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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010章 不想玉石同烬,也只有用阴谋诡计了

    随着岳家军诸部投入江南西路地域的战场,齐军势不可挡的进取势头受阻,几番作战交锋本来互有胜负,呈彼此僵持的局面。但李、贺吉、郭矸所统领将近万人的军旅遭受岳飞指挥的背嵬军毁灭性的打击,正偏将佐尽数阵亡,而所部军兵也是被歼灭殆尽,其他各部齐朝军旅闻讯之后,也不得已立刻收缩战线,稳固所占据的州府局势,以免重蹈李所部军马覆辙。

    然而对于杀溃李所部军旅之后,对于被俘两千余名齐军士卒,岳飞却是均散钱遣返还乡,并宣声道:“汝本皆中原百姓,国家赤子,却为萧唐驱而至此,今释汝等,见中原之民,悉告以朝廷恩德,也切莫再助逆自误!”

    对于收复一时陷落的失地,岳飞也是安抚百姓,爱民如亲,这也使得不少本来于齐、宋两大帝国之间摇摆不定,盘算心说便是投从萧唐齐朝也未尝不可的乡民感恩戴德,也有“父母生我也易,公之保我也难”这等对于岳飞的赞言在民间流传开来。宋廷方面也立刻稳定住局势,齐朝虽攻克下洪州、筠州、袁州、临江军、兴**等几处军州,可由于李那一路军马几乎全军覆灭,对岳家军全面交锋的战局结果看来却是伤亡更为惨重,如今倘若要再进取宋境,恐怕也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针对于江南西路地界打响诸般战事的胜负结果,报传的军情文书,也如雪片一般由邮吏快马来往走报,却是纷纷发往齐朝治下京东西路与水泊梁山接邻的济州府去。萧唐由几拨殿前司军马护送移驾离开大名府,已经抵达济州治所巨野城,并开始审阅呈报而来的各处战事军情文书。

    李、雷横、贺吉、郭矸战死,穆弘伤残...而岳家军方面各部主将里面只折了个郝,而根据另一则探报军将傅庆,因与郦琼所部齐军交锋大败亏输,仓惶奔逃,引得郦琼趁势进取致使岳家军左军伤亡惨重,又教齐朝顺利攻取下临江军全境,而被岳飞问罪处斩。还有于董先、梁兴、孟邦杰方面齐军乘胜追击之时,而俘获得于岳家军中掌干办公事职事的于鹏。

    至于那于鹏被囚于军中后只是一言不发,拒不降从。萧唐心说这个岳飞的幕僚文官按原本的轨迹本合当被举荐为朝中右朝议大夫,然而正史中岳飞被诬陷冤杀之时,于鹏也被构害为岳飞通书张宪准备在军中哗变谋反,而被罢黜送万安军编管,此后不知生死,也再未曾于抗金战事中尽得分力......对于这等死忠于宋的节烈臣子,萧唐对其的态度是不放不杀,降旨教董先遣军士将其押解至江淮治下州府囚禁,衣食自不会短缺,但也看束住他无法再为岳飞出谋划策,而专要于己方军旅做对。

    至于各场战事当中双方兵马士卒的伤亡折损来看,齐朝甚至还略处于下风。倘若岳飞集结岳家军各部军马意图进行大规模的决战,如今侵攻江南西路的各部齐朝军旅也不是没可能将落得一场溃败。

    可是这也依然无法改变岳飞仍是苦苦支撑,殚精竭虑的试图力挽宋朝天倾的整体局面。

    关西方面虽然韩世忠所统掌的各部猛将强兵依然与吴所部宋军相持对抗,可江南方面还有已侵攻入广南东路的石宝、庞万春、范汝为等几支军旅,经萧唐调兵遣将,如今林冲、花荣、卢俊义、杜、杨再兴、呼延灼、索超、蒲察世杰、高彪、琼妖纳延、阿里奇...等诸多猛将云集,率部齐聚于京东路蓄势待发,另有李俊、杨幺、阮小七、张顺、李宝等水军将帅协同进取,倘若集结军力专顾要荡灭岳家军这一路强敌,任岳飞再是治军严明、用兵如神,恐怕终究无法扭转麾下诸部将士力战到最后一刻也难免赴国难捐躯的结果......

    但萧唐也很清楚如此做,也必然会教各部齐军精锐之师付出十分惨重的代价,要与岳家军这支名留青史的雄师劲旅以命换命的硬碰硬,无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之策。只是岳家军军魂之所系岳飞断然不会归顺投降,那么似乎也无法招抚其众部精锐将士倒戈投从,而避免中原汉家皆是为保家卫国肯舍生忘死的血性儿郎彼此之间却只得同室操戈、自相残杀的可能性......

    可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岳飞虽然已是极为棘手的劲敌,要使得十万岳家军众暂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说不得也只有启用些“阴谋诡计”,而萧唐也很清楚自己早先便已做了计划部署,如今须动用那些阴谋的时机,大致也已经成熟了。

    “大名府李助那边,毕竟与李非但是亲叔侄情分,他们也可说是情逾父子,也须好生安抚告慰,而其他阵亡而殁于国事的将士,按例各授名爵抚恤,至于穆弘兄弟力战而伤残折臂,待其伤势大致将养得好时,宣召他前来与朕见面......”

    这边萧唐喟然说罢,面前那低眉顺眼的侍官领命退却后,在旁燕青也是长叹一声,说道:“如今终究是不免要有弟兄与岳家军的战事之中战死殒命,本来我朝众多兄弟,虽然与岳飞麾下诸将士虽各为其主,但好歹也算敬重彼此都是为国事肯舍身殉难的好汉子,但是战事再打下去,只怕我朝与岳飞那众将士之间仇隙也将愈发加深,而也再难以化解得开。”

    萧唐踌躇片刻,又道:“岳飞本事如何,我当然心知肚明,如今只得彼此为敌,虽从大局上看来仍是我朝势压宋廷,可他为宋朝呕尽心血,也未尝不能挫退我军几番大战攻势,以尽可能延续宋廷国祚。只不过南北两朝如此对持下去,他岳家军早晚也免不得拼到日暮途穷,我军又还要多少将士命丧疆场?如果可能的话,无论是我齐朝诸军儿郎,还是岳家军众部将士,我也不愿看到彼此两方血性儿郎只有在这中原江山的内耗战事中枉送性命,如此也就只有动用些阴谋秘计手段了。

    毕竟岳飞再是文韬武略,可正是因为他死忠于宋廷,却也有个致命的罩门,便是他的身家性命,仍要任凭宋朝皇帝与朝中权臣把控。而如今他率领岳家军力抗我朝大军,功居翘楚,如今宋廷国事险急,也自然免不得要重用岳飞授予重权,而教他充分发挥其才能,然而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更何况那昏聩多变的赵桓身边,只怕已有不少人对岳飞猜忌嫉恨。”

    犹疑之色,也只是从燕青的眼中稍显既逝,随即他便问道:“哥哥仍到底是要动用那个奸厮了么?”

    利用固然是要利用的,但我又不是那个与秦桧来往密谋时提出“必杀岳、始可和”的金军四太子完颜兀术...就算阴谋诡计固然仍是要用,可是个中细节,却也不是不能做些更改变动的......

    萧唐心中念罢,又点了点头:“东京汴梁,小乙与乐和兄弟当初时常出入瓦舍集舍,也是名满汴京,忒是惹眼,不便前去。可也是时候另遣心腹细作,而前去与那秦桧密议一番了......”

2011章 秦桧,该干活了

    虽然于江南西路一带,岳飞率领岳家军诸部与齐朝大军互有胜负,而历经百死余生的惨烈战阵。东京汴梁城中却仍是一片繁华富丽景象。碧波荡漾的汴河之上,走漕运或是游玩的船只帆墙如林,城内各处瓦舍闹市人潮熙熙攘攘,吆喝喧哗声更是此起彼伏。

    各处雕梁画栋冠盖云集,近处簪花游耍,身边几乎也都有几个帮闲跟随吆喝的衙内富家子近处瓦舍,络绎不绝,吃的是珍馐佳肴、喝的是琼浆玉液、赏的是莺歌燕舞、寻得是国色天香。大多达官显宦、富商大贾也都是享得歌舞享乐的富足日子,似乎惨烈的战争,还距离他们相当的遥远......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那首于正史中本来应该是南宋时节由平山居士林升所做,因南宋君臣对吞并了半壁江山的金朝苟安求和,不思收复失地,反而贪图奢侈糜烂而满心愤慨,而做下的讽喻名诗恐怕时难以问世了。因为如今时节,却是杭州周围几处州府尽为齐朝攻取,连同两浙、江南宋境治下疆土尽皆岌岌可危。然而东京汴梁这座大宋帝都却尚还未被外敌攻取,对于不少权臣富贾而言,自然更有充分的理由尽享眼下的富足的与安乐。

    然而东京汴梁各处街坊巷里,也时而聚首攀谈的寻常百姓、贩夫走卒口中偶而也会吐露出“萧唐”、“齐朝”这些词汇来,只是没说几句,旁边伴有同伴连忙警示噤声小心,且莫要被汴京城里做公的寻个由头捉了去,他们言及萧唐时语气中也不见如何畏惧与排斥,反而私下议论起方今宋廷时政之际,言语间讥讽揶揄、忿忿不平却仍是免不了的。

    毕竟当初杀入东京汴梁大肆搜刮劫掠财物钱财,欺凌逼迫官宦与百姓为奴为娼的,是金军鞑子,促成那等奇耻大辱局面,教治下子民荼毒蹂躏的,却是宋朝君臣,而救还得本来要被掳掠至北面苦寒之地大批民众百姓,又返至汴京赈济救助城中众多拆家荡产、饥寒交迫灾民的,却是如今竟也已建元称帝的任侠萧唐。

    大多平民百姓也多是识得好赖的,如今就算仍旧在宋廷统治下图个衣食温饱。倘若有朝一日,再复杀至东京汴梁城下的是萧唐所统领的齐朝大军,恐怕城内绝大多数百姓也不会再如当初抵抗金军那般,去踊跃协助守城宋军而竭力效命了......

    而位于金梁河旁一处间砖石高耸,里面处处曲尺楼、朱栏彩槛,雕梁画栋十分富丽堂皇,且亭台楼阁、池馆水廊齐备而分毫不逊于当初萧唐于汴京故居的宅院之内,有个干办点头哈腰的退出了书房,溜溜的踅至庭院时还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并喃喃道:“却是好险!原来来的这厮,果然是秦相的故亲。”

    而这个于宋朝大员府中任职的干办官顶头上司,则正是如今又得加官进爵,已被任命为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而登上相位的秦桧。

    因张浚当初举荐不当而致使淮西军变,秦桧趁机排除异己,先后斗倒了张浚、赵鼎派系,而之前也得于朝堂中政治能力极强而曾官居国相,性情却专横刚愎,甚至同会尽可能打压排挤秦桧、李纲两派的重臣吕颐浩,以及对萧唐齐朝强硬主战派的刘等重臣先后病逝。而数度遭启用罢黜,多次上疏陈诉伐萧大计的李纲督巡湖广,兼知潭州,去招抚镇压在荆湖江、湘之间为盗而数量不可胜计的流民溃卒。本来挡在面前一个个或是已不为官家所喜,或是病故身死的资深元老先后被扫除得尽,懂得权谋机变,更善体察圣意,对于萧氏齐朝更倾向于怀柔态度的秦桧也终于登上相位,而成为权倾朝野的重臣国相。

    本来便已网罗了许多党羽的秦桧甫一登上相位,自然就会聚拢一批趋炎附势之辈。一时间秦桧府邸门庭若市,届时前来送厚礼孝敬,谄媚讨好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久而久之也教秦桧府中的干办、门子心气也养的刁了,自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本来今日前来投拜的那厮无官无阶,只是地方上一介员外大户,似这等没有拜帖、无人引荐前来的厮鸟就算有些闲钱,可朝廷权相秦相公又岂是你这等无爵无禄的小民说见就见的?讹你几两银子,再把你乱棍打将出去,你这厮也没处说理去!

    可是来的那人,却说自己姓燕,乃是秦相公乡籍所在江宁府的远方族亲。

    狐疑的干办多探问几句常便备细,那人也是对答如流,并拿言语暗示自己并非是秦桧甚久不曾来往的远亲。这也让干办倒不敢怠慢,便通传过督管,再入府堂禀奏。而当秦相公听得来的那人姓燕时,这干办觑见他面色似是一变......

    而当秦桧亲自接见那远亲时,果然表现的甚是情切亲近,也丝毫没有摆出朝堂国相的架子。那干办见状暗自庆幸自己还好未曾冲撞了这位恩官的亲友,立刻诺诺连声的打躬赔笑,只是让他略感蹊跷的是秦相公对自己这位远亲非但甚是平易随和,神情举止间竟似也夹杂着几分讨好对方的意味......

    此时秦府的书房当中,丫鬟仆役也尽被屏退了出去,秦桧与王氏夫妻二人神情凝重,虽是坐在上首,然而对前来探访的这人态度也甚是礼待。而这个人虽说自己姓燕,却也并非是齐朝皇帝萧唐的身边心腹重臣燕青,然而当初秦桧与王氏夫妻按萧唐吩咐,从大名府先行迁至京东东路地界以谋再踅入宋境之时,也有此人从中料理安排,故而秦桧与王氏夫妻二人自然识得他是齐朝仪鸾镇抚司佥事官李宗正。

    这个李宗正虽然生得平平无奇,看似是个人畜无害的老实本分人,但是秦桧当初也曾蒙他关照了阵,也见识过其调遣一众探子时利落干练的手段。何况自己如今在宋朝官场中越是权势显赫,无论是齐宋两朝并立,还是齐朝有朝一日覆灭大宋时也就越是要竭尽所能保住自己的官身地位,是以就算李宗正在齐朝并非是位高权重的重臣,但秦桧对于这个由萧唐派遣过来接头联络的人物也分毫不会怠慢。

    而李宗正脸上仍旧挂着低调谦卑的笑意,直待与秦桧、王氏两人相处时,方才又作揖说道:“呵呵,秦相公,恁果然有高世之才,于宋廷朝堂官居宰辅、职掌群僚,小可也须向恁道贺才是,如今能贵为宋朝国相,又蒙我朝陛下赏识看重,遮莫日后也须秦相公多加照拂提携小可......”

