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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08章 浑人郁保四,阡陌险道神

    不仅是魏定国、单廷珪二人,他们麾下各自率领的五百火兵、五百玄甲兵以及将近两千名官军在得知青州两山大寨也可安顿家小,平日所得的粮饷恤金绝不会少于军司行伍,同样更不会有滥污将官时常克扣之后,也情愿直接投奔绿林入伙。可以看得出那神火将、圣水将在德州军司确实很有威信,就算是落草为寇,仍然有近一半的官军兵马愿意追随他们到底。

    魏定国也心知单廷珪入伙之后,只凭自己一个寡将更加难以与绿林群豪抗衡,而他与单廷珪当年就十分敬重萧唐,如今见萧唐敢单刀赴会,还敢向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与意图,也是识英雄重英雄,所以魏定国也甘愿纳拜投降,萧唐又便在绿林大寨之中设下筵席管待这两个新入伙的好汉,并与花荣等兄弟与魏定国、单廷珪同叙旧情。

    而曾家父子、史文恭等人听闻德州军司来援的两个团练使竟然在阵前降服于那青州两山强人,更是大惊失色,只是还没等他们想出应对之策,曾头市内的轻骑游哨急忙前来又报道,又有七八千兵马冲南面一路开拨而来,已经与青州两山强人合兵一处

    站在坞壁墙头的曾头市掌管曾弄眼见新杀来的那伙人马亮出的是纪山军的旗号,统率的各部马步军中打出旌旗上也分别写着赤面虎袁朗、黑雷虎縻貹、奚药师奚胜、下山虎滕戡等头领的名头,他这才惊觉那个面戴獬豸面具的强人大头领不止统领的青州两山人马,而是绿林中五座大寨的共主!

    自己的帮手,越来越少,而要打破曾头市的强人兵马,却越聚越多。

    所以曾头市终于怂了。

    绿林营寨大帐中,萧唐拆开由曾头市呈来的书信,就见上面写道:曾头市主曾弄顿首再拜诸寨统军头领麾下,前日群豪至鄙市借粮,理合就当以金帛粮草孝敬,可前者小男无知、倚仗小勇,冒犯虎威,合当有此劫数。如今顽犬已亡,故遣使请和。如蒙罢战休兵,愿加倍使金帛犒劳诸寨三军,免致两伤。谨此奉书,伏乞察。

    萧唐丢开书信,望着俯伏在地的曾头市信使,他心中冷笑道:曾头市一伙虽然跋扈猖獗,可说到底也不过只是群欺软怕硬的,起初我统领两山人马攻打,曾头市还喊出甚么“扫荡青州两山寨,剿除贼首上东京,曾家生五虎,天下尽闻名”的口号来,这气焰嚣张的未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可是眼见对方的实力远胜过自己,那个曾弄也不顾膝下两子都是都死在自己麾下人马的手里还没有算上被韩世忠驱使马群遭乱蹄践踏而死的曾魁,却仍要放下脸皮来求和,可是我对于曾头市那一伙人有着必须要除的理由,只凭这一纸降书,又怎么可能打发数山兵马班师回寨?

    萧唐又转过投去,冷冷的打量着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也似有寻常人的高度,可是此时却面如死灰的险道神郁保四,原来曾弄打定主意向来犯的绿林兵马求和之后,第一时间便吩咐曾涂也将青州两山强人放出话来必要捉拿的郁保四给绑缚了,一并押到萧唐大寨之中。

    眼下的郁保四只怕是连肠子也要悔青了,当时他受曾家五虎的长子曾涂怂恿,屡屡率领麾下马贼去抢夺萧家集贩运的马匹,也不知青州二龙山、清风山两山的绿林好汉是不是见不惯他去坏已然“逝世”的任侠萧唐治下营生的行径,不但派遣出人马要捉拿他问罪,甚至还率军杀到了曾头市来。而现在郁保四才发现曾家父子几个直把自己当成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那厮们畏惧数山强人势大,第一个选择便是出卖自己,好教这些强人头领泄愤。

    眼见郁保四蓬头垢面,脸上也尽是血污,萧唐心想这倒也是这个小股流寇头领的报应,原著中郁保四仗着曾头市的势要去夺梁山泊的战马主动寻衅,前些时日他还受曾涂唆使暗中劫夺自己名下牧马场的马匹,也是个不知深浅、不识进退的浑人。

    按书中的轨迹这郁保四后来成为梁山一百单八将中,负责捧帅字旗的一员头领,萧唐麾下绿林数山人马中也并不缺打旗的壮汉,不过若说这郁保四的长处,他确实也有坚毅坚韧的一面,当接受招安后的宋江讨伐田虎时,梁山军遭田虎麾下头号军师乔道清团团包围,始终冲杀不出,在那般窘迫慌乱的情况下郁保四身中两箭,可却仍牢牢捧着帅字旗而屹立不倒,并紧随在宋江左右。伪晋贼军见宋军帅旗未倒,也没敢莽撞上前去攻打。

    所以这个似乎更适合生在后世去打篮球高中锋的险道神,也的确可以成为个坚韧不拔的掌旗使。

    更何况现在的郁保四,恐怕也早已对曾头市那父子几人寒透心了吧

    萧唐打定主意,便张口对跪在地上的郁保四说道:“你这厮本来要为曾头市卖命,可是如今却被那厮们当做大礼送到我寨中,此时恐怕也必不服气吧?”

    郁保四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眼前那个坐在帅帐正首位置,面戴獬豸面具的强人头领,他长叹了口气,说道:“今日小人折在诸位头领的手里,是杀是剐也只得认了,可是小人实在不明白,我与二龙山、清风山的好汉往日无怨、今日无雠,诸位好汉又为何要苦苦相逼于我,必要拿小人问罪?”

    萧唐冷冷一笑,说道:“任侠萧唐在江湖中也算有个好名声,他同样与你也并没甚么仇怨,你这厮却为何又要受曾头市的指使为虎作伥,既然你无故去撩拨萧家集,我们兄弟又为何不能寻你的晦气!?”

    郁保四惨然一笑,说道:“诸位好汉果然是要为那萧任侠出头,咱们都是在绿林中在刀口上混饭吃的强人,既然曾头市那伙厮鸟曾许下我好处,又哪有甚么江湖道义可讲?今日也合着我要有这番劫数,就算是死倒也死得的明白。小人虽是该杀,只求诸位好汉动手时给个痛快的,莫叫我受尽零碎的苦头才死!”

    偏头痛,脑袋嗡嗡直响,这章字数略少些,等脑袋好些下一章尽量多码

509章 杀人灭口也好,惩奸锄恶也罢

    萧唐却将只求速死的郁保四晾在了一旁,他转过头冷冷凝视着伏在地上的那个曾头市信使,寒声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们数山好汉前来攻打他这曾头市,不止是要赚他市中金帛钱粮,他们那几个厮鸟从一开始便招惹到他们不该去招惹的人物!现在是战是和,也由不得他们!”

    那个信使吓得凛颤不已,他唯唯诺诺地又朝着萧唐一通点头哈腰,便惊得屁滚尿流的蹿出了大帐,回曾头市前去复命了。

    这个时候,一众头领之中有个黑凛凛的大汉忽地站起身来,他憨声对萧唐说道:“哥哥,你是要调咱们京西路三山兄弟前往北地,也是趁此空当与那劳什子曾头市大弄,兄弟手中大斧,又许久不曾发得利市!京东路二龙山、清风山的兄弟这些时日也都杀得爽利了,也该轮到咱们京西、荆湖的好汉显显身手!”

    站起身来极力请战的,当然就是在听奉萧唐号令的石梁山强人头领之一黑雷虎縻貹。萧唐微微一笑,对他说道:“这次既然已经与曾头市那厮们势不两立,正所谓除恶务须尽,攻破那曾头市庄镇,正要靠縻貹兄弟大显身手。”

    萧唐随即又对京西路熊耳山寨主奚胜说道:“曾头市破在旦夕,如今也该见个分晓了!届时也要劳烦奚胜兄弟与熊耳山、伏牛山两路人马结下军阵,断敌退路,不可教曾家父子那几个罪魁祸首给逃了。”

    奚胜与柳元、潘忠以及伏牛山滕戣、滕戡兄弟二人听罢齐齐站起身来,并向萧唐拱手说道:“哥哥有令,我们兄弟几个必当竭尽全力!”

    萧唐这时才又望向跪倒在地的郁保四,冷哼了声说道:“很明显曾头市那伙人也只是要利用于你,从未将你当做是共患难的心腹。我山寨中也可以留你做个头领。你若肯依得,萧家集夺马之雠,我愿折箭为誓,便就此罢了。当然你若是不从,也全由得你!”

    郁保四只瞠目片刻,旋即他猛地又向萧唐弯腰拜道:“诸位好汉大人大量,肯宽恕小人犯下的罪责,如此义释再造之恩,我便是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也誓要报答!”

    随即郁保四又被寨中头目松了绑,也在萧唐吩咐下寻了把交椅坐下。想到曾家父子几人这些时日对他的羞辱,以及捆绑住他径直押来送与绿林数山人马的行径,郁保四仍是恨得咬牙切齿,所以他赶忙又站起身来,对萧唐说道:“哥哥,那伙厮鸟虽遣人前来求和,可他们也早在曾头市四处掘下数十处陷坑,并四下里埋伏了军兵,只等哥哥率军去攻,那厮们只不过是要与诸位好汉虚与委蛇,实则又暗中遣庄客寻博州、棣州等地军司,去求官军兵马来援。”

    看来这个郁保四的确是要真心纳降,这才刚转投至萧唐麾下,便迫不及待地将曾头市的打算告知与萧唐。萧唐则淡淡一笑,说道:“曾头市那伙若是不心怀鬼胎,那才奇怪。郁保四,你既然熟知曾头市地形工事,布兵配属,便由你带路杀进曾头市中,一举铲除了曾头市这伙祸害!”

    “谨遵哥哥将领,小弟必当卖命向前!”

    郁保四赶忙又俯身拜说后,也不由得抬起头来好奇的打量着萧唐脸上戴着的那副精铁獬豸面具,萧唐瞧清郁保四的神情,便又笑道:“待荡平了曾头市之后,再教你知晓我的真面目,倒也无妨。”

    当郁保四又提及曾头市不止是在市口扎下大寨,同时又占了东侧法华寺当做一处军寨互为掎角之势,而遥相呼应的时候,帐中的绿林头领中站起个浓眉鲜目、相貌稀罕的瘦小汉子,却正是以飞檐走壁见长的鼓上蚤时迁,就见时迁嘿嘿一笑,也向萧唐请命道:“小弟愿往那法华寺里面探知备细,待哥哥攻打曾头市之时也可里应外合,助哥哥先夺下一座营寨!”

    魏定国、单廷珪二人也对视一眼,也齐齐起身道:“我们兄弟两个新投山寨不久,未曾建过半分功劳,前些时日在曾头市驻扎时也曾觑得些曾头市人马部署的分布,哥哥要打破这曾头市,我们兄弟两个愿为先锋!”

    萧唐遂命郁保四为向导,与时迁、魏定国、单廷珪等各率人马先去夺下法华寺的营寨而奚胜、滕戣、滕戡、柳元、潘忠五个头领则率领熊耳山、伏牛山的人马向曾头市北寨、西寨的方向包抄过去,截往德州陵县、平原等地退却的后路而袁朗、縻貹、马勥、马劲也做为先锋兵马,待魏定国、单廷珪统率火兵与玄甲兵杀入法华寺后,别引一支军马攻打曾头市南寨,萧唐则率二龙山、清风山的兵马随后策应,一并杀入曾头市内。

    在场的一众头领轰然领命后,便各自前去调派兵马去了,萧唐则心中想道如今绿林五山兵马汇聚在一处,单从兵力上而言对曾头市已经有了压倒性的优势,现在趁着曾头市士气低迷,也到了该将这伙作罢德州的地方豪强彻底铲除了。

    在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萧唐在后世也并非是个极端民族主义者,而当他身为一个汉家儿郎却阴差阳错通过一具全家迁居至大宋,已经归化汉唐的契丹大户子弟的躯体而延续自己的生命,他也曾接触过许多在大宋繁衍了百十年以上的契丹、女真乃至其他族裔的侨民。

    所以对于萧唐而言,民族的差异性是源自于他们对于自己国家的归属感,就算以后还有遇到和曾头市,或者与萧家集情况出身类似的敌对势力,可是萧唐也绝对不会无耻到煽动民族敌对情绪去攻击同在一个国家中生活的整个族群,那种事二战时法西斯干过,军国主义当权的日本也干过,后世国内有些败类也一直鼓吹类似的行径。萧唐不屑去做,因为他没那么无知,也没那么无耻。

    只是曾头市一伙既然选择与逐渐做大势力的生女真联盟暗中合作,熟知女真人将会推翻大辽而开元建国的萧唐也能预料到起码只论这一支女真侨民,届时在宋金两国开战时,曾家绝对会选择投靠与自己血脉同源的一方。

    何况曾头市这伙势力多存留一天,萧唐身份暴露的危险也就更大,曾家父子平素跋扈横行的行径与寻常汉人的恶霸大户也并没甚么两样,可是他们已然招惹到萧唐的头上来,又极有可能使萧唐暗中进行的计划曝光,现在与甚么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正义性关系也并不大,萧唐只是必须要让这伙心腹之患赶紧去死,而且死得越快越好。

    所以是杀人灭口也好,惩奸锄恶也罢,一切也该到了结的时候了

510章 火烧法华寺,曾头市的致命弱点

    曾头市本以为会被数山强人杀了泄愤的郁保四,如今却带领一队步军各执铁锄,按照他记得曾头市所设的陷坑位置探径设了标记,并率队缓缓向法华寺的方向摸了过去。

    而梁山中最为擅长潜伏内应的鼓上蚤时迁,此时也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进法华寺中,在数山兵马发动总攻之前,他却早已着手开始破坏敌军后方的工作。

    当魏定国与单廷珪各率五百火兵、五百玄甲军抄到曾头市在法华寺设下的营寨前之时,把守军寨的乡勇这才发觉绿林兵马趁着夜色前来攻寨。正当把守法华寺的曾头市头目慌忙命属下架起弓弩准备御敌的时候,却见数百个瓦壶从夜空中直直坠将下来,其中的柴薪油脂淋淋漓漓撒得寺墙以及墙后竖起的箭楼上到处都是,紧着又有五百支箭簇被包裹的油布点燃的火箭引弦而出,便似是夜空中突然下起一阵流星火雨,射向法华寺周围布置好的寨棚排栅

    霎时间,大半边昏暗的夜空被熊熊燃烧的烈焰火光照亮了,必必剥剥的烈火吞噬硬木的爆响声不绝于耳,但见风涨火势,油助火威。这一场猛火烧得火莲焰焰。初疑炎帝纵神驹,此方刍牧又猜南方逐朱雀,遍处营巢!猝不及防下把守法华寺营寨的曾头市守军置身于烟熏火燎之下,又如何能有效的组织起反击御敌?

