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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9章 宋武状元,皇城司特务之首

    萧唐听罢,忙又向赵佶说道:“臣曾犯人命官司,幸得圣上仁义宽宏,赦宥臣的死罪。臣欲报圣恩,便只是阵前一小卒,一心只求与国家出力。”

    赵佶呵呵大笑,说道:“萧爱卿虽有这番心意,可朕又岂是那识人不明之人?三日后我宣卿觐见,必不辜负了爱卿的一片忠心。”

    正说话时,就听楼中中央行首柳影烟再次登台,赵佶的视线再次被柳影烟轻弄古筝的发出的旋律撩拨得浑身骨头轻了几两,赵佶双目直勾勾瞧着柳影烟,此时俊雅的外表已带了几分猥琐之色,他连连点头,摇头尾巴晃地赞道:“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知音识曲,善为乐方。哀弦微妙,清气含芳”

    便是赵佶在引用汉末魏文帝曹子桓的善哉行,再做出付风流才子怜香惜玉的模样来,其实他这风流天子想对萧唐说的中心思想,无外乎就是:“这美人不错,朕喜欢,快叫过来与朕嘿嘿嘿。”

    萧唐眉头微微一皱,虽说柳影烟出身青楼,确实是个以色娱人的花魁行首,可几年的合作下来,萧唐很敬重柳影烟的为人与才艺,何况柳影烟当年尽兴竭力传颂萧唐名声这件事上,确实是对萧唐有恩情的。即便是面对不容他人拒绝的一国皇帝,萧唐也不至把柳影烟当做自己的晋升资本,如此轻易地将她当成货物一般请那赵佶笑纳。

    思量再三,萧唐拱手向赵佶说道:“启禀圣上,臣思虑龙体贵安,此番圣上微服私访之事柳行首尚不知晓。只怕唤她仓促面见天颜时惊恐,不免怠慢了圣上。”

    赵佶听罢倒也不恼,反而连连点头说道:“这确实是朕失了计较,又怎能唐突了佳人?爱卿且叫柳行首有个准备,朕还会再来的。”毕竟他这自诩风流多才的一国天子不是色中急鬼,何况朕看中的女子,早几日晚几日无妨,哪还有得不到的?

    一两时辰过后,赵佶酒阑兴尽,心满意足地便准备起驾回宫。萧唐与燕青正起身恭送时,赵佶身旁那四十上下,面白无须的轻飘飘走到萧唐身边,低声笑道:“萧押监圣眷正隆,说不得日后功名不可限量。咱家先向萧押监道喜了。”

    萧唐见那人长得不阴不阳,嗓音不男不女,又一口一个“咱家”,便问道:“不知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那宦官嘿嘿笑道:“好说,咱家不过在官家身边近臣,唤作梁师成梁守道的便是。”

    原来是这个死太监、阴阳人、烂屁股,倒又是一个国之奸佞!萧唐心里暗自痛骂了声,不过与这个梁师成周旋却绝对大意不得,比起“媪相”童贯、“公相”蔡京,他这个“隐相”从宫中一介奴仆小厮,一步步升做赵佶身边亲信,甚至权奸蔡京也都要谄媚攀附于他。何况此人害人的手段阴狠,又是最能体察赵佶一言一行,最擅长在那昏君面前进谗言的死太监,恐怕与他应对,绝不对比喻宋徽宗赵佶周旋来得轻松。

    “末将失礼了,这东京汴梁末将既然是初来乍到,日后还望梁公公多多指点。”虽然心里泛着恶心,萧唐仍向那梁师成客气地说道。

    “啧啧啧,萧押监将这聚宝盆似的金风玉露楼开到京师,又讨官家喜欢以后只怕咱家反要求萧押监多多照拂呢。”梁师成那对阴冷的眸子又意味深长地在萧唐身上打量了圈,直瞧得萧唐浑身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凸了起来。还好梁师成随赵佶回宫,只与萧唐匆匆叙过几句,便随圣驾起身归还去了。

    萧唐与燕青相视一笑,齐齐走出雅阁时,恰好有旁边酒间乔装的皇城司密探低声向个英气汉子报道:“好教皇城使大人得知,圣上已起驾回宫,楼内并无甚蹊跷可疑之处。”

    皇城使?萧唐抬眼向那汉子瞧去,皇城使又居武功大夫之职,掌管的皇城司性质类似明代锦衣卫。执掌宫禁、周庐宿卫、刺探情报等工作,那么此人岂不是大宋等阶最高的特务头子?

    恰巧那汉子一对精锐的眸子也朝萧唐瞧来,萧唐朝那皇城使一拱手,问道:“不知这位皇城使大人如何称呼?”

    那皇城使向萧唐回礼,微微颔首说道:“好说,本官李珙。”

    萧唐神色微微一动,说道:“莫不是弃笔从戎,大观元年武状元及第的李温之李大人?”

    李珙从容一笑,说道:“萧任侠的消息倒恁地灵通,也知道在下的名头。”

    萧唐记得这个李珙,倒不是因为他赴武举考试,独占鳌头,以一身本事拿下一甲一名武进士的武状元。虽然《水浒传》梁山好汉中有杨志、韩滔都曾应武举,可是从宋时科举体系,以外场考核弓马、步射等武艺、内场考策论兵书的成绩上来看,这个李珙倒胜过梁山上的青面兽与百胜将。

    而自宋太祖自陈桥兵变篡位立宋,他当然更加严防手下诸将串谋与禁军异动。因此皇城司伺察、密探的特务活动,也是宋朝历代官家为掌控军队异舆情动态的重要手段之一。虽然作为特务监察机构,皇城司本身就极受官僚集团忌惮,当这支作为皇帝秘密爪牙的部队一方首领是狂行悖法之徒时,似明朝时锦衣卫指挥使、东厂督公横行无忌的事迹在南北宋之际也常有记载。

    萧唐知道这个李珙,却是因为他在金国发兵大举南下,侵犯汴京时。正值当时京师人心浮动,上下惴惴不安,这个李珙却毅然决然,招募三千人的敢死队前往勤王,北上途中他以三千义军恶斗数万金兵,在九死一生的绝境下这个李珙仍救国心切、视死如归,坚决不退兵。终于与数万金兵血战数日后,拼至最后一兵一卒,这李珙也壮烈牺牲。而他在临死前还诗一首:草间虽可活,丈夫誓不为。今为忠义死,作鬼也杀贼。

    这个李珙,论能力他有武状元之才,论手段他掌管大宋谍报密探的皇城司,论气节他铁骨铮铮,大宋国难之际不尽涌现出诸如岳飞、韩世忠、吴玠、刘锜等大批抗金名将,亦有李珙这等一腔热血的英烈之士。如此豪杰就算不能将其拉拢过来,萧唐亦然对其十分敬服,他拱手说道:“李大人驰名于广南西路,一枝独秀考取武状元,又力克广南乱民暴动,如此英杰我萧唐岂能不知?今日一见,实乃萧某之幸。”

    “萧任侠,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客套了。”李珙踱步到萧唐身侧,压低声音说道:“萧任侠在搬迁至京师之前,早已先遣手下总管,那个唤作‘拼命三郎’石秀的到东京汴梁,一并收服京师内城狐社鼠、闲汉泼皮,可有此事?”

    萧唐心里一震,自己倒真是低估了宋徽宗时并不显山露水,记录甚少的谍报机关皇城司声息密报的能力!原以为朝中权臣的注意力都在朝廷权斗,以及三衙禁军调令安排之事上,没想到这个城皇使李珙的消息倒如此灵通,萧唐在京城市井内安插自己势力的行径,却也没有逃过他的法眼。

    “官家对这些事并不在意,我便也未在此事上做文章”就在这时,李珙又对萧唐低声说道:“萧任侠想在东京汴梁大展拳脚,这番心思我虽能理解。只是京师人多眼杂,萧任侠此举落在有心人手里,难免招惹是非口舌,还望萧任侠好自为之。”

    萧唐细细品味着李珙的话,他似在警示自己,却又似在为他设想,两人对视半响后,萧唐展颜向李珙抱拳说道:“李大人见教得是,萧某受教了。”

    李珙微微一笑,转身便带着属下皇城司一干人等去了,依照大宋军制、祖宗法度,他的皇城司不隶台察。殿前司虽统摄诸班禁卫,但皇城一司亦判然不相关,其不受三衙辖制,是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所以他并不用看备受赵佶宠信,那个做三衙殿帅太尉呼声甚高的高俅的眼色。

    相反的,极其崇尚气节的李珙十分看不惯高俅的品性与为人,自从他得知萧唐掌掴高俅那螟蛉之子高衙内后,便对萧唐此人暗暗留了心。这个萧唐在江湖中名头甚响,在京师民间安插势力的行径倒也能理解,毕竟萧唐并未在京师三衙禁军中有任何图谋不轨的举动。

    李珙也倒很想瞧瞧,这萧唐既然现在讨宋徽宗赵佶欢心,又与那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的高俅起了争执。在京师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局势下,他萧唐又打算怎么做?

180章 朝堂之上,加官进禄

    三日后三更天时分,萧唐已早早起床洗漱过,正由苏瑾娘为他梳理穿戴,换上入朝面圣时所要穿的朝服。

    此时萧唐头顶翘脚璞头,身着九品以上官员所穿戴的绿色朝服,系上黑色蔽膝,又刚将白绫袜黑官靴穿戴整齐时,却见苏瑾娘正望着他怔怔出神。

    萧唐轻轻一笑,温柔地在苏瑾娘鼻尖一刮,问道:“瑾娘,你在想什么呢?”

    苏瑾娘回过神来,悠悠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你我遭大名府衙通缉追捕时,何曾想过有一日?你会身着官袍入朝觐见官家?可这虽然是天大的好事,不知怎地,我的心却一直莫名地不安”

    萧唐明白苏瑾娘心中的忧虑,宦海沉浮是非多,反倒不如在大名府做个安乐的土财主来得逍遥自在,何况萧唐所要做的大事,自然又是极为凶险之事。可是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未闻以道殉乎人者。既然已经决定将这条路走下去,又岂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萧唐他用过早膳后上马出府,直奔宫城而去,直至到了宣德楼御街前萧唐下马验明身份,被唤入朝房准备上朝,此时萧唐又见到了韩端彦、韩粹彦等有资格上朝的文臣,正与其寒暄叙话时,萧唐又见一旁的中书侍郎梁子美老僧入定般,端坐一旁,也不上来与萧唐打招呼。眼见蔡京之子蔡攸并不在此,萧唐倒也松了口气,省得再与那厮虚与委蛇。

    五更天上朝时辰一到,百官便直往皇帝听政之所行去,一路上但见祥云迷凤阁,瑞气罩龙楼,在大宋皇城里城中区正是皇帝上朝理政之所,其中有举行举行大典的大庆殿;每月朝会典礼受贺,以及接见契丹使臣的紫宸殿;宫中大摆宴殿的集英殿;供官家上朝前后稍作休息的文德殿;收藏有御书典籍、书画宝瑞与宗室名册谱牒等的龙图阁等等,而萧唐与百官前去的,则是官家平日处理政务、召见众臣之所的垂拱殿。

    当文武百官进入垂拱殿,按文武左右排班站定时,萧唐又望见前方官员前几排望去,他看见知枢密院事郑居中有意无意地也向他这瞟来一眼。而离郑居中不远端立这个双鬓斑白,一缕长髯垂胸的朝廷大员,他似也偷偷瞧百官后方瞄了一眼,嘴角微微一翘,也只是不动声色地只等官家上朝。

    “陛下驾到!”随着内侍太监一声高喊,文武百官纷纷长揖俯身,赵佶慢条斯理地端坐在龙椅上,待百官行揖礼后山呼万岁时,他遥望见站在文物百官尾端的萧唐,赵佶微微地点了点头,唤过内侍太监呈上官员名札以及今日须处理的政事备要,内侍太监领了命,高声说道:“大名府留守司兵马都监萧唐进京觐见圣上,上前见驾!”

    此时赵佶召见萧唐入京的消息大半朝内大半官僚都已知晓,更不用说三日金风玉露楼开张轰动了整个东京汴梁,如今这个大名府任侠虽然官阶不高,可也已经算是京师内炙手可热的人物,所以当萧唐出班见驾时,大多官员眼睛齐刷刷向他瞄去,其中郑居中眼色中带着几分质疑,韩端彦等人的眸子中则充满鼓励,至于高俅眼中却流露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

    萧唐向赵佶长揖一礼,朗声说道:“臣萧唐奉圣上御旨进京,见过天圣上!”说罢萧唐下跪叩谢天恩。

    赵佶和颜悦色地点点头,缓声说道:“卿于征讨冀南寇首张迪时屡立战功,朕不愧为我大宋禁军将士,联心甚慰,这般大功必当重赏。联意已决,愿提拔卿做西上阁门使、武德大夫、主管京西南路安抚司公事、殿前都指挥使司都虞候,卿日后更当一如既往,为国效力。”

    萧唐微微一愣,心说这还真倒算是皇恩浩荡了,自己区区一介兵马押监破格提拔数级,不止被委任一路军务治安的朝廷大员,殿前都指挥使司内都虞候之职,更是三衙内掌握实权的重要职位。

    在行伍内讨军功的低阶将官,通常只在一州一府禁军体系内只有个职官差遣(诸如提辖、押监等职位),而身兼寄禄官、散官、职官等数个职位也可看做晋升至高阶武将的一个标准。诸如大宋名将狄青,积功升迁后兼任秦州刺史、泾原路副都总管、经略招讨副使,又加升为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惠州团练使

    其中萧唐受封的武德大夫为第二十七阶散官,殿前司都虞候为从五品的军事职官(三衙禁军内高级武官,虽只一字之差,职位却远远各府衙内将虞候、院虞候等低级武职),西上阁门使可看做赵佶给萧唐许下的文官差遣,掌供奉朝会,赞引蕃客朝见、传宣诏命等事宜,而主管京西南路安抚司公事之职,资历深者称作安抚使(大宋边境州路亦称作经略使),名义上是掌管各路负责军务治安的长官,实则是朝廷派往各路巡视安抚的特遣专使。

    京西南路安抚使这个差事若是朝廷有令调配时,那京西南路金州、房州、襄州、均州、邓州、唐州等数座军州府衙岂不是皆要受我节制?这个赵佶许人官职倒真如此任性随意?我不过征讨两次绿林匪寇,积累战功也不该得到如此封赏。也难怪高俅一介区区王府内的小厮,将会被赵佶硬生生提拔做三衙殿帅太尉等等,如果真等高俅做成了殿帅府太尉,那他岂不是成了我这个殿前司都虞候的顶头上司!?

    就在这时,文官行列忽然出班闪出两人,其中一个大声说道:“圣上万万不可!我大宋虽设西川、峡路安抚使,以及泾源等十五军州安抚经略使等。以后凡诸路遇天灾及边境用兵﹐辄派安抚使体量安抚,事毕即罢。京西南路却并无战事匪灾,再者萧押监虽立战功,依官制安抚使之差遣,却须由从四品以上朝廷大员兼任!萧押监资历尚浅,当不得此职!”

    另一个人也附议道:“陈太学所言甚善,赏罚严明,治之材也。赏罚不明,国政不清!还望圣上三思!”