    秦桧立刻向李宗正回礼,也甚是客气的回道:“李佥事过谦了,我秦桧蒙陛下垂问关照,也曾得面授机宜,如今重返宋朝方才有此造化,感恩之心一片赤诚,倒还要劳烦恁转奏上国陛下待秦某往日恩德,分毫不敢忘却。而陛下派遣李佥事前来也正是时候,眼下江西战事,宋军虽偶有小胜,但到底不及上国雄军兵强将勇,于各处要地只是被动挨打...宋朝国君如芒刺在背,终日不安,又因秦某进言提议,如今也已然打算不再以讨逆名义触犯上国,承认与齐朝陛下国祚并立,而只盼能两相罢兵各守疆土.....秦某虽极力从中翰旋,也全因上朝国运昌隆,才使得宋廷胆怯,我自也不敢居功。而如今遣李佥事前来,不知还有何指示?”

2012章 我教你罢他兵权,没让你害他性命

    听秦桧透露如今宋廷官家赵桓已打算与齐朝求和谈判,嘴上说着虽谦逊,可言语中也不免透露出邀功的意味,李宗正却是面色如常:“宋廷如今战事不利,朝野震恐,意图罢战求和,当然也在陛下的意料之中。而以秦相公的才智见识,想必也很清楚宋朝皇帝如今只是为势所迫肯与我朝陛下平起平坐,也必然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加上宋廷朝堂之中,也仍有文武臣子上疏死战,力主攻伐我朝,我朝陛下,又如何能长久心安?”

    李宗正说着,忽顿了一顿,旋即又道:“譬如那坐镇荆湖的岳飞屡番奏疏,力陈调遣宋廷诸军攻侵我齐朝疆土。这些事陛下也是心知肚明,如今他所部兵马斩获些胜阵,锐气正盛,想必不肯坐视我朝与宋谋和,早晚待那生性反覆的宋国皇帝再委那岳飞以重权,再来侵犯我朝时,却又如之奈何?”

    “陛下之虑,秦某深知,而如今上国终于打算对那岳飞动手了?”

    以秦桧的心机自然也立刻听出了李宗正话中含义,他与妻室王氏对视一眼,随即立刻道:“岳飞虽然用兵了得,宋国皇帝起初执意冒犯上朝,用于兵事,固然也不得不委以他重用。可是那岳飞以往上奏疏极是激进,性情强项执拗,自诩尽忠报国,实则越是擢升加封,便对宋朝国君越是不顾形迹,如此也早招惹得国主待他甚是不喜...而如今宋廷既决议与上国议和,那岳飞多半不知进退,仍要阻挠上奏,却更要招致君王嫌恨,秦某如今忝为宋朝国相,自然也可以趁机大作文章......”

    李宗正自然也很清楚萧唐与岳飞之间的关系实属万般复杂,只论私交两人彼此敬重相亲,可是出自于双方截然不同的理念却也只能成为死敌。但对于宋廷方面,岳飞的确是不惜杀身成仁,为国事披肝沥胆的忠烈臣子,是以秦桧就算是如今谄媚的要助己方势力构害岳飞,李宗正本能的也不由对他感到有些厌恨。

    然而以李宗正的城府手段,虽然也早与萧唐冰释前嫌而共聚大义,如今也早已还纳官诰返乡隐居,而看护水泊梁山的晁盖事到如今都不知道当初梁山上这个不起眼的小头目,却是早先便按萧唐吩咐打进山寨做眼线,因令人难以揣测其用心而被唤作绵里针的人物。虽也是汴京艺师出身,可如今略作乔装趁着厢车重返故地的李宗正非但没引起城内任何百姓半点猜疑,在秦桧面前欣喜之色也不似有半点作伪:“哦?那岳飞毕竟有大功于宋国,如今把控着一方军政大权,若无重大过失,宋国皇帝又怎会轻易治罪?却不知秦相公又有何妙计使得那岳飞不会再是我朝之患,而解陛下之忧?”

    “正是因为如今岳飞把控一方军政大权,宋朝提防武将做大之心向来更是强烈,宋朝国主先前不得已默许他招募军马,私自做大,又怎能容得武将一直挟重权不得制约,拥兵自重,反过来倒有要挟制朝廷之危?还请李佥事恕秦某斗胆提及,可当初上朝陛下驱除金虏,救还得宋廷赵氏宗室归朝时也得宽胥,被加封做天下兵马大元帅行藩镇之实,如今却又如何?就算他岳飞无意背反宋朝,可当初宋朝开国太祖黄袍加身,不也是他麾下众将兵变拥立的?宋廷国君既有前车之鉴,向来又不喜岳飞刚愎激进,又怎会信他不受节制的麾下众将早晚不会生出反心?”

    秦桧边说着,他那对招子中阴险之色不由更盛:“如今朝廷已降诏,追责浙西江东宣抚使张俊战事不利,败军失地,而撤除了他的兵权,只是因那张俊善迎合圣意,虽遭罢黜,也仍领受闲职厚禄,广积园苑宅第,于东京汴梁纳福闲乐。而秦某与那张俊偶有来往,拿言语试探,毕竟都统御得一路军马,岳飞锐气正盛,张俊虽仍享爵禄富贵,但却是颜面无存,他遂也已对岳飞心怀嫉恨。但有他这员朝中大员、军中宿将肯协同指认,本就对岳飞心怀猜忌厌恶的宋朝国君,又如何不会剥除岳飞兵权,再拿他下狱受审?

    而秦某也曾探觑过那岳家军诸部当职武将,本有湖南安抚司统制官王俊,本是拨隶军将,却因无功而数年不曾擢升迁官,也与秦某手下亲信多有来往,而早知他心怀怨恨久矣。既岳家军中亦有将官指证,也更能坐实了岳飞罪名。而岳飞一旦下狱受审,权掌分察百僚、巡按刑狱的监察御史万俟、中侍御史罗汝楫,皆是秦某提拔的心腹,届时判审定罪,并趁机劾黜岳家军旧部幕僚臣子,秦某也自会从中翰旋,转迁调任其他军司官将接管岳家军并权,再分其势,如此思量部署,助陛下高枕无忧,方能报洪恩之万一...而秦某自会监察看觑宋廷中仍有极力意图触犯上国的臣子,力保齐、宋两朝相安无事,得享太平。”

    听得秦桧这厮言语,看来他不但料到岳飞也必然将成为他企图在齐、宋两大国之间游走,而都能力保住官禄富贵的最大妨害,而齐朝方面倘若要教他内应协助,制约宋廷诸部军司当中对齐朝威胁最大的主帅,那个人毫无疑问,也仍是岳飞。李宗正倒做连连颔首称是状,只是待秦桧说完,他又略微犹疑的问道:“秦相公如此部署虽是缜密,能遣宋廷重臣将帅、岳家军中将官指证岳飞罪责,也有恁手下亲信定下罪刑,可无论构陷岳飞何等罪名,也尽是无中生有...秦相公倒摆脱不开干系,又如何能教宋朝治下军民信服?”

    听李宗正问罢,秦桧却是面露奸滑之色,并悠声说道:“就算是凭空诬陷,而其事体虽是莫须有,可但凡宋朝官家肯信,要定下岳飞罪名便可板上钉钉。何况而那岳飞虽极力与陛下撇清关系,如今他名声大噪,当初过往,也仅为人知。宋朝上上下下,如何不知他当初与陛下倒有同门之谊,于大名府萧家集时也曾久蒙恩泽照拂,却是忘恩负义,执意要与上朝为敌?秦某就此制宜,也可向宋朝官家多加进言,只须将构陷他的罪名来龙去脉梳理得顺,宋廷军民就算未必信他岳飞谋逆,可方今宋朝官家心性多变,向来猜忌朝中好刚直犯上的臣子,如此也正可......”

    秦桧正说着,又以掌做刀,往下用力一劈。哪知李宗正见了却摇了摇头,又道:“秦相公肯殚思极虑的为陛下分忧,如此鼎力相助,我朝也必当厚待,只不过...陛下的意思却是,教恁罢黜了岳飞兵权,将其收监下狱,全在秦相公掌控之中......既是莫须有的罪名,要构陷的罪状自也是可大可小,而岳飞与他军中心腹重将的性命,最好一个也都不要害了。”

2013章 前往汴京勾当的,并非只有一人

    听得李宗正长声说罢,秦桧连同他妻室王氏面色顿时一变。而一向以来极是强势,在家里也教秦桧甚是惧内的王氏,此时也顾不得恁般时节妇道人家不便有外人在相谈时不便赘言插嘴的风气,而当即失声道:“李佥事,我家相公如今虽位居国相,可到底仍须听宋朝官家旨意行事。我们夫妇二人感念陛下洪恩浩荡,固然会鼎力协助以报上国。可宋朝官家既是性情多变,也难保不会有朝一日再复启用岳飞。免绝后患,须当斩草除根、萌芽不发,陛下既要我相公设计除岳飞祸患,若不取他性命,终贻大患,自是捉虎易,放虎难也!”

    李宗正乜了王氏一样,随即也仍是语气如常的说道:“陛下吩咐秦相公制住岳飞,也非是要囚禁他个十年八载。届时拆散他岳家军兵马,分做数路调往他处,如此眼下便足以绝我齐朝之患。至于后事如何,也不劳烦秦相公多费心竭虑,我齐朝自有主意...说到底我朝陛下宽厚仁心,与岳飞当初毕竟私交深厚,是以下谕旨命小可如此转托秦相公。想来以秦相公如今在宋廷朝堂中的权势,也必然不会辜负陛下重托吧?”

    “这......”

    秦桧垂头思付,当他再抬起头来时正瞧见李宗正意味深长的觑将过来。犹疑片刻之后,秦桧咬了咬牙,到底还是颔首说道:“陛下既已决议设计诬害岳飞,秦某用心竭力便是!只是暗下联系张俊、王俊等早对岳飞嫉恨,而可密谋共事的武阶军将,还要召集来我手下亲信合议,此事非同小可,分毫怠慢不得。既宋朝官家眼下因上国势大而胆怯,也正要遣使交涉求和。秦某正可趁这一段时日准备筹谋,趁这两朝使者往来,我也自有办法与上国联络,李佥事也尽可安心,秦某必然会交出个教陛下满意的答复,而不负上国皇恩!”

    而李宗正又与秦桧、王氏密议了一阵后,又在秦府中设宴被好生管待,临行前又做机密嘱咐后,便离了府邸。而送走了李宗正后只与王氏独处时,秦桧的面色忽然又沉了下来,他拈髯踌躇,又沉声说道:“网罗罪名将岳飞下狱不难,而要除此祸患,也只须怂恿得宋廷官家动下杀心。只是齐朝萧唐却如此吩咐,恐违了旨命,可倘若无法屈打胁迫得岳飞认了反叛罪名,时日一久,也恐民间俱说他冤屈,连同其他些臣子力谏陈情,风声传入宫中,依官家的性情也难保不会再变卦,如此确是难免疑虑不决......”

    只与自己的相公相处时,王氏也是毫不掩饰其凶妇戾色,而说道:“咱们暗中助萧唐行事,也是因倘若有一日宋朝当真保不住了,仍能在齐朝保住荣禄富贵。但不想岳飞执意要与齐朝为敌,萧唐竟仍打算给他留条后路!休说如今尚未成事,就算能设计构陷得岳飞下狱,无论后事如何,岳飞留得条命在,倘然再得朝廷赦胥启用,倒成了苦主也必然会查究我等暗通齐朝构害他的行迹...不把事做绝,他若不死,你我又如何心安?”

    秦桧听得王氏在旁撺掇游说,他轻抚长髯片刻,一对招子中显出阴鸷之色,并轻轻颔首,又说道:“夫人说的甚是,构陷岳飞既已是势在必为,期间也未尝不能使些非常手段...萧唐要清除岳飞这个祸患,可事到如今仍想留他一命,也只是因顾念私交。面上当然不能违逆了他的旨意,但我却不是也须觑宋廷官家的面色行事?期间也难免做到事事周全...倘若将岳飞罢黜下狱,监审问罪时再有甚意外发生,既已是殚精极虑的为他齐朝荡清一路强敌,那萧唐也就怪不得我没保住岳飞的性命了.....”

    ※※※※※※※※※※※※※※※※※※

    然而除了前往秦桧府邸密议的李宗正,同样是在东京汴梁,一处戎卫京师的禁军统制官的住所当中,正有员宋军将官面色慌张,对着不久前于他家宅门口等候多时,终于寻访探见的那个汉子急声道:“贤弟,你好大胆!虽说投从萧唐谋逆自立的党羽众多,也久不曾听闻兄弟音讯。可令尊当初辅佐萧唐统军御将,讨刘豫、驱金虏屡立功勋,萧唐再复背反,你刘家父子投身齐朝,朝廷也必视你为助逆叛党,在这京师重地倘若被做公的看见,恐怕性命不保!”

    而这员宋军将官,倒是当初也曾做为一路主将,曾联合萧唐、刘法等将帅在西陲边庭与夏军交锋厮杀过的宋军大将苗履之子苗傅。

    本来同是在西军中任职统兵,抵御夏国的宋军名将,刘法与苗履二人也是袍泽情谊深厚。虽然刘法后来遭媪相童贯构陷被罢黜军职,而苗履也已身故长逝,可是他们二人的儿子自幼相识结交,彼此也如他们的父辈一般性情投契、交情颇深。而如今身为戎卫东京汴梁禁军统制官的苗傅眼见有投从了萧唐齐朝的助逆叛将前来探访,他却没有将其就地擒捕,立刻押解其上报,反而慌忙将此人拉进自家房里藏匿,那么来的这个人,自然也是与他以往交情极是深厚的刘法之子刘正彦了。

    而刘正彦见说冷哼一声,又狠声说道:“兄长又如何不知,家父当初全是被那阉贼童贯所害?非是我父子俩不肯忠于宋朝,也全因朝廷奸党弄权,谗佞侥幸,家父战功赫赫,反而却被发配至沙门岛去,险些遭冤杀惨死!当初家父为我朝陛下所救之后,早晚也要牵连兄弟吃冤案官司,所幸得陛下遣人接引,教俺前去与家父团聚,便是反了宋廷,这又有何错?