    熊熊火光,映得位列于阵前的魏定国脸上也亮堂堂的,他与身旁的单廷珪对视一眼,冷哼了声说道:“区区一座寺院,又不是甚么墙高壕深的大城,在此处扎寨又能济得个鸟事?先一把火烧得那厮们胆寒,再来一轮火攻,来个瓮里烧王八!”

    单廷珪微微一笑,随即他也把手中长枪一扬,从魏定国、单廷珪阵中又一齐推出百余辆车子来尽望法华寺另一侧墙垣推去,麾下火兵尽数把火点着,车子上面芦苇、乾柴、硫磺、焰硝轰得一齐著起,就见凶焰迷天、浓烟滚滚。席卷肆虐的火焰化作倒火墙,渐渐的将法华寺的大门,以及在周遭摆置的排栅蚕食烧毁!

    把守法华寺的曾头市头目,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火攻之法,小半的乡勇躲闪不及,在烈焰中惨嚎嘶叫着,大半的守军被浓烟呛得眼泪横流,各个拼命往在法华寺内挤去,生怕躲得慢了,便要被眼前这场滔天大火给烧成黑炭!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法华寺深处囤积粮草、安置战马的位置忽然也烧起一阵猛火,不只是撕心裂肺的惨嚎声,数百匹战马在烈火包围下惊嘶乱踏,不少马儿挣命扯开栓住它们的缰绳,惊慌的狂奔冲出了马厩!不少马匹的鬃毛、马尾上还有火焰燃烧,极度惊惧下它们根本无法被控制,只是疯狂的在法华寺内四处疾驰,不少曾头市的守军又被从后面狂奔而来的战马撞翻踏倒!

    法华寺本就已是一片神哭鬼号,这时却又听“铛!!!”的声闷响,寺内钟楼上的大钟不知被人撞响,惊慌失措的曾头市守军又听有人大笑道:“咱们数山好汉早就杀入寺了,汝等再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悄悄潜入寺中的时迁趁着法华寺守军去抵挡魏定国、单廷珪的人马时,早就取出火刀火石,点着了囤积在法华寺内的粮草柴堆,又潜行至马厩放了一把火,旋即又爬上法华寺钟楼上撞起钟来,寺中的守军早在几轮火攻的打击下惊得魂不附体,如今法华寺内也早有强人攻入,哪里还有负隅顽抗的胆气?

    寺内的曾头市头目眼见法华寺数面皆有烈火肆虐,唯独西侧火势缓歇,他狠狠咬了咬牙,大声吼道:“这座寺再也守不住,都随我突围出去!”

    宁愿被敌人一刀砍了也不愿再置身于火海的寺内守军,听得头目的号令之后,所有人赶忙蜂拥着朝法华寺西侧奔去。

    可是就当时迁在寺内放火的同时,魏定国与单廷珪却早就率部移至法华寺西面,五百火兵背后的火磷葫芦已经取下,一排排猛火油柜早已对准了曾头市人马奔逃出来的方向,烧红的烙锥也已即将点燃猛火油柜上面的药引,如果从法华寺内逃窜出来的曾头市人马仍不肯弃械投降,那么五百火兵就将点燃药引,并用力抽拉猛火厢柜后的唧筒,让猛火油柜从喷去的数十道赤焰火龙,再次将眼前的敌军燃烧吞噬

    此时在曾头市南寨中,曾家五虎中的五子曾升眼见法华寺的方向火光冲天,他瞠目切齿,也将手中钢刀刀柄攥得紧紧的,曾头市舍下五座大寨互成犄角之势,倘若敌军攻打其中一寨,其他营寨则必须出动兵马前去支援,否则只会被敌人各个击破,逐步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地。

    曾头市如此布置防事,不仅他们必须这样做,其实萧唐也早已猜测到曾头市一伙不得不如此布阵的理由。

    无论是原著中晁盖第一次攻打曾头市,亦或宋江之后兴兵复仇,还是现在的萧唐统领数山人马前来讨伐,曾头市都是按照东西南北面扎下几座寨栅的套路,分调四五支兵马把守各处,就算到最后曾头市面临梁山大军战局彻底陷入被动的局面下,史文恭与曾家父子几人要做最后一搏的时候,也仍然是要联合各寨人马遥相呼应,去劫宋江的大寨,而并没有选择龟缩死守,与前来攻打曾头市的敌人磨耗到底。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能。

    因为曾头市地面号称方圆数百里,需要广阔的土地牧马养马,虽然论兵力、财力远胜过寻常的绿林山寨、地方豪强,可是曾头市毕竟也只是河北德州地界县治下的一处庄镇,而并非是对于大宋官府来说战略意义极为重要的军州要地。饶是曾头市财力雄厚、势力庞大,可若是说划地数百里来修葺城墙壕沟,筑城把守,那无异是痴人说梦。

    就是因为曾头市所辖的地域过为广阔,集中建造的坞壁防事只能集中在曾头市中心的曾府一带,凭借曾头市原来的兵马实力,已经足以击退大多前来进犯的绿林强人,可是他们一旦在战争中陷入劣势,客观条件而言,曾头市一伙根本不具备与敌军打守城战去长期磨耗的能力。如果他们选择集中兵力只龟缩于一个点,那么不但让他们一伙最为仰仗的战马储备发挥不出丝毫作用,曾头市多少年来靠霸住村坊,靠贩马牧马发家的所有心血也将在绿林强人的掠夺下化为乌有。

    所以现在萧唐在兵力上已经占得绝对的上风,他便立刻选择全面发动对曾头市的攻势,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此出招,曾头市十有七八不得不按照他的战略意图来还招。

    而且曾升本就是年少轻狂、骄纵跋扈的性子,自己两个兄长死在前来攻打的绿林泼贼手中,这已经叫他心中充斥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前番自己的父亲曾弄忍气吞声的前去向那伙贼人求和,结果那伙贼厮看架势却仍然不依不饶,定要荡平他曾头市一伙,如今史文恭教师把守曾头市大寨,我眼见那伙泼贼咄咄逼人,这还能够无动于衷么!?

    曾升愈想愈怒,他忽然暴吼一声道:“那伙泼贼欺人忒甚了!当真以为我曾头市要任那干草寇鱼肉不成!?备我马来!我要为两位哥哥报雠!”

511章 好战的縻貹,终于让我过了把瘾

    曾头市南寨中火把通明,除了少部分留守的乡勇,寨中一千五百军卒在曾升的率领下几乎是全军出动,而这个曾家幼子同时也相信把守北寨与正寨的曾涂、史文恭眼见法华寺遭贼军攻打,也决计不可能无动于衷。

    法华寺那边燃烧的火焰依旧凶猛,曾升本欲率领麾下骑兵前去大肆冲杀一阵,好泄他憋闷在心头的无穷恨意。可是在他率领所部人马刚冲出寨门没有一里地,曾升就见有一彪兵马就已毫无征兆的突然杀出,也径直奔着他率领的人马针尖对麦芒也似的冲杀过来!

    率领那伙人马的强人头领中,有个身披乌油对嵌铠甲,骑着匹卷毛乌骓,手持着一对奇特的水磨炼钢挝的赤脸黄须大汉,还有一个单眼眇目,一个发色隐显霜白,两人却生得又有几分相似的雄壮汉子一左一右分领对马军,这几个头领一个赛着一个的彪悍,望见过去便知都非易与之辈。

    而几个强人头领中最为显眼的一个,还当属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手持把长柄开山大斧,坐下匹高头卷毛黄马的黑凛凛恶汉,那个恶汉似乎因为终于盼来一场好厮杀而欢呼雀跃着,他就如同一头要择人而噬的猛虎,不仅喉头嗬嗬作响,眼眸中也迸射出狂热的光芒!距离身后己方马军尚有二三十步远的縻貹再也按捺不住满腔的斗志与浓烈的杀意,他终于扬起手中大斧,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咆哮声:“杀!!!!!”

    虽然对面冲杀过来的贼军兵马各各彪悍凶猛,可是自幼天资聪颖的曾升受人夸赞惯了,虽然他年纪最小,可是曾头市内皆称赞曾升说若是假以时日,他的成就与武艺绝对不会输于曾家五虎中最为了得的老大曾涂。气骄志满,自诩是少年英雄了得的曾升到了这般紧要的时刻,他又怎会甘落下风?双刀擎在手中,他忽然又暴喝一声:“儿郎们!咱们曾头市骑兵冲锋,又怎会输于那伙贼厮!?”

    所在在縻貹、袁朗以及马家兄弟驰骋冲杀的时候,曾升早就喝令麾下人马浴血厮杀,径直向来犯的敌军冲杀过去。

    所以两拨人马,结结实实的撞做了一团!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大多曾头市的人马惊嚎惨叫地倒在倒血泊之中,遭遇敌袭,且毫不退缩的奋力厮杀着的曾升,就见对面强人中那个黑脸头领恣意厮杀,正肆无忌惮的驾马砍杀自己麾下亲信的时候,他狠狠咬了咬牙,也当机立断的决定势必要与那破泼贼决出个胜负高低。

    作为乱军厮杀的绝对能手,并且嗜战成狂的縻貹做为先锋部的锋头,能够让他最为享受的事情,就是持着杆开山大斧能够冲进敌营乱阵厮杀的时刻。因为这种感觉能够让縻貹体会到最为直接,同时也是最为酣畅淋漓的痛快感!

    一片的人仰马翻,惨嚎震天。这边寒光闪现,縻貹手中的开山大斧早就横扫而出,三名曾头市马军顷刻间被他腰斩为四截,鲜红的血液溅了縻貹满身,可他却犹不知足,胯下战马越催越急、手中大斧愈舞愈烈,在乱战之中就已有二三十骑被縻貹斩于马下,可他却依然没有感觉到尽兴!

    那边曾升刚将个敌军头目斩落马下的时候,他就见距离他不远有个面庞、铠甲上尽是血迹,手中的开山大斧斧刃被殷红的鲜血浸染,可却仍然肆意厮杀,宛若杀神降世的縻貹。曾升狠狠啐骂了声,并大吼道:“泼贼!休得猖狂,教小爷来割了你的鸟头!”

    縻貹这边刚大吼一声,手中开山大斧拦腰斩去,并重重劈进个曾头市骑手的腹腔的时候,他忽听有个白净面盘的汉子向自己搦战杀来,似乎还是这伙敌军中为首的那个,縻貹黝黑的脸却登时似笑开了花,他大喝道:“来得好!爷爷本待去寻你,你这厮倒主动撞上门来!”

    不等曾升驾马冲杀过来,縻貹早已虎吼一声,他的眼眸中立刻又流露出无比狰狞的杀意!胯下卷毛黄马已然疾冲到曾升眼前,縻貹双臂之上青筋暴起,抡起分量极重的开山斧兜头就奔曾升剁去,曾升眼见利芒闪现,猛烈的破风声也直灌得他耳膜生疼!

    “铛!!!!!!”

    曾升堪堪招架住縻貹力道重逾千斤的劈砍,可是他虎口流血,整条臂膀也颤抖个不停!縻貹仍是得势不饶人,他又奔着曾升急喇喇的猛冲而来,可须臾之间,蓦地縻貹又一兜缰绳,胯下战马疾驰的方向一变,猛的躲过旁观一个挺枪偷袭而至的曾头市骑将。

    縻貹在乱战中不止悍猛无对,并且极为灵敏迅捷的机敏在此时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他灵活的避过了偷袭刺来的长枪,手中的开山大斧便已抡圆反攻过去,并夹杂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狠狠剁进那骑将的头颅中!清脆的碎裂声乍起,骑将的头骨被生生剁碎,脑浆与鲜血飞将,漫天飞洒的尽是红白之物!!

    恐怖的是縻貹在剁翻那骑将之后不做丝毫停歇,一对招子又狠狠盯在了曾升的身上!开山大斧席卷起阵阵狂风,手中大斧舞得如滚石乱坠,恣意疯狂地向曾升的周身要害处招呼过去!

    直娘贼!这个贼厮是个疯子!

    在堪堪抵挡了二十余合之后,曾升心中忽的生出这么一个念头,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绝对不是眼前这个黑汉子的对手,而袁朗、马勥、马劲等几个同样骁勇难挡的猛将已然率军将曾头市南寨的兵马冲得七零八落,并且直奔着曾升与縻貹恶斗的位置冲杀过来!

    年少气盛,骄纵惯了的曾升在这个时候终于怕了,他知道再鏖斗下去且先不说自己难以抵挡这几个强人头领的围攻,再磨耗个一时片刻,恐怕他就要成为眼前这个黑脸恶汉的斧下之鬼!曾升打定主意,他仗着自己善使的在马上步下皆有手段,并可飞掷杀敌的两口钢刀,他左手先是虚晃一刀,右手旋即用力一抡,钢刀脱手而出,便罩着縻貹的心窝疾飞过去!

    只不过,厮杀惯了的縻貹在战场上早已磨练出异于常人的反应,他这个面对双重飞石打击尚可毫发无伤,面对数个猛将的围攻兀自能全身而退的悍猛战痴,又怎么会着了曾升飞刀的道?

    縻貹只是略一侧身,便避过了曾升抛来的飞刀,他旋即驾马似狂风一般冲到曾升的面前,耀眼的寒芒稍显既逝,随之而来的利器剁进躯体的闷响声血肉撕裂,胸骨尽碎!縻貹一斧狠狠剁进曾升的胸腔里!

