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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45章 军旅改制,另有重任的心腹

    然而这七个字当中,邢字作为一个国家乃至朝代的国号显得有些生僻,燕字五行属土,而晋、赵、鲁三字五行属火,字属金,而克属木宋朝的,仅仅剩下了周、齐二字,也可以说要遵循正统朝代传承的传统,也就还剩下两个选择。

    而萧唐也不是未曾想过既然身边多是水浒聚义兄弟,若是取水泊梁山当中的梁字...但只按地界内山川名称,如此也并非是按古时地属封国称谓,且梁字五行属火,而所谓的萧梁称谓,于正史中更惯称呼那个南北朝时由萧衍所建立,而正是萧嘉穗的祖上先人,终究还是被重臣陈霸先篡权谋位的国家,如此也未免倒也显得有些不祥了......

    既然可供拟定国号的还剩下周、齐二字...从周礼典制,再到先秦时节的百家争鸣,也是中华文明推演成形的基石时期,然而按萧唐想来,那段王朝时期固然须当铭记缅怀,但也不打算再反复使用本来以宗周为正,而在相应的时代之下诸如夏、商、周、秦、汉、晋、隋、唐、宋...曾经完成过一统江山伟业的正统朝代国号,实际上但凡后世沿用正统朝代国号的国家也有的纵然会强盛一时,但是也终究无法与所用国号本来的正统朝代所创下的江山基业相提并论...时代仍要推进向前,所以还剩下的一个选择,也就将会是萧唐所选择的国号。

    “联决群豪共聚大义,引得各路兵马争相来投时,哥哥于江湖上势起于齐鲁之地,如此以齐为国号,也是合众兄弟齐心同所愿之意,说是按《尔雅释言》解注:殷齐,中也,中州为齐州,中州犹言中国也。

    正所谓国家昌隆,必将修礼以齐朝,正法以齐官,平政以齐民...倒也合其理......”

    当许贯忠沉吟说罢,随即抬起头来,又与萧唐、萧嘉穗等相视一笑。虽说前些年也有刘豫那宋奸得金人扶植建立伪齐政权,然而这个国号自古有之,世人当然也不可能将萧唐所建立的帝国与刘豫那厮的傀儡政权想到一处。何况实际上齐这个字,也不单单代指山东地界的诸侯政权,也正如许贯忠解字所言,如《列子黄帝》中所载“黄帝昼寝而梦,游于华胥氏之国。华胥氏之国在州之西,台州之北,不知斯齐国几千万里;盖非舟车足力之所及,神游而已”当中的所写的齐语意便是为中,而“不知斯齐国几千万里”实际就是不知道已经距离中国有几千万里的意思。

    是以在这个时代,以齐为国号不止符合正统皇朝交迭的传统,而且萧唐与许贯忠、萧嘉穗等有识之士也都已清楚,如此决议,便是要用中国之名以绥四方昭告这个国家将会是正统的朝代(正史相当时期,辽与北宋、金与南宋,彼此都自称为“中国”而不承认对方)。而后世中华民族,会以唐人、汉人、华夏儿女、炎黄子孙自居,然而很多人却不清楚以古汉语做释义时,齐国在相对应的一些语境中也可以代指中国。是以按萧唐想来,或许随着时代的推进,自己所建立起来的这个朝代也会在政体制度终究要发生天翻地覆剧变的时代,也会逐渐演变为它的语意之一,而在后世更教国人会有归属情怀的那个名字......

    而又到了论功赐封文武诸般开国功臣的时候,今日参与同萧唐逐一细议敲定称帝建制细节中人,也都是这个朝代的开国功臣,非但有从龙之功,当初还有共聚大义的兄弟情分,然而论亲疏讲派系,其中也有韩企先、刘彦宗等萧唐打算放手重用的治政能人,而他们这些久经朝堂官场上沉浮的臣子似乎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地位,如此大事,除非是萧唐亲口向他们垂询,韩企先、刘彦宗等人也一直是在恭谨聆听,且仍是要看自己所投奔的这个新主的心意。

    然而如今得萧唐宣召前来参赴会议的武将派系当中,虽然多有战功赫赫,且久经沙场早已是积累下威名的诸般猛将。但是除了奉萧唐率领各自率部镇守京东、河东、陕西诸路等要隘的义师正偏将佐之外,参与这次会议的武班军将当中,也只有卢俊义、林冲、花荣、呼延灼、石秀等几个兄弟。

    其他诸如步军大将鲁智深,直待萧唐亲自与他叙谈时,那个花和尚也只顾笑说道:“众兄弟用命效死时日已久,如今终于能助哥哥成就大事,争得个功名出身。而由哥哥有才智的兄弟集思广益,劳心思量,为众兄弟定个名分,洒家又如何信不过?也必然不会辜负了我等。而俺是个粗人,又是出家人,哪里懂甚国家大事?称帝立业虽然干系要紧,胆识哥哥与众人也少不得旁征博引掉书袋,洒家去了也只嫌聒噪,还不如不去。”......

    而武松的反应几乎也与鲁智深一样,甚么立国建制议政大事,遮莫也要拖拖拉拉,忒过文绉绉的,嫌烦,不去。至于甚么厚封重赏,自家兄弟,那就看着办吧。

    这对花和尚与行者,平素喝酒吃肉,斩杀上手刃诛杀敌酋比谁都狠,一直也都是不受清规杀戒的主。可是到了这等萧唐麾下也少不得有许多人翘首以盼自己又能将得赐封钦命得享世代荣禄爵勋之时,他们两个反而倒更像是六根清净、四大皆空的出家人......

    牵涉到马步军诸部正偏将佐,按萧嘉穗之意,是保留各支军师劲旅的番号,大抵也维持原本的人员编制不变,如此不至分散战力军心。只是本来由萧唐钦点任命的各部统军正将,则按宋军制厢辖十军,军辖五营,营辖五都,每都百人......如此按满编制算下来,每支军旅最多时保持两万五千余名将士,而先前义军正将便是做为厢指挥使,也已然统领麾下的嫡系兵马。而马、步、水各军偏将,其中诸如杨再兴屡建功勋的将才,便提拔任命,再另行组建几支厢指挥编制的军旅。其余偏将则仍留任于所部义师,担任军指挥使或参军等武职,协同一起搭档时日甚久的正将继续辅佐。

    然而也只是领兵出征时的军阶划分,按武勋官阶,除了当中萧唐欲重任钦命于军权中枢枢密院、殿前三衙的军事领导机构任职的心腹之人,于南北与宋、金等国势力犬牙交错地带设经略府节制诸军,而各路兵马总管,各州兵马统制、观察使、防御使、团练使......则由各部保持编制的将领按分往调遣的诸地,再按以往功勋高低兼任。如此一来,得受掌管经略府、各路帅司的义军中上将之才,有权力调动所在路治这支军旅,在各处战略环境内以形成集团军的规模。而本来按宋廷军制畿辅与诸州禁军定期更换驻地,却致使兵不识将,将无专兵的措施至少于现在这个阶段,也根本不必去采用。

    而首先萧嘉穗提出的这个建议,大致也正合萧唐的心意。如此安排,也已然能够保持各支军旅内部的默契,而中央朝廷对于军队的控制相对削弱,虽然萧唐仍然直接掌握军队的建置、调动和指挥大权,但是屯守各处经略府与路治帅司的将帅军权得以被加强,如此一旦边防军情紧急之际,控扼各处路治的主将也将立刻做出反应。

    萧唐再与萧嘉穗以及其他几员武班头领商议如何调派各支军旅戎卫一方,又当隶属于何处路治军司。然而正提及石秀所统领的军旅时,萧唐踌躇片刻,随即便对石秀嘱咐道:“三郎,本来你所统领的烈勇军,我有意将各营军卒调拨至其他部曲已做补充。至于军中两员偏将,杨雄也仍作为你的副手,薛永则调拨至其他军旅中任职...而烈勇军中,你只须择选五百最是精细机警的军士,仍受你听用...至于我为何如此安排,则是要新设一处司衙,而对你另有任命。”

1846章 仪鸾镇抚司,扫荡魍魉、缉拿不法

    以石秀的精明,以及同萧唐之间的情分,当然也不会疑心自家哥哥会无端撤了自己的兵权而刻意打压,他展颜一笑,随即干脆的说道:“哥哥但有何吩咐能用得上我,也尽管安排便是,只是不与众弟兄征战做杀鞑子的勾当,我却又能当得甚么大用?”

    “我欲重设按宋制卫尉寺内辖的仪鸾司,更名为仪鸾镇抚司,属御前亲军,但以旧制武德皇城司,但是不必兼领掌宫门出入、保卫宫廷职事,不受殿前三司管束,直接听命于我......”

    萧唐长声说着,而在场众人里面一些官场阅历丰富之人面色微变,似乎已是若有所察。

    仪鸾司,本来按宋朝官制各署司职能绝对不算甚么要紧的机构,说来也只不过是掌管皇帝亲祠郊庙、出巡、宴享及宫廷供帐时负责金银器皿幕什物库、香烛库、毡油床椅铁器杂物库,设几员勾当小官,本来是由诸司使副及内侍充任,说白了就是京城内伺候皇帝出巡起居的相关侍奉部门。

    可是萧唐改仪鸾司行宋皇城使司旧制,不受统摄京师御前诸班禁卫的殿前三衙辖制,只那一句“直接听命于皇帝”的背后,就已是赋予了石秀极大的权力。

    而萧唐继而又道:“至于这仪鸾司重编,置勾当司署公事总管一员,不依宋制,而按正三品论,自然是要由三郎来担任。至于杨雄则为仪鸾司提举做你的副手,另外还有时迁、李宗正为内侍都知官,至于其余其他干办、押班、推官、点检文字使臣、表奏、正名、私名、专知等诸司官吏,则由三郎你自行择选干练精明之人充任,甚宫廷内侍的职事也不必再管领,内侍各部侍奉帝王家的署司本来便忒过繁杂......

    然而我要三郎主管的差事,除了亦须统领专设探觑声息、谍探细作属官之外,则是设典诏狱,再调蔡福去做你副手。掌司法官署各部之外巡察、缉捕、审判之权。只是勘定核实罪证的,不是诸路提点刑狱司,也不是大理寺、刑部、御史台。毕竟国家初立,治下各处...也难免仍有人包藏祸心。我要三郎主管的,就是监查各处但有不法歹心的臣子豪强,当然搜寻罪证,三郎自行裁决便是,可是若要入典诏狱刑讯,则先须要专呈于小乙,诉明罪囚罪行。若要定罪,记录下狱囚徒罪情文书的奏折也须由我亲自批复方可......”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但凡参赴今番会议的群臣大概也都已听出,萧唐这是打算要教石秀掌管直属皇帝不止是处理军政搜集情报,更重要的是另有缉捕审讯职能的特务机构!

    而仪鸾司似这个从五代时节改同和院使之名所设立的官署机构,实际上于明初亦然有之,只不过职掌权限有别于宋时官署,而经过明太祖朱元璋改置之后,便成为了那个教后世更为耳熟能详,甚至在明朝时节教人闻名色变的官署机构:锦衣卫。

    但凡一个朝代的开国时期,立朝建业的雄主只靠以德服人也决然不够,毕竟改朝换代必然会伴随极为惨烈的厮杀和斗争。而有些斗争也绝不会摆在明面上,有些威胁在暗中发展壮大,直到对于一个新兴的国家构成致命的威胁时,再惊觉发现也已是晚了。

    对于一同与自己共聚大义的众心腹兄弟而言,他们的忠心绝大多数人不必去猜疑,萧唐当然也不会是为了置类似于锦衣卫的加强皇权的机构去诛杀开国功臣,甚至罗织构陷罪状,置无罪者于死地,但是所将统治的疆域越为广阔,也必然需要越来越多的派系支撑起中枢乃至地方各处的权力官署。然而辽朝覆灭、宋廷衰微,金人也是由盛转衰...期间又将会有人在恁般时节图谋不轨?萧唐自知就算自己再殚精竭虑的招聚来众多心腹彼此能够坦诚相见,但是无论如何,外部有宋、金两朝已为死仇,内部也依然会有或是野心勃勃也欲成就霸业,或是一己私欲于地方上作歹动摇自己的统治地位,而这个现象随着国家继续进取扩张,问题也只会变得越来越不可小觑。

    只于国家建立初期,设置动用类似锦衣卫权限范畴的官署机构的这把双刃剑,按萧唐想来,石秀就是最为合适的人选。甚至可以说萧唐在打算建立一个类似的机构监察权力中枢乃至地方上的特殊机构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石秀。

    论行事行事雷厉风行,心狠手辣,又狠毒又精细的石秀也绝对能够勾当司署公事总管这般要职,办事能力固然没的说,而给他足够大的权力但凡一出手,也必然能够震慑得稍有不法、不臣、不轨之心的官员豪强如见阎王。

    而萧唐深知他这个拼命三郎也不止是对自己绝对的忠心,且常好打抱不平,对待自家兄弟又是义气深重,而当初共聚大义的那一大帮子兄弟,当中除了有些人或许会因为权力富贵心性发生转变,但其中绝大多数人依然会是萧唐最为信任的一个团体。依石秀的性情,除非是他真查出谁休论有意无心,而为害到自家哥哥的行径,对待自家兄弟,想必石秀虽然是个狠人,但不会似明朝时节有几任锦衣卫指挥使那般,会胡作非为、权势熏天,甚至无中生有的迫害朝廷文武臣子。

    但是石秀之后,乃至直待自己身边的这些老兄弟都渐渐老去归隐时,到底还有无合适的人选能够放心的任命他接管这个维护皇权统治的官署暴力机构,那就很难说了。

    实则就算是明朝时节直教官民闻之色变的锦衣卫,固然也有纪纲、石文义、刘彩、钱宁、江斌,乃至卢忠、逯杲与门达等或是恃宠擅权、横行无忌的奸佞,或是投效权阉贼党的鹰犬,以及毛骧、蒋等看起来更像是朱元璋铲除权臣党羽时做替死鬼的人物。锦衣卫指挥使的名声往往教人又怕又恨,也就往往教后人不由的会忽略掉更多实则没甚出格行径,甚至还风评还不错的历代首脑人物。

    诸如以蒙古人的身份被朱棣任命接手锦衣卫,在任期间也是平平淡淡的赛哈智;因为人正直,不同流合污而两次被罢官,以公证治狱而闻名的牟斌;身陷酋营力保明英宗,抵死不屈积极联系朝廷抵抗瓦剌入侵,随后又扳倒恃帝宠、势倾朝野的锦衣卫指挥使门达而取而代之的袁彬;办事公允、刚直果敢,将锦衣卫搜集情报、弹压控制职能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化,迅速肃清权阉王振余孽,彻查与瓦剌私通的内应,控制住土木堡之变后京师内扩散恐慌分子而教瓦剌无可乘之机的朱骥;以及对士大夫折节有礼,不曾陷害一人的陆炳......是以萧唐十分清楚,这一把杀人如断朽木的宝刀,关键还是要交托在谁的手里,同样的一把刀,有的人执之反而是国家之害,有人拿了也全无用处,但是只要给对了人,那么他就会利用这等杀器为你斩尽一切潜在的威胁......

