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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80章 休养生息过后,是时候打响国战了

    的确也正如萧唐所说,公孙胜、乔道清、樊瑞、马灵虽然一并前往蓟州二仙山紫虚观同拜于罗真人门下,齐朝却也需要有道派教门协同管理治下道教乃至诸宗教事务。

    故而二仙山紫虚观得赠玺书,多少年下来,因蓟州本与大名府、燕京地界相距路程不算遥远,而也曾与移驾前来的萧唐多有来往相谈的罗真人羽化登真之后,公孙胜、乔道清先后也曾接任过掌教事务,除了闭关修道之外,也曾于蓟州地界开坛说戒、弘道传教,自是满还济世安邦愿,来作道门潜修人,各能达偿所愿。

    直到后来那个于陕西地界也曾作为一方治理民政,却也怀道心的官员也笃定了心思,开始离家弃俗的修道生涯,而更名为王,也曾前来拜见公孙胜、乔道清、樊瑞、马灵等人,参悟玄虚道法,而后开宗立派,收了七个嫡传弟子四处立观度人,甚至被称作太上玄门正宗的道门教派,这却是后话......

    除了由李俊力谏策划的水陆奇袭江南沿海州府战事之外,齐朝从容的休养生息,将近三年的时间里虽然与宋朝边界冲突不断,可治下绝大部分领土也尽是太平无事。当然如今尚不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的和平一统时节,非但宋廷处心积虑的要收复失地,萧唐自知如今于民政、外交、战略等方面已做足了功夫,遮莫如今若是要馈运刍粟,以兴兵事,国家的储备也已能应对即将打响的国战。

    而宋廷方面,于关西地界由于川陕宣抚处置使张浚内调,又因举荐主将不当,而导致郦琼引发淮西军变使得江淮全境失守而引咎求罢,被贬谪至永州退隐,川陕诸路宋廷禁军的军权也为吴所掌控。然而齐朝从河东、京东、淮南等方向对宋廷腹地构成强大的军事威慑,时任枢密副都承旨的刘也只得分领一拨军马东往调拨,镇守中原。关西地界,由吴、吴又临危提拔得些军中将才而勉强维持的宋廷西面军旅体系,面对的则是齐朝陕西经略使韩世忠所统管的诸部齐军劲旅,压力之大,也是可想而知;

    至于先前曾因剿灭杨进、王善等反军势力,而被宋廷加封为浙西江东宣抚使,领定江、昭庆二镇节度使的张俊,也率领嫡系军马收缩南调,开拨至吴头楚尾地界,以防备由东面齐朝由两浙、福建等沿海路治州府也极有可能水陆并进,而大举侵攻的敌军;

    至于先前因御军姑息、无克复志而饱受诟病,被罢去兵权的刘光世竟然也再复被宋廷启用,赐封为三京招抚处置使,又拉扯起一路兵马。遮莫宋朝此举,也是有意要教刘光世对于当初因他这个主帅被撤职罢免,而导致淮西军变投从齐朝的旧部能起到一定的招抚作用。只不过与正史的轨迹如出一辙,当初刘光世麾下最为仰仗的大将,如今却率未曾因淮西军变改投齐朝的残部归于张俊麾下的王夜叉王德,却是抵死不愿再重返至刘光世帐前听从号令,想必也是因当初追随那长腿将军大多时候东逃西蹿的怄尽了鸟气,也不愿再打甚窝囊仗。是以如今的刘光世也不过只统领的近万军马,再加上他领兵作战时根深蒂固的习惯,几乎也不足为虑;

    至于接连取得大捷,俨然已经取代早已分崩离析,半数军旅叛从齐朝只得由吴氏兄弟勉强维持余部的西军,而成为宋廷战力最为强悍的岳家军众部......以平钟相之功而加检校少保,进封武昌郡开国公,后又升荆湖北路、襄阳府路招讨使的岳飞率军抵达鄂州,督促众将戮力练兵、日夜训阅,由于齐朝也极有可能侵攻入从河南、江西地界,岳家军坐镇鄂地,也立刻能兴兵调度,给予驻守于京畿、江南路治的宋军提供强援支持。

    当初对于讨灭洞庭湖义军或是招抚、或是生擒的各首领乃至乡民部众,按岳飞钧旨不得滥杀无辜,凡是精壮之士,也尽皆收编入伍,至于其他老弱家眷,则皆各给米粮令归田。当地本来毕竟曾从贼造反,按例多半也要受株连相害的二万七千余户幸免于难,却得安置归业,如此本来对宋廷恨之入骨的义军部众对岳飞感恩戴德,使得岳家军又扩充壮丁军健五万余众,全军编制已达近十万人,军力之强盛壮大,也致使齐朝但凡要以京东路、两浙路为据点往宋廷大举进攻,也绝对不能忽视岳飞所统管的那一支庞大的武装集团所将能造成的强势反扑。

    而当初讨灭钟相过后不久,岳飞之母姚氏病逝,悲恸已极的岳飞奏报朝廷,自行解职,扶母灵柩至庐山安葬,并上表乞请为母守孝三年。时逢齐朝也处于休养生息时期,何况朝廷因国事险急以夺情(官员因父母丧应弃官家居守制,服满再行补职,而朝廷诏臣子出任复职,不再弃官去职谓之夺情,对于临战时节戎卫要地的朝廷军旅武臣更是常见)之制催促复职,如今岳飞也已返回鄂州,接手张宪,重新掌握岳家军诸部兵权,并且又向宋廷上呈《乞出师札子》,似乎也已是力谏官家下达御旨,诏令各路宋军做好部署,誓师北伐,攻讨齐朝而收复沦陷失地......

    又何止是你想大弄,我也正要大弄。

    大名府内廷御书房当中,萧唐看过传报呈来的军机奏折,忽的冷声一笑,悠声说道:“秦桧那厮,到底是善于迎合君意,论权术手段在宋廷那般政体下能够出头发迹的佞奸。趁着张浚引咎辞相,那厮又煽风点火,挑唆得反复无常、犹豫多变的赵桓又罢黜了本来也可赞他为贤相的赵鼎赵相公,非但与张邦昌所供说宋廷中那干惶惶不能自安的朝臣来往密切,也招拢得一干党羽听他号令,排挤朝中议论不合朝臣...如今竟也做到枢密使恁般要职,想必终得拜相,独揽大权,也是指日可待了......”

    萧唐对面,燕青默然片刻,也不由叹声言道:“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那秦桧维护宋廷皇帝威严,倒敢当面顶撞哥哥,诳瞒得他人以为这厮是忠烈秉直臣子。还是哥哥有识人之明,教我与其多加来往,看清这奸贼为人。我虽已知这厮底细,可如今看来到底仍是小觑了他,秦桧善把弄权术,得势蹿升之快,又于朝庙之上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若是任由着其做大声势,加以时日...于宋廷专权怙宠、坏法败国之害,他遮莫也未必会输于当初那蔡京老贼。

    只是当初我等兄弟随哥哥共聚大义,诛杀误国害民的奸佞权贼,如今以国事而论,这等奸佞反倒于我等倒有大用,虽说是国家权谋战事之间,不厌诈伪手段,我也难免五味杂陈,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好歹蔡京、童贯之流...对于宋廷还是忠心耿耿的,然而这秦桧......”

    萧唐沉声说着,随即又意味深长的说道:“按探觑得东京汴梁那边声息,倒也因秦桧时常向赵桓进言岳飞虽屡建大功,可如今掌握的兵柄忒大,枉动兵戈也难免使得他功盖天下,威略震主,是以前些时日宋廷几番已打算大举兴兵,而北伐部署到底是无疾而终,可是事到如今...我齐朝与宋廷对持局面,到底不能长久维持下去,事到如今宋廷既又复萌生兴兵打算,却是我等须先下手为强了。”

1981章 关西战火,敌我两军,杨姓大将

    虽已然决议对宋廷大举用兵,然而又当先须从哪个方向进军。萧唐召集来萧嘉穗、许贯忠、朱武、李助等臣子参赴军议,经商议敲定,最先出征开战的大军兵锋所向,则将是坐镇于湖北鄂地的岳飞所部大军难以支援顾全的去处。

    秦凤路凤翔府治下尚属于宋廷管治的五里坡地界,随着齐军骤然出兵,先行攻取得两处砦寨,宋军也迅速做出了反应,逼向边界前线,立刻要对敢犯边的敌军予以沉重的打击。然而途中却遭遇前来拦截的齐朝军旅袭击。

    而统领这一拨宋军的将领反应也极是迅速,他立即发号施令,三军骤然行动。各营手绰长枪大盾的步卒布下阵势,当中强弓劲弩手也已都就位,一排排弓弦已然被被拉拽开一半,箭矢斜指长空,只等候所部官将号令。而大阵阵眼当中指挥兵马御敌的那员大将戴盔披甲,自是威风凛凛、严阵以待,而在他身后矗立的那一杆军旗之上,绣着个斗大的“杨”字......

    却是得吴、吴兄弟提拔重用,如今官居川陕宣抚使司统制官的杨政,乡籍原州临泾,也是西军出身。只是如今位于陕地北部的原州早已落入齐朝的掌控之中,先前众多西军将士,也是因家属亲族处于萧唐一方占领区内,而选择倒戈投从于齐朝,然而也有识人不明的上官吴却仍是信任有加,委以重用,这也教杨政感遇忘身,誓要报答吴相公器重大恩。

    是以杨政如今提着手中长枪,眺望向从远方扑来的齐朝大军,犹豫之色虽在眼中稍显既逝,眉宇间很快的又流露出决然之色。

    现在需要在战场杀阵上分胜负、决生死的敌人当中,想必也有众多当初西军众部的同僚袍泽。然而那些本来效忠大宋的军人,或是因当初面对金虏的疲弱,以及朝廷的节制打压早对宋廷心灰意冷,或是因家人亲族处于齐朝治下而难以割舍,或是因受到被冤害的曲端煽动而选择奔逃归顺于萧贼所立的齐朝...可杨政心说父亲于自己孩提时与夏人交战,为国捐躯,为继承父亲遗志而应募为西军弓手,当初抵拒夏人杀出些名号,直到追随吴相公终得重用,于抗击金虏初期也斩获得几场大捷...事已至此,也是人各有志,虽然也能体恤那些反而投从齐朝的袍泽苦衷,可是如今既然到底要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厮杀,彼此也都不能留半点的情面!

    眼见齐军的先头部队也已然形成一个个锲形冲锋阵势,汹涌的直朝己方军阵这边杀来时。杨政面色凝重,目测着敌军愈发迫近的距离,三百步、两百五十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他蓦的把手中长枪用力往前方一指,并厉声高喝道:“放箭!”

    一排排箭簇骤然腾空射出,立刻形成一片撕裂开空气而教人闻之心悸的嗡鸣劲响,如团乌云般遮天蔽日,立刻骤然急坠,而朝着那些已处于有效射击范围之内的敌骑攒射了下来。而疾驰狂奔的齐军当真虽也不免有人中矢坠马,几拨骑阵也立刻迂回划着一条条弧形分别往齐军的左、右两翼扑去。

    也已是久经战阵的杨政也预料到了齐朝欺宋廷战马匮乏,也务必要预防对方利用大批骑兵的高速机动性声东击西,以图教麾下步军疲于应对的战法,如今受自己所统领的宋军将士布下的层层阵列端的密集,倘若对方铁骑想要撞阵突破,无疑也教遭受层层叠叠的长矛大斧猛攻。就算对方的骑军来去如风,就算能争胜却追之不及,但是只要以守为主,稳固住阵势不被冲垮,也就不会教敌军有恃无恐的倚仗骑兵的冲势被压制杀溃。

    几拨骑阵迂回冲击,的确没有选择一头扎进早已严阵以待的宋军步阵,就算是与前列的步阵发生摩擦,短兵交接,也仍然是好不停歇的向前面冲去,那些骑士手中的刀枪利用胯下战马疾驰的冲势拖斩直搠过去,也已将当中不少宋军步卒的喉咙割断,胸脯搠穿。而列下阵势的前列宋军同样齐刷刷探出手中长枪,上搠人下扎马,也不免有齐朝的军骑中招坠马,命丧当场。

    然而这种打法,对敌方也无法造成伤筋动骨的打击。双方将领也都是在试探对方兵将的战力素质,以及敌军主将的临阵反应。杨政显然也意识到了率部前来就袭击己方兵马的敌军大将绝非甚么易与之辈,当他再眺目望去时,隐约竟觑见远处开拨而来的齐军阵中,竟然也打出一面绣着“杨”字的军旗迎风招展......

    来的莫非是他?,

    杨政心思一动,随即冷笑了声,又暗付道:本来是杨令公后人,杨家将门子裔,如今却做了齐朝的开国臣子,反过头来与大宋为敌,你这厮却不是给玷污了家门先人的英名?

    然而率领一拨亲随军骑奔袭而来的齐朝大将胯下雕鞍玉勒马疾驰,身披钩嵌榆叶玄甲,腰间挎着家传宝刀,豹尾壶中银镞箭,飞鱼袋内铁胎弓,手中挺着浑铁点钢枪,却是面西南行营兵马都部署,延路钤辖司总管杨志也已觑见宋军阵中打出绣有杨字的大旗,他心中也寻思道:听闻南面宋廷川陕宣抚处置使司吴提拔得几员将才勇猛善战,当中正有个唤作杨政的,而统领这一路宋军的主将临危不乱,能迅速应对敌袭战阵,显然绝非是甚军中的庸才蠢虫,想必便正是那人?

    遮莫五百年前也是本家,而你杨政仍是忠于大宋,戎边为国也曾为抵御金人侵攻而浴血奋战...就冲着这点,杀阵上就算是刀枪无眼,倘有翰旋余地,洒家争胜若可生擒,也不愿把事做绝。可是等到那厮来时,权因你是吴的心腹,恐怕也必然不会善了......