    只是与兄长断了联系,时别日久,这些年来也甚是挂念。如今终于经我朝细作传报,得知兄长东京汴梁禁军中任职,奉我朝陛下御旨扮做粜米客人前来,如今京畿路地界局势尚且稳定。当初陛下救还得宋廷昏君佞臣,众部将领原罪已得赦胥,而兄弟这些年来名声不显,汴京内无画形通缉告示要捉捕俺正身,城内也没人知道俺的底细,何况此行贩粜贾米前来,于左近处也自有干练细作接应,兄长自也无须忧虑,兄弟此行奉旨前来,乃是为你日后官身富贵着想,又怎会累害得兄长被宋廷治罪?”

    虽然苗履的脑子向来都不算如何灵光,可刘正彦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已大致能察觉到自己这个当年故交此行前来的用意,遂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而又对刘正彦说道:“兄弟今番冒险前来,还说是奉了齐朝皇帝的旨意...遮莫是要游说俺也投从倒戈?”

2014章 降低你兵变的难度,这总能办得到了吧?

    听苗傅直接急不可待的问罢,刘正彦并没有直接回复,而是把眼乜将过去,又问道:“兄弟与家父被宋廷昏君佞臣坑害得苦,兄长倒一直仍在南朝历任武职,这些年来又可曾得重用赏识,过的可还安乐?”

    刘正彦不问还罢,这一问便教苗傅陡感一肚子火起,他狠狠的啐骂了口:“休提!令尊与兄弟当初遭宋朝奸党迫害凄苦,为兄这些年来却也不曾好过!当初不敌金虏势大,河东、陕西大片疆土沦陷,如今反为齐朝所取,我等余部军马调拨京师,以充汴京守备军旅。按说俺也与贤弟一般,家门世代为将,而那王渊又是个甚么东西,当初于边庭不过是区区管领番兵将的一处军镇寨主,因国难那厮转迁至汴京,倒勾搭上皇城内侍宦官,聚敛钱财、作威作福,如今倒骑在俺头上做了汴京御营都统制!偏生那厮向来又对为兄颐指气使,终日只怄鸟气。如此看来令尊与兄弟虽遭冤屈迫害,倒是因祸得福,于齐朝建得莫大功勋,立官授爵、恩命立至,自是要比俺更是快活......”

    倒不必刘正彦再多费唇舌,苗傅自话自说已是愈感怀才不遇、枉遭屈沉,而他这个将门子弟虽也有些统兵御将之才,偏偏在揆时度势,而拿捏如今时局的变化做出抉择的能力上呆笨蠢楞,是以还没等刘正彦再招拢游说,他便一拍桌子,忿声说道:“俺也早想投从了齐朝,只是苦无门路,也怕不受重用,可是齐朝陛下竟也知俺的名头,又遣兄弟前来与为兄厮见,那是齐朝皇帝知人善用!没说的,咱们这就干了!

    只是如今却又要俺如何出力?戎卫汴京诸部禁军也多有与为兄亲近的将官,素来也都恨怨王渊那厮跋扈,遮莫是教俺撩拨几支御营禁军一并哗变,反出汴京投从齐朝去?啊!是了!宋朝皇帝与宗室子弟近在咫尺,若是俺策动众部御营倒戈齐朝,抢占得内禁皇城,不是倒可胁迫得宋廷皇帝禅位归从齐朝!?如此天大的功业,便由俺与贤弟一并建下,届时封土授爵,也自是要与兄弟共享!”

    作为这一对正史中本来便要凑到一处,而策划苗刘兵变的活宝,刘正彦按说比苗傅审时度势的能力也强不到哪去。如果不是事先已被耳提面命的教诲了一番,刘正彦一拍脑门,没准就真要和苗傅一并去煽动汴京诸营禁军哗变,再美滋滋的杀入皇城内宫去意图挟持住宋朝官家与一众赵氏宗族子弟了......

    倘若他们真如此做了,分守于汴京周围各处要害的宋军必然会迅速率兵前来救驾平叛,而以刘正彦、苗傅二人临机应变的能力,极大概率也仍将会被清绝歼灭。

    但是好歹今番奉旨潜入东京汴梁与故交苗傅密议,由萧唐、燕青轮流出面,也没少唇干口燥,还动了些火气的给刘正彦做过功课。是以听苗傅自作主张的请命说罢,刘正彦当即故作深沉的连连摆手,做睿智状又言道:“兄长如此忒过莽撞!如今我朝陛下虽统领大军屯驻于济州巨野,但东面宋廷所设京畿诸军都统司,调任刘为制置使兼行军都统制,重掌兵权防备我朝京东、江淮兵马,宋朝虽失人心,但兵变事大,也断然无法策动东京汴梁御前诸军尽数背反。既陛下暂无法及时挥军袭至汴京,我等就算挟持得宋朝官家宗室,仍是身陷重围势如累卵。若只说万一...咱们兄弟拼到挟裹着宋廷昏君与赵氏宗室子弟玉石俱焚,非但不得善终,也要累害得你我枉遭弑君骂名,而我朝陛下如今已深得民心,倘若宋廷赵氏死绝才并下其江山社稷,如此也是得位不正啊......”

    本来已是跃跃欲试的苗傅听刘正彦倒似有条有理的说罢,他怔然片刻,随即愣愣的点了点头,又道:“贤弟如此说的...似也是在理......为兄投顺齐朝心诚,你便尽管说陛下有何旨意,俺也只管照办便是。”

    刘正彦冷冷一笑,又道:“陛下的意思,是要兄长再隐忍蛰伏一段时日,遮莫也用不了许久...只是身在汴京切不可声张,期间探觑御前诸军里面还有多少军将对那都统制王渊衔恨怀怨,而也对宋廷不满。如今宋廷因我朝势大胆怯,遮莫早晚要派遣使臣来往交涉,兄长也只顾自行其事。而我朝虽要与宋廷虚礼应付,自是另有所谋。

    直待时机成熟,我朝大军终将会长驱至汴京城下,而兄长既身为戎卫京师禁军统制官,于军中有素得人心。届时守备城关之时率众哗变,大开城门接引我朝军马直趋杀人东京汴梁,这却不是易如反掌?如此也省得兄长你提前举事,反而要冒着泼天大的凶险,也是教汴京军民不必被宋廷挟裹枉遭涂炭的功德...且我朝陛下金口玉言,已许诺兄长但能开城门放我朝大军入城,官同建节、禄加侯爵,既恁的,兄长一朝得享高官厚禄,如此功劳,却也不是唾手可得么?”

    ......按萧唐想来,刘法、苗履二人都是西军名将,叵耐虎父犬子,贪上刘正彦与苗傅两个儿子,于正史策划了那场奇蠢无比的苗刘兵变,梦想是美好的,但暂时事成之后昏招百出,活脱脱就是俩二傻子,以刘正彦和苗傅的权谋心机,到底也只能成为史书上贻笑大方的人物。

    然而刘正彦、苗傅在某些方面上思维能力的确缺失,当真蠢到了份上,但也绝非是单纯的弱智白痴。毕竟实打实的低能蠢货,也不可能分别做到宋军统制官这等武职军将,更绝不可能利用军中将士对于上官的忿恨,对于朝廷的不满而煽动得王世修、王钧甫、苗翊、吴湛、张逵、马柔...数目不在少数的军中各级将官一并举事,如此看来刘正彦、苗傅的确也具备着一定号召动员军中同僚的策动能力,而且也能一举成事,并起码在一段时间之内,能够控制住朝廷中枢,而挟制住宋廷国君。

    而刘正彦、苗傅在正史中更蠢在他们挟制住了按原本轨迹登基的宋高宗赵构之后一系列的举措上。就算暂控制住了国君,却因刘正彦与苗傅却因见识短浅而被各部勤王护驾的文臣武将耍得团团乱转,结果也终究只能落得个被镇压荡平,碎磔弃市的下场。

    苗傅如今既仍是拱卫宋朝官家所在京城的军旅将官,若要他应对极为复杂的突发状况时,这厮也必然会手忙脚乱,根本不知如何处置应对,但苗傅应也不会白痴到接洽过齐朝派来的旧识故交招募后便大张旗鼓的莽撞行事而露出马脚。而萧唐派出久耐不住,终日也早念叨着要见大功的刘正彦趁着如今京畿路时局暂时稳定,汴京也尚未没有紧闭城门,严防以待的时期潜入城内提前联络苗傅,固然是要他倒戈归从,然而下达的旨意却是:千万不要声张,到了必要时节,你就只管给我开个门,这事以你的智商而言,应该就不难办到了吧?

    当然苗傅也不是没有可能蠢到事先暴露行迹,可是他人再蠢,有枣没枣打三竿。苗傅若是败露,这固然会影响到萧唐战略部署的一个环节。然而待那一日到来时,苗傅倘若能在齐朝大军挺进至东京汴梁时顺利倒戈举事,那便将是狠狠捅向宋廷政权中枢,而足以导致其当即毙亡的一把尖刀。

2015章 事成之后,宋朝将亡

    对于萧唐的招拢与提议,早已是怦然心动的苗傅当即点头应允下来,并担保必然会谨慎把细,直待齐朝大军兵临东京汴梁之时,便率众哗变打开城门,策应齐军占据大宋权政的中心命门所在。而又与苗傅叙旧相谈了阵,踌躇满志,更是沾沾自喜的刘正彦拜别离去,在仪鸾镇抚司派出的一干协同探子的策应下准备离开汴京,返程回去向萧唐复命。

    由于萧唐也向刘正彦做出承诺,倘若他能潜进汴京将自己的意图原原本本的传达给苗傅,笼络得那员于把守汴京禁军当中虽算不上位高权重,但是也能在适当的时机发挥出极为关键作用的军将肯倒戈响应,待他刘正彦也将加封厚赏、委以重用。这也让一直以来处于自己父亲的光环之下,而在刘法选择隐居之后只在齐朝转运使司领受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差遣,虽不算受亏待屈沉,但也觉不免埋没了自己本事的刘正彦顿感欣喜若狂。

    然而如今齐朝双管齐下,教刘正彦前往汴京知会苗傅,再派遣李宗正前去联络秦桧,如今思量更多的则是倘若两边都能成事,又应如何趁机向宋廷发动致命一击的战略部署。

    先前萧唐本来也一直有个疑问:按说正史中岳飞被构陷冤杀,元凶主谋自然是如今反而能为齐朝所用的秦桧,可还有宋高宗赵构那个罪魁祸首。但现在坐在龙庭皇位上的仍是道君皇帝赵佶的长子赵桓,那么岳飞也就不必因喊出“迎回二帝”的可能为宋朝国君所忌,也不会因擅自上奏立嗣储君而致使当年被金军追杀时早吓得没了生育能力的赵构心生恚怨,那么赵桓是否当真会受秦桧的怂恿,自废国家将才而教己方“奸计得售”?

    好歹正史中康王赵构登基,建立南宋初期也曾誓言励精图治、整顿朝纲、社稷永续,开始也算是积极抗金,而后期为了支撑统治得以延续,遂开始打压主战派转而与金国议和。然而如今坐在宋廷龙椅上的,临危受命却昏招频出的赵桓,缺乏政治远见,他又是如何对待奋力抵抗外辱的刚烈臣子的?靖康之难,由他封为尚书右丞,负责东京汴梁的一应城防兵事,而一时曾击退金兵斩获大捷的李纲因坚决反对向金割地求和,遂立刻被赵桓罢官。因汴京军民声讨示威,才收回成命。而后赵桓脑子一热,驳回被他宣召启用的种师道抗金谏策,又倾向等不及要战,催促众将贸然向金军发动反击猛攻。随即脑子抽筋又变了主意,指责李纲“专主战议、丧师费财”而将其贬黜离京......

    经过这一番内耗折腾,直到金军杀进东京汴梁,赵桓则完全被吓破了胆,只顾摇尾乞怜,甚至不惜喝令汴京军民不得反抗,坐以待毙任人摆布,而仍乞望能与金国和平共处。这种人能够痛定思痛,而痛改前非么?不会的,这厮只会好了伤疤而忘了疼。

    而真要是怂起来,宋钦宗赵桓,只怕要比起码金军杀到头上之后尚还知道放权给众部勤王大将奋力抵抗,只是在偏安一隅之后方才愈发不思收复失地的宋高宗赵构更没下限。

    何况久在赵桓身边,又极擅体察君王心思的秦桧那边若是言之凿凿,那么几乎也可能断定由再他从中作梗,也能够顺利的唆使赵桓罢黜治罪岳飞。而岳飞一旦成为阶下囚,萧唐对秦桧的要求则是趁机利用朝廷权势将岳家军众部拆散打乱,与宋朝面上拉扯磨耗、和议谈判的齐朝也将突然翻脸,由河东、京东、江淮诸地大军齐出,兵锋所向直捣东京汴梁。分布拱卫京师的各路宋军虽然也必会抵死顽抗,可战线拉得太过漫长,也总会有几拨军旅能够突袭至东京汴梁城下。而萧唐做如此战略部署,便是本以为齐朝只打算罢黜岳飞这个劲敌,而仍是缓图宋境的秦桧也不知情,苗傅届时便立刻会怂恿诸部御前禁军哗变倒戈,大开城门,接引齐朝军马只闯入东京汴梁。

    对于宋朝君臣而言,当初却是由投虏奸厮陈希真唆使贼道郭京打开城门,而教金军杀进城高壕深、守备森严的汴京城时的情形又将重演,只不这次来的却将是更为顺应民心的齐朝大军。那么当初便被金军直吓得肝胆俱裂,而甘做板上鱼肉任人宰割的赵桓又会作何反应?起码这次他一怂到底,也不会连累他赵家宗室子女尽皆被掳至北地任人凌辱,为奴为婢,只不过就此也无法再脱离齐朝的掌控,也不会再有宗室皇族的身份,就依着朝代更迭时二王三恪、兴灭继绝之制在一处封地内衣食无忧的了此残生吧......