    然而就算如此,萧唐也只打算在自己在位期间设立保留这个仪鸾镇抚司,便如同明太祖亲手建立锦衣卫的朱元璋后来也曾下令将诏狱所押囚犯尽数转交刑部审理;同时下令内外狱全部归三法司审理,将锦衣卫废除。萧唐心说自己建立的又不是大明朝,应该也不会有朱元璋儿子篡夺自己孙子皇位之,为肃清拥护旧帝的臣子而重设仪鸾镇抚司(锦衣卫)的事件发生......毕竟自己不知百年身后事,这个特殊的官署特务机构,只会在本朝保留,而本朝之后,也不会有甚权奸贼党能够利用仪鸾镇抚司势倾朝野去祸国殃民。

    但至少是现在,石秀绝对能信得过,而且萧唐知他也必然能够胜任来做这个特殊权利机构的首脑。

1847章 在这个时代,没有完美的制度

    就算并非是在朝廷上玩惯了权谋心术的朝臣,然而石秀也依然敏锐到萧唐哥哥又为何单设出这个官署机构而再会委以他这等重任。渐渐的,石秀脸上神情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他随即郑重抱拳应过,直言也必不会辜负萧唐重托。

    只单论朝廷上那套权术手段,石秀的确不如那些久经官场中明争暗斗、党派攻伐的老油条,但是那些权谋心机也不用他如何深通。明朝锦衣卫历届指挥使在任期间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也完全在于当时在位的皇帝是否肯放权给锦衣卫。实际上明朝朱高炽、朱瞻基、朱樘等几位皇帝在位期间便曾有过试图打压乃至取缔锦衣卫的意愿,那么锦衣卫所有的特殊权利也将被大大缩减......

    然而萧唐对于石秀这个第一任,也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任的仪鸾镇抚司勾当司署公事总管的态度是:我既然放权给你,你就尽管放手去干。

    但凡只要有萧唐亲授的大权在手,石秀本来便精明果断,执行能力极强,但凡他有手段寻觅得朝中臣子、地方官吏有不轨作歹的证据,只要是在有真凭实据的几基础上,就能往死里办他。便如宋廷当初的权相蔡京再是人老鬼精,但凡触及到了赵佶的底限照样要被君王打压,而石秀,便是做为萧唐彻查诸处官署司衙不法歹行的代表。

    然而仪鸾镇抚司也只是行使皇权的监察机构,如果要建立完整的行政体系,则还要考虑到国家朝廷有政令下达于各处路治州府,而中央权枢署司监督考察,参政朝官,及派各地管粮储、屯田、民生、水利、刑狱等政事的路、州、县赴任正官称职与否,不止是仪鸾镇抚司这等游离于官吏督查机构体制之外的暴力官署,行政体系内部的监察工作也由为重要。针对于此,萧唐又想到了两个十分合适的人选:裴宣、孙定。

    中枢乃至诸地各方官员是否廉贪、有无才干,以裴宣、孙定这两个清廉干吏出身的人物想来也绝对不会松懈。而按国家体制各处官署府衙迅速升级,一下子便要扩充了大量的官员,提拔委用之事,固然是要为官择人,善于发掘提携有识之士,且行政能力极强的韩企先须多加劳心劳力,只是建国初期,朝廷文官体系当中原辽朝汉民士人的比率也难免会占得很大。这些人当初既然扎根在金国治下闷头做他们的政官,尤其是在这等时局之下,萧唐倒也不必担心他们会私通势微的宋、金两国而生出甚么反心,可是为了遏制一支派系在朝廷中过分的做大,萧唐也打算在各个官署衙司要害职位上安插自己的心腹任职,以权衡朝廷的官僚体制。

    当然萧唐也没有打算彻底全盘照搬宋廷的官职体系,实际上宋朝的官职最为冗员繁琐。萧唐也的确迫切的需要治政人才,然而却也没有似宋廷所需求(实则没有必要)的那般夸张。“冗兵、冗官、冗费”也是宋朝时节的政体特征之一,大唐时节科举取进士每届约莫三四十人,可是宋朝动辄便录取四五百。最夸张的一年朝廷一届取士便达一万七千多人,而对比唐太宗李世民与宋朝明君宋仁宗时期,两个差不多都是各自宗室所统治的朝代之中一国帝王最为贤明的时代,而宋朝所辖领土也只不过是大唐疆域的二分之一上下,就算如此,李世民曾还将政权中枢各司署司官员从两千多人消减到六百多人,然而同比宋仁宗赵祯时期于京畿路东京汴梁内外府署任职的大小官员便不止一万七千人......

    而且如今在历史上被标注北宋的政权现在还苟延残喘着呢,朝廷中央政权的朝官大多未曾被女真人给一锅端了,也不会有南宋赵构重建政权班底,更不会有南宋孝宗慨然思革冗官之弊,而消减封官荫补数比旧制三分减一。人浮于事、机构臃肿到甚至官员泛滥成灾,于冗兵上也只是元丰改制之后,废去大量宋时官制地位更低的武职冗杂部门。就连执拗相公王安石穷思苦想的变法也无法根除这一弊病,然而这些问题对于萧唐来说,却是通通都不必去思量。既然是开国皇帝,趁着称帝建制,按宋制似是有官名有待遇,参政时多半除了添乱还没有职事职责的所谓寄禄官、散官可以完全废弃不用,也根本不会因官制的变法革新而与举国官僚为敌。

    除了吏、户,礼、兵、工、刑等中枢机构,各路、州、县治也对于宋制忒过臃肿混杂的机构官阶进行大量消减,并且每个段时期还要经过中枢朝廷的审核。既如此各个官署衙司尽可能会做到养的便没有一个会是闲人。而起码萧唐相信当初曾一并共聚大义的心腹对于自己的绝对忠诚,在精官简政的基础之上安排进自己值得信任的人手,萧唐相信也足以控制住中枢政坛的形势。

    然而会以期间,最让萧唐感到矛盾复杂的是:在官僚体系、政权机构的分工上,又能否去照搬某个朝代在某一方面上相对健全的体制?譬如是否可以就此废黜宋制以尚书左、右仆射为首、次相的丞相制度,而借鉴设以首辅为主以及内阁辅臣有票拟的权力,可咨政但名义上却并非权力机构,而后却形成行政中枢的明朝内阁制度?亦或者说,因宋朝军制重文抑武,遵循强干弱枝、内外相维,采取兵将分离制度而致使国家军事积弱而无力解决边患,便采取明朝卫所军制,或是重用唐朝府兵制、藩镇兵制?

    早在自己已经意识到终究会有这么一天来临之时,萧唐已曾冥思苦索过。然而萧唐也还没有狂妄自大到以为自己有能力能够凭空建立出一套完美的关乎民政军事的官僚系统。有些制度,就算能够按照自己对于历朝各代王朝兴衰因由的理解上进行调整,但是经过萧唐细想才发现:自己就算殚精竭虑的去尽力指定一套制度竭尽所能的期望去维持数十年,哪怕几百年的国家兴盛的官僚体系。可是终有一日,当初所以为已是毫无纰漏涉及到王储、民政、军事、内务等诸般制度的体系,但是恐怕经历过一段时期之后,甚至也很有可能将会成为这个政体最为致命的弊端。

    因为在这个封建帝制的时代,就算是强盛一时的庞大帝国,也不会有任何强盛富庶的政体能够做到千秋万代,而永远能够统治着一片江山。

1848章 比起千秋万代,造福后世更为要紧

    任凭萧唐如何未雨绸缪,也不会后知五百年的料想到自己以后哪一代会出些不肖子孙,便如宋太祖赵匡胤也不可能得知,更不愿意看到他老赵家会出赵佶这么个败坏祖宗基业的东西,而继位处理他烂摊子的赵桓也更不是甚么好鸟......

    然而萧唐如今固然可以看不起赵佶、赵桓,图谋夺取他们那片气数已尽的江山,可是萧唐也很明白,轮到了自己头上,恐怕子孙后代中也必然会出类似赵佶这样的昏君。一个宗族开枝散叶总会出现些不肖子孙,这是概率的问题,而出身帝王家,虽然也有勤勉克行之人,但是集随着皇权的交迭,几代之后,终究会有个昏聩无能的败类登上皇位,这个概率也会变得越来越大,这件事任历朝各代的开国太祖多么英明神武也都无计可施,而一个皇朝但凡贪上个昏庸子孙登基,那么祖上先人开国时所设立一切当时值得称道的国策制度,恐怕也都要变味了。

    便如明朝内阁制度,使得皇帝大多不亲理朝政,但是有内阁班底与朝廷官员体系撑着,也依然能够延续明朝对于国家的统治。可问题是当初朱元璋废除了中书省与宰相,再到朱棣落实分化决策、议政、行政权限而正是确立内阁制度,为的是加强君主皇权**。这爷俩治国精力旺盛,本来属于宰相的事务也可以抗着日以继夜转轴得干,又哪里会想到内阁这个在自己手下不过是辅助咨政的机构在后来会演变成足以对抗皇权的官政系统?国有昏君,有内阁支撑者,仍能维持国家政权的正常运作,这固然是好事,可帝王被他老朱家太祖、成祖的本事,又不愿受内阁的掣肘制约,这也就不可避免的使得阉党势力把持住了朝政,虽说比起汉、唐时节他们的太监前辈们的权柄相差太多,帝王一言照样可以立判他们的生死,“九千岁”魏忠贤、“八虎之首”刘瑾、“王伴伴”王振照样可以将朝堂弄得乌烟瘴气,甚至对国家有亡国之祸......

    那么是不是又可以参照萧唐虽然并不待见,可是终其一朝几乎也并没有阉党势力乱政的清朝针对于宦官群体的限制制度?但朱元璋又不是没有命令过太监不得参政,再加上后来同样杀伐果断的强势皇帝朱棣,宦官阉党哪里还敢在洪武、永乐这两代天子一怒当真血流成河的皇帝治下出头冒尖?那时节最出名的也就唯有郑和这个反是留得个好名于青史上的太监了......何况内阁就算不受制于阉党,但是在内部的斗争中,阁臣培植自己的党羽势力同样也会致使明朝政治日益**,它这种制度优处确实明显,但制度是死的,人却是活的,随着局势波谲云诡的变化,在封建王朝的基础上任何开明的制度,也都有可能演变为一个国家政体的弊端。

    然而经过萧唐深思熟虑,他决议保留仍是以尚书左、右仆射为首、次相的丞相制度,但是按宋制观文殿、资政殿、端明殿所谓的本来无职守、无典掌、只是出入侍从,以备顾问的学士制度,如今经改制,凡至大学时品阶者,则分领参预机务国事的议政权,大学士品阶以下的学士虽予以保留,但定数有限,且择选这以行政储官,以及国家太学辟雍中品学兼优的太学生为主,除此之外,不养闲官。实际上也是分享开一定的参政决策权限,而终有一日皇权交迭之际,是否又须当渐渐将丞相制过渡至内阁制,萧唐现在也仍是在考虑中。

    然而历朝各代的开国帝王都会汲取前朝的前车之鉴,赵匡胤知道唐时各方军阀拥兵自重,在军事、财政、人事方面不完全受中央政府控制的局面的藩镇割据之祸,也亲身经历过五代十国时期掌权重臣废帝篡位频发(包括他自己就干过)的混乱时代,所以他采取了强干弱枝、将兵分离、以文抑武的强化中央军权国策,效果也不可不说是十分显著,毕竟终宋一朝,并没有发生武将割据一方对抗朝廷(除了特殊时期的萧唐),乃至宗亲王室造反作乱等事件的发生,但是对于辽、夏、金、蒙等外邦军事积弱的弊病愈发突出,外患强烈的时期军队战力的削弱在多数时期也只能采取守势。萧唐自知就算他现在于宋朝军制的基础上放权给各处经略府署、路治帅司的将主带兵权力,试图中和唐朝藩镇割据的弊端与宋廷以文抑武、冗官冗兵带来的弊病,但是一百、或是几百年后,自己所采取的军制措施恐怕也同样会滋生出新的弊端陋习......

    但是那也已经不重要了,倘若这萧氏齐朝未来真会出些不肖子孙,这个国家到了该覆灭的时候也就亡了吧......尤其是到了那个绝大多数封建王朝制度终将走向毁灭的剧变时期,当君王家天下的帝制体系在华夏神州这片沃土上已然成为阻碍社会发展进程的存在,那么它也早就该彻底烟消云散了。

    但萧唐也并没有以为自己有能力彻底废除帝制,而凭空照搬后世截然不同的政权体系来,任何一种制度的诞生、发展、消亡都是时代的产物,也切不可在一个错误的时代采用自己以为正确却并不兼容的体系制度。而是汲取历朝各代的优势弊端,如宋朝鼓励市舶海贸、在全国各地设置场、务等机构,市镇则趋于工商业化的重商政策可以保持,但此消彼长。同时也要预防富商大贾与官僚勾结,利用商业资本就迅速膨胀兼并土地、垄断市场而剥削佃户耕民与小型工商业者激化阶级矛盾,而资产卖契典当审核制度上又不能如宋制一般宽松;

    明朝的内阁制度,于分化中枢机关的一定权力,针对于议政方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借鉴,但是至少以现在时势而言,也不可原封不动的照搬;

    至于清朝...内侍太监非但不许参政,且禁宦官与官员来往,但有宫廷内帝王心思对外泄露则务必彻查主事罪首杀无赦,人数必须严格控制在两三千人上下(明朝亡国时,内苑宦官人数于七万到十万之间,而清至乾隆谕令宫中苑囿所用宦官综计不越三千之数),并设总管宫廷事务的内务府各司督监分化太监内侍阉人职权...等宦官管理制度应也可以参考之外,康熙、雍正虽然是满清皇帝,但由他们规定推行的摊丁入亩制,也在萧唐的考虑范围之中......

