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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53章 不该说的不说,吴用的计较

    眼见晁盖、刘唐、王道人率众各自挚将出兵刃,要与二龙山来的几个头领厮拼,吴用心里叫了声苦,他暗付道现在梁山虽刚打退了济州官府派来征剿的官军,可也正是稳步发展,不宜过多树敌的时期。

    如果在此双方再伤了几条人命,那么梁山泊便已经与官府禁军、河北萧家集、青州二龙山、清风山甚至还可能有其它绿林山寨等多方势力结下死仇,现在梁山内部都说不上是众志成城,京东东路军司发数州兵马都惨败在那青州两山强人手里,在山东地界的绿林中有这么个强敌掣肘,对我梁山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可就当晁盖等人刚拔刀绰枪鼓噪起来时,却忽然又听李家道口四周唿哨声接连响起,由酒肆周围又撞出数队人马来,鲁智深、花荣、山士奇、陈达、杨春、焦挺等头领个率军健猝然奔将出来,与晁盖带下山来的喽啰持刃对持!其中鲁智深还暴声喝骂道:“直娘贼!哪个撮鸟敢造次?先吃洒家几禅杖!”

    这时奔出酒肆的飞天蜈蚣王道人瞧见鲁智深,他仗起剑来大骂道:“入你娘的,此处是梁山地界,你们这伙狗贼也敢如此猖狂”

    可是还没等王道人骂完,因是随着萧唐在官面上行走,所以遮住了口鼻的小李广花荣剑眉倒竖,他搭上箭,拽满弓,喝了声:“着!”便只一箭射将过去!兀自叫骂的王道人甚至没来得及作反应,他拢发于头顶挽成的道髻便被突如其来的利箭给射穿!满头乱发胡乱披散下来,王道人便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在当场,饶是他性情暴戾,可此时也不敢再吐出一个字来!

    花荣又瞪目大骂道:“哪个还敢乱动,我便直奔着心窝射去!谁想被射个透明窟窿,尽管上来!”

    其他梁山喽啰眼见王道人这个步军头领都被对头一箭震慑的不敢妄动,还哪里敢逞强争先?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又后退了几步,气势上已然输给了突然杀出来的这拨人马!

    果然这厮们是有备而来!晁盖探出酒店张望了番,当他觑清神威凛凛的鲁智深时,又瞧了眼黑布裹面的花荣,也不由得暗赞一声:好一个威猛的胖大和尚!好一个神箭头领!遮莫此人便是在江湖中名头极响的花和尚鲁智深?却不知使弓箭的那个头领又是哪个可恨你们两山强人仗着势大,竟随意杀我兄弟,这又叫我如何能够忍得?

    虽然萧唐此行至两山只带了**名头领并三百人马,可是梁山泊原来也不过只有五七百人,就算加上酆泰收罗的济州、濮州地界的一二百流寇强人也没到上千之数,前方济州官府派团练使黄安、缉捕使臣何涛派兵来剿时又已折损了小半兵力,加上与萧唐同行而来的还有鲁智深、孙安、史进、山士奇等善战的猛将,双方真要死拼起来,就算倾梁山全部人马出动,恐怕也甚难讨得便宜。

    何况都在山东地界打踅,晁盖也听说过二龙山、清风山与其说是同气连枝的两座山寨,倒不如说是一方势力之下,成犄角之势相互策应的一路强人,而这伙强人又已经合并少华山、桃花山、枯树山等数路兵马,不但大败过数州官军,还攻破了实力仅次于萧家集的地方豪强曾头市恐怕现在杀到门上来的,还仅仅只是二龙山、清风山全部兵马的九牛一毛

    想到这里,震怒过后的晁盖也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如果对方真要派大队人马前来攻打梁山,只凭我现在的兵力也又如何能够抵敌得住?

    “吵也吵过了,至于我为甚么杀了那朱贵,也总要给晁天王一个交代。”

    萧唐打量着有些进退两难的晁盖,他刚说罢,史进便一脚将酒店中擒住的那个喽啰一脚踢倒晁盖跟前。萧唐又指了指地上那被史进强行灌了**,现在仍然昏死在地的酒保,并对晁盖说道:“晁天王大可以问问这厮平日随着朱贵在暗地里做甚么勾当,今日如何他又要害我兄弟,我才为何不顾及你的颜面,定要先杀了那朱贵。”

    听萧唐如此说罢,晁盖若有所察,他瞪圆双目,指着那喽啰喝道:“到底因为何事,引得朱贵与这伙强人火并?你且与我说个明白,既是寨里的兄弟,若是那厮们发难在先,我自会替你做主!”

    那喽啰听晁盖如此说,他仗着有援手至此,反倒支吾起来。萧唐见状冷笑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朱贵那厮的杀人作坊恐怕就在这酒店里吧?真要我与晁天王搜出来时,你这厮才肯招认不成!?”

    晁盖听罢他的脸色更似被一层煞气给笼罩住!他举起手中钢刀,指向那喽啰大骂道:“既然我在此,你这厮又遮掩个甚么?再敢有半点隐瞒,我先一刀劈了你!”

    那喽啰吓得浑身一颤,只得说道:“晁天王,小的只是按朱贵头领的吩咐,依着往日的法子,既是财帛的行人来到这里,便用**给麻翻,再再将他们”

    晁盖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往日他也曾听闻过梁山泊在李家道口做眼的朱贵开黑店害路人的法子残忍,可也只是听得江湖上风言风语,也并未亲眼见到过。

    而自从晁盖从王伦手中夺了梁山泊后,也正是用人之际,所以虽然他对道上一些残忍至极的手段深恶痛绝,可也只是拿言语暗示朱贵一番:往日就算真做过那般歹毒至极的勾当,现在的梁山已不是那白衣秀士时期的梁山,有些江湖手段不可再用,否则只会坏了梁山的名声

    晁盖见朱贵诚心拜自己的寨主,也是个颇讲江湖义气的汉子,便以为他不至于再用些下作的法子谋财害命。哪知那朱贵在暗地里竟然真用如此恶贯满盈的法子谋财害命,甚至竟害到二龙山、清风山好汉的头上来!结果被人撞破而一刀杀了,那人家可还有半点理亏之处?

    气得浑身发抖的晁盖又喝令那喽啰带他去瞧朱贵在酒肆中暗设的杀人作坊,那浑身抖若筛糠的喽啰便带着梁山几个头领走入后厨,把张桌子拖在一边,并从地上揭起块木板来。那喽啰又一拽板上的那条索头,便露出个地窨子来。

    晁盖只靠近了几步,就顿觉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探身望将下去时,就见里面桌案上还横放着半具尸首,用来开剥活人的板凳上血迹殷红,旁边木盆中一片血糊,隐隐还能看见人的手脚杂七杂八的抛在盆中

    见到这番惨无人道的景象,晁盖、吴用、刘唐等几人无不作呕欲吐!公孙胜也面色冰寒,他转过身去闭目不忍再瞧,口中还念念有词着,似是只有默诵道家心法真诀,才能使得他的内心找回片刻的安宁。

    “畜生!这般枉害良人,直连累得山寨受辱,又怎配做得梁山好汉!?”

