之数的金军兵马也很清楚,此间熊熊火起,也必然会惊动周围大批的敌军前来合围截杀,孤注一掷的冒死夜袭破阵战事紧急,如今也只是烧毁得这一座巨型投石炮具,然而周围炮阵当中其余这等攻城杀器仍是耸立如林,对于敌军的炮阵声势而言也根本算不上甚么伤筋动骨的打击,直待天色一亮,想必其它数目仍然众多的投石巨炮依然要向燕京南城进行铺天盖地的轰击,而直待自己统领的这一拨残军也被周围声势浩大的敌军兵马给彻底歼灭之前,却又还能再摧毁得多少敌军中恁般攻城的大杀器!?

    胡刺古嘶声怪吼,挺起手中钢叉又直搠进前面一个奋死拦截过来的义师步军头目的胸膛之内,他瞪着那对满是血丝的招子来回睥睨。眼见起码只在这一段仓促的时间之内,尚且能够继续对义军炮阵进行破坏,可是侥幸从敌军阵中突破出一个缺口,可供仅存的兵马继续死战的时间还能有多久?

    然而胡刺古那对凶芒毕露的招子很快一凝,他觑见前方不远处储方着几担子黑溜溜、圆滚滚的炮石火器。遮莫那便是敌军用来轰击燕京城郭,而势如霹雳,轰炸时声似洪雷,闻百里外的炮弹杀器?能拼死截获得些可用来轰炸的利器,便是教敢死将士携着这等点燃药引的轰雷炮石,只顾往周围林立的投石炮具冲去,也必然能在炮阵当中损毁得大批炮具!

    而正当胡刺古声嘶力竭的喝令周围将士迅速纵马冲将过去,务必要将那些震天雷火器炮弹抢夺来。然而差不多就在同一时刻,正距离胡刺古与其麾下突阵金军死士南面不远处,也有一员职事头领惊然觑见有金军突袭至此,并点燃得一具投石炮燃起熊熊烈火,而前面仍旧来回冲杀的金军劲骑当中也有人觑见他的所在,也骤马疾冲过来......

    戴宗号为神行太保,然而他所谓四片神行甲马拴在腿上,最快能日行八百里的神行法到底忒过玄虚夸大,先前又是做为宋江一派投从而来的头领,是以也并非是甚总探声息的头领,而对诸部义军搜集情报、传递信息、探觑声息等方面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今他听候萧唐调遣,身兼战事之际来往奔走于前阵与中军走报战况的职事,如今也不免遭逢的这一拨侥幸突阵而来的金军兵马,且戴宗也深知自己非是以武艺见长,只凭他与周围若干随从,也断然无法抵挡住前方那些各个早已是杀红了眼的金军悍勇锐骑。

    然而萧唐也清楚戴宗无论在原著中还是先前宋***占据水泊梁山时皆得受重用,也并非他因擅长神行法来往只做甚跑腿报信、打探声息的勾当。水浒中他招纳得锦豹子杨林,再为梁山拉拢来饮马川一脉的绿林兵马,也正是他赏识得按原本的轨迹本来应该是在叔父亡故后四处流落,而靠卖柴度日的石秀,促成拼命三郎与病关索投从水泊梁山聚义;再赴蓟州施以巧计迫出闭门隐居的公孙胜出来相见;而后身兼重任于大名府散发无头单子,震慑住梁中书教其不敢诛杀卢俊义、石秀二人,为梁山出兵大名府争取下来时间;而于三败高俅之后,还曾与燕青结伴前往东京汴梁,合计救出被高俅软禁在府中的萧让、乐和二人......也能看出戴宗也有随机应变之能,否则单凭甚神行法的玄虚手段,也断然无法屡次圆满甚至多有意外收获的完成宋江、吴用交代下来的职事任务。

    而在眼前战事一时紧急时,在这个时刻戴宗暂时没有其他义军兵马协助,无疑也要自己拿定主意,到底是就此以自己神行法的本事狼狈的往后方中军大阵逃去,好歹也有向萧唐速速禀明军情的说辞,亦或者说...自己也仍有可能在此临危应对,而化解掉这一拨金军残部将会对己方大军所造成的伤害。

    “戴院长!虽然周围军马眼见便至前来截杀,可是只我等寥寥几人,遮莫也难以挡住那干鞑子兵锋!”

    正当身旁一名亲随慌张的说道之际,戴宗心中却寻思道:虽说这一拨侥幸冲杀至此的鞑子早晚也要被合围屠戮得尽,可是毕竟有余孽撞阵到了此处,仍是有些出乎于意料之外,倘若教那厮们截获得那些震天雷炮石火器,只争片刻之机,也未尝不会损毁得周遭大批炮具...本来我军倚仗炮具之利直教鞑子们被动挨打,便是多能保住一处炮具,遮莫便足以教大批义勇儿郎免得亡于攻取燕京的战事......

    当初我在牢狱院耳濡目染,勒索构害配军囚徒的歹行也没少做过,当初自谓于江州地界也教寻常百姓、牢城囚徒畏之如虎,可在他们眼里,我也不过是一介仗着官府势要的酷吏罢了......

    而后结识萧任侠,又因江湖义气要搭救宋公明,却陷得反吃罪责连累,不得已投上了水泊梁山,也是完全换了一般活法,随后受朝廷招安,江南走了一遭,又投从至于萧任侠麾下共做大事,经历得了许多风雨,凡事想得也开了,当初身为一方酷吏贪图眼前重利的心思也早已淡了......

    本来也曾想着,直待天下太平之时,便是有甚升赏的官诰纳下不妨,索性寻处岳庙陪堂出家、奉祀香火,可是如今便是折在了此处,也是为驱逐鞑虏大事而杀身成仁,世人再言及我神行太保时,也不会再直将俺看做是一介在官门厮混作歹,而犯了罪责也只得落草做贼,日后挣扎着求盼赦罪招安的凶吏......事已至此,俺还有甚么放不下的?

    “你们几个,速速去向萧任侠禀明军情。”

    戴宗心中念罢,他笃定了心思,朝着身旁几名随从言简意赅的说罢之后,旋即身子如鬼魅般的一飘,骤然动弹起来,却不是转身朝着后方仓惶逃窜,而是毅然决然的拔足狂奔,而直朝着对面那些金军兵马疾冲了上去......

1835章 生平是非谁复论?大笑而终!

    最先催马迎面冲来的十几个金军甲骑狰狞凶恶的面目已是清晰可见,他们当中有人用女真语大声咒骂着,抡舞其手中骑枪马刀已做出劈砍搠刺的动作;也有人擎起手中角弓,将锋利的箭簇绰在弦上,满含狠戾煞气的眸子微眯,也已觑定过来。

    而戴宗当先面临十几个金军锐骑的夹攻,他情知自己可没有卢俊义、林冲、鲁智深、武松等马步军骁勇虎将那般力敌千军的神勇本事。稍有不慎,但凡一个女真甲士搠刺来的长枪,一支从旁射来的利箭便有可能取了他的性命。然而在恁般形势之下,戴宗也依然十分清楚自己在面临这等险境中所能发挥出来的优势,历经太多大事,依然有看淡凡尘俗世感慨的戴宗灵台一片清明,蓦的又运起他最为擅长而谓之“神行法”的道门提气功夫......

    对面那些穷凶极恶,也尽是抱着必死之心冲杀而来的金军甲骑眼见前面不远处那个似是生得面阔唇方神眼突、身形瘦长清秀,而看来是刻意要寻死不知避让的宋人头领反而拔足疾冲过来,心中略感讶异之余,已然催骑奔杀的甲骑探出的刀枪军械眼见要落到那南蛮子身上,几枝利箭离弦而出,也已激射过来。

    然而戴宗那副罗衫皂纱巾畔翠花的扮相须臾间却似化作一道虚影,他骤然提气狂奔出二三十步远的距离,本来他所处的位置刀枪袭至、箭矢穿梭,然而正当那干金军甲士错愕之际,戴宗便以他的轻身功夫将那些本来以为势必能取下他性命的金军锐骑甩出好远的距离!

    道门提气的神行之法,虽然到底是难以与四肢蹄子驰骋开来,按后世精确估算可以日行六百里的神骏宝马相提并论,可是骤然间以浑如轻功的手段在一定的距离内身形爆发提速,当即也足以避闪开周围众多合围攻来的敌军骑众。兼之戴宗只一人在有限的空间内辗转腾挪,周身左右处虽然凶蛮恶煞的敌骑数以千计,却是因骑马来回掉头不及徒步便捷迅速,越来越多的金军甲骑注意到了戴宗的存在,然而呼喝催骑冲杀来时混乱拥挤,只针对一人的围攻也仍有大半甲骑被排挤在外侧只干瞪眼,而教戴宗浑如一只灵猫也似的,虚影腾起疾冲,反而从夹攻而来的敌骑众中冲出一条道路!

    在发力疾驰的过程中微微一侧头避让,直闪过两柄堪堪要将自己搠杀毙命的长枪,戴宗猛的又提了一口气,单足死死撑在地上旋即用力一弹,他的整个身子直向前又暴蹿出丈远的距离。双足甫一落地,戴宗随即又趁势一滚,直当身子扑起一片尘土单膝再蹲得牢时,戴宗从夹缝从中腾挪冲驰,也已然窜至担子中安放着众多震天雷炮弹的所在处。

    然而当戴宗堪堪稳住身形之时,连同金军主将胡刺古在内突杀至此处的金军余众尽被惊动,周围大批的甲骑涌将过来,直把戴宗周围围绕得层层叠叠。恐怕就算戴宗再使出神行法的轻身功夫,在这个时候也已是避无可避,再无法从敌骑夹缝当中来往辗转疾奔,而保住自身性命周全......