    赵佶面露不悦之色,与那两人周旋几句,萧唐才知道这二人一个是太学生陈朝老,另一个是专管朝廷阙失,大事廷诤,小事论奏的左司谏陈瓘。那陈瓘倒也是在《水浒传》中露过脸的人物(书中作陈观),他在水浒上疏,弹劾蔡京、童贯、高俅等人诬陷忠良、排挤善类,后来被赵佶升为安抚,统领御营军马二万,前往宋江征讨田虎的大军中督战,无论正史还是小说中,都是个正派清官能臣。

    至于那个精力旺盛,战意十足的太学生领军人物陈朝老萧唐也对他的事迹十分了解,这个陈朝老在去年曾上书宋徽宗说道:“陛下即位以来,凡五命相,有若韩忠彦之庸懦,曾布之赃污,赵挺之蠢愚,蔡京之跋扈。今复相执中何为者耶?是犹以蚊负山也,亦无损于山,若以斯人治天下,臣恐天下坠甑矣”,基本连带着赵佶将蔡京、何执中、曾布,甚至加上声名一向不错的韩忠彦等朝廷大腕都骂了个遍。

    后来也是由这个陈朝老与太学诸生陈东等上书弹劾将蔡京、童贯、王黼、李彦、梁思成、朱勔等六个奸臣骂作后世耳熟能详的“六贼”,也许是他太过于敢直言朝政,从大宋元符至宣和年间他一直只身为太学生做学问、授生徒,这个人若是生到明朝估计也能在大明宫廷最擅长笔诛口伐的言官集团中弹劾出一番名号来。

    眼见这两个人上奏,直说赵佶赏罚不公。萧唐对此二人却未怎么生出愤恨之心。扪心自问,萧唐也知道赵佶给自己这般丰厚的嘉奖,绝不是因为他为大宋立下多少战功,只是此事又该如何了结?

    “陛下明鉴,赏罚自有道理。陈司谏职在廷诤论奏、以匡国政,陈太学也未免忒过墨守成规,纠缠不清了吧?”就在这时,有个双鬓斑白,一缕长髯垂胸的朝廷大员站出身来,冷声说道。

    赵佶见出班进言的是高俅,他喜道:“此事我也曾与高爱卿细细商议过,萧押监缜密勇烈,尽忠为国。便是破格提拔,又有何妨?”

    萧唐此时目瞪口呆,那个养子被自己在大庭广众掌掴不久,又是权利熏心,一心想将三衙禁军尽数打造成自家仆役差遣的高俅,他竟然向赵佶谏言破格提拔自己,这个老奸贼葫芦里到底卖的甚么药!?

181章 洞若观火,许贯忠初露锋芒

    陈朝老见是高俅出班质疑,他几撇胡子登时吹了起来,高声说道:“圣上封赏国臣,自当号令不虚出,赏罚不滥行!为江山社稷,官员升迁、磨勘、改换差遣之事怠慢不得。虽然武官取仕之途依我大宋军制恩例,可若是提拔不明,直叫那市井宵小立于朝堂,如此未免令功臣寒心,叫小人得志!”

    陈朝老口中指桑骂槐,明白人都知道他句句在影射高俅这个市井厮混的泼皮,可高俅却淡然一笑,回道:“陈太学既然引用永叔公之言论,也当知道‘言多变则不信,令频改则难从’,如今圣意已决,而大宋禁军破格提升将士,此举先例甚多,怎到了陈太学口中变成了提拔不明,这般危言耸听?”

    那边左司谏陈瓘面沉如水,向高俅说道:“安抚经略使为诸路灾伤及用兵的特遣专使,行体量安抚之责。可京西南路为我大宋腹地,近来亦无洪旱天灾,既如此这又安抚何事?经略甚么?”

    高俅摇头说道:“就是因为京西南路虽毗邻京畿路,今有绿林山寨强人,累造大恶。虽不曾打劫城池,却也抢掳仓廒,聚集凶徒恶党,军州治下县镇仓廒库藏,遭贼人劫掳去的甚多。现在虽非心腹大患,可也当未雨绸缪,督管州府统辖军队,训练教阅以督捕盗贼。”

    萧唐见那个市井泼皮出身的高俅竟然能避重就轻,引经据典地与极善口诛笔伐的陈朝老,以及规谏朝政缺失的陈瓘二人争论却不落下风,他确实在苏轼府中做小史时,以及在极善书画诗词的小王都太尉王诜府中历练过文笔诗词的功底。看来这个高俅在未讨宋徽宗喜欢这等天赐良机来临,而转进他的端王府之前,他便早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等有个成功的机会来临,高俅会立即扑上去咬着不放,绝不松口。

    流氓其实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虽说高俅现在算是在为他与陈朝老、陈瓘两人争论,萧唐心里还是不禁浮出这句话来。这个高俅,倒确实是个很有文化的大流氓

    高俅又与陈瓘、陈朝老争论几句后,他冷笑着说道:“陈太学、陈司谏两位如此纠缠,可是在指摘陛下任人唯亲,治国不明么?”

    陈朝老、陈瓘这时已瞄见端坐在龙椅上,平日和颜悦色的赵佶脸上已带了几分怒意。他们本来就是对市井泼皮的高俅随驾迁转,被受圣宠才在官场上爬得飞快而心怀激愤,这次也是以升迁萧唐官职之事借题发挥,暗指赵佶不该让高俅渐渐把持大宋军政,眼见高俅把因由引回到赵佶头上,反倒使得他二人无法再出言反驳。

    一番争议事毕,赵佶又瞄见萧唐脸上被判充军之刑时所刻的金印,便说道:“卿当年虽犯罪恶,却有所由。朕察卿衷情,深感怜悯。当年所犯官司,早已判定,既然卿如今为国效力,出力良多,朕尝敕卿傅药除字,祛了脸上金印。”

    这个场景为什么感觉十分熟悉?对了,当年面涅将军狄青屡立战功后蒙宋仁宗召见时,宋仁宗便也曾劝狄青敷药除掉脸上因其为兄长斗讼代罪,被判逮罪人京、窜名赤籍的充军金印。

    当年的狄青是怎么做的?他指着脸上的金印,对宋仁宗赵祯说道“陛下以功擢臣,不问门地,臣所以有今日,由此涅尔,臣愿留以劝军中,不敢奉诏。”可是萧唐这个面涅郎君思量一番后,却跪倒在地拜道:“臣戴罪之身,蒙陛下洪恩保全性命,臣能出人头地,皆拜圣上所赐。臣刻骨铭心,自当为国家效力,不敢怠慢!”

    狄青当年的那番话威武豪气,也不失对大宋的效忠之心,可他却也是以一己之见,断然拒绝了宋仁宗赵祯的好意,正如他大小二十五战战功赫赫,以出身贫寒,发配充军的身份成为北宋时期屈指可数的名将,可缜密寡言的他却也因为刚直的一面而受人非议猜忌,譬如他当年与“两朝顾命定策元勋”的韩琦不和时,曾说:“韩枢密功业官职与我一般,我少一进士及第耳。”

    那句话也可以理解成我狄青配军出身,却也用不着东华门唱名凭科举入仕途,只靠自己拼杀出来的战功便足以与你们这些文官比肩,这在大宋重文轻武的环境下,叫那些极富优越感的温柔士大夫阶层听在耳中,心里又怎能舒服?

    萧唐现在与宋徽宗赵佶相处,要低调,与朝中大员权臣相处,在这个阶段也不能招惹是非。便是狄青那等英雄人物也不免备受朝廷猜忌,郁郁而终,到死后才受到礼遇推崇。萧唐活着时还想多做番大事,所以赵佶的恩赐,他只能接着。

    赵佶果然大喜,一番朝议后,并无其他大臣出班启奏,赵佶便无事卷帘退朝。萧唐与韩端彦、韩粹彦等几个想来相贺的大臣客套几句时,韩端彦意味深长地对萧唐说道:“萧将军蒙陛下器重,前途无量。只是萧将军正值年轻气盛之时,须知一朝得势,更当谨言慎行。”

    萧唐颔首道:“韩大夫见教得是,官家如此厚恩,我也始料未及。可无论是做押监还是安抚使、都虞候,都是为国出力,怎能怠慢。”

    韩端彦有心在照拂萧唐,官场上磨练甚久的他见官家如此提拔萧唐,心里却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妥,朝堂中盛极而衰的权臣屡见不鲜,他见萧唐心态似仍很平常,也放下些心来。

    此时萧唐瞧见高俅也目不斜视地朝宫外走去,他打定主意,上前说道:“高步帅,当日末将莽撞,在闹市与令郎争执”

    “萧将军何须赘言?”高俅站住身子,面色平静地对萧唐说道:“犬子疏于管教,早该有此教训。何况你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又岂能因私废公?”

    这种话怎么会是高俅嘴里说出来的?萧唐定定望向高俅时,却见他神情皮里阳秋,眼中分明带着几分玩味,全无半点诚恳之色。这个高俅,看来也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可他这般行径,到底有何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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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萧唐返回府里,唤来身边精细的心腹兄弟将上朝之事一一说了,诸如石秀、花荣、杨序等人也都猜不透高俅的心思。若说高俅有意拉拢萧唐示之以好,萧唐教训高衙内在先,再与那高俅共争圣宠,又是同在京师三衙内争功名的人物,那高俅大度容人,要与萧唐唱出“将相和”来?这点萧唐打死也不信。

    就连生着玲珑心窍的燕青也秀眉紧蹙,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时,一直静静旁听的许贯忠忽然冷笑一声,说道:“这个高俅,确实并未安甚么好心!”

    萧唐听许贯忠发话,他双目一亮,急问道:“贯忠可是已参透高俅那厮的用意?”

    许贯忠站起身来,踱步到:“萧大哥,那安抚使之职虽然位高,却也不是甚么权重的封疆大吏。以我大宋官制,仅在陕西、河东、河北及两广等地常置安抚使司,虽有‘便宜行事之权’的名头,主管一路数州的兵民之政,可却又无权过问本路的财赋、刑狱、漕运、仓储、学事等,这般互相掣肘的官吏制度,原用意是避免大宋武人拥兵割据,可却又造成诸路安抚司推诿扯皮,尾大不掉。

    而且那京西南路不比我大宋因西夏进扰,而在泾原、秦凤路等诸路边境所设的经略安抚使,权重者为西军军事统帅以节制西北数路军马,京西南路本在大宋腹地,大哥空为一路安抚使,却并无发令调兵之权。等到高俅做成那三衙殿帅太尉后,大哥这殿前都虞候之职反受其节制,所以大哥虽然看似风光,可仕途还不全在那高俅掌控之中?”

    石秀听罢怒道:“当官的花花肠子恁地多!既如此说,那高俅不容大哥手里掌握半点权力,他倒还似是做了好事一般!?”

    许贯忠两目精光一闪,他点头道:“正是!何况那高俅如此行径,也不是为巴结大哥,只怕他全然是做给官家看的。那高俅见金风玉露楼甚讨官家欢心,便作态举荐大哥,官家见高俅体察圣意,哪能不喜?可他如此捧杀大哥,倘若大哥稍有不慎,再将大哥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不还是易如反掌之事?”

    萧唐听许贯忠一番剖析,也登时茅塞顿开。先捧后贬,不出手便装孙子,一出手便要你命的路数在中华几千年朝中权斗中也早就被用烂了,那高俅能在官场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他的心机又岂能是江湖上直性的好汉能够猜透的。

    不过萧唐凝视着此时侃侃而谈,言语间格外透着股自信,双眼中神采飞扬的许贯忠,暗叹道这个心思缜密、才华横溢的翩翩少年也不再像往前那般在功名与自身原则间取舍不定,终于开始展露出他天才谋士的资质了。

    而在京城官场这般人心鬼蜮、勾心斗角的场合下,萧唐也正需要崭露头角的许贯忠,作为自己的智囊与朝中那些城府极深,权术老到的权臣周旋。

182章 谪仙、剑卿与智叟,智囊团的雏形

    许贯忠一席话说罢,就见萧唐正笑吟吟地打量着自己,并说道:“贯忠果然心思缜密,一语便道破了高俅那厮的算计,真不愧是我的智囊!”

    许贯忠这时才恢复了几分少年窘态,他有些局促地说道:“萧大哥休恁地说,我只不过久闻那高俅奸险,处其地而察其心,便料想他心揣这般心思。”

    燕青托腮沉思一番,说道:“官场明争暗斗、暗中倾轧的的手段,自然更是阴险歹毒得紧。贯忠便是有多谋善断之才,可若说算无遗策,又谈何容易?我虽亦常与人计较心机,却也不比贯忠有学有才、有智有术。日后大哥与那干权奸周旋,这般算计不知还有多少,这倒也棘手得紧。”

    身边的心腹兄弟虽然各有所长,可是若论胸中有经纶济世之才,神机妙算的谋士智囊,除了个年纪尚轻的许贯忠,可用之才还是太少了,哪怕是梁山上那个更擅长下绊子阴人的智多星吴用也成啊

    萧唐正想着,忽然瞧见不知何时到了门口,正倚着门抱着膀子,不动声色地正聆听萧唐与许贯忠、燕青等人商谈的萧嘉穗。萧唐嘴角一翘,说道:“好歹现在官也已升了,东京汴梁的人杰,我可还没会完呢。”

    说罢萧唐对石秀说道:“三郎,我托你打探的汴梁城左近安仁村内,那个闻焕章的有名文士可已有了下落?”

    商议事后,萧唐就见萧嘉穗神色复杂,走到自己面前说道:“既然官家对你恩宠有加,你有意叫我知晓的那些事你又何必去做?”

    在萧嘉穗被萧唐请至府邸中居住的这段时日,萧唐已经有意识地叫萧嘉穗知晓自己在绿林中发展自己势力的全盘计划。虽然他与萧嘉穗相处时间并不久,可萧唐十分清楚萧嘉穗的为人与原则,若让他知道自己的一片苦心,这个慷慨仁义,且不屑于攀附权贵的布衣剑卿绝对会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

    萧唐面色坦然地对萧嘉穗说道:“正如当日我对萧兄所言,我所谋的,只有抗虏御寇,报国安民。惩奸除恶,替天行道这十六个字,做此等大事,正需要萧兄这等英杰相助。倘若我背离初衷,萧兄是取我性命,抑或拂袖而去,我萧唐绝无怨言。”

    萧嘉穗注视着萧唐,心想这个仕途正一帆风顺的朝堂后起之秀,若非对自己绝对信任,又怎会将这等杀头大罪叫自己知晓?如果真能为天下做番事业来,我萧嘉穗又怎能甘心隐居一世,荒废了自己这身本事?

    “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萧嘉穗打定主意,说道:“罢了,萧任侠要走的路,萧某还想看你走下去!萧任侠所说的那个闻焕章,也是你想拉拢的一方人杰?”

    萧唐微微一笑,心说当年汉高祖刘邦伐暴秦,败项羽,建立大汉皇朝最为仰仗的三大谋士,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张良;有镇守国家,安抚百姓供给军粮的萧何;还有率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的韩信这汉初三杰,如今我已得许贯忠、萧嘉穗,又怎么能忽略了那个精通兵法谋略,却一直不得朝廷重用的闻焕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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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郁郁的一片叠翠山峰,泊泊溪水从安仁村前流过,一片耕地间有农户汗流浃背地耕耘犁地,山涧旁边的茅檐中却传来阵阵稚童朗朗的读书声。

    萧唐与燕青、许贯忠、萧嘉穗三人来到安仁村中,问乡民问清了路径后,便径直来到闻焕章所在的茅檐私塾前。但听私塾中书童齐齐朗诵着“索居闲处、沉默寂寥,求古寻论、散虑逍遥,欣奏累遣、戚谢欢招”似乎闻焕章正授业传教一众书童千字文,萧唐与燕青等便肃手恭候,等闻焕章传授完书童课业。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十几个七八岁大小的书童兴致勃勃地奔出私塾后,就见有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文人踱步走了出来,萧唐上前一步抱拳说道:“请问这位先生可是闻教授?”