    曾升双目一凝,他口中登时呕出如注的鲜血,他的躯体也被縻貹扬斧高高举起,随着浑身一阵剧烈的抽搐,双眸中生命的活力倏然流逝,直至一对死鱼般凸起的眼球中只剩下死亡的空洞!

    縻貹单臂一甩,曾升的尸首在空中化作一道弧线,重重的坠进乱阵厮杀的人马中。縻貹忽然狂声暴吼,大笑道:“他奶奶的!此番也算杀得痛快,终于让俺縻貹有了些兴致!!”js3v3

512章 曾头市的末日,史文恭的决定

    感谢本周大的小大、疾风小闯闯两位好汉的打赏

    驻守法华寺的曾头市乡勇大多已缴械投降,把守南寨的曾升也被縻貹一斧剁下了马去,那几拨进逼曾头市的绿林兵马也已合围在了一处,不但兵精将勇,更是配合得当,弓马骑1射早已经纷纷摘弓搭箭,向三五成群的曾头市乡勇射去,锐骑马军又结成了个锐利的箭头阵,擎着雪亮的马刀和锋利的长枪,又朝着溃散的敌军冲杀了过去。

    何况在縻貹、袁朗、马劲、马勥在曾头市南寨守军大半歼灭的同时,萧唐率二龙山、清风山两山人马也已尽数开拨,直奔着曾头市主寨的方向掩杀了过去。

    杀进曾头市内村坊市集的强人兵马随处可见,此时袁朗驾着卷毛乌骓,并挥舞着手中血迹未干的水磨炼钢挝到处驰骋,口中还大喝道:“我们数山好汉前来征讨曾头市,只为除曾家一门,却与市中百姓无干!识相只在家中躲避,休得出来讨死!否则大军过处,骨肉为泥!”

    不止是寻常百姓人家各个吓得如受惊的鹌鹑般不敢出门,就连节节败退的曾头市乡勇中有不少人都打算抛了兵器,悄然逃回家中避难,决计不愿再与这伙势如披靡的强人兵马厮杀,因为他们都已经料定,曾头市此战已是必败,决计不可能再有任何胜算。

    就连史文恭也是这么认为的。

    同样也率一彪马军前来抵挡的史文恭很快就与伙杀入曾头市的强人兵马撞到一处,虽然凭借他鬼神莫测的枪法而率部侥幸打退了敌人的一拨攻势,可眼见市集中遍野尸骸多是曾头市的乡勇,对面数不清的强人兵马也越聚越多,他也渐渐得变得心灰意冷起来,对方不止是兵强马壮,而且猛将如云,论武艺能与自己抗衡的似乎也有不少,只凭他一杆枪已经做得足够多了,现在也再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扭转战局了。

    如今南寨已经被打破,曾升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苏定兄弟箭伤未愈,凭他的本事也难挡那许多悍猛的贼人头领,现在只剩下一个曾魁,虽然他素有武勇,可是他又能挨得了几时?

    虽说你们曾家父子几个对我甚是礼遇看重,可是我史文恭对你们曾头市,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如今我又当何去何从?正当史文恭彷徨踌躇之际,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虽说连番几战下来我都输与了那伙强贼,可败得也是非战之罪,饶是那伙强贼中勇猛之士甚多,可若论厮杀放对也未必有人能胜得过我,若是我与那厮们做得一路,对那伙强人而言岂不是如虎添翼?

    直娘贼!我史文恭是何等人物,又何必对那些强寇折腰!?史文恭旋即又啐骂了声,很快便打消了方才生出的那个念头。毕竟他是个恃强为傲的人物,又怎么肯向接连打败自己几次的敌人磕头请罪,请求对方收纳?更何况他们不过只是一群啸聚山林的强人!

    何况当夜我正要一箭去了那面戴獬豸面具的强人头领性命,那厮是否怀恨在心,还是两说史文恭心中又想道,就凭我一声奢遮的本事,哪处地方豪强、绿林山寨不会似曾头市那般重用于我?合着曾头市如今必亡,但能留得青山在,焉知我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史文恭心中念罢,便仗着胯下龙驹马脚程行极快,他一兜缰绳,抛开落对的曾头市乡勇不管,趁着夜色朝西面落荒而逃去了

    与此同时,在曾头市中心地带,距离曾家府邸不远的位置。

    又是一阵惨烈的厮杀,之间鲜血和破碎的骨肉四处飞扬,冲到曾头市中心绿林马军马不停蹄,就似是把锋利的尖刀,直直向曾头市最后一支乡勇冲杀了过去,而那伙曾头市骑兵同样也是一往无前,他们挥舞着钢刀也朝来袭的马军对冲了过去,双方骑兵在冲锋中短兵相接后,旋即立刻回转身来,再此疾驰冲杀,趁着他们驾马错身而过的时候奋力挥舞手中兵刃,一片铿锵作响的金铁相交声,与利刃入肉的闷响声后,双方不断又骑手堕马毙命。

    此时曾家五虎中的老大曾涂无暇指挥麾下骑兵做最后的抵抗,他手中仗着杆一杆点钢枪被个独眼强人头目死死缠住,独眼虎马劲虎吼连连,手中锋利冰寒的马刀亦然刀光霍霍,直奔曾涂身斩将过去!

    曾涂微红的面庞此时已憋得通红,虽说比拼武艺他堪堪能与眼前这个强人战个平手,可眼见又一队强人精骑如潮水般席卷而至,并与一轮冲锋后立足未稳的己方骑手轰然相撞,瞬息间就将曾头市的马军冲散!一时间人仰马翻中惨嚎声不绝于耳,他麾下的亲随骑兵很快也将被越多的强人兵马所吞噬!

    “咄!你这厮胡乱瞧个甚么?只管纳命来!”

    马劲又是一声暴喝,手中马刀化作凄厉无比的刀芒,直往曾涂胸口斩去!曾涂勉强荡开马劲的劈斩,他脸色酡红,只感觉胸中血气翻涌,这时却又有个头发略显霜白的强人头领也驾马狂奔而至,在白毛虎马勥与独眼虎马劲兄弟二人的联手强攻之下,曾涂只能招架和躲闪,全然已无还手之力!

    早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曾涂勉力又抵挡下马勥、马劲围攻过来的几招,他心知再斗下去自己万无生理,便只得虚晃一枪,拨马转身便要落荒而逃。

    可是当曾涂驾马还没还没奔出二十步,就见曾家府邸周围的街坊小道中又涌出无数强人兵马来,曾涂又见从对面绿林人马之中冲出一匹火红胭脂马,便如同一团红云直奔他席卷而来。

    直娘贼!那伙泼贼之中怎地还有个雌儿?

    曾涂脑袋中刚生出这般想法,对面杀来那员女将芊芊玉手却是一抖,手中油浸二丈软鞭已然化作道黑色的闪电,随着“啪!!!”的一声巨响,猝不及防的曾涂面部结结实实得挨了一鞭,登时被抽得皮开肉绽、牙齿迸落!

    曾涂闷哼一声,重重跌撞下马来,身后马勥、马劲兄弟二人旋即杀至,两把冰寒的钢刀重重剁将下来。下一刻鲜血犹如喷泉一般激溅而起,曾涂身躯一挣,眸子中生命的神采终于如渐渐熄灭的烛火一般黯淡下来,当场毙命,死不瞑目!

    夜幕中的火把通明,冲进曾头市的绿林人马早已将曾家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萧唐朝着马勥、马劲以及高展绫点了点头,旋即翻身下马,一打手势。麾下兵卒立即呈扇形将曾府大门团团堵住,很快的大门也被撞开了,萧唐立即率麾下将士鱼贯而入,冲了进去。

    把守曾府的庄丁乡勇见大势已去,他们纷纷抛了兵刃,匍匐在地棘手待缚,而萧唐三转两转,绕过两处回廊,便来到了曾府内的正堂之中。

    刚到了正堂门口,萧唐就见到曾头市之主曾弄站在个檀木椅子,他面如死灰,颤颤巍巍的双手刚抓住悬在梁的白绫,看样子正要悬梁自缢。可曾弄这时也瞧见那伙强人已经杀到门,曾弄惊呼一声,双腿一个打晃,又从檀木椅重重摔落在地。

    萧唐瞧了瞧悬在梁的白绫,又瞧了瞧趴在地,双眼无比怨毒的凝视自己的曾弄,他淡淡一笑,旋即又指了指白绫,只说了两个字:“请便。”

    曾弄的眸子似毒蛇一般狠狠瞪视着萧唐,他忽然嘶声说道:“我曾头市与你们这伙天杀的泼贼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便是要钱要粮,我曾家也情愿给你!可你们这伙该剐的强人为何恁地歹恶,定要将我曾家满门往死里逼!?”

    “真的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么?就算手段歹恶了些,也是你们曾家几人有必须要死的理由。”

    萧唐说罢,他缓缓摘下了戴在脸的獬豸面具,又对曾弄寒声说道:“看来我也该重新向你报个名号了,我不止是统领绿林数山的共主,同样我还是萧家集之主,蒙道好汉抬举,唤我做任侠萧唐。”

513章 任侠腹黑的一面,曾头市的更大用处

    一直到了次日清晨,厮杀了整晚的曾头市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待所有负隅顽抗的乡勇不是被歼灭,就是被数山兵马生擒活捉之后,萧唐又立刻派出人马安抚市中黎民乡众,言道此番打破曾头市首恶已除,麾下人马并非是要洗荡境内所有村坊,去逐家挨户地抄掳无辜百姓。

    毕竟光是从曾家府邸掳掠来的金银财宝粗略算下来,便已达两百四十多万贯,米麦粮食足有六十万石,加上牛、羊、猪等牲畜近万头,可驮马骡驴千余头,可做征战厮杀的马匹竟也达三千五百余匹

    打破曾头市这一处所缴获的钱粮物资,竟能抵得上打破寻常十家恶霸大户所得的。这倒也不并稀奇,毕竟曾头市是大宋地界仅次于萧家集以养马、贩马发迹的地方豪强,而马匹本身又是在大宋地界极为缺乏,且有市无价的重要资源,何况曾头市为了将萧家集打压下去,不止是向大名府、德州官府使尽钱财打点,更是要以钱生钱的手段,想法设法的将萧唐在河北、山东地界把持的诸般行当营生抢到手中

    然而到头来,却还是便宜了萧唐。

    昨夜曾头市之主曾弄终于得知统领数山人马前来攻打曾头市的强人大统领,竟然就是他们曾家费尽心思、使尽手段也要处之于后快,并且取代其河北地界第一豪强地位的萧唐之后,曾弄呆若木鸡,接着他发了疯似得大笑起来,口中还大叫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山不容二虎,既然你这小贼没死,不是你这契丹狗该死,便是我们女真儿郎将亡!姓萧的,你也莫要得意,便是你害死我们曾家满门,老夫就在黄泉之下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

    曾弄癫狂得叫骂罢了,便一头撞向墙去,自尽而亡了。自此曾家五虎以及曾弄父子六人尽数丧命,大宋河北地界曾头市的名号也算是彻底除了。

    当然让萧唐感到些许遗憾的是,听奉萧唐之令截断曾头市西寨、北寨去路的奚胜向他报说,曾头市枪棒教头史文恭单枪匹马向西侧逃逸,却正撞上了奚胜率伏牛山、熊耳山两山人马设下的大阵。史文恭在前阵左冲右突厮杀了一番,其中食色虎滕戣、下山虎滕戡二人见来将奢遮,便一齐出马打算火并了那厮,可那史文恭只游斗了六七回合,便驾马直奔着西南面又逃逸去了。

    奚胜设下的阵势主要是为了拦截曾头市中有可能向西面、北面溃逃的大队人马,可是一来史文恭无论枪法与骑术的确炉火纯青,使得他在突骑冲阵中能够游刃有余,二来奚胜所布下的六花阵虽然在两军对垒时能够发挥出巨大的功效,可是在拦截一人一骑的时候,史文恭只与大阵挨了个边,便朝着军阵覆盖不到的方向冲杀过去,京西两山虽然兵马众多,也并没来得及将史文恭团团包围住

    所以这一次还是让史文恭那厮给逃了。

    再加上曾头市枪棒副教师苏定因右臂中箭,并没有在萧唐向曾头市发动全面总攻的时候露面,而一晚厮杀下来之后他也是下落不明。

    萧唐心中暗付那苏定也倒罢了,而史文恭数场恶战下来,也算是给数山人马制造了不少的麻烦,而且以他性情来说,既然已经与史文恭结下了这些梁子,料想他也决计不可能心甘情愿的纳降入伙。

    如今曾头市已被荡平了,当年因气性桀骜而不肯投军的这个史文恭,又会逃至哪里落脚?就算他再投至一处豪强的庄镇做枪棒教师,如果再与萧唐麾下绿林人马发生冲突,如今既然萧唐可以灭了曾头市一伙,倒也有信心再教史文恭再次经历一场惨败。

    “哥哥,曾府中的金帛财宝、米麦粮食等都已尽数装载上车,曾头市的两千三百多个俘虏也都尽皆绑缚了,只等押解至二龙山大寨。”

    这个时候史进与少华山朱武、陈达、杨春三人已清点过缴获的钱粮物资,以及几战下来擒获的曾头市败军数目,并前来向萧唐报道。

    其中史进不禁忿然说道:“不过在这曾头市中厮混的鸟人,其中不少人也曾去做曾家那几个撮鸟的帮手,要按我说便是将这村坊洗荡了也不为过!也就是哥哥仁义,只将市中负隅顽抗的泼厮尽数捉拿了,却也没挨家挨户将那干为虎作伥的庄户家搜刮个净!”

    萧唐摇了摇头,并叹了口气说道:“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嘛这曾头市中的庄户大多都仰仗曾家的势要度日,他们不是替曾家靠养马度日的马倌,便是在曾家霸占村坊名下过活的佃户,咱们毕竟是以绿林强人的身份来犯,这些庄户又怎能不听从曾家的号令?

