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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38章 要劫生辰纲的,还是八个人

    就在这时,只见从南面又赶来一行车仗,约莫六十余人,其中有个骑着匹马,生得细眉长眼、双颧突出的汉子看到前面凉棚聚着许多人马先是一愣,又舒头探脑价望过来,喊了声:“你等莫不是歹人?”

    而那茶水掌柜打眼瞧到那人,却微微露出厌恶的神色,他心中想道:这厮从京西路流落至山东地界,我也听说过他好似是做过些坏江湖义气的勾当。只是晁天王专爱结识天下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况且他那帮手也的确十分骁勇,又都是曾要赚生辰纲的人物,说不得若要做成此事,也不能少了他们几个

    这个巧布施计,要智取生辰纲的茶水掌柜,当然并非是只做伏天贩卖凉茶营生的寻常人物,他是济州郓城东溪村人士,唤作智多星吴用。

    却说吴用与托塔天王晁盖自幼结识,也不甘心只在乡里只做个教人读书写字的门馆教授。而数月之前,待赤发鬼刘唐、入云龙公孙胜先后到了东溪村晁盖庄上,想请晁盖一同劫取那生辰纲后,吴用也欣然入伙,一向自诩满腹经纶、足智多谋的他,也知道自己一显本事的时候到了。

    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汴京萧府、大名府萧家集、密州市舶司等地的带头大哥,在江湖中名声还要远胜过晁盖晁天王的那个任侠萧唐虽然早已在辽东遇难了,可是他名下诸般行当之中,却仍有许多本事奢遮的管事帮衬。是以要赚取这生辰纲,必须要好好布局才是

    在吴用探听到萧氏镖行押运生辰纲的人手较多,便权衡着黄泥岗周围人烟稀少、险路崎岖,又是在这般炎热的天气下行走,饶是铁打的汉子,在水源短缺的情况下,谁又不是枯肠渴肺般的难熬?

    正是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何况是在烈日炎炎下能立刻为他们祛暑解渴的冰饮茶水?虽说道上所使的**通常都要与浑酒相佐,靠酒色、酒味来掩盖**自身的颜色与味道。可是吴用使人调可生津止渴的苦茶做为替代

    就算护送生辰纲的这伙人仍做防备,先教扮成去汴京卖枣商贩的晁盖、公孙胜、刘唐等人,以及也扮作客商的那两人人率众先吃些茶水,先叫护镖的这伙人马不疑有他。之后再由自己与白胜在众人面前施个障眼法,在这天气极热、口渴难熬的状况下,这些镖师、车夫又岂会不死心搭地的大口灌下掺了**的茶水?

    就算这一行护镖的人手中仍有些人不会中招吴用心中边思量着,边对也扮作行商商贾的那个同伙笑道:“这位官人说笑了,我与村里几个伴当只在此处贩卖茶水,赚些薄财。这些不是由濠州人贩枣子上东京去的客商,就是押镖的贵人,光天化日的,哪里来的甚么歹人?”

    吴用刚说罢了,他心中又想道:到时就要就要这两个京西来的汉子,以及那个从青州地界寻觅来的帮手出手了十万贯的金珠宝贝,要赚它干系甚大,晁天王宅上空有许多庄客,一个也用不得。而京西来的这两个汉子得集晁天王周济,于济州、濮州地界纠集了些人手做些没本钱的勾当,待麻翻了押镖的大半人手,凭他们几个的本事和人手,再强夺了这生辰纲也不是甚么难事。

    而那个也扮作行商商贩的同伙听罢笑了声,说道:“都说前面路径时常有些强人出没打劫客商,你怎恁般胆大,敢在此处摆凉棚做茶水营生?”

    吴用假意笑了笑,边挥手中的蒲葵叶扇,边说道:“我在此设摊也有些时日,途径的商贾行人见过不少,却也没瞧见甚么歹人前来打劫剪径。便是真的有,这小本买卖财赋不多,这一日的生计也值当买个平安。”

    只不过虽然那同伙与机关算尽的吴用一唱一和着,并与个生得魁梧的大汉一道入了凉棚,吴用、白胜并着几个帮手从一个大桶中捞些镇凉的茶水,卖于那一行人呷茶祛暑。扮作贩枣商的那一伙也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迎合。可是杨林这边,却早已向石秀、薛永、石勇三人使了个眼色,并朝着鬓边生着朱砂记的大汉一努嘴。

    石秀瞧清杨林所示意的那个莽汉,相貌特征竟然与鲁智深言及曾至二龙山大寨劝其一同赚这生辰纲,还有萧唐所述的那个赤发鬼刘唐甚是相符,他双目瞳孔倏然一缩,并忙又朝薛永、石勇暗下示意稍安勿躁。

    只是那谢都管并着两个虞候见凉棚那边两拨客商呷着冰凉的茶水,他们的心也早已痒了起来,这酷热熬人的天气下,只喝得几口捂热的温水又济得甚么事?谢都管立刻对杨林说道:“镖头,我等兀自又热又渴,冈子上又没讨水吃处。何不就买些凉茶吃解了暑气,也好有力气上路不是?”

    押运生辰纲的一众镖师、乡勇有些人也意动起来,正在那里要凑些钱来买茶吃。可是石秀却猛的一扬手,他把眼望向谢都管,竟忽地笑道:“都管长者为尊,两位虞候又是留守相公府中的官人,要喝茶也当由恁们先喝,我们这些弟兄,也不过都是替中书大人做事的泥腿子,稍后再吃不妨。”

    那谢都管听罢一愣,怎地这一路下来都是冷面朝人的石秀,此时竟如换了个人一般,对我如此恭谦礼遇?啊,是了,遮莫是这时听那杨林的劝,这时才知要识个抬举?

    见石秀如此恭敬,谢都管便又客套了数句,只是石秀定要要请谢都管和两个留守相公府中任职的虞候先喝。见石秀坚持,谢都管与那两个虞候笑着谢过了,便连忙也去寻吴用、白胜买冰茶解暑。

    本以为计无漏算的吴用微微一怔,他笑着向石秀等人问道:“这炎热的天,怎地诸位客官买些冰茶来吃?”

    石秀那一对招子却冷冷的凝视着吴用,并玩味的说道:“且先不忙,待三位相公用过茶后,我们再吃也不迟。”

    瞧石秀目光凛然,吴用的心里登时咯噔一下,他心中诧道:怎么可能?如此炎热难熬的天气,但凡生得是**凡胎的都苦熬不住,何况方才我与白胜把瓢去兜桶里镇着冰茶,拿**搅到茶中的法子也绝没甚么纰漏,这个汉子又怎会识破我的计策!?

    石秀又是冷冷一笑,又向吴用问道:“掌柜的,这炎热酷暑天,附近也无人家,传闻还有强人出没剪径按说你有冰鉴地窖藏冰,也该是大户人家出身,又何必非要在此处叫卖?也不怕耽着凶险?”

    看来这厮只是多疑,却也未必识破我的好计吴用神色如常,他手中蒲扇轻挥,又笑道:“我等几个哪是甚么大户人家?不过都是前镇余员外府中的帮闲,蒙老爷仁义,许我们些藏冰做些小本营生。此处虽然偏僻,却也是条南来北往的必经之路,近日来也有听说有甚歹人横行说来也不过只为赚几分薄财,辛苦些也只得认了。”

    石秀暗哼一声,心付道:这厮倒沉着的很!而在一旁的谢都管与一个虞候官,此时早急不可耐的将冰镇的茶水灌入口中,直教他们两个顿感似有股清凉的琼浆玉液沁入他们的脏腑,并浇熄了他们体内毒热难熬的燥火。

    只不过另一个虞候官稍精细些,他只喝了小半口茶,便发现守护生辰纲的石勇、薛永低声喝止住镖队中渴不可耐,正也要买冰茶解暑祛热的那些镖师。那虞候又隐约察觉到另一旁卖枣的那路商贩,还有新到此处不久的那伙客商面色似乎渐渐凝重起来

    这个虞候发觉有些不对头,便放下手中的瓷碗没有再饮。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石秀、杨林等人却仍然端坐在厢车上,并冷眼打量着凉棚内的那个茶水掌柜,还有旁边的那两拨商贩

    又过了一会儿功夫,谢都管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头,他开口问道:“石总管,你怎么”可是他话刚出口,便顿感天旋地转、头重脚轻!连同着那两个虞候登时如团烂泥一般,瘫倒在了地上!

    “倒也!倒也!”

    这句话,却是从石秀口中说出来的。

    方才还和颜悦色的那两伙客商有十几人登时站起身来,他们的手也往傍身的兵刃探去。而凉棚中的那个茶水掌柜面沉似水,他的眼中透着几分不甘,还有几分不解。

    石秀绰起手中陌刀,从厢车上跳将下身来,他又把眼望向那个鬓边生着朱砂记,正朝着自己瞪目而视的莽汉凝声说道:“这位好汉,想必便是东潞州出身的赤发鬼刘唐了吧?”

    刘唐心中一惊,随即扬起手中朴刀,指着石秀厉声喝道:“你这狗贼,怎知道爷爷的名头!?”

    这时他旁边那个生得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的汉子忙扯住刘唐,并劝道:“刘唐兄弟,且先不急,瞧他如何说!”

    石秀嘴角浮现出一抹狰狞,他又朝那个大汉望将说去,并说道:“想必这位就是在江湖中受人夸赞,济州东溪村的晁盖晁天王了吧?却不知哪位又是吴学究?还有蓟州二仙山的一清道长,那个唤作入云龙公孙胜的好汉,想必也在此处吧?”

539章 后路已给你们了,叵耐......

    (感谢本周疾风小闯闯好汉的打赏)

    石秀每每说出一个名字,被他点破身份的人面色都是一变!仍晁盖等人想破脑袋,也猜不出仍替萧家卖命的这些管事为何能识破他们的来头。

    晁盖倒颇有几分气度,见自己已经泄了底,他心中略作思量后,索性踏前两步,朗声说道:“久闻昔日萧任侠帐下有个拼命三郎石秀,直是个胆大心细好身手、干练手狠重义气的好汉!今日一见果然了得,还没等我们兄弟动手,便被你识破了出身。你说的不错,我便是晁盖!

    只不过诸位每年替那梁中书送往汴京太师府而押运的生辰纲,这十万贯金珠宝贝、玩器等物,可知都是压榨民脂民膏而得的不义之财,便是我怂恿着些兄弟要来劫取,也是一桩义举!石总管若是也知江湖义气,此时你识破了我的来路,不知又有何见教?”

    石秀点了点头,暗道这晁盖倒也豁达,也恁地重义气,我等早已经知是刘唐先去他庄上劝他入伙赚生辰纲,听他口气倒先是大包大揽,将罪责揽到自己的身上,也的确不枉刘唐、公孙胜千里慕名去投他。

    萧唐哥哥说除非晁盖一伙人执迷,咱们也定然不会容他放肆,可如果他们一伙识个进退,倒也不必把事做绝石秀暗中付道,随即又说:“晁天王,绿林中自诩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的强人有许多,可其中有多少却仍做坏寻常百姓性命,干着杀人放火的勾当?梁世杰每年向蔡京孝敬的生辰纲的确是不义之财,但是晁天王又可曾想过,就算让你们出手劫了生辰纲,那梁世杰便会不暗地里捞钱了?到头来这笔账,不还是要算到黎民百姓头上?

    何况既然我们做的是押镖的行当,而晁天王却意图来劫镖,说起来也是你们招惹我萧家集在先,现在把持着萧家诸般营生的那个人既然能识破你们的来路,真要闹将起来时,自然也有的是手段与你周旋!只不过”

    唱着白脸的石秀正说着,他把眼向杨林瞧去,杨林微微一笑,他又扮起红脸的角色来,说道:“只不过常言说得好: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现在梁世杰府中的都管并着两个虞候都已被麻翻,在场也并没做公的知道是晁天王打算劫取生辰纲。只要恁现在便肯罢手,我们兄弟与晁天王以后在江湖上再会时,也好相互带挈照拂。”

    晁盖听石秀、杨林说罢心里也不禁犯了嘀咕,按说他与吴用、公孙胜、刘唐、白胜并着那三个同伙要取这生辰纲根本就不打算泄露名号,更不愿遭官府发海捕文书缉拿,害得他这个村中保正落得个亡命江湖的境地。何况现在仍肯为那萧唐效命的能人异士也多,萧任侠在江湖中的威望也的确极高,便是他早已身故,他名下这些管事、头领也并没树倒猢狲散

    一来要在官府露底,二来如今身份既然已经泄露,再要强夺这笔生辰纲,便是与河北、山东地界的第一大地方豪强萧家集结下梁子晁盖渐渐也已心生退意,可就在这时,吴用忽然开口问道:“石总管、杨镖头,小生尚有几件事要相询,还望恁们为我解惑。”

    杨林朝吴用望将过去,笑道:“这位可是东溪村中道号加亮先生、人称智多星的吴用吴学究?有话但说无妨。”

    好个萧家集,好个萧氏镖行!原来以为可凭我的计策智取得生辰纲,可如今尚未得手,却叫那厮们将我的底子彻查的清!

    吴用也是沉着,他略作思量,便问道:“既然萧任侠已经身故,现在执掌萧家诸般行当的,又是哪位好汉?另外石总管先道破刘唐兄弟的来路,不知萧家集与青州二龙山大寨的诸位头领是否干系极深?可就算诸位猜着了刘唐兄弟,任小生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诸位如何能猜出晁天王与小生的来历。不知石总管、杨镖头能否与小生说个分明?”

    刘唐性情直莽,他以为二龙山鲁智深等头领是忌讳萧唐掌控的势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以不愿寻萧家集的麻烦,可是按江湖道义,刘唐压根就不曾想是二龙山一路的强人向萧家集示警,说他这个相貌特征极为明显的人物正打算四处找人合伙劫取生辰纲。但是吴用却是个极好算计推敲的人物,刘唐在晁盖庄中时也说过他曾先去二龙山请过鲁智深去赚生辰纲,可那些头领执意不肯之事。现在被石秀、杨林很快道破他们的出身,后知后觉的吴用立刻想到刘唐会被人猜破身份的理由。

    石秀心道这个吴用倒不愧有个“智多星”的绰号,他能在一时之间便想到萧家集极有可能与二龙山之间的联系,可见他脑筋确实也转得极快。可正是如此,石秀心里更生出几分提防,他冷笑道:“吴学究,是你们要寻萧家集的晦气在先,而我们也给你们留了一条退路,按说萧家集的私事,也不必向你事无巨细,道个分明吧?”

    吴用见说一笑,也不言语,可刘唐却按捺不住,他瞪目大骂道:“果真是二龙山那伙强人不念江湖道义,却要来坏我的道路!?姓石的,你这厮给我说个明白!”

    “刘唐,说起来此事也是因你而起,要与你见个输赢,日后也有的是机会。现在我们正与晁天王商议,还轮不到你这厮来撒泼!”

    石秀冷声对刘唐说罢,随即又道:“不过说道到处寻人合伙勾当,要赚生辰纲的人入云龙公孙胜道长,又是哪位?”

    在晁盖身旁有个身长八尺,相貌堂堂的汉子站出身来,他虽生得一双杏眼,落腮胡须,看眉宇神态带着几分仙风道骨,却做寻常商贾打扮,他面色平静,向石秀打了个稽首礼,说道:“贫道便是公孙胜,不知石总管有何见教?”

    石秀摇了摇头,说道:“我萧家集中有个兄弟,与令师罗真人有些交情,是以也知你现在修得的是入世之道,云游四海,在绿林中交些义友做勾当也没甚么,可是你到底也是学炼长生,要潜心修道之人,终究还是要回蓟州二仙山紫虚观修真悟道。都说修道的讲的是清修无为。如今既然我等识破你的来路,又何必再做纠缠,念在我那兄弟与令尊师罗真人有一番情分,我等也不愿与你结下仇怨,待你修入世之道罢了,回二仙山向罗真人复命时,你自会见个分晓。”

    饶是公孙胜想强作镇定,可现在他的脸上也尽是骇怪惊愕之色,萧家集那伙人识破我的来历已经是匪夷所思,他们又是如何知道我现在修的是入世之道如何又知晓我终将要回二仙山潜心悟道的?难不成尊师真的与那萧家集中的人物有些渊源?