    而胡刺古满脸狰狞狠戾的凶恶煞气,本待喝令周围众军士上前抢夺来震天雷火药杀器抢夺过来,再乱刃分尸了这个不知死活直撞过来的南蛮子时。戴宗却浑然不像方才电光火石间身形爆发疾速的动作,他缓缓的站立起来,再转过身来时,周围直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的金军将兵竟然觑见他手中捧着一颗药引在已被点燃,此时引线正嗤嗤作响,遮莫已快烧到末端的震天雷炮弹,而被他引燃的火折子已被抛在一旁,余火未尽,也正冒出缕缕青烟......

    倘若震天雷炮弹就此被引燃点爆,连带着在旁一担担火器炸裂开来的威力,又将会对周围猬集的金军将兵造成多么狠烈的杀伤?

    胡刺古以降,周围位列于前面能觑清戴宗手中捧着的又是何物的金军将兵无不面色立变。而瞧着周围那些本来凶神恶煞的鞑子兵马脸上露出惊惧震恐之色,戴宗却绝豪气涌出,心里忽然感到一阵煞是爽利的快意,他脸上神情显得格外的愉悦,并仰起头来对着夜空大声笑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轰!!!!!!!!!!”

    戴宗笑声未绝,从他怀中骤然扩散开来的白光已然集将其身形给彻底吞没,然而一枚轰天雷炮弹被引燃爆炸,又是“轰轰轰轰轰!”一连串势如天崩地陷的爆破声响起,连同脸上露出惊惧震恐之色的胡刺古迅速被一片火光吞噬,连人带马、残肢炸裂,转身间肢体横飞出去,也根本瞧不清他先前的身形貌相!

    爆破卷起的无数铁片刹那间四下里激射开来,杀伤范围端的巨大。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周遭当即又有数百名女真甲骑被骤然放大的光辉给彻底淹没,连同后侧无数连人带马的被猛烈的气流卷翻坠地,更多的金军骑兵重重的抛飞撞击再地上,哪怕再是悍不畏死,众多伤重的士兵也只能拖着他们血肉模糊的残躯在地上打滚哭嚎。爆炸开来的震天雷火器范围之广,使得处于近处的数百女真劲骑当即毙命,除了极少数奋死抵抗的义军步卒受到了波及冲击,其余本来敢死突阵的金军甲骑几乎也尽是丧失了作战能力。

    虽然周遭也有几座高耸的壁垒迸裂倒塌,连同几具投石炮具也轰然倾倒了下来,但也只是集中在炮阵东北面一隅折毁了些炮具,也并没有按金军原定的目标尽行能损毁得位列于燕京城南的远程杀器。大批的金军士卒倒在地上仍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扑腾哀嚎着,他们本来胯下骑乘的战马惊逢如此猛烈爆炸的波及当即也惊嘶着四散奔头乱窜。而周围合围集结而来的义军将士前列也有少数人惊闻石破天惊的巨响,受到前列气流的冲击又被迸射出的石块铁片擦伤了身子,当他们立刻安抚住胯下惊嘶不定的坐骑,再直朝着爆炸中心所在的位置奔将过来时,这一拨侥幸突围袭至的金军兵马也知剩下零零散散的伤兵,几乎已没有人仍能起身奋力厮杀,还剩下少数的女真甲骑扑倒在地,双耳中渗出鲜红的血液也已是被震得聋了,只是瘫坐在地上愕然觑向周围余火未尽的惨烈场面,以及周围众多席卷杀来的义军将士,也浑如待宰的猪羊一般......

    虽然趁势要一举歼灭前来夜袭的金军骑众战事当中除了些波折,可是完颜蒲家奴、胡刺古、乌里邪三员统军主将所率领的奇袭兵马拼得一万五千余名敢死甲骑几乎尽数被歼灭,也仍旧无法对萧唐所部义军阵前的炮阵构成较大的伤害。燕京城内金军撑到了这个份上,也仍旧无法遏制住集城外敌军的猛烈攻势,而这燕云首府如今看来,也已是朝夕可破!

1836章 强取名城,全面总攻

    赴死夜袭义军炮阵的金国兵马绝大多数被歼灭得尽,统军的三员主将也尽皆战死,也只剩下一两千骑狼狈逃窜回去。而帅帐之内,萧唐听闻得军情报说戴宗引燃震天雷火器,赴死而轰杀了数百名突杀至炮阵一隅的金军将兵时心中也顿觉十分感慨。

    神行太保戴宗,当初于江州牢城营中做两院押牢节级期间时常向狱囚索要常例银钱,不给便要好生炮制,威胁将其打杀,萧唐也记得当初初会他时也是一副霸道嘴脸,他的确做得也是凶恶酷吏的歹行。但是人性的确并非是非黑即白,戴宗投上梁山之后向来也是勤勉兢业,而后历经是是非非、大起大落后似也是有所顿悟,而如今竟已这等壮烈的方式选择与大批金军同归于尽,对于此萧唐倒也并不感到意外......

    水泊梁山上本来的那一百单八个,太多人都有洗刷不清的污点,而且有不少男女犯下了不能被萧唐所容的恶行。可若是有外辱侵害肆虐的国难时节,萧唐也相信那一百零八人便没有一个会是畏敌惜命、卖国求荣的奸厮,而当中按原本的归宿到了最后也已是淡泊名利,把身外事看做是浮云的戴宗便是如此。

    沉吟片刻过后,萧唐喟叹一声,嘱咐军士打扫战场时尽可能将戴宗的遗骸好生收敛厚葬。又令来往走报声息军情的头目将神行太保战死的消息告知留在京东路参赞佐助备敌兵事的吴用,以及如今奉令与几部军旅开拨至燕京东北设伏驻扎,阻截也甚有可能溃逃北往的金军余部的宋江、李逵这几个戴宗的昔日故友。

    直到燕京战事勘定前后,陆续听闻得戴宗身死的消息,吴用扼腕喟叹、愀然悲痛;而宋江则依然是捶胸顿足、寝食俱废,悲泣痛哭到直晕厥过去,便如以往听得麾下弟兄折损噩耗时的反应如出一辙;至于李逵倒也感念当初于江州牢城营之际戴宗照托的情分,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黑魔君抛了双斧,直坐到地上嚎啕大哭,便如个心智未开而与撒泼顽童的做派无异,也直教周遭的义军将士侧目避让......

    而随后几年,纪念北讨金虏、建立大业以来诸次战事折损的正偏将佐以来,萧唐也曾刻意宣扬表彰当初戴宗之功。而戴宗于讨伐金人战事之时大笑而终,因他所擅长的神行法本带着几分玄虚色彩,那些身死阵亡的将领事迹于民间广泛散布时,地方上当真也有州人庙祝以神行太保为名,塑戴宗神像立庙,亦有善男信女前往奉祀香火,恁般归宿,也与原著中戴宗的结局别无甚么两样......

    ※※※※※※※※※※※※※※※※※※

    燕京城内金军派出敢死军马夜袭萧唐所部大军炮阵,也到底仍是无法成事。随后三四日时间里,由凌振指挥的诸队就炮手一如既往的操控投石炮具向燕京城南发射各式炮石,金军苦不能挡,直至燕京城南诸般城防攻势、城墙关隘彻底的化作就一片片残垣瓦烁,攻城大军,也已然足以一马平川的直涌杀进城之际,萧唐便当即发号施令,命令就诸部义师劲旅向燕京城内发动总攻。

    眼前已然是一片极为开阔的空间,晌午过后,乌压压的义军大阵当中人喊马嘶之声连成一片,各部锐士健儿在所部正偏将佐的率领之下向前层层迫近时,军阵也已然升腾起一股股威武雄健之气。

    但为大好男儿,意气峥嵘,如今北讨外寇、另辟山河,也无须再做甚战前动员,各部义师将士的士气与战意很快的便已是空前高涨;反观燕京城内惶惶而不可终日的金军兵马,连番枉然遭受猛烈的炮阵轰击,本来坚固的城防攻势完全成了摆设,而城郭已破,守军兵马也已是元气大伤,各部兵马军心遭受最为沉重的打击,饶是城内主帅完颜斜也再是不甘心,在这个时候不得已要进行的这一场大战,恐怕金军也只能是一触即溃!

    更何况按萧唐调兵遣将部署,率先打头阵统领锐骑劲旅杀入城郭的,集结了卢俊义、史文恭、林冲、杜、孙安...等众多冲锋破阵堪称翘楚虎将的马军头领,沿城内市井街坊扫荡搜寻金军余众的,则是由鲁智深、武松、石秀等步战一等一的好手猛人。此番奉令率部而来的猛将强兵当中精锐尽出,城内金军却又如何能够挡得?

    直到奉帅令攻入城郭的几支义师劲旅如一浪强过一浪的怒涛狂潮也似撞杀进去,几轮箭雨来回对射之后,众多义师健骑儿郎面目狰狞,手中绰着的军械锋刃寒光闪耀,胯下战马长嘶飞奔,旋即狠狠的撞入对面堪堪列起阵势,队列却仍显得十分松动散乱的城内各部女真步军阵中。

    人喊马嘶声,悲呼惨嚎声、重物撞击声,以及教人闻之格外心悸的利刃切割血肉的声音在金军阵中交织爆发开来。一队队势不可挡的义军甲骑在卢俊义、史文恭、林冲、杜、孙安等骑军猛将的率领之下撕开了一道道阵列,在燕京城内横冲直撞,势如破竹的又直往城内深处杀去。但凡是金军兵马难当其锋,也只能被一排排的放倒剁翻。虎入羊群之势,也莫过如此!