    杨志心中念着,也立刻就见机下令,麾下几拨骑阵军马来往纵横,趁着宋军密集的步阵要应对虽是都有可能从不同方向冲来的敌骑,再是紧密的阵型也难免出现松动之际,也已有齐军精锐劲骑开始尝试从一个方向突入敌阵,立刻舞动着手中军械利用冲杀涌杀过去。

    虽然军阵一侧的阵列被敌骑杀透了两层,杨政也立即做出应对,下令后侧阵列的将士往齐军突入的方向合围,利用敌骑在撞入阵中而战马冲势难免停滞的当口迅速进行剿杀。然而杨志那边同样又发号施令,另一拨劲骑从宋军步阵被撕裂方向的斜侧方也撞入密集的人群,绵绵不断的试图一层层削落宋军的阵列。一支利箭射入血肉,难免会卡在当中,可是许多把利刀持续削皮剔骨,如何又不能将你一条膀子搅断!?

    然而宋军虽然遭受敌军骑阵持续攻击,而阵型难免更为溃动,可杨政马上又做出反应,阵势再变时,仍能守住阵脚的宋军步卒嘶声怒吼,拿长兵器搠马上敌骑,用短兵器横斩马腿,一时间双方也是杀得个血浪滔天!

    宋军杨政、齐军杨志各自临阵变幻战法,竭尽所能要发挥出己方兵马的优势而重创敌军,然而眼下看来彼此却是斗得个五五之分,任谁也没能讨到半点便宜!

1982章 除了中兴四将,还有南宋蜀中三大将

    一场遭遇战事,厮杀了一个多时辰的光景。杨志却又是一声令下,率领诸营军骑撤返离去。而杨政也甚至不便追击撵杀,也迅速整备军旅,却是急往西行,也并没有继续进行前去试图夺还回失陷砦寨,而是要先行返回宋廷掌控下的领土迅速与其他军旅会合,再做从长计议。

    两军主将的这一轮交锋,打成平手,未曾分出胜败。

    而杨志、杨政二将虽然也有心寻觅对方厮杀,但也都没有急于亲自率部冲杀,战端甫一再开,彼此也都没有立刻投入所有筹码。杨志经过试探性的进攻,发现没有必胜对方的把握,遂也有条不紊的指挥兵马撤离,没有继续再与杨政所部宋军纠缠下去。

    此役下来,齐军一方折损了两千余骑,而宋军方面则伤损了二千六百余人,然而杨志所统领的军旅毕竟是以骑军为主,想打便打、想走便走,也仍能一直牵制着杨政的兵马时刻提防,就如同遇到了一只在黄土高坡间尾随跟踪自己的野狼,那只狼眼见你还有力气抵抗时,也只是不紧不慢的一直跟随在身后,你来便走、你走再跟,直到你耗干力气倒卧在地上时,它才会冲上来亮出獠牙狠狠撕咬......

    是以杨政深知如今自己务必须稳妥谨慎,不能受敌将杨志的挑拨而致使麾下军旅被生生拖垮。然而直到又有军校惊呼示警,直教杨政惊觉望去,就见无数的小黑点在地平线骤然汇聚,从北面密集而来,逐渐汇集成一股怒潮,汹涌翻滚,铺天盖地的袭将过来之时,他也立刻意识到今番齐朝侵攻,并非是小打小闹。而只眼下看来,敌军又添得一股精锐之师,恐怕任自己如何煞费苦心,也很难再抵挡住夏军的这一轮猛攻!

    众多齐军锐骑挟裹着踏碎一切的气势,驱使着胯下高头大马叩击着大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而当中统兵冲杀的主将眼中战火熊熊燃烧着,却是曲端眼角又狠狠抽搐了几下,他凝视向前方的宋军大阵,而狠声说道:“来的虽然不是吴那狗贼,可是你杨政身为那厮爪牙,也是该杀!”

    而得知协同作战的军旅已然杀至,杨志却是暗叹一声,也立刻命令麾下诸营军旅立刻疾驰突袭,与曲端一并再度向杨政所部宋军所处的方向发动猛攻.....

    只杨志便已是甚难敌对,此时再添了个曲端,又将会是如何局面?

    结阵顽强抵抗,却仍旧不免被大股敌骑冲溃阵列,夏军锐骑劲旅先是从左右两侧直捣如宋军步阵,破阵冲杀,发动全力猛攻,逐步将被杀散溃乱的宋廷步兵吞没歼灭。

    似乎这一场大战的结果,从曲端率领一路精骑也骤然杀至时便已经决定了。精锐骑兵不可阻挡,如锋利的钢刀也是往来冲突切割,直教宋军一片步阵成了秋收时节任人收割的耕田!

    曲端到底是当初率领着劲旅精骑,而敢同金军的精锐军骑操家伙对攻,也不乏斩获得不少功绩的猛将狠人,多了他这一路强力援手,杨政也立刻意识到了倘若继续磨耗硬抗下去,也只能多杀伤一些敌军兵马,却也只能被敌军悉数歼灭。不得已也只能丢卒保车,杨政咬牙切齿,按捺住心中熊熊怒火,也唯有当机立断的喝令疾退撤离,如此一来也就不免有大批的宋军将士要把背后朝向那些如狼似虎的齐军劲骑,或是轻易被歼灭,或是也只得任由被对方擒拿俘获。

    然而也正是因为杨政反应极快,亲自率领一拨军骑直朝着宋军中阵杀去的曲端待突破层层阵列时却发觉扑了个空。杨政已率一拨残部突围逃脱得去,只是不免所部宋军死尸枕籍、伤亡无数,余者大多也被擒俘,而落得一场惨败.....

    而情况类似的大战,也在西北面陇州治下的新兴镇郊野处上演着。

    同样是遭受两股齐军精锐合围猛攻的宋军兵马也已支撑不住,混战之际众多部曲只得各自为战,眼见也要被数量与士气上皆以占据得绝对上风的齐朝大军分头击破歼灭。

    然而与用兵更为稳重谨慎的杨政不同,统领得这一路宋军大将眼见败局已定,却是亲自率部殿后,掩护余下能招聚得兵马立刻撤退。他手中使得一口长刀所过之处,倒也是杀得个波分浪裂、人仰马翻。

    眼见又有大批的敌骑围将过来,那员宋军大将兀自驱使着高大健马在战团中左突右冲,但凡毕竟过来的齐朝锐骑,先后皆被他斩落马下,一时间竟然无人能在他手底走过几合。眼见自家上官于战情险急之际兀自恁般奋勇厮杀,倒也激励得周围一众伤痕累累、军心动荡的宋军将士同仇敌忾,他们各个血贯瞳仁,嘶声怒吼,也是奋勇对抗,在眼见要被强敌杀溃的当口爆发出强横的战力,而又打退了几拨齐军锐骑的猛攻!

    然而时任权管延路经略安抚司公事,兼陕西宣谕使的郭浩,他亲自绰刀拍马,冒险断后厮杀了一阵,身上也不免挂着两三处伤口,并气喘吁吁的感到杀得有些脱力。而目所能及之处,也是满地的血肉狼籍,而远处齐军大旗翻滚涌动,以遮天蔽日的声势翻滚而来。郭浩恶狠狠的啐骂了口,他也很清楚任自己斩将夺旗、冲锋陷阵的本事再是奢遮,凭自己的武勇至多激励其一众亲随将士能挽救得更多属下脱离,但也是耽着被敌军截杀住的凶险,再鏖斗下去殊为不智,也已然是难以挽回败局。

    “撤!!!”

    郭浩再是不甘心,也只得嘶吼了一声,赶在越来越多的齐军锐骑截击合围来之前突杀出去,以尽快脱离险地。然而他明明是与齐军厮杀时不顾个人安危,抵死要指挥宋军奋战坚持到了现在,却在纵马疾驰时,又蓦的恨声道:“直娘贼!姚平仲、翟兴果然奢遮,吃了这场败阵,却不知吴那厮又要作何嘴脸?”

    本来也是西军出身的郭浩,吴、吴兄弟两个还是德顺军陇干县的老乡交情。然而与对吴家兄弟感激臣服,向来以吴氏部将自居的杨政截然不同,当初却是因曲端被张浚冤害事发,兼之齐朝大举招抚离间,而引发得大批西军将士倒戈叛逃之时,也曾监管提点刑狱职事的郭浩因与清查有投反贼意向将士的吴意见不合,而撕破面皮、大吵大闹(正史中也是因计查究路治提点刑狱中是否有人与外敌暗中勾结事宜,吴与郭浩出现分歧发生争端,而不协不和),同时性情爽朗只率的郭浩虽然不至于因曲端一事而背反宋廷,但也因此而对身为幕后推手的吴颇有微词,是以如今就算是上下级从属关系,然而郭浩言及吴时也不会假以颜色。

    然而如今齐朝大举侵攻,郭浩却也很清楚如今也唯有尽快撤返回去,还须由主管川陕地界边备军事的吴好生定夺才是!

1983章 得陇望蜀,和尚原,却还守得住么?

    宋境治下,位于陇右秦州治所成纪县的节堂内气氛甚是压抑,身上沾满血污的衣甲尚未脱去的郭浩仍是满脸的忿忿之色,而杨政则是伏在地上请罪,坐在侧首的熙河兰廓路经略安抚使,兼陕西诸路都统制的吴则是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其他各部军司将官大多人面色不由显露出惊慌之色,也是拿不出甚么主意来。

    而除都转运使赵开等重臣未至节堂参赴军议,如今官居宣抚使参议军事的刘子羽面色也是踌躇凝重,他思量了一番,目光仍是不禁向端坐在节堂正首的吴觑将过去。

    而如今已是官居川陕宣抚处置副使的吴默然一阵,忽的对匍匐在地上的杨政叹声说道:“齐贼韩世忠经略陕西诸路军马,向来布置重兵于凤翔府、平凉府、泾州地界戎边防备,与我军相互对持。自是千日防贼,也实难预先料得先机,骤然聚合兵马大举侵犯,哨探军马已不及探觑敌情...杨志那厮,乃是齐贼军中善用兵的大将,至于曲端那反贼本事如何,我也是心知肚明......

    那厮们率重兵合围袭攻,杨将军抵死突围得出,虽大败一阵,也是非战之罪,郭将军力抗翟兴、姚平仲贼将所统领的大军,亦是如此。看来萧贼终是要侵犯境土,大举兴兵,如今军情严峻,战事要紧。眼下也不宜以军法追究你二人过失,以图将功补过,力据贼军。”

    听吴如此说罢,杨政自是伏拜叩首,心怀感激的表态蒙恩官宽胥,也必当竭死尽力云云。而郭浩虽不易察觉的冷哼了一声,到底国事为重,他也绝非是不知进退的浑人,听得身为上官主帅的吴不追究他战败之责,郭浩也只得胡乱俯身施礼,算是做出回应。

    而吴这边安抚过郭浩、杨政二将之后,他的眉头仍是不久皱个川字,毕竟今番齐朝大举进犯,也必然是做势要教关西地界诸路各州尽数纳入本国境土。虽然如今的宋廷,从国家法理上而言仍是拒不承认由反贼萧唐在原宋境领土的基础上所建立的齐朝,是以宋廷文武臣子仍是以萧贼、贼军称谓,但是比起当年与萧唐曾联手力抗的金国而言,他所建立的这个国家如今却以死敌的身份前来侵犯,形势险急也要比当年严重得太多......

    已临大敌,而谨慎思虑时,吴心中也不由的五味陈杂。

    虽然按宋朝法例,川陕宣抚处置使司的正使相公要由朝廷委派的文官重臣担任,但是随着先前的张浚相公调任之后,又因淮西军变举荐不当而被责咎罢免。如今宋廷也不得不倾向由镇守各处要隘的武职将帅把握住军权,而不是仍要调派文官节制,反而在火烧眉毛的要紧时节却要误了兵家大事...是以如今官居川陕宣抚处置副使的吴,实际上便已经成为掌握甘陇陕地诸路禁军生杀大权,便如当年的种师道、童贯那般,成为于宋廷西军诸部当中总揽军权的人物。

    只不过如今的大宋西军,却早已是今非昔比。经历过伐辽惨败、老种隐退、金军入侵...乃至当初由萧唐所部大军接手驰援河东太原,种师中、姚古等西军资深望重的元老也被宋廷打压罢黜,又是那萧唐杀至关西地界,与夏国联合杀溃完颜粘罕、完颜娄室所统领的金国菁华主力,直到曲端被萧唐救下,又利用他于西军当中的声望而大肆煽动蛊惑,致使大批的将士叛从倒戈之后,如今所谓的西军只是沿袭了当初的名头,却早已是分崩离析到无以复加,哪里还有当初半点大宋第一强军雄师的气象?

    饶是如此,吴也已是尽己所能,起码在经历过曲端事件之后也尽可能动用自己多年来在军中建立起来的威信,把控住西陲边庭其余禁军,同时积粟缮兵、列栅筑垒,以拒萧唐。而经历过一番清洗之后,该倒戈叛逃也已走了,激励余部将士稳固军心,吴一直以来也都是穷智竭思,而尽力稳固住宋境川陕方面的军心局势.....

    男儿大丈夫,生当鼎食死封侯。当初苦心孤诣,于军中披肝沥血,甚至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要出人头地,如今也算是达偿所愿,成了手握一方军政大权的重臣主帅,可是如今却是面临这等险局...吴心中感慨良多,面上也仍是保持镇定泰然,而沉声说道:“齐贼大举侵犯,我虽然已调拨军旅,赴援陇州、秦州、巩州等地增强诸边地军寨防备...而今局势,西北面为夏人所占据,压迫我军,而甘陇陕地东面地界,齐贼与我等占据得州府犬牙交错,如今又是强敌临境、危机重重,齐贼有备而来,我军倘若分派军力据守各处要隘,反倒更易教贼军趁势各个击破,而逐一攻取诸处城池军寨,如此情形,兵事分轻重缓急,诸位谁又有拒敌良法?”