    这些时日在济州巨野一直与身边股肱心腹筹谋部署,时刻注意着来往走报声息的萧唐大致确定筹谋计划能够成事,他眼中蓦的也有一抹精芒闪过。我当初既然能从女真金人手中把你宋廷赵氏宗室尽皆救还回来,如今便也能将你们再一锅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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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旬日上下的光景,汴京朝堂方面果然向荆湖路、江南西路地界本来与齐朝大军对抗僵持,剑拔弩张,期间也偶有小规模厮杀交锋的以岳家军为主诸部宋廷军司传下御旨,严令各路军马只顾谨守严防所屯防的各处州府军寨,除非是对方主动来犯,而绝不可主动出击与齐朝兵马再起战端。而宋廷也派出王伦(只是与水浒中那白衣秀士重名)为使臣,请求觐见萧唐,商谈齐、宋两国罢战议和事宜。

    萧唐心说虽是同名同姓,但是这个王伦可与水泊梁山上那气性狭窄、不肯容人的首任寨主无论出身、性情、能力可都是截然不同。水浒里的那白衣秀士是因屡次科举不中,索性把心一横,便做起啸聚为盗的勾当;而这个王伦,虽然是宋朝初年王旦王文正公之地王勖的玄孙,起初在世间厮混时却是“家贫无行,为任侠,往来京、洛间,数犯法,幸免”,反而因当初金军进逼东京汴梁时有机缘向赵桓自荐能弹压住齐聚于宣德门愤慨抗议的民众,而后纠集相识的闲汉平息事端,这才踏上仕途讨到个官做。

    而正史中处于弱势的南宋群臣大多不愿出使如狼似虎的金国受辱交涉,这王伦却是主动请缨,前后十多年里四次出使金国,且并他能言善辩的本事促成已然身故的宋徽宗赵佶的棺椁,以及宋高宗之母韦氏能够重返宋朝,甚至于金朝主和派完颜挞懒掌权时期也有可能通过谈判讨还回河南、陕西各处为金国所占的沦陷失地。他这个外交能臣虽然深受秦桧赏识,也是倾向于对女真金人(如今换做对萧氏齐朝)主和一派,但他又绝非是那种丧权辱国到对方许下甚么条件都予以满足的胆怂懦夫,在处于被对方强势的局面下这王伦也依然会据理力争,为处于弱势的宋朝在不触怒金国的前提下,又能竭尽所能减免达成议和须付出的代价,而且他的外交成效也颇为值得称道。只可惜按原本的轨迹这王伦被金国扣押,委以官职却坚辞不受,最终穿戴好宋朝官员衣冠,朝南跪拜,而被金人缢死。

    所以宋廷方面派出这个王伦前来请求议和谈判,对萧唐而言就能接收到的讯号便是:赵桓那边是当真心慌胆怂了,这次请求罢战和议的态度倒也诚恳。王伦虽是主和,却也要尽可能在谈判桌上避免被齐朝牵着鼻子走,减免宋朝想达成和议所须付出的代价,看来要达成罢战的共识,也须磨耗上一段时间。

    如此更好,我压根就没打算与宋朝休战,交涉谈判的时日越久,不也越是方便我朝等待时机成熟时再一举挥军发动灭国大战?

2016章 赤忠为国,虽死无怨,这就是岳飞

    本来做势要向宋朝发动全面猛攻的齐朝大军,在对方派出使臣前来请求和议谈判之,好似高高举起的大刀,已做势要缓缓的再放下来。位于京东、江淮、江南、陕西等各处安置于前线地域与宋军对持的各部兵马做出偃旗息鼓的姿态,各守疆土,也没有再派出部曲袭扰对方管治下的疆土。

    只是宋廷方面派出的使臣王伦,虽得齐朝军马接引护送,也只是到了京东西路治下与京畿路接邻的兴仁府府治济阴城内驿馆安住。萧唐当然也没有亲自前往,而是派出了柴进前去与对方来往交涉。

    虽然小旋风柴进谈吐不凡,也善于接人待物,但是和这个与他当初曾出资救助过的白衣秀士同名同姓,但是于古往今来历朝各代中对外交涉事迹能在史书上留名的外交能人王伦相较还是差了些道行。然而这次谈判本来就无须调拨动用马扩、呼延庆这些善于外交的臣子,但凡王伦能在你来我往的交涉争论中占得上风,柴进按萧唐吩咐,一句“兹事体大,在下还须遣人前去陈情禀明,须由陛下定夺”便将王伦给怼了回去,但只这一项条件你想定个结果?那也得先候着。

    由兴仁府济阴派出的快马到济州巨野向萧唐禀明,再得到批复后,慢悠悠的返程转达。这一来二去,谈判的过程就跟小媳妇放的零揪屁似的断断续续,都不带个响。

    如此拖耗下来,本来早已做足功课,就等着与齐朝君臣据理做口舌之争的王伦也已等得骄躁,又费尽口舌功夫要觐见萧唐商议,然而柴进又回复道:“我朝陛下趁此番南下济州之时,已巡狩京东、江淮沿海诸处州府,此时不在巨野。据闻前几日移驾青州,再往东是去登州亦或密州也全由陛下临时起意定夺,是以还请王相公担待则个。”

    如此任王伦再是能言善辩,他也只能在兴仁府济阴驿馆与柴进干耗着。如今宋廷处于请求和谈弱势的一方,王伦当然没法甩脸子拂袖走人。而且随着谈判进程好不容易有了些进展之时,王伦这才发觉齐朝方面派出柴进这个大周柴世宗柴荣的嫡派子孙做为与宋朝交涉谈判使臣的用意何在。

    两国邦交,也以法理为重,王伦本来也曾想以萧唐本为宋臣,是以就算如今实为齐主,如今建制立国,与宋做邦交往来也须以中原臣属为切入点,争取为宋朝在法理上能占得些口实便宜。可是王伦以此论述几句之后,再觑见柴进那风轻云淡、笑而不语的模样,他也立刻醒悟过来...对于柴进这个柴氏周朝的龙子龙孙而言当然也有话说:宋朝赵氏先人赵匡胤本是我大周柴氏的臣子,可他黄袍加身,重返汴京篡了我先祖的地位,这可算是符合法理?

    又受窘的王伦也只得终日与柴进饮茶闲扯硬聊,期间就算想套出些齐朝对内对外政策方略的内情,可柴进口风拿捏的稳重,把话说的滴水不漏的能力还是有的。王伦就恁般在兴仁府得好吃好住好招待的耗了一个来月,却是毫无斩获。

    然而王伦这边只是有些心急,可宋廷朝堂主和派已占得绝对的话语权,朝中主战派臣子大多或被罢官,或被贬谪,官家也已派出使臣前往齐朝请求休兵议和的消息传播开来,而终于教岳飞得知之后,他却更是心急如焚。

    毕竟岳飞的夙愿是收复故土、匡扶山河,重整大宋社稷。而萧唐齐朝,虽然对中原百姓的侵害相较于金虏外寇而言几乎可忽略不计,但也因如此对宋廷而言却更具威胁性。倘若朝廷震恐慑服,为求和而承认萧唐的国祚法理,那么中原为齐朝所占疆域之内百姓生民更加会奉萧贼伪朝是自己的国家归属,加上萧唐在宋境民间的风评名望,再耽搁个几年数载,就算能得以打回江淮、京东等处于齐朝统治日趋稳定的领地,恐怕治下本是宋人的黎民百姓看待宋军的态度,也将会与当初大多辽地汉人对于毁约联金灭辽的宋朝失望与敌视的立场没甚么两样......

    是以岳飞当即上书力谏,坚决反对与萧唐齐朝示弱和议,且奏折字里行间非但对和议之事不无充斥着讽剌之意,且当中直言“光复不可待,和好不可恃,相臣谋国不臧,恐贻后世讥议”,如此不但把许多在朝堂参议朝政的臣子都骂了进去,甚至也可说暗讽官家如此抉择,也必将为后世耻笑,而把岳飞的奏折通篇解读的再过偏激一些,也未尝没有赵桓真若与齐贼妥协,如此也甚是懦弱昏昧的含义。

    而比起他那虽昏聩对待臣子好歹还算宽厚随和的老子赵佶而言,如今当政的官家赵桓可受不了这个,更何况先前他对岳飞已经甚是抵触猜忌。就在这个阶段,秦桧觑准时机也已出手了......

    正当秦桧一边亲自于赵桓做谗言佞语,一边又派遣心腹先后与张俊、王俊等早对岳飞暗恨仇视的宋军将帅窜通密议,网罗可做污蔑诬害,而指证岳飞罪名的这段时期,齐朝方面,萧唐经探报也已得知岳飞上疏极力反对与齐朝议和,甚至奏折的内容措辞极为激烈,乃至秦桧也已开始展开部署陷害岳飞的消息也由李宗正来往走报,转呈禀述。萧唐也是心绪复杂,沉吟良久,也不禁喟然长叹道:“朝廷昏昧时,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你对君王秉承忠诚节烈,如今却仍旧难免被你所效忠的君王所害。可是按你原本的宿命也是饮恨悲戚、千古奇冤,若非如此,或许在后世也不会成为保家卫国武将之楷模,而成为千古流芳、人尽皆知的悲情英雄,到底该说你是生不逢时,还是应说你恰逢生在了这个时代,才能成就你绝对称得上中华民族楷模的不朽英名?”

    萧唐也不由想道,或许也可以说,岳飞就算明知前面有个圈套,以他绝不容违背的原则与心志,也仍会选择犯颜直谏。

    忠臣不事二主,就算你岳飞执意与我为敌,也断然不可能投顺我齐朝,但是千方百计的仍试图保住你的性命,也不光是因为要在不会危害我所谋求利在千秋的功业前提之下,而出自于一个华夏儿女对民族英雄应有的尊重,而等到我朝终可以并下宋朝的那一天时你岳飞倘若还活着,就算仍不会臣服,可是你的存在,也还是极有可能对我朝产生影响深远的极大助力。

    就在齐、宋两朝以极为缓缓的进程交涉谈判,秦桧那边也已展开部署,筹备设计谋害岳飞伎俩的这一段时期内,两大国交界前线眼下暂处于平和稳定的局面。而齐朝治下文武臣子也在萧唐的调派下奉旨前往各地,各尽其责,针对不久后的战略部署预先准备,蓄势待发。但也有当初共聚大义的兄弟因国事伤损身残,而觐见萧唐陈情,相顾嗟叹不已,几日内也是开怀畅饮、倾心吐胆过后,萧唐遂降恩诏加封进赏,于乡籍家园世享荣禄,而得以荣归故里,衣锦还乡......

2017章 豪杰事业志已酬,赤发鬼、没遮拦的归宿

    江南西路洪州西面的一处军寨当中,虽然仍有哨探轻骑进进出出,探觑巡弋方圆二三十里内的动静,但如今与宋军暂时休战整顿,寨内诸营将士大多休息整顿,分批支炉饱食吃酒,虽当值戎卫的军卒仍是身披齐整的甲胄,举止神情威武萧杀,可三三两两休歇的将兵团聚笑骂,于营寨内也平添股热闹欢乐的气象。

    而在军寨之内一处大帐当中,小火炉前铺着一张桌案,上面也尽是炙鹌脯、熟牛肉、烤羊蒸鹅等荤食为主的菜肴,赤发鬼刘唐端碗饮尽,随即把眼朝对面觑将过去,却不由叹声道:“兄弟,你觐见过哥哥,虽许你厚封赐赏,即日返乡荣归故里,可到底不能再于军中征战争个晋升擢升,就此回乡为民,可当真是心意已决了?”

    而在刘唐对面,右边空荡荡的袖襟被扎了个结,只以左手动箸行动多少不便的穆弘淡然一笑,说道:“兄弟你也觑得清,俺如今剩下一只手,便是夹杂吃酒都须适应一阵,更遑论提刀杀人了,咱们在军中本来就是干着听善于调兵布置、临机应变的兄弟指挥,只管抄家伙待孩儿们去厮杀的阵前将官,如今既提刀都不麻利,还在军中尸位素餐,也只是厮混闲赋,莫不如就此隐退归乡,而且俺当初先投宋江,后从陛下,为的就是干一番豪杰事业,如今这仗打得也够多了,是时候重返乡里,享享清福了......”

    此时大帐里尚还有个筛酒铺菜的伙夫,眼见穆弘单臂不便,又连忙上前要把炙肉切的更细,再推到案前。穆弘却是一手推开那伙夫,并笑骂道:“老子有手有脚,虽只剩下一条膀子,也不是甚无用的纨绔公子哥,又哪里要人恁的伺候?”

    刘唐见状一时沉吟,终是不免又道:“当时竭力死战,而若非是为搭救我,兄弟你也未必会......”

    穆弘顿时一摆手,并豪声言道:“刘唐兄弟,你知道俺的性子,俺也晓得你的性情,若是换我落难,你也会奋不顾身的前来搭救,咱们共聚大义的兄弟,都是彼此以性命相托的交情,又何必再赘言甚谁相欠谁的?你既仍在军中要争个进步,便连同我的份竭力用命便是!日后咱们弟兄又不是没见面的机会,今日既是为俺饯别,甚矫揉的闲话少说,来,吃酒!”

    性如烈火,而快意恩仇的赤发鬼,又岂是矫情的人?是以刘唐听得穆弘朗声说罢,他脸上略显愧疚的神情也渐渐褪去,当即也是咧嘴一笑,举起酒碗,与穆弘端起的碗重重碰在一处:“好!吃酒!”

    未过多时,于营帐外的不少军卒蓦的听到大帐内蓦的响起端的豪爽嘹亮的歌声,而直言道:“浩气冲天贯斗牛,英雄事业志已酬。手提三尺龙泉剑,不斩奸邪誓不休!”......

    三日之后,穆弘便与刘唐乃至军中一众将士辞别,并离了军寨,收拾车仗家私,与若干体己亲随返程回归江州揭阳镇本乡所在。而虽然当初穆弘的家宅庄院于搭救宋江,投往水泊梁山时已被他亲自一把火烧成了白地,可如今于那片周围景致暮烟迷远岫,绿水共青山斗碧,周围分布疏林古寺而十分宜居的旧宅故地,由江州府衙奉朝廷旨意调拨得民夫役工兴修,也早已修建得更为广阔气派的庄院。

    穆弘返乡安顿之后,当然是立刻摆已逝世的父亲穆太公,以及战死的胞弟穆春灵位,奉祀香火。而兄弟穆春先前也已娶妻生子,穆弘又招募了众多庄客佃户,守着诺大田园过活,并好生照管弟妹与侄儿的生计。而他这个没遮拦当年便是揭阳镇凶名在外的一霸,如今更是以齐朝开国功臣的身份衣锦还乡,当然也有于揭阳镇上识得厉害,懂做人情的做商铺营生的大户富贾纷纷前去投拜,并以重金做人情相赠,也是按穆家庄先前的规矩,以求穆弘在镇上多加关照......