    未过多久,布置于燕京城内各处道路要隘上的诸部金军阵列陆续已不可避免的被冲垮崩散,甚至已经有不少士卒所幸抛刃卸甲,四下里寻路逃亡。余众咬牙硬挺、负隅顽抗的将兵相继遭受诸部义军夹攻被歼灭冲垮。已是距离燕京城中心不远处,完颜斜也就在一众将士的戎卫下眼睁睁看着势大敌军如摧朽木一般将己方军阵纷乱迟疑迎上的军旅击垮冲溃,他脸上筋肉止不住的抽动着,而环卫在他身边的亲军将大多人脸上也满是畏惧神色。

    燕京孤城被围,萧唐那厮发起全力猛攻完全是不将己方军马屠灭得尽便誓不罢休的架势,女真部族儿郎,如今竟然在那些本是南朝乱党叛军出身的兵马侵攻之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场燕京会战之后,也不知还能多少人侥幸逃脱。而就算身临恁般绝境,完颜斜也抵死不愿弃城逃脱,因为他仍舍不下当初追随阿骨打老皇帝誓师伐辽横扫北地的张狂气概,女真儿郎本来从不畏惧血腥惨烈的战场杀伐,可如今却是恁般亡魂丧胆的丑态,要教某家苟延残喘的寻路脱逃,侥幸多活个几年却要身背临阵脱逃的骂名,便如当初俺女真征讨辽人那般,反要教萧唐那厮追剿赶杀而终日不安?那某家宁肯战死于此!

    完颜斜也抵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是生出自暴自弃的心思,他忿恨的将满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忽的又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也是尽可能要调动起当年面对数倍于己的辽军,自己也依然敢豁出性命催骑破阵,试图摧垮敌军兵锋的剽悍凶气,完颜斜也随即便抽出腰挎间已不知多少年头不曾沾染上敌人鲜血的佩刀,喝令周围已极是震恐的亲随将士,倒要迎向滚滚而来的义军劲骑冲杀过去!

1837章 战后的重建,就要看你们的了

    一道寒芒疾驰而来,枪尖破空发出无比凄厉的破空尖啸声,已然划破了完颜斜也的喉头。他瞪圆一对满是怨毒之色的招子,朝着面前那生得九尺身躯,威风凛凛,仪表端的出众英武的敌军大将也正冷眼乜将过来。虽然想用最为恶毒的言语嘶声咒骂,可是完颜斜也的喉头嗬嗬作响,鲜血却如泉涌从脖颈被割裂开的伤口涌出,已然再发不出甚完整清晰的音阶......

    国论昊勃极烈完颜斜也,从他生出必死之心率领亲随军马冲杀上前,再到如今被一枪割裂喉头已是行将就木,前后也不过大半个时辰的功夫。

    还未等与涌杀进燕京城内的诸部义师劲旅短兵相接时,完颜斜也便已然望将左侧一彪义军劲骑催马突杀,用冲垮了在旁戎卫死守的金军部曲,为首的那员大将手中长矛寒影子绰绰,一阵铿锵激响的破风声中之间周遭攻去的军械荡开,旋即便搅起长矛乱搠过去,当即有五六个骑士身上要害处血花飞溅,已是坠马毙命。而除了那员在身后打出“豹子头林冲”旗号的敌军大将左右两边也各有两员骁将一个绰着杆钢枪、一个擎着柄大斧几乎在同一时刻撞阵杀至,却是亮出“急先锋索超”与“啸山君王寅”的旗号,一个枪法着实出神入化,而另一个大斧使得凌厉霸道,尽是大显威风;

    而右侧猬集厮杀的混战团中,就见疯狂刺落挥下的兵刃卷起漫天血光,几乎也尽是被冲垮士卒的金军士卒惨遭单方面的屠戮,饶是仍有几员发了狂性试图亡命死战到底的女真骑将,可撞见另一侧那三员统军的敌军虎将后仍是难以抵敌,但见一条长枪、一杆大矛、两口镔铁剑卷起的寒芒所过之处血泉激溅,几个拼死力战的骑将先后坠马倒地,旋即被战马狠狠践踏得不成人形,余众大多士卒被杀得胆破崩溃,哀呼惨嚎着开始逃窜,而完颜娄室依稀又觑见等“血貔貅史文恭”、“杜铁杜”、“屠龙手孙安”等义军大将的旗号;

    更为要命的是正前方的长街之上,零零散散的金军将兵被一排排铁甲重骑撞翻刺倒,转瞬之间挣扎的身形便被形如乌压压闪耀黑色金属质感的铁甲洪流给彻底淹没,完颜斜也瞪眼怒视着首当其冲从正面杀来的那一拨敌军重骑阵中打出“双鞭呼延灼”的旗号,各个连人带马似是武装到了牙齿的锐气便在那员敌军大将的率领下犹如一尊尊冲天砸落的铁塔,将面前敢于螳臂当车,以及奔走不迭的金军步卒尽数给碾成齑粉!

    就算已是抱着必死之心,完颜斜也也深知如今在遭受左右两侧夹攻,正前方又有那一拨冲势所向披靡的敌军重骑眼见冲杀而至的绝境之下,也只会枉然断送如今已所剩不多的金军儿郎性命,恐怕也无法对敌军造成甚有效的杀伤。然而就算是完颜斜也率领急忙转向,意图避让开呼延灼所统领的连环马重骑兵锋而率领周围亲随的军骑从燕京内长街上寻处拐角转去时,后阵大批的军卒已是回避不及,也被从三个方向冲杀过来的义军锐骑冲垮溃散。而街坊巷子之中,横铺在地上的也多是金军士卒血渌渌的尸首,这也教躁急忿恨完颜斜也不由咬牙切齿的想到:早知那萧唐贼子猖獗势大,可今番杀入燕京的贼厮敌众头领,怎却尽是一等一的猛将!

    然而完颜斜也方自念罢,他便撞见了从前面街坊拐角处骤然杀出的卢俊义所部军马。

    有吕方、郭盛二将率领锐骑儿郎奋死截杀上前,为卢俊义拍马直奔完颜斜也争取下空间。而就算前方大批金军甲骑奋不顾身的拍马杀来,卢俊义手中长枪舞将起来时顺势将当前十余敌骑捅翻,旋即连人带马便浑如从硬弓弦上被骤然施发出去的利箭,卷动一路血光,一直撞杀入完颜斜也所处的战团深处,当者无不披靡,虽然另有几个自恃勇力的亲随锐骑上前拦截,也依然无法改变被一枪捅翻搠杀的命运,都没能阻挡卢俊义片刻,而教他催马疾冲至完颜邪也的近身处!

    若是两军对垒士气战力难分伯仲时,卢俊义暂时以一骑马、一条枪杀入金军骑阵深处,任他武功再是高强恐怕多半也难以自保。可是周遭有吕方、郭盛拼死奋战,涌杀进燕京城郭的诸部义师将士先后驰援而来,直将完颜斜也所部的亲随骑众隔的七断八续,彼此不能相救。而完颜邪也只得与亲身戎卫的三名猛安一并冲杀上前,企图尽快斩杀了这个锋芒尽露的敌军虎将。而卢俊义却是力敌四个番将也毫无半点惧怯,只约斗了二三十合,趁着周围合围攻杀过来的众弟兄所率的义军将士喊杀声震天价响,直迫得完颜斜也愈发焦躁时,卢俊义便卖了个破绽,引得那金军主帅把刀砍将入来,手中长枪便化作一道寒芒从他脖颈间掠过,这个金国朝中身份尊崇的国论昊勃极烈兼诸路兵马都元帅便喉头飙血,死不瞑目的一头直冲马上倒栽下去......

    直待城中那些浑身血污、失魂落魄的金军余众几乎歼灭得尽,各部义军将士陆续已得率领打扫战场、收敛尸首,并发榜安抚燕京城内百姓。毕竟这些时日听闻的城南连日天崩地裂也似的轰击巨响,今日这番厮杀更是使得城内横尸遍地、流血漂橹,毕竟萧唐绝大多数时节是在宋境内屡施义举,而促成如今宋人民心所向的局面,可是以往与金**马杀伐交锋时端的残忍无情,置身于这等血腥惨烈的环境之中,燕京城内也多有百姓栗栗危惧,也尚无法得知萧唐究竟会不会似是善待宋朝饱受兵灾虏患的黎民那般,而不至侵害他们这些也做了不少年头金国子民的平头百姓?

    萧唐固然是要尽快稳定人心,不但也要夸大于金国境内的威望影响,同样也须争取来北地诸族各部深厚的群众基础,而强攻下这燕京城乃至燕云十六州府都郡治,也不光须驻军镇戍,同时屯田垦荒、编户齐民、分官设吏、钱粮纳赋...等诸般政事也需要立刻着手安排,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刘彦宗、郭企忠这些已然肯投从效忠的金国汉人降臣的作用便显得尤为突出了。

    直待萧唐进入燕京城内经过军士重新打扫布置已毕的离宫府邸,等候奉令于城内收拾战火残局,巡守各处街坊要道的军马前来复命。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已得萧唐应允前去看觑燕京城家中妻儿家小无恙的刘彦宗检视点查过燕京内各处官邸,以及被擒拿捕获的本处官衙各司官员胥吏过后,便立刻赶至离宫府邸,前来向萧唐报说道“萧帅,除去附从于金人的别部汉人军将之外,亦有以往得金朝任命授权打理燕云诸州民政的高官要员十余人,各司府衙从官胥吏近百人于城破之际捉拿捕获,其中也多有在下昔日旧识故交,也已拿好言安抚过,只待前来拜谒,而等候萧帅发落。”

1838章 我只需要你有能力,不需要你有气节

    直待那些得刘彦宗接引而来入了离宫府邸,一众燕京城内各司官署的行政要员,以及一些城内望族的代表面色诚惶诚恐,再拜谒得萧唐时也纷纷上前行礼,有些人脸上不安之色犹浓,也根本不敢再摆出副金国忠烈臣子的架势做横眉冷目状。

    而又经过刘彦宗引荐,萧唐眉毛一挑,把眼些向当中看似为首的一个面相生得儒雅,年岁遮莫也在四五旬上下的中年文臣觑将过去,并说道:“原来阁下......便是燕京府置枢密副都承旨韩相公?”