    萧唐也仍是殚精竭虑的着手于如何建制施政,至少也要在自己当政的这段时期内达成建立起一个国富民强的庞大帝国,然而这也仅仅是当时之举。自己为了在这个时代建立个强盛的帝制王朝或许能做的到底有限。可实则萧唐在与众人日以继夜的细议期间,按他想来,现在起码在这个时代能够做到的,也的的确确能够造福于后世中华民族的两项施政措施,也在议会期间摆到台面上细议,并拍板决策予以施行。

    而那两项措施,一个是开海路,另一个则是兴科教。

    新建国家的官制政体从初显雏形,到渐渐的完善,会议期间也经过质疑、争议、论证、决定的过程,当然于称帝建国以后,政体政策的诸部改制也须因时而异诸部改善,也已是过了两三日的光景之内,与工作狂无异的萧唐经过同参赴会以中人促膝长谈、详细商榷每日几乎已是废寝忘食,每天到亥时、子时才匆匆歇息的紧促过程之后,萧唐也终得以略微舒展有些疲乏的身躯,并长声说道:“既然建制大事,如今诸项事宜大致也已议定,看来也是时候昭告天下了......”

1849章 建元称帝,政体中枢的确立

    燕京离宫,坛台之前,整设銮驾,诸事齐备。

    破晓时分,辉光日新。天际中微微露一抹鱼肚白时,一缕缕阳光挥洒下来,直照耀在陆续赶来参赴萧唐登基之礼的群臣身上。就算是以往在江湖绿林中打踅时日甚久的粗豪之士也都谨正衣襟、神情肃穆,因为任谁也都拎得清今日之事何等重大,非但萧唐哥哥率领群豪伐金虏、抗宋廷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而众兄弟舍生忘死拼杀至今,也终于得以争取来开国功臣的名分,以建功立名于世!

    当萧唐迎着朝日的光辉出现在坛台之上,祭告天鬼神,而恭立于祭坛一侧,先前以按萧唐赐封为宝文阁侍制的萧让恭谨的打开诏书,深吸了一口气后,便朗声宣读道:“天下乱世,群凶恣逆,金虏乱常,宇内颠覆。然萧公骤膺虎贲将帅,联决群豪,麾旗进兵,叱退穷丑。赖萧公神武,拯兹济世建太平,恩泽四方、仁及万物。诚以雄主之姿、人君之得征乱伐暴,再造华夏,廓开大业。德祚由此而盛,数载之间,海内克定,顺天应民,遂符天衢。群臣会议,与群下众将士,从萧公以雄豪之才、宽达之略,顺天命择以吉日登坛告祭,始服衮冕,以皇帝玺绶抚临四方,朝飨万国,永绥历服!”

    直待萧让朗声宣读罢了,坛台下方众多臣子,哪怕以往与萧唐推心置腹,随意说笑惯了的心腹兄弟们也无比纳头叩拜,山呼海应万岁之声,也顿时响彻天际。然而随后萧让又遵召宣读京师中枢各官署衙司主官、从官,并按以往功勋高低,从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侯、开国伯、开国子、开国男加爵升赏,而又朗声读道:

    “......尚书左仆射许贯忠(萧唐又取天工开物之意另设天工院,所行权责为似是宋时博物洽闻梦溪丈人沈括隐居创作《梦溪笔谈》记录数学、物理、化学、天文、地理、水利等诸多方面当世科技成果一般,整理收录诸处科教典籍、招募处科举取士外起码在这个时代相关应用科学有所建树的人才,而天工院勾当司署公事总管暂由许贯忠兼任),大名府宗城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

    尚书右仆射刘彦宗,河间乐寿开国县候,食邑一千户;

    知枢密院事萧嘉穗,袭庆府仙源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枢密院掌外事都承旨马扩、副都承旨呼延庆(由于中原王朝与辽、夏、金等对持之势,宋廷政府对于彼此呈军事对持局势的国家外交事务直接由枢密院掌管)按功各受爵禄;

    内务府勾当司署公事总管,兼太子少师燕青,大名府临清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治下尚膳监曹正,广储监侯健,掌印监金大坚按功各受爵禄;

    中书参知政事闻焕章,泽州高平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

    礼部尚书柴进,沧州横海郡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

    吏部尚书韩企先,燕京玉河开国县候,食邑一千户;

    户部尚书(宋旧制为三司使,掌全国钱谷出纳、均衡财政收支,宋廷掌管财政最高官员,号为“计相”。宋神宗元丰改官制,三司使职掌归并于户部)杨序,潍州昌邑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户部治下侍郎蒋敬,度支署官萧安按功各受爵禄;

    御史台御史中丞裴宣,京兆府奉天开国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御史台治下侍御史知事孙定按功受领爵禄;

    仪鸾镇抚司勾当司署公事总管石秀,恩州清河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治下仪鸾司提举杨雄,内侍都知官时迁、李宗正,典诏狱节级蔡福按功各受爵禄;

    义烈照暨禅师鲁智深(帝本思付以殿前司,或经略府等军枢要位武阶进加官爵,以彰其赫赫功勋。然鲁智深以虽擅率兵摧锋破阵,但却无主持调度兵马帅才之能为由,又因出家人身份。只仍保留所部嫡系军旅厢指挥使官阶,其他加封进赏推却不受);

    昭武清忠祖师武松(同鲁智深);

    殿前司都指挥使林冲,青州千乘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殿前都指挥使司治下掌御前诸班直,殿前司都虞候徐宁、京师军旅都教头王进、权主管殿前司公事王寅、司署内班指挥使邓飞、特进御拳教头焦挺按功各受爵禄;

    侍卫亲军马军使司都指挥使花荣,青州临朐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马军使司治下署内班指挥使王贵、梁兴按功各受爵禄;

    侍卫亲军马军使司都指挥使孙安,泾州长武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步军使司治下署内班指挥使项充、李衮、陈广按功各受爵禄;

    驻燕云路面北经略使呼延灼,河东汝宁郡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经略府治下统制韩滔、彭按功各受爵禄;

    转运使供办军需,都监各路漕司都转运使杨林,蓟州渔阳开国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都转运使下辖虞候张仁、李义,干办白胜按功各受爵禄;

    翰林学士承旨吕将,密州安丘开国县候,食邑一千户;

    将作监主事李志,威胜军绵上开国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将作监治下少监李云、陶宗旺按功各受爵禄;

    太医署掌诸医药总判院事,医方药经典籍正奉上太医安道全,兴仁府济阴开国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

    军器监主事凌振,济南长清开国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军器监丞汤隆,杜微,新设牧马坊常伯达、皇甫端按功各受爵禄;

    新设靖海监船坞司勾当司署总事孟康、叶春按功各受爵禄......”

    念道后来,就连萧让也不禁直感口干舌燥,略感疲惫。然而于萧唐登基称帝的同时所封赏加爵的开国文臣臣子,也只是集中在京师中枢各处府署司衙、军政机关所任职的要位官员。除了各衙署、军司下辖的机关、军旅中诸般正偏将佐与职事头领陆续要按接下来几日时间里的谕召钦命委任各司其责外。当然还有坐镇关西的韩世忠,以及先前奉萧唐钧旨已同几支劲旅调拨至京东路策应福建范汝为方面义军的石宝等将帅,各处边防军事实则在萧唐称帝立国,加封官阶爵禄之前便已然形成了体系,如今也就还差个官身的名分而已。

    燕云、河北、京东、河东、陕西诸路等各处经略府、帅司、漕司、宪司官署不但如今日宣召钦命政权中枢之下的文武官员一般只封尚所掌致使与爵禄,省去寄禄官等花里胡哨,大多全无用处的官位品阶,也将会以精减的方式一个萝卜一个坑,以最大程度的发挥了各级将帅、官吏的能力,不但务必须规避宋廷冗官机构臃肿、人浮于事的弊病。毕竟这是国家创立之初,也尚没有甚衙内王孙能吃官禄福荫的老本,各个机构部门上下品阶的官员也无法滥竽充数,无论治民治军。

    毕竟只在这一日之内,也不需要一口气将所有萧唐先前已思虑过封赏擢升诸般义师将佐的官职爵位尽数罗列出来,只这一日里至此为止,待设朝列位,进议下一步方略大计的同时也将其余头领的任命职事陆续传达至各处,同时当然也须昭告治下各处子民如今他们的身份归属.......

    而无论怎的,萧唐建元改制,所建立的这个新兴帝国,便在这一日成立了。

1850章 说岳里的国奸,来了一个,也要送走一个

    萧唐自据称帝,立国号为齐,称开元武烈肇纪皇帝,年号启元。各地官署军司整理归纳宗卷、开设府堂、晓谕百姓等诸般事宜也都投入到了紧锣密鼓的进行中。而按萧唐诏谕,国都虽本定于燕京,然皇城宫闱亦须建设修筑,国家政权中心仍是暂设在大名府。当然也有人谏言起兴于先秦魏国,毕万之后必大,乃是天开其福,象征兴旺强大,而本来大名府城郭雄壮、楼宇繁华,既是被赞作“千百处舞榭歌台,数万座琳宫梵宇”的所在,治下百万黎民安居,而何不就定于大名府设为国都?

    然而大名府本来隶属宋境内,如今治下民生本来也已经趋以稳定,相较之下北面燕云之地首府燕京毕竟是旧辽属地,而且诸族各部官绅大户新归附未久,似刘彦宗、韩企先、郭企忠等人物仍在忙于招拢燕云各处或是兵败被俘、或是散落奔逃的原辽朝汉臣逐一归附,将重心放在北面燕云,也仍能够起到安抚慑服燕云臣民的效果。

    何况地理位置上,燕京更为靠近北面边关重镇,为巩固面北对于金国的战事,也更有利于进取与经营漠北、东北等如今恁般时节较之宋境内民族情况更为复杂的地区。

    然而帝都皇城宫宇的兴建,当然也将会是个极为浩大且旷日持久的工程。所幸大名府与燕京地处也不算路途十分遥远,对于此萧唐往北巡狩居于燕京时,居于城内暂设的行宫便是,而对主持修建皇城的将作监主事李志将自己的大致构想说明时(大致也是以萧唐印象当中的故宫为蓝本,其它也便由早得《营造法式》乃至其他土木建筑工程著作真传的李志自己做主便是),也又曾嘱咐道:宫室府廨营缮修建,毕竟旷时日久,又哪里可是甚一蹴而就的工程?平素自顾将作监职事,按时来往督监便是。总而言之宜缓不宜急,慢慢来,就算托缓了进程,切不可劳民伤财,就算十几年甚至再久的功夫,咱也等得起。

    而登基后的一段时日里,萧唐当然也是在等候宋廷那边又会做出甚么回应。

    河东路那边按李孝忠先前传来的军情,张俊、杨沂中所部宋军先前虽一直对河东路壶关呈威逼之势,只是贸然强攻仍是有所顾虑,也曾试图以疑兵之计又是关隘内守军出击截而灭之。但是李孝忠好歹有死守孤地两年之久接连打退已成合围之势外虏侵攻的能力,哪怕正史里面逼到了金军发十万大军合剿猛攻,头几阵也依然碰了一鼻子的灰。既然防御战李孝忠与金军能斗智斗勇,把关隘守备的如铁桶也似,宋军当中固然有杨沂中那等悍猛绝伦的猛将,可是在险关前面依然也只能干瞪着眼。

    然而萧唐这边建国称帝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想必也早已传入宋廷统辖的领土之内,本以为河东方面宋军将更会不遗余力的发动猛攻。可是听得军情报说数日之前,张俊所部宋军却班师南返,经探觑已经彻底退出了河东路地界。

    至于京东路这边......有刘唐、李应巡守京东两路以南与宋军对持州府,刘光世那边本来也基本如先前所料的动作那般,屁大点动静都没有。

    至于萧唐、刘唐,那个赤发鬼也并没有因皇帝名讳而更换自己的名头,因为换了名字的,是萧唐。

    本来按皇帝性命避讳之制,须对当政帝王及本朝历代皇帝之名以及国讳,涉及的也不只是治下君臣,夸张的还要包含官名、地名、年号、干支、满天神佛、先贤圣人...似汉光武帝刘秀时,秀才便须改做茂才,而乾隆曾下诏门联中不许等五福临门等字样,而为避讳他曾祖顺治帝爱新觉罗福临的名讳(然而殊不知顺治其它功过是非暂不论,他入关代明时好歹曾下诏布恩,为市恩平息汉民民怨,特许百姓可不避讳福字,谓之不可因我而教百姓无福。偏生乾隆这厮对文字忌讳敏感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变态地步,以为是孝敬他祖宗,却也不知福临泉下有知会不会大骂他这个的不肖子孙入了魔怔)。

    问题是若依着避讳制,把庄子改为严子、把观世音改成观音、把彻候改成通候、把侍中改成纳言、把贞观改成真观、把丙子年该作景子年......那么萧唐称帝建国,治下臣民是不是连先前大唐朝都不能说了?

    然而对于这项避讳制度本来便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也不懒得多做文章的萧唐则是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便是即位后自己主动更名,召曰“也不必因朕一人,而致使天下避讳不称先朝大唐”,也不必按甚缺笔、空字之法,亦或将名头改成字典都查不到的生僻字,唐旁边加个王字旁,权当意指兴王霸之业,瑭字则以唐碧、唐玉代避讳之,简单、齐活、完事(后文称谓仍按萧唐)......

    而随后数日,到有一个人举家仓惶奔逃至萧唐所掌控的领土治下,并恳请拜求觐见萧唐。也正是当初在宋廷朝堂中已发觉自己已是如履薄冰,继续在东京汴梁久居下去,早晚也必将有杀身之祸的张邦昌。

    当初萧唐直接揭露张邦昌隐晦于心中的秘事,也点明了他必然不能被官家赵桓所容的处境,但是也教那厮清楚对于他这等人物可用可不用,若想得庇护收容,好歹能守得个职事保得命在,张邦昌也务必要证明自己还能有些用处。而萧唐进而侵吞燕京,随即立国称帝的消息传至东京汴梁,当然也惹得赵桓发雷霆大怒。倒也正是因此,尚还没有被官家抓住致命把柄将他弄死的张邦昌在朝中并不受待见,当然除了些棘手冒险的差遣,也不会随时宣召他听用。自知赵桓暂无暇他顾,遂动用了些手段举家连夜逃奔出汴京,一路惶恐亡命奔逃至京东西路地界,一撞见齐军戎边的兵马便立刻求爷爷告奶奶的说明了来意......