    闻焕章疑惑地打量萧唐等人一番,拱手问道:“不知几位如何称呼,找闻某又有何贵干?”

    萧唐回道:“在下萧唐,久闻东京城外安仁村有位闻教授,深通韬略,善晓兵机,因此特来拜会。”

    闻焕章神色一动,问道:“莫不是大名府萧唐萧任侠?小可倒久闻任侠大名,不期今日来大驾光临,倒是小可怠慢了贵客,众位还请至寒舍小坐。”

    说罢闻焕章请萧唐等人至宅中赞作,萧唐见闻焕章家中布局简单,房中堆满纸墨笔砚、各类经史书籍,却毫无半点华贵奢侈的器具。萧唐心中暗叹闻焕章也是个极有名的文士,与很多朝廷大臣相识,更是与宿元景宿太尉是同窗好友,甚至在他任泽州主簿时曾从中斡旋,判轻当年遭奸人设计诬陷的那个四脚蛇徐京,现在也已是十节度之一。可如今生活得却如此清贫,权贵满朝虽多旧识,可无一个荐贤他。

    这个闻焕章是安于现状之人么?萧唐并不这么觉得,在高俅征讨梁山时,上党节度使徐京向高俅力保说闻焕章有孙吴之才调、诸葛之智谋,举荐他为参谋。闻焕章得高俅想请,他也没有借辞推托而是一口应承下来,足见其蛰伏十几年,心中却仍然有一番抱负。

    在讨伐梁山时,闻焕章所荐之策都十分中肯,可高俅偏偏不听他的劝谏。到后来闻焕章力助宋江促成招安之事,到最后却又不得奸臣看重,依然归隐山野。

    闻焕章虽然精通谋略、才学过人,也曾做过地方小官小吏,可他被人嫉才,最后只能以白身布衣之身在安乐村做个教书先生。萧唐心想既然这个闻焕章是个擅于设谋献计、出谋划策的谋士,也不是彻底甘心一生一世碌碌无为之人,萧唐便早已经动了让这个山野遗贤成为自己幕僚,以他的机智才识来助自己成就大事的心思。

    然而还没等萧唐开口,闻焕章已经微微一笑,直盯着萧唐的双眼悠悠说道:“萧任侠莅临寒舍,莫非是要招我为幕僚?若是如此,请恕小可得罪,诸位还是请回吧。”

183章 开府设司,剑指京西绿林

    闻焕章一口回绝的态度,倒让萧唐有些意外,他细细琢磨方才闻焕章的话,便已大概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闻焕章,不甘心只做一介幕僚。

    各路豪强府中招募的幕僚,说得好听些是谋主智囊,说得不好听他不过就是府中养的一个食客先生,甚至比起绿林山寨中那些白纸扇,也同样都是没有功名在身的布衣平民。

    闻焕章与朝中不少大臣是旧识,只怕其中亦曾有不少人也曾想招他到自家府中行事,可是私下想利用他闻焕章的才智是一回事,做到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地向朝廷极力推荐闻焕章,又是一回事。

    这个闻焕章想必也是很有骨气的人,他与太尉宿元景、节度使徐京这等朝廷大员关系亲密,却也没有苦求他们为自己谋条官路,也没有选择屈身依附在他们手下,萧唐只凭自己三言两语,便想这个才识出众、颇有风骨的有名文士投奔他,确实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

    这个世界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自己的诉求、自己的思量,许贯忠尽心竭力地辅佐萧唐,是因为他和萧唐的感情与恩义,当年他许家受萧唐之恩加上这几年的相处;萧嘉穗决定留在萧唐身边,是因为他的志向与性情,同时他也很好奇依萧唐的计划,是否真适合与大宋各地的不公所抗争。闻焕章又不是甚么江湖绿林中讲究意气相投的好汉,虽同为村中教书先生,依闻焕章的性情也不似现在尚在京东路济州郓城县东溪村的智多星吴用那般,打算与绿林草莽合作图谋暴利。我明明要有晋升前景规划的国企待遇,哪怕从地方科员做起,但是要有升职到省部行政级别的机会,你却只想让我在你名下的私企打一辈子工,这事还有必要谈么?

    可是这个闻焕章,毕竟其才智过人、可堪大用。纵然现在他不太可能上萧唐的“贼船”,可只从官府的角度合作,萧唐也需要闻焕章这等助力,眼下只有再抛出个香饵来,看他到底会不会上钩。

    念及至此,萧唐对闻焕章说道:“先生有大才,又怎甘屈居人下?而我主管京西南路安抚司公事之职,身掌军旅教阅、督捕盗贼、安抚一路百姓民生之职,可这开府设司手下良才捉襟见肘,故而特来拜求先生共为国家出力,可绝非让先生屈尊做我萧唐府中幕僚。”

    闻焕章听罢这才神色一动,说道:“山野村夫孤落寡闻,竟不知萧任侠受圣上隆恩,已经做得一路安抚使,失敬失敬。只是京西南路不比鄜延路、秦凤路、泾原路这等与西夏接壤的边地军州,又不曾听闻有甚天灾匪乱,一路安抚,不驻辖地,无朝廷发令差遣亦不可开府设司,萧任侠又怎能执掌这一路军政?”

    “现在朝廷还未作差遣,可想必也快了”萧唐呵呵一笑,旋即正色道:“先生是个智者,我萧唐便也不虚言,如今我大宋诸路官兵,州府中兵失操练,兵不畏将,将不知兵,甚至有上官得了贿赂,哪里管甚么庸懦,费军需本钱,姿意猺剥军粮。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军中杀良冒功,纵兵掳掠,骚扰地方,反将赤子迫逼从贼之事也时常有之。

    京西一路眼下虽未生大患,可也是江洋大盗,山寨强人肆虐的去处,若有似洺州张迪那等人物撺掇诸路强人,事毕一呼百应为祸一方。届时将军怯懦,军士馁弱,一闻贼警只怕是先以寒心丧胆。我若是能说动官家于京西南路开府设司,靖一方安宁,先生又可愿出山助我?”

    萧唐这番话绝非是危言耸听,按原本的轨迹,以后王庆正是占据了京西南路房州为巢穴,一步步打破邻近州县,导致京西路、荆湖路的绿林强人都来附和,占据八座军州自立为楚王。而闻焕章听者有心,他只觉得萧唐话语中似是对大宋上下军政愤慨颇深,这个新官上任的京西南路安抚使,只是为清剿一方强人么?

    可是如果朝廷真能遣萧唐至京西设司,虽然闻焕章还是要在萧唐手底行事,可身份却是由安抚使知名,有朝廷官身身份的府中官吏,就好像现在鲁达所在的安抚经略府中,安抚经略使司府下设同知、副使、统制官、提辖、判官、知事等职位,在设府期间的政绩功绩都能经考核,成为转入仕途的经历,这不但符合闻焕章的初衷,也给了他才以致用的机会。

    思虑一番后,闻焕章微微一笑,说道:“小可一介山野村夫,蒙萧任侠看重,做这等天大人情重用于我。虽然小可才疏学浅,却也有心为国家效命,萧任侠既不相弃,小可自当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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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别闻焕章后,在回东京汴梁的路上,许贯忠忽然开口对萧唐说道:“萧大哥,这个闻先生便是他才智过人,可也却似个不个能与大哥同谋那番大事的人物。”

    萧唐心说这个闻焕章也确实如此,他隐居多少年也都没动落草的心思,不过萧唐的计划只有他身边心腹知晓,便是现在的王焕、王进、林冲、索超、魏定国、单廷珪甚至是周侗、卢俊义、岳飞这些曾经的泽袍战友、亲友师尊知道萧唐的计划,只怕也都绝对不能理解。

    可目前萧唐要在官场与绿林双方面打下根基,依然需要多方面的助力,这些人中有很多早晚会因命途际遇而心性转变,眼下不急于这一时,水浒中水泊梁山上一百零八条好汉,从一开始又有几个便打定主意便要落草与官府对抗,立起那替天行道的杏黄旗的?

    而身旁萧嘉穗思量片刻,悠声说道:“正所谓谋士五谋:谋己、谋人、谋兵、谋国、谋天下。谋己者独善其身、谋人者攻讦心计、谋兵者运筹帷幄、谋国者从龙改元,谋天下者念苍生黎民、华夏气运那个闻先生若只想依附于奸邪当道的官场,确实并非为天下所谋的智者。”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没有转机”萧唐听许贯忠、萧嘉穗二人所言,便说道:“这个闻智叟是个正人,有些事情他早晚会看清楚,而现在若能得到他的助力,便已经足够了。”

    许贯忠颔首思量,旋即又道:“萧大哥管勾一路安抚司公事,真打算向官家情愿,谋图京西南路?”

    “既然这个虚职亦可作实权差遣,高俅那厮会把握圣宠发迹,我萧唐便利用不得那赵官家了?”萧唐眺望着远处轮廓渐渐清晰的东京汴梁,说道:“说到这我反倒要多谢入京时,竟敢劫掠我车仗的段三娘、刘敏、酆泰那几个贼厮,京西的绿林道竟然敢在京畿路、京西北路公然生事,拿此事大做文章,那赵佶既然是溺信亲宠,驭国任性之人,下次他到金风玉露楼,正好可说服他放权让我在京西行事!”

    如今卞祥、孙安等萧唐手下心腹已经准备在京东、河北一带壮大声势,而京西南路也是王庆麾下各路能人异士的汇集之地,以清剿匪寇的名义在重新划分京西南路这片江湖,也正符合萧唐心中的谋划,水浒中宋江、方腊、田虎、王庆四大寇各自啸聚一方,萧唐却要在两宋之际的动荡乱世来临之前,尽可能蚕食他们这些枭雄本该占据的绿林势力。

184章 美人受宠,宋徽宗下诏

    东京汴梁,金风玉露楼香阁之内,萧唐与柳影烟默然对视,柳影烟蓦地嫣然一笑,说道:“奴家本就是烟花女子,若能得官家垂青,岂不是天大的福分?”

    眼见这个活色生香、花容月貌的花魁强打笑意,萧唐心中却不由地感到一阵歉然。本来在赵佶逛乐坊时,以柳影烟这个名噪河北两路的青楼行首,做为向那风流天子谏策的资本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归根结底,萧唐还是要利用柳影烟的美色去讨赵佶的欢心。

    虽然在这般时节,士大夫见互赠美妾都是稀松平常之事,况且又有多少红尘女子,挖空心思想受天子宠幸却不可得。然而这事对于萧唐来说,他不只要越过他心里这道坎,也要尊重柳影烟真实的心意。

    萧唐长叹口气,说道:“影烟姑娘,既然我已为你赎了身,你便早已经不是那在青楼中打踅,以色娱人的烟花女子。何况你我多年交情,你若不愿我绝不相逼。虽然我确实确实需要以此道与官家打通门路,可京师上下花魁佳丽何其多?可用的却不仅仅只你一人。”

    “可既然官家已点了奴家的名,大官人若是有意搪塞,岂非会惹官家不喜?何况京师内花魁佳丽虽多,可又有哪个是大官人的红颜知己,能似奴家这般为官人周全?”柳影烟螓首轻摇,幽幽一叹,又说道:“官人设身处地能为奴家着想,奴家已是感激不尽。可是奴家青楼出身,早已瞧清了红尘间喜怒哀乐。青楼歌伎便是被赎身入府,又有多少与情郎白头偕老,落个善终?

    萧大官人有情有义,从不因奴家是青楼女子而轻慢。借大官人之势,奴家有幸做得河北两路第一行首,如今既能得官家宠信,便是再入瓦舍青楼,又有何妨?在这东京汴梁也能做得第一花魁,不正是奴家当年夙愿?”

    萧唐还待再讲时,柳影烟又轻笑道:“大官人不必多言了,如今又是蒙萧大官人之恩,能与当今天子垂青,小女子感激不尽。”

    见柳影烟已打定主意向赵佶献媚讨其欢心,萧唐也不再坚持。如今柳影烟也算借金凤玉楼之势而扬名天下了,凭借她与自己的交情,在宫外向那宋徽宗赵佶“吹枕头风”,对于自己的大计势必助力良多。

    “我明白了,即使如此,我便祝影烟姑娘做得我大宋的第一花魁行首。”几句言语后,萧唐便告辞出了香阁。柳影烟望着萧唐离去的背影朱唇轻启,欲言又止,她将心中对萧唐最后的愿望深深埋在心里,因为她不愿瞧轻了萧唐,也不愿萧唐看清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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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按理说并非是金风细雨楼乐坊迎客之时,可酒楼的生意却依然要做,五座楼宇内也依旧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一众酒客推杯换盏热闹非凡。在皇宫中闲不住的赵佶早就又遣人知会过萧唐,再次驾临金风玉露楼。

    还好赵佶身边那亲随太监梁师成并未随行,萧唐也生得和那个奸臣宦佞虚情假意地攀关系,他又与率一众皇城司逻卒来护卫赵佶的皇城使李珙叙了几句,便与燕青前往密间酒阁面圣。

    又是一番繁话休絮的应酬逢迎,赵佶兀自心猿意马,欲向萧唐问及柳影烟的芳踪时,就听阁外有乔装的皇城司侍卫禀报道:“主人,柳影烟柳行首到了。”赵佶登时笑逐颜开,连连说道:“快快有请!”

    当柳影烟翩翩进了酒阁时,赵佶就见她如瀑的青丝长发被盘成元宝髻,露出白滑如凝脂的蝤蛴玉颈,玉嫩秀靥的绝色容姿,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都在撩拨着赵佶的心房。柳影烟身着的那一袭大朵牡丹翠粉烟纱碧罗裳,不但尽显她袅娜的身段,娉婷袅娜间尽显她的万种风情。

    饶是后宫佳丽无数,好风流的赵佶在宫外见到如此绝色,又是自己惦记甚久的河北两路第一花魁行首,他全无半分天子威严,而是似个风流才子般向前作揖道:“久闻柳行首大名,朕不,今日有缘得见,实乃幸事。”

    萧唐眉头一皱,心说这个好风花雪月的皇帝到了勾栏瓦舍,说他平易近人倒也不是,明明是九五之尊的天子在欢场如此做派,未免太失体统了。

    而柳影烟见方今天子竟然向自己长长作揖,她也不住吓了一跳,忙盈盈拜倒,说道:“陛下折杀奴家了!谅奴家青楼女子,一介布衣,又如何能受天子之礼?”

    赵佶连忙抢上前去将柳影烟扶起,在宫中嫔妃服侍他都是千人一面,遭早已叫他倦怠,在民间勾栏瓦舍间与这等花魁不以官家身份倒凤颠鸾,才能叫他挑起意兴来,赵佶笑道:“我既然是微服出访,与柳行首理会推心置腹,不必多礼。”

    柳影烟得了萧唐眼神暗示,便也放下心来,尽把青楼中鉴貌辨色、曲意逢迎的本事使将出来,更将那赵佶撩拨得飘飘欲仙,浑身骨头似也轻了几两。萧唐在旁颇不自在,如今正事还没提及,他哪能真甘心只为讨这昏君喜欢,做个龟公为他推香荐色?

    念及至此,萧唐按瓦舍间规矩,也不按君臣之礼,他提酒一盏向赵佶说道:“蒙陛下提拔,臣感激不尽。这杯酒臣先干为敬。”

    赵佶笑吟吟地见萧唐将满盏酒一饮而尽,说道:“卿一心为国,寡人岂能不知?”