    不过曾弄连同着曾家五虎都已除尽,那厮们多少年来霸住村坊、强占土地的地契也再没甚么用处。趁着官府或是其它地方大户觊觎这片土地之前,我倒是打算知会萧家集卞祥、杨林等兄弟打点一番,看能否盘下德州曾头市这大部分地来。既然从曾府中缴获得两百四十万贯钱财来,料想打点花费的开销也足以将这曾头市也并到萧家集名下。”

    “啊!?”

    史进长大了嘴巴,半响没有合上,随着萧唐在绿林中行事的时日久了,就连这个史大郎也都差点忘了自己这个结义大哥还有在官面上行走的另外一层身份!

    当年萧唐做为先锋部征讨过洺州张迪匪乱之后,便由麾下总管杨序经手在收容大批饱受匪患的流民同时,又兼购了许多河北诸州治下许多无主之地。因为宋朝实行“不立田制”、“不抑兼并”的土地政策,对于土地的兼并与自由买卖保持着自由放任的态度,使得当时国家私田土地数量大大超过了官田(截至到王安石变法时期,整个大宋官田所占比例也仅占到七十五分之一)。

    实际上所谓的官田,也就是包括营庄、屯田、学田、牧马场等国有土地,宋代朝廷也会以各种方式将官田转变为私田(宋代按土地面积定额征税),而无论是萧家集,还是曾头市之所以能够兼并大批土地与地方官府军司合作进行军马交易,更是靠马市发迹而做大势力,也都得益于宋朝田地所有权频繁转移的土地政策。

    即便大名府、德州官府以为萧唐早已于辽东罹难,又收尽曾家父子几人的好处而对于曾头市意欲霸占萧家集诸般营生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今曾弄与曾家五虎如今尽皆毙命,萧家集也仍然是河北地界数一数二的地方豪强,何况等到萧唐“死而复生”的时候,由他出面兼并下曾头市这块土地,不仍是轻而易举之事?

    不过这他娘的又算是个甚么行为?自家哥哥灭了曾家满门,夺了曾家所有的金帛钱粮,如今反过头来却打算用来买曾家的土地,同时再让曾家名下的庄户下手替自己干活,算是将他们收纳做萧家集势力下的乡勇

    这基本也可以概括为灭你的满门杀你的娃,抢你的钱用来买你的地,扫除了你的势力还要收你的人来做我的小弟即便是绿林中最为凶残的草寇,他们最多也只能杀光曾头市治下的庄户、抢光所有金银粮草,并将所有村坊烧作一片白地,而空留下的这一片土地对于他们来说也再没甚么用处。可是萧唐却可以暗中动用绿林人马灭了曾头市,反过头来还能利用白道上的能量将整个曾头市给吞并下来,这种玩法不比将曾头市劫掠一空能赚得更大的利益?

    史进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饶是这个史大郎仍十分敬重萧唐,可是他现在也仍不住腹诽道:枉我方才还赞哥哥仁义,原来细说下来,他还是能赚得这莫大的好处!js3v3

514章 庆功席宴,泼韩五的心思

    当萧唐盘算好如何利用曾头市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又命麾下头目差人赐赠曾头市内赤贫人家三石粮草,寻常各户粮米一石之后,便点齐人马,押解近两千名俘虏与缴获的财帛钱粮、牲畜马匹浩浩荡荡的返回二龙山宝珠寺去了。

    本来叫绿林兵马打破自己家乡的曾头市对于那数山强人心中满是恐惧,可如今萧唐率军清算过曾家父子几人后便立即般师回山,其余庄户依然是田地照常种,马匹照常养(萧唐撤军时仍然在曾头市中留下了三百匹马儿,并且计划叫萧家集那边以扩充牧马地的名义,至官府报备向曾头市牧场输送自己名下马行的战马,从而渐渐兼并曾头市),除了暂时没有东家大户把持市内事宜,一切生活似乎并没有甚么两样

    当然萧唐并没打算放过截止到冲入曾头市巷斗时仍要逞强抵抗的俘虏战俘,这些人大多也将分批被押解出海,运送到辽东保州充当劳役苦工,就如同官军出征将擒拿俘虏的战俘编为官奴一般。

    既然萧唐是以绿林强人的身份而将曾头市一锅端了,所以本地百姓虽然接受萧唐馈赠的粮草,但大多半乡民在感激称谢的同时,依然还是选择对那些刚将自己东家满门杀了的群山强寇敬而远之。可先是青州两山人马击溃前去围剿的京东数州官军,而后又有五山兵马联合攻破曾头市这在河北地界数一数二的地方豪强,萧唐在绿林中行事的身份也愈发响亮起来,所以仍会吸引很多在江湖中打踅的汉子,以及于各地混迹的流民慕名来投。

    选择投奔萧唐绿林势力入伙的人主要分为三种情况,第一种生活困苦、走投无路,为了能够填饱肚皮,为了能寻觅到个栖身之所而不在乎投身做贼的贫苦流民;第二种是草莽习气甚浓,多无妻儿老小羁绊,将绿林义气与江湖名声看得很重的粗豪闲汉;第三种是或许有官司在身,又曾饱受酷吏恶霸欺压,对于滥污官吏痛恨的咬牙切齿,又不甘含污忍垢一辈子窝窝囊囊做个顺民的蚁民百姓。

    实际上原著中梁山一百零八将之中草莽出身的强人头领,其中绝大多数人落草的因由也都可以归纳为以上三点。而只要是在河北、山东地界的,去投奔联合数座山寨,并有花和尚鲁智深、豹子头林冲、青面兽杨志等江湖上名号颇响的人物共聚大义的二龙山无疑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所以不止是在曾头市之内,从周围州府县镇慕名而来,乐于投奔至萧唐绿林麾下山寨入伙的勇壮也已达到三千五百人左右,对于这个数字萧唐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他并没有公然扯起反旗对抗官府,现在宋地的环境也与叛军频起的辽国辽东一隅截然不同。萧唐不可能因为打破了曾头市,便拉壮丁似得逼迫所有庄户要么做自己治下子民,要么拉到山寨里去做强人,绿林盗的套路,不是这么搞的。

    反正那些绝对不会投身绿林的庄户,萧唐走白道也还是能用得上。

    当萧唐统领数山人马终于返至二龙山大寨,并犒赏过三军之后,二龙山宝珠寺内便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毕竟这是萧唐麾下二龙山、清风山、石梁山、熊耳山、伏牛山五座山寨中的心腹兄弟首次齐聚一堂,只是忙坏了寨中屠宰牲口、排设筵宴的头领操刀鬼曹正,他不止吩咐麾下喽啰备置猪、羊、鸡、鹅、鱼、鸭的荤食,还亲手宰了三头黄牛,足足忙了能有三四个时辰,这才堪堪足够备齐珍肴异馔,排下筵席来管待群山的兄弟。

    席宴上这边鲁智深与縻貹、花荣与韩世忠、杨志与唐斌等兄弟捉对聊得火热,那边朱武与奚胜论起布阵兵法时说得入巷,而史进红着脸又端起碗来,正要与滕戣、滕戡兄弟两个斗酒豪饮,旁边陈达、杨春二人也立刻站起身子,都叫嚷着要来与史进一并和京西路来的豪杰喝个痛快,林冲见了不由摇头微笑,并与马劲、马勥二人颔首致意,并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

    推杯换盏,觞光交错。

    萧唐眼见在场的心腹兄弟三五成群聊得火热,与他心目中所想的那般绿林群豪不甘随波逐流,聚义在山林大寨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快活场面别无两样。这也使得萧唐心中油然而生出股慰藉与惬意,也不负自己费尽心思暗中在绿林中招纳四方英豪,这种与无数兄弟欢聚一堂、推心置腹的豪情是萧唐在京师朝堂应对赵佶与那些权臣时绝对体会不到的。

    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

    萧唐心说自己或许天生就不是一个喜欢在宦海沉浮中苦苦追求功名利禄的人物,无论是得梁世杰器重在大名府留守司顺风顺水,还是在汴京受宋徽宗赵佶宠信官位愈发水涨船高,甚至与王焕、韩存保、韩端彦、李珙等彼此交好的朝中同僚相处时,萧唐也总是会有种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感觉,人心鬼蜮的官场,注定就是个不能做自己的地方。趁着自己现在还在绿林中行事,也须珍惜现在尚且能率真直性的日子

    萧唐又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虽然酒意微微上头,可他神智还清醒的很,如今曾家父子六人已尽皆丧命,在宋境内有可能致使他暗中所谋大事被被曝光的心腹之患都已除了,而二龙山、清风山也已打退前来围剿的京东路官军,现在山寨应该说正处能够平稳发展的时期。

    可是就算在宋境内的绿林山寨短时间内不必担心会招惹朝廷发征讨大军来犯,辽东地域现在时局混乱,各路的叛军甚至是辽国前去镇压讨伐的大军,说不定甚么时候便会发现保州及辽东沿海竟有另外一支势力暗中发展,虽然移剌成等北地游牧部族的头人看来对自己甚是忠诚,可是另一支镇守保州的部队怨军并非是自己的嫡系军旅,随着辽东时局的变化,那个视逐利易主为家常便饭的郭药师说不定还会弄出甚么幺蛾子来

    调派统领纪山军的京西路群豪前往保州之事,也是迫在眉睫了。

    萧唐心中念罢,他忽然起身,向在宝珠寺大殿中开怀畅饮的心腹兄弟朗声说道:“亏得诸位兄弟们众志成城,我军才得以接连赢得两场大捷,如今又得魏定国、单廷珪、郁保四等几位兄弟共聚大义,还是五山兄弟聚首欢饮的大好日子,今日诸位兄弟定要喝得痛快,不醉无归!”

    萧唐话音方落,登时引起全场一片的交好喝彩声,待群雄一齐干了碗中烈酒之后,萧唐再斟满了一碗酒,又说道:“我与诸位弟兄聚义之前便已说过,咱们在绿林中聚义,为的并非只是啸聚山林,但凡在此处同谋大事的,都是共存忠义于心,也要在这世道中建番功业的好汉子!我欲经略辽东,调派石梁山、伏牛山、熊耳山三山兄弟开拨至保州在即,此番与兄弟们欢聚一堂,也正要为京西路、荆湖路的兄弟们践行!这碗酒,我先干为敬!”

    袁朗、奚胜、縻貹等京西三山头领听罢又与饮尽碗中酒后,袁朗率先朗声说道:“哥哥放心便是,我等京西路的兄弟绝不辜负哥哥重托!”

    縻貹也咧嘴一笑,嚷道:“都说关外诸族彪悍善战,我却也是个只爱打硬仗的!哥哥调我前去,也正搔到我的痒处!”

    正当其余京西三山头领也高声附和时,喝到半熏的韩世忠忽然也站起身来,他对萧唐嘿嘿笑道:“萧任侠,恁说打破那曾头市后,也打算许俺老韩在你麾下兵马中谋个差事,那话现在却不知还作不作数?”

515章 看不到未来,所以有了个新的未来

    韩世忠方自说罢,在场群豪都不由得把目光向他投去。其中二龙山、清风山中的头领前些时日早就与韩世忠厮混熟了,又见他在战场上能与枪马本事皆罕逢对手的史文恭拼个不分高低,本就已对他十分敬服,是以听韩世忠如此说罢,也尽皆面露喜色。

    而京西三山的好汉瞧韩世忠虽然神情言谈间流露出股不恭不羁的泼皮痞气,可见他生得雄壮威武,瞧来也是条鸷勇的好汉。何况似袁朗、縻貹等头领本就都是出身草莽的汉子,看韩世忠放任豪放的模样反倒更生出阵亲近之意。

    而听韩世忠的言下之意,他似乎是已打算投奔山寨入伙,这当然使得萧唐不禁又惊又喜。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因为韩世忠并非水浒群豪中人,所以萧唐对于他更多的也只是采用潜移默化的法子,要说动这个西军马军都头啸聚落草,还须让他自己心悦诚服才是,此事若是强求,只怕会适得其反。

    只不过萧唐与在场的五山头领不知道的是:对于韩世忠而言,与绿林群豪相处的这些日子不仅是他这辈子最为快活的时光,可却也同样是让他最为纠结矛盾的一段时日。

    当年韩世忠还只是在延安府市井间厮混,当泼皮出身的他决定去投军入伍的时候也只是略作踌躇。而韩世忠平日做派生冷不忌,也不爱瞧人的眉眼高低。敌军凶残悍勇那又怎地?去痛快厮杀便是!上官瞧我不起又能怎样?爷爷嬉笑怒骂得快活就行!左右在军中那些相公上官都视洒家做刺头,还须忌讳犹豫个鸟!

    可是这段时日,韩世忠的内心却几乎每天都在天人交战,他能想得到自己应该留在这里,与群豪共聚大义的理由的确有很多:与自己感情交厚,也甚是敬重的西军鲁提辖在二龙山大寨落草草莽习气颇浓的韩世忠与二龙山、清风山的大多头领相处时也可称得上意气相投在这里韩世忠很很清楚萧唐会重用于他,远强过还留在西军中受尽些狗仗人势的撮鸟白眼,历经多少场血战可军职还是在原地打转

    而让韩世忠对于落草啸聚,与群豪共聚大义之事心生犹豫的理由就只有一条,但却已经足够让他大伤脑筋:虽然洒家是一介泼皮出身,在西军玩了许多年的命依然不得寸进,可好歹俺身家清白,也没有似林教头、徐教头等人那般遭滥污狗官迫害得走投无路,难不成俺只因一时意气用事,便就真的要如此轻易的背反朝廷?

    正当韩世忠进退两难之际,他忽然想起自己因为纵马踏死曾魁,曾头市那伙鸟人恶人先告状,反倒勾结官府要构陷缉拿住他,这件事又给韩世忠提了一个醒:鲁提辖噗嗤如今倒该称呼他一声鲁大师,想当年他可是西军中成名的豪杰,可似他这等人物都因为三拳打死那镇关西,而不得不躲避官司去做了大和尚,在西军中看洒家不顺眼的腌臜厮大有人在,如果鲁提辖那等事若是摊在俺的身上,洒家又能又会落得甚么境地?