    而张邦昌急于来投效萧唐表忠,为表自己尚且有用,先所禀说的内容差不多也正印证了萧唐的猜想:不是宋廷不想大举兴兵讨伐,而是按原来的轨迹本来已被歼灭剿除,而声势一时蛰伏的钟相,以及杨进、王善、曹成、范汝为等各地造反势力侵州掠县的势头扩张,宋境内后院频频起火,如今也仍是难以集结主力军马对萧唐构成甚不可小觑的威胁。随后张邦昌又急切表明,东京汴梁朝堂之中,也有些臣子心生犹疑,可以拉拢,直待萧唐日后欲对宋廷用计之时,那些人等也未尝不会有大用处。

    虽然先前不得已被金人逼上皇位的张邦昌犯了莫大忌讳,非但对赵桓而言极不讨喜,在朝中大多臣子,尤其是那些以刚烈强硬而闻名的朝臣想必也都对他避而远之。但是按俗话说秦桧还有几个好朋友呢,张邦昌就在汴京朝堂为官,当然也有着自己的人脉关系,如今他在宋廷已是无路可走,投效之心必然极是迫切,是以虽然这厮,以及他所言遮莫也有机会“里通卖国”的臣子也教萧唐心生厌恶,但是从大局出发,能教张邦昌把自己的用处发挥到最大,也是有利无弊。

    只不过,既然也已是说到秦桧了......

1851章 左右逢源,奸邪的心思

    大名府留守司府衙,中堂暂为议事殿的去处,身着锦衣罗袍的秦桧匍匐在地上,而在他身边也跪着个中年妇人。虽然如今是觐见圣驾,秦桧与那妇人一被引来觑见萧唐,便立刻三拜九叩的施礼。然而匆匆一瞥的功夫,萧唐也注意到了那妇人保养的倒好,五官似也端正,举手投足间也带着几分媚态。

    然而萧唐对那妇人心中也只是厌恶,缚虎难降空自疑,全凭长舌使谋机,仗此黄柑除后患,东窗消息有谁知......因为这便是当初随她做为宋廷派出随萧唐大军做招讨使臣东奔西走,于正史中更是秦桧玩弄柑皮伺机谏言,并于东窗之下谋议如何坑害岳飞的恶妇王氏!

    只是秦桧与王氏这夫妻二人诚惶诚恐的跪拜在地,也浑然不知萧唐对他们两个实则自打从一碰面时便已然动了杀心,这些时日下来虽然算是被扣留住,但萧唐乃至其麾下来往交涉的心腹待自己也都甚是礼遇。起码秦桧自以为,把萧唐之所以扣下他这个当初还曾义正言辞的斥责其不可对君王不敬的“忠烈”臣子,也正是要恩威并施的迫自己就范倒向他那一边。而先前既然自己已经明确表过态愿意暗助萧唐,如今他已然称帝,势必要与宋廷抗拒到底,而特意召见我前来,遮莫这也是要用计了......

    只不过眼下的氛围显得有些凝重,无论是秦桧还是王氏跪拜在地直觉浑身不自在。然而片刻沉默过后,兀自思前想后的秦桧蓦的听萧唐说道:“...秦卿家,当初你做为宋廷招讨使臣随我军来往奔走,也甚是劳苦,然如今朕虽上顺天、下应民,登基建制而立国称帝,然终究难免与宋廷势成水火...朕联决江湖群豪、诸路义勇,抗拒金军祸乱中原,勘定山河自问从不曾有半点怠懈,可当初朕毕竟为宋廷属臣,功高震主,也不能为宋朝国君所容......然如此想来倒也是误了卿家,是以朕宣你夫妻前来,有一事自须相询个明白:秦卿家,你可是想回家了?”

    匍匐跪拜在地秦桧见说嘴角也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先前既然自己已表过态,萧唐乃至他发付来时常与自己来往的近臣心腹燕青也早已暗示过要如何重用于他,心中虽然仍有些忐忑,可是秦桧陡然间却又感到莫名的兴奋,当即他又压低了头颅,而佝偻着身子大声说道:“蒙陛下抬举微臣,恩同父母,虽披肝沥胆,尚不能补报皇恩之万一!本心念须当秉奉陛下尊旨竭力尽忠、死而后已,又何以家为?然再蒙陛下体恤微臣思乡之念,却又怎敢亏负得陛下皇恩?而微臣但能返回南朝,陛下但有谕旨差遣,也必当谨遵!”

    事到如今话也不必说透,仍是身为宋廷臣子的秦桧对萧唐一口一个“微臣”、“陛下”,而与当初呵斥萧唐对官家怠慢不敬时那副慷慨陈词的模样已完全是判若两人。不知怎的,秦桧在确定自己要被萧唐遣送回宋廷去,实则于暗地里要助他极有可能做些里通外合的勾当时,虽不免紧张,但是那种紧张感却又莫名的教自己亢奋。

    我明明是宋朝臣子,而如今萧唐势大,以后大势虽不可定论,但只如今看来南朝内忧外患,如何能遏制住那萧氏齐朝的声势?而倘若我能得以游刃有余的游走于双方之间,若按先前合计的那般,于宋廷攀附高升仍有指望,这边亦有助力可以倚赖...这也是因萧唐有求于我...无论于宋于萧若都能得受重用,甚至还能厮瞒过宋廷官家时...这种心境...也就两个字可以概括:爽哉!

    我尼玛...后世有多少人拿你这厮只言片语而为你洗白开脱,除去甚说你是赵构杀害忠良的替罪羊等因由,甚至更有无耻之徒罗列甚岳飞该杀犯上罪状,说你秦桧实则忍辱负重为国竭忠这等说辞,然而如今你不必再遮掩时做出的这副嘴脸,倒是比我所预想的更为无耻!

    然而秦桧正是浮想联翩之际,萧唐心中腹诽。而秦桧说的谄媚言语越是露骨热切,萧唐脸上森然杀气便似又浓烈了几分。

    “...是了,毕竟是树高干丈、叶落归根,朕也体谅秦卿家思念家乡之情。然而朕若就恁般纵你离去,也必然要教宋廷国君猜忌。你们夫妻二人,自会由兵马护送,发付至京东路治下与西面京畿路临近州府,至于秦爱卿如何说你得以除了看束的军卒而出逃奔走,又是如何举家一并逃离戎卫军马管控,这个中细节,也自会由小乙...燕爱卿与你逐一商榷得分明,料想再无纰漏时,方再动身。至于返至宋廷又做如何说辞,想必秦卿家也能应答自如。而朕发付精细干练心腹去寻秦爱卿密议时,也自会滴水不漏,不教旁人看出端倪......”

    萧唐按捺住心中杀意,旋即又长声对秦桧嘱咐说道。实际上暗地里私纵秦桧返回宋廷,那边君臣是否又信这厮当真有本事手刃看守他的军卒,还举家顺利奔逃回去?以及秦桧就算返回宋廷又能在朝堂里发挥出多大的影响力?这些事宜萧唐倒一点也不担心。实际上按正史中秦桧被困于金军时曾得完颜粘罕赐钱万贯、绢万匹,到完颜挞懒帐下得任用参谋军事,甚至完颜兀术还曾请过秦桧赴宴,左右侍酒者,也皆中都贵戚王公之姬妾...然而后来完颜挞懒纵放这厮返回宋廷时,秦桧便是自称杀了监视自己的金兵,抢了小船还是带着家眷奔逃回来,就算朝廷中也有怀疑者,但是到底宋廷官家也仍是信了。

    而按原本的轨迹秦桧逃回宋廷后,先是擢升为礼部尚书,随后甚至直接升至参知政事(同平章事、枢密使、枢密副使合称宰执,职权相当于副宰相)这等要职,而得拜相之后虽然也曾经过一番沉浮起落,但是终究把持住宋廷朝政,权势气焰熏天、窃弄国柄,也一直到他身死之时......

    正史中康王赵构称帝正搭建南宋政权的草台班子时,秦桧还尚随着金军同行侵掠宋境。是以他开始也算不得拥戴宋高宗登基的亲随近臣,然而秦桧甫一返回宋廷,这厮官身地位便一路水涨船高,可见这厮钻营弄权的确极有心得。若说秦桧是与早被金军吓破了胆,而拿定主意一味向金国乞和罢兵的赵构看对了眼才得受重用,这等说辞也不尽然。绍兴议和之前,宋高宗便曾下诏晓谕金国与宋廷要做议和,可时逢金国内部主和派完颜挞懒与主战派完颜兀术的矛盾激化,金国背约,又分四路再度大举入侵,诸地相继沦陷后赵构也曾下诏历数兀术罪状大骂其不讲信用,然而在此期间秦桧的相位却也是愈发的稳固。说到底他也的确算是那种表面功夫做得很足,而更能迎合圣意的奸佞臣子,是以按萧唐想来放纵这厮回去旁事也不必多管,秦桧自己便会牟足了劲得官家赏识重用,进而一步步在宋廷朝堂内部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

    而萧唐心中思付,并眼含杀机的往下睥睨时,秦桧与王氏二人脸仍似快要贴到了地面上,也浑然瞧不见萧唐脸上神情,而秦桧听得萧唐嘱咐时下意识的颔首捣头,额头也不住磕在地面上嗵嗵作响,继而秦桧也又大声说道:“微臣谨遵陛下旨意!上有皇天,下有后土,臣秦桧若辜负陛下恩德,必当发背疽恶疾,死于非命!”

1852章 无间道者,无间地狱

    虽是对我有利,但是你如今果然是要做恁般里通卖国的勾当,只不过暗通的从金人换成我罢了...既是如此,或许你的下场,应该也将要比眼下你这厮赌咒所说的甚背疽恶疾、死于非命凄惨得多......

    萧唐心中念时,直待得许起身的秦桧、王氏微垂头颅,而小心翼翼的拿余光朝着正殿前方看将过去,所看到端坐在正首的萧唐,乃至恭立在一侧的燕青脸上却都是挂着温煦的笑意。

    “秦相公,只待布置妥当之后,看来你我也阔别也是在所难免。而以秦相公的才干学识,返至宋廷后也必然平步青霄,功名富贵不可限量,何况奉陛下旨意,我等也未尝不能为秦相公提供几分助力...呵呵,只望秦相公得尊崇显贵时,也莫要忘了此间旧识才好。”

    而已得过萧唐授意的燕青见势上前,又笑颜笑语的寒暄时,秦桧倒识趣,他那张本来还算是儒雅端正的面孔顿时又笑出一脸的褶子,随即又连声说道:“燕相公恁如此说,却是折杀小可了!恁如今是陛下御封的内务府司署公事总管,身兼太子少师恁般要职,朝中二品大员的身份,小可又何德何能,一直以来蒙恁多般照托?陛下皇恩浩荡,而燕相公待微臣情分亦深过沧海,但凡能有补报恩德之时,小可也自须当衔环结草以报之!”

    燕青兀自笑吟吟的于秦桧客套一番,然而他脸上虽然仍挂着笑意,但于秦桧、王氏夫妻两个点头哈腰之际面色也似仍不免一沉。

    看得出来,生得玲珑心窍燕京就算再是擅于接人待物,面上仍须给这厮好脸,但与秦桧接触久了,早深知其为人秉性之后,燕青再与他言不由衷的扯些场面话也不免有些犯恶心......

    直待秦桧、王氏又被引送出宫去,也得护送相送一并上了厢车,准备回府收拾家当已准备上路启程,而赴往京东两路地界。而厢车刚刚行驶出去不久,车厢之内王氏迟疑片刻,也仍是不禁朝向秦桧低声说道:“相公...就此被送返回宋朝去,虽然也是得齐帝看重,但是毕竟萧、宋交恶,而相公暗中勾当时,稍有不慎,只怕走漏了半点风声也是凶灾临头。既然你在北朝攀识得许多贵人,若依我说,也莫不如陈情诉请留在北朝也好......如今虽说恁般说也是迟了,可是你许下齐朝所做之事...不知怎的,我心里也总是感觉没个着落。”

    秦桧听得王氏说罢默然片刻,随即微微摇头,而他嘴角又已绽露出几分狡黠笑意,又说道:“这倒是夫人短视了,你以为那萧唐身边就缺我这么一个文臣么?倘若不是他早有所图,又怎会对你我如此礼待?倘若我畏惧退缩婉拒他如此嘱意,休说要遭他冷遇,却是我更不该错过这等难逢的发迹良机!既然他萧唐反了宋廷,凡是投他的,按宋廷看来便是叛逆贼子,而仍是死忠于宋的,与萧氏齐朝也是势不两立。而除我之外,又有谁能得两面朝廷重用?

    如今时局,萧唐自立称帝,倒与宋朝平起平坐,官家就算势必要兴兵讨伐,但萧唐如今声势,不啻于当初女真阿骨打纵横北地之时...而后数年之内,齐、宋两国呈南北对持之势,而萧唐也更少不得我要倚仗从中与宋廷周旋,若依我意,齐、宋南北两朝各对持占据得半壁江山僵持下去,齐朝侵吞宋国不得,必然又要倚仗我暗中勾当,而宋抵拒北朝,亦少不得从中翰旋...如此于我更有大利。而就算有朝一日齐朝灭了宋室..我却又不是齐朝的有功之臣?以往眼见得萧唐做大声势,如今已教宋、金不能匹敌,我本来便就如此思量,指望能得萧唐重用。求之不得,萧唐便已发付来他那心腹燕青试探我心意,是以这等千载难逢的良机,我又怎能错过?”......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然而当萧唐目送秦桧、王氏这两个按说本来在后世须跪在岳飞墓前的铁铸人像正主离去之后,脸庞登时似被彻骨寒冰笼罩,他的面色也已然彻底沉了下来。满面杀气,眼含杀机的萧唐也面露冷笑,心中随即又念道:秦桧啊秦桧,你的确有本事于官场中位极人臣,但在我面前早已原形毕露,果然没有半点风骨气节可言。就算你对我有大用,只论权谋利弊,久后我也不应杀你...但是有些奸邪贼子不杀,实在天理难容,既然你乐不得的愿意助我唱这一出“无间道”,佛家说十八层地狱的无间地狱,为八热地狱之第八,为最苦处...地下二万由旬处,深广亦二万由旬,坠此地狱之有情,受苦无间断...你既做这般勾当,届时坠入无间地狱之时,我自当须在你这厮背后推上一把了......