    然而众将闻言听罢,一时却尽皆默然。如今非但是要尽可能把住陕、陇诸处仍由宋廷把控的州府,又必须牢牢的把控住川陕咽喉门户,务必须死守住齐朝西征南侵的道路,以如今西陲诸部宋军的军力而言,关西诸路方面缺乏战略纵深,的确也很难面面俱到,稍有疏失,恐怕便将导致全盘防线崩溃,谁又敢说自己又万全之策必然能抵御得住齐军的全面猛攻?

    节堂内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却是刘子羽蓦的站起身来,向吴谏言道:“也正如吴帅所言,兵事分轻重缓急,虽我等身兼重任,自是守土有责,然如今战事险急,若是分散军力抵御敌军,实乃得不偿失,恐怕力图要保住一应军州,反而连一处守不住,也务必须有所取舍,而按下官想来,齐贼此番大举侵攻,绝非只图侵占得关西陇右诸地,而必是得陇望蜀,趁势于南进川蜀......

    倘若贼军势大难挡,几处军州边寨倘若终究是守不住,为求稳妥,我军也须洞察先机,主动撤军,集中诸部军力,依托川陕咽喉大散关所处秦岭北麓险要地势,构筑防线,务必要将敌军隔绝于散关以北,而决计不能教齐贼从秦陇攻入蜀地,否则若是教贼军控扼住长江上流,可顺江东下,而袭取江南江口入海要隘的齐贼水军亦可溯江而上...则我大宋危矣!”

    刘子羽所谏言语,大致也与吴的想法不谋而合。比起如今关西诸路地界为齐朝与夏国瓜分得大半,而仍旧处于宋廷掌控之中的州府,绝对不容有失的则是甘陇通往川蜀之地的要隘关口,这也必然是齐朝西路大军侵攻的最主要目标,既然大概能够预料到敌军的战略方向,自然须要因事为制,提前做下妥善部署。倘若战事险急,那么一些领土是可以舍弃的,重中之重也是务必要保住断不容失的要隘地域,否则大宋亡国之患,也必将会愈发深重......

    那么齐军意图打通川陕的交通枢纽地域,又必然会集结重兵势必要攻取那些地域?

    吴当然也很清楚:除了大散关以南,宋境利州路治下的仙人关、饶凤关之外,则是位于属连结川陕之首要门户的大散关东面,由渭水流域越秦岭进入汉中地区的另一处关口和尚原了......

1984章 壮士断腕,名将的抉择

    正史中的宋军经历了富平大战的惨败过后,由吴收拢残兵继续死守抗击之际,便有人劝谏其退守汉中,以保全实力死守住川陕要隘门户,而吴却慷慨直言“我保此,敌决不敢越我而进!坚壁临之,彼惧吾蹑其后,是所以保蜀也”而断然拒绝,随即他指挥部署,据险接连打退由完颜兀术所统领的十余万敌军猛攻,并派遣敢死将士从斜侧杀出,阻断金军运粮通道,又趁着敌方震恐败退时趁势追击,大败金人,而射伤主帅完颜兀术狼狈逃去,终于致使金国放弃攻入四川的战略计划。

    然而吴之所以能长久力保住通往大散关的要隘和尚原不失,非但是因为他指挥若定、作战勇猛,也全因有各处百姓自发向宋军输送粮草。而吴体恤民心以银、帛偿还,也使得越来越多的百姓向和尚原驻守的宋军输送粮秣。就算金军设保伍、连坐厉发大肆捕杀运粮的宋人集,但是凤翔、陇州各地百姓也依然冒险冒禁送粮,而长达数年之久......

    可是此时的吴却很清楚,就算自己可以利用和尚原一带多是山谷,且路径窄隘、陡壁环立的地势,而使得骑兵占据绝对优势的齐朝兵马大多也只得徒步作战,也足以据险抵御数倍于己的敌军,可是和尚原与其他州府相距遥远,后勤补给恐怕难以为继。纵然自己早已是竭尽全力的团结治下民众,可是宋民百姓,未必会如抵御金虏外寇的进犯那般同仇敌忾,相反的这几年时间里,陆续也有不少迫于生计的乡民暗中越境投到齐朝治下,想要调动得诸地子民敌忾心思,而众志成城的对抗萧唐,恐怕也是无法成事。

    何况齐朝今番来势汹汹,也未尝不会从和尚原东北面箭关、拢安寨方向分兵侵入,会师于和尚原两面夹攻(正史中金军大将没立率兵马抄后呼应完颜兀术,却为杨政所部宋军击退),如此据险抵抗的守军反而将陷入死地,纵然能使得强行攻打的齐军伤亡惨重,但是从战略大局上思量也仍旧难以扭转敌军得陇望蜀的势头......

    按吴预想,依托和尚原险要只可坚守得一时,为了保存实力,麾下诸部军旅也已然要准备往南撤离,而倚仗仙人关、饶凤关一带险要构筑坚固的防线。如此就算是甘陇一隅的军州也将落入齐军之手,后勤粮秣运输也有了保证,这才可尽最大的可能长久保住川蜀之地门户不失。

    是以当各部齐军趁势又攻克了陇州、秦州治下前沿的几处县镇砦寨,吴所统领的宋军也并没有分散兵力驰援。一批批的甲仗战袄、粮草军械却开始往南面大散关的方向转运输送而去。而由吴委以重任的杨政虽然率领七千禁军于和尚原地域所修筑的堡垒军寨驻扎防御,果然也有齐军精锐奔袭而至,也立刻用劲弓强弩轮番迭射,而对于强攻的齐军兵马造成一定的伤害。

    然而位于和尚原东侧,吴当然也不会孤注一掷的选择与发动全面侵攻的齐朝大军立决胜负。而是稳扎稳打,徐徐后撤,但凡察觉到哪一处的军州面临敌军的侵攻压力实在太大,分兵救援恐怕还要牵扯得更多的兵马泥足深陷,吴会断然选择放弃那颗棋子,不会选择与敌方展开拉锯一般的争夺张,以保存己方军力,而至少在眼下仍然竭力抵抗猛攻的州府军寨,所能发挥出的作用便是尽可能拖缓齐军进逼侵吞的势头。

    战争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成为双方主帅战略层面上的博弈,非是谋一城一隅,而务必须衡量敌我双方全盘进退攻守间的利害得失。只不过吴这边既得宋廷将西线防务要事交托到自己手中,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在宋朝而言却最容易招致国君与权臣猜忌,不得已吴一面须要保存实力,一面却还要派遣快马速往宋廷陈情奏请。否则哪怕是自己经过深思熟虑而有所取舍,奸臣自会坑你,而虽有一腔热血却不曾设身处地体察过战局的所谓忠直臣子也可能会弹劾抨击你畏敌怯战、不施救援而致使疆土沦陷,也就如当初小种相公被朝廷逼到了份上,而存万一的可能主动撞进金军的包围圈一般.....

    战事延续到以后数个月的时间当中,虽然前线双方将士都在流血牺牲,但是当中最会感到焦头烂额的,也是那些原来与齐朝接邻军州的宋军守将。守城一方虽然能尽可能消耗攻城一方的军力,但同样也意味着己方彻底丧失了战略上的主动权,而久盼不得有援军前来,几个月的时期之间,沿巩州、陇州、秦州等宋廷治下军州相继告破,除些许强攻夺取的城郭以外,其余各处因苦盼也不得同僚援手,相持了一段时日,也是先后竖起降旗,而献城归降了。

    然而明明是又轻易攻克下宋廷治下的集诸路州府,如今官居陕西经略使的韩世忠,在听闻得吴所部宋军动向之后,却仍不禁当即笑骂了声。

    若是按原本的轨迹,本来岳飞、吴、韩世忠、刘光世、张俊这五人,遮莫也相当于南宋时节抵抗金军南侵战事最为激烈时节的五大军区总司令。而如今的韩世忠却是喟叹道:“吴倒是稳得住气,本以为那厮须也因心焦性急,被我军攻城陷地,按说也便如关扑博钱的赌汉急要翻本而落入俺算计,但他果然精细,也宁肯丢卒保车仍要把持住家底不肯背注一掷,本以为因也有可乘之机,能有机会与那厮对持时抄后夺取得大散关等几处川陕要隘之地...哥哥说得的确不差,这吴沉着有谋略,早晚仍要谋攻取川蜀之地与那厮交锋时,他遮莫也会是洒家所遇的第一劲敌!”

    ......又是一两个月过后,由于吴所率领的宋军主力大半撤返至位于川陕咽喉的大散关内,齐军几拨军马陆续已开拨过陇州治下箭关、拢安寨等地界,本来奉命死守于和尚原率部抵抗齐军,而力保不失的杨政也听奉吴号令,放弃把守各处砦寨,迅速率部往东南方撤离。就算听从韩世忠号令的几拨大军前后进取侵攻,侵州夺县,又占据得和尚原一隅的要隘之地,可是吴所统领的宋军主力,也安然撤返至大散关南侧驻扎,却是紧守住了川陕要隘的门户,而教韩世忠所统领的诸路齐军虽能侵攻得甘陇地界的诸处军州得手,却也很难再往南面进取半步。

1985章 隐藏的祸患,政变前夕

    川陕宣抚处置使司下辖大多宋军部曲后撤至大散关之内,沿仙人关、饶凤关一带布防时,吴很快的又亲自检查城防、清点库藏,各处险要关隘守具齐备、粮食充足,而不似是和尚原那般虽有险可守,却终究是粮运不继、难于久守。齐军再是势大,若妄图拔掉几处早已在天险地域构筑成的坚固城防体系,就算要付出惨重的伤亡,恐怕也终究难以成事。

    何况如今前线关隘连接宋境益州路、梓州路、利州路、夔州路这川峡四路的后方富庶境土,军需后勤可源源不断的予以补给,城守作战器械一应俱全,虽然如今气势上齐朝占得上风,可吴也已召集众部将士激励鼓舞,直待得势猖狂的齐军杀来,而尽最大的可能利用城险歼灭敌军有生力量,届时再趁着敌方势堕时大举反扑,也未尝不能杀得韩世忠所统领得诸路齐军精锐就此由盛转衰......

    便如正史中的金军也曾搭建了数十座投石炮塔轰击险关,派遣大批人披两铠、铁钩相连的悍猛兵卒接踵而至,可哪怕是前仆后继、鱼贯而上,填人命发动无数次汹涌猛烈的进攻,然而伤亡折损尸积如山,宋军死守的关隘却仍固如磐石,而教吴又趁势主动出兵追击,又收复了失陷的几处军州的战事经过那般。

    然而蹊跷的是,直待由杨志所统领的天波军众部将士趁势南进,出现在踞于饶凤关严阵以待的宋军视线中时,几支轻骑快马也只是探觑了一番周围地势,于饶凤关守军弓弩射程开外溜了几圈,旋即便撤往北返,而并没有扎下营寨做势要强攻关隘。

    随后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仙人关、饶凤关一带险关之前也并没有齐军来犯的迹象,本来督令麾下众部将士披坚执锐、枕戈待旦的吴便似已运尽浑身力道要一拳打将出去,却陡然发觉直打了个空。齐军也并没有按先前所料的那般急于要打通连通川蜀之地的要隘门户,而在这段时间内又接连攻克陇州、秦州、巩州、平凉府等宋境治下州府,使得疆域扩张连结河西、陇右乃至河湟地域,至此除了北面夏国所掌控的领土之外,永兴军、延、环庆、泾原路、秦凤路、熙河这宋境关西六路疆土,几乎也尽为齐朝所取。

    因为韩世忠奉旨率领齐朝陕西经略府治下各支军旅大举侵攻之前,也早已收到了萧唐传来的谕旨:倘若吴所统管的诸部宋军保存得大半主力,且预先撤返至大散关以南要隘严防死守。各部征讨军旅只顾一统关西诸处州府,分派部曲屯戎驻防,安抚治下百姓,而不必再大举往南强行攻打饶凤关等险关要隘。

    毕竟抗金名将吴非但善攻,更擅守城,且作战为求远略,而不计眼前小利得失,当初做为他恩官的萧唐也是心知肚明。而且他于正史中有能力在宋军富平之战溃败之后迅速收拢残部,而接连创下和尚原、饶凤关、仙人关几场大捷,立下实打实的赫赫战功,且以如今麾下掌控得更为众多的禁军兵马,若要强行攻打,萧唐心说己方大军也未必不会复制金军强攻战事的那几场溃败,就算能强行攻破川陕门户要隘,也必将是付出巨大伤亡代价的惨胜。要占取川蜀之地,并非是只争朝夕,吴有能力保全得川蜀之地不失,并且于担任四川宣抚使之际广设屯田、修复废堰、练兵屯戎...使得金国直到亡国之时也一直无法侵入四川地界,但齐朝诸路大军齐出,亦然可以轻易杀入京畿、江南地域,直到宋廷亡国之危迫在眉睫,吴却又还能镇守四川硬撑得了多久?

    何况萧唐也曾喟叹暗付:若是按正史轨迹,吴应是于南宋绍兴九年病逝......就算如今许多人的命途转变,但有些人秉性习惯使然,而命数阳寿终有绝时,按原本的轨迹颇多嗜欲、喜饵丹石、咯血染疾而终不免壮年早亡的吴,如今却又还能活得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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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但是韩世忠统领关西诸部军旅攻克关西、陇右等诸处州府,京东路、河东路、两浙路、福建路各处军司也都奉枢密院旨意,集结兵马,准备往宋境大举席卷,本来留驻于河北两路,燕云之地,而由于多以当初与萧唐共聚大义的武职将领统领的嫡系军旅也各自领受御令,开始先后开拨南渡黄河。而为拱卫大名府,本来分别隶属于契丹院、奚人院、女真院治下也有别部军马按征调南迁,与御前侍卫班直,乃至留守的殿前军马协同驻守大名府治下各处。

    然而就在这段时日,本来由石秀所派遣的仪鸾镇抚司密探盯梢监视、记录行踪的耶律余睹、萧干、完颜宗磐、完颜宗隽等人麾下心腹来往走动,终于趁着奉诏令觐见萧唐,禀述本处辖地民政,且受领与宋用兵期间各支兵马调动等事宜的当口,在与大名府相距不远的魏县完颜宗隽府邸之后相聚密议......