    而那被萧唐唤作韩相公的中年文臣脸上神色似乎一直都是若有所思,听得点名召唤他时微微一怔,随即也立刻又恭身施礼,并对萧唐说道:“被擒之人韩企先,拜见萧帅,不想在下区区薄名,却也教萧帅识得......”

    萧唐又何止只是知道这个本就是燕京出身的金朝名臣韩企先的名头?辽朝灭亡之后他入仕金国,转任诸般要职,还代替故去的刘彦宗为同中书门下平章政事、知枢密院事,而后又升迁至尚书左仆射兼侍中,封楚国公,凡汉地民政课税等诸般典章政令几乎也都是出自他之手,而还曾得金国第五代皇帝完颜(汉名完颜乌禄)评价历朝至今的宰辅能臣时曾叹言说:汉人宰相,惟韩企先最贤,他不及也。而后韩企先于病逝后同样配享太宗庙廷,绘图像于衍庆宫,与完颜宗望斡鲁补、完颜娄室、完颜粘罕等宗室元勋同样位列金朝开国功臣。

    而韩企先得世称“贤相”,他不但博通经史,善于因私革新折衷施行政令,而且长于为官择人,专以培植后进施政人才为己任,是以有了此人肯心诚投顺,也必然会促使大批文人大夫阶层投向自己一方。而且韩企先不但位列金国衍庆功臣之中,在还在世之际便被加封为濮王,实则他出仕金国已是近四十来岁的年纪,直到六十五岁病故之前,以亡国降臣的身份实则也不到二十多年的时间便登上了金朝政坛的巅峰,恐怕也不逊于辽朝萧太后得重用尊崇而摄政监国的韩德让。而更难能可贵的是韩企先虽极得重用,可是政绩斐然的他似乎也只是专心致志于处理国政事务、提拔治政能人,也未曾听闻其牵着到金国朝廷内派系间的明争暗斗,换而言之,这等有足够的能力施政治国,却又不好营私结党的能臣用起来也更能让萧唐安心。

    是以这个如今尚还未被金人充分发掘出其能力才干的辽地汉人,无疑也是接受萧唐重任安抚北地诸族子民的最合适人选。

    是以萧唐亲自上前将韩企先扶起身来,并笑容可掬的说道:“萧某早识得韩相公贤名,恁与在场诸位本也都是有识之士,可叹辽朝国君昏聩,致使朝纲失纪、人心惑乱,而终教女真金虏趁势占了这江山社稷。然韩相公、刘相公与诸位虽迫不得已屈从金人,可是致力于教久受战灾祸乱的百姓得以安生。既韩相公与诸位有经纶济世之才,萧某又如何会轻慢于恁?”

    做出低眉顺眼状的韩企先听萧唐说罢眼中也掠过一抹讶异之色,按说他家门祖上皆在辽朝为官,累世显贵,到了大辽倾灭覆亡之际,按君臣纲常他们这些食辽朝俸禄的重臣一个个也未尝不该自尽以全名节,可是以他与刘彦宗等为代表的亡国臣子转首便投从了金国,当然也会被人唾骂被鬻贩宗社、不肯死节的小人,尤其是金军大举侵攻血脉同源的南朝宋廷,恐怕在不少脑袋只生着一根筋而不知剖析时局利害的宋人眼里,也要把他这个施才治政稳定金国后方的辽朝降臣视做为虎作伥、懦弱怕死的奸党败类,可是萧唐有这般见识,当即不但先安抚得韩企先心安,也教身后一众被俘汉人官卿、本地豪绅心中的疑虑打消了大半。

    而韩企先面上也仍自谦道“不敢,萧帅忒过谬赞,也实教在下汗颜,治政安民,本来便是我等分内的职事,而历经辽、金二朝,身为亡国之臣投顺于女真...说来在下惭愧,故国以亡,而宋廷不可信,我等若不以死殉国,也只得投从金人。治政之要在于安民,虽然在下自问治政安民从不敢有丝毫怠慢,可也非是明大义、识大体之故,到底也还是舍不下家门基业,不忍毕生所学枉遭埋没......惧死之人,苟活于世,好歹也只是期盼着活有所用,而萧帅恁般夸赞,但是折杀在下了。”

    “呵呵,不愿随着耶律延禧那昏君自戕表忠,便是依阿诡随的反覆小人了?若合着是我萧唐断送了大好的江山基业,我却又怎还有脸面教治下臣民一并玉石俱焚?韩相公、刘相公与诸位的苦衷,萧某心里明白,当初投从金人,也是为时局所迫。我也从来不曾想过威逼谁效死节以表忠心,换做是我萧唐倘若有一日落到个众叛亲离、灾厄临头的境地,却不是因我无能无德,无法管理得治下疆土靖平,还无法教肯追随我的智谋勇烈之士戮力同心?”

    萧唐微微摇头,随即又笑说道:“我为何肯重用厚待诸位,想必韩相公也很明白。今后这燕云之地须秉政治民,少不得还要依赖各位归心协力、共谋大业。而诸位先前投从于金国,我不会追究,也没有必要去追究,无论是金、辽二朝,只要韩相公乃至诸位能与萧某同心协力,施政治理得燕云诸地百姓生计得以稳定安乐,对萧某而言就是能治官政、庀民事、谋议时政,安定社稷而不可或缺的股肱之臣,话说到这,却不知韩相公与诸位又是如何作想?”

    当萧唐掷地有声的说罢,韩企先怔怔凝望片刻后,蓦的又长声一叹,说道:“萧帅才略宏伟、度量宽厚,底定大业,当真不愧为一代雄主。蒙受恁义释赏识泼天大恩,在下感遇忘身,也必当竭死厚报,以不负萧帅赏识大恩!”

    韩企先便又长长作揖折腰拜了下去,连同身后一众汉臣官绅也又忙不迭的长拜施礼。然而韩企先心中也仍不禁喟然叹道:先是辽人,再做了金国臣子,而如今女真却势微,既又幸得萧唐赏识,也唯有投从他尽先前本分...只是我家世本是辽朝世代望族,先投金、再投萧,遮莫也仍要遭世人唾骂为反覆背主的宵小,然时势便是如此,夫复何言?只顾谨守本分,也盼望着这是我最后一次改换门庭了......

    实则萧唐今日要招揽对韩企先时说的类似言语,他当初也不是没有听过,然而上一个曾对韩企先说出类似话语,遂教他完全能够放下心来仍旧自行其责,只管施政治民的那个雄主,便是金史当中传记当中明表其知人善任,人乐为用的金朝开国太祖完颜阿骨打。

1839章 直捣黄龙?出其不意

    气节到底有多重要?萧唐一直都以为至关要紧。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群体历经兴衰沉沦,而一直到了后世都保持着不可摧垮的凝聚力,才不至在历史的长河中消逝灭亡。可是在这个君王家天下的时代如果气节关乎着无论是贤明还是昏聩的帝王,那么它本来的价值无疑也要大打折扣了。为一个时代的消亡肯付出自己生命去祭奠的烈士,固然值得后人去敬佩,但是愚忠于一个咎由自取覆灭已成定局的封建王朝,那也是毫无价值,只是在徒劳的阻止时代的推演与进步。

    然而非只是对辽朝末帝耶律延禧,以韩企先、刘彦宗、郭企忠为代表的辽国汉人群体,非只是针对于一国之君,而他们的国家灭亡以后,就算不强求这些汉家儿郎去投效同时代与辽国比朝廷无道遮莫还要胜过一筹的宋朝,可是韩企先、刘彦宗等人投从灭亡了他们故国辽朝的金人,虽然会有个中理由,可最关键的一点他们无一不是为了自保。那么这些人在气节上或许被人诟病也不冤枉,萧唐大概也能料定也只有自己强大到不会被敌人毁灭,那些韩企先等人便如正史的轨迹中侍奉金国那般不会再生出甚么异心,但倘若异地处之,如果自己没有能力统治得国泰民安,也要如势微的辽、金两朝时,这些人便也不会死心塌地的一直效忠下去。

    可是事实便是如此,有才的未必就有德、有德的也未必便有才。一个为国家君王肯效死节的忠烈臣子,不一定便代表他有治国的才干;而有经国治世能力的人才,也不一定会对自己的国家忠心耿耿到以死名节。五代十国的政坛不倒翁冯道饱受后世推崇忠君观念的士大夫文人唾骂痛斥他为不知廉耻而最没气节操守的奸臣,可是为人清俭宽弘的冯道不管跟哪个主子也照样是施政济民、提携贤良。只不过人家出仕历经五代唐、晋、汉、周四朝,所谓的故国都亡了好几次了,先后效力过十个皇帝还曾向辽朝称臣,又因名气太大做得皆是公相、三师等高位要职忒过招人眼目,估计使使劲再活几年还得向篡权夺了柴家皇位的赵匡胤纳拜称臣,只是另投君主的次数也免有些忒过,实则似他这种亡国后立投新主改换门庭的,在历朝各代也都不少见。

    至于那等亦有大才,而且当真是气节刚烈到容不得有半点翰旋余地的忠臣义士......

    萧唐每每想到此处也都不禁苦笑摊手,我倒是也想招揽来李纲、宗泽、岳飞等宋朝刚直忠烈的英才俊杰,可关键是他们也得肯呐...到底仍要做造反宋廷的勾当,当初做大势力之际,起先一并共聚大义的,多是只把皇权官威也当做是个屁的江湖儿女。君臣纲常或多或少,也仍是刻在宋朝文人书生、士人大夫的骨子里,萧唐绞尽脑汁能从其中招揽投效过来的人物亦是有限,可是对于经辽、金两朝已然经历过丧君亡国的这些同样善于治政济国的汉人降臣而言,心里面的那道坎也早已迈了过去,反正当年都已降过一次,如今风水轮流转到了萧唐做大,难得他还肯提携重用我等,但凡仍能保住官身荣禄不至埋没了毕生血色,给谁当臣子不是当啊?