    虽说现在看到鲁智深顶着的那圆溜溜大光头的时候,韩世忠仍是忍不住想乐,可他又寻思道如果换作是洒家为了躲避官司而剃度出家直娘贼,鲁提辖如今的诨名是花和尚,遮莫以后教俺以后被人唤作泼秃驴,也他娘的去做个不会诵经念佛的酒肉和尚?

    韩世忠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不会预测到自己终将在时势造英雄的时代功成名就,他不会知道自己这个不受重用提拔多年的军中刺头,竟然能在青史留名,甚至在身故后被追封为王爵。所以韩世忠以为自己这辈子要么在军中一直受着打压,直到哪天在厮杀征战中一时晦气而被命丧疆场要么就会似鲁智深、林冲、唐斌等原为行伍将官,反遭官府通缉的好汉那般,到头来不还是要上杆子求到萧唐头上来收他入伙?

    想凭俺一身本事在军中赚个出身,只怕是已没个指望。现在洒家与寨里的好汉相互间也正看得对眼,等俺走背运的时候,再寻来上门来伏乞央求?洒家便是脸皮生得厚些,也不愿到时死乞白赖的惹人耻笑!既然过了这村便没这店,此时不入伙,又更待何时?

    当韩世忠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之后,他顿时感到心中无比畅快。萧唐此时也大喜道:“世忠兄弟的本事我如何不晓得?如今你肯同归大寨,实乃山寨之福!”

    鲁智深也站起身来,呵呵大笑道:“你这泼韩五!洒家每日劝你入伙,你这厮却只顾拿言语搪塞应付俺!原来你已拿定了主意,却也不先说与洒家知晓!”

    “不是洒家不愿向提辖倾心吐胆,俺是继续回西军打踅厮混,还是与诸位豪杰共聚大义,这可是要讨个出身、争得口气,再求个半世快乐的大事,这可不似关扑耍钱押骰子那般稀松平常,俺又如何能向鲁提辖轻易说起?”

    韩世忠忽然又想到了这些年与他相互照应的武松,他叹了口气,又说道:“如今既然洒家决议与萧任侠、鲁提辖都做成一路,却只留下武二哥在西军戎卫边庭,不过他倒也不必再因为俺而与营中那伙厮鸟生事,以武二哥的本事也不至劳力卖命着,却只落得个都头的差遣。”

    鲁智深大手一挥,说道:“二郎的脾气洒家如何不晓得?虽说他现在没有入伙聚义的打算,可是如今不论朝廷文武、行伍军旅,奸邪贪佞的狗贼打杀不尽,他怎么会是肯含污忍垢、委曲求全的?似二郎那性子”

    话说到这,鲁智深却也不禁住了嘴,这话要是再说下去,岂不是在咒武松必定在军中混不下去,早晚或是遭奸邪迫害、或是闯出甚么泼天的祸事来也不得不前来落草么?

    萧唐暗暗叹了口气,说道:“武二哥镇守边地,不负国家,我等替天行道,不负天下。现在走的路虽然不同,可心中抱负夙愿却也并无两样,我也希望武二哥能在西军中能建大功于国,何况虽说二哥身为官将,诸位兄弟却在绿林中高举义旗,日后也未尝没有同意协心并肩作战的机会”

    这章实在是挠头了很久,因为想把韩世忠之所以肯入伙的理由写得尽可能严谨,而关于武松的重头戏份,在下两卷会很多

516章 整编马步军,新军的扩建

    韩世忠拍板决定入伙之后,在场与他甚是投缘的一众头领都十分欣喜,正值喽啰们又捧着数十坛烈酒直朝宝珠寺大殿里面端来,席间更有许多绿林好汉频频向他主动敬酒。

    如今心中已无旁骛,落得一身轻松的韩世忠毫不见外,他心中更是豪气顿生,便又耍出草莽汉子行径来,他一把拍掉封在烈酒坛口的黄泥,一脚踏在个板凳上,但凡有来敬他的韩世忠必要豪饮一大口,没过个一时片刻,那坛子烈酒便已见了底。

    又不知喝了几轮下来,韩世忠口中嚷着粗俗俚语,拍着胸脯说着兄弟义气,已经酩酊大醉的他忽然踉跄了下,跌跌撞撞的靠在个酒案前。人喝多了脑袋里总会不由得奔出很多念头,心生许多感慨,韩世忠也是一样,此时他喝到通红的脸上反而露出怅然的神情,并不由地开口高歌道:

    “先取山西十二州,别分子将打衙头。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卷地过黄河,万里羌人尽汉歌。莫堰横山水倒流,从教西去作恩波。

    马尾胡琴随汉车,曲声犹自怨单于。弯弓莫射云中雁,归雁如今不记书。

    旗队浑如锦绣堆,银装背嵬打。先教净扫安西路,待向河源饮马来。

    灵武西凉不用围,蕃家总待纳王师。城中半是关西种,犹有当时轧吃儿”

    人的情感有时确实会很奇怪,韩世忠在军旅中举步维艰,以为自己此生决难成就一番功业所以才选择与萧唐等群豪聚义,可是即便他知道开了弓便没有回头箭,只不过追忆起当年在边庭浴血厮杀的峥嵘岁月,韩世忠还是不由得会心生唏嘘感慨之情。

    这首由集前朝代历代科学成就之大成的著作梦溪笔谈的作者梦溪丈人沈括所创作,为了抗击夏人的侵扰,在元丰年间大宋发五十万向西夏国大举进攻的期间在军旅中传唱的这首用来鼓舞激励西军将士士气的凯歌,到了现在仍是关西数路行伍将士耳熟能详的军歌。同是西军出身的鲁智深能体会韩世忠的心思,是以他也一改往日豪迈不羁的做派,一时默然无语,怅然若思。

    萧唐也十分明白似鲁智深、韩世忠这样有血有肉的真豪杰,过往那一段金戈铁马、浴血奋战的铁血军旅岁月自然都是对他们刻骨铭心,引以为傲的。可是萧唐也相信这伙兄弟终将明白随着自己经略辽东、发展绿林义军,一直到金国挥师南下之际,也定然不会他们那一腔热血与军人保家卫国的凌云壮志

    经过一日的休息,萧唐又将许贯忠、鲁智深、林冲等几个兄弟唤来商讨重新整编青州两山人马建制设营之事,毕竟从辽国平州返至宋地之后,又有韩世忠、秦明、黄信、魏定国、单廷珪、郁保四、周通、李忠等兄弟入伙聚义,德州军司中愿随水火二将落草的官军兵马,以及河北、山东各地慕名来投的勇壮也都需要补充原部曲折损的人马,以及选拔人手组建新营。

    山寨人马设营的编制还是按大宋禁军都、营、军级别的编制,只不过通常官军步军一营下辖五都五百人左右,马军通常一营统领三四百名骑兵,两山重新整编的新营编制都在一千人到一千五百人上下。

    而且虽然会划分为马军、步军营,可是通常一个步军营之中,至少也会有一个马军军使统领三百上下的骑兵马军营则视主将的选拔,与作战时发挥的作用而定,视各骑营主将的作战风格,主要只负责在战争中负责游骑哨探、突骑冲阵、奔袭追击或是侧翼包抄等着重发挥骑兵这个兵种作用的新营,麾下所有士兵都按一比一,甚至一比二比例配备战马,编制人数在一千人左右,而也有些马军营除了弓马、轻骑之外,编制内也会包含至少五百人手的弓弩手、刀盾手或是长枪兵,全营一千五百至两千人的编制。

    毕竟骑兵虽然在冲击力、机动性等方面远胜步军,可是单一兵种的局限性还是太大,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只有将轻重步骑等兵种部署合理,才能够更充分的应对各种战况。

    而且宋朝在历来缺乏战马,在大环境下反而在利用排兵布阵、强弓劲弩以及城垣工事上更具独到之处。在萧唐觉得自己有精力与必要去组建一支装甲重骑之前,如果想编制一支数营兵种清一色皆是骑1射弓马的部队,还莫不如着重发展壮大目前在保州似移剌成、寇镇远、天山勇等头人所率领的北地游牧部族,按照他们的生活习性与作战风格,那些北地诸族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又过了一日,萧唐也终于敲定了委派新投至自己在绿林山寨中的兄弟担任那种职位,以及重新编制组建新营人马方案等事宜。待午膳过后,萧唐便召唤所有心腹兄弟齐至宝珠寺大殿。

    萧唐又是勉励一番过后,先是吩咐许贯忠颁布号令,奚药师奚胜、赤面虎袁朗、黑雷虎縻貹、泼韩五韩世忠、下山虎滕戡、食色虎滕戣、白毛虎马勥、独眼虎马劲、追魂枪柳元、铁面虬鬓潘忠十名头领率纪山军走海路调派至辽东戎卫保州,并调换欧鹏、马麟两个头领返至二龙山。旋即又朗声宣读向二龙山、清风山中众位头领新任职事的调派事宜:

    神机军师朱武任中军军师,掌管青州两山兵马机密,同时也负责选练两山兵马军阵、各营人马调度等事务

    花和尚鲁智深担任第一步兵营正将,一千人编制,由没面目焦挺任副将,号曰疯魔营

    屠龙手孙安担任第二步兵营正将,一千五百人编制,由千钧棍山士奇任副将,号曰武锐营

    金枪手徐宁担任第三步兵营正将,一千人编制,由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任副将,号曰金枪营

    铁狮子唐斌担任第四步兵营正将,一千五百人编制,由摩云金翅欧鹏、铁笛仙马麟任偏将,号曰刚毅营

    豹子头林冲担任第一马军营正将,一千五百人编制,由火眼狻猊邓飞任副将,号为天雄营

    青面兽杨志担任第二马军营正将,一千五百人编制,由血刀子竺敬任副将,号为天波营

    霹雳火秦明担任第三马军营正将,一千人编制,由镇三山黄信任副将,号曰奔雷营

    九纹龙史进担任第四马军营正将,一千五百人编制,由副将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任副将,号为盘龙营

    而圣水将单廷珪、神火将魏定国各辖原本所部的五百玄甲军与五百火兵,独领两营人马,号曰圣水营、神火二营,另外有五百人编制,号曰陌刀营的步卒由丧门神鲍旭统领,做为独立部曲视征战之时战况所需,辅助各马步营主将作战。

    另外母夜叉孙二娘、菜园子张青调任为寨中打探声息头领,新投至寨中的险道神郁保四,任专捧帅字旗的掌旗头领。另外新投至山寨中余下的民壮乡勇,由寨中监管打造军械铁器作坊的头领金钱豹子汤隆、掌管发石炮具的头领轰天雷凌振、排设筵宴及畜养牛马猪羊牲口的操刀鬼曹正、监筑城垣及修缉房舍的补天手李志从中挑选适合人手,打理山寨诸般事宜。

517章 朱武带兵,多多益善

    当许贯忠将山寨选编新军扩营之事说完了后,齐聚一堂的群雄在轰然领命的同时,也不由得各怀心思,概叹良多。

    譬如刚被任命为山寨中军军师的朱武,虽然他昨日便已听到些口风,可是眼下在大殿中听自己被萧唐委任这般要职,还是不由让这个原来的少华山大寨主心生感慨。

    朱武长叹了一声,心里暗道:当年我苦读兵书、打熬武艺,本来想以排兵布阵、熟识兵机的本领投军入伍,也不辜负生平所学。叵耐投军无门,只得在江湖上丁零漂泊,自打与陈达、杨春兄弟啸聚少华山之后只想胡乱度过这一辈子,治兵列阵的本事怕是也用不上了

    想不到如今萧任侠竟如此看重于我,叫我权掌两山大寨的兵马军机要事,这般泰山之恩、提携之情,我如果不扑心扑肝的助他做成大事,又哪里能够报答?

    这时朱武感喟一番后,这才注意到萧唐正目光灼灼的向自己这边望来。朱武面露笑意,又朝着萧唐的方向恭恭敬敬的施了一揖。

    萧唐淡淡一笑,也向朱武颔首示意。在他心中也很清楚,在大宋境内两山绿林兵马的中军军师一职,这个朱武也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比起原著中号称满腹经纶,通晓文韬武略的智多星吴用,朱武的能力更多的是实打实的表现在了厮杀征战中。就算吴用似乎更擅长的是推测人心,以及暗出些阴谋诡计,离间使坏的伎俩,可是深谙兵法的朱武在洞察人心的眼光上也未必会输于吴用。

    因为朱武不但将年少气盛的史进为人秉性都看得很透,在梁山军三败高俅之后,宋江虽又打起受招安的主意,可先是吴用看出高俅是转面忘恩之人,随后又有燕青献计通过李师师面见赵佶促成招安一事,而朱武却是建议请托宿太尉打通关节以协助招安。

    后来事实也证明,常好耍弄心术的吴用、生得玲珑心窍的燕青以及善于出谋划策的朱武三人的见解都十分准确,所以梁山泊虽然撕诏书、射使臣,先后又连番击败童贯、高俅征讨大军,宋徽宗赵佶却依然肯能亲书丹诏,下旨招安梁山一百单八将。

    不过吴用能在梁山做得第三把交椅位列天罡,只为仅为同参赞军务头领的偏将朱武,倒也未必是他神机军师的绰号犯了吴用的忌讳,而遭到宋江、吴用等人的打压。

    毕竟朱武在梁山泊话职事排座次之前,他的战绩也的确并不怎么样。

    朱武虽然与陈达、杨春在少华山纠集了五七百个小喽罗,可是面对史进所率的三四百史家庄户的时候,朱武便已经料定不是史家庄的对手,便想出苦肉计来对史进服软。史大郎在江湖中游历一番之后,游侠气性的他又为了搭救被华州知府抢夺去的民女玉娇枝,又要只身去行刺为官贪滥、贪酷害民的州府官反被擒拿,那时朱武这个神机军师依然束手无策,便是华州要聚起军马,扫荡少华山寨时一时间也是无计可施。

    加上在少华山归附梁山之后,做为先锋部去讨伐樊瑞、项充、李衮啸聚的芒砀山兵马,史进与朱武等人反而被杀得大败退走三四十里,按照这些事迹算下来,在梁山泊朱武只能做个地煞偏将,其实还真没有算是为难打压了他

    可是自从受招安后,梁山军在东征西讨中时常要兵分两路,而朱武作为军师去辅助卢俊义一方的时候,却似变了个人一般。

    在北征时先是卢俊义陷入敌军重围,而朱武指挥若定,力保己方军阵不至溃乱,后来朱武又连番识破敌军摆出的大阵,若论兵韬武略中排兵列阵的见识,这个神机军师的确不可谓不精通。

    后来攻打王庆,朱武击破同样擅长排兵布阵的奚胜所摆出的的阵法,攻打方腊,面对弓箭踏弩无数,被打造的似个铁桶般的昱岭关时,也是朱武用计派时迁走小径潜入,才顺利取下了险峻的昱岭关。

    朱武在前期的屡偿败绩,到后期的大放异彩虽然判若两人,可是在萧唐细细想来,却也不难理解他前后期的表现为甚么会有如此大的区别。

    水浒中最先提到朱武此人时便说“能使两口双刀,虽无十分本事,却精通阵法,广有谋略”,也就是说他虽然精通兵法谋略,可是却并不擅长闯阵厮杀,就算朱武再精通兵马韬略,手头只有五六百号蟊贼的时候,又怎么能让他发挥出来自己压箱底的本事?