    此情此景,倒也与当年十分的相似,这也教穆弘不由若有所思。而那干富贾小心谨慎的朝着那个当初在揭阳镇也颇有恶名的穆家大郎望去,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直待穆弘沉吟了许久,他蓦的却展颜一笑:“你们这些商贾来到本地开铺,是添俺揭阳富庶气象,而做些营生也颇为不易,俺得朝廷厚封赐赏,衣食世代不愁,又哪里须你们再坏钱搭礼?大家既是乡里乡亲,但有甚事只顾言语一声,彼此多加件照拂便是,而俺穆家庄当初就要镇上营生的商家与过往艺师孝敬的规矩...如今也已是免了!”

    ......虽然如今更是堪称跺一脚江州地界都要抖三抖的霸道豪强,可久从萧唐南征北战,潜移默化的也深受不少影响的穆弘返乡后倒似是心性大变,对乡里商家多有照拂,而后也是以齐朝勋臣的身份得官面上照应,做酒楼、镖行营生,招募得两三千号人手经管诸般生意,俨然成了江南东、西两路地界上江湖中大佬级的人物,待穆弘也迎娶了本地大户人家闺女成家,生下三男两女,连同穆春之子视如己出,一面把持穆家事业,一面养育得几个儿女长大成人,接管得家业后穆弘也得以于闲赋时南来北往的探觑当初聚义的兄弟,而终齐一朝,穆家世代为揭阳豪强、江州富户。

    至于赤发鬼刘唐,也如当初穆弘所期望的那般继续做为齐朝统军大将东征西讨,斩获得不少战功。直到齐朝一统中原江山社稷之时又是加官进爵,得享名禄。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以刘唐常好亲冒矢石,身先士卒的作战打法,在齐朝终于对夏国用兵的战事当中,刘唐终不免在混战中被一名番将抡锤呕血重伤,肺腑心脉受损,虽被麾下将士拼命抢救得回,可却也落下了顽疾病根,即便通过好生诊治调养保住了性命,本来骁勇善战的身手本领也是大不如前。

    自也是性烈而不愿领受闲职供着的刘唐遂也功成引退,纳了官诰,包括至江州看觑穆弘一番,也是南来北往的走访与各处聚义兄弟相聚之后,他却没有返至本籍家乡东潞州所在,而是前往京东西路济州东溪村中,与晁盖、白胜重聚,平素看管着水泊梁山祠堂陵园,也能得以与旧识结义大哥晁天王朝夕相处,终日吃酒快活,直到年五十七而终,而刘唐妻儿家小,与晁、白两家世代交好,彼此相互相助照拂。而同做为济州地界的大户世家,自是子孙后代,俱享安乐......

2018章 关家后人,照托恩兄子裔,丑郡马、井木轩的归宿

    京东西路,郓州治下的一处官邸当中,但见得有位生得面容端的娇美,且神情举止也显得十分温柔的妇人正为自己的夫君整理衣冠的同时,也询问道:“听闻这段时日暂无战事,今日相公也无须督查诸部军马操练事宜,却披袍擐甲,这又是要往何处去?”

    而这个貌美贤惠妇人的夫君,生得却是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的丑陋相貌,他们夫妻两人站成一起时,活脱脱就是美女与野兽的场面。这位续弦又得以娶妻成家,且与当初那段唏嘘婚事截然不同,而与妻室甚是恩爱的这位齐朝大将,却正是如今官居掌本路诸州军事制置使,率部众非但行拱卫西面接邻的大名府职责,且随时准备奉旨统管军旅往东南面宋境挺进的丑郡马宣赞。

    当初为宋将时本来凭着自己的本事曾得郡王青睐,而成为郡王府郡马,却因自己相貌丑陋,竟使得迎娶的郡主怀恨身亡,因而在宋朝不得重用...宣赞嘴上不说,可那桩失败的婚姻到底也难免成为他的心结。但如今与众兄弟同样作为大齐朝的开国功臣,且曾做下驱逐外辱拯救中原汉民百姓的伟业,如今的宣赞也可说是声名远播、事业有成,便是生得相貌丑陋些又能怎的?宣赞到底也能得以迎娶了本属辽地汉臣的世家千金,喜结连理,又成了家室。

    固然有女子对夫君相貌的期望甚高,可当然也有女子更看重男儿气概与事业成就,如今宣赞迎娶的这位贤惠夫人更是倾向于后者,故而他们二人成婚之后甚是和睦美满,这也教这个丑郡马终于能衷心的咧开大嘴豪声笑言道:“男儿大丈夫,自当以功业为重,生得俊些丑些,又有甚打紧的?”......

    而听得自家夫人相问,宣赞也是笑言道“夫人不知,我那好侄儿如今至郓州来看觑为夫与郝思文兄弟,既是恩兄的骨血,我与郝思文兄弟平素好生教诲,如今也正要带他在军中游览一番,多些阅历,也为我这好侄儿日后也能像他阿爹那般于军中创建功勋,立下赫赫武名,这才不至辜负了恩兄在天之灵。”

    宣赞之妻闻言也甚是善解人意的说道:“夫君对恩兄之子,也向来当做亲子看待,如今既来拜会,可是在郝将军府邸中安住?夫君也不妨将关侄儿接来府中也盘住些时日,如此也可朝夕相处,而奴家也自会知会家丁整理房榻,备置席宴,而好生管待关侄儿。”

    听得自家通情达理的贤惠夫人如此说罢,宣赞更是欣喜,随即也嘱咐了一番后,便踅出府邸,挎刀乘马,却是直往指挥使司督监诸营军马操练事宜的校场赶去。

    本来各营将士此时休歇整顿,军中校场应是空荡荡的,然而宣赞催马行来时当先便听见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声隐隐传来,而当他再驶马行的近些时,也已然觑见郝思文绰枪驾马,正与一员小将枪来刀往的对招切磋。

    那员小将手中绰着的兵器,却是锋灿霜雪,两面刀身上也各雕刻着栩栩如生盘旋青龙的青龙偃月刀,对于宣赞而言,也可说实在是忒过熟悉了...自是睹物思人,直觑见那口青龙偃月刀,这也已然教宣赞心中当即感慨万千......

    与郝思文切磋的那员小将戴着幞头,一身扮相却是金甲绿袍相称,赤红马腾腾紫霞,青龙刀凛凛寒冰...而那员小将的身子就算明显仍是发育阶段,但也已有七尺上下长短,而舞动青龙偃月刀与郝思文切招之时也是虎虎生威,颇显声势,又见青袍荡起飞蛱蝶,那员小将年齿明明不过是个少年,却已然能将手中那口青龙偃月刀使得举重若轻。倘若再长些年纪,也必然将会成为一员能斩将夺旗,而征战厮杀时凛凛威风真莫比的军中上将。

    宣赞见状心中仍不由有感而发,并叹然喃喃念道:“像...像...真的是太像了......”

    而那边郝思文已使尽了浑身解数,竟然与这员使青龙偃月刀越战越勇的小将斗得胜负也只在五五之分。然而郝思文脸上却无半点急躁羞恼之色,眉宇间反而满满的尽是欣慰与感怀。

    “飕飕飕飕!”长枪接连又是疾探而出,而那员小将抡动起青龙偃月刀大开大阖,先后连番将郝思文试探搠来的枪招给格荡开来。“好侄儿,且看这一枪!”郝思文又高呼一声,旋即双臂发力,直朝着那员小将拦腰横扫过来,而那员小将仍是好整以暇,当即轮转双臂把手中长刀一竖......

    “铛!!!!”

    郝思文抡臂横扫过来的长枪,与青龙偃月刀刀杆重重的撞在一处,又发出激烈的金铁交鸣声。郝思文陡感一股强劲的反震力顺着枪杆涌来,他的身子在奔驰的马背上一个趔趄,若非及时发力蹬住鞍下马镫,甚至也险些直接跌将下去,反观那员小将却仍是在颠簸的马背上端坐得稳如泰山。只这一刻的交锋,竟然已是那员小将占得了上风。

    “贤侄,如今把你关家祖传的刀招本事已练得如此了得,兼之难得你恁般年纪却是力气过人,也已可将这青龙偃月刀精妙技法施展出六七分的火候。也足可见你平日苦练不辍,再加以时日精进,遮莫我这做叔父的与你切磋喂招,也已是不济事,而须寻武艺更为了得的好手与你交锋对练,再求精益求精了......”

    郝思文收了长枪,对那小将感慨说道,然而他两只臂膀因与那员小将枪来刀往的激烈撞碰,感受到对方强劲的气力而不由得微微颤抖...这也教郝思文更是不禁感怀的暗念道:如今这还只是与好侄儿比试切磋,各自手下都留了几分余地,而倘若真是在战阵上真刀真枪的立决生死胜负...难得好侄儿恁的奋发刻苦,倒是我这做叔父的惭愧,遮莫也已不是他的对手了......

    那员小将听得郝思文由衷赞说自己,他脸上也毫无骄躁之色,而是恭恭敬敬的向郝思文施礼道:“郝叔父请休恁的说!小侄有幸得舅父点拨传授得阿爹遗留下的刀法,但若非是两位叔父时常谆谆教导,自打我习练武艺起便抽身点拨喂招,也实教小侄受益匪浅,若无两位叔父恩情,小侄又焉能有如今恁般进境?如此教导大恩,侄儿铭记于心,也是终生不敢或忘!”

    “好...好......”郝思文欣慰点头时,蓦的却念及过往义兄,不觉语调也变得有些哽咽,而激烈金铁交鸣声与两匹战马疾驰奔走的蹄响声一消,他与那员小将忽的也听见远处有清脆的马蹄声纷沓传来。而那员小将立刻转头望去,觑见来的正是宣赞时,他当即也面露欣喜之色,而立刻催马迎将过去。宣赞也得以清晰的觑见那员小将形貌,但见那员他生得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只是脸上稚气未脱,颌下光溜溜的没半根髭须.....

    而那员小将催马到了宣赞面前,立刻又滚鞍下地,随手往下一,便将分量沉重的青龙偃月刀尾端深深的扎入地下,他旋即干净利落的单膝跪地,并朝着宣赞抱拳施礼道:“侄儿关铃,见过宣叔父!”

    兄长,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当真也不愧是你大刀关胜的种......

    虽然距当初送葬悼念一并奋勇追杀投金奸邪,而一往无前耽着极大凶险仍要拼死维护兄弟手足性命,终是壮烈战死、杀身成仁的的义兄已是时日甚久,可是如今宣赞觑见关铃,心有所感,还是不免仍念及义兄关胜,不觉也已是眼眶发热,虎目含泪。

2019章 承上启下,江山代有才人出

    关铃仍是恭敬跪拜施礼,而那一边郝思文把眼望来,与宣赞的目光对在一处时,两人也尽是感然会意。宣赞随即做风沙迷眼状,伸手胡乱一抹眼睛,又打起精神,对关铃朗声笑道:“好侄儿,叔父前几日督检巡视济南、袭庆几处州府军司,你来时也未曾前去迎接,如今得以相聚,叔父可也要考究下你如今所学的本领。看来你已与郝叔父切磋过了,如今可还又力气再与俺比试一番?”

    而关铃见说也立刻站起身来,以他风风火火的性子,当即也是豪声言道:“叔父有命,小侄安敢不遵?我当然还有的是力气,宣叔父马战既也使刀,而连珠箭的手段更是奢遮,小侄也自须当好生讨教,还望叔父再指教点拨!”

    .......又是一番力战下来,非但是宣赞,就连关铃也不禁汗透衣衫,却是激斗的酣畅淋漓。而宣赞、郝思文、关铃三人再面面相觑时,也不禁尽皆朗声长笑,甚感痛快!

    “侄儿,你毕竟年纪尚浅,待再长几年时至军中效力前,也须知你如今马战的本事虽也足以上阵杀敌,但要在沙场上建功立业不能只凭个人武勇,束伍操令、行营法禁、谕兵操练、临阵调度...等诸般考量将才的兵家本事,也须专心习研,而你父亲...非但刚猛武勇,治军有度,更是熟读儒经典籍,明理重义,也实不愧为我辈武人表率,侄儿你也要像你父亲那般蹈厉奋发才是。”

    听宣赞有感而发说到自己的父亲关胜,关铃的面色也立刻变得凝重起来,虽然在自己孩提年纪时父亲便已憾然战死,可是大刀关胜怒斩国贼刘豫的这段佳话至今在齐朝各地也仍是广为流传,关铃自然对自己的父亲深以为荣,一直以关胜为楷模终日勤学苦练而分毫不曾懈怠,而眼下也是颔首正色道:“大名府讲武院中有王教头、罗学谕教导有方,而徐晟、阮良等年纪稍大已于军中担任武职的兄长亦曾至院中多有指点,实教小侄与董芳、张国祥、呼延钰、花逢春等同在讲武院中潜修的兄弟受益良多。就算无法如家父那般建下四海皆闻的威武英名,但也势必朝乾夕惕,争取早日能建功于国!”

    郝思文微微一笑,又转头望向宣赞道:“侄儿在大名府讲武院中勤学,终得机缘前来看觑你我不易,如今该考察的也考察过了,再若究诘,倒显得做长辈的忒严苛了些。趁着闲暇功夫,也正好在市井间游览乐情一番,否则咱们做叔父的可就太不近人情了。”

    宣赞见说也是哈哈大笑,道:“那是当然!不过晚些时候再与一并闲步同去游乐不妨,今日郝思文兄弟与侄儿都到俺府中去,我浑家已教人备置席宴,正好为侄儿接风洗尘!郝思文兄弟,你我可也有一段时日没吃酒相聚了,今日趁着心喜,你我不醉无归!还有好侄儿...呃...呵呵,你倒是须再等几年,也要陪你叔父痛快吃酒!”