    只不过对这些原有的汉人降臣虽然要尽量予以接纳,但是要说对待其用人不疑到不必怀揣任何心机却是不可能的。建立起来的政权班底中有太多职位需要有人填补,萧唐也打算通过韩企先提拔擢升些有才干然以往并不算受重用的士人,同时也直接任命些自己的亲信心腹安插进燕云诸地的官政体系中,思量如何着手对于金国汉人降臣这拨群体进行权力的分配。

    而犁庭扫闾、兵无留行,萧唐这边一面勉励安抚刘彦宗、韩企先、郭企忠等新降的文臣团体,也全权委以这些人等招抚其余燕地汉家士大夫以及其余各地豪绅部族的重任,一面却又教麾下几支义军兵马经歇息整顿之后立刻整装齐发,往北而行。因为燕云十六州大半疆土虽然纳入了己方势力的版图当中,然而燕京既已拿下,就在北面不远处的那兵家要隘之所也务必抢先攻取下来,如此也是为己方兵马下一步的战略目标尽快扫清得眼前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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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燕京城被也不过百里距离的居庸关,此时却也已是千疮百孔、破烂不堪,无数的义军兵马从四面八方浑如一拨拨狂涛怒浪汹涌卷去,眼见而言蜂拥入城,而居庸关内外人喊马嘶、箭矢穿空,那哄乱的场面也如天塌地陷一般。

    恁般时节的居庸关所处的峡谷虽然下有巨涧,周围悬崖峭壁,地形也极为险要,可却还没有经过后世明朝时徐达、常遇春等名将重新规划创建,而后又屡经缮治,于关隘城垣东至翠屏山脊,西抵金柜山巅修葺长四千余米的墙郭,同时南北瓮城及城楼、敌楼等城防工事设施齐备。相反的金人当年得报宋军北上伐辽惨败而谋取燕京,辽朝余部亦曾以重兵死守居庸关,可是待金军杀至关前时便是连场硬仗都没得打,却是因关隘城郭崖石自崩,砸死压毙了众多戎卫守卒,这才致使辽军溃败奔亡,而教金军顺利通过居庸关之后又轻取下燕京......

    金国皇帝与一众权勋将帅于得势猖狂时恐怕决计不会料想到,会有对他们构成亡国之危的敌军能一路北上杀至居庸关下,力图打开此间通往塞北的兵家要隘之地。当年辽军驻守时关隘崩塌的残垣尚还未曾及时修复得尽。而以往关隘守备的重点方向面北,先前布置于南京路的金军主力大多又被调集至燕京,萧唐要一鼓作气再攻取这居庸关,奉令前来强攻的诸部兵马所见面对的守军抵抗,恐怕还不及燕京攻坚战事的百分之一。

    把守关隘的金军,也知剩下一小撮发了狠性的仍在抵死顽抗,而面南的外环关口被攻破之后,更多的金军将兵要么蜂涌着向后方溃逃狂奔,要么便把兵器抛在地上,立刻伏在地上高呼愿降乞活。而把守居庸关的金军主将率领残存兵卒狼狈的逃入内环关口,方自匆匆喝令军士闭紧了大门,未过多久,关门便在猛烈至极的撞击声中迸裂摇晃,震得关隘上下沙石簌簌落下,也不知关门在强烈激促的撞击下还能支撑多久,涌杀而至的诸部各个如狼似虎的敌军兵马实在是太多了,仅存的金军守卒就算上了抢关,面对着一蓬蓬骤急如雨的箭簇弩矢也根本抬不起头来,还如何能对下方猛撞城关的敌军劲旅予以压制?

    燕京之后,恐怕这居庸关,也已是旦夕可破!

1840章 更大的威胁?另一股势力的临近

    不出数日的功夫,萧唐便收到了居庸关被攻取下来的战报,几只义军部曲伤损总计也不出千人,而四千余金兵守军非是俘获擒拿,便是被尽数歼灭,而顺利的夺下此处通往塞北之地的兵家要隘。

    下一步,则有两个进军路线可以选择,一个是继续往东北打,开拨至金国东京路境内,与李俊、袁朗、萧干、贺重宝等主将所部兵马会师直捣黄龙府之后,再趁势北进攻取下金国国都会宁府,而一举捣毁金国的政权中枢。

    然而东北区域,尤其是以金人谓之“金源之地”而改辽治称谓,路总管府即是如今金国国都的上京路辖境甚广,北至外兴安岭,西达嫩江流域,南到信州(后世吉林省公主岭一带),东到日本海,东北至鄂霍次克海和库页岛...越往北打,漫山遍野便是密密叠叠、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山岭横布,本来于一马平川的华北地带施展得开的投石炮具怕是也难以调拨进行,各支骑军军马所能发挥出的战力恐怕也要大打折扣。恐怕继续进取,麾下诸部弟兄还要付出不小的伤亡。

    而且就算按理想的情况顺利攻取下金朝国都,吴乞买皇帝连同女真残余的文武将臣当然也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可供他们苟延残喘继续奔逃的去处又在何处?出了外兴安岭,往北面库页岛、甚至堪察加半岛、阿留申群岛还是西伯利亚......眼下真要是持续不断的把他们逼得急了,就拼着比谁能忍饥挨冻,在冰天雪地的深山老林里与你打游击。当真是原始生态的塞北苦寒之地,遮莫每次出兵多半还会扑了个空,萧唐也不愿屡动兵戈,消耗战力于那大片生存环境极为险恶的环境与那厮们久耗磨熬下去。然而以女真人生于白山黑水中磨熬出来的韧性,恐怕不出数十年的功夫,也将又会繁衍壮大......萧唐联想到后世灭亡大明的那一支民族,在这个民族认知上还没有形成中华民族凝聚为同胞兄弟的时代,从那片险山恶水中衍生壮大,得以形成部族联盟的族群,向来也都能对中原王朝形成致命的威胁。

    与其如此,则不如暂缓对金国国都所在上京路一带的持续攻势。当一个国家强大时,内部各势力各取其利,尚能保持较为紧密的团聚力,可是落到如今恁般险境,想必金国内矛盾纷争也将变得激化起来。之前力主割地向萧唐乞和的完颜挞懒派系,平白丢了大片疆土,萧唐面北侵攻之势却更为猛烈,既恁的金国吴乞买皇帝与其他勋臣又将会如何对待出了如此馊主意的完颜挞懒?

    而在面临金朝君臣的问罪声讨内乱纷争的矛盾必然激化,再加上金国内部遮莫已生出顾盼之心,如今已然未必在打算追随完颜部把一条路走到死的乌答林部......稍给那厮们喘息之机,想来萧唐集结主力兵马向金国发动致命一击之前,金朝内部随着诸派系之间内耗的激化,也将会平白内耗掉不可小觑的军力。

    而另一条进军路线,便是出居庸关北进侵攻下金朝北京路治下诸处城郭,正要可以对金国东抵日本海,北达火鲁火疃谋克(后世俄罗斯外兴安岭南博罗达河上游一带),西北至河套地区与大漠诸部接邻,西面界壕与夏国对持的庞大疆域形成拦腰截成两段之势。西面金军残存势力暂时也可以不必去管它,毕竟夏国与金国彻底交恶,李乾顺、察哥那边一直处心积虑的要进取扩张,且先由得他们对付金国西面的余部兵马。金国仍能直辖统治的疆域顷刻间便将缩水大半,届时萧唐挥军面东,也足以对残喘的金国形成包夹合围之势。

    如此筹谋安排,按萧唐想来,也将是于最快的时间之内,能得以迅速侵吞下绝大多金国疆土的战略部署。

    只是再往北面打,地势环境、州府路治的划分部署、以及地域内所流动繁衍的诸族生活方式却又与萧唐如今所掌控的宋境诸路、燕云之地等领土治下截然不同,比起以往按部就班动用军力攻取城郭州治,安抚诸地百姓生民的方式,若要在塞北各地保持稳固的统治力,也务必须换一种路数......

    “兵出居庸关往北,如今隶属于金国北京路治下,然而地境内地广人稀,城郭州治彼此之间路途更为遥远,若是放在宋境中原地域,遮莫也相当于等几座县坊城郭之间的路程,人烟相对更为罕见。而对于那些去处,若要迅速攻取下来纳入统治,也非只是要仰仗诸部儿郎军马用命,如果只以兵马前去前取,就算能轻易占取得州治城郭,但是往来奔波,须各处遣将,可是就算调遣大批驻兵戎卫镇守,只怕积年累月,也难以长治久安。是以无论是辽朝、金朝,多是以羁縻之策管束对待塞北治下诸族各部,而金军杂胡附从别部军马,除东北面辽人降军,以及奚、渤海与五国部、吉里迷、兀的改等各族族系,亦也曾征调有塞北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氏族......”

    燕京离宫府邸之内,对于女真乃至附从诸族风土人情,以及金国治下各地域城治氏族分布等诸般事宜可说是了若指掌的马扩侃侃而谈,随即又道:“但是据我所知,更多塞北部落族群虽然名义上属金国治下,但也多有部族头人桀骜不逊,不听金人召唤,甚至动以兵戈相互杀伐,辽朝时节,亦是如此。而当初金国觊觎宋朝富庶江山,无暇北顾,也只得以羁縻制任命诸族各部,世袭官位,而认同各部自治各顾。

    便如当初辽人移置辽阳北南,以分其势,不在契丹籍者划为生女真那般管治,只是塞外漠北不比东北面白山黑水,辽朝直接管制得东京道治当初可以保持对生女真诸部施压胁迫之势,要以羁縻之策管治塞北诸族各部,却是天高皇帝远。当初金国阿骨打皇帝可以诏除辽法,省税赋,置猛安谋克直接将原辽朝东北与漠南区域,亦是与生女真诸部混杂渤海与五国部、吉里迷等部族施以直接统治,可是对于漠北大片疆域,金人也只得下诏令任命其诸部酋首,使自镇抚,名义上命其保持臣属关系,但据我所知,其中不服从金人统治的部族首领,也是大有人在......”