    晁盖暴怒欲狂,他手中钢刀猛的一斩,登时将替朱贵做害人行当的喽啰一刀给剁了!等到他又喝令其余喽啰将昏死在地的那个酒保也拉出去砍了后,晁盖再回首朝萧唐望将过去时,神情显得无比复杂,过了片刻,他终于长叹一声,向萧唐拱手说道:“晁盖无能,御下不力,山寨中的头领做如此害人的勾当竟也不知,实在惭愧的紧!既然是朱贵那厮凶残,又要害到贵寨好汉的头上便是被恁们杀了,确实也合江湖道义!”

    真就是如此么?

    吴用却暗念道:虽说朱贵开黑店的法子下作,可他为人一贯谨慎,也不至平白无故的撩拨二龙山、清风山这等实难招惹的强敌,可也知晁天王若知他如此害人,也定然不会饶他可是那朱贵为何今日却似猪油蒙了心窍一般,一定要自寻死路?恐怕也是你们故意设计,诱朱贵出手再将其杀了的吧?虽说此事是你们占了理,可是待来访我梁山之前,只怕就早就打算除我一员头领了

    心里思量罢了,吴用瞧了瞧羞愧忿怒的晁盖,又看了看青州两山来的几个头领,他心里暗叹一声,一向好在晁盖面前出谋划策,来显示自己机智过人的吴用此刻竟破天荒的一般,选择了缄口不语。

    因为吴用十分清楚既然那个面带獬豸面具,统领绿林几山人马的“全羽”带着被萧家集生擒的白胜来到梁山,也就意味着他的猜想不错,萧家集、二龙山、清风山几处人马果然是相互照应的关系,晁天王与萧家集之间的恩怨起于生辰纲,可是如今对方肯放还白胜,也说明对方是想借此机会与梁山谈判,那么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就没有必要刻意向晁盖谏言,再撩起他对萧家集、青州两山强人等势力的敌意

    毕竟晁天王、我、刘唐兄弟、公孙道长等人无论是与萧家集还是绿林其他山寨人马之间,毕竟还算不上水火不容的死敌关系当然了,刘敏、酆泰这两个教我信任不得的头领除外,能拉拢一路强援,也总好过多了一个仇敌,现在也不是逞强争执的时候

    且先看造访我梁山的这全羽,他这个绿林数山共主到底有何打算?

554章 犊子,不是这么护的

    感谢本周我自乐我心好汉的打赏

    朱贵与几个喽啰的尸体已经被拖出了酒肆,又有几个喽啰略作清洗,擦拭掉店内的血迹。晁盖、吴用、刘唐、公孙胜等几个头领神色复杂,打量着眼前那个面戴獬豸面具的人物,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只不过现在的气氛,仍旧十分尴尬。

    虽然被对头撞破自己麾下头领暗中做杀人卖肉的勾当,也使得晁盖自觉理亏,可毕竟也是青州两山来的强人这是越俎代庖,擅杀归属于梁山的强人头领,这仍会使得晁盖心中略感不服气,那两山强人虽然势大难敌,可如果对方就是要压过自己一头吃定了梁山,又怎能够叫晁盖心服口服?

    刘唐先按捺不住,他哼了声,率先对萧唐说道:“这位好汉,是朱贵那厮先做丧心病狂的勾当,所以他死在你的手我等也只得认了。听闻恁不止统领二龙山、清风山两路强人,于大宋各地也有不少绿林同道归附于你,端的好大气魄,直教我刘唐佩服!可是恁既然有事要与我梁山相商,为何却不以真面目示人?你连真面目都不肯让我们瞧见,我们兄弟又怎能信你的话?”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久闻赤发鬼是个直言快语、剽悍英勇的好汉,今日不见,果不其然。可也是你图谋生辰纲在先,并怂恿晁天王一并先招惹那大名府萧家集,现在各位既然已知萧家集、二龙山、清风山几处互有干系,虽然我等与梁山有意说和,但正如众位也都对我心生提防一般,我也不必对你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

    刘唐面色一滞,随即拉下脸来嘟囔道:“萧家集由当年那萧唐掌管,而那萧唐虽然生前被赞作任侠,可也是个混迹官门的,靠权贵发迹的。你们明明是绿林强人,又不是府衙里做公的,偏生与那萧家集扯甚么干系?”

    萧唐摇了摇头,又说道:“何况诸位早就疑心我们几处山寨与萧家集互有来往,所以这次闻得我等拜山。便不见他们一并下山,遮莫也是怕我等找那两个贼厮寻仇吧?”

    刘敏兄弟自荐至郓城县私会我公明贤弟去了,酆泰的确就在山寨中,只是我也知青州两山来者不善,便叫他在寨中等候

    晁盖心中念叨着,他苦笑一声,又对萧唐说道:“全头领,今日你已杀我寨中一个头领,现在还要多杀我两个兄弟不成!?据我所知,当年刘敏、酆泰两个兄弟也是撺掇些好汉去谋取梁世杰进奉蔡京的第一笔生辰纲,才与那萧任侠结了仇怨,也正如我晁盖前些时日要取生辰纲一般!

    我虽也敬服那萧任侠的名声,可他治下的镖行,每年的的确确都要提梁中书押运那笔不义之财!朱贵那厮恶贯满盈,被恁所杀也是咎由自取,可是我那两个兄弟只是因劫取生辰纲,而要遭众位见罪的话,我晁盖却也那般做了!若是诸位好汉定要我晁盖交出我那两个兄弟,眼下我梁山泊虽兵微将寡,可我也认得义气二字!”

    萧唐听罢长长一叹,他决定来会见晁盖前就料想到那个托塔天王会做如此反应,既然是与他聚过义的兄弟,而且又不似朱贵那般,让萧唐当场揭露他教晁盖容忍不了的恶行,那么按照晁盖的为人秉性,他定然要保全自己的兄弟,不被旁人所害

    但是晁天王,护犊子,也不是这么护的。

    萧唐心中思量一番,又对晁盖说道:“晁天王,不是我非要耀武扬威,如果我定要取那两个狗贼性命,只凭二龙山、清风山两山的人马前来攻打,晁天王觉得恁能抵挡得住么?”

    萧唐此言一出,晁盖、吴用、公孙胜等人脸色尽皆一变,而刘唐更是双眼一瞪,正想对萧唐放狠话哩。可他再转念一想,虽说连同晁盖在内共有八名好汉聚义要谋取生辰纲,可是他刘唐也与吴用、公孙胜等人关系更好些,而吴用、公孙胜与刘敏、酆泰、王道人虽然都拜晁盖为结义大哥,两伙人或明或暗其实相处得又不算融洽。反正晁天王自有主张,其它时候也倒罢了,眼下没由来的我又何必强自出头?

    刘唐想到这里,便重重的哼了一声,只顾瞪着萧唐而闷声不语,而晁盖略作沉吟后,又忿然说道:“听闻青州两山汇聚花和尚、豹子头、青面兽、金枪手等许多奢遮的豪杰,前番又能挫败京东东路诸州官军围剿,只凭我梁山孤寨,当然不会是诸位好汉的对手可全头领若是执意苦苦相逼,晁盖虽本事不济,大不了再与各位兄弟亡命江湖,另寻个去处!何况就算我那两个兄弟与萧家集有仇,诸位也与萧家集有着干系,可是各位好汉明明是绿林中人,遮莫还要替官府出头,非要害我那两个兄弟性命不可么!?”