    萧唐趁着赵佶心情大好,趁热打铁地说道:“只是臣还有一事,欲求陛下恩准。”

    现在正主到了,萧唐与燕青再留下去,他赵佶也已觉得有些碍眼,见萧唐有事想请,便急不耐地又说道:“卿但说无妨,寡人愿闻。”

    “启禀陛下,臣奉诏如今觐见陛下之时,曾有贼人于滑州天台山遭贼人劫掠,家丁伤亡甚重,还险些害了臣家眷性命”

    “甚么!?”萧唐此言一出,赵佶倒不好只顾将心思全放在柳影烟身上,萧唐遭刘敏等人伏击之事也无公文上逞,赵佶又如何知晓?他放下酒盏,脸上带了几分愠色说道:“岂有此理!滑州毗邻京师重地,竟有贼人猖獗如斯,害我爱卿受惊!滑州知府、军监不才贪佞之臣,枉受朝廷爵禄,却保不得治下安宁。岂不自惭!?卿且宽心,寡人定饶不得那干玩忽职守之徒!”

    萧唐见赵佶上道,心说此事已成了一半,便又说道:“此事原怨不得滑州知府,据臣打探得知,劫掠为臣车仗的,乃是肆虐与京西南路的绿林贼人。如今臣得陛下提拔,为国家效力之时必当争先。京西南路位处我大宋腹地,却有贼人为祸一方。臣既为京西南路安抚使,自当靖一方安宁,如今恳请陛下遣臣于京西开衙设府,督捕凶寇,以清境内,庶不负陛下隆恩。”

    赵佶略作沉吟,心说这番请求倒也不难理解,身为朝廷命官却被绿林匪寇算计,这萧唐又如何能怄下这口气来?大宋诸路军州下若有暴民乱党打破州府,安抚使这等虚职便受朝廷调遣给予巡视督查、体量安抚的实权也合乎官制法度,虽然现在京西还没闹到流寇聚集,割地据府与朝廷对抗,可是既然有强寇跨路生事,还是惹到了这个京西南路安抚使头上来何况这般差遣事毕即罢,只教这个对自己甚是恭谦,而他赵佶又颇为看重的臣子立番功绩来,又有何不可?

    想到这赵佶便断然说道:“好,爱卿既然有心为寡人分忧,寡人便下诏命卿即令起行,待飞捷报功之时,自当加官赐赏。另传枢密院统军司调令,委爱卿选将调兵,前去京西南路剿捕,务要扫清强寇!”

185章 萧任侠,你到底是官是贼?(求收求订求票票)

    萧府别院,拼命三郎石秀宅后。也许是这个萧唐手下得力干将在京师市井发展势力,早知道自己要做的一些事见不得光,所以他便在修葺萧唐府邸时,已在自己宅后庭院的石桌下建好了座地牢,如今倒正好将曾袭击萧唐车仗的赤面虎袁朗关押在其中。

    袁朗本是个爽直的汉子,他知道被关押在东京汴梁,就算自己能搬开压在上面的石板,上面便是萧唐身边心腹的住处,再说以他孤身之力逃脱戎卫京师的禁军、捕役的搜查也是绝无可能。

    既然逃不了,索性在此好吃好喝地呆着,等到萧唐想起自己时是杀是剐也都认了,怕他甚鸟!随那萧唐怎么奈何我,要债没得偿,要命有一条!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还能怎地!?想通此节袁朗心说便死也做个饱鬼,该吃吃该喝喝,身子反倒养胖了一圈。

    可又过十余日,袁朗不禁又寻思道:那萧唐又作甚怪!终不成要将我囚在此处将养一生?这个鸟闷葫芦,教我如何猜得破一番计较下,袁朗气闷焦躁,再等萧府家丁将饭菜从篮子吊下来时,不住地喝骂道要如何炮制老子,赶紧给个痛快的。

    今日又是如此,袁朗兀自呼喝着,他眼睁睁瞧着一篮伙食放入地牢。袁朗知道自己就算冲上去拽住吊菜用的绳索,在上面转动轱辘的看守一发现有异便挥刀斩断麻绳,除非袁朗生出双翅来,否则断然跃不出几丈深的地牢。

    袁朗啐骂了一声后,发现菜篮子里除了蒸卷儿、菜蔬、一盘酱肉外还有一坛子好酒,他浓眉一挑,心说有些时日没沾酒水,这便是断头酒也要痛快畅饮一番!

    想到此袁朗拍开封在酒坛上的黄泥,皱起鼻子重重嗅了一大口,旋即他仰脖便饮,咕咚咚灌了一大口酒,登时觉得心底畅快不少。袁朗盘膝坐地,一手捧着酒坛,一手抓着酱肉直往嘴里塞,不一会的功夫便风卷残云般将酱肉吃个干净。眼见酒坛也见了底。

    袁朗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忽然抬起头向上方大声骂道:“你们家那主子,萧唐那厮也是个不爽利的!便是要去爷爷的性命,岂不是该拿些酒食叫爷爷吃饱喝足了上黄泉路?”

    此时袁朗却听上方有人哈哈大笑道:“你这厮道我是悭吝之人不成?你还要个甚么,不怕你这厮撑破了肚皮!”

    袁朗一听是萧唐发话,他站直了身子,仰脖大喝道:“问甚么但有好肉只顾拿来,但有好酒只顾筛来!你囚老子也不给个说法,还不该将老子伺候得好好的!?”

    不一时,从地牢上方有吊下来两坛子烈酒,并着熟鸡煎肉两大盘。袁朗刚捧起酒坛子,就见萧唐一跃而下,他定定望着袁朗说道:“一起喝些?”

    看你这厮葫芦里到底卖得甚么药!袁朗倒也光棍,他喝了声“好!”便大喇喇地席地而坐,与萧唐大快朵颐、喝酒吃肉。两个人各自吃的口滑,喝得爽快,好似多年的好友促膝畅饮,看不出一丝曾结下过梁子的模样。

    直到熟鸡煎肉被萧唐、袁朗吃个精光,烈酒也已喝个滴涓不剩。袁朗一抹嘴,伸出满是油渍的手掌在衣服上胡乱抹了抹,便说道:“既然与你已吃喝过了,萧任侠又想如何处置老子,划下道来罢!”

    萧唐双肘枕在膝盖上,他凝视着袁朗,忽然嘴角一翘,说道:“襄州石梁山赤面虎袁朗,在京西路、荆湖路算有些名头。我也曾打探过你的行径,虽然剪径取金帛财物,却无伤害客商性命,滥杀妇孺姑小的恶行,在京西绿林中也算有个好名头的。”

    袁朗大嘴一咧,说道:“久闻萧任侠好招贤纳士的行径,莫不是也要诳我入伙?我袁朗确实招惹你在先,要我的命,我无怨言,可若是叫我卖命,你这任侠也未免忒小看老子了!”

    萧唐也不着恼,他又说道:“你那干手下已经尽数被刘敏、段三娘、寇烕那干人害了,你可心甘情愿地死在我手上?如今官家封我为京西南路安抚使,我正好要与那几个贼厮计较,而你这个赤面虎”

    萧唐话音未落,袁朗已经浓眉倒竖,他忽地窜起身子来,一脚踢飞喝空的酒坛,随着啪嚓声巨响,袁朗又舌绽惊雷般大喝道:“休想诳老子招安!老子学得这一身本事,要给官府做狗早便去做了!我兄弟的仇老子能报便报,可也不至做你的爪牙去坑害江湖上的好汉!!”

    眼见袁朗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萧唐摇摇头,笑道:“你便真如此仇视官府?”

    袁朗又厉声痛骂道:“世道不公,那些污滥官吏读个鸟圣贤之书,终日只盘算盘剥毒害的事。我袁朗虽落草绿林,但做事问心无愧,修善之人老子可分毫不曾害他。那些狗官又如何做的?媚上欺下,坑害良善,心里只要害人,是惯行腌臜事的畜生!老子就算做个死不瞑目的鬼,也胜似做条摇尾乞怜的狗!”

    萧唐点点头,站起身来拍拍手说道:“既如此,那我若放你回石梁山落草,你又如何说?”

    袁朗本来还骂得不解气,可他听清楚萧唐话后,登时噎得满腔愤恨污语都咽回到肚子里。袁朗一对虎目瞪视着萧唐半响,才狐疑地说道:“你这话可不是在消遣老子?”

    萧唐也瞪了袁朗一眼,学着他的口气说道:“老子消遣你这厮作甚?既然刘敏、段三娘、寇烕那几个是劫我车仗的正主,我自会寻他们算账!你既然也被那几个贼厮害了,只助我除了那几个便是。事成之后,咱们恩怨两清!”

    袁朗沉思半响,向萧唐剪拂拜道:“你我哪又是恩怨两清?萧任侠以德报怨,真不愧了你的好名头。倘若阁下愿放我不杀,这般义释之恩我袁朗必报!”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萧唐摇摇头,又说道:“我放你不是没有条件,待铲除了刘敏那几个,我放你回石梁山重振旗鼓时,剪径路人客商的无本买卖,你就不必再做了。”

    袁朗听罢一怔,随即冷哼道:“萧任侠,你是富户出身,又是随着权贵升官发财的人物,又哪里晓得我们绿林中的营生?你不叫我劫掠不叫剪径,还算个鸟绿林盗?”

    萧唐振衣而起,他直视着袁朗,朗声说道:“我又怎会叫你这等绿林汉子吃斋念佛?你重立山寨前,所需钱粮兵刃我自会想办法送与你。你只须依我如有客商车辆人马,任从经过。

    待你山寨有所小成时,便是你那石梁山百十里,三二百里,若有钱粮广积害民的大户,你也尽可去夺其金帛粮草搬取上山,但打听得有哪里欺压良善的暴富小人,积得的那些家私不论远近,只要你能取便取!你不是也说世道不公?如此去处大小何止千百余?你若答应,我也自会想法与你互通生息,相互照拂。”

    袁朗听萧唐一席话说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袁朗又直愣愣瞧了萧唐半响,才问道:“萧任侠,你到底是官是贼?”

    萧唐微微一笑:“做官除恶贼,做贼杀贪官。旁人不是做官便是做贼,可是鱼和熊掌,我却想兼得。”

    “有趣,当真有趣的紧!若萧任侠真是这般打算,我袁朗助你又有何妨!?”袁朗仰天大笑一番后,他又对萧唐说道:“可是既如此这般,我又算不算在你萧任侠手底行事,须听你萧任侠的号令?”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若是我存心不仁,不顾大义而冷了好汉的心。你只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也由得你。”

    袁朗沉吟片刻,心里思虑道萧唐在江湖绿林中结纳豪杰、名闻寰海亦是个胸襟胆气的好汉,可是官匪不一路,萧唐官身的身份是存在于他俩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当时要赚萧唐家产时,袁朗心底也隐隐有分愧意,若萧唐真是如此这般图谋,将一身本事卖于他倒也不亏

    可是如此轻易投他,须叫这萧唐把我袁朗瞧轻了想到这袁朗向萧唐抱拳施礼道:“萧任侠胸襟宽广,我袁朗铭感五内。可是要叫我将一腔热血卖于你,也要叫我袁朗心服口服才是!萧任侠,当日你我使兵刃争对未分出个胜负,今日我想向你讨教番拳脚功夫!”

    萧唐一听,倒正合他心意,自己有心要用袁朗,总要叫他彻底服气才是,便说道:“好!袁兄请指教!”

    袁朗挺直了身板,神威凛凛,直如天神降临一般,他大喝了一声道:“既恁地,萧任侠,我来了!”说罢他右手击出一拳,直奔萧唐胸膛打来。

    这一拳出手既快,力道又足,萧唐见袁朗拳势凶猛,他伸左臂横挡。旋即将周侗所传的五步十三枪戳脚、红拳的拳脚精妙技艺尽皆施展开来,袁朗反倒被萧唐迫得手忙脚乱,只斗了十余合便被萧唐来势奇妙的一拳击中他的右肩。

    袁朗虽然无意与萧唐生死相搏,可也起了争胜之心,他出手渐重,吼叫连连,终于将全身劲力都使将出来。霎时间,但听拳脚生风,呼呼直响,而萧唐却气定神闲,挡下袁朗的连番攻势。

    本来袁朗少了擅使的那两把水磨炼钢挝,他的武艺便已大打折扣,而萧唐马上长兵器的功夫虽然已渐渐能与一流好汉争锋,若论功夫根基,倒还是以双刀与拳脚更为见长。此消彼长下,袁朗再无力与萧唐恶斗数十合不分胜负,终于“呯”的一声,他被萧唐一拳击在胸脯,蹬蹬蹬两腿数步后收势不定,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萧唐收了拳,上前扶起袁朗说道:“袁兄一时失手,可还想再比试一番?”

    “还比个甚鸟,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了。”袁朗捂着胸膛咳嗦几声,长舒口气说道:“萧任侠看来现在我也该改口唤你声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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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章 京师将官,水浒好汉的集 结

    “大哥所行之事非同小可,那袁朗可真是信得着的人?”石秀端在椅子上细想了番,还是忍不住向萧唐问道。

    萧唐则颔首说道:“我观那袁朗武艺出众,也是个如与他意气相投,便敢赴汤蹈火、同死同生的好汉。”

    此时议事堂内有萧唐、燕青、许贯忠、萧嘉穗、杨序、花荣、石秀等十几个心腹兄弟。这次于京西南路择州开府设司,花荣已被提拔作安抚司统制官,只是他这个安抚府中的统制与先后在老种经略相公、小种经略相公的经略府中任提辖的鲁达不尽相同,并非边关军事要府的常驻,待一路安抚事罢即撤,另行转迁。

    燕青、许贯忠、萧嘉穗三人也随萧唐同去京西,而杨序、石秀两个主观则留在京师打理萧府事宜,其余诸如汤隆、侯健、郑天寿等人各自有门手艺傍身,也都不是十分擅长厮杀争斗的人,与其身涉凶险之地,不如留在京师打理商铺营生更适合些。

    虽然这次镇抚京西绿林比不上诸路强人聚集的张迪冀南军凶险,可是如今也无两个节度使压阵,再调动京西、河北诸路人马派兵发将那般声势,而且卞祥、孙安、竺敬、山士奇等武艺过人,擅长战场征战的好汉也要携王进返回河北大名府,目前萧唐身边的将才确实少了些。当时征讨张迪时由萧唐、花荣、索超所组成斩敌杀将最多的骁骑三人组,现在急先锋索超的位置也暂时要由那赤面虎来替代。

    不过这次萧唐为一方安抚使,主管京西南路安抚司公事,负责军务治安的最高指挥者,宋徽宗赵佶又准许其经枢密院统军司,在京师内挑选禁军将官暂在其手底行事,萧唐也早想好了几个合适的人选供其驱策。

    这时就听燕青又说道:“房州定山堡的段三娘、伊阙山的酆泰以及刘敏、寇烕那几个首恶固然当除了,只是大哥既存了打压一拨强人,再扶持一拨强人的心思,咱们行事还当精细些,免得遭旁人猜疑。”

    萧唐从容一笑,说道:“既然这趟差遣我有‘便宜行事’之权,见机行事不至有甚么大碍,若说到猜疑,只怕高俅那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唐这边所料不差,高俅那得知萧唐恳求赵佶叫他在京西开府设司,镇抚绿林强人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乳臭未乾的黄口小儿道行还是太浅,如此在官家面前请功又济得甚么事,就算你剿匪不力是罪过一桩,就算荡平了京西绿林寇,兵权还不是还交还三衙与枢密院?还不及在官家面前多讨些恩宠来得实在!