    这时杨林也说道:“我们既然早知道晁天王、吴学究、公孙道长、刘唐还有个白日鼠白胜会来打生辰纲的主意,如今也不会让你们成事。不过在大名府时我等兄弟也商议定了,所押的钱帛并非只是梁中书那十万贯生辰纲,萧家集一向好与江湖上名头甚好的好汉结识,晁天王若是要在江湖上有番建树,我等另有十万贯钱帛相送。都说化干戈为玉帛,如今晁天王不必动干戈,也能得玉帛,如此又何乐而不为,日后在江湖上打照面时,就看晁天王是想多个能彼此扶持的帮手,还是多个仇家?”

    晁盖与吴用、公孙胜面面相觑一番,其中尤其是公孙胜心中的退堂鼓早已敲了起来,而刘唐虽然兀自忿怒惊异,可他与没甚本事的白胜两个人都以晁盖马首是瞻晁盖也想倒如今还要来强夺的话,代价实在太大,就此退去反而也能白拿十万贯钱财。虽说比起自己夺的,让石秀、杨林等当面来给难免让他感到折了几分颜面,可是对方既然已给自己留足了后路,自己是不是也该就此罢手了?

    可是要劫生辰纲的,还有三个头领。

    “修道之人,都讲究的是清修无为?嘿嘿放他娘的狗臭屁!”

    这时晁盖的身后又闪出一个人来,那人冷声笑道:“道爷也是个修道的,活得一向恣意快活,不瞧别人眼色,亦从不受人胁迫!就算你们萧家集识破了晁天王的名头,又晓得道爷我是谁么?”

    石秀冷眼朝那人望去,又凝声说道:“明人不做暗事,既然你这厮敢来寻萧家集的晦气,又有胆量自报了名头么?”

    那自称道爷的汉子面色一滞,他心想毕竟那萧家集势大,咱只是为分得生辰纲一杯羹才与晁盖合伙,就算陷了晁盖、吴用等几人,也还是有可能让那厮们猜不出我的来历,我又何必自顾泄露了名头?

    那汉子冷哼了一声,未做言语。可另一伙扮作客商的那个同伙却又冷笑说道:“咱们都是在江湖中打踅的好汉,梁中书那狗官每年送往蔡京的生辰纲,这笔不义之财咱们当然要取!萧唐枉自被绿林同道赞作任侠,可是他虽然名声在外,却做着替权贵卖命,为虎作伥的勾当。道上的好汉,也不知有多少被他坏了性命!如今晁天王来劫取这生辰纲乃是义举,你这厮们却要以为天王是个见钱眼开、遇难便退的,这也未免忒过小觑他了吧?”

    那个同伙正说着,而他身旁的那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也已经从旁边的车仗上缓缓取下一对浑金平棱锏。js3v3

540章 义气之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方才那自称道爷的人站出来放狠话的时候,晁盖身旁的公孙胜脸上显而易见的露出几分不屑之色,而当扮作另一路客商的那个人出头言语时,面色沉静吴用的眸子中也有露出了几分不喜。

    而石秀听那人说罢,也注意到了另一个汉子的举动,他又握紧手中的陌刀,边冷声笑道:“不义之财,当然要取?若是我家哥哥在时,怎就不见你们来取这生辰纲?你这两个撮鸟,又是哪个!?”

    “那萧唐在江湖中的名头虽响,可谁说那厮尚在人世之时,绿林中的好汉便没人敢动他押的生辰纲!?”

    那人又瞧了眼晁盖,忽然朗声喝道:“既然我等与晁天王一并聚义,要谋生辰纲这笔不义之财,便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晁天王等让你这厮们识破了身份,我又有甚么不能说的!?我是京西刘敏,蒙道上好汉抬举,唤我一声刘智伯!”

    虽然刘敏义正言辞的报了自己的名头,登时把方才那另存心思的道人比了下去,可吴用仍不禁暗哼一声,心中想到:你这厮当年要取生辰纲,又在房山啸聚作乱,却被杀上门来的萧唐荡平了山寨!你与酆泰两个,早就是遭官府发海捕文书缉拿的身份,就算自报了名号,又有甚么分别?

    既然当年要劫掠第一笔生辰纲与萧唐家产的始作俑者,并且在萧唐行京西南路安抚使之职荡平房山寇时逃脱的强人头领刘智伯刘敏在此,另外那个抽出双锏的,当然便是与刘敏一并从房山突围而出的铁锏镇八方酆泰。

    虽然他们两个先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当年梁世杰托付萧唐押运汴京的第一笔生辰纲没有劫获,反而泄露了名号与萧唐结下仇怨,随后又被萧唐率官军杀到房州房山寨去,害得他俩如丧家之犬一般一路向东奔逃,可是仗着刘敏的机谋、酆泰的武勇,他们二人虽然一路遭官府缉拿,可也仍是逃到了山东地界。

    人生地不熟,初至京东两路的刘敏、酆泰饶是盘算着占据一座山寨抵御官军,可是一没钱帛二无没人手,在山东地界也无相熟的豪杰,所以他们两人盘算先投奔到个好结交天下好汉的地方豪强门下避祸,随后再意图东山再起。

    从京西一路逃来,可以供刘敏与酆泰去投奔的人选有几个:沧州柴进、淮西柳世权、郓城宋江以及东溪村的晁盖。

    可是河北沧州的柴进当时便与他们二人的死对头萧唐来往颇多,刘敏也不至头脑发昏主动送上门去自投罗网;淮西柳世权虽然据江湖风声,说他平生专好惜客养闲人,招纳四方干隔涝汉子,可是他年事已高(如今高俅年岁都已很大,当年也还曾投到他门下当过小弟)等他们两人再辗转到淮西时,也不知那柳大郎还是否健在;而山东本地出身的及时雨宋江,虽然也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有所求,都是尽力资助,可是宋江毕竟是官门押司出身,刘敏盘算自己与宋江并无交情,他与酆泰又有数桩重罪在身,又怎能贸贸然去投奔个做公的?

    所以刘敏与酆泰所能投奔的最合适人选,就只有同样是山东地界出身,在江湖中被人赞作托塔天王的晁盖了。

    随后他们得晁盖资助些钱粮,纠集了济州附近一些游手好闲的无赖四处勾当,直到几个月前刘唐来劝晁盖劫取生辰纲时,这两个当年就敢劫取梁世杰送往汴京蔡府那第一笔生辰纲的强人头领,又怎么会坐视不理?

    更何况还要算上他们当年与萧唐之间的恩怨,如今既然那个江湖闻名的萧任侠已“死”,刘敏、酆泰再入伙谋取生辰纲,也正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一泄当年被萧唐当做过街老鼠撵着打杀的心中鸟气!

    只是刘敏与酆泰要向萧唐报怨,而萧唐的心腹兄弟也正要找这两个当年的漏网之鱼寻仇。

    虽然当年石秀、杨林、薛永、石勇四人在萧唐于天台山遭刘敏纠集几路强人使火攻劫取生辰纲时并未在现场,也不识得刘敏、酆泰的相貌,可是听那刘敏自己报了名号,石秀双目蓦地精光一凝,脸上也溢出凛然的杀气来!

    此时石秀面沉如水,森然说道:“晁天王,原来你也是与这两个贼厮做成一路!你与吴学究、公孙道长、刘唐、白胜几人但去无妨,可是这刘敏、酆泰两个鸟人,却走不得!”

    本来心中已萌生退意的晁盖听石秀如此说,却登时把脸一板,厉声说道:“不成!那梁中书在大名府害民,诈得钱物,却把去东京与蔡太师庆生辰!此一等正是我等要取的不义之财!我等八人已然是焚香烧纸,共谋这桩富贵,便已经是同生同死的兄弟!要走,我们一起走,要留,我们一起留!”

    吴用心里叫了声苦,念道刘敏、酆泰虽嘴里直说义气相投,我如何不知刘敏是个好耍弄心机伎俩的?可是晁天王忒重义气,如今形势于我等不利,又何必把话说死,没了周旋的余地?

    那边杨林也踏前两步,向晁盖劝道:“晁天王,你是个义气深厚的,可又晓得刘敏、酆泰当年在天台山时舍下一并赚我哥哥生辰纲的同伙袁朗不顾,甚至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迹,暗施弩箭要杀那赤面虎袁朗灭口?

    又可曾知晓当年我家哥哥荡平房州房山寨之时,刘敏这厮先是唆使寨中兄弟縻貹舍命牵引住官军,自己却与酆泰趁机突围,还故意舍下段三娘、段五两个同伙被追兵擒拿,好教他们两个能顺利逃脱出去?这两个贼厮既然出卖绿林同道,晁天王你又何必与他们讲甚么江湖义气?”

    还没等晁盖发话,刘敏立刻冷笑道:“都说官字两个口,萧唐那厮虽然在江湖中名头甚响,可他却是仗着权贵的势要、皇帝老儿的宠信才做得高官的!你这厮们,倒也似你们那主子一般要卖弄口舌!你说我出卖江湖同道?好!如今袁朗、縻貹、段三娘、段五那几个又在何处?谁能出来与我辨个分明?

    可是萧唐那厮仗着自己有官府的身份,为了报当年我们兄弟去劫他生辰纲之仇必要荡平房山寨,而坏绿林同道的性命,这可都是江湖好汉看在眼里的!公道自在人心,如今既与晁盖哥哥聚义再取这生辰纲,我秉性为人如何,晁盖哥哥自然清楚的很,哪用你们这些替狗官做事的奴才搬唇弄舌,坏我们兄弟几个的义气!?”

    “狗贼!也忒过无耻!”

    石秀听了当即大怒!他暴身而起,抡起手中锋利的陌刀直向刘敏,大骂道:“你这佛口蛇心的腌臜、厚颜无耻的杀才!也配与爷爷说江湖义气!?晁天王,我要杀这两个狗贼,也是助你身边少了两个包藏祸心的无义小人,多说无益,我且只再问你一句,刘敏、酆泰这两个贼厮,你留还是不留?!”

    刘敏、酆泰两个兄弟投了我府处时日甚久,我也与他们推心置腹,何况刘敏早就对我说过当年因劫取生辰纲一事与那萧唐结仇,他若不是心中坦荡,方才我被那厮们识破来历时,又怎么会自行坦露名头?

    极重义气的晁盖心中念罢,又听石秀言语中隐含威胁之意,他也登时忿声怒道:“饶是萧家集势大,也未免忒过小觑江湖好汉了!我虽江湖名声比不得萧唐那厮,可也绝不舍下一个聚义的兄弟!也不会似你这厮们与那枉自被赞作任侠的萧唐替官府卖命,来坏江湖义气!我晁盖还是那句话,来赚生辰纲的兄弟,要走便一起走,要留便一起留,你又待怎地!?”

    石秀气急反笑,他面露杀机道:“还能怎地?你若交出此二人来,尚能佛眼相看,可你若不交时,饶是江湖好汉唤作你托塔天王,也叫你目前流血!”

    “狗贼,欺人也忒甚!直拚个你死我活便罢,还说个甚鸟!?”气性鲁莽刚烈的刘唐按捺不住,已然抡起手中明晃晃的朴刀便暴冲过来!

    石秀、杨林、薛永、石勇与护送生辰纲的一众镖师乡勇也尽皆擎出兵器来,眼见就要与晁盖等人火并至一处!

541章 命里克星,怕啥来啥

    石秀绰着陌刀在手,登时似变成了一头噬人的猛虎,但见寒芒一闪,冰寒锋利的陌刀狠狠剁进眼前一人的脖颈,他双手猛地一压,再狠狠一拽!鲜红的血液激溅,那人一声不吭扑倒在地,已被石秀一刀抹了脖子!

    这时石秀又翻身上了匹长嘶的战马,他眼见刘唐仗着口朴刀与杨林、石勇二人斗在了一处而晁盖挥着手中钢刀也与薛永并着十几个镖师厮杀的狠吴用手中不知何时手中多出了一条铜链,只顾护住自己缓缓向后退去公孙胜则将一把松纹古铜七星剑擎在手中,边又使出飞拳拽腿的本事来,只是他虽然打翻了几个镖师,可似乎手底留了一些情面,也并未伤任何人命而乱战之中,直教石秀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刘敏却看不见他的去向

    石秀目光一凝,他又瞧见自称道爷的那汉子手中两口剑寒光闪闪,使得甚是迅猛灵动,一会的功夫,便有五六个镖行的镖师死于他的剑下,还有个手无兵刃的车夫见那汉子杀到自己眼前,他吓得正转身要走,却也被那汉子剁翻在地!

    瞧那厮下手最为毒辣,石秀刚要催马上前去结果了那使双剑的,可这时忽然他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正朝自己方向迅速逼近。石秀转眼望去,就见酆泰架着手中双锏,急催着胯下烈马已朝自己这边狂奔而来!

    这时从凉棚两旁的乱草岗中又窜出四十多个汉子,酆泰面露狰狞的笑意,心说这次来劫取生辰纲的虽然不过八个头领,一百来个喽啰,与对方押镖的人马约莫有三倍的差距,可酆泰自问凭他的过人的武艺要杀散一二百人也是稀松平常,何况晁盖、刘唐、公孙胜以及那个使双剑的道人也都好武艺,饶是智取生辰纲不成,用强夺的不就成了!?

    而且只要萧唐那厮麾下那使得口开山大斧的汉子不在此处以我酆泰双锏的本事,谁又是我的对手?

    而酆泰深恨石秀方才直言要取他与刘敏的性命,又见石秀也似是押镖的一众头领中武艺最为高强的,是以他当即决定先击杀了那个唤作拼命三郎的,再将萧氏镖行的人马杀得溃散!

    “给我去死!”

    胯下战马奔至石秀面前时,酆泰右手那锏猛的抡起,迎着石秀当头直砸将下去,而他左手的锏也呼啸着直朝石秀的右肋横扫过去!

    石秀忙侧身一避,又架起陌刀格挡住酆泰左锏,旋即他轮转长刀,与酆泰一来一往、一去一回,一时间斗得旗鼓相当!

    虽说石秀追随萧唐的时日也是甚久,长刀短刀的本事也十分奢遮,可是要说起来他马战的功夫稍逊与步战厮杀施将出来的本领,而且酆泰的双手锏法也的确极为了得,渐渐的反倒被其略微占了上风。

    而且虽说方才在黄泥岗松林树荫间歇凉了阵,可在这炎热熬人、烈日曝晒的天气下石秀体力消耗越来越大,口渴燥热的情况下,也比以逸待劳、劲力充盈的酆泰又吃亏许多。

    得势不饶人的酆泰一锏狠过一锏,他心中只想着要速杀掉石秀,可石秀现在的本领虽说不及鲁智深、林冲、石宝,甚至史进等萧唐麾下在绿林中行事的悍将,可好歹也是萧唐心腹兄弟中能派得上数的马战步战高手萧唐也知原著中曾述道:石秀的武艺不低过病尉迟孙立,何况现在又在自己手底多了许多历练,加之石三郎性情隐忍坚毅,是以虽然落于下风,可是也不至教酆泰一击得手,反而仍能将其死死缠住。

    酆泰久攻不下,也愈发心浮气躁起来。而少了他这个悍猛的战将助阵,人数占优的萧氏镖行的一众镖师,已开始渐渐蚕食前来夺取生辰纲的一众贼人,酆泰带来的那百来名贼人,已有半数以上毙命于萧家集乡勇的刀枪之下!

    恨得咬牙切齿的酆泰手中双锏更舞得似两个小风车一般,直想一锏砸碎了石秀的头颅,赶紧去助晁盖、刘唐等人杀退押运生辰纲的人马。可是就在这时,他又觑见黄泥岗的方向烟尘乍起,有二十余骑催马如飞,转瞬间便要冲到他们乱战厮杀的位置。

    而本来张牙舞爪,自诩武勇难当的酆泰瞧清了那彪骑手中为首的那个,却登时吓得神色大变!

    来的那个大汉,不正是当年在滑州云台山时,曾险些以雷霆一击要了他性命的萧唐麾下大将卞祥!?

    卞祥也瞧清了面露惊惧之色的酆泰,他虎目立刻瞪得溜圆,牙缝中也似迸出一道惊雷般厉声吼道:“酆泰!又是你这狗贼!前番叫你走脱了,如今看你这厮还往哪里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第一次与卞祥厮拼时酆泰先是差点被卞祥一击结果掉性命,而后若不是那毒焰鬼王寇烕发毒火计迫退卞祥,自己恐怕也早就卞祥一斧给剁下马去。如今那寇烕也被萧唐帐下那善使弓箭的花荣施展神箭本事,一箭射穿了喉咙又**而亡,现在还有谁能来助他酆泰?