    马扩沉声说罢,旋即又抬起头来觑向萧唐,他眉宇思虑之色甚浓,而又问道:“若是能稳固管治得住北面大片疆土,固然可以断绝金人甚有可能西往奔逃的去路,可既是金国势大之际,无论怀柔镇压,也尚无法使得塞北再往北处地广人稀的漠西、漠北大多部族心诚臣服,却不知主公又打算如何招抚,而使得北面蒙兀室韦诸部肯归心附从?”

1841章 苍狼与白鹿,庞大帝国的先人

    除了马扩以外,节堂中还有萧嘉穗、燕青、花荣、呼延庆等人会集,而坐在末席处那生得赤发黄须、骨瘦形粗貌相的头领煞是乍眼,却正是段景住张头价脑的张望,不但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他眼中也时不时流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因为段景住想来也是纳闷,术业有专攻,自己也不过只是个转调诸军战骑、相购采取战马的职事头领,平常自司其责,每逢军议自然也不必教他这个不必上阵厮杀的金毛犬前来参与。然而今日商讨进军要务,萧唐哥哥却将点名要他也一并前来细议,段景住惊愕之余,也全然不知自己在这等场合下又能派上甚么用场。

    遮莫也是因为物以类聚,段景住除了生得赤发黄须较为乍眼,他相貌气质若是与武松、燕青、萧嘉穗、花荣等或是神威凛凛有男子气的须眉豪壮,或是倜傥英锐、才俊风流的俊杰英才相较打眼一瞧便高低立判。到底是盗马贼出身,段景住平素举手投足间仍不由流露出几分猥琐小厮习气,是以平素他也与时迁、白胜、张仁、李义等弟兄走的比较亲近。可是段景住自问也没时迁那飞檐走壁,神不知鬼不觉潜遁入敌城做内应的身手,而白胜、张仁、李义也不必再做往日绿林盗开酒肆做眼的勾当,如今只是做清点转运军需关支时搭把手,却单将他这个金毛犬单拎出来参赶这次军议,段景住不明所以直感甚不自在,也是不禁愈发的拘谨起来。

    然而直待马扩言及蒙兀室韦这个称谓,段景住那对本来满是惶然之色的招子蓦的一亮,大概也已知晓萧唐哥哥点名召唤他前来所为何意。

    萧唐是因深知段景住不但为人也算机灵,过往就在北边地界流窜做盗马行当,能识好马也只是他的特长之一,实则段景住却还有语言天赋极高的本事,当年久在北面打踅,也教段景住在耳濡目染之下不但精通契丹语、女真语、党项语......其中还包括漠北各地逐水草栖息,如今习惯统称谓之做蒙兀室韦族群诸部所说的语言。

    就凭这点,过不了多久时日,段景住也将能够与马扩、呼延庆这两员通晓诸般番语,然而先前毕竟与漠北面诸族各部接触机会有限的外交人才一并行事时展现他的这个本事。

    而听得马扩大概述明北地名义上隶属于金国治下的诸族各部局势,萧唐思付片刻,随即便长声说道:“欲进取拓边至漠北,首要军略也仍旧是取下辽朝初时国都所在临潢府(后世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巴林左旗林东镇南郊),而那临潢府城虽内分为汉、皇二城,修葺二三丈高墙郭楼橹,也是金人控扼塞北地界中枢要地的所在。然而今金国震恐,集聚余部军马势必力求要保住上京、东京路当初他女真诸部发迹之所。除临潢府以外金国北面地域地广城稀,何况兵戈抢攘、民心思变之势也是愈演愈烈,但能一举攻克那金人北面首府,想必余众散尽逃奔,也再难成甚么气候......至于马扩兄弟所言金人以羁縻之策管制得的诸族各部皆是以畜牧为生计,逐水草而往居无定所。除去兀自投从归附于金军为别部军马的杂胡部族,撞见时固然务必逐杀清绝,不必留半分情面之外,若是遭遇其他散居流徙的族群,且先避免与之发出争端冲突。

    我有意委以马扩与呼延庆两位兄弟重任,以你们樽俎折冲的本事先后去与那些部族交涉,但也知这绝非朝夕可成之事。按先前探觑的漠北见闻所述,蒙兀室韦诸部当中,还要分乞颜、札答兰、泰赤乌、弘吉剌、兀良合、塔塔儿、蔑儿乞、斡亦剌...等部族,各有头人首领统领族群族民,散杂分布,而彼此之间各不统属,相互或敌或友,成分散对持之势。你们二人,须先探清那些部族当中,又有哪几支声势较大,且对金国又是抱着何种心思,如此是须怀柔拉拢哪些部族,遮莫又须打压震慑哪些,方才可对症下药......”

    马扩、呼延庆见说也立即颔首称是,而萧唐说着,他的双目很快又落到了坐在末席的段景住身上,旋即又道:“段景住兄弟,我欲教你也随军北往至塞外漠北走一遭,非但是要从马扩、呼延庆两位兄弟以做通译协助,塞外苦寒,游牧族民每年迁徙千里之遥,为争夺一块丰美的草地,两支部落间尚要斗个你死我活,但遇黑灾白灾,生计更是困苦,你也尽可以相购买马为名,接洽先径遇见的部族,易物交换与他们粮食、布匹、器皿......等塞外部族最为短缺物件,并放出风声,便说金人无道失政,覆灭亡国之势早晚已成定局,而我取金人江山而代之,有意于塞北开设官署互市榷场,往来交换彼此所需之物。

    至于所得收益也无须锱铢必较,但凡肯来交涉商榷部族,倘若时逢凶年灾厄,我也未尝不可施以援手,以资济他部群族民......直待塞外蒙兀室韦诸部迁徙间彼此来往通告,一但听得风声,想必大多也会有意前来探觑究竟,如此也是教他们先知我心意,也省得在广袤的塞外地界逐地前去搜寻那些居无定所的部族踪迹,枉自劳师动众,也未必能见得多大成效。而与当中些族群彼此能得以互通声息时,又须当如何与那些部族首领来往交涉,也便就要由马扩、呼延庆多加劳心费神了。”

    段景住听罢也当即起身,并拍着胸脯说道:“原来如此,当初小弟于北面地界游走盗马...咳咳,四处打踅时也曾与蒙兀室韦中几支部族打过交道,好歹学得那番言胡语,虽然就曾不用口舌不免有些生疏,但应能与其交流教他们知哥哥心意。遮莫再往塞外漠北勾当一番,捡起蒙兀室韦通用言语便也能说得纯熟,做这通译职事,也必然不负哥哥重托!”

    蒙兀室韦...其实也只是恁般时节一个极为笼统概括的称呼罢了......

    萧唐出言勉励段景住时,心中却不由暗付道,他眉宇间也不由浮出一抹凝重之色。

    有些事,萧唐固然不便对面前这些不知身后百年事的兄弟明言,他们又如何能够知晓金国再是势大,按正史的轨迹也不过只是吞并下宋朝半壁江山,而遍布于草原大漠各处,如今散落分裂看起来不成气候的各支部族终将完成一统,非但南下彻底断送了宋朝国祚,甚么金、夏、西辽...等帝国也尽被其侵吞灭亡,甚至铁蹄曾横扫肆虐欧亚大陆,而建立了世界历史上疆域最为广袤的庞大帝国?

    俗随水草,居无常处的那个民族起先因为子孙繁衍、氏族支出,也曾被统称做达怛、达靼、塔坦...等许多称谓,于唐时唤之为蒙兀室韦,然而随着时代的推进,终有另一个雄主将征服统一各个部族时,便将会分支众多的蒙兀室韦诸部彻底融合凝聚成为一支民族,按原本的轨迹也将如金人灭辽一般,建立起一个按原本的轨迹征服了无数民族,讨灭了众多国家的强盛帝国......

    而萧唐当然也很清楚那个民族,在后来则被称之为蒙古。

1842章 成就帝业,建元前夕(1)

    继续北往进取塞北之地,联系蒙兀室韦诸部试探各个部族头领心思,萧唐之所以事先召集萧嘉穗、马扩、花荣、呼延庆、段景住等头领前来计议商榷,因为这次战事他不会亲自统军出征,而是打算任命萧嘉穗为督军总掌各部兵马主帅,花荣率领几拨军旅为正印先锋,全权由马扩、呼延庆、段景住打理与大漠各部首领来往交涉事宜。到底如今以割据做大势力君主的身份,每逢战事都去亲力亲为的做为主帅南征北讨。

    更何况时局已经发展到了这个阶段,也终不可能一直以地方割据武装集团君主的身份管制治下各处疆土。燕云之地大半既然也已被纳入己方势力版图之下,之前所顾虑到组建政权体系一些群体、一些能臣的短缺问题基本已确定能得以解决,有些大事,也时候摆到台面上做出个决断了。

    而萧嘉穗、马扩、花荣等被萧唐委以重任,也开始着手调拨各部义士精锐军旅,关支甲仗军资、备置粮秣兵饷期间,也是在等候另一拨军马前来会合北进。先前一直在天波军中担任偏将历练行军要略,历经战事也屡建功勋的杨再兴,于军中主将杨志奉萧唐钧旨协同韩世忠坐镇关西之后,另择选精锐将士,选练成军,也是时候教他独当一面,做为一路兵马的主将北进出征,另建奇功。

    自抗金起兵以来,萧唐遂一直在思量未来因时制宜所将抉择的立场和出路,这非但涉及未来己方势力的发展方向,而从当初陆续共聚大义的兄弟如今也渐渐成为军阵权力领导班子的核心将臣,也无不深知自家哥哥何止又是于金国势不两立?势力壮大到如今这个地步,也终究不会被宋廷所容,顺势而为的大事,差不多也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而直到萧唐再度召唤汇聚于燕京的诸般要紧文武重臣时,最先跳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的,却是方自从京东路察视宋廷禁军,也已然敏锐的察觉到今番会议所为何事的李助,他肃整衣襟,随即躬身施礼道:“如今以主公的身份,也不必在受宋廷法理约制而处处束手缚脚,而我军与夏国、金国、高丽乃至大漠蒙兀室韦诸部彼此来往折冲樽俎、动以刀兵,也早已是自成一格以邦交国战而论。更何况如今宋廷早已不愿坐视哥哥以藩帅之名做大,先是那厮犯我等在先,彼此也并无甚君臣的情义可言,休说是造反,称帝建制便又如何?