    关铃听罢也笑了,脸上也满是股方要显露出锐气的少年郎那种如出初升朝阳一般的蓬勃朝气:“叔父关照,小侄又怎会不应?”

    直到四年之后,关铃投军任职,果然先是被调拨至郝思文所统领的军旅当中先是担任马军军使。时逢齐朝勘定中原之后,虽然治下整体时局富庶稳定,但是于帝国朝代交迭之际,各处也难免仍会有些人不肯安于现状,或试图煽惑民众割地称霸,或拉拢数千贼党也仍试图作歹横行。而郝思文奉旨剿除几拨声势有限的匪类贼党,行军作战之际固然会考量关铃的安全,但也恪守军法不会偏袒放纵。关铃当真也极是争气,首次征战便按率将令破阵,在溃乱的贼军中来往冲杀十余次,直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冲锋在前,勇不可挡。

    郝思文极是欣慰,按功上报朝廷。再接下来三四阵大捷的战事过后,关铃凭借着实打实的战功,直擢升到兵马押监武职。而后又转调至宣赞所统管的军旅中,参赴与夏国战事,每战身先士卒,率背锐骑冲撞敌阵,溃敌士气。而宣赞念及当年他父亲关胜虽熟读兵书,深通武艺,有万夫不当之勇,却只在一处巡检司屈在下僚的蛰伏往事,对关铃固然是半点不会徇私,但也是有意教他能有机会斩获大功,同时又不厌其烦的教诲关铃切不可因在军中擢升甚快而生出骄躁之心......

    而关铃果然也没让宣赞、郝思文这两位叔父失望,又过数年,待又勘定西北大片疆土。待关铃凭战功加封加官,统管的一路诸州军马时,他也已然成为完全能够独挡一面的军中上将。

    至于郝思文随后若干年的时间里,若是奉旨剿除各处零星作乱的贼军,或是率部戎卫攻克占取的州府军寨,向来也是兢兢业业,毫不怠慢。等到齐朝拓边西域之时,郝思文也曾被调拨至玉门关戎边巡狩,戎马倥偬岁月,却是病逝于在任期间,而后尸骸被送回家乡厚葬,子孙后代得抚恤厚赏,世代富贵,与有荣焉......

    而宣赞后来与贤妻生下两儿一女,而他这个嘴上说是毫不在乎长得俊丑的丑郡马每次抱起刚诞下的孩儿时,却也总是禁不住咧开大罪,自嘲的笑说道:“还好你长得随你娘亲”......

    随着齐朝皇帝萧唐矢志要扫**,平八荒,尽可能要稳固住后世中华的锦绣山河版图,而与西夏国战,乃至远征西域的诸般战事当中,宣赞凭他当年以连珠箭的手段斗赢番将的本事亲赴陷阵,又曾斩获得两次大功。本来为宋朝军将之时不受重用,不过是在步司衙门担任防御使保义一职,而后于齐朝最终倒是擢升至总管侍卫亲军司政令而俗称“步帅“的步军都指挥使这等要职,期间待膝下儿女长大成人,也与郝思文家结成姻亲。

    这两个起初本来并不相识,而当初都是在义兄关胜的引荐之下,才结成异姓兄弟情分的两员军将却都是尽心竭力的要培养关铃建功立业,成就威名,如此才好告慰恩兄在天之灵。而非但是宣赞、郝思文二人一直以来都是感情最为深厚的过命交情,连同关家在内与宣、郝三家几代交好,彼此同力协契,子孙辈也多有于齐朝军中任职者,大多却是得已是在齐朝功高尊崇的关铃提携重用,以延续他们几家先人的功业声名......

    (涉及关铃以后的相关事迹,于后文关于岳云等军中少壮勇烈,以及梁山后人章节另有描述。)

2020章 侠之大者的先人?小温侯、赛仁贵的归宿

    济州巨野,因萧唐移驾至此,诸部殿前司军马点拨随行南下,在恁般时节虽然暂时处于与宋朝谈判的罢战时期,但如今屯戎在京东西路各处州府蔽日旌旗,连云樯橹,众部齐朝大军,也端的是猛将如云、谋臣如雨,骁勇军健,更是不可数计。

    而在城外的一处军寨当中,但听见鼓噪喝彩声如雷似潮,然而虽然尽是齐朝殿前司的军健儿郎,双方各自为所部主将鼓劲的军卒一边多是着素白战袍,另一边衣甲却多是绛红劲装,双方红白分明齐声喧嚣。虽然时不时也有军卒彼此朝着对面示威叫阵几句,也都是笑骂着回应,彼此都不服输,但却也不至因争执而嗔怒作色,伤了同僚袍泽之间的和气。

    至于被各自统领的健儿拥簇在当中,向来也是按着常例彼此又切磋比试的两员骁将各自催马挥戟,斗得意兴勃发。但见两匹矫健的骏马分别色如绛霞雪光,疾驰游走衬着两道寒芒上下盘旋飞舞,两杆画戟卷起的银光耀人眼目,卷动起来煞是好看,时不时撞击在一处更发出激烈的金铁交鸣声。而当中身着红袍赤甲的骁将蓦的双臂一轮,手中长戟顿时又朝着催马驶来那身披白袍银甲的骑将攻去,对方却是好整以暇也抡起银戟,使了个绞字诀轻巧的荡开对方长戟,当即也教那员披赤甲的骁将不由惊咦了一声。

    直待双方催马错身而过,吕方抢先纵骑回身,并朗声道:“兄弟,看来这些时日你的戟法又精进了许多,而你刚才使出的那招手段...遮莫又去向王教头讨教了不成?倒要厮瞒过我!”

    那边郭盛也是一兜缰绳,策马回身,脸上倒流露出终是达偿所愿的欣喜之色,并笑骂道:“格老子的,本来咱们两个比试切磋向来不分伯仲,可是老子的确也认你前些时日身手大有精进,再较量时俺多是落了下风。但是你武艺能有长进,当初都是一般的身手,俺又怎会甘心一直屈败于你?哈哈,如今倒趁着你大意,也终教老子迎头赶上,合着俺赛仁贵也须胜过你这小温侯了!”

    吕方见说眉毛一挑,毫不示弱的仰头朝着郭盛对视过去。然而彼此已大战了百来回合,也都不由的气喘吁吁,略感力乏。而过了良久,针锋相对的吕方、郭盛二人终究还是会心一笑。

    “非只是马战斗将的本事,当初咱们兄弟两个,在卢俊义兄长麒麟军**同担任偏将,自是荣辱与共,有功一并受、有过一起扛,你我也未曾分出个胜负高低。如今既然咱们都各统管得一拨军马。单挑放对只是小样,而统兵御将为国征战,能建得功勋才是大样,郭盛兄弟,你我向来比试竞争得快活,直待陛下降旨再兴师出征之时,谁带的兵斩获功劳攻多,这俺可也是要与你争一争的!”

    听得吕方又豪声放话,争胜之心的郭盛自也是不甘示弱,当即朗声说道:“儿郎们,可都听清楚了,吕将军这是向咱们搦战哩!俺郭盛带的兵,可怎会服他!?”

    郭盛一方的军健将士闻言也顿时高声鼓噪起来,并与吕方统领的将官军卒扯着嗓门相互叫阵叫嚷,言语中虽然不乏有挑衅意味。然而这也吕方、郭盛所带的这两支军马由来已久养成的传统,平素竞争角逐,都不肯服了对方,然而每逢战事相得益彰,时常配合,彼此以性命相托、患难与共,便如同双方统军主将小温侯与赛仁贵之间处下的深厚感情一般......

    而郭盛也不再理会叫嚣叫阵的氛围倒显得十分热闹欢乐的双方军士,又向吕方招了招手,说道:“今日比试又是个平手,要争个战功高低也须要陛下降旨之后,趁着闲暇时候,咱们不妨再斗斗酒去!且看你酒量又可曾见长了?”......

    吕方与郭盛,自打从对影山结识伊始,便是一如既往的都是处于良性竞争,却又如针尖对麦芒而彼此半点不肯相让的挚友关系。直到齐朝再度大举进军直往宋廷腹心中枢的大战之际,吕方与郭盛做为偏师协同军旅,牵制住汴京以北的宋廷敌军,相互既是竞争又是协同,也斩获得一些功绩,而他们所统领的两路齐朝军马这种关系也一直维持到了出征西夏,征服西北面广袤疆土的战事当中。

    直到萧唐所建立齐朝的势力范围,也终于同他当初那位旧识在极西地界所建立的强盛帝国堪堪触及,而后勤有所保障的两大**旅也终于展开战端的阶段......

    两军交锋,有胜有负,而奉旨西征的吕方、郭盛两支军马在广袤的西域土地上难免遭遇敌袭,陷入险境。吕方、郭盛虽率部浴血奋战,却仍不免被大股敌军冲溃阵型,与其余诸路同僚军马暂时难以协同策应。而郭盛腿股中刀,战马倒毙,就连手中长戟被在混战被荡飞掉落,待他挣扎着爬起身来时,却见敌军犹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杀过来...而正当郭盛自知只能死战到最后一刻,也只怕是难以生还时,身上也挂着数处伤痕的吕方却奋力杀透几层重围,并率领一小拨残存军马纵骑直守护在郭盛身前......

    “郭盛兄弟,这次遮莫算是俺赢了吧......”

    郭盛怔怔的瞧着吕方冲着自己洒脱一笑,随即便立刻率领麾下残存将士催马疾驰,而直朝着对面乌压压的敌军对冲了过去。心中大急郭盛的虽也拼力要拔足冲杀上前,叵耐腿股重伤,终究直扑倒在地面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吕方仰天发出振聋发聩,声若震天撼地的咆哮,随即驱使战马化作一团烈火,而一头直扎进密集的敌军阵中......

    随后,索性又有同僚军旅杀透围堵,及时救还下伤重郭盛。然而吕方却为了救援自己彼此向来竞争,而又情同手足的心腹兄弟,向天呼啸,催骑勇闯敌阵,终是难免壮烈阵亡......

    悲恸欲绝的郭盛于战后也是因伤重被护送回后方齐朝疆土救治将养,而此后因功虽得享爵禄,也不必再亲赴陷阵厮杀,而退居二线,督管路治屯戎军旅。至于吕方遗孀家小,郭盛当然也是悉心照料,便如对待亲生子女那样地爱护。

    时过境迁,直到郭盛之子也已成了家世,并初诞一子之时,郭盛念及当年吕方舍生取义,为救还自己奋力死战,仰天长啸,而纵骑直冲向如潮敌军时的情形,就算已是时隔太久的光景,郭盛却仍不免感怀喟然,而蹉叹道:“吕方兄弟,你的的确确是胜过我了......”随后便嘱咐其子为孙儿取名为啸天,以此来缅怀当初与自己之间的情义还胜过亲生兄弟的小温侯吕方的事迹......

    却说后来被取名为啸天的郭盛孙儿,倒与同样身为开国元勋世家的杨再兴后人,且以“铁血丹心”寓意而起名为铁心的将门子裔相知相识,更因性情投契而结为异姓兄弟,两家甚至还约定,若是双方子女都是男儿,那么让他们结为兄弟,倘若都是女儿,就结为姊妹,若是一男一女,那就结为夫妻。

    直待郭盛的曾孙这一代后裔诞生,与杨家头胎尽是男儿,却是为警醒子孙勿忘弱宋时节也曾受外辱侵害,而险些引发得中原浩劫的年号取了姓名。而杨家后人,气质出众、聪慧过人,而后出仕为官。至于郭盛的曾孙,时逢蒙古高原上虽然大多蒙兀室韦尽已归从于齐朝治下,但也仍有归附于当初极西地界那个强大帝国的部落余众作歹声势,他则是遂其父亲领命举家赶赴大漠安北都护府任职,而在茫茫大草原上长大成人,倒也另有一番奇遇而成就得奇功大业......

2021章 书香门第,刻印世家,圣手书生、玉臂匠的归宿

    大名府一处官邸的书房一侧不但摆满了诸般藏书典籍,数十方宝砚也被摆放在一侧大案上,漆烟、油烟、松烟、减胶、加香...各式墨锭齐备,宣笔、川笔、湖笔等各色笔筒毫锥毛笔倒垂在笔架上,与按纸玉器都被摆放的整整齐齐,而在书房一角摆放的香炉冉冉升起一缕青烟,打眼一望房内布置便直教人感到古色生香,且也满是一股书卷气。

    而有个头戴黑纱罩璞头,身着素白袍的文士全神贯注的在曾被誉为南唐文房三宝之一,而坚洁如玉,细薄光润的澄心堂纸撰写文字,也有笔墨纸砚规矩的陈列在一旁。但见他非但神情专心致志,且把胡须都理得整整齐齐,很明显对于自己所热衷的喜好极是严谨,如今官身富贵,闲暇时也仍要专研习练,而求不断的精益求精。

    圣手书生萧让,毕竟也是书法大家,他笔走龙蛇、手随意动,毛笔在他手中仿佛龙飞腾,蛇游动,而在澄心堂纸的划出间架合宜,神充气盈的字体,但有懂行的揣摩端详他写的书法,大多也不由赞叹他凤翥鸾回的书法技艺。

    可是当萧让慢条斯理的将手中毛笔放在紫砂笔搁上,又目不转睛的端详自己所写的文字之后,他的眉头不由皱成了个川字,随即又发出一声长叹。

    然而萧让再抬起头来时,蓦的却觑见自己的那位挚友早已含笑恭立在书房门口。他这个圣手书生与玉臂匠金大坚,非但是同乡交情,而这对书生手艺人在本来多是绿林好汉、军旅将官盘住的水泊梁山**聚大义,他们两人共同话题更多,彼此感情自然也更是深厚。而如今萧让与金大坚同在大名府任官,两人之间来往走动最是频繁,是以萧让府中家丁眼见是金大坚前来寻访,主人也是在家,便按先前老规矩恭请入府,指明萧让所在,请金大坚自顾前去看觑。

    脸上本是略带忧色的萧让瞧见金大坚,他的面色也顿时舒展开来,并欣喜道:“金兄前来,何不早些唤我?却只是在门前干候。”

    “萧兄,你我多少年的挚友交情,又如何不知你撰写文字求个笔酣墨饱,最是专心,我又怎会搅扰了你的兴致。”

    金大坚呵呵一笑,随即又朝着萧让所写墨迹未干的文字上瞧去,又道:“我虽不及萧兄,但好歹于书法略知一二,瞧萧兄这字写的徘徊俯仰,容与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写的是极好的,可看萧兄面色,却又为何愀然不乐?”