    所以酆泰当机立断,与卞祥一招半式也不硬碰,他虚晃一锏,旋即拨马回身,便往西面落荒而逃去了。

    眼前的强敌遁去,石秀更如头发了狂的猛虎一般催马狂奔,他手中陌刀寒光如匹练般猛的一卷,一颗贼众骑手的人头飞到半空,一腔热血洋洋洒洒的直溅了一地!而卞祥驾马疾驰而来,他以两条臂膀水牛般的怪力抡圆了手中大斧,登时将一个不开眼的骑手连人带马斩成四截,旋即拧身一挥,又用斧背将个贼人从马上生生击飞,那贼人胸腔骨骼已然尽碎,又向后飞出了数丈不止!!

    而卞祥的副手傅祥怪目圆睁,他大喝一声单手有力一掼,手中钢叉脱手而出,便将个贼人活生生贯穿了躯体,死死钉在了地上!他又从马鞍后绰起一把钢叉,与那二十余骑乡勇冲入战争,原本就败相已呈的晁盖一行人马更是溃散不堪,只怕再过个一时片刻,就要被石秀、卞祥等人尽数歼灭!

    此时刘唐后背已经挨了一刀,虽然他直感到火辣辣的疼痛,可是手上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滞,身受刀伤,反而更激起了他这个赤发鬼的凶悍之气!只见他身形猛的一沉,手中陌刀就势猛挥,直如刈草般横扫斩去,两个镖师被刘唐一刀斩断他们小腿,立刻扑倒在地,抱着鲜血淋漓的腿断处嘶声惨嚎!

    刘唐胡乱一抹脸上鲜血,突然他看见战到力竭的晁盖被二十几个镖师死死围住,身上也带了三四处伤口,又登时大吼一声:“狗奴才!谁敢伤我晁盖哥哥!?”

    虽然也已斗到力乏,可眼见晁盖身陷重围,刘唐仍然暴冲而起,挥着朴刀加入战团!他当头劈去剁翻个镖师,手中朴刀猛撩猛砍,伴随着他这赤发鬼如疯似狂的怒吼声刀芒也似狂风般卷起!两三条握着的兵刃飞上了半空,喷将出来的鲜血又溅了刘唐一脸!

    刘唐虽杀得双眼血红,可仍不忘对晁盖大喊道:“晁盖哥哥,这伙狗贼厉害,咱们抵敌不得!你快去夺匹马撤吧,小弟来断后便是!”

    “兄弟!要走一起走!”

    晁盖眼见杨林、薛永等几个萧家集的头领绰枪率众,又要将他与刘唐团团包围,他先是怒吼一声,又与刘唐并至一处边将手中钢刀舞得泼风也似,边发足向后狂奔。直到两人各自奔到商队车仗旁栓的两匹战马前,匆忙翻身上马,可是一时倒也没忙着退却,而是要掩护其他身陷敌围的聚义兄弟。

    而在另一头那使双剑的汉子劈翻个拦住他退路的镖师,心中不由狠声骂道:直娘贼!早知此番落得这般灰头土脸,当初道爷我还莫不如还留在那蜈蚣岭,赚岭下张太公那厮的家产,随便再夺了张家那美娇娘也是快活!现在倒好,这十万贯钱财一个字也没捞到,还险些将性命丢在了此处!

    原来这个道人姓王,只是因投入道门先后犯过几次命案而更名改姓、流亡江湖,之后索性以王道人自称,原本他流落到青州蜈蚣岭地界,见这条岭好风水,以此他便自号飞天蜈蚣王道人。

    本来他觊觎岭下张太公家产,又垂涎那张太公女儿的美色,便想利用张家要安置祖上坟庵的时机,先胡乱学些识阴阳风水的花招,之后去游说投宿并害了张氏一家老再夺了那女子霸占张家基业。

    只是这王道人在山东地界绿林中已有些名号,当晁盖决议要取生辰纲之后,刘敏、酆泰知道王道人步战双剑的本领也是厉害,所以要聚集劫取生辰纲的人手时,也向晁盖举荐了这个王道人。虽说晁盖的知交好友吴用也曾隐约向他表示过反对,可吴用认为最适合聚义做成劫取生辰纲的大事,那三个石碣村中真个是义胆包身,论义气绝对可以赴汤蹈火、同死同生的阮家三兄弟听说家中曾有贵人造访,并招募村中善水的渔民,早已举家搬迁,另谋富贵去了

    据闻那王道人武艺过人,万一智取生辰纲的法子不成,只再多一两个善战的同伙,亦可多一分的把握。一时间也再无合适的人选,所以吴用也只得应了。

    比起蜈蚣岭下还不算大户人家的家财,瓜分十万贯生辰纲的诱惑显然更大,是以物欲要求甚高的王道人当然乐不得的应了刘敏的游说,与晁盖一并撞筹劫取生辰纲,可却真没料到如今却要面临这般险境!

    眼见又有十几个镖师向自己围攻过来,那王道人狠骂一声,又擎出双剑迎将过去,正要把毕生的本事尽数施展开来!

542章 江湖事,未必能江湖了

    “拦道爷路者,死!”

    王道人嘶声怒吼,手中两口宝剑也被他舞得虎虎生风,他先是一剑削断了一把刺来的枪杆,又顺势一抹,将个镖师割翻在地,随即旁边另一人的胸膛也被王道人切开了一道口子!

    剑光闪烁过后,王道人的身躯又似只大鹏鸟一般腾空而起,他连环三脚蹬出,先是踢倒挡在身前的两个乡勇,旋即又将个驾马疾驰而来的镖师从马鞍上蹬翻坠落。王道人稳稳的坐在了马鞍上后,却又瞧见那个刚杀入战团的那个大汉持着开山大斧,与那面目狰狞的石秀正杀气腾腾的向自己这冲将过来!

    王道人心里一突,他暗付道:姓石的那汉子手段忒狠、手段也高,另个大汉竟将那酆泰吓得落荒而逃光棍不吃眼前亏,道爷我不是他们两个撮鸟的对手,早些逃将出去,才是正路!

    心里生出退意的王道人立刻拨马直奔着纵马冲杀的晁盖、刘唐那面又冲杀过去。而在另一侧,公孙胜也刚放翻了一个正要拦住的吴用的乡勇。

    在这个时候,吴用满腹的诡计机谋半点也派不上用场,他手中乱挥的铜链也早已失了章法,若非公孙胜及时出手来援,恐怕此时也早已被几个围攻他的镖师七手八脚给擒拿住了!

    “吴学究,与晁天王、刘唐兄弟他们合至一处,再冲杀出去!”公孙胜正说着,又将吴用扶上了一匹无主的马儿。

    眼下正是十分凶险的时候,吴用也没有功夫向公孙胜称谢,可他只是往公孙胜身后一瞄,立刻焦急的喊道:“道长,小心!”

    此时公孙胜也顿感身后劲风袭至,有个乡勇挺枪直奔他的后心已经猛刺过来!

    公孙胜骤然一个翻身,他手中松纹古铜七星剑光轮乍现,可是袭到那乡勇脖颈处却硬生生的止住了去势。

    森寒的七星剑距离那乡勇脖颈不过两三寸的距离,激得他浑身汗毛乍起。那个乡勇诧异的向公孙胜打量过去,眼中满是惊惧、恐慌与疑惑。

    公孙胜想到方才石秀说道萧家集中有人与自己的师尊罗真人有交情,听其言语也决计不似作伪,他暗叹一声,飞起一脚将那乡勇踹翻,随即也夺了匹良马,与吴用一并朝着驾马狂奔,也直朝着晁盖、刘唐的方向突围过去。

    只是晁盖与刘唐身手过人,王道人仗着双剑的本事也能自保,吴用得公孙胜施以援手,也暂时脱离了险境却还剩下一个本事低微的白胜。

    按说白胜只是安乐村中的一个游手好闲的闲汉,也不是在江湖中厮混的绿林草莽,他只是感念晁盖旧日相助之恩,又贪图生辰纲的富贵,好让他能与浑家活得快活,更可以到赌坊关扑耍钱,能教他赌个爽利而这才也答应撞筹入伙,与晁盖、吴用等人一道谋取那生辰纲。

    可是白胜也只不过吴用为了能智取生辰纲而安排的人手,如今晁盖与石秀、卞祥等人已经厮杀起来时,他平日能察言观色,也善糊弄旁人的本事在刀光剑影中也没甚作用。所以从刚开始厮杀时,白胜就慌忙躲到凉棚下的一张桌案下面,眼见晁盖等人被杀得节节败退、险象环生,他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无能为力。

    眼见杀得眼红的两拨人马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自己藏身桌下,白胜贼眉一挑、鼠眼一眯,他悄然从桌子下爬出身来,正要寻觅到一匹马儿,速速逃离此地的时候,而石勇赶巧不巧的也冲到凉棚附近,并与刚探出身来的白胜打个照面两人都是一愣,一时间大眼瞪小眼的,当场僵持了片刻。

    石勇身上也已挂了两三处彩,他打眼瞧见眼前这汉子也正是随晁盖、吴用、刘敏等人一并要来劫取生辰纲的,当即瞪目吼道:“腌臜蟊贼!着打!”

    怒喝方罢,石勇已将手中短棍直朝着白胜额头狠砸下去!而白胜见石勇八尺来长的身材,生得淡黄骨查脸,一双鲜眼、没根髭髯,眉宇间也自带一股彪悍与狠厉,早就心惊胆战的他,此时还哪有半点抵抗的心思?

    白胜惊叫一声,转身便要开溜,可到处都有萧氏镖行的乡勇,他左闪右避着也没逃出几步便被发足狂奔过来的石勇赶上!

    石勇手中的浑铁短棍又砸将下来,白胜下意识的举臂一挡,钻心的剧痛使得他又发出声凄厉的惨嚎!石勇又是一腿蹬出,又将白胜踢翻倒地,很快又有四五个乡勇冲了上来,用绳索正要将白胜绑个结实!

    “白胜兄弟!”晁盖正纵马来回奔走时,他忽然瞧见白胜被个萧家集中使短棍的头领给放翻在地,正被人七手八脚的给他住时,他大吼一声,正要拍马上前去救,可这时刘敏率着五六骑随从也驾马奔来,并拦在了晁盖的面前。

    “晁天王,白胜兄弟已然被那厮们给拿住了,若是执意要去救,只怕咱们都要陷在此处!”

    晁盖听刘敏出言相劝,先是怒目瞪了他一眼,可晁盖心里也很清楚刘敏说的不差。眼下白胜已是救不得了,如果继续在此处厮拼磨耗,只怕一并聚义来劫取生辰纲的兄弟都要折在这里!

    晁盖又狠狠咬了咬牙,并向刘唐、公孙胜、吴用等人喊道:“弟兄们,先聚到一起,一并杀将出去!”

    怒吼阵阵、战马长嘶,晁盖、刘唐、公孙胜、吴用、刘敏、王道人还有那驾马兜了个圈子,只想避开卞祥这命中克星的酆泰急催着胯下的马匹聚到一处,尽皆朝着西面逃命去了,而一并随他们前来劫镖的贼众只剩下不到十骑跟着他们七人仓惶逃逸,其余的喽啰不是当场被杀,便是被萧家集的乡勇给捆绑活拿了。

    在这闷热傲人的天气下,石秀也已经杀到脱力,他将手中陌刀一把插在了地上,并忿声说道:“原来刘敏、酆泰这两个贼厮是投了晁盖!可恶,结果还是让他们两个给逃了!”

    卞祥驾马驶到石秀身边,说道:“既然已知他们的下落,也不怕那厮们能飞了去。只是那晁盖恁般执迷,如何肯与他们两个做成一路?”

    石秀冷哼一声,森然道:“枉自我还唤他声晁天王,他与那两个贼厮推心置腹,也敢来招惹咱们,只怕到时也要做个糊涂鬼!”

    就在这时,石勇也将他生擒的白胜也押了上来,也怒道:“咱们可已给那晁盖留够了面子,却是他要讨死,既已知道他们一伙的身份,慢慢再理会便是!三郎,如今也擒得他们一个同伙,这厮们既然打起生辰纲的主意,咱们是否去报过济州官府,也差做公的再教他们焦头烂额?”

    石秀乜了噤若寒蝉,又抖似筛糠的白胜一眼,他思量了番,说道:“不必!或许哥哥心中也存了江湖事、江湖了的打算,且先不忙报官,有青州二龙山、清风山两山兄弟在,还愁整治晁盖那厮们不得?待梁中书府上奶公并着那两个鸟虞候醒来时,只说咱们将贼人杀散了,却不知他们的来路。石勇兄弟、薛永兄弟,你们两个且辛苦一趟,带几个乡勇押着这白胜返程去见哥哥,听候他的发落,届时且看哥哥要如何寻那晁盖计较。”

    虽然石秀与卞祥、杨林、石勇、薛永等人拿定了主意,可他们并没有发现中了**而被麻翻的谢都管、两个虞候之中,那个只喝了小半碗茶水的虞候虽然意识模糊,身子瘫软无力,可也不像另两个人那般不省人事,他隐约听得方才石秀说过的几个名字,口中也含糊不清的说道:“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白胜?”

543章 事发,逃亡,上梁山

    五花大绑,又被黑布带蒙住了双眼的白胜也不知在厢车中颠簸了多少天,他并不知道萧家集那几个头领要把他押往何处,可是他倒也清楚的是,看来对方并不打算将他交由官府问罪,而是打算按江湖上的法子私了此事。

    每每想到这,本就已经胆战心惊的白胜,不由的又感到一阵骨寒毛竖,原本他还绝对不愿因事发而被官府捉捕住,现在白胜最为期盼的反而是治他罪责的会是州府县衙的知府、孔目官,不必教他身遭绿林道中许多闻之色变的私刑。

    毕竟现在晁天王、吴教授、公孙道长等人都已经泄露了名号,我还有甚么要抵死不招的?被衙门问罪至多打我数十脊杖,再判个斩绝而一刀死个痛快,可现在我将面对甚么?是被零碎剐了,还是要被挖心刨腹,活生生的受尽折磨炮制而求死不能?

    这一天终于到了。

    被生拉硬拽出车厢的白胜又被人推搡着赶到一个去处,当他头上的黑布带被取下来时,白胜便立刻见到一张张杀气腾腾的面孔从四面八方向他瞪视过来,他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又瘫倒坐在了地上。

    一颗心似被无数把小锤剧烈擂动的鼓,白胜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隐秘的房间内,在场所有人各个凶神恶煞,都狠狠的凝视着白胜,而瞧他的那副眼神,真就像是在看着一只在光天化日之下,蹿到了闹市中的过街老鼠。

    “你就是白胜?”

    白胜听有言出言相问,他兢兢朝那人望去时,就见有个面戴獬豸面具的大汉端坐在上首,面具上露出那一对目光深邃的眸子也冷冷打量着自己,又吃了一吓的白胜立刻跪倒在地上,说道:“各位好汉,该知道的,你们也都全晓得了!是小人猪油蒙了心窍,万不该与晁天王撞筹来坏萧家集的买卖,还望各位好汉大人有大量,给小的留条活路!”

    萧唐冷哼一声,说道:“当时晁盖、吴用、刘唐与那刘敏、酆泰等人商议要谋取生辰纲的时候,就没合计过如若一旦事发暴露,他们打算前往何处藏匿?”

    白胜哭着嗓子说道:“好汉,当时吴教授计较的精细,以为趁着天气炎热、道路崎岖、人困马乏之时,再以帮手衬托、换水下药、麻翻镖师的计划并无破绽,加之还有那刘敏、酆泰两个率人马策应,任谁又能想得到此计不成,倒反教好汉们不仅识破了计策,还道破了我等的来历?我等只说过待事成后各自得了钱财,切不可露财声张,小心行事,也并未说及其它,好汉便是要问,小人也是不知啊!”