    这等权奸国贼又须当如何整治,也只得要比奸官更奸!

    ※※※※※※※※※※※※※※※※※※※※※

    见过了秦桧这厮,萧唐这边倒有探觑得岳飞的消息。

    随后数日之内,得南面传来打探得宋军的动向报说,因扫荡肃清吉、虔等州府群盗叛乱,而论功已被封为神武后军统制的岳飞,又得朝廷调拨李道等军将所部兵马由他指挥,而嫡系的军马实力又进一步得到扩充。

    按说依原本的轨迹,岳飞差不多于这个时期应该是力谏上书“恢复中原,此为基本”,而挥军与伪齐政权的所占据的襄阳府、郢、随、唐、邓等军州为中心奋死力战。然而如今伪齐刘豫早已是被挫骨扬灰,连点渣都不剩了,岳飞所部宋军倒也得以休整,只是也无法再按正史中那般又大败重挫刘豫惊恐之余而请来的金国联军,是以也并没有得以因功被擢升为清远军节度使、兼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而成为有宋一代最年轻的建节功臣。

    然而宋境内襄汉地区既暂时处于安定局势,包括岳飞所部宋军在内,诸路军司禁军兵马固然是要继续往南面推进,试图尽快剿灭荡平各处揭竿而起的造反兵马。

    是以本来身为川陕宣抚处置使,督管陕西诸部西军余部,而先前一直与北面齐军大将韩世忠干瞪眼对持的张浚又被宋廷调任为诸路兵马都督,岳飞则率领本部以及与荆湖南、北等路治招募、招降的兵马共计五万多人,前去征讨镇压宋境南面诸州各路反军当中,割据得鼎、澧、潭、岳、辰等五州十九县,而声势最为浩大的钟相一方反军。

    萧唐也记得岳飞于正史中南征时采取一面招降,一面向反军死守的营寨据点发动猛攻的战略,本来主帅张浚都认为反军水寨难以攻破,此番兴兵讨伐恐怕也将无功而返,可是岳飞却向张浚做了担保,随即又利用陆续招降的反军头领前去诱降,直待随后另有头领举寨率万余人丁,三千军卒,数百战船倒戈投向岳飞之后,又引发得数寨反军头领归降投顺,至此湘地反军大多被瓦解策反,而岳飞顺势靖平一方,几也已成定局......

    然而如今的变数却是...率领湘地摩尼教众为主的反军主心骨天大圣钟相,现在可还活得好好着呢。

1853章 虽想隔岸观火,但到底无法置身事外

    杨幺这个于两宋交迭时节前后于各路起义领袖当中遮莫名气也不逊于宋江、方腊,就连死后也多有传说事迹流传的造反首领,说到底他应该是个桀骜不驯、行事极有魄力的豪杰,一个当真是一门心思造反到底,宋、伪齐便是屡番遣使招降,也都被其斩首把脑袋丢进江中,一直到最后一刻也在冲杀突围,也兀自抗争到底的狠人,但若论及枭雄之姿,杨幺的贪图享乐、目光短浅也是他最大的致命弊端,是以他于朝廷动荡的世道或许能兴风作浪一时,但是长久下去到底是难成气候。

    毕竟杨幺虽然能以反抗官府暴政的名义得百姓拥戴一时,所做行径时日一久却不得人心,身为啸聚绿林草莽起事的反军首领,有一点他做得还未必比宋江成功。起码水浒中梁山上那一百单八个虽良萎不齐,但几乎也当真做到了生死与共,然而史里岳飞的讨伐大军一到,杨幺的人格魅力陡然间便已完全落在下风,本来应当是彼此以性命相托的绿林兄弟便争先恐后的向岳飞倒戈投诚......这还算甚么领袖能力出众的绿林雄主?

    然而如今钟相这个最先得湘地诸路绿林头领拥护的领袖人物既然未死,本来于反军一应头领当中年龄最幼的杨幺不必代他上位,那情况也就截然不同了。

    根据先前探觑,萧唐也知如今的钟相虽然也以行法的名义焚官府寺庙及豪右之家,不分青红皂白的大肆杀戮官吏、儒生、僧道、卜祝...造反的手段实在是忒过狂热偏激,通过消灭一切他视之为邪法暴政的制度,自以为可以凭空构建出一套以摩尼教义为理念的秩序扩张做大。长久下去恐怕也将如江南方腊一般被剿除荡灭,可是起码在现在这个阶段钟相仍在尽力维持等贵贱、均贫富的均平制度,不受官法政令盘剥压迫免除一应苛捐杂税,如此主张也仍能受到社会底层那些早怄够了贪官恶吏、不仁乡绅欺凌压榨恶气的穷苦百姓热烈拥护。而不似杨幺上位后与一些亲近首领开始背离原来的宗旨,开始穷奢极欲享乐,而其他仍旧困苦潦倒的头领、士卒以及百姓望之当然会感觉受到了背叛,最终人心分散,只能打退得那些军纪松懈的宋廷禁军,而直当官军精锐前来征讨时一见势头不对,遂争相的倒戈投附.....

    是以岳飞本来针对钟相、杨幺反军所制定的从敌方内部分化拉拢的策略,如今也未必能起到很大的效果。

    起初几番交锋当中,岳飞一手拉扯起来的宋军精锐果然也展现出所向披靡的锐气,连败几路反军,焚烧得十几座水陆浒畔军寨,还成功招降了杨幺麾下的一名义军头领黄佐(《说岳全传》中王佐的原型人物),陆续又收编了两三千的降兵。复夺回岳、辰二州,也成功遏制住反军侵州掠县的趋势。

    然而当钟相、杨幺、夏诚等反军领袖率领兵马义军转入洞庭湖区据湖泊港汊为险,濒湖设寨,兵农相兼的集结周围十余万反军汇聚继续与张浚、岳飞所部宋军抗衡时。饶是岳飞试图诱降诸寨义军头领,当中纵有心思动摇之人,却也仍不肯背弃他们拥戴的“天大圣”钟相。

    战事进入僵持阶段,而杨幺虽然尚不知自己的命途也已发生了改变,就算如今不会是一个不成功的起义领袖,但他这个打水战的确也是个中好手的头领在钟相帐前仍是效死奋战,指挥得高两三层楼,可容纳近千人。舱内装车轮,踏车击水的车船在水面上飞快游弛,联合其他几处水寨于八百里烟波浩渺的洞庭上来往纵横,那般声势,可绝不逊于由三阮镇守水寨护卫的水泊梁山。

    岳飞率领所部精锐劲旅于陆地上征讨钟相义军厮杀时虽然攻无不克,然而正史中岳家军中水军编制,本来便是于平定杨幺大量收编义军兵马之后才新选建成,何况似“泼李三”李宝这等按原本轨迹应是投奔至岳飞麾下的水战一等一猛将,也早投从萧唐成了齐朝水军大将......是以就算任岳飞再是深谙韬略,试图强取义军连环水寨仍是落了下风,反倒要枉然折损众多不善水战的将士性命,故而也不免望泊兴叹。

    朝廷那边得知钟相反军濒洞庭湖畔岛屿设下的水寨难以攻破,倒也对张浚、岳飞所部征讨大军予以支援,遂又命大臣王躞为荆南、潭鼎澧岳置制使,统领御前统制崔增、神武军统制高进统领三万余人;荆潭制置司水军统制吴全率部战船数百、兵万余也前往洞庭湖进行镇压扫荡,其余于岳飞水陆并进,对义军诸座水寨进行围剿,然陆上岳飞杀至义军据点却早已是人去寨空,水面上王躞所统领的水军却遭遇杨幺统领的义军车船水师主力,节节败退,进而有被杨幺将计就计,诱使官军水师杀入洞庭湖阳武口畔,踏车巨船齐出围堵,横冲直撞,直将宋军水师舟船尽数撞沉,歼灭崔增、吴全所部万余宋军,旋即再湖面上杀了个回马枪,又至酉港车船水军彻底击垮水军主力将王躞所统领的官军杀得船沉人亡,彻底溃散......

    岳飞于路上但凡撞见义军兵马锐不可当,几乎尽是将敌方按在地上反复摩擦,叵耐洞庭湖面上钟相麾下诸路水军反而也是将宋廷水军按进水里来回猛灌。几场水战大捷下来倒是彻底打响了杨幺的名头,一时间声名远扬,倒也有人将其与萧唐麾下水军中混江龙、活阎罗、浪里白条等水班好手相提并论......

    然而就算未能擒杀的反军首领钟相,而湘地义军大半主力兵马凭借洞庭湖连环寨据险仍能得以保存。好歹先前几番战事当中岳飞屡建大捷,先行收复得回岳、辰二处军州,且逼迫得钟相、杨幺所部义军龟缩退守至洞庭湖水域死守,暂不敢于陆地上与宋军决一死战,想必也能得以先前为钟相义军占据的鼎、澧、潭三州以及大半县治。起码在这段期间,宋军主帅张浚惊喜于岳飞这员宋军中后起之秀的领兵才能,故而评论军中将士功过之际上奏官家表彰岳飞大功,故而岳飞非但又得朝廷擢升为荆湖北路三州制置使,封武昌县开国子爵,至此也引起了包括官家赵桓在内,汴京朝堂当中不少文武臣子的主意。

    而根据岳飞所部宋军最新的动向探报,似乎经犒赏整顿过后,又要往南面调动,似乎是进而前去征讨荡平同样拥众十余万,占据岭南两广治下诸处军州的曹成所部反军。而宋廷另调遣荆湖路诸般军司兵马严防澧潭洞庭一隅,戒备提防钟相、杨幺所部义军趁着岳飞南调剿寇之际再度卷土重来......

    就算不论岳飞率领其嫡系兵马开拨至岭南两广去征讨曹成这一来一回又须多久时日,只要钟相、杨幺这边势力犹存,想必也仍能牵制住岳飞所部宋军。

    萧唐当然也乐得坐视钟相、曹成乃至杨进、王善等反军势力牵扯住诸地宋军杀伐,然而他也十分清楚自己也依然是官家赵桓眼中最大的祸患,但凡宋廷那边能够腾出手来,也势必要向如今已然改制称齐的治下疆域发动或是试探,或是一举要夺回大片原宋境疆土的军事行动。也只是两日过后,果不其然萧唐又得京东路探觑传来的军情报说:官家钦封宿州安抚使陈淬为御营使、六军都统兼京东招抚使,点齐五万军马前去与如今退守至淮南军地域的刘光世所部宋军会合,看来也仍是要往北面夺还失地,进而直趋往萧唐治下控扼京东两路的中枢州府.......

1854章 你若敢点燃战火,我便教你引火烧身

    陈淬陈君锐,这个也曾于宗泽宗老爷子帐下听命抵御金军,协同征讨刘豫的宋军大将。萧唐本来也是寻思只要他不来招惹我,我自也无须去冒犯他。

    毕竟陈淬当初也是宋军当中死战力抗金军不退的将领之一,河北真定一役,虽然其余诸州各县宋军大多望风溃败,但陈淬以孤军奋死抵抗,而连同他爱妻在内八名家眷于战事中遇害;而其长子陈仲刚也在父子联手抗金战事中,为他父亲以身做盾,壮烈身死。而且萧唐也能记得若是按正史的轨迹,陈淬本来应该是金军兵犯采石之际孤军力战、势穷被俘,因誓死不愿受金人招降,而与其另一子陈仲敏一同杀身成仁...就算各为其主、立场不同,就算真到了战场上彼此也绝不能手下留情,但是萧唐对于这等忠于宋朝,也不惜为了捍卫中原山河社稷毅然身赴黄泉的忠臣烈士依然心怀敬意。

    只不过萧唐也知陈淬遮莫非但不会领自己的情,甚至念及到官家终于直斥他萧唐为谋逆割据的乱臣贼子时心里恐怕也要憋着一股气,也定要来寻悖逆谋反而自成一国的齐朝一雪前耻。也全因陈淬于蔡京倒台、梁世杰失势、而前任留守司大将关胜也早投效萧唐贼子之后陈淬亦曾担任大名府兵马总管,后擢升恩州知府,然而如今大名府成了齐朝数一数二的名城要地,治所清河所在,当初萧唐所见的第一位梁山好汉的武松乡籍恩州也已属于齐朝治下掌控之中。陈淬这员忠于宋室的统军主将,想必也会打算要为自己正名而一雪失地之恨。

    然而陈淬再搭档上那长腿将军刘光世,恐怕到底也很难对北面萧唐所控制的州府构成甚威胁。因为按萧唐与于福建路起事的范汝为所部义军定下的协议,淮南路这边宋军一旦有所动作,范汝为那边立刻开始兴风作浪,福建路数万义军出闽北直趋两浙路,温州、处州、台州等军司守军猝不及防,接连告急,而范汝为所部义军纵横于两浙路南部,距离江南要紧州府杭州也已不过数百里的距离。

    本来集结兵马意图诸部攻克蚕食京东两路之地的宋军尚未出兵反倒已乱了阵脚。汴京朝廷那边赵桓同样慌张失措,京东路毕竟已经落入萧唐手中,好歹江南诸路军州绝不再容有失,故而朝廷发令教本来便是福建路出身的陈淬率部转头往南,征讨镇压本来偃旗息鼓了一段时日,却偏偏要在此时大弄的范汝为所部贼党,同时敕令刘光世率领本部军马已南赴沿江布置,一旦范汝为贼军继续往两浙路北域侵攻,则随时准备包抄截断其归路,再由陈淬协同两浙路诸地军司围堵剿灭贼军兵马。

    然而陈淬、刘光世所部宋军极是仓促的前脚后脚掉过头去,又已往南面开拨时,京东两路地界齐朝大将石宝所统领的几支军旅与南面范汝为所部义军遥相呼应,由州治领域形状本来便犹如一把利剑插入淮南地界的沂州悍然出兵,正截住行进调度、接应粮草的刘光世所部宋军阵伍......