    萧唐摇了摇头,叹道:“每年区区十万贯生辰纲,又值甚么?我要除刘敏、酆泰那两个,是为了要替我聚义的兄弟出他们心中的恶气!当年刘敏那厮纠集人手谋取生辰纲,并于房州房山寨火并了那寨主廖立时,同党段三娘、段二、段五、寇烕、卫鹤等人虽然已尽皆伏诛,可他与酆泰两个厮鸟为保全性命,而出卖的縻貹、袁朗等好汉,如今却也是我全羽的结义兄弟!

    晁天王在江湖行事虽然以义气为重,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可知刘敏、酆泰两人都曾有过背信弃义的歹行?如今我縻貹、袁朗两个兄弟正于别处勾当,待时机成熟时我自会唤他们来与那两个贼厮当面对质。我敬晁天王是个仁义为先的好汉,是以还要劝恁一声:莫要把些居心叵测的小人当做心腹,否则你为他们两肋插刀,那伙小人反过头来却要在背后插你两刀!”

    “你!”晁盖眼睛一瞪,他死死盯着萧唐,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回口。

    虽然道有过些刘敏、酆泰当年劫取生辰纲、霸占房山寨时出卖江湖同道的传闻,可是一来京西路与京东路相距甚远,二来段三娘都人都已被处以斩刑,刘敏、酆泰又是与萧唐的手下,还有官军的人马厮杀,在绿林中的好汉都不晓得个来龙去脉,谁又能断定不是官府为了捉捕刘敏等人归案,而特意放出口风来泼他们的脏水,逼得他们在绿林中走投无路?

    所以晁盖在无法断定事情真伪之前,他还是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兄弟。

    这个时候,萧唐又掷地有声的说道:“话我只说到这里,我想知会晁天王的是:就算刘敏、酆泰那两个驴头还寄存在他们的颈,我若真要取时,尽可以取得!只是我敬佩晁天王在江湖中是个正人,所以到底是我搬弄是非、有心栽赃,来坏你们兄弟之间的义气,还是那两个贼厮见晁天王义气过人,便直把你当做块挡箭牌来替他们遮祸避灾,我会等晁天王你自己看得明白!”

    急促的喘息方定,晁盖脑中忽然生出个念头来:若说这全羽仗势凌人,只凭他在绿林中的势力也不必与我说如此多但是如果说他有心与我在绿林中相互照应,他却也不知会我一声就手刃了寨中的头领朱贵,听其言语也未免霸道了些到底孰是孰非,遮莫其中真的另有隐情?

    晁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似变做两个大,他狐疑的又打量了萧唐一番,忽然叹了口气道:“既恁的,全头领,你且说明你到底为何而来便是。”

    萧唐把眼向水亭外梁山的方向望将过去,边悠然说道:“晁天王如今既然占据梁山泊这处好山水,加以时日也必有番作为。既然你我同时在京东路落草的强人头领,无论是应对官军,还是与其他绿林豪强周旋,彼此能相互带挈帮衬的地方也甚多萧家集那边晁天王也不必担心,如今白胜我也请托叫他们放还于你,他也自会说与你知晓,报官要捉拿你们的又是何人。且先不提那两个鸟人,我有意与贵寨商洽些事宜,不知晁天王肯还是不肯?”

    晁盖踌躇片刻,他又把眼向吴用、公孙胜望去,而吴用与公孙胜对视一眼,两人随即都向晁盖点头示意。晁盖见状暗叹了一声,又对萧唐拱手说道:“既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全头领但说无妨,晁某洗耳恭听便是。”

555章 女怕嫁错郎,男怕浪泼婊

    (感谢上周大的小大好汉的打赏)

    萧唐最先与晁盖商议的事,便是他麾下几座山寨与梁山泊互通声息、递相救应,毕竟现在二龙山、清风山两处山寨早已经引起青州官府的警觉,而济州官府也已派官军前来攻打梁山。随着几处山寨再做大下去,再招致官府发兵征讨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从这个角度而言,梁山泊与青州两处山寨确实也还有合作的必要性。

    晁盖与其他七个头领劫取生辰纲的时候双方虽然都折损了一些人马,而萧唐已经吩咐萧家集内的管事出重金抚恤伤亡乡勇的家眷,现在他做为绿林山寨绿林头领的身份,也代萧家集向晁盖转达此事也不会再寻他追究。

    毕竟从国家层面上来说,两国为彼此的利益而时战时和也屡见不鲜,何况萧唐现在与公孙胜的师傅罗真人有一番交情,似晁盖、刘唐等人物杀之绝对可惜,可既然他们如今同生共死一并聚义,与其非要置晁盖等人于死地,还是通过他们再吸引招纳更多的好汉入伙,萧唐当然会选择后者。

    虽然不管晁盖接不接受萧唐的提议,或者会受刘敏、吴用等头领的唆使在暗中做些手脚,萧唐也仍旧可以通过自己安插进梁山的眼线掌握晁盖等人的动向,可萧唐仍会来会见晁盖的意义在于,是要暗示晁盖以后也别打萧家集的主意,现在萧唐已经给他晁盖留了面子,可如果在梁山头领的这些头领在受刘敏、酆泰等人的挑拨非要触萧家集的霉头,现在与梁山处于合作阶段的二龙山、清风山等几路人马也绝不会再客气。

    不过饶是如此,比起一直依附于京西南路熊耳山、伏牛山的小孤山头领彻山鼠武顺,石宝麾下仍会留守福建路武夷山的几个头目,还有曾与萧唐私会过的芒砀山樊瑞、项充、李衮等各地绿林强人,萧唐并没有向晁盖许诺会向梁山资助钱粮军械等物资,一来地方豪强虽然与绿林山寨相互照应不是甚么稀奇事,可萧唐可还不打算让晁盖等人知晓他一直暗中资助其它山寨之事;二来毕竟晁盖顾念江湖义气,现在还定要保刘敏、酆泰这两个仇家。就算萧唐喜爱晁盖的为人,可也还不至于为了他与公孙胜、刘唐等好汉便非要做个冤大头

    而在商谈中让晁盖感到十分不痛快的是,眼前这个唤作“全羽”的绿林数山共主虽说如果他晁盖、公孙胜、刘唐等人物在江湖上落难,他与二龙山、清风山的好汉也乐意相帮,但除非刘敏、酆泰二人一直窝藏在梁山泊大寨中,只要叫他的兄弟给撞见,休说晁盖这个托塔天王,便是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会给,只会将刘敏、酆泰拿住给杀了。

    只是晁盖虽然心中恚怒,可是论麾下善战头领、兵马数量都能将梁山泊吃得死死的那个数山共主已作出了让步,又把话摊到明面上讲开了,晁盖虽恼对方言语霸道,可眼下也只能闷声不语。

    一场过程并不算十分愉快的谈判过后,晁盖也总不好将这些来访绿林头领请到梁山泊水寨之中,让他们提着刀满大寨追着去砍杀留守山寨的头领酆泰,是以便起身送萧唐一行人马返回青州二龙山。

    萧唐这边刚翻身上了马,公孙胜忽然走上前来,并向萧唐打了个稽首礼,说道:“全头领,当日曾听萧家集的总管石三郎言及,在集镇中曾有人至蓟州二仙山探访过我那尊师,不知恁可也晓得此事?”