    萧唐打量着眼前这个的确已是吓破了胆的白胜,他暗叹了一声,心说我也已给你们留足了台阶下,可真没料到取代阮氏三雄一并合伙劫取生辰纲的,还有刘敏、酆泰这两个当年仇怨极深的人物

    按说吴用的计策也的确没有纰漏,在原著中最后事发的原因,也是因当时负责调查生辰纲案件的三都缉捕使臣何涛的弟弟何清也是精细之人,恰巧当时何清也在安乐村中,并替王家客店的店小二写账簿时遇见村中挑酒的白胜,还有扮作枣贩却被他识破身份的晁盖。随后很快黄泥岗生辰纲被劫之事传得沸沸扬扬,这也使得何清立刻猜到劫取生辰纲的人物中,必有晁盖与白胜二人。

    饶是好使计谋的吴用,他千算万算也想不到晁盖已先已露了底,而这次却是萧唐早就就按原著的轨迹料到晁盖等人极有可能打生辰纲的主意,更是出乎吴用与那同样心机颇深的刘敏意料之外。他们之前根本没有想到劫取生辰纲事发会如此快,而现在晁盖已知自己以及他其余弟兄的身份都已曝光,东溪村自家府邸也是久留不得了,恐怕现在的晁盖、吴用、公孙胜等人,已经打算好上梁山了吧?

    萧唐心中念罢,他又对白胜厉声喝道:“你这厮,也只不过是安乐村中一个闲汉,也是已经成了家的人,却定要与晁盖刘敏、酆泰那伙人坏萧家集的营生,你说我又当如何处置你?”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白胜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他忙磕起头来,并向萧唐哭喊道:“祸不及妻儿!各位好汉,小人真不知道晁天王他们会寻何处藏身,还求恁们莫要害我家人!”

    “只是为了刘敏、酆泰背信弃义的贼厮你们五个,这又何必?”

    萧唐叹声念罢,随即一挥手,说道:“把这白胜拿下去关押起来,每日饭食也不必怠慢,等确定了晁盖会投往何处,再做处置。”

    在庄客将兀自哀求连连的白胜押下去后,许贯忠沉吟片刻,说道:“可惜袁朗、縻貹两位哥哥如今已走海路前往保州,刘敏那厮也不知他们二人已投了哥哥,否则尚可在晁天王前面与那两个贼厮对质。可刘敏性滑狡诈,届时也必要搬弄口舌、混淆视听虽说我等只想以江湖事私了,可如今他们意图劫取生辰纲之事,也已被官府知晓按哥哥所想,觉得晁盖等人真的会上梁山?”

    摘下了獬豸面具的萧唐点了点头,随即又对萧义说道:“近日来安插进梁山山寨中的李宗正兄弟,可曾传来甚么口风?”

    在白胜被押到萧唐面前的同时,石秀与卞祥那边击退意欲劫镖的晁盖、刘敏等人之后,一路无事,已经将生辰纲安然护送至东京汴梁。萧唐、石秀等人也心知这梁世杰每年孝敬给蔡京的生辰纲来路不正,所以虽然因此而与晁盖一伙结怨,却也并不想动用官府的力量去追捕缉拿他们几个。

    可是虽被**麻翻,却也听得石秀当场曾点破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白胜五人姓名的那个虞候官转醒之后,便立刻向谢都管报知那几个贼人的名头,并在济州府、东京汴梁报备官司,发海捕文书捉拿意图劫取生辰纲的那伙贼人。

    石秀也算是把那谢都管得罪狠了,当谢都管转醒后听那虞候向他报说当天的情况后,那梁世杰府中的奶公就立刻想到石秀、杨林等护送生辰纲的萧家集管事虽然要保生辰纲,可也很看重那所以的绿林道义,所以他们虽识破了那伙贼人的计策,却任由着自己被麻翻放倒,就是想与那伙贼人不经官司王法,而是要江湖事、江湖了。

    谢都管虽然对石秀等人生出恨怨之心,可是说到底生辰纲还是被他们平安送到了汴京蔡府,而且萧氏镖行也亦然折损了不少的人手,所以他虽报过官司缉拿晁盖等一行贼人,又当如何处置萧家集这几个虽然护镖有功,却又有包庇贼人罪责的头领的事宜,谢都管也打算返至大名府后报与梁中书知晓,好让他来定夺

    而京东东路济州府的知府得知自己治下村镇中,竟然有个保正胆敢劫取为蔡太师贺寿的生辰纲,他立刻派出缉捕使臣何涛点齐官军与公人,四处搜捕晁盖等一行人的下落,限次十五日内必须缉拿归案,六七日的光景过去,本来因查无所获而焦头烂额的何涛,却得人来报说劫取生辰纲的一个同伙,正收拢在济州、濮州地界的残党贼众,似是正要去与晁盖会合。

    何涛大喜,他多方打探,估摸着晁盖一伙人八成是在东溪村灵官庙北十里的一处荒山野岭中隐藏,他一边调拨公人前去捉拿,一边差人去报于济州郓城县县衙知晓,吩咐郓城知县时文彬也派遣县衙中的都头率领官差,协助他一并捉拿晁盖等人归案。

    只不过被何涛派去知会知县时文彬公人到郓城县衙时,先与个衙门里的押司官说明了来意,那个押司安排那公人面见知县的同时,心里却想道:晁盖是我心腹弟兄。他如今犯了迷天大罪,我不救他时,捕获将去,性命便休了!

    而还没等时文彬传唤到麾下的马兵都头、步兵都头带公人前去协同捉捕晁盖之前,这个押司就早已驾马出了县城,立刻打上两鞭,胯下那马儿悲嘶一声,便拨喇喇的直往灵官庙北十里的那处荒山野岭撺将而去

544章 义气宋江,卑微宋江,复杂的宋江

    “哥哥不知,兄弟是舍着条性命来救你。前番黄泥冈事发了,已叫你们泄露了名号,哥哥一伙中是否有个唤作酆泰的?他招募些贼人奔到这里时,已走漏了风声!济州府差一个何缉捕带着若干人,奉着太师府钧帖并本州文书来捉你等几人,也道哥哥为首。

    天幸叫我撞见,以此飞马而来,报道哥哥。若不快走时,更待甚么济州府与郓城县官门差人连夜下来,转眼即至,你们不可耽搁,倘有些疏失,如之奈何!休怨小弟不来救你。”

    晁盖吃惊的望着眼前这个虽然生得黑矮,可亦然眼如丹凤、眉似卧蚕,相貌也可说是志气轩昂的郓城县衙内的押司小吏,他的心里蓦的感觉到暖流涌动,直教他这个托塔天王感触良多。

    亏杀我这个兄弟!本来我虽与他感情深厚,可也是因他是官门中人,是以生辰纲之事也只得瞒过他,可是他知我等祸事临头,却兀自要担着血海也似干系,来报与我们知晓,方才还只顾到这山岭中寻我,险些教哨探的喽啰教他害了也真不枉我与他结识一场,我兄弟当真不愧是那逢好汉只要搭救的江湖及时雨,山东宋公明!

    晁盖眼眶已有些湿润,他伸出双手搭在宋江的肩上,感然道:“贤弟这般大恩,教我晁盖如何报答!”

    “哥哥休要再赘语,只顾速速逃路便是!只怕公人很快便至,我且先回去了。”宋江焦急的向晁盖说罢,心中却油然而生出股奇怪的感觉来。

    按理说,我不该来,可是又让我心知肚明的是:我宋江却必须要来。

    生当庙食死封侯,男儿生平志才酬,可是我虽然蒙江湖中的好汉抬举,唤我为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在郓城乃至济州府地界治下百姓也都甚是敬重于我可是我又岂会不晓得在官场中我连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都不算,这辈子只能做过押司小吏,也甚难有晋升擢拔的机会。

    虽说宋江刀笔精通、吏道纯熟,可他既然是郓城县出身的胥吏,按宋时官制因熟知本地风土人情,地方各项法规条款等,是以有吏职差遣之人通常留守本乡本土,辅佐上官处理地方事务。

    即便也并没有胥吏不可升职为官的明文规定,可其中的幸运儿可谓是凤毛麟角,那些人通常要在本乡官府任吏职达二三十年以上。就算那些熬够了资历侥幸混到有品阶官身的小吏,因为不能参加科举(宋太宗赵光义认为“科级之设,待士流也。岂容走吏冒进窃取科名!”,于是下诏曰:自今中书、枢密、宣徽、学士院、京百司、诸州系职人员,不得离局应举)所以基本上那极少数幸运的胥吏,最多也只能做到县尉、县主簿、监当官等八品上下的芝麻小官。

    宋江知道现在新任郓城知县的时文彬虽然是个待下属和善的好官,可是似他这类县一级的地方行政首脑官任期满时或是调任、或是升迁,也不会在郓城县磨耗一生一世,可宋江毕竟是吏非官,所以他只能辅助一个又一个到任的县官,实则也都是以“庶人”的身份在官府当差,领着微薄的俸禄,还要处处受官员的掣肘压制,看尽上司的眼色行事

    在江湖上,他是让好汉闻名纳拜的宋公明,可是在官场中,他不过是不过个受尽上官颐指气使,也要乖乖卖命卖力的押司小吏。所以心中落差感越来越大的宋江,他也知道自己若是再与绿林草莽之辈夹杂不清,恐怕早晚要酿成祸事,可是眼见晁盖犯下迷天大罪,又要遭官差捉捕归案,宋江虽然不应该来,却也不能不来。

    因为虽说宋江现在仍然不想倚仗他在绿林中的名望啸聚落草,玷污了清白名声,也不只是因为他与晁盖之间多么的义气深重,宋江是深知自己一旦切断了与绿林之间的联系,抛却了在江湖中的地位,那么他这个贩夫走卒眼里的贵人、权贵官宦眼中的卑微蚁民只能以小吏的身份庸庸碌碌、了此残生

    “哥哥保重,作急快走,兄弟去也。”宋江苦笑一声,随即匆匆向晁盖一拱手,便要驾马走小径返回郓城县去。

    只是在宋江刚翻身上鞍,正要飞鞭催马时,正逢吴用、刘敏、公孙胜等人也赶到岭下,宋江打眼瞧见他们几人先是一怔,可是眼下的形势他也不宜久留,便只向众人匆匆一拱手,飞也似的往郓城县的方向赶去了。

    吴用疑惑的打量宋江离去的背影一眼,又向晁盖问道:“晁盖,那人便是莽撞冲入岭中,说是有要事寻你的旧友?怎地又慌慌忙忙的去了,他又是哪个?”

    晁盖感然叹道:“几位兄弟还不知哩,若不是我公明贤弟前来,性命只在咫尺便休了!济州官府差那缉捕何观察,已探知我等藏身于此,也去着落郓城县差公人连夜前来捉捕我等,亏得公明贤弟在郓城县衙做得押司,趁着县衙调派人手的当口飞马先来报知我们,否则咱们不加防备,只怕要被做公的一网打尽!”

    吴用神色一变,说道:“唤作公明的押司,莫不是郓城县押司呼保义宋江?久闻宋押司大名,只是小生缘分浅薄却不曾得会。虽是住居咫尺,无缘难得见面,原来我等是受了他的大恩!”

    晁盖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与公明贤弟心腹相交,结义得这个兄弟,也真是不枉此生了”

    旁边的刘敏听了也是心思一动,他暗付道:那人便是及时雨宋江?没想到他身为官门中人,倒也肯耽下暗通匪寇的凶险,来向晁盖报信看来日后通过晁盖与这宋江结识,也能当得大用。

    刘敏心中边念叨着,还不忘顺便嚼舌讪谤萧唐一番,他冷笑道:“同样都是在公门中打踅的,宋押司虽说只是县衙内一介小吏,远不及萧唐那厮位高权重,可他恁般义气深重!萧唐生前枉被江湖好汉赞作任侠,当年他便迫害绿林同道,如今那厮手底的爪牙也甘愿为虎作伥,利用官府公人来害晁天王!都是被称作呼保义的人物,萧唐那厮与宋公明比起来,为人秉性真可谓是判若云泥!”

    萧家集要押运生辰纲镖,我等却是要劫取生辰纲,如今败露事发,他们那伙又岂能不报官捉拿我等?只是不知白胜兄弟现在被关押在何处,又当如何搭救

    晁盖心中念罢,又对吴用、刘敏等人说道:“事不宜迟,迟则危急!按方才吴用兄弟所说,那梁山泊也在东溪村左近,如今山寨里又是好生兴旺,官军捕盗也不敢正眼儿看他。既然官军追捕得紧,我们正可去一发入了伙只是我也曾听闻占据梁山那个白衣秀士王伦心地窄狭、安不得人,恐怕他们不肯收留我们。”

    吴用嘴唇微动,欲言又止,他暗付道:如今进退两俱难,若是教我等劫取了生辰纲,有的是金银,送献些与那王伦,以那买盗犹似买官的法子,也说不准能诳其收纳我等,再缓图他那梁山泊可听闻王伦为人卑劣、嫉贤妒能,那厮不念江湖道义,亦不肯收纳落难的好汉,说不得也只有

    正当吴用思虑良策之时,刘敏忽然冷冷一笑,向晁盖进言道:“晁天王,正是因为王伦那厮心地窄狭、安不得人,咱们才好夺了那座山寨!当年我与酆泰兄弟等几个,因遭那萧唐挟官威前来报复,不得以而要去房州房山寨落草,当年房山的寨主廖立,也似王伦那般是个嫉贤妒能而不成器的小厮,也决计不肯收留我等。可后来却却教我等火并了那厮,占了那房州房山寨。

    王伦既然是个不能容人的,手下也必定没有能人相帮!这般紧要时节,我劝天王去吩咐酆泰兄弟收揽些帮手,也正是为了壮大些声势,火并了梁山泊大寨。那王伦若肯收纳还罢,如若他不肯”

    言及至此,刘敏面露狰狞之色,他化掌为刀,又向下用力一劈。

    “杀其大寨主,再夺他大寨?”晁盖听罢眉头一皱,脸上微微露出踌躇之色。

    刘敏见状忙又踏前两步,沉声又劝道:“晁天王,事急从权。王伦那厮既是个器量狭窄,全然不顾江湖义气的,他也配做得梁山泊寨主之位?王伦若是不体念我等身陷险境,晁天王又何必对他心怀恻隐?小弟也知恁念江湖道义,而不愿鹊巢鸠占,夺那厮基业。可天王好歹也要为我等一并聚义的兄弟着想!何况待我等在梁山大寨安身之后,王伦那厮如何处置,不也是还全要听候天王恁发落?”

    晁盖虽然将江湖义气、绿林道义看得极重,可他也不是个不知变通的死脑筋。他暗付道:现在我们兄弟走投无路,只得去投靠梁山泊大寨入伙,那王伦果然不肯收留,全然不顾我等兄弟几人性命垂危时,我晁盖还真能忍下这口鸟气,就此离去不成?可我等真若是不得不夺那王伦基业,只怕要遭江湖上好汉耻笑眼下也顾不得许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去投那梁山泊再见机行事便是。

    晁盖打定主意,便立即吩咐几个兄弟立刻备好马匹,准备向梁山泊直投过去。只是待晁盖等人正要从山岭中出发的时候,郓城县衙派出的一个县尉、两个都头率领马步弓手并土兵一百余人,已奉令先行赶至山岭前不远处,准备截击捉拿晁盖一行人等。

    那一众公人之中,生得面如重枣、目若朗星,留着浓密长髯的马军都头美髯公朱仝微微思量片刻,说道:“前面作眼的报说那晁盖的藏身之处,只是那晁盖好生了得,剩下几人恐怕也皆是凶悍亡命的草莽,那厮们都是死命,倘或一齐杀出来,只怕抵敌不住。按我之意,最好是声东击西,等那厮们出了山岭不备时,再好下手。不若我和雷都头分做两路,各自埋伏,等候唿哨响为号,只顾前去拿人,届时也能见一个捉一个,见两个捉一双。”

    朱仝口中正说着,双目边朝一旁的县尉,还有那步军都头雷横乜去,只是朱仝并不清楚的是,其实那个插翅虎雷横心中的打算,也正与他如出一辙

545章 寡恩嫉贤,你有个屁心腹?

    “量你是个落第穷儒,胸中既无才学又无器量,如何能统御绿林中的好汉,怎又能做得梁山泊之主!?”