    府邸内外,多有完颜宗隽麾下的女真私兵神情戒备,来回环视。因完颜宗隽为金朝清算追杀,满怀怨恨便当初投顺萧唐做了带路党,也算立下功绩而得齐朝授予的此间赐第府邸峻宇雕墙、气派堂皇,周遭景致也是山清水秀,可也是属于偏僻幽静的去处,是以平素来往走动的乡民本就不多。

    除了女真乌林答部等后来归附的部族之外,当初以完颜挞懒为首,而投从萧唐归降的女真部众领地内部事宜,平素也多有完颜宗磐,以及如今也接近弱冠之龄的完颜亮打理,完颜宗隽这个完颜阿骨打第六子表面看上去似也情愿享得清福,奏请萧唐只愿在此间汉儿众多,河北富庶所在处归隐安乐,颐养天年,而辽西、辽东地界女真众部领地诸般事宜也由他人打理,似乎也只是因仰慕汉家文化风情而请求于此处安住,自己麾下不过百来随从,自然也很难再掀起甚么风浪来。

    然而如今布置于府宅周围的守卫似乎又多出不少人手,且严密的看觑着左近是否有甚异动,虽然如今他们这些女真降人必然须遵守齐朝律法,又是出于临近大名府的府宅别院,便是有甚不相干的乡民靠近时也断然不可就地格杀,然而倘若发现周围有甚么蹊跷,他们也会立刻打暗号示警,而速速教如今已汇集于府宅厅堂内女真、契丹、奚人等众部贵人警觉知晓,事先提防,就算当真有谁来访之时,也断然不会得知齐聚在完颜宗隽府中的这干人等所密议的内容到底是甚么......

    然而位于此间府宅外四下里绿阴似染的林荫草丛之间,却有生得眉浓眼目鲜的汉子探出头来,身材矮小的他半伏着身子,而教府院周围那些巡查放哨的女真守卫根本探觑不见,那汉子又来回环视一圈,当他的目光又定在距离自己遮莫百来步远的庄院墙壁之时,又是嘿嘿一笑,只是眉宇间仍不由夹杂着几分猥琐之色,倒如贼眼放光一般......

1986章 虽冒奇险,欲为君则弑君

    “人多倒要误事,你们几个且在这里等候,要探觑得那厮们终究要谋的甚么勾当,只俺一个便够了。”

    虽然是天生怪相,长得贼眉鼠眼,然而听得如今官居仪鸾镇抚司都知官,做为权掌监察缉捕各部官臣的石秀身边得力助手时迁低声嘱咐罢了,由他亲自提拔调教,也早练就得一身飞檐走壁、潜行密走本事的几员心腹密探也尽是恭谨遵从,默声领命。

    饶你奸似鬼、吃了洗脚水,你这厮们以为能能掩人耳目,暗地撺掇勾结,一直谋算着作歹造反,却不知这几年下来暗谋集所做的勾当,大多也早记录在提举司杨雄哥哥所保管的册薄当中!今番对宋廷用兵,又何止是早晚要一统山河社稷?也正是要教你们这些幕后黑手以为有机可乘,尽皆原形毕露,直待你这干鳖鱼王八尽入了瓮中,不是才好一并除尽!?

    时迁嘿嘿冷笑,心中念罢,身子蓦的便是一闪,随即立刻直往庄院府宅的方向踅将了过去。

    而位于府院一侧巡弋的三五女真守卫当中,有人正转头时,似乎听见不远处草丛响起轻微的悉悉索索声,还似有几声轻响微不可查,只隐约传入了耳中。那汉子顿时心生警觉,霍然转首望去,却只见除了因微风拂过而撩得一侧树荫枝杈摇曳摆动之外,周围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那女真守卫狐疑的又环视了几眼,眼见并无异状,他也只是纳闷的挠了挠头,随即又转身继续沿着庄院围墙巡守环视过去......

    然而这个时候的时迁,也已然从宅院外墙翻跃了进去,随即又是几番兔起鹘落,纵跃疾行如飞仙鬼魅,攀爬蹿登似灵猫腾猿,穿墙过、绕屋悬,踅过几处顶瓦雕梁,把诺大宅院内各处女真、契丹、奚人守卫所处的位置觑得分明,却无一人发觉得飞檐走壁便如闲庭信步也似的时迁已然悄地行藏,而踅将至府院内厅堂的椽顶之上。

    椽顶层层叠叠瓦片之下,还涂抹着混有麦秆谷壳、石灰的泥层,以及铺张开来的木板,也断然不可能蹑手蹑脚的揭开几张瓦片便能听闻得清里面厮鸟所密议的内容。然而时迁却是沿着椽顶倒挂探臂,翻到屋顶两端伸将出来,而用于挡风避挡雪的博风板边,伏做一块儿,寻个适合的位置再悄然又从背后取下附而枕之可闻数里内人马声,也已加以改良的矢服听枕(窃听器才,沈括所著《梦溪笔谈》中有载),兼之以时迁过人的耳力,依稀也能听得清厅堂内有人言语道:

    “...成王败寇,而要创建得大业,也势必要耽着莫大的凶险......萧唐那厮,面上市恩贾义,虽然胡乱赏赐些封地教我们族人安生,到底还是忌惮我等养成势力,对他而言,我等也只得老老实实的领受闲差,到底是要做他砧板上的鱼肉,如今也休再论我等契丹、奚人、女真的过往旧怨,如今要做出大事,便都是栓到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也唯有力同心!”

    厅堂之内,却是奚院大王萧干面色狠戾,正沉声说道,在他身旁,倒还有当初于燕京离宫时眼见萧唐有建元建制、立国称帝意向时便已暗生出恨意的耶律余睹在旁狠声迎合。

    虽然不愿顺服于金国,而当初便已有称帝自立心思的萧干,虽然得萧唐出兵救助,携诸部奚人族民至保州治下得以保全。可说到底萧干与萧唐也只是势利之交,虽然如今耶律答里孛、耶律国宝、贺重宝等前辽人宗室子女、先朝武职臣子也都已接受如今齐朝代辽的事实,可是倘若仍有机会,萧干与耶律余睹一个曾试图另立奚人皇帝国祚,一个又曾图谋复辟辽朝,也仍旧会选择要在他们面上臣服的萧唐背后狠狠捅上一刀......

    更何况,如今的萧干、耶律余睹也已然得知,前辽朝宗室英才耶律大石西征拓土,称帝立国而复辽朝国号。想必耶律大石也是志在光复故国疆土,他终有一日会杀回来的,而萧唐当然不可能再是须去世代臣服的国主。

    而在萧干、耶律余睹对面,以完颜宗磐、完颜宗隽为首,有不少金朝归顺部族当中有人摩拳擦掌,面色狠戾兴奋,当然也有人却仍是不免面色畏怯,而流露出迟疑之色。

    比起当初彼此间的世代奴役、亡国仇恨,当初也是因迫于形势而归降于齐朝,而仍旧不打算安抚做顺臣顺民,以萧干、耶律余睹、完颜宗磐、完颜宗隽的立场而言,萧唐如今却是吞并辽朝疆土,灭亡金国政权的共同敌人。毕竟要谋造反大事万般凶险,倘若事发必然万劫不复,能多拉拢得来一个足以信任的同伙便算是一个,当年的积怨旧恨也完全可以撂下。

    而这边完颜宗磐神情深沉刻毒,也恨声说道:“如今挞懒族叔已是老不中用,可恨乌林答部石土黑等部族甘心做萧唐奴才...至于蒲察阿撒虽是俺女真骁勇善斗的猛士,若也能一并举事,必然能当得大用,可是他降了齐朝,多曾得萧唐那厮召见听用,我等所谋大事,非同小可,既不知蒲察阿撒如今心思,某家也未曾去寻他试探,而唯恐反而走漏了风声......”

    “正是如此,如今非是我等举事仓促,长久磨耗下去积岁累月,无论女真、契丹、奚人各部复国心思淡了,若要再撩起诸族反心,恐怕是千难万难。可只眼下而言,北地众族各部大多看似对齐朝俯首帖耳,然而这也是维系于萧唐的势威之上。齐朝立国未久,嗣君少不经事,况且萧唐以南朝宋人心腹...所谓的甚聚义兄弟为班底嫡系,也须要积年累月的融合各支别派势力,倘若他遭逢不测,则构建起来的国体政权就算非是立刻崩塌,也必然四分五裂,休说是女真、契丹、奚人、渤海各族,还有大漠上蒙兀室韦诸部若是时局动荡,谁还肯做他齐朝顺民?

    ...如今萧唐已是意图夺宋朝社稷,按他军制行精兵之法,而戎卫大名府兵马本来也不算冗多...至于殿前司都指挥使林冲,还有花荣、史进等萧唐那厮的嫡系心腹,大多也率领所部军马南渡黄河,参赴攻宋战事。如今除御前诸班直之外,宫廷守备相对空虚,如今既调迁得肯与我等举事的别部军马也管领得大名府城防事宜,的确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是倘若能够得手,事后我等乱中欲自保取利,又须当如何煽惑其他各部起事,却更须好生斟酌谋划......”

    厅堂内密议众人里面,做势坐在下首的一个后生接着完颜宗磐的话茬说道,但见其年纪虽轻,可言行举止端的沉稳持重,也已是生得鹰视狼顾之相,侃侃而言时他双目当中也有狂热的精芒闪烁,似乎内心的野兽蛰伏隐忍了许久也已按捺不住,而终于要呲出獠牙一般......

    而他也正是当初对着萧唐跪拜降服,感激涕零的前金朝宗室子完颜亮。

1987章 原形毕露,血染大名府

    萧干、耶律余睹冷眼乜向兀自振振有词的完颜亮,按他们当初于辽朝时地位尊崇的身份,也决计不会将这么个尚还未满二十,且也还未曾于战场上曾杀得辽人胆寒的女真完颜子弟觑在眼里。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经过几年的策划能够拉拢来可彼此信任,一并筹谋造反大事的人手实在有限,而这完颜亮城府极深,非但与一些齐朝臣子相交得熟络,谋划如何举事之际头脑思路也甚是清晰,加以时日,想必也将会是个能把弄权术的奸雄。

    齐朝如今看似富庶强盛,萧唐却是不可或缺的主心骨,尤其是如今因要攻宋而往南面大举调动兵马,大名府乃至河北周遭驻军处于相对空虚的状态,只要能利用这次机会,萧唐一死,与宋军厮杀的齐军主力群龙无首、不战而溃。如果南朝宋人能争些气,趁着于中原一带即将打响的战事能趁机拖住齐朝大多主力军马,那自然也是再好不过的。

    而众人再密集合计时,完颜亮这边有如今暂时戎卫大名府南面女真院别部兵马军将阿里出虎、仆散忽土(正史中此二人为金朝御前宿卫将官,被完颜亮拉拢协从,闯寝殿刺杀金熙宗得手)也肯一并举事,能抢占得城门关口,而趁着宫廷御前诸班直毫无提防,正可攻其不备只要能夺下皇城离宫通口。届时再有萧干率领奚人大批亲信军马直杀将进去,任萧唐再是武功了得,到底也是**凡胎,届时非但是他,连同他身边近臣燕青,乃至统领御前诸班直的徐宁等重将也尽可能一并杀了,至于萧唐宫闱中后妃子女,屠戮大半,只留几个易于把控得住的做要挟用。日后死忠于萧唐的党羽兴兵复仇来时,也必然能教那厮们投鼠忌器......

    至于完颜宗磐、完颜宗隽则率领亲随军马趁夜杀将入大名府内各朝政大员府邸,除了奉谕旨也已随大军南渡黄河的萧嘉穗之外,许贯忠、裴宣、杨序、韩企先...等人能杀多少便算多少。然而政变弑君一旦事成,这大名府却也已是久留不得了,也不得与周遭地界陆续闻报杀至的齐朝军马做过多纠缠,由耶律余睹所撺掇拉拢来的耶律奴哥等契丹裔军将也自会在城外接应,众部反军一并往北面连夜奔逃,迅速撤返至辽阳府以北的辽东地界。沿途几拨经这几年筹谋拉拢,也肯造反的奚部、契丹部族,也会于各自封地内举事响应,期间也尽可能屠城杀戮,于周遭县镇抢掠侵吞,而挑起齐朝治下汉民与其他诸族各部之间的雠恨......

    如此也能迫得大多本来只想于齐朝治下安乐过活的契丹、女真、奚人其他部群陷入国家、民族间镇压与仇杀的漩涡当中,你这厮们先前就算不愿意反,也到底要把你们逼得只能举事造反!

    届时撤返回辽东地界的萧干、耶律余睹、完颜宗磐尽可能招拢奚人、契丹、女真等被他们逼迫得而也只得背反齐朝的部族划地称王,结成攻守同盟相互救应。就算齐朝仍是兵将众多庞大,谁又能接替萧唐继位稳定局势?南面宋廷也必然会趁机大举反攻,夺还回中原失陷的疆域,西面夏国也极有可能趁火打劫,届时齐朝治下本来趋于稳定安乐的领土,也将再度彻底陷入动荡战乱的时局当中。然而对完颜亮等人而言,时势当然是越乱越好!萧唐那干所谓的心腹兄弟群龙无首,应对不得内忧外患的乱局,也正好可以教我等趁机再扎稳根基,已成就霸业!

    然而厅堂之内中众人却不曾料到他们密议的内容,也已教伏于椽顶的时迁大致听得个清楚。虽然早便得知这厮们图谋不轨,可时迁也仍是不由怒火中烧,心里暗骂这厮们恩将仇报,恁的歹毒可恶,当真是一伙养不熟的白眼狼!