    萧唐微微一笑,他向公孙胜回道:“一清道长现在虽在红尘中修行,可早晚亦要回蓟州探母参师。令师既是不世出的得道高人,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待道长返至二仙山参拜过令师之后,令师到底与何人有番道缘,道长届时也自会晓得。”

    公孙胜心中更奇,他思付了片刻,也只得又向萧唐施了一礼,并缓缓的退到了一旁。萧唐把眼又朝吴用望将过去,说道:“久闻吴学究满腹经纶,也通晓文韬武略、足智多谋。晁天王多了学究帮衬,这梁山泊也自然前程远大,日后在江湖中的声势也必然不可限量。”

    听眼前这个数山共主似是话里有话,吴用眉头微微一皱,旋即便向萧唐施礼道:“大头领过奖,小可不过是村中学究,胸次又无经纶济世之才,但求一处栖身之所,也全凭江湖豪杰帮衬。如今不必与大头领麾下数山同道枉做对头,小可也甚是欣慰,大头领但有所求之处,小可与晁天王等人也定然竭力相帮。”

    与吴用这等人物话也不必说透,既然我已知你与刘敏那厮面和心不和,日后也未尝没有用到你的地方萧唐心中念罢,又向晁盖等头领一拱手,说道:“晁天王,告辞了。”

    晁盖忙向萧唐回了礼,他面色复杂的瞧着萧唐率领麾下兄弟绝尘而去,感然说道:“当年河北大名府那任侠萧唐好生了得,如今却又出了这个唤作全羽的豪杰竟然能统御绿林数山人马饶是我蒙好汉抬举,在江湖中略有薄名,可这等人物却也不是我能比得了的。”

    晁盖口中念叨着,他忽然又想起那个对自己有大恩,在江湖中同样名头甚响的及时雨宋江,便又想到:俺们弟兄七人的性命,也曾受公明贤弟冒险前来搭救。正是知恩不报,非为人也。今日富贵安乐,又从何而来本来我是打算命刘唐兄弟携些金银,到郓城县酬谢宋押司、朱都头等人,刘敏兄弟讲的也是,他说刘唐兄弟脸上的朱砂记忒过明显,便主动请缨至县城走一遭,也还好没教刘敏兄弟与青州这两山人马撞见,此时他想必也已见到我那贤弟了吧

    第二天黎明时分,位于郓城县城西巷之内的一所楼房中。

    本来寅时时分,县城内除了个别出来摆摊贩卖炊饼蒸饼、各式陈汤的小商贩,以及手里拿着竹梆子与铜锣,不时打着哈欠的更夫之外甚少有别的路人。原本静谧的街道上,却忽然传起一个老汉诧异的问话声:“宋押司,一盏醒酒二陈汤才值几个钱?押司一向仁义待人,肯许老汉的棺木钱也不急于这一时。押司又何必刻意去取?明日慢慢的与老汉不迟。”

    被那老汉唤作押司的黑矮汉子回过身来,却正是晁盖心中念叨着的郓城县押司宋江,他脸上满是焦急,并匆匆对他老汉回复道:“阿公你不知道,我还有一件紧要物事,与钱财做一处放着,是以必须要去取。”

    宋江说罢,便急忙赶回他刚走出来不久的那座六椽楼屋,只过了一时片刻,那楼屋二层的闺房内便立刻响起一阵泼妇骂街般的叱骂声:“亏你这黑三也被唤作甚么及时雨,说话却似放屁!你既然是个做公的,却胆敢与打劫的贼私通!哪个公人见了钱,不似如蝇子见血?阎罗王面前,须没放回的鬼,老娘话已说的十分明白,你这黑厮不止要任从我改嫁张三,我头上带的、我身上穿的、家里使用的,还有这处宅子都要归老娘所有。然后你再拿一百两金子来,一手交钱,一手拿信!”

556章 狠人的觉醒,从血腥的命案开始

    宋江面前的那个女子本来十分貌美,但见她生得花容袅娜,玉质娉婷。髻横一片乌云,眉扫半弯新月。星眼浑如点漆,酥胸真似截肪。可是此时她柳眉踢竖、星眼圆睁,宋江只瞧见这女子一副泼妇嘴脸,全无两人初见时娇滴滴、怯生生的模样。

    现在宋江脑中只是想道:我恁地糊涂,当时怎么会纳了阎婆惜这个婆娘做妾!?

    平日宋江自问为人做事都问心无愧,不但对落难的江湖好汉竭力相帮,平日在郓城县中也是散施棺材药饵,极肯济人贫苦,对乡亲百姓广施善举而受人敬重。而阎婆惜一家三口都是从东京汴梁投奔亲眷不着,而流落至郓城县的人家,待阎婆惜的父亲害时疫亡故之后,也是他宋江不求回报,先是赠阎家母女十两银子安葬阎公,又拿五六两银子给他们娘俩当做盘缠,就如同他平日周济周边有难的乡亲一样。

    也是阎婆惜的老娘阎母见宋江府衙押司出身,在郓城名声甚好,口中便“重生父母,再长爷娘”的叫着,死乞白赖的定要没有娶妻的宋江收了自己的闺女,来报答他的义助之恩。宋江根本就没曾想过从阎婆惜身上捞取任何回报,可是架不住王婆与阎母终日撺掇,又想到自己也有些年纪却仍没有成家,便也就答应了下来。

    因为阎婆惜在汴京时是个唱诸般耍令的歌妓,是以宋江只纳了她为妾室,而并非是正室妻子,可是宋江为阎婆惜母女二人购置房子,置办家火什物,不仅端养的阎婆惜丰衣足食,也教那阎婆惜打扮的满头珠翠、遍体绫罗,自问也没有半点亏待她们母女之处。

    可是宋江毕竟是个要江湖名声的人物,于女色流连忘返上也不似个江湖好汉所为,他也不会甚么迎合女色的手段,久而久之,阎婆惜这个酒色娼妓竟然因宋江同房押司张文远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又有身一身在花丛中风流俊俏的本领而勾搭在了一处。可是就算到了这个份上,宋江竟然还能按捺得住!

    虽说张文远那厮是个风流成性的,他与阎婆惜之间的丑事八成属实,可毕竟这婆娘不是我父母匹配的妻室,你若无心恋我,我没来由的又自寻烦恼做甚么若真要闹将起来时,也只会累得我在府衙中的清名,还有你这婆娘在市井间的名声受辱大丈夫心胸坦荡,又何必为了个不恋我的女子而闹得鸡飞狗跳?

    存了这般心思的宋江,就算街坊中已有人知晓阎婆惜卖俏迎奸,与张文远私通苟合之事而对他指指点点,这个时候的宋江,却仍没有怀恨在心,定要寻阎婆惜与张文远报复出气

    可是宋江越是隐忍,阎婆惜便越觉得这个劳什子及时雨宋押司徒有虚名,软弱可欺。

    宋江被阎婆惜喷了一脸的吐沫星子,可是他仍强忍住心中的火气,而沉声说道:“这一百两金子,虽然是送与我的,可是我却不肯拿,只要去还于他们去。我一时周转不开,就当是我欠你的,待我有闲钱时,定当送与你。”

    乞嚯不尽的黑厮!现在还把我当小孩儿耍弄?阎婆惜把胸脯听得鼓鼓的,她又叉着腰冷笑道:“哪个猫儿不吃腥?你还肯把金子送还回去?呵!等到天明待老娘告到公堂上,你这黑厮还敢说自己没金子?”