    梁山泊南山水寨的水亭中,本来景致十分秀美,但见:四面水帘高卷,周回花压朱阑。满目香风,万朵芙蓉铺绿水迎眸翠色,千枝荷叶绕芳塘。华檐外阴阴柳影,锁窗前细细松声。可是那边忽然传来这么一声怒吼后,蓦地又似涌起了无穷的杀意。

    只见酆泰手执双锏,怪目圆睁,他又大骂道:“说来在山林中啸聚的,不是绿林中落难、吃官司缉拿的草莽,便是不愿受酷吏恶官鸟气的好汉,你这厮不过是个不及第的书生,以为诓骗几个人打家劫舍,便把自己当做是绿林道上的人物?便把这梁山泊当做是你的?嫉贤妒能的穷酸鸟儒,今日晁天王等豪杰特来聚合,你这厮却颠倒着又要发付我等下山去!不杀了,又留你何用?”

    酆泰脸上的杀意愈发凛然,然而他骂得也着实很有道理,而他痛骂王伦的这些言语,在前一晚早与刘敏等人推敲定了,不只是要趁着今日向王伦发难,也正是要骂给在场杜迁、宋万、朱贵几个头领头目听的。

    却说两天前晁盖等人冲出郓城县朱仝、雷横等人的围堵,径投至李家道口到了梁山小头目朱贵的酒店之后备细说了来意,便得朱贵急写书呈,付与小喽罗教去寨里报知。次日一早,朱贵又请晁盖一行人等登船过了水泊,从金沙滩登岸面见王伦。吴用、刘敏皆是心思细腻之人,他们见王伦虽然言语中对晁盖甚是恭谦客套,可当听晁盖等人劫取生辰纲事发,不但遭官府缉拿,又得罪了河北、山东地界名声极响的地方豪强萧家集时,吴用与刘敏等人就见王伦脸上颜色已有些变了,席宴间他言语支吾搪塞,看来显然是不肯收纳他们一伙人。

    当夜晁盖等七人便在梁山泊内客房内商议,吴用先说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去与杜迁、宋万、朱贵这两个头领、一个头目私会一番,就算不能劝动他们三个反了王伦,可是等到王伦真要下逐客令,逼得晁盖不得不与他图穷匕见的时候,吴用观他们三个为人,也有信心届时使得杜迁、宋万、朱贵三人心中踌躇犹豫,不至于死命相助王伦。

    而刘敏、酆泰与王道人等几个也商量定了,想这现在的梁山泊中,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又无器量城府的秀才,两个本领低微,只是生得高大的强人头领,加上若干没甚本事的小头目这么一伙蟊贼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乌合之众,而刘唐、公孙胜、王道人等人都是十分好武艺,酆泰更是善于征战厮杀的一员猛将,有他们几个率先发难制住王伦,其他存着拼死之心抵抗的,还能有几个?

    又过了一日,晁盖等人得王伦相邀至梁山山南水亭赴宴之后,果不其然,王伦先是说恨水泊小寨,区区一洼之水,安不得许多真龙,又搪塞道非是山寨不纳晁盖等一行人,只因为粮少房稀,恐日后耽误了好汉,因此不敢相留。

    刘敏冷冷一笑,他又向酆泰使了个眼色,早有准备的酆泰便暴身而起,以言语恫吓、以武力相迫,当即把那王伦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在场的杜迁、宋万、朱贵并着其他小头目、山寨中的喽罗们各个吓得目瞪口呆,竟无一个敢上前与酆泰厮拼。

    面如土色,惊惧交加的王伦指着凶神恶煞的酆泰,他支吾道:“你我好心设宴相待,又发付金银请你们至大寨歇马,原来你这厮们真恁般歹,也不顾江湖道义,果然要来夺我梁山泊水寨!”

    “江湖道义?王伦,我晁盖做事一向问心无愧,可也知今日之举,难免要遭天下英雄诟病,但是你这厮,便是个讲江湖道义的?”

    晁盖沉着脸站起身来,说道:“谅你不过是个村野穷儒,亏了杜迁才得到这里,也非绿林中的人物,虽说你无大量大才,不配为一寨之主,我晁盖与众位兄弟但凡有个去处时,也不会来夺你这梁山泊。

    可你这厮只怀妒贤嫉能之心,只恐我等以势力相压。正是赶人不要赶上,你明明在绿林中营生,却只顾独霸占着这好山好水厮混,不念江湖中的义气,还要我等与你讲道义不成?好!我晁盖今日还偏要以势力相压于你这厮了!”

    话到说到这份上来,王伦还有甚可讲?他眼见酆泰杀气腾腾,已大踏步向他直奔过来,王伦直似要被吓得屁滚尿流!他惨嚎一声:“我的心腹都在那里!?”

    寡恩嫉贤的小人,心胸狭窄的腌臜,你这厮有个狗屁心腹!?眼见王伦丑相毕露,而心中如此恶骂道的,竟然是他手下打探声息的小头目旱地忽律朱贵。

    这个时候,朱贵那张阴渗渗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按说他投奔梁山泊入伙时日也久,自问本领已不输于杜迁、宋万两个,何况杜迁、宋万二人也都是十分粗卤,且没甚主意的浑人,而朱贵机警阴沉,自问心中计较也比杜迁、宋万甚至梁山水寨之主王伦要多少许多。

    就算梁山泊眼下没有甚么能人,可矬子里面挑大个,他朱贵好歹也该坐上一把交椅,可是王伦只图在这梁山泊苟且厮混,饶是朱贵自认平日做事任劳勤勉,可是却丝毫不受王伦的重视与提拔。这时日一久,朱贵心中本就愤懑愈来愈深,加上昨日吴用造反从旁敲击一番,使得朱贵对于王伦这个所谓的大寨主心中没有半点义气之心,有的只是满心的怨意。

    也亏得往日我没引荐在沂水县的兄弟笑面虎朱富前来入伙,否则教我们兄弟二人在你这不成器的酸儒手底受鸟气,又怎会活得出豁?我也久闻晁天王大名,真个是如雷灌耳,梁山泊若想有些声势,自然是需要有这等明主统领,你却只顾逼走天下英豪,真就以为梁山寨中的兄弟愿随着你这狭隘卑劣的小人混吃等死不成!?

    朱贵正心中发狠念道着,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旁边有个在梁山寨中本来丝毫不起眼的小头目,此时也注意到他的神色。那小头目又朝惊愕失色的王伦望将过去,并暗自想道:看来这梁山泊很快便要易主,也须寻个机会,速去报于哥哥知晓才好。

    而听王伦杀猪般的求救声,杜迁、宋万腾地站起身来,正要去拦阻向王伦步步紧逼过去的酆泰。可刘唐、王道人两个却各自擎出朴刀与双剑,挡在他们两个的面前。

    那刘唐把眼一瞪,他厉声喝道:“杜头领、宋头领,我等随着晁天王来投寨入伙,也是因为走投无路。若是王伦那厮好意收纳,我的性命又岂能不卖与他?可是那酸儒枉为一寨之主,心地却恁般窄狭,都是道上刀口子舔血讨饭吃的汉子,真逼到了份上哪个不会发狠心!?我刘唐虽然不愿与两位头领搏命,可你们若是执意要助那王伦,便休怪我手中这口刀不认得二位!”

    杜迁、宋万二人吓得惊退数步,其中往日与王伦关系更深厚些的杜迁不禁又向王伦那边瞄了一眼,念及王伦占据了这梁山泊之后的所作所为,杜迁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我为了他死,值得么?

    宋万也惊惧的向杜迁望将过去,两人对视了一眼,如心有灵犀一般,在刘唐的面前站得端正,好似被他施了定身法,丝毫动弹不得。

    就连其他小头目、喽啰见酆泰势头凶猛,也都不敢向前。王伦嘶声叫唤了数句,却见寨里的手下竟不见一个前来助他。绝望之下,王伦不由又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来

546章 梁山排座次,人心怀鬼胎

    “晁天王不止是仗义疏财的好汉,更是智勇足备的豪杰,是以我等兄弟才愿与他撞筹聚义,共谋那生辰纲!王伦那厮胸怀褊狭堪恨,只是言清行浊的腐儒,又怎堪做得山寨之主?虽说强宾不压主,可想必众位也清楚的很,梁山泊只有晁天王统领,方可拒敌官军,做大山寨声势,我等兄弟今日只愿扶天王为山寨之主,不知各位心思如何?”

    丝毫不废力气的摆平了王伦之后,刘敏立刻站出身来,他朝着虽人数站多,却大多面带骇然之色的梁山头领头目说道。

    已到了这般境地,杜迁、宋万、朱贵几人当然也都跪倒在地,向晁盖恭声说道:“愿随哥哥执鞭坠镫!”

    酆泰见了也喝令其他喽啰于亭前向晁盖参拜,大多小头目与贼众也也早就惊吓的呆了,只得都来归降投伏。喧宾夺主之事既成,朱贵吩咐随从在大寨里再摆下筵席,并在聚义厅中间焚起一炉香来,听候晁盖号令。

    而当晁盖刚在聚义厅正中第一位交椅上坐定之后,众人只说以论忠的说了数句,刘敏便站出身来,向晁盖拱手道:“哥哥,今日有幸得我等与梁山几位头领相聚,大义既明,也当排定座次。若要小弟来说,吴学究广有谋略、机智过人,当做得山寨军师,须坐第二把交椅。”

    刘敏推举吴用坐梁山第二位的举动,这倒有些出乎晁盖的意料,虽说他与吴用是知交挚友,又曾资助接纳过刘敏,可他也隐约能感觉到这两个同样靠头脑在江湖中厮混的人物,彼此间相处的似乎并不算融洽。现在见刘敏有意相让,晁盖甚是喜出望外,他笑道:“若没有两位兄弟相助,我晁盖又焉能有今日?”

    只是吴用心中却念道:王伦还曾做得梁山泊第一把交椅,可如今又落得如何下场?我与晁天王是旧识,而你又要仗着天王与梁山泊之势与萧家集为敌,当然要用这以退为进的法子,好彰显你的义气晁天王是豪义直爽之人,你能哄瞒过他,又怎能欺瞒过我?如今你先行荐我坐这第二把交椅,想必过个片刻,那酆泰、王道人两个便要推举你坐第三位了吧?

    本来是想去说通石碣村三阮入伙,再于黄泥岗附近智取生辰纲却又不成的吴用,说起来在晁盖等八人撞筹之后所立下的功劳的确要少于刘敏,可是以他的心机也能看出刘敏绝非是那种江湖中那些义气相投时,会与兄弟推心置腹的人物。所以当吴用出言推诿,与刘敏相互谦让时候,虽然两个人都在笑,可是他们的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有些时候,同行的确也会是冤家。

    也正如吴用所料,当他半推半就的坐了梁山第二位后,酆泰立刻嚷道:“吴学究有智谋,刘智伯也是神机妙算,若要与官军周旋,少不得要两位军师出谋划策,也当由刘敏兄弟坐第三把交椅,行执掌兵权、调用将校之责!”

    前番刘敏推举吴用,如今轮到他被酆泰、王道人这两个与自己私交甚多的头领推选,也顺理成章的坐了第三把交椅,而酆泰在所有头领中马步战的武艺最为出众,又威吓的梁山王伦的手下作声不得,所以坐了梁山第四位。

    可是轮到商议该由谁来来坐第五把交椅的时候,却出乎晁盖、吴用,甚至刘敏等人的意料之外,而产生了一些分歧

    王道人性情暴戾,可有也并没有刘敏那般的心机城府,他冷眼朝公孙胜那边打量过去,又对晁盖冷笑道:“晁天王,不是我非要争这个名分,可是当日恁也听得分明,萧家集中有人与一清道长师门还有着莫大的干系,而且咱们与萧家集那伙狗奴才厮杀时,哪个兄弟没杀红了眼?咱们分明是有福同享、有雠同报的兄弟,可我却瞧见一清道长处处手下留情,看来生怕把萧家集得罪狠了。还有石秀、杨林那几个撮鸟为甚么早就识破了咱们一伙中五人的身份?吴学究猜不着、刘智伯想不破,而我也甚是想不明白呐”

    王道人此言一出,晁盖的脸上登时似挂上了一层寒霜!吴用则是暗自冷笑一声,再瞧见王道人的眼神甚是轻蔑,公孙胜、刘唐二人也面露忿意,就连与王道人算作一党的刘敏也在心里暗骂了声:自作主张,这厮糊涂!

    刘敏心中又念道:这王道人在绿林中做独行盗久了,全然不识个人情世故!便是他想与那公孙胜争执,可是眼下刚夺了这梁山大寨正要排定座次,哪有在这众目睽睽下出言诋毁同道的?晁盖、吴用与刘唐等几个刚拿定主意要取那生辰纲,公孙胜便也已寻上门去,就算他是萧家集的内应,又怎会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何况如果是他道出我等几人的身份,恐怕官府与萧家集早已设下重围,我们几个现在还焉有命在?偏生这厮自作主张,也不与我作商量,反倒要教晁盖瞧轻了他!

    听王道人阴阳怪气的指摘自己有出卖兄弟,与萧家集暗通消息的嫌疑,公孙胜也登时心头火起!虽说他这个入云龙是修道之人,平素也不好与人争强斗胜,可是他也还没修炼到无欲无求、无为随性的境界,当时公孙胜寻到东溪村晁盖庄上的时候,三番两次求见晁盖未果,反而遭晁家庄客刁难毁骂后便当即性发,将十几个庄客打得满地找牙,现在见王道人为了能高他一头,竟然说极有可能是他出卖晁盖等人,这又叫公孙胜如何能按捺住心中的火气!?

    就见公孙胜一对八字眉似倒竖起来,那双杏眼中也是忿意凛然!他一手抚着背上负着的那把松纹古铜剑剑柄,一手指着王道人骂道:“若是晁天王疑我卖友求荣,坏了江湖义气,休说就此叫我离开山寨,便是将这割头颅割了去我也毫无怨言。可修道之人虽然当少生嗔念,我道行浅薄,也还忍不得被些道门败类,言行污浊的狗畜生当面诋毁!”

    王道人听公孙胜痛骂自己,他也当即大怒!平日他在江湖中独行跋扈惯了,还从来没听人这般辱骂过自己。虽知自己的本事也未必能赢得过公孙胜,可王道人还要将双剑擎将出来,也向公孙胜回骂道:“若是你行迹坦荡,又心虚个甚鸟?怎么,你以为你这厮是那在蓟州被唤作甚么‘活神仙’罗真人的弟子,便不把道爷放在眼里了?要打便打,你当道爷怕你不成!?”

    “够了!”

    还没等公孙胜与王道人火并,晁盖便腾地下站起身来,他胸脯因忿怒而剧烈起伏着,又厉声向王道人喝道:“公孙道长我自是信得过他,既然共聚大义,本应当同心协力!今日在这梁山大寨聚义,你这厮竟说这般诛心之语,直教兄弟寒心!念在上山前后你出力甚多,这次我且不与你计较,可若你再说出这等混账话来,休怪我晁盖不讲情面!!”

    王道人万没料道晁盖会发这么大的火气,他又忙朝刘敏、酆泰那边望将过去,可是却见刘敏打量自己的眼神,也似是在瞧个呆鸟一般。饶是王道人狠戾专行惯了,可他也还没蠢到在这样的情形下仍要引犯众怒,所以他只冷哼一声,便忿忿的再不做言语。

    公孙胜脸色渐缓,他恭敬的又向晁盖施了个礼,经过王道人这么一闹,反倒让他坐得第五把交椅,随后刘唐坐到了第六位。至于杜迁、宋万两个又受了番惊吓,也自问本事低微,也不如做个人情,便苦苦的请王道人坐了第七位,他们两个则分坐第八把、第九把交椅,就连原来只不过是王伦手下小头目的朱贵,晁盖也提拔他坐了第十把交椅。

    虽说为了能教我晁盖与众位兄弟有个栖身之所,也只能夺了这梁山泊水寨,只怕真要惹天下英雄耻笑晁盖长叹了口气,他又朝相处时关系微妙的吴用、刘敏,还有已然公开翻脸的公孙胜、王道人那瞧了过去,又暗想自己虽然自问不会亏负任何一个兄弟,可这才刚在梁山立足,就已闹出这些不愉快的事来,当官府得知自己藏身于梁山,只怕随时会来剿捕,河北萧家集那边,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我这能守得住这梁山泊,叫追随我的兄弟活得安乐么?