    萧让见说苦笑一声,随即回道:“我虽善写诸家字体,能仿苏、黄、米、蔡四种字体,故而当年蒙乡里乡亲抬举,唤我做圣手书生。实则我虽喜好书法,却也只是誊写,只是一味的临摹书法名家,终不能独具一格。而这些时日我也尝试潜心撰写,存着自成一派的心思,只不过...呵呵,往日临摹抄写的时日久了,无论隶篆草楷字体笔意,也仍是不免留着名家痕迹。”

    金大坚见说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萧兄于书法之道浸淫了数十年,自是熟能生巧,而巧亦能生精。如今萧兄既不愿一直临摹名家,力求独具一格,想必早晚也必能达偿所愿,也无须过于忧心...而萧兄想必也知道我此行前来用意,你我情如兄弟,得知萧兄即日也便奉旨外调,我又怎能不来饯行?”

    萧让也是感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虽然要与金兄惜别,甚是不舍...但当初我做得个职事头领,不过也只是行文走檄调兵遣将,呵呵...天下精于书法的却大有人在,何况这字写的好些坏些,于兵事又有何碍?却受陛下恩泽福荫,如今受职做得个京官,可以我本事,不及朝中治国能臣,又不似金兄凤篆龙章信手生,雕镌印信更分明,而技艺驰名的本事,供职内府御宝监专掌雕刻符章,可说是学有所用。我与其领受个闲职,也莫不如转任至地方州府去,再是不济,好歹专心致力,争取造福一方,恩泽于民......”

    金大坚听罢也是微叹了口气,说道:“萧兄心思我自然明白,看来如今你我设宴,也不能似先前那般只是饮茶,必要好生吃酒几日。虽然是因国事离别,可是你我也仍可按先前约定,如今既已是了身达命,为报陛下恩情且可尽其责,而终有一日待你我告老归隐之时,甚为官事宜职责,便留给我们的子孙辈操劳了,我与萧兄也正可重返济州家乡故地享得清乐,也如当初那般彼此相伴。”

    “那是当然......”

    萧让微笑颔首,再与金大坚目光对在一处时,两人随即也是朗声长笑......

    而萧让受朝廷调令举家迁往他处做了一方知州,实则他这个圣手书生虽然按原著轨迹大多时候也都是随军在后方与金大坚一并从事写勒碑石、查勘文卷等宣传文职工作,可是也有摆出空城计谈笑却敌的机智,以及被贼军擒获后抵死不降,威武不屈的风骨,而萧让除了痴迷习研书法也几无甚不良嗜好,是以在任期间他做为一方父母官也是管理得治下政通人和,能教百姓安居乐业。而又过了十几年的光景,萧让因政绩功劳升迁,却又得以已赶往已迁都至燕京的齐朝国都,至秘书监赴职,专掌国家藏书与编校职事,与挚友金大坚又得以时常往来,彼此走动的频繁。

    而待萧让重返至京师之时,也终于是达成所愿,他的字体笔意也是独具一格,固然仍是比不上柳公权、颜真卿,乃至宋时苏、黄、米、蔡这些于中华史上闻名遐迩的书法名家,然而若是对中华历朝各代书法大家深有了解的后世民众,也都会知道于强盛的齐帝国建制初年,所赐封的诸位开国功臣当中也有一个号为圣手书生的书法名家,且他的书法也有子孙后代,乃至文人学士效法临摹,能得以代代流传下来......

    而早也已是成家生子的金大坚,包括他在内几代子孙一直都是于齐朝权政中枢掌管刊造雕刻一应兵符、印信、玺印职事。甚至在齐朝也大量推广代替铜钱、金银流通的交子时期,金大坚以他巧夺天工、自成一家的雕刻手艺设计繁复图案,对于交子防伪应用上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时荏苒而不留,岁月匆匆,也犹如白驹过隙,直到萧让与金大坚年事已高,也自有他们儿孙满堂的后辈于齐朝中任职尽责,两人也按当年的约定一并告老归隐,重返至济州家乡各置办得接邻的大宅大院,又回到了当初被吴用设计被骗上水泊梁山之前的故地彼此相伴,颐养天年。而萧家后代多出士人文臣,金家除也有担任从事其他生计的子孙后代之外,做为齐朝权力中枢中任职雕符刻印世家也仍是一脉相传,故而萧、金两家也是各受先人福荫,而具享安乐荣华......

2022章 绝世好马,与相马高人的归宿

    蓟北之野,齐朝牧马院属地。

    牧原一碧万顷的草色铺开,便如蔓延到天际的绿缎地毯,四下里望过去天地茫茫,无边无际而满眼绿色。蓦的却又一群马儿奔腾而过,如风一般自由自在的于这片牧原驰骋着,而就在那群牧马旁不远处另有两匹骏马各自通体红白分明,它们肆意奔驰,任由着浓密的鬃毛翻腾旋舞着,时不时还仰头向天际发出欢快的长嘶声。

    而这两匹虽然雄俊矫健,但已步入暮年的战马,却是萧唐以往征战时时常骑乘的照夜玉狮子与火赤块千里嘶风马。

    寻常战马的平均寿命于三十岁至三十五岁之间,而可供使役征战最多在二十年上下,而萧唐分别得到火赤块千里嘶风马、照夜玉狮子这两匹上好的雄俊宝马时它们便已是壮年。岁月如梭,时至今日,这两匹萧唐的爱马也已是年迈,而本来被豢养在大名府内城的御马厩中,然而这两匹宝马久不曾再千里驰骋,随着自己的主人征战沙场,虽不通人言,但是御马监的官吏也很明显能看出它们郁郁寡欢,本来日刍豆至数斗,饮泉一斛,可自不久前开始却不好进食,终日缩在马厩当中,精神状态看来甚是萎靡。

    萧唐却也大概能够体察他这两匹爱马的心思,遂降旨命御马监主官巡察齐朝治下诸处马场之际,也将照夜玉狮子、火赤块千里嘶风马这两匹如今也可说是功成身退的宝马带至一处水草丰美的牧原放养。而这两匹随着齐朝开国帝君厮杀征战了太多年头的宝马甫一至蓟北之野这处牧马院属地,果然立刻是精神焕发,终日在茫茫牧原上肆意奔走,自是好不快活......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不止是萧唐的这两匹御马退隐享得安乐,而此间牧马院中也尚还有不少军中上将的爱骑宝马因年迈退役,也已送来放养。然而马上打天下的萧唐,乃至众多以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心腹兄弟、名将功勋当然不是再无绝世宝马以供驱策。就在这片牧原上的另一头,也有一拨马群尽皆通体火红,疾驰起来时直若一团团奔腾的火焰,而在另一边的草原上正欢快驰骋的二十几匹骏马当中,有儿马子,有母马,有小马驹...然而更为显眼的是这些马儿便如照夜玉狮子一般同样是没有半根杂色,也同样是通体浑身上下,一色雪白......

    一处略微隆起的丘坡之上,如今不但官居齐朝御马监主官,更是总揽治下各处牧马院众监丞、院丞呈报豢养事宜的皇甫端极目眺望,环视一番之后,也不由伸手抚着他颌下蓄着端的浓密,而在阳光的照射下倒略呈紫色的黄须长髯,而心满意足的连连点头。

    虽然绝世宝马可遇而不可求,但无论甚么品种的劣马烈马,好歹也都是受哺育胎生的。而经过皇甫端这个被赞誉为传家艺术无人敌,安骥年来有神力的紫髯伯悉心竭力,又有齐朝官面上的大力支持,网罗得天下上等良驹为种1马,再由紫髯伯与他培养的一些心腹马倌亲自配种接生、喂养诊疗,加以时日,也终于达成了可使得些本来千里挑一的良马可做“量产”的成就......

    居功至伟的皇甫端虽然劳心劳力,但他这个马痴能够得以与天下闻名的宝马朝夕相处,也是能够从事自己最为喜爱的工作,如此非但能够全神贯注,按照后世的言语描述,他终日脸上自是满满的幸福感。

    蓦的一阵马蹄声纷沓而至,直传入皇甫端耳中,他一边点头喃喃的赞说道:“闻这蹄声响劲,果然是上好良马...”,一边又转头眺望过去时,却是觑见萧唐当年的主管牧马养马事宜的骐骥扁鹊常顺之孙,如今在御马监做为他身边副手的常伯达与几名马倌催马而来。

    直待奔至皇甫嵩面前时,常伯达与几个马倌干净利落的翻身下马,并朗声报道:“皇甫兄长,南场的那些马儿下官已看觑过了,果然也正如相公所言,宋廷以往惟西和、阶州并是西马,比诸州为最上,而盖生于子河汊牧多有善种,只是蹄薄多病不好。所幸辽东那边调拨得女真马,往诸支军旅输送转运,已充军需,也是足够。”

    “是了,以往宋廷虽也曾推行马政,但治下各处牧场所蓄牝牡马驹之成者二十仅七,也全因马喜高寒,非炎方所利,只得以次充好,也向来不及北朝战马充足。而如今我朝广占河套、大漠、燕云、辽东...等各处皆益于设牧监养马,而为我朝骑军所用......而我也曾知会过段景住兄弟,请托他再来往于安北都护府时,再大批转运来些蒙兀室韦诸部驯养的战马。

    毕竟大漠马虽体形矮小、其貌不扬,但也是头大颈短、胸宽鬃长、皮厚毛粗且躯体强健,更是抗寒能熬,耐粗饲、易增膘,而从依据先前考量过的那些战马看来,大漠马按各自栖息去处不同,有的体型匀称,尻短而斜,蹄小却甚是坚硬,而善走山路(蒙古马中百岔铁蹄马),有的骝栗毛色,个体虽小,却善走沙地(乌审马),有的躯形弓腰,尻较宽而斜,而四蹄矫健,肩宽胸阔,是以非但耐性持久,也可短程冲杀(乌珠穆沁马),其中有些马种也能适合于燕云蓟北放养,转运诸部马军,以用于诸般地势征战杀伐,乃至日后长途远征时也必然有大用......”

    皇甫端长声说着,蓦的又莞尔失笑,道:“呵呵,一提及相马之道,我这不禁娓娓长谈的习性倒是改不了了...伯达兄弟,最近尊祖父身子可还安好?”

    常伯达听罢点了点头,说道:“兄长有心了,家公因常年治理马有功,当年又以族蠡马疫致使金军完颜兀术所统领的铁浮屠战马大批倒毙溃乱,而助我军大获全胜的功绩被陛下赐封为广禅侯,并赐金冠、蟒袍、玉带,以嘉大功后闲赋安乐,虽是年迈,倒也耐不住久闲,遂时常奔走乡里为百姓医畜,身子骨也甚是硬朗...兄长方才说,我等御马监官吏马倌也须注意豢养大漠马种,日后做长途远征之用...想必指得的玉门关、阳关以西的广袤西域地界?

    当初宋廷司马文正公也曾有言:大宛马,汗血古共知,青海龙种骨更奇...自古西域出宝马,不止家公时常言及,我也是心向往之。我朝倘若真能往西进取,恢复盛唐时汉家西面疆土,想必兄长与我也终有机缘亲赴西域,巡察开设的马监牧原,相驯良马,也能得以与西域诸般绝世好马朝夕相伴吧?”

    皇甫端听罢微笑抚髯,眉宇间也不由流露出悠然神往之色,他又往西面眺望过去,而长声念道:“是啊,那么一日,或早些或晚些,也终究会到来的......”

2023章 火建功勋,水利后世,神火将、圣水将的归宿

    果然也正如皇甫端所言,随着时局的进展,齐朝与极西面那个强大帝国战端一开,战局起先陷入僵持的拉锯战,而萧唐却及时投入了两支于正史中以善战常胜而闻名,军旅番号甚至在后世也教人直感如雷贯耳的精锐雄师接连斩获大捷,也导致那个强大帝国的附庸势力诸如东喀喇汗国、高昌回鹘、花剌子模等国度惊惧震恐,也未免生出因时制宜、见风转舵的心思,这也使得齐朝在西域地带的影响力迅速扩大。

    萧唐遂稳扎稳打,又趁机降旨于西域地界筑城设镇,建立安西都护府等永久性军事、民政的官署机构。而西域自古出宝马,皇甫端、常伯达终得机缘奉旨西往察视。

    而按盛唐时节养马牧地“西起陇右、金城、平凉、天水,外洎河曲之野,内则岐、豳、泾、宁,东接银、夏,又东至于楼烦”的大致范围,萧唐派遣使者与西域、中亚诸国来往交涉之时,也示意众部向齐朝以本地良马互市,以做彼此邦交亲善的条件。皇甫端与常伯达遂又通力合作择选适合豢养西域所产的名马牧原,不但终日仍能与骅骝、骐骥、、麟驹、玉骢...等各种马种朝夕相伴,甚至经悉心照料,使得进购得一批汗血宝马能够繁衍生息,自是宝马配良将,根据战事需要,也成为齐朝诸部军旅善战名将,乃至精锐骑军所能配备的上等战马......