    时迁很快的又沉住气,他嘴角也露出一抹凛然笑意,心中也暗付道这干狼心狗肺的厮鸟却又怎会知晓,实则因俺们仪鸾镇抚司的弟兄竭力用命,陛下与石秀哥哥早知你这厮们这几年暗中所谋的勾当。只是为了能一网打尽,斩草除根而由着你们暗做手脚,实则先前也已做过部署,要诱使你这厮们上套,哪知贼胆心虚,你们倒也把细,而始终不敢声张动弹......

    如今也是陛下早做下部署,打虎牢龙,调拨大名府各处驻兵,你这干狗贼奸厮也终于要一并谋逆作反,却到底是要悉数原形毕现!

    ※※※※※※※※※※※※※※※※

    大名府亥时,除了几处长街夜市已然是有酒客走动,城内大多民居街巷也已是夜阑人静...然而本来已经收起吊桥、关闭城门的南面城楼当中却陡然的响起一声暴喝,一道道鲜血激射溅出,直将周围片片墙砖染得血红!

    然而急促的利刃入肉响过一阵之后,把守大名府南面城门的军士当中惊呼惨叫声这才交织响起。毕竟深夜时分,不少不久前因殿前司诸部主力军马奉令南征,而调拨至此,轮班换防的军卒有不少已然卸下兵刃衣甲,然而同样因入夜而退返至城内,不久前却套近乎前来亲近的女真别部军兵竟忽然暴起杀人,也如虎入羊群一般,而直杀得一众军士不及抵抗!

    而当初也是假意降从于齐朝,早得完颜亮密会吩咐,而此时带队突然发难的女真军官阿里出虎已然杀得浑身尽是污血,片刻的功夫便砍倒了二十多个猝不及防的城防守兵,他面色狰狞如鬼,又是一刀下去,剁翻了正要高声示警的齐军都头官,随即又嘶声喝令道:“速杀尽城关上这干汉狗厮鸟,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教奚王萧干率他军马迅速杀将进来!”

    而直当吊桥已然放落搭在护城河上,本来紧闭的城门也缓缓被拉动开一小半时,夜幕当中骤然出现一道道浪潮涌动袭来,遮莫也有数千劲甲披挂的骑士,猛催马直朝大名府内城中疾驰狂奔。而骑阵的最前面,面色阴沉狠戾的萧干抽出腰间佩刀用力往前一直,周围众多亲信奚军骑士举起手中军械,一排排兵刃在夜色中顿时闪耀眼凄冷的寒光,众多军马此时终于不必再藏匿声息,而是尽情仰蹄狂奔,在地上掀起漫天的烟尘,眼见也已将从敞开的城门奔驰而过,直涌杀进大名府城内!

    而与其同时,在大名府西侧的一处宅院之内人头攒动,也有于这些时日先后以各种名目踅将入城的女真甲士汇聚,完颜宗磐瞪着凶光毕露的双目,环视向周围各个也尽是满脸的嗜血狠戾之色,而杀气腾腾的女真亲随也都执起明晃晃的兵器,他把手中的长刀一挥,喝道:“今日不成功、便成仁,要诛杀得那萧唐得手,成就俺女真复国大业,也唯有趁着这等千载难逢的良机,动手!”

1988章 守备空虚?却忽略了最不该忽略的狠人

    大名府乍声惊变,当即也引得此时早已安睡的,乃至仍在夜市当中游乐的百姓黎民惊惶失措的看觑过后,只见得有大批军马沿着长街直往内城宫宇的方向杀去,当即也不免鼠撺狼奔、神号鬼哭,好歹萧干率领奚人亲随军马只顾往萧唐所处的宫闱内城杀去,除了个别慌不择路挡在路上的无辜百姓当即遭枪搠马踏,也是毫不停留,未曾对周围撞见得寻子觅爷、嚎哭奔走的城中民众进行多余无谓的杀戮。

    然而藏匿于大名府西侧庭院内的完颜宗磐、完颜宗隽率领众亲信撞杀出来时,却是点燃火把,顺路便在周围街坊房舍间放起火来,很快的火光亘天,众多惊骇得紧闭房门,惶惶不能自安的城内居民发觉有火势袭来,也不得不立刻带妻携儿、搀老扶幼的立刻奔将出来,一时间惊呼哭嚎之声震天,也无疑加剧得大名府城内混乱事态进一步扩大。

    而完颜亮、耶律余睹也各自率领亲随杀将入城,撞见那些惊慌前来探觑的巡弋齐军将士。面对厉声叱问,完颜亮却是满脸的忧虑急切之色,而立刻急声回道:“惊闻城内有贼子生乱,我等唯恐陛下有失,遂立刻招聚些人手,前去勤王救驾!”

    然而完颜亮一边疾声说着,只过片刻待觑清对面军士动向之后,他眼中阴狠狡诈的凶芒却骤然暴涨,并伸手用力往前一劈,聚集在他周围的众多女真亲随立刻擎起早搭箭于先上的硬弓,劈头盖脸朝着前面那些兀自有些疑惑的齐军将士就是一通乱箭射去!而那一队巡城将兵猝不及防,当即便被射倒了一片,也不由发出连声惨呼!

    耶律余睹也当即狠声喝令,众多满目狰狞的契丹甲士也立刻围将上去,趁势挥刀猛砍乱剁,也直将这一队齐军将士杀得尽了。而此时完颜亮、耶律余睹麾下几无伤损的敢死亲随,无论是女真人还是契丹人,他们的胳膊上也都系着呈赤红血色的布条.....

    毕竟由于齐朝抽调了大多拱卫河北、燕云之地的军旅南进,如今于大名府乃至附近军寨当中,也有些根本无意造反作乱的北地诸族部曲,只这一夜骤然发动政变弑君,肯跟随萧干、耶律余睹、完颜亮、完颜宗磐、完颜宗隽...等祸首首恶造反的奚人、契丹、女真部众能识别得敌我,而突逢惊变,暂时根本辨认不清叛乱势力的齐朝将士一时间来不及反应,趁机直杀入内城宫宇取萧唐性命,也更多了几分事成的把握!

    眼见面前那一队齐朝守军猝不及防,被轻易杀戮得尽的景象,完颜亮似乎是因为达偿所愿在望,脸上流露出扭曲的笑意也是愈显狂热,很快的,他便又与耶律余睹一并率部直往萧唐所处的内城方向奔杀过去......

    至于趁着大名府城中大乱,完颜宗磐、完颜宗隽率领着亲随爪牙,沿原本留守司府衙沿长街两侧往多有齐朝朝堂重臣所处的府邸杀去,按原定的计划正要大肆屠戮齐朝治政安民的朝中大臣,未过许久,如今官居齐朝尚书左仆射,权位几乎也等同于丞相的许贯忠府邸门前到处尽是尸骸,无论墙上、地下也尽是喷溅沾涂的猩红血迹,处处血肉狼籍,残肢断臂,如此血腥的景象,也直教人瞧得触目惊心......

    然而倒在地上那些残躯尸身,竟然几乎尽是臂膀上系着红色布条的女真兵卒。

    而率领着千余亲随本来正要杀入许贯忠府邸的完颜宗隽竟然面露惊惧之色,他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并怔怔的望向眼前众多从附近街巷之间骤然撞杀出来的齐军将士。而率领这一拨军将的那个烈汉已杀得浑身是血,手绰双刀,也仍是挺直了凛凛身躯,颇有摇天撼地的气概。而更为显眼的是他皂直裰、杂色绦的扮相,而头戴的那道澄黄灿烂的界箍儿之下,一对火眼金睛射出寒芒凝视过来,也已早已是杀意凛然......

    完颜宗隽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他当然早已知晓眼前这个及时杀将出来,而率领一众齐军将兵挡在身前的头陀又是哪个。

    林冲、卢俊义、史进、花荣、索超...等众多本来于大多殿前司中任职,乃至戎卫大名府的萧唐麾下成名大将本来按先前所打探得消息,也尽率所部军马开拨至黄河以南,准备与宋廷再开斩断,而一并于今夜举事造反的各部人马会集起来,军力与戎卫萧唐的御前诸班直乃至大名府现存的驻守兵马相差不多。本来以为所须忌惮的萧唐麾下猛将未剩下几个,可是如今再亲眼觑见此人之时,方知到底还是算漏了两个。

    于萧唐建元立国之时分封受禄的功臣里面,一个被封作义烈照暨禅师、另一个被封为昭武清忠祖师,然而在齐朝休养生息的这几年时间里面他们似乎也都乐意清修纳闲,虽然还未曾遁入空门避世修行,但对于官身名禄等凡尘俗世半点也不上心。本来统管的军旅兵权也都交托到其他将领手中,而早不似当初随着萧唐打天下时那般活跃。既然就不曾再掌得军权,久而久之,完颜宗隽等图谋作乱造反的首领还真就忽略了这些时日也不知是否仍在大名府庙刹当中盘住的那个和尚,与那个头陀......

    然而直到完颜宗隽觑见面前那头陀打扮的烈汉挡在身前,并大开杀戒时,有关于他先前的种种传闻事迹也骤然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虽然如今这头陀不争功名,未曾在官场上走动久矣,可是当初萧唐麾下步军中翘楚猛将之一的行者武松,又岂是易与之辈!?

    而武松那对招子如电,环视向眼前一众先前如狼似虎,如今有不少却好似畏缩如鼠的女真造反军士,他冷声一哼,沉声念道:“既已做了头陀行于世间,须悔念过去先罪恶,安住如是四无垢性...俺也一直曾想世道若是太平安稳,也终当修身养性、谨动杀心...叵耐俺虽想过放下屠刀,可是天下生得黑心肠的狗贼厮鸟,到底仍是杀不绝的......”

    武松沉声念罢,骤然又擎起锋刃上仍有点点血珠滴落的雪花镔铁双刀,直朝着完颜宗隽与他周围一众爪牙发足狂奔了过去。连同身后众多齐军勇健儿郎也一并狂声嘶吼,绰住兵刃,而紧紧追随着武松涌杀上前!

    而差不多在同一时刻,临近于御史台御史中丞裴宣的府邸门前不远处,陡然间也是浑如金刚狮子吼的怒喊声乍起:“我佛大慈大悲,洒家却不是佛,何况与你们这干黑心肠的猪狗,还念个鸟慈悲心肠!?直娘贼!腌厮!虽说杀恶人,便是修善果,可洒家生平杀得人也多了,凡尘泥沙里已翻了几个筋斗,本有心于岁稔年和、四方宁静之时按智真长老偈语,克制甚杀性罪恶,顿悟修行,盼个早登正果,可是你这等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祸国殃民,还要害我哥哥的奸邪鼠辈,佛见了也要动火,何况是俺!?好,是你们害得洒家又动了杀心,便去他娘的清规戒律,洒家要么便不杀,要杀便要杀个爽利!”

1989章 惩奸除恶, 仍漫起一片杀人心!

    这边的武松直裰冷披黑雾,戒箍光射秋霜,手中两口雪花镔铁戒刀迸寒光,每一刀下去都能溅起一团血花,顷刻间,血肉被剖开的闷响声连绵不绝,哀嚎声响彻夜空,片刻的功夫,光只是死在武松一人双刀之下的造反女真军卒便已有四五十人,先后扑倒在血泊当中,残肢断躯很快涂满一地,其余那干厮鸟骇得亡魂皆冒,也不乏有人已打算作鸟兽散!

    而在另一面鲁智深发出迸雷般的怒吼声,已然教不少女真兵卒骇得心惊胆战,他沉重的水磨镔铁禅杖呼呼横扫劈落,迎面那些军卒也顿时就倒下一片,也是伴随着激烈的重物砸击声起,血光飞溅、脑浆喷溢,鲁智深禅杖拍下砸得实了,完颜宗磐的亲信家将先后有四五人脑瓜立刻如西瓜般碎裂开来,无头尸体颓然倒地,仍是不住的抽搐着!

    武松使得双刀是一招快过一招,但见得寒光影里人头落、杀气丛中血雨喷,砍瓜切菜也似的直杀得愈显溃乱的造反部众残肢乱飞,鲜血飚射;鲁智深则是一招猛过一招,当真是禅杖落时殿台摇、雷吼风呼筋骨碎,而以他高大雄壮身躯虽是徒步狂奔,竟也挟裹起巨大的冲力,顿时教挡在前面的部众溃不成阵,重重拍飞的、远远撞开的...落在地上也尽是是筋断骨裂,气息已绝!

    至于本来打算趁乱大肆杀戮大名府中齐朝重臣的完颜宗磐、完颜宗隽分别眼见得鲁智深、武松这两员身怀步战绝顶业艺的狠人横将杀出,起先固然是被骇得神色立变,很快的当他们又意识到了事态严重性后,也都似有一盆彻骨冰水兜头淋下......

    毕竟鲁智深于武松威名虽盛,听闻他们当初到底也只是能率一拨勇健冲锋厮杀的斗将之才,而并非是能指挥得千军万马,且如今手掌军权的将帅重臣。然而鲁智深、武松这两个萧唐的心腹兄弟恰逢其时的杀将出来,准确的预判到了有造反部众将来屠戮大名府内的齐朝重臣府邸,这却又意味着甚么?

    本来便是要以有备攻无备,就算弑杀萧唐那厮得手后也须尽快从大名府撤离,可如今看来,那萧唐应该已早知我等要于今日举事,且早就做下部署,而专要候着我等入瓮!

    “撤!快撤!!”

    虽然彼此相距得甚远,可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完颜宗磐、完颜宗隽都惊慌失措的高声叫道。倘若早已是事发,恐怕另有众多齐朝军马旋即也将杀至,如今也顾不得要抢攻进内城宫廷的萧干、耶律余睹、完颜亮他们了,也唯有趁乱尽快尝试着干能否逃出城去,才有一线生机!

    雪花镔铁戒刀以疾风劲雷之势撕裂开空气,发出锐厉的嘶啸声,武松又撞破层层阵列,自是挡者披靡,很快的他目光乜将过去,虽不识得完颜宗隽那厮的嘴脸,但武松也已发现率领这一波造反部众意图杀戮作乱的那个带头之人已在小撮亲随的拥簇下狼狈奔逃。

    “狗贼!你这厮们黑心歹行,已然事发,却还要往哪里走!?”