    虽然这只是晁盖做梁山泊大寨主的第一天,可是现在这个托塔天王,便已经感觉到有些心累。

547章 江湖谈判,会见晁天王

    在排定座次之事议定后,晁盖又命吴用、刘敏二人同为军师,并与公孙胜参赞军务,同掌兵权。由酆泰、刘唐则分领马步军,杜迁、宋万、朱贵等人各依旧职,管领山寨内诸般事务,一众头领整点仓廒、修理寨栅,以备准备抵挡随时有可能来犯的官军。

    随后晁盖又说了现在梁山泊大寨要做的三件要事,第一件因为他们七人逃脱官府时,曾得郓城县押司宋江、马军都头朱仝暗中相助,须遣山寨中的一个头领携些金银,亲自至郓城县向宋江等人酬谢第二件则是打探白胜现在到底关押在何处,虽说那白日鼠本事低微,可他既然也曾是一并撞筹聚义的人物,晁盖便绝对不会舍弃了这个兄弟

    第三件事,则是除了防备前来剿捕的官军之外,既然劫取生辰纲的头领尽皆泄露了身份,也与河北萧家集结下了梁子,也需要提防那伙地方豪强也会杀门来。这个时候刘敏向晁盖谏言道梁山只须隐忍一段时日,一面打造军器、操练乡勇,一面注意收纳流落江湖的豪杰,而萧家集虽然现在势大,可毕竟萧唐死后群龙无首,届时打破他那萧家集,夺其钱帛粮草,让梁山天下闻名也并非是甚么难事。

    只不过晁盖等人的所有打算,都被一个并没有在寨中坐一把交椅的小头目,却正是萧唐安插进梁山泊的眼线听得明白,那个人正是当年东京汴梁卖艺人出身,后来也投到了萧唐、石秀门下的绵里针李宗正。

    当年萧唐想到晁盖、宋江与那当时仍被王伦占据的梁山泊之间的关系的时候,也是多留了一个心眼,他并没有写荐书让李宗正直接去投当年也曾打过次照面,且对其有些恩情的王伦,而是绕了个弯子,通过对梁山有大恩的小旋风柴进举荐李宗正入伙,是以现在虽然新夺下梁山大寨的晁盖一伙虽与萧家集对持,他们也决计想不到现在梁山泊中竟然也有萧唐的心腹。

    在汴京靠卖艺讨活路的卖艺师傅,平素要与吃拿卡要的吏差人周旋,又要应付随时有可能回来敲诈讹索的城狐社鼠,所以其中不少人也都练就出逢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的处事法子,而李宗正诨名唤作绵里针,他平时为人看似木讷老实,实则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老虎,也正是汴京卖艺人中最为精明的一个。

    曾经的梁山寨主王伦虽然嫉贤妒能,可是他以为这李宗正不过会几脚气毬,耍几手索杂手伎的本事,也决计不可能威胁到他梁山寨主的位子,何况又能还柴进一个人情,所以王伦便收纳了李宗正让其做了个小头目。

    现在李宗正眼见晁盖等人在梁山立威,已经夺下了大寨,眼下又在商议日后要图谋萧家集之事,他心中念道:我数月前做采事头目下山时,已与萧家集那边通过口风,得知哥哥在辽东安然无恙,既然晁盖这伙要来日必要大弄,我也须早些寻个由头下山,速将梁山泊中的变动报之于哥哥才是

    “济州府差拨军官团练使黄安并缉捕使臣何涛,并捕盗巡检司与官军兵马约计一千人手,拘集本处船只前往梁山泊征剿。官军虽然登金沙滩去攻打大寨关隘,却被吴用、刘敏使计设伏击溃。

    黄安被梁山寨中一个使双锏的强人头领打碎了头颅,而那何涛则是被赤发鬼刘唐生擒活捉,梁山那一战生擒活捉得二百余官兵,又夺得三百余匹好马,那何涛也被割了两个耳朵,放归济州府,不过据说梁山人马损失也是不小”

    大名府庾家疃萧唐所在的庄院中,许贯忠正向萧唐娓娓报说自从晁盖占据梁山之后与前来征剿的官军厮杀的结果。

    少了林冲火并王伦,晁盖却仍旧能够夺下梁山大寨,这点萧唐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毕竟那个王伦确实为人处世忒过混账了些,他嫉贤妒能、不肯容人的名声在道都已经臭了,在书中这白衣秀士被林冲捅了个透心凉,可刘唐、三阮等人却故意拉偏架制住他手下的头领,杜迁、宋万、朱贵等人也不是白痴,一想便知晁盖、吴用等人早有准备要夺王伦的基业,可他们依然立刻向晁盖纳拜效忠,可想而知他们也早就对王伦寒透了心。

    唯一让萧唐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本来死不足惜的王伦,这次却并没有死。

    自己的眼线李宗正已经从梁山传来密报,说酆泰、刘唐等人震慑住梁山大小头领头目后,举目无援的王伦终于服了软,他跪倒在地求爷爷告奶奶的向晁盖央求饶他一条狗命。

    想必晁盖是觉得夺人大寨的行径已甚不合江湖规矩,如果再将王伦一刀宰了,也难免教他心生些愧疚。所以晁盖只是吩咐刘唐将王伦撵出梁山泊,任他去寻其他山寨安生。不过王伦似这么个没本事没器量没义气的货色,他是死是活与大局丝毫没有影响,是以萧唐也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

    萧唐又听闻那晁盖也的确是个以仁义处事的汉子,自打他执掌山寨大权后,便传令但凡有途径梁山的客商车仗,只宜取它金帛财物,切不可伤害客商性命,虽说他萧唐麾下几处山寨压根就不会打过往客商的主意,可是比起寻常啸聚山林,动辄杀人越货的绿林匪盗,晁盖如此安排也已算是十分难得了。

    比起现在在江湖亦有个好名声,时常救济困苦的及时雨宋江,晁盖的仁义举动则体现的更为细致些,按说按照原来的轨迹晁盖本该能取得生辰纲,按理说他再将中了**而丝毫没有抵抗能力的杨志一行人尽数杀人灭口,放火毁尸灭迹了更能藏匿踪迹毕竟他们一伙都在押运生辰纲的军健面前露了相,可是他并没有选择去滥杀无辜

    而白胜先被济州官府捉捕之后,虽然是在得知晁盖已经暴露的前提下这才招供并没有透露另外另外六人姓名,可晁盖从宋江那里得到的讯息却是“白胜已经被捉拿了,而且供出你等七人”,但是他仍然要费尽心思要救出身陷囹圄、且本事低微的白胜,想必他也知白胜并非血性强硬的烈汉,遭受拷打实在打熬不住只得招认,仍旧要救出这个毕竟曾经聚过义的闲汉

    宋江接纳好汉的举动通常少不得要有金银开路,而且在他只得落草梁山之后,便开始换着法用些极为不堪的手段拉拢能人入伙,可是晁盖做为梁山寨主的阶段,公孙胜、李逵、宋江等人为了家事先后都要下山,晁盖不止答应的十分痛快,而且要金银给金银,再如宋江返乡遭官府缉拿时,晁盖当即倾巢出动,去护送宋江与宋太公等人山这也能看得出宋江与人结交的确是还带有着目的性,可是晁盖与兄弟推心置腹,却是发自于真心的。

    可是现在萧唐也已经得知刘敏正怂恿晁盖苦心经营一番后,寻个适当的机会来攻打自己名下的萧家集,这个萧唐本不愿与他为敌的晁天王,到头来还是难免要结下更深的仇怨么?

    “哥哥,既然晁盖那伙害咱们之心不休,我等何不就如荡平曾头市那般,再发两山兵马攻下那梁山泊?现在那梁山兵力寡薄,也没甚么善水的头领把守周遭水泊,现在除了这伙日后的大患,也正是时候!”

    眼下石秀、卞祥、杨林等人尚在返回大名府的途中,萧唐正与许贯忠、花荣、萧义等几个体己的兄弟商议时,花荣恼狠刘敏、酆泰两人借着梁山的势头又要图谋不轨,便向萧唐出言劝道。

    “既然已经知道梁山要对我集镇不利,咱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萧唐悠悠念罢,又略思量一番后,便打定主意,说道:“发书信至二龙山、清风山大寨,吩咐智深兄长、孙安兄弟点几个头领,咱们便去梁山泊走一遭,也是时候,该去会会那个晁天王了!”

548章 绿林中的菜鸟,强盗里的萌新

    “既然刘敏、酆泰那厮两个处处与咱们作对,晁盖又不顾哥哥的颜面定要与他们处处作对,按说也该点齐兵马去铲除祸患。可哥哥只教我等待少数人马遮莫还是要对那江湖中有好名声的晁盖开一面?”

    本来鲁智深、孙安等人得了萧唐召唤,还以为他听闻当年便劫取生辰纲,甚至曾多次与自家兄弟起过冲突的刘敏、酆泰两人竟投到了晁盖那里去,便要趁着他们一伙在梁山立足未稳之际,发兵攻破梁山,铲除了刘敏与酆泰这两个对头。可是听萧唐只说要待若干头领,少数兵马时,孙安便隐约猜到了萧唐的想法。

    萧唐点了点头,说道:“听在梁山中做眼的李宗正兄弟提及,虽说吴用、公孙胜、刘敏、酆泰、刘唐、王道人与晁盖一并去占了梁山水寨,可李宗正兄弟是个精细的人,也能瞧出吴用与刘敏二人的关系有些蹊跷,公孙胜和那王道人更是势成水火。

    他们几人虽然合伙聚义,却也是铁板一块,刘敏与酆泰与我等有旧怨,而那王道人也是个多有歹心,杀之无碍的凶徒,可若是强行攻打,反而会迫得他们齐心协力何况刘敏那厮也不知袁朗、縻貹两个兄弟已经与我聚义,只是眼下他们怕是已抵达辽东保州,待适当的时候叫袁朗和縻貹去与那刘敏对质时,且看那义气深重的晁盖得知刘敏三番两次的背信弃义时,他又会作何感想?”

    同行的鲁智深闻言略作沉吟,便说道:“洒家也时常听人提及那晁盖是个好男子,所以天下闻名,真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坏了好汉的性命倒是可惜。只是他枉被赞作江湖豪杰,刘敏、酆泰这等不念义气的小人投他入伙,他却不识好人歹人!”

    “人心隔肚皮,里外不相觑。刘敏也是个颇有心机的,不到紧要时,也看不透他的为人品性不过晁盖虽然眼拙,他的身旁却未必没有明眼人”

    萧唐悠悠说道,旋即又向鲁智深、孙安等人问道:“这些时日山寨之中选练新军、操习人马等事宜可还顺利。”

    孙安听罢,向萧唐回道:“如今选拔整编的新军勇壮,多是些为求生计而落草,人品却还算周正的庄户,其中虽也有些好做歹事的泼皮无赖,若有触犯寨中条例的定依军法治之,决不轻恕。眼下也没有山寨中人私自骚扰周遭乡民,若真有时,便按哥哥定下的规矩,轻则发配保州打入役籍,重则当即斩首只是前几日我从一个河北慕名前来投寨的流民那听得个消息,想必哥哥得知此事后,又要叫兄弟出征历练一番。”

    萧唐心中一奇,他问道:“甚么消息?是在河北地界又出了甚么为恶忒重的凶徒,还是又有那处的恶霸豪强欺压百姓?”

    孙安点了点头,说道:“听那流民说,在德州、高唐州地界西北面有一座山唤作牛头山,那山上本有处道院,却被一伙绿林草贼杀光道院内的道士道童,占住了那道院专一要打劫剪径,听说那伙草贼的二人一个唤作画皮鬼王江,一个长腿螽董海而且当年我奉哥哥之令,前去强夺清风山寨时逃脱的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那两个恶贼,似乎也在周遭地界厮混。”

    萧唐听罢果然连想都没想,他眼中杀机乍现,即刻便对孙安说道:“兄弟所料不差,我是要取这四个草贼性命,待回山寨时便发两营人马一路去除王江、董海,另一路去除燕顺、王英便是,那厮们杀道人夺道观,甚至屡坏良家女子清白,食无辜之人心肝,也不必手下留情,尽数杀了,就要干脆!”

    似晁盖那等人物,在还没真到落得个与他不死不休的局面之前,萧唐也愿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王江、董海、燕顺、王英这四个货色一个个残暴卑鄙,一刀杀了也是为民除害,何况他们本事低微,真要撞见了,就算顺便都除了也不必费甚么力气。

    鲁智深也笑道:“现在青州、兖州、淄州几处州府除了小股的蟊贼流寇,占据啸聚山林的也就只有我等驻扎二龙山、清风山,其他京东路的绿林强人,大半也不敢正眼儿瞧咱两处山寨,再除尽了河北地界残害良民的道上败类,也教那晁盖知道饶是他占了那梁山水泊,可萧家集、二龙山、清风山等几个去处,他也招惹不得!”

    就好像是话赶话一般,当萧唐与花荣、许贯忠并着孙安与山士奇,鲁智深与焦挺,史进与陈达、杨春各自率领所部一百军健的队伍途径个地方,就见眼前两边有两座高山,都生得一般高大,而中间却是一条宽阔的驿路。众人只又行了片刻,还没等赶至山角处,便听前山里锣鸣鼓响,忽然从山后撞出一簇人马来。

    孙安、鲁智深等头领见状立刻要擎出兵刃,并喝令手下的喽啰列阵戒备,可是当萧唐定睛望去时,那伙突然杀出的兵马只约莫一百来人,而且看衣甲打扮也都不是本州驻守的官军,倒似是另一伙落草于此的绿林强人。

    鲁智深见状诧异道:“怪哉!往日洒家也没听说过这对影山有强人啸聚,怎地突然冒出这么一伙人来。看这架势,莫不成只想仗着这点人马,便来劫咱们的财?”

    此处便是对影山?萧唐心念一动,他眼见那伙人马中为首的那个头领头上金圈玉钿三叉冠,身上织锦团花百花袍,甲似披千道火龙鳞,带束一条红玛瑙。他骑着匹似胭脂抹就的战马,手中仗着一杆朱红色画杆方天戟,身后的喽啰也尽是红衣红甲时,萧唐便已大概猜出来的这个头领应该是谁了。

    本来是萧唐麾下的头领见从这对影山麓突然冲出一拨人马而忽然一惊,可是当那个头领冲到近处,瞧清眼前这路人马为首的几人各各都不像是易与之辈,队伍中也不过两三辆厢车,而且有马步军健手持利刃,人数还要比己方多出三倍时,那头领也是一怔。两拨人马对视片刻,也无一个率先开口的。

    萧唐身后的史进按捺不住,他拍马舞刀冲将出来,并向那头领大声喝问道:“你这厮是甚么鸟人,也敢拦住我们的去路?只顾杵在那里,又是何道理!?”

    那头领脸色一红,他的眼睛又在萧唐等人身上打量一圈,并暗付道:虽然我自问戟法了得,也不输于道上的好汉,可统率这伙人马的几人各个龙精虎猛,都似是奢遮的人物。只凭我一己之力也赢不了他们。何况麾下新收的孩儿们也都是些流民,以寡敌众又如何能胜?

    他心中念罢,又苦笑一声,对萧唐等人施礼道:“在下一时鲁莽,冲撞了各位好汉,还望宽恕则个。诸位既是要赶路,在下这就退开。”

    萧唐身边的众头领听罢又是一头雾水,这小子是闹哪样?驾马带人刚冲出来打个照面便要闪人,你这是在我们面前遛马玩呢?

    史进略作诧异,又喝问道:“咄!你这厮说拦便拦,说走便走,当我们是好耍弄的不成?你到底要干甚么,还不说个明白!”

    那头领微微一叹,他见眼前这伙人定要问个清楚,便索性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本事贩生药至山东的商贩,因消折了本钱,而不能够还乡,只得权且占住这对影山啸聚安生。本来见各位押着厢车行走,因为是押运商货的商贾,所以在下便率小的们拦路剪径,可离近了看时将诸位不似寻常商贾,在下心想争胜不得,所以只得退避。”

    啥?

    在少华山落草时日甚久的跳涧虎陈达,还曾未听过道上竟然会有这么不会打劫的强人,他忍不住出言说道:“我说这小哥,你要拦路剪径,也当先派出两三拨喽啰沿途哨探,待确定来的车仗人马多少,又是甚么来头才好突然杀出剪径。就算是寻常商贾,你也当等车仗进山后再下手,这般急喇喇的冲出来,人家也早赶着车仗马匹被你给吓逃了,谁还留着等你劫财?”

    “我不过落草才三四天的功夫,哪里晓得这么许多?”