    在宋时诸路有三种长官:掌管漕司的转运使、掌管宪司的提点刑狱使、掌管帅司的安抚司,其中转运使掌大宋各路榖物财货转输与出纳,自然是油水最丰足的差遣;提点刑狱使监督管理所辖州府的司法审判事务,审核州府卷案,并有权举劾在刑狱方面失职的州府官员,这般职权自然利于在朝中做人情拓人脉;而除了镇守边境,诸如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统领西军那般的经略安抚司,以及两广边境之外其余安抚司并不常驻掌权,说白了就是最多让你过把大官瘾,可不用多久权力还是要缴归朝廷,你还能剩下甚么?

    高俅哪里能料到萧唐此举在于将京西绿林重新洗牌,是打算走暗线发展自己的江湖势力。按他的理解,萧唐血气方刚,无外乎想在官家面前显显能耐,可是官家如何性情我岂能不知?便是那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他麾下的种家军如今不还是要受媪相童贯节制,你这小儿借安抚司之权,在大宋腹地除了耀武扬威一番,还能掀起甚么风浪来?

    朝内不少大臣也只把萧唐这般行径看作是向赵佶请战邀功的举动,不过京师禁军内受枢密院调遣文书,调遣至萧唐手下行事的武官,有不少倒是另外一种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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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前都指挥使司府邸门口,正有个身着劲装的将官刚要踏入府门时,忽听身后有人唤他:“彭玘兄弟!”

    彭玘一回头瞧清来的那汉子,笑道:“韩兄,想不到这次倒又能与你携手征战了。”

    来的这两人一个换作百胜将韩滔,一个换作天目将彭玘。他们两个都是东京汴梁人士,本来在京师禁军中历练番后,准备接受枢密院调遣外派至诸路州府军监中任职,却没有想到如今又受一纸调令,又要暂时派至京西南路安抚使萧唐帐下行事。

    韩滔善使杆枣木槊,弓马娴熟又是武举出身,而彭玘累代将门之后,使一口三尖两刃刀,也是武艺出众。他们两个惺惺相惜,关系一向如兄弟般和洽,如今又能共同行事,也各自欢喜。

    韩滔与彭玘兀自边走边说着,却听身后有人问道:“两位将军可也是奉调令随萧任侠一并前往京西南路的?”

    韩滔与彭玘齐齐回头望去,登时吓了一跳,他们就见身后那汉子生得卷蹜短黄须发,凹兜黑墨容颜。睁开怪眼似双环,鼻孔朝天仰面。那丑汉子见韩、彭两人神情,反而蛮不在意地咧嘴一笑道:“咱生得就是这副皮相,反倒冲撞了两位,得罪!”

    韩滔见那人豪爽,便抱拳问道:“在下韩滔,这位是我兄弟彭玘,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那丑汉抱拳回礼道:“咱们都是在京师禁军内任职的好汉,我也曾听过百胜将、天目将的名头。我乃殿前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兵马使保义宣赞。”

    韩滔一听喜道:“久闻‘丑郡马’宣赞刀法箭术都端的了得!还曾使连珠箭赢了善于骑射的番将,我韩滔佩服地紧。”

    宣赞哈哈一笑,比了个请的手势,便大踏步向府邸内走去。彭玘急忙将韩滔拉到一边,低声说道:“韩兄既知道这宣保义的绰号,也该知道他为何被人起了这般诨名。当年有郡王爱他武艺,招做女婿,谁想那郡主嫌他丑陋,怀恨而亡,这才在王府中换作丑郡马。因此不得重用,只做得个兵马保义使兄长这般直呼他绰号,岂不是揭他人短处?”

    韩滔听罢一愣,说道:“我哪里像那么许多,男儿大丈夫建功立业凭的是一身本事,这生得俊些丑些又有甚么打紧?”

    韩滔说话没压着嗓门,宣赞也是耳尖,他听罢回头笑道:“韩将军说的是,相貌是爹娘给的,如何能埋怨?功名是自己挣的,咱又不是卖俏的小郎君,旁人瞧我碍眼,也便由得他们。”

    宣赞这副尊容,叫自家的娘子含恨而终,明明一身的本事却又因此不得重用,这在京师行伍军中好事之徒口中早已成为笑柄,可是韩滔、彭玘见宣赞这般坦然洒脱,心底也对他更是敬服。三人说到一处,进入殿前殿帅府议事处不久,萧唐便在府内两个承局引领下过了两三重门,到了个周遭都是绿栏杆的去处,萧唐走到堂前掀帘看到檐前额上有四个青字时,却是一愣。

    因为那檐前额上刻的分明是“白虎节堂”四个大字。

    这个高俅那厮坑害林教头的商议军机要处,倒是我先进来了只不过这次倒不能坑害构陷英雄好汉,而是想借此机缘提前会会尚在京师盘踞,原著中以后的梁山好汉们

    宣赞、韩滔、彭玘三人见萧唐入了白虎节堂,齐齐起身见礼。萧唐虽已算作他们三个的上司,却也毫不倨傲,一一回礼道:“我尚未至京师前,便久闻三位的丑郡马、百胜将、天目将的名头,不但能与三位携手为国家出力,我也是存了想多结识军中奢遮人物的念头。”

    韩滔、彭玘听罢齐齐抱拳道:“得蒙萧任侠召唤,一同前去协力报国,自当竭力效命。”

    萧唐眼见韩滔、彭玘,心说自己还倒是有心调遣他们的主将,那个河东名将呼延赞嫡派子孙,书中梁山五虎大将之一的双鞭呼延灼借机相识。可是人家是开国功臣后裔,先朝良将玄孙,据听闻现在已做得汝宁郡都统制。这次镇抚京西南路绿林之事说大不大,若是仗着赵佶的御令调呼延灼前来京师,只在萧唐麾下听他号令,那他萧唐的谱未免摆得有些太大了。

    宣赞听萧唐如此说,他却登时想起一人来,便向萧唐说道:“上官此次安抚京西,既然有心抬举我大宋军中良将,小将倒是有一合适人选。小将当初在乡中有个相识”

    没等宣赞说完,萧唐便笑道:“宣将军所说的,可是那汉末三分义勇武安王嫡派子孙,生得与祖上云长相似,又使一口青龙偃月刀,现做蒲东巡检的大刀关胜?”

    宣赞一听喜道:“萧任侠也识得我那兄长?”

    萧唐点头说道:“大刀关胜熟读兵书、深通武艺,是条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奢遮好汉,我如何不识得?”

    这个宣赞倒确实是个义气之人,他在步司衙门不得志,但好歹在京师做得兵马使保义,而那大刀关胜屈在下僚,只能在浦东巡检司内做个巡检官。巡检司比州府下辖指挥数十上百军汉维护治安的知寨高不了多少,只论关胜的武艺做这等低阶武官实在忒过屈才,而宣赞也无时无刻在京师军司中举荐关胜,水浒中征讨梁山时宣赞也心甘情愿地奉关胜为主将,这等胸襟与义气已远远胜过行伍军中太多的势利之徒。

    只是一个巡检,请命枢密院调动起来倒不必费太多周折,更何况或许还有机会能见到关胜在浦东的知交唐斌、郝思文两个好汉萧唐点头说道:“正好前往京西还须准备些时日,赍文书遣使前往蒲东去招关巡检,时间也是足够。何况奉调令随我同行的好汉,尚有两人未到”

    宣赞听萧唐答应给关胜立番功绩的机会,他大喜拜谢后又问道:“不知萧任侠又要转唤京师禁军内哪个好汉?”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我既蒙官家封赏做得这殿前指挥使司都虞候,便是不经枢密院调令,倒也能差遣得动殿帅府内一些当职的武官”

    正说着,又有个军汉被承局引领来到白虎节堂。那军汉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他一见端坐在上首的萧唐,立刻恭恭敬敬地向萧唐施礼道:“下官见过都虞候大人!”

187章 技术人才,不通世故的轰天雷

    来的这个军汉,当然就是现在尚为东京殿帅府内制使,日后的梁山八骠骑之一的青面兽杨志。说起来萧唐也觉得这个杨门后裔的仕途实在太过凄惨了些。后世有不少人认为杨志功利心太重,为了功名不惜投到奸臣门下委曲求全,萧唐却并不这么认为。

    水浒中杨志的那句名言“指望把一身本事,边庭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也与祖宗争口气。”就很能说明他的志向,押送花石纲时遭风打翻了船,他倾家荡产打通关系也要投身行伍;卖家传宝刀时因杀死泼皮牛二,判充军大名府后也卯足劲要争番功名,却从没有想要靠阿谀奉承权贵而发迹,而是一直在苦候着至大宋边庭为国厮杀的机会,使毕生所学能派上用场。怎奈他时乖命蹇,先后被花石纲、生辰纲断绝了他的官路。

    杨家将的名头是杨志的荣耀,也是他的责任。当年杨老令公杨业、长子杨延昭(演义小说为六子)两代名将之后杨门并没有演义评书中衍生出的杨宗保、穆桂英。直到宋英宗想起提拔将门后裔的杨文广时,那个第三代杨家将已是六七十岁的迟暮老将,在与西夏争战时打了几场漂亮战后便不出两年便已病逝,从此以后的三十多年时间里杨家将的家族声誉又开始渐渐坠落

    到了宋徽宗年间,杨家将门人中杨志的那个远房兄弟拦路虎杨温另有番奇遇,因在大宋与交趾组织义军斩杀敌酋,而受朝廷封赏做到一方节度使,可是杨志没有那般际遇,空负一身本事,只能在殿帅府做个叫上官呼来喝去的低阶武官。有个同为杨家将传人的后裔做比较,杨志只能咬牙隐忍,苦苦等待个机会去证明自己的价值。

    水浒中受奸贼迫害的林冲命苦,他杨志的命,又何尝不苦?

    想到这里,萧唐上前扶起杨志,说道:“杨制使乃我大宋功臣良将后裔,又是条奢遮的好汉,何须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杨志心中忐忑激动,心里想到洒家流落在关西,苦练武艺去考武举,只为不负我杨门盛名,怎料道只做得这个殿帅府内受人差遣的制使官。此番得萧任侠抬举,为自己与国家面上,倒终于有了光耀门楣,搏番功名的机会!

    见萧唐又是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杨志心中更是感激,说道:“下官蒙萧任侠看重为国家效力。但有差遣,下官定当争先!”

    如果杨志在此时得到重用,不必再以制使的身份去太湖边押运花石纲,那他以后的命途会不会发生改变?他是否就不必在走投无路时落草山林,而是能得偿所愿,在大宋军中讨个出身?

    萧唐倒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他在绿林中发展势力的最主要目的,是因为萧唐知道靖康之变时只靠官军阻挡不了那场浩劫,所以必须从现在开始拉练起各路可堪大用的义军。无论是这个青面兽落草也好,当官将也罢,国难之时只要是敢为国赴险,是怀着一腔热血的华夏儿郎,是兵是贼什么身份又有甚么重要的?

    萧唐又劝勉杨志一番,今日召唤杨志、宣赞、韩滔、彭玘四人本就只是为先与这个几个原著中的梁山好汉亲近一番,可是一番长谈后,左等右等下萧唐所召唤的最后一个人仍然未到。

    宣赞等得有些不耐,忿声道:“萧任侠唤得是京师中哪个将官?上官召见却也敢如此怠慢,未免也忒过无礼了。”

    萧唐所等的那个人在原著中本事与事迹他倒很清楚,可为人秉性如何倒还真不算特别了解。想到此萧唐苦笑道:“久闻军器监间内有个‘轰天雷’,号称我大宋第一炮手,我想此番若是要攻强人山寨,他的本事正能派得大用。”

    韩滔一愣,随即笑道:“萧任侠原来说的是那个凌振啊,大宋第一炮手?如此说也未免忒过抬举他了些!”

    萧唐听罢纳闷起来,书中呼延灼征讨梁山时将这个凌振大夸特夸,直要朝廷将他派来给自己助阵,可没想到凌振的本事还没派上甚么用场,被捉住后也没费宋江多少口舌便投了梁山。而韩滔的言语似乎蛮轻视这个轰天雷,这倒让萧唐有些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彭玘见萧唐疑惑,便向他解释道:“萧任侠,那凌振虽有些名头,可他不过是军器监下辖甲坊署内,一个并无官阶在身的副使炮手,便是萧任侠传唤,以他身份又如何进得白虎节堂?而且那个凌振性情古怪、不善言辞,极不善于人打交道,也不知他为何怠慢了萧任侠。”

    便是他入不得白虎节堂,好歹也要事先来通报一声吧?萧唐不由得对这个凌振更是好奇。他细想一番,对宣赞说道:“宣将军,大刀关将军那边,我自会请军司赍文书,连夜前往蒲东巡检司唤关胜赴京计议。至于这个轰天雷既然他不来,便由我去见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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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前往凌振所处的军器监途中,萧唐也从韩滔、彭玘二将了解到凌振的一些情况。原来那管制造兵器的军器监,设正四品的军监以及正七品的军丞;下辖的甲坊署设正八品的署令一人和正九品的署丞,再往下排还有监作二人、署府二人,署史五人,署典事二人等小吏,排位到凌振这般正副使炮手已经是非官非吏的身份。

    凌振姑且算是半军汉半官府雇佣的技术人员,而且一直到他在书中出场时他的职位就从来没有提升过,不知呼延灼是如何慧眼识珠,力荐这个轰天雷做帮手的。按理说在京师军司中任职,熬资历混经验位置也已早该往上面动动了,这个凌振有着“轰天雷”这般响亮名头,而且使炮的手段又广被人认可,可他居然一直做副使炮手的行当从来没被提拔过,由此可见这个专业技术能力极强的人才多么不懂得为人处世。

    当萧唐与杨志、索超等四人来到军器监向门吏说明来意后,便被引领着经过军器监内的甲仗库、军器作坊后来到一处偏阁,推开门后萧唐只瞧见有个汉子背对着自己坐在桌前。

    萧唐又见桌案上还铺满了各种图样纸张,上面画着诸如五梢炮、七梢炮、虎蹲炮、柱腹炮、旋风炮等宋时军队应用的不同式样的炮具。那些炮具图案上还都画着圈圈叉叉,那军汉注意力全部都放在眼前的图纸上,有人推门而入他也毫未察觉。

    萧唐轻咳了声,那人没反应萧唐张嘴唤了声,那人还是没反应萧唐心底有些气恼,憋足气大喊了一声:“你可是轰天雷凌振凌副手!!!???”

    凌振吓得一个激灵,蹭地下窜起身子来,他忿忿地回头瞪视过去,见到萧唐身边的韩滔、彭玘时他蓦地一愣,呐呐问道;“韩将军、彭将军来找我有何事?这几位又是?”

    韩滔给凌振气乐了,他笑骂道:“你还问我有何事?萧安抚使唤你前去殿帅府,你这厮怎敢如此怠慢?”

    “啊?”凌振纳闷地歪了歪脑袋,过了良久,他才一拍脑门,大声喊道:“啊呀!那事我倒是给忘了!”

188章 宋代火器,后世技术的融合

    凌振此言一出,登时叫萧唐等一众人哭笑不得,心说这个轰天雷倒真是专心致志于制造炮具这项工作,这都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物我两忘的地步。

    “这位便是都虞候萧任侠?不知传唤小人又有何贵干?”凌振听韩滔、彭玘介绍道来的是新上任的京西南路安抚使,又是殿前司都虞候,他也只能客气地向萧唐问道,只是神情间明显带着几分不耐。

    萧唐不由笑着摇摇头,说道:“本官奉官家谕旨安抚京西南路诸州,遇到危害一方的强人务必要肃清其山寨,擒获众贼,拆毁巢穴。久闻炮手轰天雷凌振善使善造炮具,本官便欲差遣你与我同行,取我可取贼巢。”

    凌振听罢,他不愿的神情更是写在脸上,凌振回头又望了望铺满桌案的炮局图样,心说往日京师禁军受调令出征时都不曾命我同行,我也乐得清闲有空余时候钻研军器,你却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头,又非叫我受你差遣?叵耐官令在身,我又该如何回绝?