    毕竟在这个时代,马者,乃是甲兵之本、国之大用,故而自古有天下国家者,莫不以马政为重。皇甫与常家子孙后代,也多有做为齐朝对官用马匹的牧养训练使用和采购等诸般事宜的官门世家闻名于世,而大力发展马监牧原,以充军事之需。

    如此这般,水浒中的梁山好汉皇甫端,与常伯达这个中华历朝各代当中封爵授官最高的马医子孙事必躬亲,更是乐在其中的为齐朝养马事业做出不可或缺的卓越贡献。而汗血宝马这等本来于正史中至于元朝后逐渐消失,遂后于中国也几近绝迹的名马依然得以在华夏神州繁衍生息,血脉从未断过,而后世有好奇者查阅齐朝年间相关养马史料之时,也总会记住皇甫端、常伯达以及广禅侯常顺这三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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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名府东门之外水光潋滟、九曲回肠的卫河舟行辐辏、船帆交错。岸口河面上自是行人如织、商贾云集,此时也正有大批赤脚挽其裤腿,袒露着黑黝黝而又甚是结实的船夫力工吆喝着搬运船上商货,高声吆喝,忙得热火朝天,也是一副繁华热闹气象。

    然而就在大名府东面城门楼上正有个身着文臣官服的汉子来回眺望一望无际的卫河水道,他沉吟片刻,随即又喃喃说道:“大名府城前卫河,各支流均源于太行山东麓,而因上游山势陡峻,故而水流湍急,下游则流经平原,水流平缓...而大名府于春秋时本为卫国五鹿城,当年也是毁于黄河水患。而后虽重建城郭,控扼河朔之地,可就算是城高地险,堑阔濠深,但大名府地势水陆互通,又是处于黄漳溢域...就算这些年水势尚还算稳定,但有朝一日于黄河水灾深重时,也未尝不会泛滥成灾,而有毁于洪泛之险...陛下确有先见之明,转迁委以我重任之时,却又授意教我好生考察大名府周围水势,务必对附近黄河支流水道洪涝汛情、水灾隐患了若指掌,且思量应对之策,整治内涝痼疾。如此责任重大,也务必须谨慎思量才是。”

    本来也是行伍军将,且因擅长用水浸兵之法而被唤作圣水将的单廷此时却是文臣装束,并察视着大名府周围水道形势按自己的见解喃喃说着。

    而站在单廷一旁的那员军将,也正是向来与他水火相济、相得益彰的魏定国。此时魏定国虽然未披甲戴盔,但也身着赤红色的武人劲服,而听得单廷说罢,他也不由得摇头失笑道:“兄弟,你本来是与俺各领圣水、神火二军在沙场取功名的统兵官将。俺先前当真却不曾料到陛下转迁教你于工部治下谋得个权掌沟洫、津梁、舟楫、漕运之事,且堤防决溢,疏导壅底,以时约束的水部判司职事,又加封你做得黄河河堤使,督管各地汛期河务事宜,奏报水势险情的报汛官吏。如今你倒做了文官,本来俺还心想恐怕以后也再难与兄弟你并肩作战。可如今看来,比起以往厮杀征战,你所擅的本事更是学以致用,且瞧你任职以来也是得志勤恳,看来如今这才算是了身达命了。”

    单廷见说颔首莞尔,遂也感然说道:“如今我大齐猛将帅才如云,你我统领的神火、圣水两军多是做为协从偏师辅助主力军旅破敌。而兄弟你除了偶受枢密院钧旨率部随大军出征,大多时候也是协同军械作坊改良燕尾炬、游火铁箱、猛火油柜等诸般火器,如此也依然是建功于国,我转迁至水部权管沿黄河水域堤防决溢诸般事宜,更是济世利民的大事。陛下如此提携,也是教咱们兄弟二人所擅的本事更能当得大用...只是这些时日觑你形色,遮莫是就不曾征战,倒还有些按捺不住了。”

    魏定国咧嘴一笑,而朗声说道:“到底还是兄弟你知我心思!多少年下来久征惯战,清闲得久了,俺更是捋袖揎拳的干候不住,而不及你沉得住性子。不过虽然这些时日我朝与宋暂且罢兵,但早晚必要大弄,日后进取疆土,我征战的机缘仍多,只不过至此再难与兄弟你于战场上戮力同心的相互策应,心里倒也仍不免有几分寂寥。”

    单廷闻言垂首默然片刻,也不由喟叹了声,又道:“虽然仍有众部兄弟协同相助,但咱们这对圣水将与神火将向来安危与共,以后但有战事奉旨出征之时,兄弟你...万事也更须多加小心,便是没我在旁看觑,也切莫因莽撞冒进而堕入险境。而每战我也必然要专候兄弟归来,相聚吃酒...无论兄弟还要再经历多少战阵,且记得我今日言语,而每一次,你都不可爽约缺席了。”

    魏定国先是微微一怔,很快的他也听明白了单廷对他嘱托的话中含义,他这个性如烈火的汉子也不免陡感被触动感怀,而再与自己这个多年知交挚友相视之际,魏定国遂又朗声笑道:“那是当然!”

    随后的几年时间里,魏定国除了协助大名府诸处军械作坊改良验试诸般火器,每逢战事也时常自荐请命,率领所部神火军将士协同主力大军以诸般火器、火攻兵法破敌,在西征的战事当中也曾争得几处战功。而每次班师回朝,他也尽是按先前同单廷之间的约定,必要与他设宴吃酒,每次都直拍着胸脯,笑谈自己征战建功的经过。

    直到齐朝兵发青唐羌,入吐蕃的战事当中,魏定国虽然仍是利用他善使的战法以猛火大败敌军,斩获奇功,然而却是在大胜班师之际病逝于军中。直到魏定国遗身被送回大名府后做功德道场悼念,朝廷抚恤其遗孀家小,而埋殡下葬之后,单廷竟仍是赴约,只身一人携酒食至魏定国坟前怅然喟叹,喝得醉如烂泥......

    而对于单廷而言,此后转为文职,则是彻底的解衣卸甲、刀枪入库了。而他这个当年带兵每到一个去处,则最先会考察哪里适合决堤放水淹敌的圣水将于水部在任期间,考察黄河各支流沟渠根据地势,因势利导,增辟流水道,因地制宜利用疏、浚、塞等措施分减洪水。以整治水利、疏通江河,尽可能减免黄河水域频发的去处泛滥灾情屡有政绩。

    而萧唐之所以下旨转迁单廷赴水部上任,并赐封为黄河河堤使之时刻意言明嘱咐其务必考察大名府周围地形水势,当然也是因为他很清楚大名府这座曾三次为都,八为陪都(正史再加上齐朝),而被誉做畿辅八府的历史名城按原本的轨迹却会在明朝建文年间因漳河、卫河齐发大水,而泛滥水位高过城墙而整体被埋没于一丈多深的淤泥砂石之下,而不复控扼河朔的名城气象。

    虽说身后几百年的事也实难以控制得了,但单廷当真谨奉萧唐旨意,于大名府周围水道合流实地考察过后,而根据城内街道布局与周围地形特点,效法宋朝熙宁年间刘彝规划两面临江,直通章、贡二江的赣州治水防洪手段(江西赣州古城千年不涝,而宋朝排水系统仍在发挥作用),开掘两条街主沟,又陆续修建支沟,在大名府沿水地域旁支横络,且纵横行曲,条贯井然,尽可能设计使得待水患时能及时将淤沙通过水渠排到城外,又为水灾期间因洪水倒灌作水窗水闸,视水消长而启闭之,则水患顿息......

    而时光荏苒,直到三百多年之后,向来做为河北富庶名城要地的大名府果然因漳、卫两河大水面临滔天水患灾厄,城垣倾倒,城内灾民无不水渌渌的攀木抱梁,而饱受水患之苦。

    可就算是时过境迁,大名府这座本来做为宋、齐时节人口达百余万的大都市却因当年单廷所建提防内涝洪灾的排水系统,虽然遭受水灾损失惨重,但后来经过修葺整顿,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的布局原貌大致也仍能得以延续保留,而教后人得以观瞻此间名城的壮阔风采......

2024章 强敌雄师,不战自溃

    正值齐朝暂作休歇,与宋廷面上来往交涉的这段时日,萧唐先后收到两个从宋境那边探觑来的声息,第一条密报却是退守蜀地,实行屯田,总掌川蜀诸部宋军抵御北面韩世忠所部齐朝大军的川陕宣抚副使吴因重病缠身,上疏请求解职但不被宋廷官家所允,又得咯血疾而壮年早逝。

    念及当初与吴彼时初会时的情形,萧唐也不禁感然蹉叹,虽然他心思缜密狠辣,为建立奇功大业也可说是不择手段,可他作战有勇有谋,治军有方,当真也不愧为正史中两宋交迭时期出类拔萃的抗金名将。虽说吴早亡,宋廷又痛失一员帅才,对于己方势力而言当然更为有利,可出自于当初处下来的袍泽情分,以及对于他力抗外辱之际也曾付建下莫大功业,哪怕是互为敌手,可萧唐对于吴身死一事,也仍会对他报以缅怀悼念之情。

    然而萧唐所不知道的是,虽然在吴身故之后,川蜀军备边防等诸般军政大事也将由他的胞弟吴,以及郭浩、杨政两员宋中上将分别管领,继续维持川蜀宋军对齐朝的边防体系。然而于吴弥留之际,他却也曾追忆起当初随萧唐同心协力彼此以性命相托的峥嵘往事,考虑到如今早已以名为背宋反贼,而自立建国的齐朝皇帝萧唐为人秉性,又思量方今时局利弊大势之后,病卧在榻上的吴思虑良久,于临终前唤来他胞弟吴附耳嘱咐一番,不久后便已是大限已至,而与世长辞......

    只是吴在听自家兄长临终前所交代的言语之后当即脸色大变,起初面色惶恐,再待吴出自于吴家立场剖析利害之后,吴又是神情犹疑不定。而后吴故去,吴遂将吴临终嘱托的言语埋藏在自己心底。只以眼下形势而言决计不可声张,但倘若按自家兄长所言,那一天终究不免会到来时,吴心想自己应也须遵从兄长的遗嘱......

    至于萧唐收到的第二条消息,更是关乎于宋廷折损统军帅才,更是自断股肱,而能促使齐朝大军对宋廷发动致命一击的时机已愈发成熟的要紧大事:秦桧已授意朝中爪牙党羽弹劾岳飞,留明明是岳家军及时驰援才使得齐朝未曾进一步扩大侵吞江南西路、荆湖两路的势头,但上奏文书当中却诬蔑岳飞援江西逗留不进,而导致洪州周遭几处州府相继失守,何况岳飞力陈上疏,又曾犯下指斥乘舆,对官家不敬的大罪,而陈情诉请赵桓免除岳飞一应军中职务,并勒令其立刻北上赶赴汴京听候发落。

    而如今当政的宋廷国君赵桓,那厮果然下旨宣召罢黜岳飞官身,收回军权,且连发七道急脚递金字牌命岳飞速至汴京。

    然而萧唐在得知自己部署时日甚久,而利用秦桧打压岳飞的计划如今也终于得以展开之时,脸上也分毫没有半分“吾计售矣”的得意之色,就算纵横捭阖兵不厌诈,可到底是利用于正史中遗臭万年的国奸,而仍要去构陷流芳百世的英烈,萧唐虽深知为了本朝的巨大利益这等阴谋伎俩也是势在必为,可心中难免也感到五味陈杂。

    须知奸恶千般计,要使英雄一命危,毕竟英雄拘于名节,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小人为了一己私欲却能无所不为。而秦桧的构陷迫害计划,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既然宋廷赵桓准奏下旨,岳飞便决计违抗不得,而只能交出军权奉旨赶赴汴京,而任由着朝中奸党就将他捏圆搓扁,任人鱼肉...然而接下来要构害他的手段,却将愈发的险恶毒辣,下一步,秦桧想必很快也将会趁机动用朝廷权威,将岳家军众部分遣打散了。

    萧唐心中思付,就算岳飞死忠于宋廷,就算惨受朝堂昏君佞臣诬蔑构害,甚至也不惜引颈受戳。可是他岳家军众部将士眼见主帅含冤受辱,饶是受岳飞的谆谆教诲告诫,而不似正史中曲端被冤杀之后引得众部将兵哗变倒戈,投从外敌...但对于宋朝的怨尤忿恨之心,也终究不免是要愈发强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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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湖北路鄂州治下,本来整齐而列、威严萧杀的大军阵列,天际却是暗淡无光,仍旧谨遵军令列阵的众部将士默然肃立,也似是被无边无际的愁云惨雾给笼罩住。

    而大阵前列,岳飞怅然环顾望去,虽然他现在也才不过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可眉宇神情间已满是沧桑之色,于两鬓边、须髯上更是已添上了几抹银霜之色...虽然不是一夜白头,但久在岳飞身边听命的将佐很清楚所部主帅在听闻朝廷打算降罪罢黜他的消息之后悲愤填膺,一夜间便已似苍老了许多,甚至在朝廷连遣内使赍着金字牌前来勒令他们的元帅交卸兵权,即刻返京之时,岳飞头发胡须间的白发,似乎也是可以目测的又多出了不少。

    萧唐兄长...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而我这做兄弟的,虽也知你济世救民,但终究是家一日不可无主、国一日不可无君,你犯纲乱常,谋逆不宥,你先前本为宋廷重臣,犯下谋逆大罪,而后力抗金虏,救还圣上,哪怕要遭朝堂猜忌,又怎能趁势兀自要做那等大逆不道恶行?

    我岳飞忠不违君,当年便也知与你篡立反贼伪朝势必水火不相容,哪怕如今两相征战抗衡,我朝未必得天时人事、顺应民心...然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未闻以道殉乎人者也,我本矢志大义灭亲,重振我大宋山河,是以你我共御外辱时能众志成城,至今为止我虽敬你为我恩兄,但只能互为敌手,我只是没想到,哪怕我不念私情,势必要与你为敌,可是多年苦心经营,统兵御将,到头来却仍是废于一旦......

    岳飞怅然念着,虽然有些事他也只能在自己心里念及,而当他再往周围环视过去时,眼见张宪、岳云、徐庆、姚政、张显、汤怀、王经、庞荣、李道、李山...等众部岳家军正偏将佐,乃至孙革、黄纵、薛弼、黄佐、朱芾、张节夫等诸位由他礼贤下士而至岳家军中效力用命的军中幕僚、宣抚文臣之时,眼见他们当中大多人脸上满满的都是悲愤之色,也早已是溢于言表。

    岳飞见状更添伤感,满心悲忿,可仍要打起精神,而转头望向一旁默然肃手恭立的张宪,又正色朗声道:“张宪贤弟,我把帅印交与你,暂替为我执掌军马,我知你仍能谨守军中法度,如今我朝虽与齐贼暂做休兵和议,可光复失陷疆土,时不我待,何况萧...那贼首只怕另有后谋,你且统管得众部将士把守边防要隘,仍旧丝毫不可懈怠,如此也不枉我与你结义一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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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