    那头领摇头叹罢,却忽然回过味来,又惊呼道:“遮莫你们也都是绿林中厮混的强人?”

    陈达一听差点没从马上跌将下来,他和杨春也甚是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们当然也是在绿林中厮混的强人!”

    鲁智深听罢也哈哈大笑起来,他对那头领说道:“你这小子倒也有趣!又唤作甚么,也敢在此扮强人剪径!”

    那头领苦笑一声,说道:“在下祖贯荆湖南路潭州人氏,虽非山东本地出身,可只是粗通些武艺,却无经营生财的本事而流落于此。可笑还在诸位好汉面前班门弄斧,直羞煞人!我若报了名号,岂不是辱没家门?众位若是不肯饶在下,我也只剩下这身既不舍去典当,也绝不会相让的衣甲、马匹与兵刃,众位若是肯饶我去了,江湖再会时,这个情分在下也自会报答。”

    可正当那头领刚说罢了,却听萧唐悠然说道:“这身效仿飞将吕奉先的行头,还是由你来使才合称。若是被我等夺取了,也的确可惜”

    那头领听罢神色登时一变,他诧异的向萧唐望将过去,却听萧唐又笑着道:“你姓吕名方,平昔爱学吕布为人,又学得你手中那枝方天画戟的本事,所以旁人都唤你做小温侯吕方,是也不是?”

549章 小温侯吕方,吴下的阿蒙

    听萧唐说罢,吕方张大了嘴巴半响合不拢。按说自己会些武艺,也不过只是在潭州地界有几分名头,可他只是做着贩卖生药的行当,在江湖中也不是甚么成名的人物,眼前那个面戴獬豸面具的汉子,又如何能够一语道出自己的来历?

    萧唐见吕方面色惊疑,便又笑说道:“平日我也曾会过一些由楚地来的行商客旅、江湖中人,听闻过在潭州有个好汉好做那汉末吕奉先的打扮,方才又听你自报说是荆湖南路潭州人氏,所以便想到足下的名号。”

    吕方听罢摇了摇头,长叹口气道:“当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往日在下也好结识江湖中的豪杰,只是我并非绿林中人,也不是甚么奢遮地方豪强府中有名的枪棒教师,是以也没有谁晓得在下的名头。如今落草为寇,辱没了先人反倒被这位好汉道出了我的来历,真是惭愧。”

    只是吕方只顾自谦叹罢,也忽然发现似是说错话了,他再抬头看时果然见眼前那众头领,尤其是陈达、杨春这等绿林匪盗出身的人物面色更是不喜,两人都忿忿然瞧着吕方直运气,似是都想教训他一顿。

    我们哥俩都是落草的,剪径打劫的行当虽说现在也不做了,可当年也是靠此混饭吃的。你小子刚落草就当着我们的面又是辱没、又是惭愧的叫嚷,骂谁呢你?

    萧唐干咳几声,他又岔过了话头,又与吕方叙了几句话。原来吕方自从赔关老本,不得已而沿途招拢些吃不上饭的流民做强人勾当后,本来他仗着自己苦练学得的戟法,以前贩卖生药时也是为了提防沿途可能前来劫掠的强人,可是吕方突然从防备匪寇的商贩头领,变成了必须要劫掠商贾讨活路的强人,这个身份的转变教他现在依然十分不适应。

    都说将心比心,刚在这对影山啸聚落草的吕方前两日也见过一两支途径此处的商人车仗,可是他暗付我贩卖生药时南去北走、风餐露宿的也只为赚几分薄利,直恁般辛苦!那个时候,我不是也就怕碰到胜过自己的强人劫走我的货物,而害得我血本无归如今我虽没有本钱,也没有脸面再反归故里,只得在此处落草为寇,可是眼见那些商贾也都做小本买卖,也都似我当时那般劳苦。要抢夺了他们的商货,真的很难能够狠下心肠来

    可是寻常绿林道就是靠剪径打劫混饭吃的,吕方如果再不动手,那对影山那简陋的山寨里也都揭不开锅了。还有一百多也是走投无路,“嗷嗷待哺”的弟兄要填饱肚皮,吕方也只能狠下心来,正逢今日萧唐一众人马途径此地,吕方这才率喽啰们急喇喇的冲将出来,拦住了萧唐一行人马。

    萧唐听吕方说罢不由摇头失笑,按他的感觉,这吕方的确蛮不适合做绿林强人的。

    按说原著中吕方先是占了对影山,可之后赛仁贵郭盛便前来是要强占他的山寨,若是寻常啸聚山林的强人,见有人要来夺自己的衣食饭碗,就算不立刻抽刀子与人玩命,也要摆出强硬的架势教对方知难而退。就算周通会将桃花山寨主的位子让与李忠,书中文仲容、崔埜两个会将抱犊山山寨之主的位子让与唐斌,哪也是先恶斗过一场,发现对方的本事真要胜过自己,因敬佩对方的武艺而退位让于能人的。

    这吕方可倒好,他连打都没打,便对郭盛说这位壮士(原文就是如此称呼),反正这对影山一边一座,我让给你个山头,咱俩一起落草吧。

    也不知是那郭盛见吕方也使得是一杆方天画戟,所以定要决出个胜负,还是正如他们两人的绰号一般,一个敬佩吕布而只被唤作“小温候”,而另外一个虽喜好唐初名将薛礼,绰号却寓意武功赛过薛仁贵的“赛仁贵”那般看似郭盛的性情要更为强势,所以他执意不肯,定要夺了这对影山,吕方也不恼怒,每日只是与郭盛单挑比拼,赢了就留,输了就走

    强盗哪有这么干的?

    在另一边,史进也不由得嘴角一咧,他对吕方说道:“我还头一次见到个做绿林强人都能教我看得如此着急的!你还不如投了我们入伙,也不必去坏寻常商贾的买卖,大伙一并做得自己兄弟,也更快活!”

    吕方听罢一奇,说道:“既然各位也是绿林道上的人物,不劫掠剪径寻常商贾,又如何会有这般声势?”

    萧唐与鲁智深、孙安等人相视一笑,鲁智深随即大笑道:“你这小哥,听过青州二龙山、清风山的名号么?”

    吕方听罢忙说道:“在下往日也曾听有人提及,说青州二龙山与清风山的好汉只去讨伐周遭地界为富不仁的豪强恶霸,决不伤害寻常良善百姓与商客,只是一来耳听为虚,二来也无相识的引荐,所以在下只得在这对影山厮混诸位莫不是那青州两山的豪杰?”

    孙安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向萧唐比去,说道:“你眼前这人,不只是青州地界的两座山寨,更是各处绿林大寨的数山共主。既然你不得已只得落草,又不喜做寻常强人的勾当,也正适合与我等做成一路的兄弟。”

    吕方听罢又向萧唐望将过去,只过片刻,他便滚鞍下马,向萧唐纳拜说道:“久闻二龙山、清风山两山的好汉仁义为先、锄奸扶弱,小弟钦佩的紧。若能蒙这位哥哥收纳,小弟定当衔环背鞍,奋死效命!”

    只是吕方纳拜说罢,不由得又微微抬起头来,好奇的打量着遮住萧唐相貌的那副獬豸面具。

    萧唐也翻身下马,他扶起吕方之后说道:“既然兄弟愿投我入伙,我的身份当然不会与你隐瞒,只是眼下我等兄弟出山,正有件要事去做。待兄弟随我等回山寨时,我自会让吕方兄弟你知晓我的名头。”

    吕方听了十分干脆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就依哥哥所说。”

    这个小温侯还确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何况结合他在书中的战绩来看,他先前与曾家五虎中的曾涂斗了三十合后戟法便乱了,只能遮架躲闪,可历练了很长时期后,在征讨方腊时吕方竟然能在五六十合之内刺死方腊军四大元帅厉天闰的胞弟厉天佑,甚至能与石宝这等超一流猛将死命相博五十余合,与其后世常说这吕方极有潜力,论武勇上升空间很大,萧唐倒是想换一种说法

    即便是入伙梁山,甚至已收招安之后,这个以吕布为榜样的小温侯吕方,他从来没有在苦练武艺、打熬身体上松懈过,所以才能有之后让人惊艳的战绩表现。

    当年的吴下阿蒙能够让人刮目相看,也要凭借着过人的毅力,付出无数的精力与汗水的。

    只不过现在吕方已甘愿投奔我聚义,原著中那个与他一左一右,相得益彰的赛仁贵郭盛却还没有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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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萧唐吩咐麾下头目发付于吕方及其部下些粮草,又告知吕方待他们至济州郓城县附近处理过要做的事宜后,再折返回城途径对影山的时候,便会带他一并前往青州二龙山大寨。

    吕方自然是忙不迭的应了,而萧唐一路人马再度启程,又过了数日,终于来到了位于梁山泊附近的李家道口,萧唐等人也早通过在梁山做眼线的李宗正得知,梁山为了探听声息、接纳来往宾客而安插在此处的酒肆位于何处。

    当萧唐等人望见数十株老树杈中间,枕溪靠湖的那座酒店后,史进上前对萧唐说道:“哥哥,既然那处酒店便是梁山做眼的,小弟这就去知会那处掌柜一声,说咱们要面见那晁盖。”

    萧唐略作沉吟后,却摇了摇头,并对史进说道:“且先不忙,大郎,你与孙安兄弟随我先去那酒肆瞧一遭,至于其它兄弟率队分数路待命,届时听我号令行事。”

550章 旱地的忽律,吃人的鳄鱼

    现在仍然是炎炎火日、烁石流金的时节,在李家道口那个酒肆中的酒保、小二在炎热的天气下大多也都无精打采,还有两三个人如互相传染似的接连懒洋洋的抻着懒腰,打着哈气。

    而看衣装似是这家酒肆掌柜的那个汉子则寻了个座头,正在闭目养神。那掌柜生得双拳骨脸、三叉黄须,身形也颇为长大,只不过他虽貌相魁宏,眉宇中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渗戾气。

    而这汉子正是刚被晁盖擢升为头领,在梁山坐第十把交椅的旱地忽律朱贵。

    虽然朱贵仍被晁盖安排在此处,做着负责探听往来经过客商、接纳江湖前来梁山拜会的的江湖好汉这些老本行。不过朱贵非但没有丝毫埋怨,相反的他对晁盖十分感恩,也甘心供那托塔天王驱策。

    虽然现在寨中苦无几个善水的头领,导致次抵抗前来征剿的官军时折了不少寨中人马,可是晁盖做了这梁山寨主之后,便将千的官军杀得溃散,从而震动了济州官府加之他手下那干兄弟中也的确甚多能人,只要加以时日,梁山的势力也必然能壮大下去。比起只在王伦那心胸狭窄的村野穷儒手下作个小头目受窝囊气,朱贵现在也感觉自己的腰板也能挺得更直了些。

    何况在一处为山寨做耳目的酒肆内当个掌柜,朱贵也知道这是他最为擅长的职事,他处世圆滑,在接待江湖好汉的时候一团和气,就算是寻常途径此处的客商,只要能与对方搭话,凭他这旱地忽律的口舌本事,从旁侧击只三言两语下来,便能将对方运送的商货多寡,护送武师的数目摸清个大概。

    绿林强人是干甚么吃饭的?不就是要劫掠商队、打家劫舍?虽说晁天王吴学究、刘智伯有智谋,酆泰、刘唐、王道人等人各个身手了得,这些都是我比不得的可比起梁山杜迁、宋万这两个白长着副高大身材的夯货,既然我朱贵精于接人待物、探听途径行货的虚实,还愁不能受晁天王重用么?

    只不过按原来梁山的规矩,朱贵掌管的这个酒店黑白兼涉,对于路过的商客而言,他们都是一群被朱贵盯,并去知会梁山大寨出兵马来杀他们的人,劫他们的货的肥羊对于江湖有些名头的好汉,或者是没甚钱财的路人来说,这里就是一个可以供他们落脚歇息的酒家可是对于独行至此,携带不少金银的人来说,这里就是他们要被割肉剔骨,被乱刀碎尸的刀锯地狱!

    说起下**麻翻人的手法,沂州沂水县出身的朱贵知道他那留在本乡的胞弟朱富更为擅长些,那朱富想要麻翻谁,那人便会在朱富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面前不明不白的着了道,是以朱贵那兄弟才会被江湖中人唤作“笑面虎”。

    只是朱富虽然有笑里藏刀的本事,可却仍是朱贵更擅长用笑里藏刀的手段害人,因为朱富比起他那兄长,还不够心狠手辣。

    朱贵将麻翻的行人开膛活剥时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朱富却只在沂水县做个清白酒肆的掌柜,朱贵还曾听说自己那兄弟拜县内一个木讷刻板的都头为师,只做正规行当。没想到这朱贵便摇头暗叹,亏我那兄弟还有落草投奔我的打算,可是咱们兄弟都不是那种武艺精熟的绿林豪杰,也不是善于出谋划策的军师策士,似咱们这等人物,又凭甚么在绿林中混出番名堂?

    人在江湖中厮混,不但要靠头脑精细,心肠也必须要狠毒下来才是

    朱贵一抬眼皮,又瞧了眼在酒肆中无所事事的几个喽啰。他心中又想道:晁天王似乎也曾听说过我往日行事的手段,也曾拿言语暗示说现在梁山图个好名声,不能再如王伦那厮执掌山寨时甚么钱财都捞他处事以仁义为先,我虽然也十分佩服,可往日那些途径这酒肆的寻常商客,既然也不是江湖中甚么相熟的好汉,我只把那厮们当做手里的行货,正是人无横财不发,如此轻易的断了条财路,这岂不忒过可惜了?

    朱贵心中正想着,忽然就听有人说道:“原来这里有个酒店,我们既然肚里正饥1渴的紧,且先歇了脚再赶路。”

    朱贵刚站起身来,就见有两个人走进酒肆中,其中一个手里提着哨棒的汉子生得银盘也似的面皮,看年纪约莫二十出头,另外那人则是个飘逸俊美的公子哥,他们二人衣装华贵,其中那个生得英武些还背着个沉甸甸的包裹。

    而这两人一个却是九纹龙史进,另外一个则是谪仙许贯忠。

    朱贵看到史进负着的那沉重的包裹,他心思一动,随即便迎前去笑道:“客人,打多少酒?再来些甚么熟菜肉食下酒?”

    史进本来就是华阴县大户出身,虽然他也是个平日只好打熬武艺的血性青壮,以前在史家庄中时,史进举手投足也有那副大户东家的做派。待进了酒店后,史进先假意左右环视一圈,哼了声说道:“这酒家简陋的紧,除了村醪白酒又能有甚么佳酿来吃?”

    许贯忠也将手中折扇挡到鼻子前,面带厌恶的说道:“张兄,不如咱去了罢,虽说这一路游玩的辛苦,小弟可不曾在这般乡野酒肆打过火。”

    朱贵眼睛一眯,心中暗道:这两个厮鸟看似是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却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却不知这两个鸟人寻死,敢到梁山水泊来游山玩水!不过此二人来的蹊跷,且先不忙动手,待摸清他们的底后再做计较。

    “赵兄,说出来游玩的是你,现在嫌乡野酒食难下咽的却还是你!附近也没有其他酒家填饱肚皮,你且将就一次,我可是不愿再走了!”

    史进对许贯忠说罢,便将包裹往一副座头一抛,那沉甸甸的包裹落在桌后立刻想起许多银两贯钱磕碰的哗哗响动声。朱贵的耳根一颤,这时他的心中已漫出一阵杀意!

    往日孤单客人到我的店里,无财帛的便放他过去,可有财帛的来到这里,要么用**麻翻,要么便是登时将其给宰了!留下那一身的好肉,也各有妙用却不是地狱无门你自来?先谈谈你这两个膏粱纨绔的底,若真与江湖好汉没甚瓜葛时嘿嘿,晁天王虽不肯赚这路横财,酒肆内尽是我的心腹,却也能瞒得过他,偶尔做几次原来的勾当,倒也无妨。

    朱贵心中念罢,正要再向史进、许贯忠二人套话,探明他们两人的底子时,连同酒肆中的喽啰也浑然不觉此时有两个大汉已蹲伏在这家酒店的房顶。携了双刀的萧唐与背负双剑的孙安屏气凝神,待下面火并时他们两个也立刻会飞身跃下,先制住这家为梁山大寨做眼线的酒家。

    此时萧唐心中暗想道:朱贵开的这家黑店,虽然不会将每个途径此地的路人都麻翻开剥,可是当那个旱地忽律发现适合的下手的目标时,手段残忍比起揭阳岭那催命判官李立也是不遑多让

    虽说按晁盖的做派,处事相对要比其他绿林寨主要仁义很多,他不但甚是重视在江湖的名声,也要求麾下兄弟以忠义为主,全施仁德于民。原著中石秀、杨雄、时迁三人去投梁山时,时迁因偷了祝家庄的鸡而被捉拿,晁盖却以为是石秀、杨雄二人以梁山泊好汉的名目去偷鸡吃,倒连累梁山受辱而大发雷霆,也差点将石秀与杨雄都给砍了。按这么看以晁盖管理山寨的风格,他也一定不会允许朱贵以那等丧心病狂的法子残害无辜的路人。

    可关键是,这个朱贵真的会乖乖听话么?