    凌振与杨志受萧唐调令的反应真是截然相反,杨志见有受令立功的机会,他不止摩拳擦掌,牟足了劲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也对萧唐的的知遇提拔很是感激。可这个凌振倒好,这明明是次让他积累战功受提擢他官职的机会,这个凌振反倒百般不愿千般不肯,直嫌萧唐不顾他技术研究的热枕,耽误了宝贵的钻研创造的时间

    也难怪水浒中这个凌振被梁山好汉捉住后,只是担心京师内家人的安全,当宋江承诺将其家眷接上山后,这凌振便一口答应归降梁山。反正他热衷于制造炮具,京师军器监内他也不得重用,在哪不是研究?

    萧唐本来就是慕名来访他凌振,见凌振这般态度倒也不想用军令强行命他随行,有凌振使炮的本事助阵固然是如虎添翼,却也不是非他不可。而且萧唐对这种热衷于技术研究者而不通世故的“天然呆”感觉并不坏,相反的还对他们比较尊敬,既然你不愿把握这次机会,我又何必强求?

    萧唐正待向已将“逐客”二字写在脸上的凌振告辞时,他忽然瞄到凌振桌案上的一张图纸,见上面所绘的炮具是由根巨大的冲天柱支撑,在柱头轴头安放炮梢的投石机。便笑着向凌振问道:“凌炮手现在可是在研精究微这旋风炮的改良?”

    凌振双眼一亮,说道:“正是如此,萧大人竟然也是懂行之人?”

    萧唐走上前去,指了指图样上旋风炮炮梢末端,说道:“若在其一端装载重物,并使放置石弹的一端以绞盘滑轮下拉,放好石弹后斩断绳索,借重物下坠之势抛出石弹,其威力、射程岂不是更大些?”

    “咦!?”凌振两眼放光,他欢声喜道:“大人所言正合我意!实不相瞒,小人也曾如此想过!!”

    萧唐在后世对冷兵器战争史比较感兴趣,也曾查阅过不少宋元时期炮具的资料,此时所谓的炮具就是抛掷石弹用的抛石机这般时节又唤作大礮,或石字旁之砲,并非是以炮尾用来盛装炮闩,炮膛做为击发炮弹的那种火炮。不过在宋时炮具所用的炮弹,已经出现火蒺藜、霹雳球等用于轰击敌军,起到烧伤、炸伤敌人并惊吓敌军人马的利器。诸如凌振的绰号轰天雷,也是来源于北宋时已发明出的一种唤作“震天雷”的火药武器,据记载这震天雷“铁罐盛药,以火点之,炮起火发,其声如雷,闻百里外,所爇围半亩之上,火点著甲铁皆透”。

    凌振此时再看萧唐便是许久未见的亲朋好友,萧唐再以他印象里蒙古人不断发动侵略战争扩大疆土时所仰仗的回回炮资料一一与凌振印证,惊奇地发现这个轰天雷已经回回炮的制作和原理有了初步的构想与理解。

    本来回回炮的发明者,是元初时西域木发里人阿老瓦丁,与西域旭烈人亦思马因这两个擅长造炮的专家。使得抛石机的发展从人力机、扭力机发展到配重式重型投石车的巅峰。宋时所用单梢、双梢、虎蹲等抛石车,须用数十人拉绳索,发射二十斤左右重量的石弹或炮弹,射程也不过80步,而重型的投石机须固定炮架,不仅十分笨重,最多可发近百斤重的石弹,射程也不过五十步。而那回回炮可发射的炮弹重量达一百五十斤,射程甚至可达近四百米!

    这种军用技术的进步本就需要无数代人日积月累的知识积累,造炮能手凌振虽然隐隐摸清些门路,却又缺乏军器监支持他大胆实验自己的构想,便始终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而萧唐虽然汲取过中华战争史中各类兵器的进化与变迁,可毕竟只是纸面上的理解,只知其大致的概念,比不上凌振这个有着丰富实践经验的造炮专家。

    如今萧唐与凌振聊到一处,彼此都有破云见日之感,一番详谈下来。造炮时如何在梢端绑吊重物、又如何炮架上安装铁钩炮杆、如何在放射炮弹时,利用杠杆原理借力将大炮的威力发挥到极致等诸般细节都有了些眉目。

    萧唐与凌振聊得越来越入巷,不觉已过去大半个时辰,直把杨志、宣赞、韩滔、彭玘四人晾在一边,要么彼此大眼瞪小眼,要么眼睁睁瞧着凌振兴致勃勃,直恨不得拉着萧唐的手秉烛长谈,不肯放他离去。

    “萧大人见经识经,博学多才。直叫小人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凌振此时已彻底将萧唐当做志趣相投的知交好友,他一改前态,脸色心悦诚服,恭恭敬敬地向萧唐长长作揖说道。

    萧唐赶忙扶起凌振,说道:“休恁地多礼,我与凌副使一番长谈也是受益良多。”其实萧唐在与这个当前时代造炮的行家里手印证新式火器、炮具的制造时,也在思虑其它后世威力强大的军用火器在这个时代研发的可行性。

    然而萧唐也藏了后招,眼下的他还不能对凌振全盘托出,因为萧唐打算在绿林中培养的义军势力倘若有朝一日将与官军兵戎相见,而凌振这个军器监辖甲坊的副使炮手的发明如果真得到朝廷重视,难免不会叫自己手下的心腹兄弟反受其害。当然如果能叫这个凌振死心塌地助自己成就大事,萧唐也会叫这个轰天雷将他的才能发挥到最大化

    凌振被萧唐托起身来,又说道:“蒙萧大人指点,小人铭感五内。大人但有差遣之处,小人无敢不从!”

    注:关于前一章提到杨志的远方兄弟拦路虎杨温的事迹,以及王焕、徐京、张开、梅展等十节度的生平故事、人物背景,本书主要按他们各自在诸如醉翁谈录、清平山堂话本等宋明时节话本,以及杂剧戏曲中的人物原型进行描写,水浒传中也是将各话本杂剧中的人物汇集聚合而形成十节度的人物形象,所以并不冲突。

189章 我本无心撩妹,怎奈何......

    只是一日之内,萧唐便与青面兽杨志、丑郡马宣赞、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轰天雷凌振这五个好汉搭上了关系,而且再等浦东巡检司当差的大刀关胜到京师殿帅府会合,这次京南之行的将才也已经足够了。天籁小说

    与好汉交往自然还要以好汉的方式,萧唐邀杨志等人至他府上欢聚畅饮一番,而等众人出了军器监时虽然艳阳高照,可依然淅淅沥沥下起一场阵雨。这对于萧唐、杨志等龙精虎猛的汉子自然算不得甚么事,待他们前行一段路,后来雨也渐渐地也停了,雨后清醒的空气迎面扑来,倒使一众人颇为神清气爽。

    待萧唐领杨志、宣赞等五人回了自家府邸,又向石秀、花荣等人引荐了之后,便先行至后宅唤苏瑾娘前来与杨志等人相见。

    而等萧唐刚走到后宅院口时,他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因为萧唐瞧见不远处“苏瑾娘”身着她常穿的一袭宽大的鹅黄色罗裳盈盈而立,正背对着自己。

    萧唐暗暗坏笑起来,平日苏瑾娘因萧府主母的身份,在他人面前时刻都做出付端庄恬静的模样,可越是如此,萧唐越是喜欢在两人独处时捉弄逗引苏瑾娘一番,这倒也算他们这对夫妻间的一些小情趣。

    萧唐蹑手蹑脚着,瞧瞧踱至“苏瑾娘”身后一把抱住了她,口中还笑道:“我的好娘子,这是在等相公回来疼你么?”

    “哎呀!!!!!”萧唐的耳膜被震嗡嗡直响,惊得他也慌忙撒了手,而那被他抱住的女子吓得尖叫一声,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蹭的从萧唐怀中蹿了出来。萧唐呆立在当场,听她的嗓音,还有身上的胭脂花粉味,尤其是抱住她时的手感这个身着自家娘子衣裳的女子,竟然不是苏瑾娘?

    那女子惊怒地回过头来,萧唐定睛一看,只见那黄杉女子宛转蛾眉,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直直望着自己,本来羞恼的她见猝然轻薄自己的人竟然是萧唐,她的俏脸立刻如熟透的苹果般涨红了起来,那个女子,不是唐芃秀还是是哪个?

    萧唐一时间也手足无措,他讪讪地说道“原来是唐唐唐姑娘。啊,在下失礼,你的衣衫我以为,我以为是我家娘子。”

    唐芃秀受着突如其来的一吓,也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她双颊绯红,一对大眼睛不敢望向萧唐只顾四处乱瞟,“那,那个……”她鼓起勇气开口,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唐芃秀耳根也渐渐红了,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安放。

    自从在潘楼闹市唐芃秀与萧唐再次相见后,唐芃秀曾经借故来探访过,而萧府内花荣与花小妹感念唐芃秀当年医救之恩,自然对她十分亲近,是而唐芃秀便成了萧府的常客。活泼灵动的唐芃秀与苏瑾娘、李师师等人也极是投缘,萧唐便是想与她保持些距离,也总不好将这个甚讨人喜欢,又是对花小妹有恩情的女孩拒之门外。

    “甚么人!”正当萧唐和唐芃秀呆立对视时,萧府上下听见后宅有女子尖叫,登时似炸了锅一般呼啦啦向后宅涌去,这边石秀提着钢刀,汤隆拎着金瓜锤,那边郑天寿、侯健绰着哨棒,花荣等正在前厅与杨志、宣赞等叙话,闻得府中异动时长枪硬弓也都不在身旁,可也露胳膊挽袖得随燕青、焦挺等人直奔后宅的方向冲去。

    杨志与宣赞等虽然先被闹个愣怔,可觉萧府内可能如今歹人时杨志不由大怒道:“甚么贼子好大的狗胆,竟然到都虞候府中来作恶!”说罢他与宣赞、韩滔、彭玘等纷纷捋袖揎拳,也要冲去帮忙。

    更要命的是从内宅中苏瑾娘、李师师、花小妹以及孙二娘听见唐芃秀尖叫,也早已奔将出来,就见萧唐与唐芃秀大眼瞪小眼地对视,而且那唐家小姐脸蛋红扑扑地,神情既扭捏又慌张。而萧唐他有口难辩,神情尴尬着想与一众女眷解释个清楚,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孙二娘见此情形,她媚眼儿一眯,嘴角儿一翘,叉着腰张口调侃道:“好啊,老娘就说嘛,都说汉子有权有钱便爱招蜂引蝶,萧大官人这才刚升官多久啊,可就忍不住要偷腥了”

    苏瑾娘见萧唐苦着脸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唐芃秀身穿的衣裳,她立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她蹙眉道:“唐姑娘来咱们府上作客的路上淋了雨,我便将衣裳换于她穿,我们刚打算唤上师师去后山园林,你们这是”

    苏瑾娘话音未落,萧唐府中不少心腹兄弟已气势汹汹,以饿虎扑狼之势冲到萧府后宅门口,唐芃秀见到呼啦啦赶来一拨人,她又惊呼声躲到一旁。冲到前面的石秀、杨志等人见此阵仗又看傻了眼,这又是个什么情况?本来狂奔过来的一群汉子齐齐似被施了定身法儿,登时立杵在当间。那身材瘦小的通臂猿侯健刚从后面奔来,他收势不住直接撞前面犹如道肉墙的焦挺身上,反被顶翻在地,摔了个屁墩。

    燕青反映的快,他忙笑着对杨志等人说道“诸位休慌,看来不过是些误会,使得萧大哥的家眷吃了一吓。”

    可是话音未落,唐芃秀又一声尖叫把众人又惊得一愣,众人循着唐芃秀惊慌的目光望去,就见宣赞拔开杨志的肩头正好探出脑袋来,他那副尊容冷不丁叫人瞧见本就容易吓到旁人,而现在这宣赞双目瞪着溜圆,刚跑过来兀自气喘吁吁的,活脱脱一副刚从地府里钻出来的阴司鬼差模样

    宣赞听到燕青所言,便向唐芃秀咧嘴赔笑道:“对不住,我生得这副皮相,反倒叫萧夫人受惊了。”

    这宣赞不说还罢,一说反倒叫萧唐、唐芃秀、苏瑾娘之间的气氛更尴尬起来。燕青轻咳一声,说道:“宣将军误会了,她不是我大哥府上主母”

    “哦?这位小娘子便是萧任侠的妾室,也恕我莽撞则个。”还没待燕青把话解释清楚,宣赞便已笑呵呵着抢过话头讲完。他这个丑郡马倒也是一番好意,本来唐芃秀见他模样便吓得大叫,这也对宣赞是十分失礼的事,可他宣赞性情直爽豪迈,对于自己的容貌如何丑陋早已毫不在意,便只想先抢着把道歉的话说了,也省得这萧唐的“家眷”会感到尴尬。

    只是宣赞虽然不想叫别人尴尬,可偏偏就闹得萧唐与唐芃秀两人更是尴尬无比

    虽然只是与宣赞刚相识不久,萧唐现在仍恨不得想冲上去照着他的屁股重重踹上一脚。燕青、萧嘉穗与许贯忠三个见经宣赞这么一搅,事情反倒越说越乱,便忙请宣赞、杨志等回到堂屋相陪。临了燕青还回头还给萧唐使了个眼色,仿佛是在说:萧大哥,这事小乙可真是爱莫能助,你就自求多福吧

    萧唐眼见那边李师师、花小妹也陪着羞得无地自容的唐芃秀进了女眷后宅,他无语问苍天,心说自己可从来没打算犯什么生活作风错误,可这么档子事还偏偏落到自己头上?

    孙二娘这边好不容易等到个调侃消遣萧唐的机会,可还没等她张口,便已被苏瑾娘好说歹说着给劝走了。萧唐眼见苏瑾娘翩翩走到自己面前,他苦笑道:“瑾娘,我本以为”

    “好啦,我相公是甚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清楚么?”未等萧唐说完,苏瑾娘幽幽一叹,随即又说道:“可是唐姑娘已经对你暗生情愫你又打算如何待她?”

190章 弱水三千,再取一瓢?

    萧唐与唐芃秀之间的经历,他自然对苏瑾娘不曾有半点隐秘,从两人在郓城县如何相识,以及他又是如何在瓦罐寺除恶贼救下唐芃秀的,可是他萧唐也总不能向自家娘子去讲,你家相公在外有多么得招小姑娘喜欢

    可是女人在这方面上的直觉一向很准,苏瑾娘也不例外,自打唐芃秀三不五时的到萧府作客时,提及萧唐时看他的神情作态,苏瑾娘便已猜出个大概。

    萧唐苦笑道:“瑾娘,你知道我的为人,也该知道咱们既然已经成亲,我又如何能耽误了唐姑娘的青春?不错,唐姑娘很美丽、很活泼,又是悬壶世家出身,兰质蕙心的一个好女孩儿,可正因为如此,这样的女子更该被尊重,我们之间虽然有缘分相识,不过唐姑娘既然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不过等她感情慢慢淡了,也自然不会将心思放在我这里。”

    苏瑾娘听萧唐说得坦然,她也很是欣喜,可是听他这般言语,却摇摇头叹道:“你呀你,一点都不了解你女孩家的心思,唐姑娘现在已经把你放在她的心里,你不理她、不睬她时她固然会伤心、会难过,可正因为如此,你这个人决计会在她的脑中挥散不去了”

    若说苏瑾娘真就毫不在意自己的相公成为其他女子的意中人?却也不是,她自说自的,不知觉的自己倒也微微有些吃味。苏瑾娘眼中带了几丝幽怨,她瞟向萧唐问道:“既然唐姑娘是如此好的一个女子,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心动?”