    淮南路泗州、濠州交界的嘉山附近,以官道两侧为阵地,突如其来的厮杀,也变得愈发激烈起来。

    箭雨横空,厉啸不绝,齐朝两淮宣抚处置使司都统制,京东西路都防御使(按齐制保留节度使名誉虚衔,而废除无职掌,无定员,亦不驻本州,仅为武臣呈接升迁的观察处置使等寄禄官职,至于防御使、团练使虽也为寄禄虚职,然官位称谓继承于唐朝,遂按唐制恢复一定防御理军事,分掌一路或一州戎卫、操习等实政职责,而相应也提升了防御使等武职品阶权限)唐斌高声叱喝,手中长枪过处,波分浪裂,人仰马翻,在他的鼓舞之下,亦按一厢编制整顿,而先前也早已经历过众多惨烈厮杀历练的刚毅军将士也尽是血脉贲张的向前涌杀,而拥簇在唐斌的左右的亲军近随也是奋不顾身戎卫着他催马前驱,骑阵凿穿行进,撕裂开战意也不算是如何将高昂的宋军阵型。

    就算期间也有宋军骑将杀红了眼,催马率部直朝唐斌的方向截杀过去,然而这边是徐州防御使,处置使司下统制欧鹏纵马疾进,手中的长枪直搠出去,“噗!”的一声刺穿前面宋军骑将的腰肋后,又犹如毒龙般一吞一吐,迅速收势回防,而正与周围宋军甲士厮杀酣烈时,大批的骑军涌杀,已冲垮了敌阵的队列;那边广济军团练使,处置使司下统制马麟手中双刀荡起,左手刀先是“铛!”的声砸开直搠向他胸口的骑枪,手中刀随即挥若匹练,直生生的嵌如眼前敌骑的面门当中,随即诸队刚毅军亲骑杀至,锋刃雪亮的军械兜头猛攻下来,也连将周围那些宋军甲骑尽数搠翻劈坠下马去!

    战果扩大,一道道宋军于仓促之中部下的防线当即被撕裂开来,也使得唐斌长驱直入继续撞杀,先后又挑落了几名敌骑坠马之后,便觑见前方散落着不少辎重车辆,而周围也有不少宋军兵卒已开始仓惶着四散奔逃。到底是宋人儿郎,对于那些战意全无的敌军余众,无论是唐斌还是于战场上各处厮杀的将士们倒也都无意赶尽杀绝,毕竟似这种或是只为胡乱寻份生计而军纪松弛,亦或者说不情不愿被强拒来做行伍勾当的寻常兵卒既已被杀破了胆,也实在算不上甚么在战场上不容小觑的对头,人数虽众,到了临阵时节也多有厮杀一两阵便已生出震恐心思的,何况这类兵卒逃脱得去,汇聚的人数越多,遮莫反倒还能于宋军中扩散蔓延其一股畏战的情绪。

    直当唐斌又冲杀了阵,蓦的再一勒缰绳止住战马,胯下坐骑希聿聿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随即原地陡起圈子来驮伏着唐斌来回游走,任由它的主人眺目朝四周里眺望过去。就见四面八方也尽滚滚烟尘卷起,而烟尘之下,马头攒动,旌旗招展,伴随着悠扬响亮的号角声起,今番一并南下杀来的各路协同军旅如潮水一般倾泻而出,而朝着本来于行进间慌张列下方向的宋军已铺天盖地的声势卷去,反观有一些被冲散的宋军队伍周围已尽被众多迎风猎猎飘扬的军旗给包围住,除去有几拨遮莫阵中有宋军主将坐镇的行伍队列,其余暂时被切割开来的宋军部曲面临周遭几支齐军精锐兵马突击,浑如于狂涛怒浪当中摇摆不定的残破小船,随时都有被冲垮吞没的危险。

    唐斌见状,当机立断的也对策马奔至身边的军指挥使下令道:“好!抢下前面那一拨辎重!过不多时,自然由舅哥...金节统制点拨人手前来收拢,至于其余兵马虽我前去驰援其他兄弟军旅,只是那宋军主将刘光世、王德、郦琼...那厮们如今到底却又在何处!?”

1855章 军中上将,对军中上将

    长腿将军刘光世,甫一惊闻齐军长驱直入,且截杀住己方调度辎重粮秣的大军之时当机立断,战事在哪里打响,他便立刻指挥中军万余兵马朝着反方向疾行猛赶,于双方兵马开始展开激战之际便已然奔出十几里远的距离...好歹刘光世还算仗义的是,他立刻发付军士传令郦琼、王德所部宋军:敌军有备而来,又是攻我军不备,久战必然不利,各部统军主将且收拢兵马,眼见敌势凶猛须且战且退,也切不可与敌久耗恶战,只会枉自折耗军力,各部将领,谨遵帅令,否则严惩不贷!

    故而郦琼、王德这两员本来统领兵马死战的主将闻得刘光世急令之后一个情知久耗不宜、另一个也只得在心里面骂娘,但是也只得准备喝令部下军卒开始后撤退避,而舍弃下大批的军资辎重于不顾。

    “飕!”、“飕!”、“飕!”接连几声凄厉怵人的箭啸声乍起,也正有一支利箭从下意识侧身避让的郦琼身边呼啸擦过,在将他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又是“噗”、“噗!”...几声利簇扎入血肉的闷响声起,身旁几员军将的喉头、眉心处便赫然插进一支羽箭,竟然还有一枝箭簇直直凿进郦琼斜后方一员军士竖起的大盾上,当即炸起一片木屑,而拇指粗细的箭杆儿激烈的颤动时,下意识竖起那面木盾的军士立刻又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因为势头强劲的箭簇锋尖穿透木盾,随即便狠狠的扎进他的臂掌当中!

    惊魂未定的郦琼在转头向箭簇射来的方向觑望过去时,却只能瞧见前面混战人群影影绰绰的身影涌动着,也根本辨析不清接连放箭射杀周围麾下军将的敌方将领,然而郦琼十分清楚的是对方目力过人,且使得强弓得心应手,起码自己所知能与其抡引弦射术匹敌的人物恐怕也是寥寥无几。饶是自己反应机敏,才看看避开了对方搜魂夺魄的箭簇袭击,但是再僵持久耗下去,自己也随时可能被敌军中那员神箭将军一箭取了性命。

    何况刘巡检使又已是萌生退意,久耗死战下去还有何用?郦琼心有余悸的又向另一侧时不时从混战的人群缝隙间有利箭射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一兜缰绳,已是有些气急败坏的大声喝令道:“各部将士听我军令,聚拢兵马往西面撤离!”......

    而正当郦琼焦急的指挥所部宋军开始仓惶逃离之时,位于另一个方向百步开外的距离,京东东路都防御使,两淮宣抚处置使司副都统制庞万春单眼微眯,手中紧绰的硬弓弓弦兀自颤动时又被他见拉开呈满月状。飒然一箭射出,迅似闪电的羽箭穿越过几层混乱交错的战团,遮莫在空中疾速蹿出一百五十步远的距离,正有一员正慌张的收拢所部军马淮南路州治指挥使司的兵马都监浑身猛的一滞,声嘶力竭的呐喊声然而止,他当即被一箭穿心,就在身旁几名宋军营指挥使、都头官惊愕的目光投射过来时已然倒栽坠下马去。

    庞万春好整以暇的频频放箭,宋军当中上至兵马都监,下至率领小撮军马死战的都头官先后有七八人当即毙命。宋军当中倒也有有人注意到了敌方军阵当中这员神箭将军的存在,有两员骑将身上插着两三根羽箭,身上数处创口,好歹也撞出一条血路而直朝着庞万春这边纵马奔杀过来。然而庞万春却似是浑然不觉一般,从他左右两侧便骤然有破风声起,两支从弩机射出的弩矢同样撕裂开空气发出渗人的破风声,以更为强劲的穿透力登时如摧枯拉朽一般,便将那两员宋军骑将连人带马射了个对穿!

    庞万春马前马后,雷炯、计稷二将按部就班的把脚踩踏在约莫逾千斤劲力的重弩机括,清脆的机弩上括声乍起,又有两根长杆弩矢被他们上弦定括。而庞万春又眺目向前方已然仓惶收拢兵马,开始向西面奔逃的宋军兵马望去,他面露冷笑,并长声说道:“先前听闻其他兄弟已在济州治所见识过一回,果然宋军主帅刘光世那厮,是个决计不肯打硬仗的......”

    刘光世、郦琼先后统领所部兵马仓惶退去,仅剩下的悍将王德面临齐军诸部劲旅的重重围攻也是独木难支,心中再是不甘也只得召集喝令周围死战抵抗的宋军将士从战场上撤离。然而王德率领一拨军马堪堪冲杀出一段的距离,很快的便被一彪敌军给拦截住。

    本来便生得凶恶狰狞的王德怒目圆睁,暴怒之态浑如只择人欲食的野兽,然而统领着一股锐骑儿郎拦截在他去路面前的那员大将看似十分随意的将手中劈风长刀搭在肩上,而且他满脸的戏谑轻蔑之色,那满是不屑的神情,更是撩拨得王德性发火起,当即也不禁绰起大斧喝骂道:“草寇狂徒,尚不知死,倒敢拦住本将去路!你又是哪个?若不惜命退去,俺斧下再多个无名之鬼也罢!”

    “讨死的杀才!却是你时乖命舛,倒一头撞到爷爷这里来,兀自还大言不惭!你这厮听着,我石宝乃是齐朝京东两路兵马都总管......”

    石宝把脖子一梗,脑袋一扬,把手朝着王德指指点点过去,可是喊道一般却蓦的停住了,张大着嘴巴却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马上,反倒把气呼呼的王德瞧得也是一愣。而石宝挠了挠头,旋即对身边一名本来军中亲随头目,如今也擢升做兵马押监的部下问道:“甚么官名鸟号的忒是拗口,哥哥...不是,官家还封我另个甚官名是甚么来着?”

    那名兵马押监见说面色顿时一垮,也有些哭笑不得向石宝回道:“陛下论功加封开国武勋众将,赐封石将军任命恁除了京东两路兵马都总管之外,还做的是镇戍京东路面南诸军都统司都统。”

    石宝这才做恍然状连连点头,又道:“对、对!好像是这个名,甚么劳什子都统司的,貌似这官还不小......”

    若不是自打转调至刘光世帐前听用,尤其是与萧唐所部大军交锋之后每次直感窝囊憋屈,此时更是因战事紧急而怒气填膺,王德见石宝那副做派也差点被他给气笑了,当即也已又拍马冲去,口中还大声喝骂道:“你这生得贼心贼肺贼模贼样的贼厮!随着萧唐逆贼行僭逆恶行,妄自尊立,矫称甚高官尊爵,便是沐猴衣冠,怎配与我等忠于大宋的行伍军将相提并论?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犯上作乱,抗拒朝廷的该杀贼人!”

    石宝听得王德喝骂也不着恼,眼见他气势汹汹的奔杀过来,手中劈风长刀也立刻被擎来的同时,石宝的口中又不依不饶的笑骂道:“就算俺曾是在绿林道打踅的贼人,可是咱们杀鞑子手底从来不含糊。可你们这些本来合当靖土安民的宋军鸟官,临阵时节撞到金军都吓得尿屎齐流,于国家毫无用处,却还不是要靠俺们把鞑子赶出中原去?若是服软认怂倒还罢了,偏生你这干昏君佞臣吃饱了骂娘,倒来翻脸,结果你这厮当初不是随着那长腿将军济州治所前走了一遭,还没等俺们大弄呢,你们这些带大头巾的,一个个便是腚上插着根箭的野狗落荒蹿得远了,逃得倒快,也教俺们追撵不上,还着张狗脸奴才相的自顾吹擂是甚行伍军将?

    这辈子活成这副鸟怂样,老子若是不济,活成你这等窝囊奴才样来,还莫不如直接一刀抹脖子罢了!俺倒也真是纳罕,你说你们这些临阵厮杀一个个怂成了狗的宋廷狗官,到底还要脸不要?”

    当石宝那刻薄嘲讽的言语传入耳中,王德顿感脑袋嗡的一声,已似是快被气炸了胸膛!然而眼见对面那员宋军猛将忿怒的如癫似狂的朝自己直扑过来,言行举止看似大咧咧而甚是轻蔑不屑的石宝脸上狡慧精明之色一闪而逝,而他双目之中,也已是杀意凛然!

1856章 杀神王夜叉,当真没有招降他的机会?

    人吼马嘶,血光叠叠。

    当王德在此从混战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时,他也早已是气喘吁吁的,而背部的痛感倒能刺激着他务必要保持清醒,也必须要理智,因为王德也已然惊觉到那个自说唤作石宝的敌军大将虽然看似猖狂莽撞,然而甫一交手,他刀招狠辣异常,而且环环相扣,快到简直教人目不暇接......

    这个贼厮...是故意要撩拨得我发怒心急,可是他出手却是缜密果断,且把守得门户极为严密,也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得势骄纵的可恶嘴脸!

    凭心而论,王德感觉自己若是放开了手脚与石宝单挑斗将,彼此也都有可能因一时疏忽而立毙于对方马下。军中上将的激烈厮杀,胜负就在一线之间,本来谁生谁死犹未可知。但是两军杀伐毕竟不能只逞匹夫之勇,本来直恨不得立刻将这个羞辱自己的贼子大卸八块的王德厮杀一阵,也惊觉意识到他可以豁出性命去拼,但是这等己方兵马务必要尽快撤离的情况之下,麾下统领的其余将士却又该如何!?

    本来是二般兵器并举,一斧一刀来往相击,然而一来一往、一去一回,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的战局,很快的便演变成周围群骑涌动,无数马蹄交错奔腾,王德惊觉发现自己更似是被石宝给死死拖住,在一片血光群骑涌动,敌军来往所过之处鲜血溅射、残肢横飞,也直杀得本来便须尽早撤离的宋军将士跌撞四散,终究不免扑在尘埃之中再也爬不起身来。而直待王德怒火稍微平息,意识到仍是不可久耗死战之际,石宝恰如其分的催马错身而过,立刻又兜转缰绳,而趁着王德被麾下儿郎堵截拦住之际骤然袭至,随即便一刀狠狠的劈将下去......