    韩信将兵,多多益善。

    汉初三杰,被赞做“国士无双”的绝代名将韩信,他率军出陈仓、定三秦、擒魏、破代、灭赵、降燕、伐齐,直至垓下全歼楚军,无一败绩,天下莫敢与之相争,就连号称气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项羽在决战中都败在韩信的手上,可是如果在韩信面对楚汉相争时期项羽、彭越、英布甚至樊哙、季布、钟离昧等猛将中的任意一个,若是在双方都只能带五百军健决一胜负的前提下,那么韩信又能有多大的胜算?

    朱武固然远不比上被后人奉为兵仙、战神的韩信,可是他的确也是个谋战型的统军将领。如果让他与秦明这等善于率领劲骑冲锋陷阵的猛将各带一小拨相同人数的兵马相互拼杀,估计朱武八成会被杀得丢盔卸甲,狼狈败阵,但双方可以统领的兵马越多,朱武会取胜的概率就会越来越大直到敌我双方进行数万人规模的战争之际,也就是朱武这个阵法大师能施展出全部本领之时。

    既然你朱武是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缘故才束手束脚,我当然会给你一个施展拳脚的机会萧唐心中正暗暗想着,就在这时,刚受命各自统领一营马军与步军的杨志、徐宁二人也径直走到了萧唐的面前。

    现在杨志感觉到自己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他如何不知道萧唐为他所统领的马军取号“天波”的用意?

    当年杨门先祖杨业归顺宋廷后使得一口金刀杀得敌军闻风丧胆,立下赫赫战功后被宋太宗御赐的一所宅院便唤作天波府,虽说现在委身于绿林之中,萧唐仍是要勉励自己不忘效法他杨家先人前赴后继、赤胆报国的精神

    杨志的嗓音有些哽咽,他忽然向萧唐纳拜说道:“我杨志也是有冤难伸、有志难酬,可哥哥既然笃定我们兄弟在绿林中聚义,仍必然有保家卫国、立下不世之功的机会,我这腔热血、这条性命又怎能不全交付与你!?”

    趁着萧唐忙去扶起杨志的时候,徐宁也长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朝内权奸当道,咱们谁曾经不似杨志兄弟你这般受尽奸官的鸟气?当年我与林教头等人谨小慎微,可那高俅老贼却也不肯放过我等!我也是苦忍生受得够了,也当让世人晓得徐宁也是个有血气的男儿!哥哥但有所命,我也必当争先。”

    哪知萧唐扶起杨志后,却对徐宁说道:“兄弟,按我的意思,操习寨中马步军健,把守三关大寨之事自然是要托付于你。可是日后如果再要率兵出山,在宋地或是走海路至辽东与敌厮杀时,我看这几年你还是留守山寨的好。”

    徐宁先是一怔,旋即他立刻明白了萧唐话中的含义。没过片刻,徐宁也眼眶也不禁渐渐湿润了。js3v3

518章 萧唐返大名,石宝抵密州

    徐宁感激萧唐,因为他知道萧唐之所以安排他以后少做征战厮杀,是因为想让徐宁多陪陪他的家人,多陪陪他的儿子。

    当年在萧唐派人护送徐宁一家投奔至二龙山大寨的时候,徐娘子便已经临盆在即。到了山寨没过多久,徐娘子便产下一子,而被徐宁取名为徐晟,现在也正是牙牙学语、嗷嗷待哺的岁数。

    萧唐来到二龙山大寨时,就曾去瞧过徐宁家中瞧过小徐晟,他小家伙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嵌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虎头虎脑的煞是可爱,而且在萧唐抱他的时候那小徐晟倒也不害怕,他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奇的瞧着眼前那陌生人,却忽然又嘎嘎的笑出声来。

    当时鲁智深就曾笑言:“看来这小家伙也知哥哥对他们一家有大恩,待长大了也是要入伙聚义,共做大事哩!”

    鲁智深本来就生得粗莽,嗓门还大,那时反倒使小徐晟惊得一愣,随即便嗷嗷大哭起来。只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鲁智深的话传进徐宁耳中时,也不由得使这个金枪将陷入了沉思。

    徐宁的反应,当时都被萧唐瞧在眼里,徐宁的顾虑,萧唐也十分明白。

    对徐宁而言,他们全家的性命既然都是被萧唐搭救,就算是自己有朝一日为他出征战死沙场,也是死而无怨。可是就算在山寨中徐宁与兄弟们过得多么快活,可也知道现在他们在世人眼中,也都还是一群为世所不容的绿林草寇,自己遭权奸迫害,这辈子也只得索性认了,可是我的儿子长大成人后又当如何?还要接过他老子的班,继续做绿林强人么?

    虽然现在萧唐有意在二龙山、清风山设草塾学堂,安排两山头领、马步军兄弟中有子嗣的读书识字、接受教育,可是按萧唐的主张他又绝对不会走让自己麾下的绿林山寨去与朝廷坐地起价,而接受招安的路子,就算我的孩儿长大成人后是个文武全才的俊杰,可他并非是大宋官府治下的子民,饶是学得一身本事也不能建节封侯,却只能在险山恶水里终老么?

    萧唐知道徐宁因自己爱子的诞生在欢喜欣慰的同时,心中也无可避免的会为徐晟的未来而忧心挂虑。而现在萧唐所能做到的,就是让徐宁可以在他儿子成长的过程中可以多多陪伴呵护他,也不必耽着舍命厮杀的凶险,现在自己麾下两山兵马中猛将如云,出征可以选用的将才,也并不缺他金枪将一个。何况徐宁马术精熟,钩镰枪骑战步战皆有妙用,他又是教头出身,留守山寨主要负责操习兵马、把守三关一样可以当得大用。

    不过随着徐晟的出生,萧唐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件事现在必须要去思虑筹划。

    现在萧唐在暗中进行“水浒计划”,不仅是为了摆脱官身的束缚,去搭救流落绿林的豪杰人物,从官场的角度他可以清除为祸一方的凶残暴徒,从绿林的角度却也可以对抗自己在官场上动不得的权奸贪佞。无论萧唐的身份是朝廷高官、绿林群山共主还是北地诸族狼主,最后他与自己统率的人马也终将面对气运如日中天的大金帝国,但是假设萧唐真的可以统率群雄将女真人赶出中原,到了那时,在绿林中与自己义气相投、生死与共的心腹兄弟,还有他们的妻儿老小又将何去何从?

    虽然萧唐绝不打算让自己的兄弟与他们的后世子裔一辈子都只能窝在绿林中厮混,可是等到国难过后再接受招安?书中宋江已经证明了那不过是送上门去任人宰割,届时就算没有高俅、蔡京、童贯等奸佞作祟,大宋朝廷也绝对不会容许一群曾经背反过它,却又有能力击退生猛的金**队的绿林草莽在朝堂上做大势力。

    讨伐过金国之后掉过头来再颠覆大宋赵氏江山?且先不说到时自己还有没有那个实力,萧唐与自己所统领的人马都是**凡胎,战略实施下来也几近不可能,起码现在萧唐还没把意淫与筹谋大计混为一谈。

    或者我还可以

    萧唐心念一动,他脑海中忽然生出个很模糊的概念来。

    这个时候,林冲也走到了徐宁的身边,他拍了拍那个在汴京军司时相敬相爱的好友,也笑着说道:“徐宁兄弟,现在你也是当爹的人了,也正需多陪陪你的妻儿,何况便是山寨之后,也有很多事宜需要兄弟来帮衬。”

    林冲刚笑着对徐宁说罢,却见萧唐别有深意的朝自己这边望将过来。林冲面色不由一窘,他也只是干咳了两声,岔过了话头,只顾与徐宁、杨志说些日后该如何操练新军的事宜。

    萧唐也不由摇头失笑,自己这个林冲兄长还有心思劝徐宁,自己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他与自家娘子成婚也有几年,可是到了现在林娘子的肚皮也不见个动静。

    若是在后世萧唐固然可以拍拍林冲的肩膀,问声:“哥们,你们两口子打算甚么时候要啊?”,可是换做现在这般时节,就算是推心置腹的兄弟,如果上杆子去问人家这些**貌似也不是太合适现在也没甚么专治不孕不育的医馆广告打倒飞起,林冲与他娘子的事,也只得由着他们顺其自然了。

    现在徐宁之子徐晟出生了,似林冲以及其他一些有家眷妻室的兄弟,早晚也将迎来自己子女的诞生。那些多了子女亲情羁绊的兄弟,也终将会体会到徐宁现在的顾虑,所以萧唐不止是要让自己与他的心腹兄弟一展宏图,同时也要让他们的子女后嗣能够安身立命,无论是在官面上还是在绿林中与萧唐结义的兄弟,现在志向与心愿,才能够代代薪火相传下去

    不过既然想到薪火相传,萧唐倒是也有些想家了。

    翌日一早,萧唐便与高展绫、许贯忠、石秀、花荣、萧义等几个兄弟准备启程,返至大名府去与苏瑾娘、唐芃秀等家眷相会,纪山军开拨至辽东保州之前,韩世忠也随萧唐一并前往河北路,去向武松辞别。

    大名府与青州地界相隔并不算远,两边依然可以互通声息,使得萧唐仍然能够私下调度东京汴梁、大名府、密州以及京东路两山山寨的人手,把持在黑白两道中自己治下各地势力的大局。

    而当萧唐一行人刚刚离开了青州二龙山,从福建路武夷山折返至两浙路的梅大郎梅展,也已经与石宝、翟源、乔正、谢福这些江南地域的绿林好汉搭乘海舶抵达胶州湾,再不过一两日的功夫,便将在密州板桥镇登岸

519章 阮氏三雄,浙江四龙

    胶州湾,板桥镇。

    位于镇中市舶司南端的一处偏僻的船坞,朝对面望将过去,便是白茫茫一片无际的大海。正所谓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天际那头海水和天空似乎融合在了一起,眺望过去都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

    海中的波浪向岸边涌来撞在码头边的礁石上时,发出哗哗的声响,当人们置身于此处举目眺望海天成一色,并侧耳倾听细浪拍岸的声音,不禁会感觉到胸怀开阔、心旷神怡。

    可是远处的海水中时不时也会卷起巨浪,有时似一座座波涛起伏的小山,有时会似只兴风作浪的蛟龙。在那巨浪波涛滚滚的时候,现在看似湛蓝祥和的大海,才足以真切的体会到世人对于天威的敬畏之心。

    只是现在却有艘小船在海浪中随波逐流,虽然在浩瀚的大海上浑如一片落叶般飘来荡去,可船上的两个汉子却依然正把酒言欢,任由小船在海面上飘荡的离岸边船坞越来越远。

    “爷爷生在天地间,不求富贵不做官!江河海中过一世,好吃好喝赛神仙!”

    船上那鬓边插着石榴花,打着赤膊,露出胸脯上那只青郁郁豹头的汉子置身海上时豪情顿起,他却正是阮氏三雄里的短命二郎阮小五。

    阮小五朗声唱罢,随即端起酒壶仰脖灌喝了一大口,又说道:“原以为咱们石碣湖连着梁山泊一派好水,也教咱们兄弟三个活得快活。可是这到了胶州湾海边,这才知道若不到海上见识一番,枉自说咱们兄弟是会水的好汉!如今面朝大海痛快吃酒,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阮小五正说着,忽然他顿感胸口发闷,忍不住一阵咳嗦。在他对面四仰八叉卧在船上的阮小七见了,不由笑道:“五哥,在辽国平州时你受的伤还未痊愈,非要勉强出来与我吃酒又是作甚?也就是二哥不在,否则你又要听他絮叨。”

    “不过是挨了几拳,又算个鸟?”

    阮小五重重哼了一声,又说道:“小七你不说还罢,说起来我便怄一肚子的鸟气!按说咱们阮家兄弟三个在水中又憷过谁?终日打雁,却险些被被雁啄瞎了眼,那天是我大意,险些着了那狗贼的道,反倒被你小子宰了王伯龙那厮抢得风头!”

    阮小七悠悠的坐起身子来,笑道:“直甚么?天下似那等该杀的撮鸟还有许多,待下次萧唐哥哥召唤咱们兄弟去厮杀时,再有甚么来头大的鸟人,我让于五哥你杀便是!”

    阮小五听了反而怪眼一翻,哼声道:“哪个用你来让?”

    阮小七哈哈大笑,随即抓起壶酒张口便喝。在摇晃的小船上不止摆放着几壶密州当地的名酒,还有几碟豆干、蚕豆、鸭脯等下酒的小菜,这时忽然从海面中探出一只手来,正要往木船侧板抓去。有个半大的少年浮出水面,他忽然又瞧见船头还摆这两坛子美酒,那少年便嘿嘿暗笑一声,又潜进水中,要绕到船头去偷拿那坛子酒。

    “啪”的一声脆响,那少年还没得逞,就被眼尖的阮小七一掌下去把他的手打到了一边去,阮小七指着海中似只白鱼般游开的少年,笑骂道:“张荣你个小猢狲,毛还没长齐呢,却也要学人偷酒喝!”