    宋江被阎婆惜一口一个的黑厮撩拨的心头更怒,他面色铁青,并狠狠咬着牙说道:“婆惜,我宋江自问待你们母女两个不薄,你与张小三那厮之间的丑事也累得我名声受辱!我却仍想着好聚好散!你要这房子、财帛我都给你!便是你定索要一百两金子,许我些时日,我也会许与你。可是好歹你我有同床共枕的情分在,你真要把我宋江往死里逼不成!?”

    “情分?入你娘的狗屁情分!”

    意外发现了由梁山泊刘敏至郓城县送与宋江的书信,还有那黄澄澄、金灿灿的一百两黄金后,阎婆惜知道自己掌握住了宋江的致命把柄,是以她的言语愈发放肆与粗俗起来,其实她心中也清楚得很,宋江为了不败露他与梁山泊贼寇私通的罪名,几百两几百贯的银钱他绝对会给,可是阎婆惜咬定必须让宋江交出这一百两金子,不但是为了能借此榨取宋江的更多好处,看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宋押司这副窝囊焦急的模样,也让阎婆惜的心中生出一股病态的快感。

    甚么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不过是个不解风情的蠢呆厮鸟!当年老娘在东京汴梁时被人如胶似蜜般的价爱,若不是一时时乖命舛,又怎会做了你的浑家?是你这黑厮与贼人勾当在先,还不该成老娘的手里行货,把你当做搬金送银的家犬使唤?

    阎婆惜越想越是猖狂,她把饱满的胸脯一挺,又伸出纤指指着宋江的鼻子臭骂道:“你还指望老娘似闲常时伴你耍笑我呸!是你这黑厮命好,曾沾过老娘的身子,却也远不及张小三器大活好!我与你这黑矮亡八,私通匪寇的贼有甚情分可讲?废话少说,金子留下,你速滚了去,留在这里惹得老娘生厌!”

    往日甚受江湖中人敬重,在乡里乡亲中威望甚高的宋江顿感脑袋嗡了一下,便是他的顶头上司县官时文彬,对他也甚是礼遇客气,又何曾被人水性杨花的妇人这般羞辱泼骂过?焦心熬肺的屈辱感终于彻底爆发开来,他咬牙切齿道:“贼贱,你当真不还?”

    阎婆惜听宋江出言辱骂,她更似只被拔了毛的母鸡般叫嚷开来:“呦呵!你这黑厮还敢与我耍狠?老娘就不给,你待怎地!?”

    “你当真不还?很好”

    暴怒之下的宋江脸色却忽然平静下来,他忽然走上前去,去拉拽被阎婆惜死死抱在怀中的招文袋,阎婆惜边死拽住招文袋不肯放手,正要再出言辱骂宋江时,却见宋江将席上的压衣刀子擎在了手中。

    阎婆惜见宋江抢刀在手,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立刻尖着嗓子大喊道:“黑三郎杀人啦!”

    此时宋江的脸上却忽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还没等阎婆惜第二声叫出口,她早被宋江用左手捂住了嘴巴,右手绰的压衣刀却竟在阎婆惜喉咙上狠狠一划!!!

    “噗!”

    鲜红的血液飞溅!阎婆惜浑身猛的一阵抽搐,她万万没有想到平日和善待人的宋江,竟然真的敢杀人行凶!

    这个时候阎婆惜才终于知道怕了,她的眼中满是恐惧与哀求之色,可是她却见宋江又笑了,他笑得很狰狞,很渗人手中满是血迹的刀子再度被宋江缓缓举起,并又向阎婆惜的脖颈狠狠刺去正所谓:手到处青春丧命,刀落时红粉亡身。七魄悠悠,已赴森罗殿上三魂渺渺,应归枉死城中。紧闭星眸,直挺挺尸横席上半开檀口,湿津津头落枕边。从来美兴一时休,此日娇容堪恋否。

    一颗虽然五官标致,可表情却无比扭曲的头颅伶伶仃仃落在枕头上,方才宋江反复挥舞着锋刃略钝的压衣刀,竟然是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活生生将阎婆惜的人头从脖子上给凿了下来!

    浑身是血的宋江表情麻木,他怔怔的看着眼前尸首分离的血腥场面,他心中却忽然油然而生出股酣畅淋漓的痛快来:我宋江虽受江湖好汉爱戴,可平日在衙门中谨小慎微,按县官旨意行事,也不曾有过半点闪失便是对寻常百姓,我也都是以礼相待,从不仗势凌人,这贱人如此辱我,我也又忍受的久了我见多了江湖中人行事爽利,他们虽赞我道及时雨宋公明,又可会知我这个卑微小吏一直身不由己,全然不能似他们那般恣意行事,全然不顾旁人的眼色?

    然而我宋江,现在才真的感觉到了痛快!

557章 水浒的武松?正史的武松?

    且说宋江怒杀阎婆惜后,倒也确实因为他平日为人仗义,满县人待他也都甚是敬爱,所以阎母虽然叫嚷着捉捕宋江归案,可做公的却都不肯动手拿他,是以还是让宋江逃出了郓城县去。

    知县时文彬平素与宋江交好,阎婆惜是何等货色他也曾听过些口风,虽说时文彬常怀恻隐之心、仁慈之念,可于秉公执法上面却也算不上甚么断案公正的明官,所以他有意做轻状子饶过宋江。只是架不住阎母终日至衙门哭闹,还有衙中阎婆惜那姘头张文远暗施手段,时文彬也只得命朱仝、雷横率领衙门的差异奉帖勾人,去拿捕宋江归案。

    和宋江关系更好的朱仝、雷横两个,自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肯缉拿宋江下狱,而命案在身的宋江在朱仝细议相商,寻思过一番后,便直奔着前朝大周嫡派子孙,专一好结识天下好汉的小旋风柴进府上投去

    而此时离了梁山泊的萧唐一行人马,刚刚又返至对影山附近,正要去去接引情愿入伙聚义的小温侯吕方同返至二龙山宝珠寺去。

    可是萧唐吩咐手下名头目去对影山小寨,报过吕方率众下山随他们上路之后,那头目去不多时,却又回来报说:“哥哥,对影山聚着一簇人马,约莫一百余人,为首的那汉子正与吕方头领对持,似是来者不善。”

    既然吕方已经答应入伙聚义,鲁智深、孙安、史进等人也都把他当做自家兄弟看待,听有人寻到了对影山来生事,史进当即纵马跃出,并对萧唐说道:“这倒也是稀奇!往日京东路地界除了咱二龙山、清风山、还有济州晁盖新占的那梁山泊,单州芒砀山、登州登云山等山寨也不在左近,怎地却忽然又冒出几股强人来?既然吕方兄弟已入了伙,却有人前去触他的霉头,哥哥,不如便由我出马去助他一臂之力。”

    来的真是那人?不过按时候算,似乎他来的快了些吧?