    至于所谓的名正言顺,宋廷皇帝于秉政治国方面也不过是昏庸无道的庸才,然而主公先前所虑者,一来顺天应民争取百姓人心;二来当初不愿趁宋廷势微更使得中原大乱,倒要教金虏得利而枉留千古骂名,否则当初我等或杀或擒,早可以将宋朝宗室一网打尽;三来主公兵马虽众,谋臣良将如云,但根基不稳,尚缺乏施政能使民生富庶,府库充盈维持国力,钱粮军资可经得起国战兵事的治国良臣。可如今却是时机成熟,在天下人眼中,哪个又是以为主公是得宋朝扶持才得以勘定中原虏患祸乱?以臣所见,便是公然自立称帝,与宋、金早便交恶的两国南北对持,也足以傲立于天下矣!”

    李助越说语气也不由越显得有些激动,本来城府颇深的他此时眼中也已流露出一抹狂热欣喜,而在场众多头领听得李助把话挑明了说罢,大多人脸上也都变得复杂起来。

    然而李助毕竟是个乱世当中要凭自己的能耐建下番事业,而要与宋廷死磕到底的造反狂热分子。至于投从效忠于自己麾下的武将群体萧唐大多也都不会担心他们是否仍会对脱离宋廷自立而有甚排斥的想法。当中诸般统军武将,有巴不得自家哥哥尽早能够立国称帝的,也有任劳任怨,本来身为宋朝国家良将的,随后却与宋廷两相比较后仍肯为萧唐所用,潜移默化中也接受了现在身份的。

    明眼人皆知萧唐与宋廷绝对不可能一直和睦相处下去,而早已有所察觉的,诸如刘法选择了退隐收山,宗泽选择尽可能与萧唐合作抗金,但私下里竭尽所能为朝廷遏制其做大的势头,而岳飞选择毅然率领所部兵马脱离萧唐......换而言之,麾下武将派系,以及以往彼此协作的统军将帅当中不愿脱离宋朝的,也早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所以直到现在仍是一直追随萧唐的诸路将帅,都能接受终有一天自家哥哥会称帝自立,而且其中大多人只嫌这一天来得有些迟了。

    至于文官体系的态度,韩企先、刘彦宗、郭企忠等人还在大力着手于招揽他们的辽地汉臣同僚大批投顺效忠于萧唐,他们对宋廷无君臣情分,甚至当中大多人还仇视宋国,而关乎一个新兴帝国的政治、外交、民生、经济等方面着手考虑,治政人才的短缺问题立刻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解决。萧唐只需要考虑如何平衡这个派系将会在政权体系中所能掌握的权力,而得到这一个团体的拥戴,且是以一个新生帝国的气象,在政治上也已完全足以与朝堂中虽然官僚济济,可仍是弊政极多,朝内仍是事端不断的宋廷相抗衡。

    更何况对于辅佐皇帝治国驾轻就熟的韩企先、刘彦宗等人而言,有生之年已经历经所侍奉的两个帝国的衰败,可到了这时仍有机会站对了队伍,可说是搭上最后一班船辅佐萧唐称帝立国,如此便是从龙之功,又何止是能够保住这一世积累建下的功业?

    是以在燕京离宫府邸当中,参赴此次至关重要的文武官员武都不约而同转过了头,在把眼乜向萧唐的时候,在场几乎所有人眼中都带着期盼之色。而其中也唯有一个人生怕被别人看觑见自己脸上不甘的神情而垂下了头,一抹狠戾之色,也从他的眼中稍闪即逝。

    虽然已知晓麾下几乎所有头领的心思意愿,就等自己一锤定音做下决断,然而萧唐却是面色深沉,若有所思。也非是刻意摆谱做作要端着架子,这等大事,历朝各代无论是马上打下天下,亦或通过发动政变篡位的英主枭雄之辈,其中哪个不是在手下要臣力谏推举之前经过三次推让的流程之后,才正式决定建制登基?自古以来,每朝大多开国臣子搞三劝进、君主两推让而后假意勉为其难的答应,休说是后世,如今宋朝时节明眼人也知这已算是个称帝立国、建元建制之前墨守成规的套路。

    然而所谓的九五至尊、一朝皇帝...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萧唐心里固然也不由得甚感万般慨然的同时,也仍是在思量的是称帝与不称帝,实则也只是个名分的问题,但也恰恰正是因为这个名分,也不可避免的会牵涉到太多的重要决策。毕竟涉及兴亡利害大事,如今走到了这一步,当真便已是称帝建制的最佳时机了么?

    而萧唐心中念着时,他抬起双目向节堂内左面上首乜去,而落在了一直作为自己的心腹智囊竭力辅佐至今,而此时看来也是若有所思的许贯忠身上。

1843章 成就帝业,建元前夕(2)

    听得自家哥哥终于点到了自己头上,许贯忠只垂首片刻,遂也立刻附议道:“无论是否称帝,哥哥如今就是占据得燕云、京东、河北、陕西诸路之主,与开元建制、自立一国也别有甚么区别。只是帝号也绝不仅仅是个虚名,方今哥哥辖地广袤,子民百万,早已具立国兴霸业之根本。而就算不立国称帝,宋廷到底不会长久任从哥哥摆布,而已藩镇帅司名义拓张,否则加以时日,就算非是为金虏所灭,宋廷也尚能延续国祚十年数载,然则哥哥气势已成,也再约束不得。是以既然宋朝官家再撑不住气而与哥哥决裂,我军与宋廷已再无回旋的余地。

    毕竟考量当初时局我等名义上臣属于宋,于联决抗金大有益处,现在则不然了,无论称帝与否,宋朝早把哥哥当做心腹大患,也不愿再彼此尔虞我诈下去。再称臣俯首,也避免不了宋廷不遗余力的率军进犯,既如此,我军自征军旅、建衙制署、提拔官吏、与国交涉、安抚生民...如此时局,哥哥便更需要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发号施令,于国制定大计方略。是以按我想来,哥哥...主公这无冕之王,如今也是时候加冕建制了。”

    “好!”

    许贯忠话音方落,在场众头领中击节称赞,而立刻附和的,倒是如今也正储备调遣兵马出居庸关北进攻取临潢府,得萧唐全权授任为督军主帅的萧嘉穗,他旋即驱步向前,高声疾呼道:“主公勘定中原江山祸乱,以定难之功抚百姓之心,但凡方今肯于主公治下安居的的生民,较之诸地生民对宋廷尊奉之心又何止感激百倍?如今非是我等急不待要推举哥哥称帝自立,可是宋廷全因金虏大患容得我等,如今女真既然势微,任主公如何退让,也终不免宋廷官家早视我等为势必要清绝的祸患!

    古往今来,祸乱时节凡能安定民百姓民心所向者,方才配为民之明主也。而主公恩泽著于黎庶,为诸族所依归,应天顺民,俨然为一方雄主。如要称帝,我以为治下各路诸州,也必得黎民推崇。因宋主无道,致使金虏猖獗,治下子民苦遭涂炭。历朝各代兴衰之事,成者功德著于苍生,也总不免有不肖子孙断送祖宗基业,宋廷二帝昏聩无道如斯,好歹大好江山,未曾断送在外虏敌寇手里,也终难免要由有德者取而代之!

    而如今哥哥顺天应民,得时运之济也是顺势而为。建国称帝,正如许贯忠贤弟所言也绝对不仅只是虚名,如此也是教诸部军旅将士深知自己效死奋战,所为者何,更是教诸地百姓心有所向。帝王的名号,就是要教治下官吏军民深知自己的归宿所在何处,当初主公挥军杀溃完颜斡鲁补大军时执宋廷二帝于手中,可若妄然趁势断绝宋廷社稷,则是有弊无利;而后得宋廷钦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共讨金虏,趁势广占州府做大声势时若是急于自立称帝,仍是弊大于利;倘若我军攻取得燕云之地时宋廷仍不做动弹,建国称帝,便是利弊相间;然如今宋廷已是按捺不得,便已翻脸斥主公为谋逆叛臣,遂莫不如称帝正名,便是有利无弊!是以我也以为,如今主公建国称帝,也正是时候!”

    萧嘉穗语气铿锵,他那极有煽动性的声音在节堂内回荡着,当即又有不少头领高声激昂附和,而萧唐微蹙的眉头也渐渐的舒展了开来。

    也正如许贯忠、萧嘉穗所言,自立建国,宋廷再是昏聩软弱也绝对容忍不得,而势必要与己方兵马决一死战。也只是因宋朝、金国与自己这一方势力之间相互彼此本来都属于敌对关系,拉拢哪一方、打击哪一方的个中利弊相互都在随着时势的进展而发生改变。宋廷那边官家赵桓就算再蠢,也已意识到了不是他在利用萧唐去清绝差点把他老赵家宗室子女一锅端了的金国大患,而是萧唐在利用宋廷正统皇朝的名义收复沦陷失地纳为己有,却也是在不断的动摇他宗室皇权在各地的统治地位......