    如今王德背上披覆的铁铠连接甲叶的筋皮早已被斩断,呈斜线一道十分明显的刀痕也将铠甲切断开来。毕竟石宝善使的劈风长刀能裁铜截铁,就算三层铠甲,如劈风一般过去也能砍透,而王德背上的刀伤创口兀自仍有泊泊鲜血涌出,所幸的是被敌军骑众缠住时王德惊觉石宝如鬼魅般的策马再度杀至,他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前一倾,石宝手中劈风长刀暴斩劈落时顺势斩开他背上的铠甲,而锋利的刀锋顶端直冲背后豁出一道血口子,虽然遭受重创,但好歹并没有被石宝一刀下来将身子给斩成两截。

    然而事已至此,王德似乎也只能尽快催马逃离,摆脱身后那仍是阴魂不散紧追过来的敌军大将。

    哗啦啦一阵清脆的金属磕碰声中,石宝单手擎刀,另一只手已经解下流星锤开始抡动起来。王夜叉王德,这是宋军当中曾夜袭金军营阵杀得几进几出,也是临阵厮杀格外英勇威猛的悍将,实则石宝早已知情,可是只凭官军与金虏抗争到底不济事,何况他也曾听唐斌、欧鹏、马麟等头领说及于巨野城左近与王德的那一场恶战,非但那厮以一敌三毫无惧色,甚至也有弟兄性命险些险些折在他的大斧之下......

    就算你也是肯为国驱逐外虏拼死奋战的好汉子,可是也毕竟要做俺们的对头。石宝到底是绿林道出身的狠人,不比林冲、呼延灼、杨志等本事朝廷官将出身的头领若是与宋军不得已厮杀时或多或少难免会有些恻隐之心。既来与我为敌的,便只管杀,不必留半分情面,便如他于水浒原著中身为南军大将使得口劈风刀与一颗流星锤以狠辣的作战手段,而接连诛杀前来征讨的梁山军多名头领那般。

    如今你这王夜叉的性命,便也就撂在此处吧!

    石宝心中盘算着,口中也仍是大声戏谑的笑骂道:“相好的!休要在逃了!莫不如留下束手就擒,也省得爷爷枉费手脚!”

    正说着,手中流星锤已骤然脱手,并且卷裹其凄厉的破风劲啸声,而朝着王德的后心恶狠狠的砸将过去!

    飞速旋转的流星锤上突起的铁钉,似乎很快便要重重的嵌进王德似因伤重而略显佝偻下来的后背上,看来他也终究难免要被石宝这一记杀招重击得心脉震碎,跌马倒亡......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王德却忽然动了,他款扭腰身,顺势抡起手中大斧狠狠向后挥出,厚重的大斧重重击砸在流星锤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声,遭受怪力的撞击的流星锤然又倒卷向后弹射,而直朝着石宝的面门砸将了过去!

    硕大的流星锤上根根的闪烁着厉芒的狼牙钉反而是在自己的眼中骤然放大,石宝骇得一怔,甚至有些慌张的抡起刀来将眼见要凿嵌进他面门的擅使杀招抡臂荡飞。然而下一时刻,石宝便又惊然觑见趁势杀了个回马枪的王德俨然距离自己已是不过十步远的距离,他双目赤红如血,貌相当真似是勇健煞恶,能啖凶鬼的夜叉。他本来伤重疲惫的身板在这个时候却挺得笔直,直趁着石宝挥刀荡飞流星锤一时似无法收势之际,手掌中紧绰的大斧便已然朝着他的脖颈急喇喇劈斩下来!

    两般军器相交激溅的火星四溅,若不是石宝使惯了快刀,反应端的灵敏,恐怕如今也早已被王德这突如其来的一斧下来劈剁成两截残尸。饶是如此,面临王德如此突然爆发而癫狂到不要命的打法,一时仓促的石宝反而被迫得节节后退。直待周围又有大队的齐军将士眼见介山过来,王德立刻又撒开石宝,挥斧催马又直往斜侧里撞去,又重又钝的马战杀器在他手中挥舞开来,周围拦截过来的兵器当即被击砸得荡飞出去,火星夹杂着鲜血四溅,王德继续以大开大阖的杀招所过之处无不撞杀得一片人仰马翻。

    也当真是终日打雁,反而险些被雁给啄瞎了眼,在战场上从来也只有石宝算计别人,可是他这时方才方觉自己似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那王德本来也算不得临阵厮杀时甚么诡计多端、机智多变的人物,但是他完完全全是凭借着历经无数血战磨砺出的本能反应,反而险些教厮杀时向来以善于捕捉战机而见长,且死在他刀下敌将早已不胜枚举的石宝也险些亡命沙场!而经过王德突然爆发那么一搅,反而冲撞得石宝所统领的亲随兵马军阵一片混乱,也教他趁机又冲出一条血路,继续收拢各自为战的宋军部曲从战场上撤离,恐怕再要遮拦住他取其性命,也将会是愈发的棘手。

    很罕见的惊愕之色从石宝的脸上渐渐褪去,他也不着恼忿恨,只是眺望向前方扬起烟尘滚滚的军骑阵列,眉宇间神色也显得有些凝重,而不禁喃喃道:“好个王夜叉,端的奢遮,果然是名不虚传...可惜了,却是又个执迷愚忠于宋朝鸟皇帝...到底也是个早晚必要除了的厮鸟......”

1857章 被灭的,果然是你;建功的,竟然是他

    王夜叉王德,也当真不愧是与岳飞、韩世忠、吴、张荣等诸多名将一般是活跃在南宋初期抗金威名最显,且尤其是亲赴险阵厮杀而见长的剽勇上将。然而要赚他归降,以我对于他仕途经历的了解,以及现在的条件来说也并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只不过所欠缺的还是一个合适的环境而已,而现在的情况看来,时机也尚还不成熟......

    萧唐在听闻过淮南路石宝截杀刘光世所部宋军的军情战报后心中思付,以自己的身份立场而言,就只是君臣纲常这一条,如果要似唐太宗李世民那般能说出“天下英雄尽入彀中”这等豪言壮语也总还差了些意思,若非是在一些条件达成的场合之下,也很难将这些敢于蹈锋饮血,且仍忠于宋室的军中上将招募过来,但是就算以王德为代表的宋军之中也尚有不少骁勇善战之士,起码这段期间也很难对自己治下疆土形成威慑之势。

    仓促南调的宋军大将陈淬还未兵抵两浙,范汝为那边便已然率部班师退守回多山环绕的闽北地带。而刘光世所部宋军遭遇翻奇袭,也教他又有说辞向朝廷推诿,而龟缩避战不出。如此一来宋军是集结兵力往南打也不是,往北打也不是...而以范汝为统军的能力以及熟识闽北地形的优势,宋军中若无上将之才兴兵征剿,且又被他控扼住福建路东面沿海港岸,先前由朝廷派出领兵前去征讨镇压范汝为的,那基本上是去一个就被灭一个。而以宋廷现在内忧外患的窘迫局面,也根本无法集结主力优势兵马于一处,所以就算赵桓那厮提前与自己撕破脸皮,虽然这也教萧唐略感意外,但是如今也依然有能力一面蚕食金国境土,一面有条不紊的抵挡宋军声势有限的侵攻。

    然而宋廷急于调拨诸路重兵尽快清绝剿灭各处造反作乱的势力,除了被在岳飞的猛攻之下不得已退防至洞庭湖连环水寨死守的钟相、杨幺所部义军之外,其他战线也并不是一点成效都没有。其中甚至有一路反军势力突然遭受宋廷禁军劲旅从两个方面发动的奇袭猛攻,伤亡折损惨重,更是节节溃退,如今也只能死守住几处寨子苟延残喘,而终究要被宋军尽数清剿灭绝,几乎也已成了定局。

    而萧唐听闻过战报之后心说于宋境内各处肆虐大弄的反军当中,也就要属杨进、王善之流最缺乏霸踞一方的雄主见识与器量,好歹钟相、范汝为都有能力聚拢得饱受官府暴政压榨的百姓投效蜂从,比起农民起义领袖,杨进等绿林巨寇本来便久做害民勾当,那么他们最先被朝廷征剿讨灭也在情理之中。而萧唐也明白了为甚么先前一直进逼李孝忠所死守的壶关地界的宋军会退出河东路,只是觉得有些感慨的是:张浚、岳飞、陈淬、刘光世、王德...我倒当真没有想到如今奉宋国朝廷钧旨于各处征讨剿灭各处反军的宋军将帅当中,建下最大功勋的,竟然会是那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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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西南路,金州治下洵阳南面驻扎的宋军大寨当中。

    前线的宋军将士,已然前赴后继的猛攻杨进、王善所部贼军仅剩得几处山寨,虽然大概已逞压制性的局面,但是也仍免不得要有些将士伤亡折损。然而十几里开外的宋军连营帅帐之内,督监诸部兵马的御营前军统制官身上铠甲尽褪,还撸胳膊挽袖的露出大片刺青,而他的一只脚也蹬踏在一旁马扎上,挽起裤脚的小腿上也满是雕青花绣。

    那花胳膊花腿扮相的御营前军统制形貌也有些蹊跷,虽然他生得有雄壮剽悍气,可是眉宇间也似夹杂这几分市侩狡黠之色。此时这御营前军统制手中把弄着几个物件,看似聚精会神,连同周围若干他手下的虞候、干办,也还有几员指挥使司奉命前来征讨贼人的都监、指挥使等军将也都屏气凝神,似乎都是在等候着这位督监战事的主将发号施令一般......

    而那员御营前军统制官终于有所动作,他把手中的物件朝着前面摆放的瓷碗内一抛,但听得滴溜溜的一通清脆的响声,原来是几颗骰子跃动磕碰一番后,终于落定露出朝上的花色。

    “双红!双六!红叶儿!倒是手兴!今日杀尽了这群贼厮,建得大功好向朝廷邀赏,自然也亏待不了弟兄们。今天也合当多关扑搏几把,你这厮们也休要小相,可要与本将军争彩头赌个尽兴!嘿嘿...本来各处统军的相公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以老子原来的身份休说是共事,遮莫撞见了也须小心伺候迎奉着。

    可如今萧唐那厮谋逆篡权自立,道上各路人物也终是按捺不住。诸处战事吃紧,哪个又能想到如今剿匪平叛功绩最大,而要入官家眼得重用的彩头,却是要教俺夺了去?如今就等着杨沂中回来报攻罢了,还有受调令开拨来协同攻打王善贼厮山头的吴,吩咐下去,拨些利头犒劳他们麾下军马,除了朝廷等候朝廷升赏,再许些赏赐于杨沂中与吴阶二人,凡是助俺打仗建功的,老子也绝亏待不了他们!”

    本来这员御营前军统制看来心情大好,而举手投足间倒是也夹杂着几分绿林匪气,而身旁一员得他录用未久的虞候见说也连忙上前巴结说道:“小人谨遵恩官钧旨!只是...那吴既是川陕宣抚处置使司钦点的统制,本非恩官麾下,趁此机会做些人情,恁般大功若能划做恩官的,许他些好处不妨。

    可是杨沂中也不过是在恩官帐下听命的军将,又何须要恩官坏钱,另许他甚么封赏?虽然那杨沂中也会做人,对恩官言听计从,平素孝敬也不曾短缺,但是也只有下属向上官孝敬人情常例的道理,朝廷既也有升赏,又哪里有恩官反去示好下僚......”

    这个虞候也只是因早知自己投效的这个主子极好敛财,且往日也是各朝堂军司中行走甚常例人情拿捏得极为娴熟的人物,故而以为是替自己的主子发上几句牢骚。然而那员御营前军统制听罢脸上笑意似顿时一凝,旋即他又乜过眼去,并朝着那虞候勾了勾手指。

    而那虞候见状刚屁颠屁颠的凑近几步时,那御营前军统制骤然脸色一变,他抡起手来两记火辣辣的耳括子直抽在那虞候官的脸上,旋即他一脚飞出,“嗵!!!”的声直将他蹬飞了出去,随即还厉声骂道:“直娘贼,老子抬举你,是因为你这厮本来还算见机识趣,无论是能讨俺欢心的,还是为俺捞钱的,老子如何用你,你这厮就老实做你本职行当便是!军中大事,你这不成器的小厮也配插嘴?我张俊用人,能帮老子打仗的、能帮老子敛财的、还是能帮老子出谋划策的...俺一个也不亏待,但你他娘的却又把老子当成甚么人了?因为曾踢得几脚好气遂得太上皇重用发迹,却在水泊梁山被萧唐那厮剐了的圆社高二不成?”

1858章 为国锐不可犯,号为惊髯,善逢迎趋奉,亦为髯阉

    帅帐之内,有三两个军司从官因张俊的突然发作显得有些错愕,然而对于其他军将而言也早已是见怪不怪。做为行伍军将当中为数不多有机缘引起官家注意,日后也少不得须巴结他稳固仕途官路的这位贵人来说,当初也的确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争到今日这番功名的。

    仗着如今的官身,张俊也的确大肆兼并土地,园苑、宅第敛财,并招拢得大批的跟班爪牙,只按如今恁般时局而言,发国难财捞油水他出手也一点都不含糊。但是偏生张俊早年于绿林中打踅,又曾在宋夏国境西陲边庭受过苦,是从军中底层摸爬滚打走到今日的,所以张俊也深谙利用每逢战事关支用度时敛取私财的手段,并非一味的克扣麾下军旅,尤其是自己嫡系部曲的军饷恤金,在与朝中臣子,乃至其他军司同僚打交道时也可说长袖善舞,得由他统领的几支宋军劲旅也仍旧保持着强悍的战力,且虽然自己会极力回避,当时若有必要时,张俊也依然可以操起刀来亲赴杀阵做玩命厮杀的勾当,是以在朝廷看来,张俊也仍是个为国屡立战功,劳苦功高,益思勉励,且须当厚封重用的爱卿忠臣。

    不然你这厮们以为我张俊...又是凭甚么争来今日这般功名与富贵?

    张俊手中把弄着骰子,虎着脸呵斥下那吃了他通教训的司虞候滚出帐去。太上皇当政时节得受他提携发迹,却是汴京泼皮无赖出身的高俅老儿,说到底当初还是满朝文武以为尽可歌舞升平、国无外患的安乐时节,官家也任由着高俅那厮权掌三衙、排除异己,不过你贪归贪,捞钱归捞钱,但是身为中枢掌管军阵大权的贵勋要员,却不知麾下军司将士就算再是命贱,然而断了他们的衣食饭,却是干下了自毁长城蠢事的道理。有多少本来忠于朝廷的良将遭你高俅打压迫害,反教他们做了追从萧唐的开国功臣,就只说那虽只不过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可是倒成了齐朝开国功名最盛的几员要臣之一的豹子头林冲,休说当年你只不过为自己那混账养子强取他娘子便往死里害人,林冲之于萧唐,杨沂中之于老子...这等得力干将便是你立功得赏的指望,觊觎人家妻室貌美?若是杨沂中好那口,甚老子看得入眼受用的美婢婆娘就算尽赏于他,也要拉拢得这些为你立实在功勋的下僚属将肯死心塌地的卖命到底!