    萧唐心中略感疑惑,从水浒的时间点上来说,晁盖劫取生辰纲后再占据梁山,又引出宋江因杀阎婆惜而流亡江湖的情节,再之后可就是原著中大名鼎鼎的武松“武十回”章节了,按理说之后的故事跨度经过了一两年的时间,才又引回到了宋江大闹青州,并率花荣、秦明、黄信以及清风山一路人马去投奔梁山,而后又遭遇了吕方与萧唐现在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不过无论从正史、水浒的角度去想,萧唐早就隐约察觉到他所处的这个世界有些似是而非,武松的兄长武植与潘金莲既然现在还在河北恩州清河县地界安生,这么看来就算少了萧唐的影响,武松也就不必再为兄长报雠雪恨,从而引发出十字坡降母夜叉、醉打蒋门神、血溅鸳鸯楼等一系列故事了

    所以从与武松最开始初遇时,萧唐就曾疑惑过与自己结拜的那个武二哥,他到底真的是水浒中那个坐梁山第十四把交椅的行者武松,还是《临安县志》中所载的那个敢与只身刺杀奸官的壮烈义士。虽说无论是哪个“武松”也都是性勇刚烈、惊为天人的豪杰,可是由于正史与水浒世界交织在了一处,每个人物看似仍在按照他原本的命途轨迹行事,可现在的萧唐已然察觉到了些不同的世界重合在一起,而产生出的一些微妙变化。

    到底我的直觉准确与否,待见过那个人后,也能更见个分明萧唐心中念罢,他便对史进笑道:“或许寻到对影山门上的那个汉子,也如吕方兄弟那般,是个不得已而落草为寇,刚在绿林中打踅的人物。且先不忙与他厮拼,咱们先去瞧过再说。”

    一众头领听萧唐说罢,便各自催趱所部人马,径直奔着前方对影山麓的方向拍马驶去。

    没过多时,一马当先的萧唐便见到对影山山角处聚集的一百多喽啰,在前面簇拥着穿白年少的壮士,但见他一身的行头:头上三叉冠,顶一团瑞雪;身上镔铁甲,披千点寒霜。素罗袍光射太阳,银花带色欺明月。坐下骑一匹征宛玉兽,手中抡一枝寒戟银绞。而那汉子背后的喽啰,也都是白衣白甲打扮。

    那个汉子手中也绰着一枝方天画戟,他这边是素白旗号,而吕方那边都是绛红旗号。只见两边红白旗摇,震地花腔鼓擂。然而在山坡前横戟立马的吕方,此时却对那汉子叫道:“这位壮士,你说要取我这对影山山寨,倒也不必兵戎相见。我已经投了大寨入伙,待我那几位哥哥归来时,便随着他们北上投青州了去!既然你没个落脚处,这对影山寨便送与了你,又值甚么?”

    本来打定主意要来夺寨的那个白衣汉子见说一愣,其实他也正如吕方一般,是个南来北往走生意的人,只不过也是走了背运,在贩运商货的途中在黄河里遭狂风翻了船,不得已之下也只能四处浪荡。

    而这白衣汉子也听闻了对影山也有个善使戟的好汉啸聚一方,便存了既然不得已要落草剪径,莫不如先拿个小股强人试手的想法,所以他也纠集了一百多衣食都没着落的流民,寻到对影山来要夺吕方的山寨。

    可正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那白衣汉子听吕方如此说,一时间反而发作不起来,他暗付道:这厮要咋子嘛!明明是落草的强人,怎地自己的寨子说让便让了?格老子的他这么一说,好似是在可怜老子!本来我这消了本钱返乡不得,烦求得很,这么一弄便是想与他比拼戟法,也没了兴致。

    就在这时,那白衣汉子也发现从南侧又奔出一拨人马来,他面色一变,立刻绰起手中长戟加以戒备。而在半山腰的吕方瞧清了是萧唐等一众人马,他登时喜道:“几位哥哥回来了,倒叫小弟等的苦!”

    白衣汉子听罢神色又是一变,他见对方有三百上下的人马,而且带头的几个头领看上去各个剽悍骁勇,一瞧便知都不是易与之辈,心中便想到:我听这个唤作吕方的头领,麾下不过一百来个娃儿,怎地又碰出这许多的帮手。瞧这一伙强人好鸡儿凶,若是他们以众击寡,要打捶只怕老子也赢不得。

    而萧唐策马上前,他觑清那白衣汉子手中兵刃,还有他那一身的行头之后,心中便想到这个汉子,十之七八正是他心中所料的那个人,是以萧唐略作沉吟,便对那白衣汉子朗声笑道:“这位好汉,你要强夺我吕方兄弟的山寨,说起来也不太合江湖规矩。不过这对影山也不是甚么险要的去处,我吕方兄弟左右要来投我们入伙,叫你占了这对影山倒也不妨。

    只不过也总不好叫你这般轻易夺了去,我吕方兄弟使的一手好戟,看来你也是个善用方天画戟的要我说不如这样,你与我吕方兄弟切磋番戟法,不拼生死只争胜负,只要你能胜过我吕方兄弟一招半式,这对影山便让于了你。我等虽然人多势众些,也决计不会以多欺少,寻你的麻烦,不知这位好汉意下如何?”

558章 红白鏖战,是你们非要赌的

    那白衣汉子听萧唐说罢,他狐疑的又朝眼前这个面戴獬豸面具的汉子身上打量一圈,并说道:“若非是时运不济,我也无意夺了这对影山,落草做个绿林强人。我在江湖中厮混时日不长,想来也不是诸位的对手,这位好汉说话可算数?可莫要耍弄于我!”

    鲁智深、花荣、孙安、史进等头领面面相觑一番,都朗声大笑起来,鲁智深又指着那白衣汉子笑道:“区区一个对影山小寨,又值甚么?我家哥哥瞧你也似个人物,是以不愿为难于你!他说的话自然作数,咱们在二龙山、清风山等寨子聚义的好汉,也都是言出必践、坦荡磊落的豪杰,没由来的又寻你耍笑做个甚鸟!?”

    白衣汉子先是一怔,随即惊呼道:“我前些时日行商至山东地界时,也曾听闻过青州两处山寨好生了得,曾大败前去围剿的数州官军,而且非但不害来往行商的客人,亦不劫掠周遭的黎民百姓。

    先人板板的,往日南来北往押运商货时,就怕遇到剪径的绿林强人,我还曾打算取道青州北上前去河北地界贩售水银,叵耐走水路到黄河时,却遭风打翻了船,不得已下这才寻思起做没本钱的勾当,却不想在此得见各位好汉!”

    旁边的孙安见这个带着巴蜀口音的白衣汉子,也似吕方那般对青州两山的好名声闻名久矣,便笑说道:“吕方兄弟也似你这般,原本是走南闯北的商贾,却折了本钱而寻处山寨安生。如今他已投了我们山寨入伙,你这汉子既然也是不得已而浪荡江湖的,同到大寨中相聚岂不更好?”

    白衣汉子沉吟片刻,他又把眼望向萧唐片刻,便翻身下了马推金山、倒玉柱的拜道:“小人姓郭名盛,祖贯西川嘉陵人氏,贩水银货卖时在黄河翻了船,因此回乡不得。因为在嘉陵时曾受本州兵马张提辖点拨方天戟的本事,也学得十分精熟,是以旁人都称小人做赛仁贵郭盛。这位好汉不弃贫贱,愿收纳我一并入伙,小人自当愿执鞭坠镫!只是”

    郭盛又朝吕方望将过去,他咧嘴一乐,说道:“其实我这次来的莽撞,也不只是因为定要夺了这对影山的寨子。听说有个也善使戟的赤甲好汉在此落草,也是起了好胜之心,特来寻你切磋下戟法!”