    萧唐见苏瑾娘微微耍起些小性儿,他温声笑着将苏瑾娘揽入怀里,苏瑾娘正要象征性地挣扎几下时,又听萧唐慨然道:“除了唐姑娘,世间的风情万种、形形色色的好女子不计其数,若叫我见一个爱一个,这一世便能真得快活了?一个人的心只有那么大,多分给一个人,自己能给予心上人的爱便少了几分,很多人只以为被人爱慕追捧是福,殊不知当自己真正有能力去真心去爱一个人,这也是一种幸福?”

    苏瑾娘听萧唐一席话说罢,她身子渐渐软下来温顺地依偎在萧唐的怀中,心里只觉得甜丝丝。可她性情温婉良淑,自幼又谨遵那些夫纲妇德的教诲,都说妻子善妒是大忌别人府上有权有势的相公,纳妾买婢哪理会妻室的心意?便是多少受世间夸赞的名士都不能免俗,有谁会想自家相公这般体谅自己?

    苏瑾娘本就不是爱捻酸吃醋的女子,听萧唐一番温言细语自己心中那些许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她将头倚靠在萧唐厚实的胸膛上,说道:“其实做女人的,没有不希望自己夫君一心一意,只疼爱自己一个人。那些说乐意让自家相公纳妾而无所谓的女子,不是在哄相公开心,就是即便她们哀怨,却也无力改变相公变心。

    可是如今无心插柳,柳却已成荫这时你还能忍心将那为你而生的柳树砍伐一空么?我自然知道我的相公不是那些只把女子当玩物的大男人只是这般事一出,唐姑娘更不可能慧剑斩情丝,说到底还是会耽误了人家。”

    这种事一时半会萧唐与苏瑾娘也无法合计出个答案,苏瑾娘细想了番,便说道:“你先去堂屋接待来客吧,总不好怠慢了人家。他姑娘那边也不好出来相见,我与花小妹、师师、孙姐姐一起陪她便是。”

    萧唐点点头,此时见苏瑾娘心下坦然,不住又对她调笑道:“娘子可不是去与唐姑娘说咱萧家的规矩,要她敬服正室主母吧?”

    “去你的!这才说了几句正经的,便又拿浑话消遣人。”苏瑾娘羞恼着捶了萧唐一记粉拳,她轻嗔道:“你方才还说一个人的心只有那么大,我看你啊心倒是大得很。”

    当萧唐回到正厅岔开话头,设宴款待杨志、宣赞等五人时,酒席虽然丰盛可场面却又十分尴尬。宣赞经燕青话里带话的点拨,便将萧唐、苏瑾娘、唐芃秀几人的关系大概弄个明白,可是宣赞又不便再捡起这个话头重提,便只是顾左右而言他,说得少喝得多,不一会一张丑脸红光满面,活脱脱一副赤面钟馗的模样。

    杨志也只能与萧唐、石秀、花荣等聊些有的没的,韩滔和彭玘则在一旁只顾闷头夹菜,他们几个心说这一到府上便撞破萧唐与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之间的“风流韵事”,这岂不是叫上官难堪难做?想到此节他们几个屁股如坐针毡,酒灌进肚里,菜夹进嘴里也不知是个甚么味道。

    其中只有凌振跟个没事人儿似的,拉着萧唐时不时要聊些军器改良的事宜,便如同后世酒场上聚会人家喝得正尽兴时,却偏要拉人扯甚么我工业未来的展望,以及具体事宜的实施及落实的那种处事呆板人物,韩滔和彭玘齐齐向他飞了几个白眼,那凌振却也视而不见。

    萧唐这顿饭也吃得颇没有滋味,想到方才他与唐芃秀的那番情形,也不由得想到现在那个小妮子怎么样了?

    唐芃秀此时一步三晃悠,早已借辞匆匆离开萧府。虽然有苏瑾娘、李师师、花小妹陪她,可禁不住唯恐天下不乱的孙二娘又提及前事一嘴,早已羞得无地自容的唐芃秀哪里还能再萧府呆得住?

    想起萧唐方才抱住自己,都快咬在她的耳垂上说道:“我的好娘子,这是在等相公回来疼你么?”唐芃秀的芳心擂鼓似得通通直跳,她的俏脸又火烧般烫了起来,唐芃秀羞恼、窘迫,可是心里却又满是股甜蜜,如果他是真的这么唤我,疼我

    想到这唐芃秀浑身燥热,她心下哀怨道:“这个冤家我命中到底还是离不开他么?”

    这是唐芃秀有生以来第一个爱上的男子,更何况那个可恶的萧唐,又三番两次地再撩动着她的芳心,可是唐芃秀再想到苏瑾娘虽然那个萧唐的正室温柔善良,又待自己极好。可正因为如此,唐芃秀更不愿强行插足进萧唐与苏瑾娘的感情之中

    唐芃秀患得患失,忽然间她的眼泪忍不住簌簌滚落,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下意识的,唐芃秀向她的腰间的那绣着红鸾星的香囊摸去,可一探之下却摸了个空。

    唐芃秀一呆,她蓦地忆起一两个时辰前她因被雨淋湿了衣衫,苏瑾娘好心将自己的衣裳借她换穿时,她好像是将那红鸾香囊遗落在萧唐与苏瑾娘的卧房中。

    红鸾星主男女婚配情事,那个冤家先瞧见,岂不是会以为我私下约其相会?若让苏姐姐先看见了,不更是会误会我是有意将香囊叫那个冤家瞧见,这我又如何解释得清?想到此节唐芃秀“哎呀”又是声尖叫,一腔女儿家的伤感怅然早化作焦虑与不安,她心急如焚,忙又转身再往萧府奔去

191章 大哥,你就收了她罢。

    正当唐芃秀焦急地回身向萧府赶去时,萧唐已宴请过杨志、宣赞等人,这些京师将官便借故匆匆向萧唐告辞了。要与萧唐加深感情来日方长,可是今天确实不是太合适的日子。

    喧嚣过后,萧唐回到了府邸内后宅院落,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徐徐微风吹散了萧唐微醺的酒意,他漫步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正走着,正巧遇到燕青折进庭院内,他向萧唐说道:“萧大哥,这次京西安抚之事,有京师禁军内这几位好汉同行,足可助大哥权掌京西绿林之大计。”

    萧唐点头道:“杨制使杨家将门之后,枪术精湛弓马娴熟,马战的本事不输于花荣兄弟;宣保义十分好武艺,一手连珠箭法也极是了得;韩滔、彭玘两人善统兵将,凌振亦是善使炮的好手,更何况还有那浦东的大刀关胜,勇武足以与卞祥、孙安兄弟匹敌。只是

    便似东京汴梁林冲兄长、王进教头,大名府索超、周瑾、王定,还有德州魏定国、单廷珪那水火二将,虽然在官面上可与他们并肩携手,可说到底绿林之事仍须瞒住他们行事,早晚有一天我相信可与其坦诚布公,但却不是现在。”

    燕青思量片刻,向萧唐问道:“萧大哥虽然与这干好汉志性相投,可他们毕竟是食朝廷俸禄的官将出身,而大哥所行之事须耽甚大的凶险,大哥又为何如此笃定有朝一日这些好汉也能做得一路?”

    萧唐淡淡一笑,心里想道这些好汉中大多人在原著中的境遇:林冲遭高俅迫害,倒霉催的杨志接连折在花石纲、生辰纲之事上面,关胜、索超、宣赞、魏定国、单廷珪、韩滔、彭玘、凌振这八人也都成了一百零八梁山好汉中的朝廷降将一派这本身就说明了他们大多人不会选择受权奸的指使而愚忠到底。虽然现在由于他萧唐的出现,很多事情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轨迹,但是这些人的性情并没有发生改变,更何况萧唐相信虽然暂时立场不同,可在面对大宋国难之时,他与这些人能够做到殊途同归。

    现在萧唐身边的心腹中,诸如石秀、燕青、许贯忠、花荣、时迁等都是相识相知时间很久,可以推心置腹彼此完全信任的兄弟;萧嘉穗、卞祥、孙安、竺敬以及新投效于萧唐的袁朗等好汉,他们都对于官府黑暗的一面极为不齿,所以会理解萧唐所谋之事的意图所在。

    只不过随着萧唐在绿林的暗线壮大,恐怕难免会与些昔日的官军袍泽发生冲突。想到这里,萧唐忽然发现自己对于诸如关胜、索超、宣赞这些朝廷将官而言,自己就如同潜藏在他们周围的“幕后黑手”,就好像古龙大师UU小说的公子羽,或者温瑞安大师UU小说的李沉舟、苏梦枕那般

    萧唐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终有一日自己为了网罗将才,或许真会算计到那些同僚袍泽头上去,只不过有些手段固然要用,却也不能像宋江那般无所不用其极,表现上装作义气相投,实则各怀愤懑与苦衷的一拨心腹,又岂是他萧唐想要的?

    “当年我也曾身陷囚牢,遭奸贼构陷,从那时起我便知道若想有番出路,就不得不借官府之势。怎奈朝中奸党肆虐横行,我若与其同流合污,这片华夏神州沃土早晚会被践踏于异邦的铁蹄之下,时至今日我也会得不少豪杰,我也知道其中有多少人不过是在官场中委曲求全,这点他们现在不明白,可是早晚会明白。”萧唐仰望日薄西山的天空,慨然说道。

    燕青若有所悟,他悠悠说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义之所在,天下赴之,道之所在,天下归之。大哥这条路要是走下去,只怕便是对那赵官家”

    萧唐目光一凝,断然说道:“我又怎会真对那祸乱天下的昏君有半点忠诚之心?倘若这个官场继续糜烂下去,那我反他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萧唐与燕青边走边说着,当他们转过庭院内的回廊时,却赫然发现去而复返的唐芃秀呆呆地望着他俩,见唐芃秀脸上一副惊讶的表情,萧唐心里一震,不由暗付道:不好!这唐姑娘怎么又折了回来,方才我与小乙的话都叫她听见了!?

    本来萧唐府邸女眷所住的后宅,便是府内的心腹兄弟也很少入内,所以萧唐在此与燕青畅所欲言也不必担心叫旁人听见。可是唐芃秀这段时日出入萧府自如,府内上下也都不会提防这个活泼可人的姑娘家,何况杨志、宣赞等五人以及唐芃秀都已出了府,萧唐又怎会料到唐芃秀仅仅是为了取回自己的红鸾香囊才又折回到这里?

    唐芃秀不可置信地望着萧唐,方才听到萧唐与燕青之间的对话,这对唐芃秀来说不亚于是晴天霹雳。“我说早晚要反了皇帝?天呐,他他他竟然要造反!?”

    唐芃秀小脸煞白、惊骇交加,她知道萧唐明明刚受宋徽宗赵佶恩宠提拔,将他升做京西南路安抚使兼殿前司都虞候,似他这般年纪便已做到如此职位,仕途可说是不可限量,更何况他身家富贵,在江湖市井中还有着极高的名望,为什么还是存了谋反的心思?难不成他有想要做皇上的野心!?

    这何止是杀头,根本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如果被旁人知晓便是天大的祸事。如今我无意间听见他的图谋,那么这个我命中的冤家会不会杀我灭口?

    心中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唐芃秀倒退了几步,却发现忽然撞到一个人身上,唐芃秀诧异地回过头去,就见孙二娘面色冰冷,正在直直凝视着她。本来孙二娘正嫌气闷出来散散心时,却正瞧见唐芃秀听到萧唐与燕青密议,她略作思量,狠下心来截住了唐芃秀的去路,脑海中又是一番计较后孙二娘暗自一叹,心中已生出几分杀意!

    唐芃秀眼见平日性情虽然有些泼辣,但言语诙谐,又与自己相处还算融洽的母夜叉此时一对招子冷冰冰地瞪视着自己,她心里一沉,此时她不敢再转过身去,因为她生怕自己身后的那个意中人,此时也已经目露凶芒、面露杀机正冷冷凝视着自己,唐芃秀宁愿去死,也不愿看见自己的心上人以那样的凶狠的神情瞧着自己。

    “二娘,让开。”一阵死一般的寂静过后,萧唐不容置疑地对孙二娘缓缓说道。

    孙二娘此时脸上全无往日那般戏虐轻佻的模样,她淡淡地望向萧唐,语音平静,一字一句地说道:“唐家妹子确实很讨人喜欢,可她并不是咱们自己人。我虽是个女子,你也该很清楚我并不是心存妇人之仁的良善之辈。有些必须狠下心来去做的事,担着血海也似干系,我可拎得很清楚你若此时还要讲甚么宅心仁厚,我来为你代劳也无妨。”

    萧唐眼皮一抬,对孙二娘沉声说道:“凡事自有我来做主,也不用你来为我代劳甚么。有些事我自会与唐姑娘去说,不用你来插手!”

    孙二娘见萧唐出言警示自己,她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边走着口中还说道:“我母夜叉当初得你萧大官人的关照,才在这萧府有了安身之处。苏家妹子我也当做自己的亲妹子看待,既然你狠不下心,我又干嘛做那费力不讨好的阴损事来?只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你既然做了这般打算,也当为苏家妹子多着想着想。”

    当孙二娘飘然离去后,唐芃秀缓缓转过身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张口说道:“你不杀我么?”她话音未落,两道清泪已直直滑落脸庞。

    萧唐见唐芃秀神情楚楚可怜,他长叹口气,说道:“唐姑娘,我从来无心做那祸乱天下的乱臣贼子,我如此做有我的理由,只求唐姑娘念在你我间的情谊,还有我府中上下身家性命的份上,切莫对旁人提及你今日所听见的。你回去吧。”

    ※※※※※※※※※※※※※※※※※

    “大哥,行大事者不拘小节,那个唐小娘子虽然心性良善,又与大哥交好,可她不似谨言之人,常言道:‘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倘若稍露口风”次日萧府内萧唐的心腹兄弟得知此事后,石秀思虑再三,他沉声向萧唐进言道。

    可还没等石秀说完,花荣便寒着一张脸,冷冷打断石秀说道:“石秀兄弟,我知道你想说甚么,所以不必再讲下去了。”石秀斜眼乜了花荣一眼,终于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萧唐也几乎是彻夜未眠,自己密谋那非同小可的大事,确实在保守机密上实在有失妥当,先前皇城司皇城使李珙对他所言之事已给他敲响了警钟,虽然这次叫唐芃秀撞破事出偶然,可如今事在危急,却又怎地处置?

    正当萧唐一筹莫展时,时迁忽然进了议事厅,向萧唐报道:“萧唐哥哥,那个唐姑娘又到府上去与嫂嫂相会了。”

    她竟然又来了?萧唐听罢也是一愣,而石秀眉头一皱,说道:“这小娘子打得甚么算盘?她既知撞破萧大哥的大事,怎还敢到咱府上来?”

    “好一个聪明的姑娘!”正抱着膀子闷声不语的萧嘉穗忽然朗声长笑,他说道:“她这般做,我看正是为了要叫少主安心。她以后若仍是时常来探,正是要叫咱们晓得她会守口如**,不会告密害了少主!”