    张荣又游了回来,将两只胳膊搭在木船的边沿处,待他吐净了口中的海水,便忿忿说道:“七哥莫要瞧不起人!你们哥仨带挈石碣村里的乡亲到这密州板桥镇来,不是打熬水上的本事,就是唤他们摇船把橹着去北边作甚么勾当。我不是咱石碣村的?为何又不带我同去?”

    阮小七笑道:“我们兄弟三个与自家哥哥去做的大事,都是担着凶险的行当,你当是作乐耍弄去?与你这小毛孩又有甚干系!要当江湖好汉,你小子可还得再等几年!”

    张荣轻哼了声,又道:“七哥,我年纪虽轻些,却有甚么不理会得!待我出来闯荡江湖打出名号时,只怕我小白龙的名头反要压过你这活阎罗!”

    阮小七与阮小五听了都不由朗声大笑,阮小七朝着张荣假意欲踢,口中还笑说道:“你这小猢狲,倒与爷爷胡吹大擂起来,又讨打不是!?”

    张荣嘿嘿一笑,旋即一记扎猛子又潜进了水中,碧波粼粼的海面上也只涌起少许洁白的浪花。

    就在这时,有两个汉子已然来到船坞前,他们眺望一圈,终于觑见乘船在海中晃荡的阮小五、阮小七兄弟二人,其中一个身材修长、皮肤白净的汉子便张口呼喊道:“五哥、七哥,小弟有事正要寻你们,不知二哥现在何处?”

    阮小七转头向岸边望去,瞧清了来的那个汉子,便笑道:“原来是孟康兄弟,二哥、张顺兄弟与水手船户尚都在海岛上呢。这些时日你不都忙着进购柚榆木材,监造海运纲船么?甚风吹得到此来寻咱们?”

    原来的蓟州饮马川头领,因善于造船而被萧唐请到密州监工制船的玉幡竿孟康笑道:“确实是有件要紧事要说与阮家三位哥哥晓得,且先上岸再说。”

    阮小五与阮小七听了,便摇着桦楫往船坞的方向划去。不多时,待阮小五与阮小七跳上了岸,将木船缆好之后,待又瞧清孟康旁边的那个汉子时,阮小七的眼睛却不由得一亮。

    那汉子生得淡眉眼秀,微有几根髭髯,万字头巾发半笼、白罗衫绣系腰红打扮。虽然他生得还算端正,面色却呈古铜之色,而且从他挽着裤腿儿、袒露出半片宽厚胸膛可以看到他的肤色不仅黝黑,皮肤上还浑似铜钱的纹路,便如生锈的古铜。

    阮小七知道有许多做渔民、艄公、船夫等行当,靠水吃水的汉子因为常年生活在水中讨活路,又在风吹日晒之下身上很容易会生有这种类似水锈的斑痕,是以他便对那汉子笑道:“这位好汉,看来你也是个做水上行当的,不知又该如何称呼?”

    那汉子向阮小五、阮小七抱拳施礼,朗声说道:“方才已听孟管事提及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两位好汉的大名,在下成贵,在江湖中唤作玉爪龙,本在钱塘江里做艄公营生。家父当年曾与武夷山落草,在梅大郎梅世叔帐下做得头领。

    前些时日梅世叔寻我这里来,说有心要带挈我们在钱塘江上讨活路的几个兄弟北上撞筹,投奔明主。听得那位豪杰招贤纳士,与许多好汉共聚大义。我与钱塘江上其他三个好汉虽蒙道上兄弟抬举,被唤作浙江四龙,可是却只做艄公买卖而蹉跎了岁月,如今能投得大寨入伙,正可还了愿心”

    阮小五听罢,登时喜道:“原来是成贵兄弟,我们阮家兄弟三人,当年也是在济州梁山泊边石碣村中只以打鱼为生的渔民,也是不甘心怄狗官泼贼的鸟气,才投奔我家哥哥聚义。说起来你们四个好汉,与我们阮家兄弟三个的出身倒是很像!兄弟说是梅展前辈带挈你们四个前来,不知他现在人在何处?”

    孟康在旁回道:“梅前辈本来怕人多眼杂,先是吩咐成贵兄弟驾支小舟至密州板桥镇前去知会。如今也该快到了市舶司那边的船坞,萧管事已遣人前去相迎,并知会我前来教阮家几位哥哥晓得。”

    阮小七听罢笑道:“早听哥哥提及当年名噪两浙路绿林的梅大郎,如今也肯助咱们做成大事。既是当年江湖中成名的人物,咱自当前去拜会,我也要去瞧瞧那梅前辈从江南又引荐来了哪些好汉,能与咱们做成患难相扶的兄弟!”

520章 江南的好汉,来会北地的豪杰

    阮小七先是唤过了张荣,吩咐他撑只小船,前去知会阮小二与张顺一声。之后又请孟康与成贵上了艘木船,那边阮小五解了船索,把橹一摇,那只快船便飞也似的游离岸边,直朝着板桥镇内的船坞游将过去。

    过了能有小半个时辰,阮小七、阮小五等人便已经隐隐绰绰能瞧见海面上有许多来往的船只,在板桥镇内船坞有不少小船出入,船坞上的许多力工正卖力将地一船船的货物卸下登岸。还有四五个市舶司的小吏拿着名册,点验着入港的货物。

    这些市舶司的吏官主要负责审核出入市舶司的舶商有无出海贸易的公凭文书,还要察看出海、入港的海船有无挟带金银铜钱、军器马匹等违禁之物,并在核实舶货之后,按将舶货细色(珍贵品)十取一,粗色(一般商品)抽取分成,另还要以三十取一的法子征收舶税。

    萧唐走明面上的海运贸易,出入的便是此处市舶司所设的海港,同时也借扩大海运规模的理由兴造海舶纲船。若是调动麾下绿林人马海运调配,或是运送军械兵器的违禁物资时,便是由附近海镇私建的船坞出港。

    走海商的商贾有不少人亦有夹带私藏,贿赂水师军司、以及市舶司中些小吏而牟取暴利的惯例。随着萧唐在白道势力愈显壮大,又已经在这板桥镇经营了多年,寻常检点小吏、市舶官司上下经过打点,使得萧唐无论明面暗面走海路都顺利的很,只是那些受了萧唐好处的市舶司官吏,只道那个在汴京朝堂上顺风顺水的萧任侠也似寻常商贾那般想取巧多挣些利头,却不知在附近偏僻的海岛渔村中,一支水军也随着萧唐在密州板桥镇海运营生的做大,而渐渐壮大了起来

    阮小七与阮小五驾船驶过正忙着将船上点差过的货物卸下,装车运往各处店铺的船坞,没过多久,单脚踏在船头的阮小七就见前面港口上站着十来个人,为首的那个束髻缁撮,绉海青锦绸华袍打扮。阮小七瞧清了那人,立刻叉着腰大笑道:“萧管事,有些时日未见,我唤你来吃酒,却也不见你来!”

    明面上负责打理萧唐在板桥镇走海运营生的管事萧安嘴角微微一抽搐,他朝着阮小七那边讪笑了两声,却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又疼了起来。

    比起当年那个还在萧家集萧府中做萧唐帮闲跟班的三尾雉,萧安得鸱夷公子杨序点拨经商手段,又受萧唐重托打理海贸生意,虽说偶尔言语仍还插科打诨,可性子倒也稳重了许多。与自家少爷当年也算共同患难生死过,在萧安初闻萧唐暗中所谋大事的时候虽然惊得目瞪口呆,可他虽然为人油滑市侩了些,可过去他就把自己当做是自家少爷的忠仆,现在已然也会是萧唐的心腹,所以一番踌躇之后,萧安还是决定辅助自家的少爷,无论萧唐需要他做些甚么。

    不过按萧安的性子,他似乎天生便与出身草莽的粗人犯冲,尤其是那阮氏三兄弟,特别是这阮小七!少爷到底从哪招募来这些疯汉子?这都甚么人啊,粗俗,实在是太粗俗了!

    就是这个阮小七,在阮家兄弟三人按萧唐的吩咐,率石碣村的渔民到这板桥镇还没几天时,他就与几个船夫渔民乘着木船在海上狂喝豪饮,一直喝到酩酊大醉,甚至一头栽进了水中,许久也不见个动静。

    萧安得知消息后登时吓得心惊肉跳,连忙遣人至海港上四处寻觅打捞。结果又过了两三盏茶的功夫,这个家伙竟然捉了只滑不留手的大鱼抱上上来,还直嚷着叫人炖了来下酒

    平素直言快语的阮小七,也似是有意要拿萧安耍笑一般,时常拿言语将他噎到不行,所以萧安一看到阮小七便顿感头大如斗,只想离他远远的。

    “不是我要拂七郎的颜面,少爷嘱托之事干系紧要,商铺那边还有许多营生需要把持,又如何能够怠慢?”萧安又干笑了一声,对阮小七说道。

    阮小七听罢哂笑道:“饶是哥哥嘱托的事紧要,如何连吃酒的功夫都没有?要不怎么说咱们这些糙汉子发迹不得,比不了做商贾惯了的,脑袋里终日只念叨着发财。”

    萧安听罢脸又是一垮,所幸这时众人已瞧见一艘大船从海上渐渐驶近港口。成贵见了立刻对阮小五、阮小七、孟康三人说道:“是了,三位好汉,这便是梅世叔所乘的海船。”

    阮小五与阮小七见说向那艘海船望将过去,眼见那艘大船缓缓驶来,距离他们所乘的木船愈来愈近之后,成贵便又朝那海船大声招呼了几声。

    就在这时,从那艘大船的甲板上突然跃将下来一道黑影,有个汉子竟然纵身一跃,直直踏在阮小五、阮小七等人所在的小船上!

    一阵剧烈的颠簸起伏,小船在水面上上下摆动,险些被那汉子跃将下来的惯力给颠翻!幸好阮家兄弟二人与成贵水性精熟,双脚也似生了根一般屹立在船板上,而孟康脚下却是一阵踉跄,眼见他被颠落下船时,还好被阮小五冲上来一把将孟康给拽住,这才稳住了步子。

    猝然跃到小船上的那个汉子旁若无人,他眺目望着有许多大小船只在港口之间进进出出、奔波往复的板桥镇市舶司,忽然又呲牙一笑道:“北地的船坞海港倒也不过如此,还是比不上明州、温州的市舶司繁华,都说南人善船、北人善马,我还倒真要来瞧瞧北面的绿林盗中,又有甚么能骑善战的奢遮人物!”

    那大汉直喇喇跃到船上的举动,还有他旁若无人的态度激得阮小七当即大怒,只是当阮小七瞪着眼睛向打量那个汉子时,就见他生得浓眉虎目、鼻直口方,劲衣下包裹腰细膀阔的一身腱子肉瞧起来十分健硕,那汉子还用褚红头巾裹住了头发,口中还叼着杆草茎,瞧他神情不但透着股彪悍,更带几分不羁之色。

    阮小七又见那汉子大咧咧的将一杆锋刃被青巾包住的长兵器抗在了肩上,从形状上看似乎是口长刀,他腰间还环绕着铁链相连的一颗铁尖流星锤,瞧来也是极有分量。

    这个汉子不是个善茬!阮小七脑中蓦地生出这个念头,可他是个快言快语的快人,现在被那汉子粗莽的行动撩拨的心头火起,又哪里能够按捺得住?

    还没等一旁的成贵开口,阮小七便戟指着那个汉子,厉声大喝道:“你这厮鸟又是哪个?也敢如此无礼,到爷爷这来讨野火吃!”

    那汉子眉毛一挑,他冷眼朝向阮小七打量过去。两人瞪目对视片刻,那汉子忽然呲牙一笑,口中叼着的草茎也高高翘立起来:“江南福建路武夷山大寨主刈虎刃石宝,听闻山东、河北地界绿林中有不少奢遮的人物,所以特来见见识见识,会会北地绿林中的同道!”js3v3

521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现在的萧唐,还不知道梅大郎梅展已经抵达密州板桥镇,也不清楚与梅展同至京东路的石宝甚至还没等岸,便已与阮小七闹得很不愉快。他与许贯忠、石秀、花荣等兄弟刚刚抵达位于大名府治下庾家疃附近的一处庄院中。

    这座庄院前通官道,后靠青山,在东面还有几十间房舍,正当中的一处酒店门口酒旆舞薰风,短短芦帘遮酷日。虽然附近的人家不是很多,可也是个山清水秀,惹人心醉的好去处。

    过了酒肆人家,再行半里路程,便能望见潺潺清溪上竖着一座竹木小桥。过了桥面前一条平坦大路,绿柳树林中便可瞧见那座庄院。但见那座庄院的布局错落有致,外部青砖高砌、园林宽阔内部画栋雕梁、三微精舍,虽然不及萧唐在大名府的府邸豪华宽广,却也远胜过寻常富庶大户家的别院。

    只不过在这座庄院附近的酒肆与居住人家,都并非是寻常的农民猎户,而是萧家集之中知晓萧唐暗中所谋大事的心腹乡勇。

    毕竟萧唐在大名府中知交甚多,若是稍有不慎撞见相识之人,一个本来应该在辽东罹难的人“诈尸”返至大名府,这般骇人听闻的消息恐怕很快便会传开。现在又不是在绿林山寨之中,萧唐也不好再戴着那副獬豸面具大摇大摆的进城是以当萧唐离开生女真部族的领地,南下至皮岛、保州一代时,便已飞鸽传书知会留守萧家集的卞祥、杨林等头领,划出他名下一块土地的庄院,做为他还以绿林中的身份行事时,在大名府地界的一处住所。

    在萧唐等人刚走进庄院的大门,就瞧见几个各具风情、娥娜翩跹的佳人提着裙摆轻盈盈的跑来了过来,与萧唐一同进了府门的高展绫却不由一怔,她心中暗念道:他不是说只迎娶了两个娘子么?那些女眷也都不似是丫鬟婢女,又与这个冤家是甚么关系?