    武松厉声怒吼,而周围仍有些完颜宗隽麾下的效忠敢死之士嘶声怪叫着劈将上前,他似是视若无睹,可直当明晃晃的兵刃锋尖已快触及至武松身披的皂色直裰上时,他的身子骤然旋转起来,以与萧唐时常切磋,招式技法更是迅猛精妙的玉环步鸳鸯脚绝学,两只腿翻江倒海也似的直蹬踹出去,霎时间“嗵嗵嗵嗵嗵嗵嗵嗵!”一连串沉重的撞击声中,欺到武松近身处的那一圈女真兵卒悉数遭受重击,尽皆倒飞出去,非是被一脚踹折了胸骨肋骨咳血坠地,只是等死,便是被旋即赶上的一众齐军将士尽数戳杀!

    如离弦之箭的身躯很快疾冲上前,仓惶奔逃的完颜宗隽惊觉身后风声大作,当他下意识的回头望时,却见已追将至距离他不过十几步距离的武松体迅飞凫,身子犹如大鹏鸟般腾空而起,而凌空也已做出劈斩动作的武松头戴的界箍上黑发张扬飘舞,他怒目睥睨直往下方登时过去,那神情与方自下山扑食的猛虎也并没甚么分别!

    一声绝望的惊呼声戛然而止,完颜宗隽身旁剩余的亲随死士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伴随着武松高大的身躯扑将下来动作,他手中紧绰的雪花镔铁刀也顺势划出一道耀眼夺目的寒芒,直从完颜宗隽的身上轻易的切割掠过。而落地的武松尚仍保持着屈膝劈斩动作的那一刹那,从完颜宗隽额头沁出的红线鲜血骤然激溅,两截残尸也颓然往两侧坠倒下去......也已然被武松这一记快刀从正中间直劈成了两段!

    而另一侧也开始亡命奔逃的完颜宗磐回顾望去时,眼见鲁智深抡舞着沉重的水磨镔铁禅杖势大力沉、大开大阖,每一招每一式都隐含着至阳至刚的猛烈杀伐之气,那些女真军卒硬生生的被荡飞出去,犹如被狂风卷起的断线风筝,坠落扑倒,当即毙命。而鲁智深那一对已呈血红色的双目也直瞪视过来,他大步流星、发力疾奔,每一步蹬地腾跃出去也足有常人三四步的距离,很快便也要直追将过来!

    “快!快拦住那个秃厮!!”

    完颜宗磐惊慌失措的嘶声叫嚷,旋即一兜缰绳,便要急催胯下战马扬蹄疾奔出去。而鲁智深眼见前面不远处那造反作乱的首恶之一纵骑奔逃,从斜侧又有个面上满是亡命剽悍凶气的女真家将嘶吼杀至,他抡起手中水磨镔铁禅杖恶狠狠的直横扫过去,就算那女真步将做势要架刀格荡,然而力逾千钧的禅杖以拔山倒海的势威拍至,却又怎生能硬抗的住!?

    连同架起的朴刀刹那间便嵌进那厮的胸脯当中,教人闻之心悸的咔咔骨骼碎裂声频起,那女真步将口喷鲜血,他的身躯当即倒飞出去,却是直直朝向纵马做势要逃的完颜宗磐飞了过去!

    “嗵!!!!!”

    由身怀臂负千斤扛鼎力的鲁智深抡杖砸飞袭来的那女真家将身躯,当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完颜宗磐的背后上,他嘴角立刻也沁出鲜血,直觉胸膛内气血翻涌,而骤然遭受这等强劲力道的冲击,完颜宗磐的身子也直从刚扬蹄狂奔出去的战马上倒栽跌落下来,当即跌得眼冒金星、鼻歪嘴裂!

    已摔得七晕八素的完颜宗磐还没挣扎着翻过身来时,便已听到周围乒乒乓乓的劲响声不绝于耳,又是那沉重的重物撞击声起,旁边残余的亲随家将的惊呼惨嚎声也先后戛然而止。完颜宗磐已是心碎胆裂,然而当他方自翻转过来,连忙要起身再寻路奔逃之时,一只大脚便已重重的踏将过来,当即蹬在完颜宗磐的胸膛上,而将其死死的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1990章 时不我待,唯有此时造反

    完颜宗磐口中“噗!”的喷出殷红的血液,鲁智深这一脚踏将下来,也已踩断了他胸腔处几根骨骼,如大鼎加身,根本动弹不得。

    而完颜宗磐再满目怨毒的瞪视过去时,眼见那方今被御封做义烈昭暨禅师的鲁智深神情非但根本不像是吃斋念佛的慈悲僧人,他五官忿怒扭曲已呈疯魔状,而黑沉沉两端月牙铲、扇形铲叶上鲜血沥沥的水磨禅杖也被鲁智深擎将起来,月牙端也直朝向自己的脖颈处,眼见便要搠将下来!

    本该是由某家继承俺大金帝位,一直以来期盼能夺回某应得的...可是事到如今,非但不得成就帝业,某家的性命终是至此便休了......

    完颜宗磐心中绝望的念罢,他这个金太宗吴乞买皇帝的嫡长子却未能继承帝位,而与金朝完颜斡本一脉势成水火。从金国嗣君到要被清算诛杀的谋逆反臣身份转变,也使得他满心怨毒而不惜投从萧唐掉过头来除尽完颜斡本、完颜希尹那干本是同宗族亲的政敌死仇...然而完颜宗磐的野心,终究无法满足于只在萧唐赐封的领地内做个权力有限的首领,若要复辟大金,更关键的是自己终能夺回自己的皇位,对于萧唐齐朝,也是早晚必然要造反......

    今夜举事行刺萧唐,完颜宗磐也知此举乃是铤而走险,但是他与萧干、耶律余睹等奚人、契丹首领也都是一般的心思。久经杀伐乱世,诸族各部得齐朝招抚安顿,长治久安,也便如当初由契丹辽朝所征服的渤海人那般,除非是朝廷无道,国内时局动荡,也才会似辽朝末时那般兴起如高永昌等人意图光复故国的反军兴起反叛,然而更多的渤海族人,却也已然接受了他们身为辽朝治下的臣民身份,便如当初女真也曾一时征服得契丹、渤海、乃至北地汉家儿郎肯归顺于金国的情况相似。

    然而开国皇帝萧唐春秋正盛,而且齐朝这些年下来也是一片繁荣强盛的新兴帝国气象...再等下去,遮莫还要苦苦等候到萧唐的儿子辈、孙子辈且看是否能维持住江山社稷的稳固?不是如今行刺造反的时机最为适合,而是因为完颜宗磐也深知但凡有些能造反成事,复辟建国的机会倘若错失过去,便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点他的想法也与萧干、耶律余睹等人的想法有相似处,就是众人都很清楚自己只怕再也等不起了.....

    如今似远在天边,而重立辽朝国号的耶律大石再是英明神武,能使得他所建立的那个国家可以与齐朝争霸抗衡,可他就算有能力再杀回本来辽人故国疆土,遮莫至少将会是十几年、二十几年的事了。是以萧干、耶律余睹也只得在这个时候举事造反,而尽可能仍旧维持住奚人、契丹在齐朝威压之下仍能尽可能保持大多族裔的独立性,如此按那厮们的图谋或是辽人复辟一统,或是奚人建制立国的世代基业才有可能延续下去。而完颜宗磐想的则更简单,孤注一掷,做成造反大事,后世如何也管不了那许多,起码能夺回本来属于我的女真金国帝位,便已足够了。

    可当初复辟称帝的心思再是狂热,此时的完颜宗磐也已是万念俱灰,他眼睁睁的看着直死死踏住自己胸脯的鲁智深瞪目大吼、须眉怒张,而挺起手中水磨镔铁禅杖直搠将下来的那一刹那,他也只能尖着嗓子绝望的喊道:“俺大金.......”

    “锵!!!!!”

    水磨镔铁禅杖一端的月牙形锋刃,已然狠狠的从完颜宗磐的咽喉处直切割进去。月牙铲锋,甚至直凿进冰冷的地表上,迸得几点火星溅射的同时,如注的鲜血喷涌溅射。完颜宗磐的面庞上绝望扭曲的神情凝固,脖颈也已然被鲁智深直捣禅杖这一铲下来颈首分离。那颗血渌渌的人头,当即也骨溜溜的滚落到一旁去!

    这边鲁智深、那边武松先后都已率领一众齐军勇健儿郎诛杀完颜宗磐、完颜宗隽这两个造反作乱的正主之后,其余作乱爪牙眼见事发险急、又已是群龙无首而几无死战之心。而随着两拨齐朝将士掩杀而来时,作鸟兽散都已是奢望,除非是就地弃械伏地而任凭处置的,极少数亡命顽抗的,以及惨嚎奔逃的,先后也尽是诛杀歼灭,命丧当场!而鲁智深、武松分别诛杀得两个造反作乱的奸厮得手,却是在等候有仪鸾镇抚司的密探前来报说传讯之后,才准备率部往内城宫廷门口处围攻而去......

    至于大名府南门左近,也留有已抢夺下城关,等候杀入内城行刺得手,而计划立刻逃离北往的造反部众看觑着。然而听命于耶律余睹而把控城门的那一干造反军马蓦的听见城外隆隆马蹄声传来,很快的又有胡笳号角连鸣,也正是按先前针对今夜生事造乱,已做部署,要行刺萧唐之际所定下应对一应突发事件的暗号别无两样。

    按耶律余睹吩咐,只在这一段险要时候务必要把控大名府南面城关的军将前去查看,先听得一阵嘹亮急促的马嘶蹄响声传入耳中,亲自催马到城门口处探觑时,又有大批军马扬起风尘滚滚,一路疾驰而来。好歹先前口令暗号别无两样,直待那军将上前觑清率领这一拨军马的主将时,也不由失声惊呼道:“耶律奴哥详稳!按先前筹谋部署,恁不是应看觑大名府周围动向,并于城外接应,可是恁又如今率部至此,遮莫另有军马杀至......”

    然而那军将自顾说着之时,被他唤作耶律奴哥的那员大将眼中却是凶光毕露,他猛的扬起手中长刀,当即恶狠狠地劈落下来,那员契丹军将措手不及,神情登时一滞,只那刹那的功夫,鲜血激溅,一颗人头坠落在地,而那无头的残躯当即也从马背上颓然坠了下去!

    而那耶律奴哥满面的狰狞狠戾之色,又举起长刀,而高声喊道:“耶律余睹,连同一并反叛作乱贼党,非但不思感恩报效国家,反而纠集贼臣乱党,意图叛上作乱!某奉陛下御旨,讨贼诛逆,先肃清大名府南门这干作乱贼党,且把守住城门,其余部曲随我前往内城去,堵截后路,按陛下旨意,清绝乱臣贼子!”

1991章 奸相毕露,该收网了

    萧干、耶律余睹、完颜亮这边一时间却尚不知完颜宗磐、完颜宗隽已然伏诛授首,而且他们所谓的一方同伙却在最为紧要的时候骤然翻脸,倒是做了内鬼中的内鬼,如今也唯有尽快强攻下大名府内城关口。

    而御前诸班直方面虽然反应也是极快,可是由完颜亮所指使的另一个女真军将仆散忽土做策应突然发难,而闻讯至少看似是来得仓促,尽率领一营将士杀来的宿卫官徐晟力战一番,而来不及关闭先前有反贼策应打开的内城宫门......

    内殿直将士与几员祗候官也在萧干、完颜亮等一干造反部众的抢攻之下倒在了血泊当中,而位于内城宫门口处的乱战团中,本是生得俊朗英气的凤翥鸾翔子弟徐晟那张白净的脸上也不由的溅上几点污血。他的呼吸也已有些急促起来,但见徐晟手中舞动的长杆枪头金光闪烁,猛的朝前一送,顿时洞穿前方一个奚人步将的胸膛,随着枪头锋刃一侧的倒钩再顺势一带,也是血如泉涌,又将个已杀至近身处的契丹步将半边眼窝给生生剖开。徐晟竭力死战,掩护得周围御前班直将士开始后撤。然而发了狠心的造反部众趁势掩杀,一时间战况仍甚是凶险。

    却是可恶!做戏自然要做全套,奉官家御旨,也须诱使得这干反贼以为能够事成,且放他们入了内城宫门,才好一网打尽...而若要教那厮们不疑,也仍须力战一番,只是如今看来若稍有不慎,遮莫我也未尝不会有性命之险......

    徐晟这边心中念着,且战且退,然而从旁却又方才作乱造势杀人最是剽悍狠戾的阿里出虎奔将出来,他狰狞的面庞上透着浓烈的杀机,一边把手中钢刀直往徐晟的腰肋处刺去,一边还嘶声咆哮道:“萧唐狗皇帝的御前宿卫,如今便随着你主子一并去死吧!”

    闪避不及的徐晟心中一黯,眼见锋利的钢刀便要搠进自己的腰眼处时,却又有四蹄翻飞的锦鞍骏马疾冲而至,直撞开几层造反部众,又是一柄钩镰金枪随着战马的奔驰来回探出,非但耀起道道尽管,也似是长蛇吞吐的毒信,霎时间又绽放出鲜红的血花。而阿里出虎本来搠向徐晟要害的那一刀也被钩镰金枪给隔开,当他瞪目转头望时,眼见来的那个齐朝宿卫大将两道卧蚕眉倒竖,本生得团团一张白脸眉宇间却也已是煞气凛然......

    徐晟之父,金枪将徐宁!?

    阿里出虎心中蓦的一震,而及时杀至的徐宁护子心切,恼恨这厮险些袭杀自己的亲子徐晟得手,也立刻使出了徐家钩镰枪马战时上中七路三钩四拨,一搠一分技法当中的杀招直搠将过去。本来是打算趁乱偷袭徐晟的阿里出虎反而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钩镰金钱直直朝他咽喉搠来时虽然勉强避让开来,然而随着徐宁翻手收枪,锋利的倒钩横在朝向阿里出虎的一侧骤然,当即仍是从他颈项间狠狠的划过,登时血光飞溅,阿里出虎双目突出,不由弃刀死死的捂住他连同气管、动脉皆被割裂的脖颈伤处。他心中也不由绝望念道说甚徐家钩镰枪法独步天下...本以为也不过是夸大其词...可是这一招......