    上面务必要讨得官家欢心信任,下面也要有骁勇晓事的下僚做你赖以于立足的助力。这他娘的才是如今这等战乱时节,身为一方行伍官将也仍能发迹出豁的为官之道!

    张俊心中念罢,把眼再觑向帐内其余从官、将佐时脸上又露出浮浪却也直豪的笑意,又说道:“不过是在老子手下听命行事的小厮,到也敢多嘴多舌的聒噪!也莫要去在意,如今就等吴统制与杨团练归来表功时,众兄弟今番前来劳苦,犒赏三军,也都算在老子头上便是!”......

    洵阳南面据险死守的寨子终于被攻破,如今也已开始被人唤作张俊麾下“张家军”的大批宋军将士涌杀入寨门关隘。而张俊麾下大将田师中、赵密奉令率部堵截住贼军奔逃去路,伴随着暴溅的血光,众多贼人军卒扑倒滚落尘埃,只得任由着宋军痛打落水狗也似的合围剿灭。然而贼军主寨甫一被攻破,便立刻率部化作一把尖刀直插入军寨内腹心处的,也依然是张俊帐前最为仰仗的首席猛将杨沂中。

    金铁交鸣之声与贼军余众哭爹喊娘的惨嚎声在寨内嗡嗡的回荡着,反观紧随着杨沂中冲杀入寨的宋军精锐将士却是各个振奋到了极处,而杨沂中催马疾驰,猛的深吸一口气,蓦的抡起手中大斧在他手中化作一只择人而噬的黑色巨兽,猛抡出去黝黑的光影煽动时,只恶狠狠的砸在面前已是寥寥之数而兀自抵抗的贼军阵中,挨到杨沂中近处的作乱贼军似稍一挨着猛劈过来大斧,非但血光迸溅,身形当即竟似也被凿得生生断了一截,转眼间便有三四十人骨骼碎裂、残肢横飞,而尽皆立毙于杨沂中的马下!

    至于周遭宋军已形成压制之势的战局,贼军首领王再兴,正催马寻路奔逃时,却被一彪宋军劲骑给拦截住,骤然间空气中一阵机括扣动所发出的金木敲击震响声乍起,杨沂中麾下亲随军马所施发出马皇弩的无数弩箭如暴雨般激射而出,而活生生的将王再兴连人带马射成了筛子,当即扑倒瘫软倒在杀声喧嚣的军寨中;

    另一名贼军首领李贵好不容易率领百来骑冲驰到被打破的寨门左近处,本来意图杀出一条血路奔逃出去,然而横将拦截在他面前的,却也尽是杨沂中择选操练起来的一队队重甲大斧锐士,直当李贵狗急跳墙的催马朝着对面浑如矗立在寨口要隘的坚固城墙的宋军阵列直撞过去,便觑见数十柄大斧齐刷刷凌空劈斩下来,未过片刻的功夫,便将连同李贵在内周遭数十余贼骑尽数斩成了肉泥;

    而杨沂中继续率领亲随军士锐不可当的朝军寨深处冲杀,追赶上另一员贼军首领王大郎,大斧被举重若轻的轮转起来,漫天乌光黑影生生的将王大郎给笼罩住,遮莫也只不过五**左右的功夫,杨沂中势如风雷的一斧头劈将下去,便把发出绝望惨嚎的王大郎连人带马生生的劈成四截......

    终于宋军几乎尽数歼灭了寨内负隅顽抗的贼军,直待诸部将士步步为营,层层逼将上前,也只剩下胯下坐骑已然被射杀,如今也身上也挂着数处伤口的绿林巨寇杨进提着把大砍刀步履踉跄的来回奔走,可是他目所能及之处,也尽是密匝匝包围过来的宋军将兵。

    杨进气喘吁吁,满面怨毒,终于他又觑见宋军阵中有一员骑将驶出队列,手绰大斧,并纵马一步步的朝着自己逼将过来时,他这个凶性难驯的恶匪巨寇也知自己恐怕断然活不过今日,却是直恨不得要把后槽牙给咬碎。这干狗官,忒是奸诈歹毒!本来老子听闻过萧唐那厮已然自立称帝,故而教各路弟兄暂时偃旗息鼓,且先不必再往京西两路东面侵掠,反而倒要再招惹朝廷兴兵来征剿俺们,而盘算着且由宋军去寻萧唐拼得个两败俱伤,再好教老子从中取利...却不料宋军使诈,明里似要聚集军马北讨萧唐,却是兵分两路,倒将俺杀得个措手不及!

    而又觑见面前那个宋军大将雄踞在战马之上,居高临下的睥睨,脸上神情煞是冷漠,似乎已完全将自己看做是个死人一般,杨进更感心中怨火炽盛,而朝着杨沂中嘶声大骂道:“狗官!就算今日终要折在你手上,可你也不过是给昏君佞臣做狗做奴才的腌贱厮,老子这一辈子杀人掠货,不必看甚官府眼色,吃香喝辣,强取受用的婆娘无数,也直教那干狗官闻得俺的名头便吓得屁滚尿流,这辈子,也活得值了!起码老子在这世上走一遭,是杀是抢,爽利自在,全凭己愿,哪里像你这等被打算了脊椎只顾巴结鸟官权贵的厮鸟,说是甚有名禄于身的大官,实则一个个也不过是朝廷养的狗罢了!”

    而杨沂中听杨进指着自己喝骂,他的面色虽仍是冷漠如寒冰,可是嘴角微翘,似也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意,并也语气森然的说道:“官匪不同路,以你这种顽贼恶寇的见识也不过如此,却不知对于我而言真要在恁般世道建下不世之功,便是做官家的狗...却又何妨?”

1859章 杨再兴会师,北往大漠

    仍然紧紧绰住大砍刀的断臂轰然坠落在地,杨进捂着被齐臂斩断而喷射出如注鲜血的伤处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虽然他号为没角牛,也是臂力强劲,且杀人不眨眼的绿林狠人,但是终究是难敌骑乘着战马对他徒步,且非但招式更为精妙迅猛,且臂力也丝毫不比他逊色的杨沂中咄咄逼人的猛攻。

    剧痛使得杨进几欲昏厥过去,可是他强自打起精神,全凭亡命悍匪的凶恶之气支撑着,然而遭受致命重创,杨进已是终究再难以抵挡杨沂中的杀招。当他满目怨毒戾气再抬头瞪视过去,就见杨沂中催马冲到他身前高高扬起了手中大斧,居高临下的招子死死凝视过来,依旧是满含着生杀予夺的冷漠杀机,当杨沂中颌下长髯随着他剧烈的动作再度飘荡起来时,锋刃上早已满是血渍的大斧终于凌空劈落下来,并狠狠的落在了杨进的头顶。

    杨进顿时似坠入进无穷的黑暗当中,而他的头颅登时似炸裂的西瓜破碎开来。杨沂中猛劈斩落的大斧去势不绝,直到厚重的斧刃重重的嵌凿进杨进胯下冰冷的地面下数尺有余,也将这个绿林巨寇的身躯当即斩成了两段!

    而差不多在同一时刻,同样处于京西南路金州地界内有大批造反贼军汇聚的山寨当中,军寨内外几乎也尽是宋军的旌旗招展摆动。与自己的兄长一并在川陕处置使司得受重用的宋军悍将吴满目杀机,他骤然大吼一声,挥刀荡开了前面贼人首领直搠过来的钢叉,旋即一脚蹬出,登时将在此处抵死顽抗的贼首丁进踹翻在地,又立刻奔将上前,擎起手中锋刃上兀自有鲜血滴落的钢刀在他脖颈间恶狠狠的一划!鲜血从割裂开的喉头呲呲喷出,丁进双目如死鱼般凸将出去,浑身抽搐着兀自伸出双手死死捂住鲜血飙射的伤处时,吴冷眼一乜,随即便已经喝令周围的军士上前割了这贼军中首领的头颅,而好向朝廷复命请功......

    而位于此间山寨的中央处,手中兵刃早已被打落的贼首王善跌撞撞的接连向后侧奔逃,却绝望的发现有大批的宋军杀来已堵截住他逃窜的去路,正当王善在绝望的回过头来,便又觑见率领所部精锐打破此间寨城的宋军大将吴脸上挂着玩味的笑意,手中提着锋刃宛如一沼春冰的佩刀,随着他一步、一步逼近的步伐在地上匝出点点斑斑的血迹,也已然距离自己不过十几步远的距离。

    “将军且慢!好歹俺当初曾带挈着兵马附从于宗老相公抗拒金虏,与刘豫国贼厮杀,只是不甘教朝廷遣散分化俺诸寨弟兄,这才又背反出走,做先前勾当。看在俺曾为国家尽力份上,将军但肯留得小人一条性命,俺也必当以死相报,肯再为朝廷出力,万望手下留情!”

    王善可全然没有杨进要被官军诛杀前兀自剽悍凶恶的亡命习气,他已然被吓破了胆,眼见似要直跪拜在地告饶乞活。然而吴听得这个本来与杨进齐名,本来纵横于京西、河东、河南诸地之间的绿林巨盗哀嚎讨饶时,他却缓缓摇了摇头,并悠声说道:“你既反覆不定,又焉知有朝一日不会再放出朝廷...何况当初宗相公抬举你,也全因你聚拢得诸部绿林道强人做大声势,已抗金义师的名义招拢,确可进用于国。可是如今你降而复反,大多兵马已被杀得溃逃尽做鸟兽散,十不足一的贼厮军马,以为对朝廷而言还能有甚么用处?而对我而言唯一的利头,也就只是拿你这作乱贼首的人头去向朝廷表功了......”

    吴寒声说罢,他的身形蓦的一动,形如妖电般已然就疾奔跃至王善的身侧处,而手中佩刀顺势从这个绿林巨寇的脖颈间掠过,王善脸上丧胆惊恐的神色彻底凝固住,他的人头昂及也曾被切断的脖颈间颓然坠落下去,体腔内喷射出的血泉仍漫天挥洒之时,无头残尸无力的摆动了几下过之后,终于也直挺挺的坠将摔倒在了地上。

    “兄长,贼厮余孽几乎也尽数剿除得尽,直待收拾得缴获的一应军器粮秣,便可去向张相公复命。”

    眼见自己的胞弟吴前来报说战情时,吴微微颔首,心中思付道好歹按先前施计部署,杨进、王善之流作乱造反的贼首尽数铲除得尽,非但就能向朝廷请功再得加赏晋升,起码位于己方川陕处置使司南面割据对抗朝廷的绿林贼众杀种绝类,也免除了戎卫西北面要隘的后顾之忧。

    然而以杨进、王善为首作乱的贼首虽然招聚各路作歹的凶寇大盗,号称数十万之众而威胁京畿要地,说到底也不过是战力参差不齐,且无死战之心的乌合之众,连同张俊所部宋军要将这厮们尽数荡灭本来也并非甚硬仗恶战。然而仍旧盘踞于陕西诸路北部那所谓齐朝的猛将强兵...韩世忠、姚平仲、杨志、翟兴,还要那个深恨他吴入骨,而做势一直寻机会要与自己立决高低生死的曲端......只以如今戎卫镇守西北面的宋军军力而言,恐怕也仍是难以往北得寸进。

    而萧唐所建立的齐朝倘若再腾出手来,发兵大举往南面宋境侵攻之际,抵死据守川陕各处要害关隘,却又能死守得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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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宋廷钧旨四处剿灭蜂起反军的各部宋军战事有输有赢,而立国未久的齐朝境内出去发兵奇袭刘光世的石宝等几支军旅,燕云之地内各处也尚有小规模的剿讨肃清金军余部战事。然而随着金国女真诸部青壮儿郎的大量减员,齐朝几路军马进取攻侵原金国南京路治下的所有州府,所遭遇的敌军余部几乎也都是于金军每逢战事,遂签发辖地内汉人丁壮当兵,或被强行抽调的签军为主。

    本来金军出征时女真旧部不足,则处杂胡附从军旅,也诏令各处汉人签军已壮军容声威。然而诸部女真屡番重挫锐气早已是军心震恐,而做为附从别部军马的汉人军旅少了女真贵人督战监令,几乎也没有甚战力可言(《金史兵志》有载:“金之兵制最弊,每有征伐及边衅,辄下令签军,使远近骚动,民家丁男,若皆强壮,或尽取无遗”),除燕云十六州之外,平州、滦州、景州...等地齐军所过之处,诸地汉人签军部曲降旗频树,而被萧唐钦命为东北面招讨司招讨使的郭企忠也在忙于招抚新降州府治下各处汉家文武官将、大户豪绅与治下百姓,齐朝疆土往东北面扩张,也顺利蔓延至处于华北与东北地域中间要隘位置的辽西走廊一带。

    而大名府内萧嘉穗、花荣、马扩、呼延庆...等先前已得萧唐钦点任命会师北进的诸般要臣即日也将率部启程。新成一军,而萧唐有意重用其也做为征抚塞北广袤疆土的一支重要军事力量的统军主将杨再兴近几天之内也将抵达大名府,而随同萧嘉穗、花荣一并北出居庸关开拨至塞北漠南之地,沿后世内蒙古赤峰一带拓展疆域,继而招抚分布在大漠各处的蒙兀室韦诸族各部。

    从陕西诸路由于曲端号召策反得大批西军将士倒戈归附,而又得征调追随杨再兴奔赴至大名府会师面北的将士当中,先前已曾检视的军司名薄当中萧唐倒也发现了一个他也识得的正史人物。而按萧唐想来,此人现在虽然声名不显,但本来也合当是于两宋交迭时节因赴国难扬名建业的骁将,可惜依原本的轨迹却落得个因将帅反目而闹得个悲愤早逝的下场,将他调离陕西诸路属地,暂从于杨再兴麾下征战建功不但也能落得个更好的归宿,而今番进取塞北,这个人物甚至将是于同族同宗的族兄弟几个一并奉令北往,也不再会错过建功立业的机会,终不必再似原本的宿命那般因愤慨抑郁而了结自己的生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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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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