    既然赵桓不想再忍下去了,宋廷也就不再会于讨伐金国上提供任何助力,就算是终究无法避免南北两面受敌的情况,但是自立称帝的时机,实则也已经成熟了。

    而更教萧唐心中感慨的是,他也还记得当初要招揽萧嘉穗投从时,却立刻引起他这个尚在江湖中四处漂泊的南朝梁国始兴郡王嫡派子孙的警惕之心,本来萧嘉穗看不惯朝堂官场有巨恶当道、奸邪作祟,可是他同样不齿于同做造反勾当却肆虐反民,祸乱得山河动荡的乱党为伍。而按许贯忠原本的处世哲学应是淡泊名利,亦不愿投身官场沆瀣一气,可是他们如今先后都是站出身来力谏自家哥哥称帝以成就大业,不但是因为如今他们尽能一展所长,无须投从奸邪当道的官场,不必再去做避世隐居的闲云野鹤,也全是因与萧唐彼此之间多年相处下来的深厚情义。

    李助虽然最先站出身来提议主公如今合当自立称帝,他这个金剑先生从一开始在江湖中打踅时期便力图辅佐一番枭雄成就霸业的心思最为迫切,就算投从至自己麾下效力对于李助而言也是最为合适的选择,但萧唐知他也未尝不会包含着私心。然而萧嘉穗、许贯忠二人与自己都是交心交命、坦诚相待的心腹兄弟,既然他们两个也极力赞成,那么称帝一事,也就是势在必行了。

    萧唐思付罢了,遂抬起手来做势往下一压,回荡在节堂内激昂的附和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直待萧唐略清了清嗓子,又朗声说道:“听过诸位兄弟方才所议,剖析其中得利弊分明,也教我已是了然于心,我军既早脱离朝廷名义制约,也已不免两相为敌,又是否已是适合据地自治,以正名义的最佳时机,我大概心中也已有计较,只是因开元建制大事,又岂同儿戏?也正因兹事体大,个中诸般细节,也尚需思量商榷敲定,这几日内,我自会再召会些兄弟参详细议,其他众人则各司其责,而几日之后......又须当称帝与否,我自会将最终议定决策通晓传报于众位兄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怎的依然要等?这倒是哥哥有些搭缠了!

    节堂之中,固然也有些心直莽、性急躁,也没甚政治心机的头领见说脸上登时流露出焦急之色。但也快也会被身旁较为心思稳重的兄弟拽住教那些愣头青休要莽撞到在去急劝哥哥当即表态,就算啸聚绿林的强人在山寨里烧香结拜推举山寨之主,但凡会来点事被拥戴做结义哥哥的,又有哪个不是先出言推诿婉拒一番?更何况这可是拥立一国总揽将相,驾御黎民的九五之尊呐,你这厮还以为萧唐哥哥便须当一拍桌子,直接吼道成,这皇帝老子干了?

    而节堂之内,却要属韩企先、刘彦宗、郭企忠这些就在朝堂为官的降臣最先察觉出萧唐话中含义,他们完全是以君臣之礼恭敬施礼,仿佛在这个时候,他们便已是正在尊奉一国之君的金口玉言一般......

1844章 国号只一字,讲究却多着呢

    的确等到萧唐再度召集些要紧头领密议商榷时,所需细议的内容,便已经是开元建制时的帝号,国号、年号等诸般事宜,随后自然还要论功赐封文武诸般开国功臣。

    至于帝号当中只须考量的是生时在位的尊号(谥号、庙号这些死后才加尊的称谓...现在还活得活蹦乱跳的萧唐当然无须去考量),譬如甚“开元圣文神武皇帝”、“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圣母神皇”(武则天)、“应天神龙皇帝”....而用于国事邦交、奏文礼仪、奉天祭祀等死后,也无须避讳,且并不固定,随时都可以加称,下至平民百姓也都可以称呼,倒也有痴迷道教的赵佶自谓做教主道君皇帝,毕竟是要拿来摆谱的称谓。只是这也教本来于后世记忆各代君王习惯以庙号、年号称呼的萧唐听着总感到有些别扭,似乎还满是股中二的意味......

    而皇帝驾崩后,按制于太庙立室奉祀时特起的名号谓之太祖、高祖、文帝、武帝、哀帝、仁宗、玄宗、僖宗...等庙号,一定程度上也代表后朝后代对皇帝德行、政绩、事迹的评价,皇帝在时之际固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倘若尚是在宋廷中为官时萧唐当着赵佶的面来句“徽宗那厮、腌泼才,浑浑噩噩、狗屁不是”,保不齐赵佶还得笑嘻嘻的问道:“爱卿所唤者何人?又何故骂他嘛”.......

    至于国号、年号。实则不知怎的,就萧唐个人而言,对于年号本来一直对明朝老朱家爷俩的洪武、永乐十分喜欢,实则中间还插了个建文,以武横扫八荒,建制开国之后便要以文治,或是教国家永乐太平,寓意上这倒也都通。然而经过自己思量一番,萧唐还是打算另做思量,毕竟涉及到力图促成一个时代的开启,萧唐也是冀望于这个国家将会有别无其他自己认知中的朝代,也不必做到千秋万代,但是也将会对于后世生活在这片神州沃土上的华夏儿女能够产生更为弥足珍贵的正面积极的影响。

    然而议定国号,则成为眼下教萧唐最为头疼的问题。因为这绝对不会是一拍脑门就能议定,或者可以随心所欲定下的抉择。朝代、国号的选择,在只单单一个字的背后,却还要包含牵扯很多的影响与问题。

    一个国家形成主权的政权名号,同时也将会代表着一个时代的历史标志,而按制通常会遵循封爵属地、据发迹地、循谶语义、按建国者姓氏、尊崇沿袭等原由而定。

    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拟定国号时至关重要的传承,也务必需要去尽可能的满足条件。便如按照正统王朝的兴衰交迭,如“始秦得水德,汉受之,推终始传,则汉当土德,土德之应黄龙见,故而土克水、汉代秦”之论,如果要按着文化与疆域上完成统一,终究要以灭宋为日后的战略大方针,那么按立朝各带交替时五行生克、五德始终,便如“宋朝五行属木,蒙古灭宋,金克木;元朝五行属金,明灭元朝,火克金;明朝五行属火,满清入关,水克火”......那么的国号选定的这一个字,按五行就须当属金。有些事,萧唐固然会选择思量创新的可能性,但是在一个错误的时期就算选择所谓正确的革新,往往会适得其反,甚至自取其祸,而于如今这个时代,若要合乎天下人相信自己的是顺天应民,这等举国大事,能够遵循的也务必需要去遵循。

    而其中按建国者姓氏设立国号,在历史中除了韩虔、赵籍、魏斯三家灭其他三卿势力后终于由周王朝承认而分晋时各立韩、赵、魏三国,还有南北朝陈霸先篡位南梁后简单粗暴的把国号定为陈,然而这种方式第一个便被萧唐排除在考量的范围之内。休说萧朝这称谓有些怪异,国民又如何唤之?萧国萧人?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像小国小人......

    至于循谶语义的方式...似契丹人建立辽朝,是取辽在契丹语中是镔铁之意,寓意国家如铁坚强,而完颜阿骨打偏生要压在辽国头上,取“辽以镔铁为号,取其坚也,镔铁虽坚,终亦变坏,唯金不变坏”之意便以金为国号,而后世蒙古元朝取国号则取易经中的大哉乾元之意,又有因以蒙语“戴青”谓之善战,又因五行水可属火的明朝而取国号大清的朝代...除取继承旧主的称谓、红巾明教的派系、按五行以朱明之说,对于元朝也有克制的论调等众多因由立国号的明朝之外,几乎都是以少数民族统治阶层为班底建立的政权。

    然而在如今时节恁般国号称谓,也仍是不符合于中原正统王朝更迭之制,是以按萧唐想来,如果致力于要创造个大一统的强盛朝代,也仍须符合以汉民族文明历朝各代自古以来所传承的传统,是以按循谶语义拟定国号的方式,也被排除在选择的范围之外。

    至于尊崇沿袭,建立者大都尊崇周礼,诸如南北朝宇文觉建立的北周,武则天改唐建立的武周,五代时过郭威建立的后周...五胡十六国中匈奴人刘渊、五代沙陀族刘知远以尊奉汉代分别以得赐姓复汉,汉高祖刘邦后裔的名义所建立的汉赵(先称汉王,后改国号为赵,史称前赵)、后汉...周这个字,也可以在萧唐的考量范围之内,然而自己虽然是汉家儿郎,但是来到这个世界自己的意识是附在了南迁宋境的辽人子裔身上,那么仍尊崇沿袭定国号为辽?由耶律辽朝变作萧辽......休说与萧唐按中原正统王朝传承之制、并沿用汉制朝代定名的想法极为不符,如此也只不过是能够有效的拉拢旧辽时节的耶律宗亲、契丹旧部与前朝降臣,可除了这个益处之外,这辽国灭亡还不算年头极久呢,这就便要复辟旧王朝?是以根本连想都不用多想,便直接被萧唐排除。

    那么说是从封爵属地以及据发迹地的方面去考量,萧唐早年曾被宋廷封为横海郡开国侯爵,而横海郡属沧州,沧州地界古时于西周属邢国、春秋末期属晋国、战国时属赵国...是以邢、晋、赵三字也在国号可供的选择范围之中;而萧唐如今占据燕云之地收复燕京便意欲自立称帝,也将会是权力中枢所在的去处亦可取燕字为国号;而萧唐当初啸聚于青州二龙山、济州水泊梁山,虽是招聚得绿林兵马,但如今已抗击征讨金虏,反抗宋廷暴政的义军出身之所在,青州古时地始归于齐。历春秋战国之世,均为齐属,而随着秦朝完成一统,在行郡县制时于本地设立齐郡;济州大半地界与春秋战国时曾属鲁国,后也曾属宋国,而又曾为齐国所取,那么除了于方今赵氏皇朝国号相同的宋,还有齐、鲁二字,也在可供考量抉择的国号之内。

    是以除去萧唐自己作想的考量之外,又有被召集来齐议商讨的文武臣子在两三个时辰内引经据典、商讨提议,最终国号的选择,基本也就确定要在燕、齐、鲁、邢、晋、赵、周这七个字当中再择选出一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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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