    石秀听罢他神情也舒展开来不少,可是他又一琢磨,说道:“只是夜长梦多如此拖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依我来看眼下这个唐姑娘不是自己人,可未尝就不能做自己人,既然她似是对大哥动了心思”

    果不其然,就见石秀望向萧唐,一声苦笑后又说道:“大哥,你就收了她罢。”

192章 你们不要这样,我是个矜持的汉子

    (鞠躬感谢这几周在起点与书城众位好汉的打赏以及月票支持,曾担心写每章开头单说感谢的话会影响到大家观看。可是该表达的心情还是要说,大家的支持云霄野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这才是我写好这部小说的动力,谢谢。)

    这他娘的叫个甚么事?虽然唐芃秀那个姑娘冰雪聪明、活泼动人,可若如果因为要她保守萧唐的秘密,便要将她纳入萧府,这种被动的因由直教萧唐心里有些不舒服。

    再瞧石秀、花荣、燕青、萧嘉穗等人瞧萧唐的眼神,好像都是要怂恿自家大哥去勾搭咳咳,应该说是追求那个本就对自己暗生情窦的神医传人。自己爱慕个女孩子亲自去追求,是一回事,可是身后来个“亲友团”为你撩妹的事情摇旗呐喊,这事吧未免就太怪了些。

    这时就连一向正经磊落的花荣,眼神里都已多了几分笑意与玩味:“石秀兄弟说的是,大哥嫂嫂也不是善妒之人。如果唐姑娘也成了萧大哥府中之人,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萧唐顿感自己汗涔涔的,他苦笑道:“姑且先不论瑾娘是如何想法,我既然已经娶妻,而唐姑娘是杏林世家传人,她的祖父与师尊是德高望重,直教世人夸赞的济世名医。她的家人又怎肯让唐姑娘委身做妾?”

    “大哥此言差矣,这办法嘛都是人想出来的。”燕青在旁又插话道:“正室妻子只是个名分,大哥又岂是那等遵循守故,只按陈规俗举行事的俗物?何况萧大哥闻达于朝堂之上,唐姑娘又本来就已对大哥你芳心暗许。既恁地,纳唐姑娘为妾她心中只会有千万的欢喜,又怎会辜负委屈了她?”

    燕青再一出马,只靠他那张伶牙利嘴更是说得萧唐难以推诿。旁观的萧嘉穗是端正恪行之人,他也不比萧唐这些心腹兄弟跟随萧唐时久,时常也习惯开他这个大哥的玩笑。眼见燕青、石秀、燕青七嘴八舌地怂恿萧唐纳妾这事吧确实有些不着调,便清咳了声说道:“少主,依我之见。咱们所谋之事,倘若叫朝内奸佞知了可是灭九族的勾当。虽然咱们的行径天日可鉴,于法度上却饶不得。倘有疏失,如之奈何?

    唐姑娘是个善人,咱们自然害她不得,而纳唐姑娘入府不至叫她走漏了风声,也能让咱们兄弟能把心放在肚子里。何况若非那唐姑娘又有心恋你,否则咱们没来由地劝你这般作甚?少主既是个勇烈丈夫,又并非卖俏迎奸引乱那唐姑娘的心,此事如何不能做”

    从来就没听过规劝人泡妞还能说得这么义正言辞的萧唐那个瀑布汗呐,一向口无遮拦的焦挺见众人一句我一句的,他倒也想凑分热闹,张口便到:“是哩!有道是婆爱钱财妞爱俏,大哥与那小娘子做了姘头,她哪还有坑害自己相好的道理?”

    萧唐听罢那张脸登时一垮,石秀把眼一瞪,对焦挺喝骂道:“甚么姘头不姘头的,你这厮真个儿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说话也没有人把你这厮当做哑儿!”

    焦挺嘴角儿一瘪,转个身去又赌气闷声不语。这时萧唐忽然有种错觉,自己身边这些心腹兄弟明明是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的好汉,此时怎么一个个都跟媒婆儿似得劝自己撩拨人家小女孩。便是我真得下定决心,为了大家崇高的理想,为了不辜负兄弟们的热切期望而去撩妹泡妞,可上杆子的不是买卖,也不带这般撮合怂恿的吧?

    我说你们不要这样,我这人其实很矜持的

    ※※※※※※※※※※※※※※※※

    终于,萧唐还是在兄弟们的连番说服下,欲拒还应地来到了府邸后院,他正不知如何向唐芃秀开口时,忽然听身后有人怯怯地说道:“萧公子”

    萧唐回头一看却是唐芃秀站在他的背后,萧唐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我以为你还在与瑾娘叙话呢,怎么走路也没个动静,反而跑到我的身后来了。”

    唐芃秀奇异复杂的目光盯着萧唐,她说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苏姐姐与我说了,只是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你所图谋的事凶险万分,现在却被我知道了,你杀了我,不止是你,也能维护苏姐姐她们的周全,不是么?”

    萧唐没有直接回答唐芃秀的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红鸾香囊,对唐芃秀柔声说道:“这是你的东西吧?”

    唐芃秀的脸蓦地一红,她直直望着萧唐手中的香囊,心潮起伏、思绪万千。这时他又听萧唐说道:“我不会害你,因为我知道你也绝对不会害我,不是么?”

    不知觉的,唐芃秀用力在摇着头,她急声说道:“我怎么可能想过害你!?在郓城第一次见到你时在瓦罐寺被你救下时又在东京汴梁我能与你重逢,心中只有说不出的欢喜!”

    萧唐登时呆住了,他没有想到唐芃秀会在这个时向自己吐露她的心意,只不过如此这般,到底是谁要追谁?

    “唐姑娘”

    “嗯?什,什么?”唐芃秀一时心急下向萧唐表明了心意,她的脸蛋已红得像只熟透了的苹果。听萧唐唤她,唐芃秀声若蚊呐,结结巴巴地答道。

    萧唐直直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你我相知相识也有一段时日,我爱慕芃秀你的为人,你也不必再如此客套生分,唤我甚么‘萧公子’了。”

    “啊?”唐芃秀忽然回过神来,他叫我芃秀?他又说是爱慕我的?萧唐的话震撼了唐芃秀的芳心,她回忆起与萧唐相识以来的种种情缘,便如电光火石般在脑海中倏然闪过,她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忽然心里似炸开般的欢喜。休说现在萧唐所图谋的事极其凶险,便是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萧唐向她伸出手来,唐芃秀也只会满心欢喜,义无反顾地随萧唐走下去。

    “我、我你、你那我该叫你甚么吖?”两人之间那层窗户纸终于被萧唐捅破,唐芃秀听萧唐唤她的闺名唤她,这一刹那她心花怒发。过了许久她鼓足勇气,结结巴巴地向萧唐问道。

    萧唐静静地瞧着唐芃秀神不守舍、手忙脚乱的模样,心中不觉也油然而生出一股爱怜之意。他温声说道:“若是让你自己选,你想唤我甚么?”

    唐芃秀迷离的眼神痴痴地看着萧唐,她惨白的脸上慢慢升起一团红晕,一对美丽的眼睛渐渐地变得明亮起来,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唐芃秀喃喃地说道:“这样的话,我也唤你做萧唐哥哥吧”

    干哥哥、干妹妹那套说辞,看来在宋朝这般时节也很流行啊萧唐心里不由得感慨叹道,不过现在既然与唐芃秀挑明了彼此间的感情,萧唐心中便多了分责任,一分不离不弃,好让这个兰质蕙心的杏林仙子一生幸福美满的责任。

    缘来犹知相思苦,不如执手共红尘。

193章 浦东双杰,关胜与郝思文

    萧唐与唐芃秀之间的感情虽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如今萧府上上下下,包括苏瑾娘等女眷也都愿意接受唐芃秀,可若说到谈婚论嫁,也总要等到萧唐登门向唐芃秀的父母提及。眼见萧唐受调令前往京西在即,也要准备万全时候再登门向唐芃秀的父母提亲。

    “萧唐哥哥”唐芃秀害羞地向萧唐说道,自从两人挑明了关系,她再与萧唐相处时多了几分女儿家的羞态,反倒不似原来那般活泼灵动:“这次去你要去京南安抚使司,我与你同去可好?”

    萧唐听罢微微一愣,心想此行京南少说也要几个月的时间,官员赴任带家眷同往也很正常。可毕竟唐芃秀现在还没嫁入萧府,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这般随自己出行,恐怕有些不妥当。

    而唐芃秀的想法是,她对萧唐之妻苏瑾娘关系极好,已算是把她当成最亲近的姐妹,可是她想嫁入萧府,下意识地还是要想得到身为萧府后宅主母苏瑾娘的认可。何况她与萧唐刚刚阐露心扉不久,也怎能忍心苦等自己的情郎数月不归?

    眼见唐芃秀把头垂得低低的,双手只顾摆弄着衣角,萧唐眨眨眼,逗她道:“怎么?芃秀是舍不得你的好哥哥?”

    唐芃秀红着脸吃吃啐了一口:“哪有你这般自夸的?人家不跟你说了。”

    因为受萧唐的逗弄,唐芃秀颊飞双霞,看起来格外的温柔可爱,楚楚可怜。萧唐心中怜爱,又说道:“可是你要与我去京西南路时,你父母不会挂念担忧么?”

    唐芃秀抬起头来,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直直望向萧唐,说道:“我父母来京师本就是客居于太医院,如今又要忙于至荆湖、淮南记录印证药材,哪有时间管我?我独自在家也烦闷得紧。”

    萧唐见唐芃秀扁着小嘴,欲语还休的模样,倒真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他噗哧一笑,在唐芃秀鼻头上轻轻一刮,柔声道:“你自然可以与我同去的,只是怕你父母回来时见你不在,可别以为是我将你拐跑了。”

    唐芃秀被萧唐亲昵的动作弄得小脸又红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她呐呐地说道:“哦那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也该快了”萧唐挺起身子来,悠悠说道:“如今那个人,也应该快到京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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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通往东京汴梁的官道上,有十余个大汉风尘仆仆,正驾马踏着春色已经抵近京城左近。

    “兄长!一别数年,咱们终于又重逢了!”当中为首的那个大汉抬起头来,就见到宣赞驾马喜形于色,直奔自己这边冲来。那汉子自然就是在浦东巡检司任职的大刀关胜,他微微一笑,抚髯说道:“宣赞兄弟别样无恙?许久未见,为兄也想念兄弟得紧。”

    宣赞兴致冲冲,赶到关胜面前时候,他瞧见关胜身旁的那个汉子微笑不语,便问道:“兄长,这位是”

    关胜介绍道:“这个兄弟,姓郝,双名思文,是我拜义弟兄。当初他母亲梦井木犴投胎,因而有孕,因此世人皆唤他做‘井木犴’郝思文。我这兄弟十八般武艺无有不能。得蒙朝廷调遣,便与为兄一同前来京师,协力报国。”

    宣赞欣喜,向郝思文抱拳说道:“既然是兄长的结义兄弟,也必是条好汉!”

    郝思文抱拳向宣赞回礼道:“我在浦东时,也多曾听兄长谈及宣将军。今日终得一见,甚感欣慰。”

    关胜又向宣赞感然道:“我生在河东,又蛰伏于浦东,虽有心报国,在行伍中厮磨十余载却只留得一个虚名。蒙宣赞兄弟一心提携,叫为兄能施展番拳脚,兄弟的好意直教我铭记于心。”

    宣赞咧嘴一笑,亦向关胜慨然叹道:“虽然是小弟有意向上官推荐兄长,可那萧任侠闻得兄长的名头也甚是心喜。此事不止是小弟有意叫兄长施展抱负,我也是承了萧任侠的人情,不至于只在殿前步军衙门虚耗光*******胜长眉一挑,说道:“我在河东时,也时常闻得那任侠萧唐的好名头,想不到此番却受了他的提拔之恩。”

    “那萧任侠府中也有很多奢遮的好汉,我这就带兄长前去拜会于他。”宣赞说罢遂与关胜、郝思文并马同行,未过许久,关胜与郝思文以及关西军汉十数人便在有这个东道主的引路下,入了东京汴梁行至萧唐府邸所在的投西大街。

    门吏在通报萧唐后,他立即赶往堂屋与宣赞、关胜、郝思文三人相会。当萧唐见到关胜时,就见他堂堂八尺五六身躯,三绺长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

    “久闻浦东大刀关胜之威名!果然生得好仪表,端的好表人材!不愧为汉末三分义勇武安王嫡派子孙!”萧唐由衷向关胜夸赞时,心说这大刀关胜还真有心效仿他那老祖宗武圣关羽,水浒里他围魏救赵、初征梁山,在率兵设计埋伏梁山上船火儿张横,与浪里白跳张顺二人时,也是在帐中手拈髭髯,坐看兵书,学足了关羽挑灯夜读春秋左氏传的模样。

    可是这个梁山马军五虎将之首的本事却不是装出来的,他使得那杆青龙偃月刀斩敌将无数,也是屈指可数的使刀名家,当真有几分武圣关云长的风范。

    关胜屈居下僚、报国无门时日甚久,早就憋足了一口气要立番战功,不至埋没自己的一身本事,见萧唐有心抬举,他抱拳朗声道:“关某食禄多年,正该尽心竭力报效国家!蒙上官调遣提拔,自当奋力除贼,为国分忧!”

    接着关胜又向萧唐引荐在一旁的井木犴郝思文,萧唐感念暗付道:关胜、宣赞、郝思文这三人组确实是义气相投,彼此相互间竭力相助的异姓兄弟。宣赞在殿前步军衙门不受重用,却一心要叫关胜但得机缘乘风而起,而关胜虽然被埋没于浦东巡检司,也要为有身本事,却无功名在身的郝思文谋番出路。

    念及此节,萧唐忽然又想起个人来,他向关胜问道:“我曾听闻于关将军结义的兄弟中,有个蒲东军官唤作唐斌,此人勇敢刚直,亦是条响当当的好汉,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关胜听罢登时面露不豫之色,他长叹一声道:“我那兄弟唐斌,在军中被赞作‘铁狮子’,虽然一心报国,却被势豪陷害而忿怒杀死仇家,官府追捕紧急,现在不知逃往何处。”

    原来这个时候那唐斌已经犯下命案流亡江湖了萧唐心中暗念道,按照原来的轨迹,唐斌杀死仇家后自蒲东南下,本来是要投梁山,可是路经抱犊山时与山寨强人头目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争斗,文、崔二人都不能赢他,便请唐斌上山奉他为寨主。后来田虎侵夺壶关,要唐斌归顺,唐斌因势孤不得以而勉强降顺,后来关胜单骑与唐斌相会,说动唐斌、文仲容、崔埜三人归顺,密约相机献关,归顺宋江的征讨大军。

    可是如今文仲容、崔埜已经被萧唐收至麾下,现在在密州市舶司助萧安打理海贸商铺事宜,梁山也应快被那心胸狭窄,不能容人的白衣秀士王伦所占据。那么那个唐斌又会流落到何处?

    那也是个难得的将才,更何况那唐斌为人刚正重义,书中随后也是护送他人时死战不退,力敌敌寇而壮烈牺牲,如此好汉萧唐自然也想与他结识。

    既然那个唐斌现在已是被官府下海捕文书缉拿的身份,若能掌握他的行踪,说不得在我谋取绿林时可堪大用,说不得要叫在大名府的萧义、杨林等兄弟打探番他的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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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脑网卡似乎出了毛病,这章是疯跑到网吧现码上传的,过会回家打电话修下电脑,晚上章节可能会稍晚更新。(不成的话还得跑网吧疯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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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