    吕方闻言点头道:“既然壮士的诨名唤作赛仁贵,想必也是个使戟的好手诸位哥哥,可否再候小弟些时候?这位郭盛壮士要与小弟比试使戟的手段,现在小弟也是技痒,想与他争个胜负!”

    若是你们俩还是连战十数日也不分个胜败的话,我们倒还真的耗不起萧唐心里暗笑,可他见吕方与郭盛两个跃跃欲试,也总不好扫了他们两个的兴致,便说道:“好!不过既然你们二人都愿入伙聚义,日后便也是自家兄弟,不必非为较短量长而伤了和气。”

    “那是当然!”

    郭盛十分利索的又翻身上了他骑乘的那匹霜白战马,并朝着吕方一拱手,朗声道:“请指教!”

    吕方也也意气风发的向郭盛回了个喏,便攥紧了手中的长戟,拍马直冲上去,但见两马相交,二枝长戟并举,已经斗在一处!

    当初史进与山士奇都在萧家集随着王进习武的期间,两人也时常切磋长兵器的手段,那时卞祥、傅祥等人就常博钱赌他们两个几招内能分出个输赢,现在山寨中也没有平素爱用长戟的头领,所以史进便对山士奇说道:“兄弟,按你来说,他们两个谁能胜得?”

    山士奇边打量着刚战成一团的吕方、郭盛,边撮着牙花子说道:“他们二人一个小温侯、一个赛仁贵,也都是一般擅用戟的,可是那日也没见那吕方显露本事,我哪里清楚谁技高一筹?不过非要让我选一个我就选吕方。怎么?史进兄弟,你要押个利物不成?”

    史进哈哈一笑,说道:“我也不知他俩谁的本事稍微高些,不过既然你押吕方,那我便赌那郭盛会赢!五贯钱,你博不博?”

    山士奇也是一乐,说道:“怕你怎地?我要与你赌这一博!”

    而鲁智深留意到了郭盛鏖斗时所施展出的技法,他点头说道:“方才听这郭盛说他师承嘉陵军司的一个兵马提辖,使出的路数果然似是军中的手段,瞧他将长戟使弄的攻守有度,比寻常江湖路数干练果断了许多洒家也来博这一局,俺赌那郭盛能胜个一招半式!”

    其他诸如陈达、杨春等头领听罢,也都或押吕方会胜,或赌郭盛会赢着议论起来。而就在这时,萧唐却呵呵一笑,他用一副高深莫测的语调悠然说道:“郭盛手中的银剪戟去势既勇猛却也灵便,端的是刚柔并济,看来传授他戟法的那个张提辖也的确是个奢遮的能人

    可是吕方那把方天画戟使得时而大开大阖,时而招数又极是精妙。可以看得出他曾师从过不少江湖上的教师苦练,而自己也曾下过一番功夫将几套路数融会贯通,教他能够顺利施展出来,要我说他们两个本事在伯仲之间,依我来看,便是斗上一天一夜,他们两个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山士奇听罢笑道:“哥哥,现在他们两个虽然斗得旗鼓相当,可是再斗下去,恁又怎能笃定他们必然会战个平手?便似是关扑耍钱押大哥哥恁这是上来便要押同点豹子,利物虽赚得多,却也极难赢得!恁真要博?小弟乐意奉陪!”

    山士奇此言一出,除了在旁含笑不语的许贯忠外,其他几个兄弟也立刻鼓噪起来,萧唐狡慧的眨了眨眼睛,又说道:“我倒是无妨,兄弟们整个要博赌,我便还是押吕方与郭盛高低难判,只是斗个平手。”

    鲁智深瞧着故作神秘的萧唐,也是笑道:“洒家却不信!兄弟,你的本事俺是晓得的,可江湖上好汉厮拼,胜负也多是在一线之间。饶是兄弟你一身业艺惊人,洒家倒偏要押这个局!往日西军打踅时只曾与那好赌的泼韩五博过几局,这次倒要从你手里赢些彩头来!”

    萧唐见其他几个兄弟也趁机起哄,他倒也只能笑而不语了,按原著说吕方与郭盛二人足足切磋了十数日,可却依然分不出高低来,这也足以说明现在这个阶段他们两人谁也不能占得一招半式的便宜,这场胜负反倒是两人斗到最后也难解难分的几率才是极大

    只不过我只是那么一说,却是你们偏偏要赌的。

    在场的一众兄弟又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争斗得棋逢对手的吕方、郭盛二人身上,只见一道红影与一道白银交织呈一团,两杆长戟的锋刃闪烁出灿烂的寒光直如暑天时蓦的忽降冰雪一般。虽说吕方与郭盛的武艺比不得一流的猛将,可是他们的戟法招式煞是好看,但见:旗仗盘旋,战衣飘荡。绛霞影里,卷几片拂地飞云白雪光中,滚数团燎原烈火。故园冬暮,山茶和梅蕊争辉上苑春浓,李粉共桃脂斗彩。这个按南方丙丁火,似焰摩天上走丹炉那个按西方庚辛金,如泰华峰头翻玉井。宋无忌忿怒,骑火骡子奔走霜林冯夷神生嗔,跨玉狻猊纵横花界。

    史进、山士奇等人见了,也都禁不住喝起彩来,只不过眼见吕方与郭盛一直又鏖斗了近百回合,从场面看胜负一直都在五五之分,任谁看来都没法评判说其中哪一个在比试中稍占上风

    吕方、郭盛二人虽然都无意以性命相博,可是他们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同样擅使长戟的好汉能够切磋,何况两人都是投奔大寨入伙在即,也都要在二龙山、清风山的几个头领面前争口气来,也好显出自己的本事,所以虽然吕方与郭盛就算都斗得有些力乏,可仍然在咬牙坚持,定要稍胜过眼前那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

    只是就算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斗到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吕方、郭盛也都不能稍微占得半点上风。

    如果再斗下去,已战到几近脱力的吕方与郭盛恐怕会有个闪失,在场的一众兄弟也知这场胜负已是见不出个分晓,他们又都向萧唐望将过去,每个人虽然心中对萧唐叹服,可或多或少也都有些不服气。

    萧唐却一耸肩,悠然笑道:“是你们非要博猜他们两人输赢的,兄弟们,利物银钱就罢了,可是你们都欠我一坛上好的佳酿美酒。”

559章 长长本事,先别忙着落草

    待萧唐正要劝住吕方、郭盛就此罢手时,却见斗的不分胜败胜败的二人手中的两枝戟却绞缠在了一起,两个长戟刃端尾部的金钱豹子尾,与金钱五色幡上绒绦都结住了,饶是吕方与郭盛用尽力气拽扯,也分拆不开。

    萧唐见了眉头微微一皱,心说这吕方、郭盛二人虽然都是做生意折消了本钱而归乡不得的,也只能各自纠集一百上下的流民做手下寻处山寨啸聚,但也能看得出他们二人少年心性,也倒颇爱“赶时髦”,不但必须要留着好衣好甲好兵刃讲究个排场