    “父亲!”

    阿里出虎终究不免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已然气绝毙命,而回过神来的徐晟连忙惊喜叫道。徐宁也率领一拨将士前来掩护御前班直后撤之时,又对徐晟沉声说道:“你虽然尽得咱家传的绝学枪法奥妙处,到底真刀真枪的厮杀阅历浅薄,临阵一时慌乱,而难免不知变通......”

    然而徐宁、徐晟从内城宫门口处不断的向后方退却时,萧干亲自率领亲随奚军部众趁势继续往里面掩杀,意图尽快奔至萧唐所处的寝殿。大群的敢死部众嘶声怒吼着往前疾奔时,却忽的发觉对面又有许多乌沉沉的瓦罐直投掷过来,砸在些军卒身上时登时迸裂,里面油黑粘稠的液体有些淋得些人满身都是,也有不少在地上蔓延开来......

    萧干麾下一员奚人家将见状后当即面色大变,而惊呼叫道:“不好!是猛火油!”

    那厮话音未落,夜幕中从周围三个方向骤然百枝火箭直窜向夜空,旋即漫天洒落下来,燃烧的箭头甫一接触到四处流淌的猛火油,也当即引燃就漫天的火势!冲在最前面的奚人造反部众几乎尽被烈火吞噬,当即放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而后方其余部众陡觉烈火浓烟扑面而来,昏暗的夜色中却是猛烈的火势夺目,几乎要被晃瞎了双眼!连同萧干、耶律余睹、完颜亮等人也是大惊失色,不由的又开始向后方溃退!

    内城宫宇重地,又怎会备置这许多的火器!?莫非是魏定国那厮所统领的神火军?不对啊,听闻他率所部军马已调至大名府西南面安利军黎阳临河隘口与圣水军警戒黄河南面宋军动向,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本来孤注一掷的萧干直感荡魂摄魄,前方骤然燃起的熊熊火势,当即也将他与耶律余睹、完颜亮所统领的造反部众与齐朝御前宿卫班直将士给分隔开来。

    而本来被攻破的内城宫门口沿城头上方骤然亮起无数火把,惊魂未定的造反部众这才方向周围高大的城墙上密匝匝的站满了齐朝将士,非但是甲士林立,气壮如山,当中众多强弓劲弩手也早已擎起了手中弓弩,一排排锋利的箭簇也早已对准了下方那些阵型溃动的奚人、契丹、女真反军!

    “已是事发!快撤!”

    却是完颜亮比萧干、耶律余睹早先一步嘶声吼道,终于杀入了内城宫门,却早有大批的齐军将士明显早已做下部署而严阵以待,那萧唐分明是早已知晓得今夜他们要杀入寝殿取他性命的计划!弑君造反大事既然已是早败露,如今也顾不得众部当中谁做了内奸,也唯有趁乱杀出城去,逃得越远越好!

    很快的萧干、耶律余睹也已率领麾下部众掉头转向,挣命直要往内城宫门外溃逃出去。然而进来容易出却难,武松、鲁智深,乃至本来与耶律余睹密谋议定一并造反的耶律奴哥等人率领所部军马已然杀至。甚至萧干所率领的奚人诸部当中,先前有意无意的率领着麾下亲随把控在城门口处,本是奚院大王心腹的耶律阿古哲、乙室八斤二将眼见内城外侧诸部齐军眼见便要杀至,他们两个也立刻高声发喊,与体己亲随一并挥刀剁向身边惊愕慌张的奚军家将!

    临阵反戈的军马,乃至合围过来的几拨齐军立刻控扼住内城宫门口处,与萧干、耶律余睹所部造反部众短兵相接。而完颜亮面色扭曲震愕,咬牙切齿的望向前面激烈的战团,陡然间他又觑见齐军中一员大将挥枪拍马,大开大阖,而展现出极为霸道凶猛的战力,他使得大枪所过之处一片血肉凋零,率先阻挡住了企图夺门而逃的造反部众冲势,而更教完颜亮瞧的乍眼的是,瞧那员齐军大将衣甲扮相,却分明是女真族人!

    完颜亮的面庞不住的抽搐了几下,而又务必怨毒的嘶声恨道:“蒲察世杰!你本是俺女真成名的勇士,却甘心做萧唐的走狗,颠倒着要来残害女真儿郎么!?”

1992章 叛变的隐患,终会斩草除根

    沉重的大枪骤然挥去,硬生生的砸在一员拼死抵抗的女真骑将胸脯处,而教那厮当即口吐鲜血倒飞出去,直坠入后方溃乱的人群中时依然气绝毙命。而蒲察世杰为了抵挡住做势要从内城宫门口处突围杀出的造反部众奋力厮杀,蓦的听得完颜亮的叫骂声后脸上毫无愧疚之色,反而当即勃然怒发,而厉声喝道:“完颜亮!你与完颜宗磐、完颜宗隽只是为一己私欲,才是要害俺女真族绝亡的祸首!当初俺女真诸部由阿骨打老皇帝率领时为了抵抗辽朝暴政,势起建国不假,可是这十几二十年里征战杀伐,早已拼得人丁稀薄,你这厮们说是打算复当初金国基业,可是如今众部只盼得能过安生日子的族民,却如何还能经得起旷日持久的战乱折腾!?

    当初战乱时节,各国诸族相互仇杀,无论是金人、宋人、辽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无不饱受战乱之苦。好歹如今齐朝治下北地局势稳定,陛下教女真部众能吃得饱、穿得暖,不会再如旧辽时节那般世代苦守压迫欺凌...你说俺甘心为齐朝卖命也罢,可俺这才是为保土安民,不愿再教女真族民再遭受战祸摧残!尔等说是乘机兴复金朝,不过也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贪念,说不能忘了亡国大恨,却是要害得俺女真灭族的罪人!”

    蒲察世杰一番厉声呵斥,反而教向来牙尖嘴利的完颜亮一时语噎。而此时也杀得浑身浴血的造反帮凶仆散忽土嘶声咆哮,拼着仅剩的力气挥刀直朝蒲察世杰撞杀过来。这两员同为女真族裔,却势不量力的骑将一番交锋过后,蒲察世杰大喝一声,手中大枪以所向披靡之势捅进仆散忽土身披的重甲,顿时在胸口处开来个血窟窿,旋即蒲察世杰抡臂一挥,直将尚未死绝的仆散忽土身躯挑起砸向后方女真部众当中,非但激起一片人仰马翻,当即震慑得那些造反军卒不由纷纷退避了回去!

    “反贼萧干!大逆不道!纠结乱党贼子意图行刺陛下,已是罪无可恕,我等奚院契丹、奚族将士不愿为虎作伥,务必须教萧干贼子伏法授首,以正我奚人声名!”

    又何止是蒲察世杰这边也率领着一拨女真军马与完颜亮所率的造反部众厮杀的激烈?如今突然反水的耶律阿古哲、乙室八斤在内城宫门口处立刻排开阻截阵势,又统领亲随大声疾呼。萧干眼见自己的心腹与外甥竟会在如此要紧关头突然倒戈,又如何还会料想不到实则萧唐早已将他们造反的筹谋计划洞悉无遗,也做下层层部署,而专等他们前来自投罗网?

    自是急怒攻心,一口老血险从萧干的口中直喷将出来,他的身子在惊嘶乱窜的战马上看似是摇摇欲坠...饶是萧干仍试图再做一番抵抗挣扎,然而非但铤而走险的造反事败已成定局,如今又切身体会到众叛亲离的痛苦感觉,就好似一把锋利的剜心尖刀,也当即狠狠的攮进了他的心房当中!

    “首恶耶律余睹,违逆陛下,意图弑君谋反!尔等犯下大罪,还不弃械听候依罪论处,自是格杀勿论!”

    在另一侧,耶律余睹也依稀听见本来与他密议说定一并举事,意图搅得时局大乱而重复辽朝国祚的耶律奴哥厉声疾呼,他也是惊怒已极、万念俱灰。而由耶律余睹所统领以契丹人为主的造反部众非但无法从内城宫门口处冲杀出去,反而节节溃退,却正是处于三面高耸城墙之上众部弓弩手射击范围将最为密集的位置,随着墙头上方各部殿前司军将厉声下令,神臂弓、克敌弓、黑漆弓、麻背弓...等诸般强弓劲弩齐发箭簇弩矢,但听一片片直教人头皮发麻的呼啸破风汇聚在一处,一波拨黑压压密集的箭雨便朝着那些早已乱成一锅粥的契丹造反部众挥洒了下去!

    被密集的嗖嗖破风声响包围,密匝匝的箭雨犹如倾盆大雨激射而落,大批造反军卒骇得刚要惨嚎悲呼时,无数羽箭已然从空中扑面射去,恶狠狠的贯穿进这些溃兵的血肉当中,穿透力极强的箭簇弩矢溅出密集的血花,又从他们身躯的另一侧透出,而直将成批的造反部众活生生射成了筛子。而一轮箭雨方自未绝时,后侧第二层弓弩手也早已扣弦搭箭,片刻的功夫,又是一片片密集的箭簇破风呼啸声连成一片,直朝下方的溃兵再挥洒下一轮箭雨!

    利器贯穿血肉的闷响声极是密集,直教人听得心惊胆战,直到地面上已铺满了一层又一层被箭雨钉死在地上的造反部众尸首时才稍微歇缓了下来。而本来骑乘在胯下的坐骑身上多出数十个血窟窿,也早已躺在尸堆当中发出虚弱的悲嘶声,耶律余睹倒仍是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只不过他身上前七后八的插着二十几支羽箭,且多是扎入血肉的箭簇力道强劲,而几没箭羽...被射成了刺猬的耶律余睹踉跄数步,也已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气息也快已油尽灯枯,他费力的抬起头来,茫然望向周围城墙上方那些眼见又要扣动机括、拽开弓弦的齐朝殿前司众部将士,也不由怅然念道:

    当初可恨耶律延禧那昏君无道,逼迫得俺不得不背弃大辽...而后投从了金朝...只是为苟活保全得有用之身...可俺到底是辽朝宗室子,好歹也要教世人知晓俺虽反了天祚帝,但也是迫于无奈才曾一时背弃得俺契丹耶律宗室......是以当初臣服于金朝却早晚要反...而萧唐虽然施救保全得俺耶律宗室的其余骨血...他却并了俺大辽国疆土...当然迟早也要反他齐朝......

    ......可如今终究还是事败了...除了于极西地界复立大辽国号的大石林牙...俺虽要激起契丹众部的复国心思,可不少耶律宗室子女,也都已任从于齐朝治下安生,他们仍是视俺为投金叛国的仇寇...遮莫如今也更要唾骂俺为屡次反叛的奸佞贼子......我...到底还是错了么.......

    绝望的念头未绝时,无数箭簇弩矢又直朝着耶律余睹这边激射而来。有些弩矢直从他的躯体贯穿透出,有些羽箭则死死的扎入他血肉深处,耶律余睹的身子也在交织密集的箭雨笼罩下打柳摆动一番之后,终究也是颓然倒了在血泊当中。

    而仅剩下萧干、完颜亮这两个图谋弑君造反的首恶元凶率领残部徒劳冲杀,妄图从内城宫门口突围出去,却被武松、鲁智深、蒲察世杰、耶律奴哥、耶律阿古哲、乙室八斤所部将士的拦截绞杀之下无法成事,又惨受占据高处的殿前司诸部弓弩手的打击之下伤亡愈发惨重,仍旧只能被困在死地当中,而如今残存的造反乱党,也已是不足千人之数。

    方才由火箭、猛火油所引燃的熊熊火势渐渐熄灭,只是仍是浓烟滚滚、呛人眼鼻。而身上也挂着数处伤口的萧干、完颜亮听得后面喧哗声大作,再咬牙切齿的回头望时,依稀也能透过黑烟觑见一众打出黄罗伞盖的仪仗当中,萧唐身披衮龙袍,并未披覆甲胄、携带兵刃,只是骑乘着匹通体火红的骏马,而周围也有燕青、石秀、徐宁、杨雄、时迁、徐晟等心腹要臣护卫,乃至诸部御前班直禁卫将士众星捧月也似的拥簇着而在他们这群大势已去、终究事败的乱臣贼子越来越近......

1993章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

    萧唐傲视睥睨,目光在那些残存的造反部众身上转了一圈,脸上生杀予夺的威压厉色也是愈发的浓郁,而朗声说道:“朕能得以开国建元,非只是曾与一众共聚大义的心腹兄弟出生入死,自然也少不得先后诸族各部的尽忠竭力。而为社稷能得长治久安,无论汉人、契丹、渤海、奚人、女真...等众族但凡是齐朝治下子民,也并非厚此薄彼,而是一视同仁。

    尔等当初多少也曾建下功绩,朕未曾亏待,也教你们统军治民,享得爵禄功名。然而尔等却仍是包藏祸心,欲壑难填,而悍然j举事意图行刺朕,犯下这等不赦大罪,也就怨不得朕辣手无情,而其他各部首领,当然也不会非议朕不教而诛了......”

    然而话音未落,一支狼牙箭簇呼啸着已直奔他的面门激射而来,只是萧唐随意伸手一绰,便将那箭枝攥在掌心当中。实则于察觉到对面有所异动时,拥簇在萧唐周围的几员宿卫亲随已骤然前拥,连同燕青、石秀、杨雄反应也是极快,只是萧唐纵马驶出的距离较远,在他绰住冷箭的那一刹那,众多宿卫将士也已涌将上前,组成人墙将萧唐掩护在身后。

    而于周围御前班直宿卫,乃至内城墙关之上殿前司众将士见状呵斥怒声如潮,而萧唐冷眼凝视过去,又寒声道:“萧干,当初你肯率所部奚军暂投从于我,于辽东保州时也有大功,为安抚诸部奚人民心,朕向来也算厚待你,可是你非但要弑君造反,如今仍是怙恶不悛么?”