    这边两阵香风入怀,萧唐已经与苏瑾娘、唐芃秀相拥在了一处。而花小妹、李师师、锦儿,还有萧义的娘子马慧则是俏生生的站在一旁,看神情似也甚是欣慰。

    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苏瑾娘与唐芃秀又不似萧唐从后世而来,便是在众目睽睽下没羞没臊的与自家娘子抱拥在一起也觉得没甚么。是以她们只是略作缠绵,很快便已羞红了脸,并轻轻的从萧唐的怀中挣了开。

    那边马慧也已经到了萧义身边,并向自家相公嘘寒问暖着,花小妹则欢快的奔到自己的兄长花荣面前,只不过在她与花荣叙话的同时,一对妙目时不时地会往许贯忠那边偷瞄过去。见许贯忠依然还是那副飘逸儒雅的翩翩公子模样,花小妹似也笑得更加甜了。

    李师师则怯生生站在一旁,她本来时想向萧唐询问为甚么不见燕青回来,可她朱唇微启,却又欲言又止,眼见萧唐与苏瑾娘、唐芃秀琴瑟调和、伉俪情深的模样,李师师咬了咬嘴唇,忽然感觉到心里酸酸的,不由得十分羡慕起眼前的那两个姐姐来。

    “少爷。”锦儿也来到萧唐面前,并脆生生的叫了声,她也是欢喜得满脸飞霞,一对眸子也是亮亮的。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锦儿,你倒是又忘了。府中也没把你当做是丫鬟看待,所以也不须唤我做甚么少爷。”

    你不把我当丫鬟看待,那你又把我当成甚么吖?

    锦儿的小脑瓜里刚生出这么个念头,反倒把她自己那张小脸臊红了,她低下头来,只弱弱的回了声:“哦,知道啦,萧大官人。”

    萧唐含笑着又向旁边望时,却不由得一怔,因为萧唐发现除了李师师、花小妹、锦儿等女眷,在汴京的诸多艺人中,那个擅长演傀儡戏的“俏傀儡”张臻妙竟然也在庄中。

    当年在东京汴梁时也多亏了张臻妙巧施手段,再由萧唐、燕青、许贯忠等人布局,才将那高衙内给生生吓死,高俅虽然有心动用司法力量严查萧唐,却也查不出个蛛丝马迹来。只是似张臻妙这等江湖艺人中的大部分人虽然在汴京皆听萧唐号令行事,可也甚少参与萧唐在绿林中所谋划的诸般事宜,那么她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张臻妙见萧唐正惊奇着瞧着自己,她俏脸不由一红,并向萧唐盈盈道了个万福礼说道:“奴家见过萧大官人。”

    石秀在旁却抱着膀子,就好像只是在讲别人的家事似的说道:“哥哥有所不知,在你与燕青、许贯忠等几个兄弟出使辽国那段时日中,我已娶了她做浑家,臻妙也是个能信得过的,教她知晓哥哥眼下诈尸在绿林中勾当,也不妨事。”

    萧唐听罢又惊又喜,他对石秀说道:“三郎,如此天大的喜事你怎么也不先知会我一声?按说便是你们情投意合,也须等我回京后为你们张罗婚事才是!”

    “不过是两人一起搭伴过日子,又有甚么好操办的?哥哥是做大事的人,又何必要教恁为我这些琐事费心?”

    石秀笑着摇头说罢,旋即又把头一扬,对张臻妙说道:“哥哥也已经拜见过了,你赶紧去吩咐庄客准备席宴,为哥哥接风洗尘。”

    虽说江湖上的豪杰之辈未必都只好打熬武艺,平素不近女色,可是石秀在看待男女之事上,他也是十分典型的一个传统式江湖好汉。若是指望他这个果断狠厉的拼命三郎能够儿女情长、柔情似水,只怕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所以石秀对张臻妙说话的语气自带几分霸道,打眼一瞧便知是个不解温柔的。

    也不知张臻妙是因为当年在汴京时瞧石秀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做派怦然心动,这才芳心暗许,还是她这个柔弱的江湖女子,本来就对石秀这类凡事都能为自己及家人拿主意的大男人甚是心动。张臻妙听石秀说罢,便顺从的应了声,正要到府中吩咐庄客准备席宴时,却又被锦儿拦了下来。

    “哪里要劳烦臻妙姐姐?我去就是了。”锦儿临了还不忘白了石秀一眼,这才直往府内走去。

    萧唐府中自然不会讲甚么夫唱妇随的规矩,还有教女子三从四德的俗礼,锦儿当年又是林冲府上的使女,见惯了萧唐、林冲与自家娘子相处时不仅相濡以沫,而又相敬如宾的模样,所以她瞧石秀对待集张臻妙时略显霸道的做派甚是不入眼,当下也没给石秀好脸色瞧。

    只是庄院里其余的女眷,她们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石秀与张臻妙身上,因为从萧唐一行人刚进大门,除了只顾往萧唐那边奔去的苏瑾娘与唐芃秀,她们便早就注意到了紧随着萧唐进入府邸中的高展绫。

    有时女性的直觉的确十分灵敏,现在苏瑾娘的妙目也是一凝,她望着英姿飒爽的高展绫,眼中也不禁闪过一抹惊异,苏瑾娘又暗想道:好一个既漂亮又英气的女子,可是她却也并不是相公的属下啊。相公带她来到这里,也就是说这个女子也是晓得相公暗中在图谋大事的,莫非她是

    那边唐芃秀也是秀眉一蹙,她心中念道:这位姐姐又是谁?瞧她的神色气质也不似是寻常家的女子啊,可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又怎会是混迹在绿林中的?难道

    诸如李师师、花小妹、马慧等庄院内的女眷也都一会瞧瞧萧唐、一会又看看高展绫,眼中满是好奇、惊异以及些许的警惕。

    虽然在一众莺莺燕燕的环视下,高展绫却落落大方的一笑,旋即她妙目流盼的望向萧唐,似乎是在等他向在场的女眷引荐自己

    现场的气氛,一度十分很微妙。

    在任何时候都会与萧唐同生共死的许贯忠、花荣、萧义等兄弟,偏生在此时此刻却缓缓挪步与萧唐拉开了些距离。石秀也是嘿嘿一乐,便向萧唐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在说:哥哥,兄弟的事就不必你来操心,你还是多为自己的事情费心好了。

522章 国家事、江湖事、家务事

    虽说萧唐当时在辽国保州、皮岛与宋地间飞鸽传书的时候,他就打算向苏瑾娘、唐芃秀说及自己在辽东又与辽国境内的渤海马贼帮首领共结连理,可是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毕竟萧唐总不可能在书信里对苏瑾娘、唐芃秀说:两位娘子,虽然在辽国有人确实要害你家相公,可是我没有事,现在我正在辽东这边忙大事,待将诸般事宜处理妥当后便回去与你们相会。哦,对了,顺便说一下,我又纳了个娘子,就是当时率人马要杀你家相公的那个人

    关于与高展绫之间的事,还是当面与两位娘子说清楚比较好。

    只是在群芳环伺之下,萧唐仍不由感到有一些窘迫,不过他也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就越要对苏瑾娘、唐芃秀还有高展绫坦荡坦诚,否则自己又成甚么了?有胆子偷腥呸呸呸,既然已经与其他女子结下情缘,却没胆子向自家娘子承认么?

    “展绫曾是辽国境内渤海马贼帮的大当家,因缘际会之下,在辽东我们俩共同经历过许多风雨,现在也正如你们所见,她也是咱们府中的一个姐妹了。”

    虽说苏瑾娘、唐芃秀都不是善妒之人,可是听萧唐坦诚布公的说罢,心里仍会酸溜溜感到有些不舒服。苏瑾娘秀眉微微一蹙,渤海马贼帮的大当家?自家相公常与绿林中的豪杰拜把子聚义她是知道的,可这怎么拜着拜着,倒与绿林中的女子拜上天地了?

    不过苏瑾娘也十分清楚自己的相公绝非浪荡性浮,爱四处拈花惹草的人,只是他又是怎么与这个唤作展绫的女子走到一起的?

    而唐芃秀则是吃味儿的很,这个小妮子气鼓鼓的想到:展绫展绫,这个臭家伙干啥子叫得这么亲热?亏我与瑾娘姐姐终日为你挂心忧虑,你这死人却在辽东风流快活!再说这才过个多久嘛,你就又往府里带来个女子,这臭家伙又到底把我当成甚么了?

    唐芃秀之所以会呷醋的原因,是因为她想到自己在郓城与萧唐初识,而后经历瓦罐寺、汴京瓦棚闹市、一并出行京西南路,甚至直至到了萧唐将自己遭充军发配的父亲护送到江州之后,她才终于与自己的如意郎君走到了一起,两人终成眷属的经历又何其坎坷?

    何况期间唐芃秀也曾患得患失、黯然神伤过,为了能让萧唐、苏瑾娘接受自己,这个钟灵毓秀的少女又曾默默地付出过许多,结果眼前这个女子却就这般看似很轻易的被萧唐纳入府中,凭甚么?

    李师师、花小妹这些小妮子向苏瑾娘、唐芃秀这边瞧一瞧,又往萧唐、高展绫那边望一望,同在府邸内院朝夕相处,她们当然会向着苏瑾娘与唐芃秀这边,所以李师师、花小妹也愤愤然的朝高展绫那边望去,只不过与其说她们对高展绫抱有敌意,倒不如说她们因为姐妹情谊,而必须要表现出支持苏瑾娘、唐芃秀的态度来。

    而高展绫察觉到眼前这些女子对她微妙的态度,却只是淡淡一笑。如果她因为萧唐的家眷对她出现在此的反应会感到慌乱或羞恼,那么高展绫当年也就不会是率领三千渤海马贼纵横辽国南京道、东京道,敢正面与辽国官军硬碰硬的马帮大头领了。

    能让似言有信、言有义这等杀伐惯了的绿林好汉,以及三千靠刀口舔血讨活路的马贼对她这个女儿家忠心耿耿,高展绫在为人处事上自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而且她不止是个在绿林中见惯了风雨的强人头目,因为同样都是女子,高展绫或多或少也明白萧唐这些家眷的心思。

    何况萧唐也不止向高展绫言及苏瑾娘性情柔善端庄,而唐芃秀性子灵动活泼,他与现在府中这两个娘子如何相识、相知、相守的过程经历,高展绫也都大致有个了解。眼前这些萧唐的娘子,还有宅院中的女眷早已情同姐妹,而自己毕竟是初来乍到,日后如何能融入萧唐的内院,高展绫也明白自己先要如何与萧唐这两个娘子相处。

    念及至此,高展绫先是黛眉一挑,向苏瑾娘、唐芃秀轻声笑道:“他还少说了一件事,在辽东时他险些遭人伏击身死,而当时统率人马要取他性命的,也正是我。”

    “甚么!?”

    苏瑾娘、唐芃秀等女眷脸色立变,齐齐惊呼了声。至于花荣、石秀等兄弟通过萧唐早已将他在辽东与高展绫之间的种种事由知晓个大概,与自家这个哥哥聚义的兄弟之中,似孙安、乔道清、卞祥、竺敬、袁朗、縻貹等人也不都曾与萧唐生死相博过?是以花荣、石秀等人也并不感到意外。

    只不过以往因不打不相识,结交的都是现在可以割头换颈的兄弟,这次收的却是个娘子

    高展绫嫣然一笑,便踱步向苏瑾娘与唐芃秀那边走了过去。虽然明知既然这个马贼头领出现在此,现在也就不会是自家相公的敌人,可唐芃秀仍不禁向后退了两步,气势上已然输了几分。

    高展绫先是向苏瑾娘大大方方的施了个礼,说道:“姐姐是萧家主母,当受小妹一拜,只是小妹在江湖中打踅惯了,只恐失了礼数,还望姐姐莫怪。小妹也明白身为人妇的,饶是嘴上不说,可谁又愿意忽然冒出个女子来分享自家相公的爱意?

    可是姐姐也知道你家相公并非朝三暮四、招蜂引蝶的登徒子,小妹也不是个浮浪水性,轻易会与个男子许下终身的女子。我与他之所以会走到一起,确实也是因为一番际会造化,既然如今我也进了萧家,也必定将恁视做亲姐姐看待。至于为何我甘愿做了他的人”

    高展绫正说着,又把眼向萧唐撩去,说道:“姐姐去问他,自会明白的。”

    按说高展绫比苏瑾娘还要大上几岁,她又与寻常大户后院妻妾间暗生间隙时,通常会勾心斗角的行径大有不同,高展绫这个江湖女子上来便与苏瑾娘坦诚布公、直来直去,也倒让在场的萧府女眷心中的戒备又少了几分。

    高展绫旋即又走到唐芃秀身边,并牵起了她的小手,笑道:“妹妹生得真是好看,我见了打心眼里的喜欢。听他说妹子你还是个天资聪慧、精于医术,似你这般冰雪聪明的妙人儿,我心里也是佩服。”

    唐芃秀虽然任由自己的小手被拉着,可是高展绫说罢她反而有些不干了。甚么?你还唤我妹子,就算你要嫁入萧家,入门如果要分个先后,你也该唤我一声姐姐好伐?

    只是唐芃秀虽然心中抗议,却鬼使神差般的任由高展绫牵着她一边往内院走去,一边又听她说道:“我与他之间发生的事,确实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妹妹若是好奇,我细细说与你晓得便是了。”

    许贯忠、石秀、花荣等心腹兄弟见萧唐与苏瑾娘,高展绫与唐芃秀各自有话要说,便要先行至厅堂安歇去了,至于花小妹、李师师等女眷虽然心中好奇的很,可也被许贯忠、花荣连哄带劝着不舍而去。

    萧唐与苏瑾娘静静对视片刻,他长舒了一口气,便将他在辽东龙首山遭遇由高展绫所率领的渤海马贼伏击,他们又因何事而被辽阳府留守将官高永昌追杀,以及在深山中被生女真部族围困,他们二人又如何滑落山崖等事一一说了。

    只是说到在深山雪地中遇虎之事,萧唐与苏瑾娘都听到不远处传来唐芃秀的一声惊呼:“甚么!姐姐是说,你们在辽东先是被女真人追杀,又在荒山野岭里遇到了只老虎?后来呢后来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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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322/ 第一时间欣赏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作者:云霄野所写的《水浒任侠》为转载作品,水浒任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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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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