    萧唐冷冷一笑,他心中又暗念道:那个朱贵的确对晁盖、宋江乃至梁山聚义的头领甚讲义气,也无贰心,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此洗手不干,再不会私下仍按原来那凶恶的法子继续残杀无辜之人

    不然的话,在原著里那个差点被开膛破肚的神行太保戴宗,又是怎么一回事?

551章 一百单八将,要死的第一个

    其实结合朱贵在书中先后的言行,细想起来也让萧唐颇为留意。

    林冲雪夜上梁山时在酒肆中向朱贵道明了来意后,而朱贵再与林冲寒暄的同时,又十分刻意的提到刚才见你只顾问如何去梁山泊,所以我才没有下手,也还好没害了鼎鼎大名的豹子头林教头。否则似你这等有财帛的孤单客人早被我用**麻翻,再拿精肉做成甚么,在切肥肉煎油用作甚么

    这也可以看出,朱贵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残忍,反而还颇为得意,并时常向江湖上的好汉提起,似是也要让他们见自己手段够狠,而对他心生敬畏。

    可是在晁盖替代王伦统领梁山之后,在江州醉后写反诗的宋江被捉捕入狱,知府蔡九派遣神行太保戴宗携书信前往汴京,请示他的父亲蔡京是否将宋江就地斩首,途径梁山泊的戴宗却被朱贵麻翻,并遣喽啰把戴宗抗到杀人作房里去开剥。可是当朱贵从戴宗便袋里搜出书信后拆开看了,又见他的腰牌上写明了戴宗的身份,这才急忙再命喽啰用解药将戴宗唤醒

    刚转醒过来的戴宗立刻呵斥朱贵为甚么要麻翻他,可是朱贵却打了个马虎眼,只说我们就是要与大宋皇帝作对,随后又与戴宗说起他的身份,与吴用的关系,再反过来质问戴宗为甚么要害宋江那时戴宗并不清楚蔡九家书的内容等事当时懵懂的戴宗,恐怕都又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好逢人炫耀自己心黑手狠的朱贵,当时蒙混过去叫晁盖、吴用、戴宗等人立刻把心思放在搭救宋江身上的举动,在萧唐想来他这个旱地忽律仗着自己掌管李家道口这处酒肆,恐怕平日也没少在暗地里做些“私活”敛财。

    既然萧唐已早就知晓朱贵在晁盖统领梁山之后,依然会以过去残忍下作的法子残害路人,现在他派出史进、许贯忠两个兄弟到了酒肆中,就看那朱贵会不会上钩了。

    这时就听朱贵向史进、许贯忠二人说道:“客官,我们这有村里酿的浑白酒,下酒的也有生熟牛肉、肥鹅、嫩鸡,不知两位要些甚么?”

    史进微微一怔,说道:“瞧不出你们不过是家乡野小店,也敢卖生熟牛肉!不怕官司追究么?”

    朱贵脸上笑出了几个褶子,又道:“就是因官法禁杀牛,许多客人反而偏生想吃。店中的牛肉,也都是从私商那里讨的,两位客官但吃无妨。”

    史进听罢笑道:“这也倒好,既恁地,先切二斤熟牛肉!去打两角酒,大碗价筛来吃!”

    趁着去酒保去准备酒菜的时候,朱贵边打量着史进与许贯忠,边说道:“两位客官,何缘路经这李家道口?难道恁二位不知距此不远的那座梁山泊去处,新有一伙强人占了,两位就不怕遭强人给还了么?”

    史进把眼一瞪,挺起胸膛说道:“怕个甚鸟?甚么绿林强人赶来招惹小爷,倘或这贼们当死合亡,教我撞见时,凭我手中哨棒将那些贼厮一个个砍翻,把这几个贼首解上官府,请功受赏,方显我一声本事。”

    “不遇到匪贼就是好事,哪里盼着撞见歹人的?”许贯忠假意嗔怪,随即又对朱贵说道:“我们两个本是应天府人士,今日才迁至巨野县,听闻这梁山山湖相映,湖泊纵横,端的好景致。且趁着至郓城县拜访家中生意来往的尊长,便顺利至此游玩一番。也是方知此处竟然被贼人占据,恁地败兴!若是早知,我等也不会来。”

    原来是两个不知江湖路数的雏儿,不少大户子弟以为会几手枪棒便目中无人,这倒也是常事这两个小儿既是大户人家,也正是送上门来待宰的肥羊,那我又该不该动手?

    朱贵心中边念叨着,边又与史进、许贯忠二人探问了数句,许贯忠心思机敏、口舌伶俐,自然也不会露出甚么破绽。终于朱贵定下心来,他暗自朝酒保使了个眼色,店中酒保会意,悄然将早备好的**掺进浑白酒中

    过了没多久,店中酒保便铺下一大盘牛肉,数盘菜蔬,又放个大碗,筛好了酒,并对史进与许贯忠点头哈腰道:“两位客官,请慢用。”

    “且慢!”

    史进忽然叫住那酒保,并对他说道:“酒保,你也来吃碗酒!”

    那酒保微一怔,旋即便对史进说道:“这位爷,小人体虚,吃不得酒。”

    许贯忠叹了口气,悠悠说道:“你是吃不得酒,还是吃不得**?”

    当许贯忠轻飘飘的话语传进朱贵的耳中,登时教他神色一变!朱贵的脸蓦的沉了下来,他边向其它喽啰使了个眼色,边慢条斯理的说道:“两位客官何处此言?我经营的可是清白小店,哪里来的甚么**?”

    史进端起酒碗,对朱贵冷笑说道:“你这酒肆清白?若不是黑店,这碗酒你又敢吃么?”

    这时那酒保见店中其他喽啰已慢慢摸出兵刃,他便抱着膀子,对史进、许贯忠狞声笑道:“两位客官,我们店里的浑白酒可是好东西,一口下去便祛了许多痛楚,我劝两位还是喝了吧,省得遭零碎活剐时,要怪小的没做提醒!”

    “爷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你不喝,爷爷偏要你喝!”

    史进厉声说罢,随即他暴身而起!并一脚踢翻了酒保并骑到他的身上,又将手中那碗搀了**的浑白酒尽灌进那酒保的口中!

    店中的喽啰见状,纷纷擎出解腕尖刀、狭锋钢刀。朱贵的眼角微一抽搐,他阴沉的瞧着史进又将那酒保一脚踢开,又大骂道:“搀在酒里的**已教爷爷识破了,你们这群恶贼的杀人作坊又在哪里!?”

    朱贵狞声一笑,说道:“看来两位是有备而来,要寻我的晦气!按说你们两个若是江湖上的好汉,我也不至要麻翻你俩,开膛活剥可你们二人要断我的财路,我又怎能放过你们两个!”

    史进一舞哨棒,又指着朱贵大骂道:“你这残杀无辜良善,作践人尸首的畜生,你当我史进会放过你么?”

    史进?为甚么这名字我甚是耳熟?听闻二龙山寨中有个九纹龙,莫非是眼前这人?

    朱贵微微一怔,可还没等他开口言语,突然有个大汉也冲进了酒肆中!孙安暴吼一声,手中镔铁双剑骤然狂挥出,锋利的剑芒劈又发出刺耳的尖啸,直朝着个喽啰的脑门劈斩而下!

    “噗!”

    一声闷响过后,那猝不及防的喽啰脑门被孙安手中长剑劈开,镔铁剑去势不竭,竟将那他的身躯整个切成了两截!!

    其他店内的喽啰这才鼓噪起来,并各自绰起兵刃向孙安围攻过来。而孙安双目精光暴涨,酒肆内刹那间响起似龙吟般的剑啸声!但见孙安手中那两口宝剑手刀上下翻飞、寒光闪烁,转眼间又将四个喽啰剁翻在地!

    好狠辣的手段,我如何抵敌得住!?惊慌失措的朱贵连退数步,眼睁睁的瞧着孙安、史进一步步将自己逼将过来,此时店里只剩下一个喽啰,也早被孙安迅猛狠厉的剑法吓得抛了兵器,僵直站在当场呆若木鸡。

    “旱地忽律朱贵,果然是条陆上的鳄鱼,无论心肠手段,确实毒辣的狠呐”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汉子踱步进了酒肆,朱贵惊慌的朝那人瞧了过去,却只看到了一张栩栩如生,狰狞可怖的獬豸面具。

552章 杀你一个头领,还你一个兄弟

    传闻二龙山大寨之中有个面戴獬豸面具的,才是统领青州两山的豪强,看来正是眼前这人可我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何要来坏我的营生?那伙绿林人物现在声势浩大,便是晁天王也不敢拿正眼儿觑他们,凭我又如何与他们争的?

    惊惧的朱贵心中念罢,他到底是个善于接人待物的强人头领,便立刻向萧唐拱手说道:“诸位大驾到这梁山水畔,恐怕也不是非要为难我这么个小人物而来。朱某算不得甚么奢遮的人物,可也知江湖义气,若早知诸位是二龙山来的好汉,我也定然不会冲撞诸位。”

    萧唐冷冷一笑,他紧盯着朱贵说道:“我也知道若是我等先说明来意,你也不会害在江湖上打踅的汉子可是,独行至此的行人,但凡有些财帛的,就都活该被杀,就都应当被你剁了卖人肉,点灯油么!?”

    朱贵又退了几步,他又冲着萧唐打拱说道:“这位好汉,听道上传闻说恁唤作全羽?道上做黑店营生的,可也不只小人一个。旁的不敢说,比起那些动起手来六亲不认,拿人肉作坊营生也没立下规矩的汉子,小人自问待江湖同道甚是礼遇,诸位至敝寨可是为了面见晁天王?小人好歹也是梁山中的一个头领,众位要对小人动手,晁天王面上须不好看!”

    萧唐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我麾下数山兄弟多是猛将强兵,你当真以为我会忌讳那晁盖如何作想?何况晁盖在江湖中名声甚好,他又可知你私下里仍做这等丧心病狂的恶行,残杀无辜路人的性命?”

    好话说尽的朱贵见对方仍咄咄逼人,他面色一垮,说道:“好汉当真不肯放过朱贵?若是恁嫌小人行事的法子下作,日后小人也不再犯。各位杀我店中小的们,小人不止会向晁天王说和,今日不杀之恩,但有用到我朱贵之处,必当竭力报答!”

    哪知萧唐仍摇了摇头,说道:“就算你日后不做人肉买卖,可之前被你这厮害死的许多无辜路人,这笔血账又该如何算?”

    朱贵双眼中怨毒之色愈发浓郁起来,他嘶声说道:“这位好汉,我等可都是在江湖中讨活路的绿林好汉,你也并非是官门中做公的恁就不嫌管的忒多了些?”

    朱贵边说着,已后退到了酒肆中的窗前,他忽然身子一动,就要从窗子中纵跃出去!可是朱贵顿感眼前一花,原来萧唐双足轻点,就似是缩地成寸一般,已经拦在了朱贵的面前!

    一道寒芒闪烁,鲜红的血液登时从朱贵的喉头飚出!朱贵双目似死鱼一般的凸了出来,虽然他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喉咙,可是如注的鲜血仍从他指缝中泊泊淌出!朱贵跌跌撞撞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终于颓然滑落,坐倒在地,他的两条臂膀也耷拉下来,死灰般的双目仍紧紧凝视着萧唐,死不瞑目!

    萧唐一把手中宝刀刀锋上的血珠,随后收刀入鞘,他又朝酒店内仅剩的那个喽啰瞪视过去,那喽啰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向萧唐连连磕头,又哭嚎道:“好汉饶命!小人只是随着朱头领做事,也不想残杀无辜啊!”

    “且先去传唤你梁山大寨里的头领过来,就说我们兄弟前来拜会晁天王!”

    那小喽啰听罢连忙点头,他立刻从店里取出一张皮靶弓来,并把水亭上窗子开了,并搭上一枝响箭,望着那对港芦苇中射去。

    响箭发出凄厉的尖啸声,只过了片刻,芦苇荡中便另有一个小喽罗摇出只船来。待那小喽啰径到水亭,正纳闷酒店中为何没人前来接应,当他进了店中,却见地上躺着几具尸首,店中的头领朱贵喉咙被人割破,歪倒在店内的墙角,又有几个大汉大马金刀的坐在店中,都面色不善的打量着那个喽啰。

    那小喽罗大惊失色,他慌忙拔出腰间的狭锋钢刀,萧唐凝视着他又微微一笑,说道:“去向晁天王传个话,就说青州二龙山、清风山两山头领特来拜识梁山的好汉!”

    那喽罗惊惧的又打量萧唐等人一眼,他心道瞧这几人都不是善茬,竟敢在梁山边上杀了朱贵头领!只凭我一个决计不是对手,还须早些报之于晁天王知晓,让他来做主才是!

    当那喽啰慌忙又登上小船,前去梁山大寨通知晁盖时,萧唐又向孙安吩咐道:“既然晁盖很快便至,去吩咐同来的兄弟把那人押解过来,既然杀了晁盖一个头领,也当还他一个兄弟才是。”

    又过了一阵,从那边梁山芦苇泊中划出约莫四十余支小传来,但见乱芦中攒着万队刀枪,船板上罗列千层剑戟,还没等那些小船靠岸,端坐在酒肆内的萧唐便听到一声怒吼:“谁敢杀我朱贵兄弟!?”

    人声鼎沸,呼喝叫骂声一时不绝于耳,登岸的梁山喽啰将这家酒肆围了个水泄不通。晁盖、刘唐、吴用、公孙胜等头领已然气势汹汹的冲进店来!只是还没等晁盖张口喝骂,他却惊然发现白胜被反缚住了双手,竟然也在店中。

    脸上怒气未褪的晁盖讶然说道:“白胜兄弟,怎地你会落到二龙山的强人手中!?”

    白胜见了晁盖,却似要哭出声来,他直嚷道:“小弟只以为必死,却没想到还能见到哥哥!”

    萧唐站起身来,将白胜推到了晁盖那边说道:“久闻托塔天王晁盖是条义气好汉,今日与几位兄弟特来拜会。我等既然杀了你手底一个人,总要再还你一个。”

    晁盖立刻替白胜松了绑,脸上兀自怒气勃发,他又用一对招子狠狠瞪视着萧唐,狠声说道:“阁下便是统领二龙山、清风山两座山寨又唤作全羽的那个?果然你们与河北萧家集做得一路!虽说你们放过了我白胜兄弟,既然你这厮们是前来拜山的,却先杀寨中的朱贵头领!饶是你们兵强马壮,也未免也忒过霸道了!”

    萧唐却笑道:“我听闻晁天王驱逐王伦那厮,统领梁山泊后,是要以忠义为主,不坏寻常百姓的性命。新旧上山的头领们也尽皆听从天王号令,本来除了刘敏、酆泰这两个贼厮,我也不愿与其他好汉结怨,只是这个旱地忽律晁天王留此人在旁,却要玷污了好名声。今日我杀了这厮,不止是为无辜受死的良民讨个公道,也是为晁天王声名设想,才出手除了此害!”

    晁盖听罢先是一怔,立刻又怒道:“姓全的,你如此说是甚么意思!?朱贵头领虽然新投我晁盖不久,可我也把他当成自家兄弟看待。你杀我兄弟,斩我手足居然还说为我设想?岂有此理!莫道你两座山寨势大,我梁山泊便怕了你这厮!”

    晁盖怒吼方罢,刘唐等头领也齐声鼓噪起来!包围这座酒店的梁山人马各个都擎出兵刃来,眼见就要冲将上去,与萧唐、孙安、史进、许贯忠四人拼个你死我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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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