    而忿然把手中骑弓抛到一旁的萧干惨笑一声,也大声喝道:“萧唐,事到如今你与某既然撕破脸皮,也就不必再惺惺作态了!不错,我就是要造你的反!本来俺奚族于辽朝契丹同进共退,当初迫于时势而暂从于你,可是你趁势并了辽国疆土,但凡能有机会,俺奚人又为何不能自立建国?又岂会世世代代肯臣服于你齐朝?说来你也不过是佛口蛇心,既然早已知我等于今夜举事,却不曾预先收捕缉拿,而是待我等动手时再出兵平叛,也必然是要争得进一步削减奚人、契丹、女真诸院各封地首领权势的口实吧?

    你处心积虑的打散安置诸族百姓,对于我们这些各院首领明赏暗削,而教各部泯然如一...我萧干如今就算领受个挂名的奚人王爵,但子子孙孙当真都能得享世代爵禄?既不愿受你摆布安置只做个闲散王爷,仍要博一番王图霸业,某家当然要反你,可恨内奸畜生误我大事!自是成王败寇,也只得认命了!”

    萧唐闻言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是了,就算当初北地战乱不断,而朕一统旧时辽朝领地,也致力于教诸族子民能过上太平安乐的日子。但也总有人不甘于做个治世顺臣,欲壑难填,偏要做个乱臣贼子,而势必要再搅得时局大乱以谋权柄...如今你萧干的野心,已代表不了其余奚人众部族民的意愿,是以你仍要挣扎着做放手一搏,然而天作孽犹可违,而自作孽不可逭,这一切...也都是你这厮自找的。”

    沉声说罢,萧唐以掌做刀,并用力往前一劈。内城宫廷里外大批齐朝将士尽皆嘶声高喊,绰起兵刃,但见得刀山枪林高举,映得锋刃寒光闪烁,也已然排成密集队形朝着萧干、完颜亮所处的方向碾压涌杀了过去!

    只须臾过后,大片的兵刃起起落落,如砍瓜切菜一般开始血腥的屠杀。密匝匝的利刃剁肉身此起彼伏,寒芒闪耀,激血飞溅中,发了狂性的萧干嘶声嚎叫,做最后的困兽之斗,然而他方自荡开面前五六口剁将下来的长刀时,蓦的一支投枪挟裹起凄厉的破风声呼啸而来,狠狠的从萧干披覆的铠甲缝隙处贯穿投入,又是剔开骨肉的闷响声起,便轻而易举的将他的胸腔洞穿!

    萧干浑身猛地一震,他的脸色已是一片苍白,绝望之色从他的眸子中流露出来,到底也是身子一折,直从旋即也被许多把长枪洞穿的坐骑上倒栽了下去。旋即又是许多口锋利的长刀迎面劈下,骤然血光崩现,而将萧干的躯体斩得支离破碎!

    至于如今仅剩的策划弑君造反的首恶完颜亮却是目瞪口呆,他怔然望向周围一片如血池地狱也似的惨烈景象,本来虽是能言善道,可此时的完颜亮却如箭穿雁嘴,钩搭鱼腮,而手脚癫麻,身子也似钉住了一时动弹不得......

    是啊,所谋划造反大事非但早已事发败露,如今也早落入死局当中,再做甚花言巧语,却又还能有甚用处?

    当初处心积虑谋划如何能行刺萧唐得手,再搅得天下大乱,趁机才好复辟金朝...虽然面上仍须附从于完颜宗磐、完颜宗隽这两个族叔,可完颜亮自问以他的心机城府,再蛰伏几年,直待复兴金国再养成些势力之后,又如何不能再伺机除了完颜宗磐这些绊脚石,而篡帝位延续金朝国祚?虽然以后时局如何犹未可知,但是也唯有先后密谋篡位事成,能掌控得一个国家的生杀大权...完颜亮很清楚也只能如此,而自己已然曾许下“国家大事,皆我所出;帅师伐远,执其君长而问罪于前;无论亲疏,尽得天下绝色而妻之”这些欲念野心才有实现的指望......

    然而如今所有的指望都已破灭,自己已是死到临头,如坠冰窟而万念俱灰的完颜亮深知再延俄个片刻,恐怕自己能落得个痛快的死法都是痴心妄想。他狠狠的咬了咬牙,也已然生出挥刀自戕的心思时,却有一员齐朝武职官将直从腥风血雨中疾将窜出,而直朝着完颜亮这边暴冲而来!

    而眼见那员武职官将两眉入鬓、凤眼朝天而生得淡黄面皮,似乎正是如今官居仪鸾镇抚司提举官的杨雄之时,完颜亮又被惊得一骇,旋即立刻发出歇斯底里的惊嚎声,他下意识的攥紧手中钢刀,便直朝着方自欺到近身前的杨雄剁将过去。

    然而论反应敏捷与身手武艺也都堪称一流好手的杨雄见状冷哼一声,随即信手抡起朴刀一荡,当即便将完颜亮劈落下来的钢刀给荡飞开来,随即他这病关索脚下步法一边,直扑至完颜亮的斜侧时由浑铁打制的朴刀刀柄猛然往下又是一搠,刀柄底端当即狠狠的砸在完颜亮的右腿的膝盖骨上!似有清脆的骨骼折裂声起,而陡感钻心剧痛袭来,完颜亮立刻发出杀猪也似的惨嚎声,他的右腿明显已教人望之心悸的幅度折弯,身子再也站立不住,而至扑倒在了地上。

    杨雄旋即上前一脚将完颜亮踢得个手脚捎天,再复一脚上前直踏在他胸脯上而将其制住,朴刀刀刃刚抵在这厮脖颈上时,又有石秀率领一众仪鸾镇抚司军校也已奔将过来。而满面杀机的石秀睥睨俯视,那对煞气凛然的眸子觑向面如死灰的完颜亮时,当即阴声狞笑道:“你这伙反贼,犯下合当千刀万剐的罪恶,自是不得好死!其他几个正主首恶虽俱已伏法授首,还剩下你这厮暂留得命在,却不是该凌迟活剐了,以儆效尤?”

1994章 粤户闽庭之地,再遇宋军劲敌

    本来于正史中弑君篡位的海陵王完颜亮,到底是免不了经法司典刑审判,于数日后被押解至法场之上如法示众,而落得个凌迟惨死的下场。

    而除了萧干、耶律余睹、完颜宗磐、完颜宗隽这些密谋举事行刺萧唐的贼臣首恶,以及耶律奴哥、耶律阿古哲、乙室八斤这些早与燕青、乐和密议敲定,于反贼举事期间突然反水,也具得赐赏加封的臣服将官之外,按完颜亮等人事先计划又有哪些部族会在造反部众弑君得手之后各自在封地内举事响应,于周遭地界烧杀抢掠,而尽可能搅乱齐朝治下趋于平和稳定的局势,萧唐自然也是了若指掌、洞察秋毫,殿前司诸部军马奉诏前往先后剿除荡灭,当然也逃不过诛夷殆尽的下场......

    然而萧干所说的倒也不差,既然萧唐预先便得知他们密谋造反的计划,也完全可以防患于未然,而提前调遣兵马将一众乱臣贼子悉数收捕下狱,也不必等到众反臣举事动手之际才收网平叛,如此也不会致使内城宫宇所在一片的血肉狼藉,浑如血腥修罗场,城内一些军民的无谓伤亡也可以避免,而不会在大名府引起黎民百姓的恐慌。

    而萧唐如此部署,或多或少的确也是出自慈不掌兵、仁不当政的帝王心术考量。以契丹、奚族、女真为主的乱臣贼子意图举事行刺,已经直接威胁到了皇帝的安全,那么萧唐也有充分的理由大举彻查如今仍保持着一定自主自立权限的诸族封地,而适当其时的对诸部首领施以更为直接的统治。

    毕竟按齐朝分封法例,与当初辽国所设迭刺部、五院部、六院部而各封夷离堇掌管,而后“以国制待契丹,以汉制待汉人”设南、北官体系情形有些相似,治下所设的契丹院、奚人院、女真院、渤海院...也仍旧保持着相对独立的行政机构系统。当初建制称帝,既然治下诸族各部或多或少也都曾出过力,而萧唐自知倘若统一旧时辽国疆域之后立刻剥夺契丹、女真等各族裔部群首领的一应自治权力,你这便是过河拆桥,也必然会激起各族的强烈抵触。

    可是如今险些被乱臣贼子杀进内城后宫,直接威胁到自己以及后妃子女性命的萧唐“龙颜大怒”,遂大动干戈、兴师问罪,趁机剥除收回一些部族封地的自治权力,也是师出有名。其余本来无意造反作乱的诸族各部首领,在这个节骨眼上恐怕直恨不得把与他们同族同宗的萧干、完颜亮、耶律余睹等造反首恶拉出来鞭尸泄愤、挫骨扬灰,也只会竭尽所能的要与乱臣贼子摘请关系,急于向萧唐表态表忠,当然也不会因齐朝削弱各族派系自治权力而略显过激的方式反而滋生出甚抵抗谋逆的心思。

    如此一来,萧唐的皇权更得加强集中,尽可能巩固中央集权而以汉家子民为主体,又使得契丹、女真等大批部族百姓得以混住杂居,顺着平和渐进的集权手段加速各族的同化融合......

    而只眼下看来,这个阶段齐朝内部作乱造反的隐患也已悉数清除,萧唐心想如今自己暂无后顾之忧,也尽可御驾亲征,直取宋廷,而致力于尽快一统中原江山了。

    ※※※※※※※※※※※※※※※※※※※

    江南西路,洪州(后世江西省南昌市一带,正史中宋高宗赵构禅位予养子赵为宋孝宗立年号为隆兴而升洪州为隆兴府,而开始为收复北宋失地打响隆兴北伐战事,如今两宋未经交迭,故仍按旧制称呼)治下与齐朝已经占据的江州所接邻的建昌郊外杀声震天,但见得刀剑招展、映日生寒,而箭镝流星,来往穿梭之时,齐军与宋军双方将士也不乏有人先后中箭倒下。而齐军大将张清眉头紧皱着催马于山丘上注视眼前战事,周围除了龚旺、丁得孙二将,也有一众健骑儿郎在旁侍卫。

    而再观望了一番,张清的面色也不由愈发的沉重,因为他眼见得宋军骑阵从两翼急抄过来,施射箭矢,而一俟短兵交接,当即也搅得血光迸溅,当先有一支劲骑挟裹着猛烈的冲势狠狠入下方麾下军阵一侧,,双方混战成一团,不似方才那般能够泾渭分明的彼此列成密集的阵势,双方将士队列犬牙交错,有不少人只顾朝面前的敌军扑去,而开始刺刀见红的惨烈搏杀......

    “浙西江东宣抚使张俊麾下大将杨沂中,早便曾听闻这厮勇鸷善战,而由他亲自选练所统御的精锐军旅,绝非是寻常毫不实用的孬兵弱将,当初李孝忠兄弟还险些在他手底吃了大亏...今日倒撞见这厮,果然端的了得,只凭我等这一路军马倘若稍有疏失,也未尝不会被那厮所率的军马冲溃杀散......”

    听旁边龚旺就沉声说罢,张清也点了点头,说道:“两军相逢、将勇者胜,杨沂中那厮欲先声夺人,意图不断的冲击阵型,倘若我军稍有溃动,也难免于此消彼长之上被其冲垮阵势...但如今我朝大举兴兵,又岂止要谋这德安府一隅?若能拖住杨沂中这拨军马,其余诸部兄弟所率的军旅水陆并进,接连攻克那张俊统管诸部宋军镇守的州府,任这杨沂中如何骁勇,纵于此处抵挡一时,也终究难以阻扼住我朝进取江南西路乃至荆湖襄樊地域的势头!”

    而丁得孙的面颊上那十分显眼的疤痕似也跳动了下,看来他也早已等得不耐,而当即又绰起手中钢叉,并疾声说道:“无论怎的,我等务必要与这杨沂中纠缠到底便是。既然务必要统率军马抵挡住那厮们撞阵的势头,便由俺亲自前去会会他!”

    然而丁得孙方自主动请命说罢,张清却也已提起手中长枪,并摇头说道:“此人乃是张俊手下头号勇将,能征善战,麾下虎狼精锐善战,也早已知他武名,断不可小觑。如今要全力奋战,也须咱们兄弟三个率兵联手与他厮杀,方才稳妥。”......

    而山丘下方亲自引军冲杀的杨沂中脸上神情仍甚是冷漠,然而他那与关胜、朱仝颌下蓄着十分酷肖的长髯迎风摆动时却已溅染上不少敌骑将士的鲜血。手中开山大斧势大力沉的劈空斩落,以雷霆万钧的劲力卷向周围那些拼死迎战的齐军将士之时金铁断裂与血肉剖开之声频起,先后又有二十来名骑士连人带甲的被杨沂中劈成断肢残躯,当真是遍体鲜红、杀人无算!

    漫天激溅的血雨挥洒下来时,杨沂中继续纵骑突进,而又从前方也是奋力死战的齐军军阵当中撕裂开一处缺口。而仅仅跟随杨沂中千来名劲骑也尽如嗜血的野兽一般,趁势策马疾驰,当即也撞向了前方虽仍是密集但也不免溃动的敌阵当中挥舞刀枪猛砍狠搠!

    而这边杨沂中兀自闷声冲杀时,陡然间也听闻得斜侧隆隆蹄声大作,再转头望去时眼见得又有一彪敌骑汹涌杀来。而待觑清来的敌军所打出的旗号时,杨沂中双眼一眯,细长的双眸中当即也闪出一抹精芒......

    来的敌军主将,却不是迎娶了萧贼所认的义妹而也兼着伪朝驸马的身份,也是齐贼当中成名的大将之一没羽箭张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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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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