    毕竟长戟这种兵器在宋时更多用在了宫廷仪仗上,便是花哨华丽一些倒也无妨,可吕方、郭盛临阵所用的长戟上各自安置的颇为修长金钱豹尾绒绦等物件看来确实更拉风些,可但凡经历过几次战场厮杀的老兵,一望吕方、郭盛两人的这副行头,便知他们都是没经历真刀真枪、临阵杀伐的雏儿。

    一般长兵器通常会用丝、线等做成的穗状饰物做为枪缨刀穗,是为了防止敌人的鲜血顺着枪杆流淌下来后使枪杆打滑,致使双手抓不牢枪杆故而枪缨也常被唤作挡血,也可起到一定的迷惑敌人视线的目的,可是吕方与郭盛的长戟上连接着长长的豹尾绒幡,好看倒是好看,可但凡在战场上亲手杀死一些敌人之后,这些华而不实的配件恐怕也早成了血糊的一团,到时不但瞧起来十分别扭,只怕弊处还要大过于益处。

    何况只怕吕方、郭盛也不会只一次陷入这般窘境,书中在他们的豹尾绒幡被一箭射断后,随后仍然因他们兵器后栓着的长尾装饰而施展不开本事,在斗将单挑时便已如此,如果是在乱军血战的情况下

    萧唐心中想着,又朝花荣使了一个眼色。花荣会意,他伸手一拽拉住缰绳将胯下马带住,左手朝飞鱼袋内取弓的同时,右手也从箭壶中拔出一支箭来,等花荣搭上箭曳满弓,觑请了纠缠交织在一处豹尾绒幡后立刻“飕”的一箭,一道寒芒乍起,登时将那交织缠住的豹尾绒绦一下射断!

    猝不及防之下,吕方与郭盛在惯力下险些被摔下马去,待他们喘息稍定,又把眼望向了花荣,都钦佩的拱手说道:“这位哥哥,神箭本领端的奢遮!”

    吕方又把眼朝郭盛望将过去,他一抹头上的汗水,随即也说道:“郭盛壮呵呵,如今也该唤你做郭盛兄弟了。兄弟你戟法也的确了得,我赢不得你。”

    郭盛嘿嘿一乐,笑道:“吕方兄弟,你说我戟法了得,不也是在变着法夸赞自己么?我可是也胜不了你,咱们实难分出个胜负高低来!

    吕方见说莞尔一笑,这时萧唐已策马赶到两人身前,他说道:“两位兄弟,虽说你们血气方刚,也都是好武之人,可只怕也都没有甚么临阵对敌的经验。方才你们也体会得清,若不是我花荣兄弟一箭射断了你们戟上的豹尾色幡,也不知两位兄弟还要纠缠多久

    何况寻常自家兄弟之间,闲时切磋武艺时也倒罢了,如果是真要与敌手生死相博,尤其是在两军杀伐的战场之上,从四面八方袭来的一刀一枪都要谨慎提防。毕竟在绿林中打踅,也少不得征讨杀伐,我也是希望两位兄弟能谨慎稳妥些。”

    吕方与郭盛二人略作沉吟,其中吕方率先说道:“哥哥见教的是,说起来小弟虽然勤学苦练,可往日贩运商货时也只曾撞见过些不成器的小厮,也无今日郭盛兄弟这般的身手。江湖恁般大,小弟又岂会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哥哥也是为小弟日后安危着想,小弟当然明白。”

    郭盛也点头说道:“往日在嘉陵蒙张提辖点拨戟法时,他也曾说过我只顾将戟使得好看,不但在绿林中赢不得真好汉,要是真被行伍中善战的将士瞧见了,反倒要笑我空有副花架子,在战阵上当不得大用!那时我做的水银商贾营生,只是爱慕大唐平阳郡公薛仁贵为人才学的长戟本事,是以也并未将张提辖的教诲往心里去。今日再蒙哥哥见教,小弟也明白哥哥的苦心。”

    萧唐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你们二人一个是荆湖南路潭州人氏,一个是西川嘉陵人氏,只是因为行商时缘悭命蹇,折消了本钱才流落到山东地界来。两位兄弟愿意投我大寨入伙,我当然愿与你们推心置腹,但你们在家乡故里想必还有亲族家眷,要落草绿林,毕竟在世间上名声不好

    所以吕方兄弟、郭盛兄弟,是我遣些人手随你们归乡去请亲族尊堂一并上山,也能让你们得以侍奉,还是说你们只是一时迫于无奈才做了强人,我也愿发付你们些银财,归乡重拾旧日行当。你们二人也可都想清楚了?”

    开始时吕方、郭盛只是敬服二龙山、清风山的好名声,所以才心甘情愿的投处大寨傍身,可现在听萧唐如此说罢,登时又使得他们两人心中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寻常绿林草寇,能够拉拢些能用得上的帮手恐怕早就连哄带骗,甚至用些下作手段赚他们入伙,可是眼前这个面带獬豸面具的大头领的的确确是在设身处地的为他们两个着想!吕方与郭盛一时感觉不便提及,反而是眼前这位哥哥先想到了他们二人的家乡分别在湖南、四川地界,距离山东河北路程遥远,真要是在此处落草做了强人,恐怕以后会很难与家人重逢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我等不过与青州两山众位好汉只是初识,可眼前这位哥哥便如此体念我等的顾虑,咱们这两条性命,又如何不肯卖于他!?

    两人不约而同的心生出一般想法后,吕方先说道:“哥哥体念小弟,小弟感激的紧!家父家母过世的早,小弟虽有几个兄弟,也都做着不同的行当讨活路,若是叫我回乡,反倒无颜面去见小弟这就愿随着各位好汉上山入伙!又何必劳烦哥哥?”

    而郭盛喟然一叹,也说道:“家父虽然健在,可自有我两个兄长奉养,小弟家世在嘉陵也算的书香门第,子侄后辈中也只有我这一个好打熬武艺,又做得是商贾营生家父与兄长待我本就颇有成见,若他们知我不但行商赔的血本无归,又曾一时在绿林中做起没本钱的买卖,只恐又要气伤了家父身子。小弟本就是个爱惜江湖义气的人,待有机缘时当然会去孝敬高堂,可是眼下,不如索性随着哥哥聚义,这才叫我郭盛痛快!”

    听吕方与郭盛如此说,萧唐倒也放下心来,可他想到这小温侯与赛仁贵年纪轻轻,武艺精进的空间也大,现在这两人寻常在绿林中厮混已久的强人头领比较,也是吃亏在实战经验太少,而且目前在几座山寨之中,也没有善用长戟这般兵器的能人点拨他们两个武艺

    一番思虑后,萧唐忽然心念一动,他打定了主意,便又对吕方、郭盛说道:“两位兄弟既然愿意与我聚义,权且先至二龙山见过其他头领结识一番。不过你们二人都在绿林中打踅时日不久,在江湖上也没甚么名头,我倒另有个去处要推举你们两个去暂住一段时日,如果两位兄弟想叫自己的使戟手段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在那里必然会受益颇丰!”

    吕方、郭盛听萧唐说罢虽然疑惑,可听说能磨练自己的武艺后也立刻上了心思,立刻齐声问道:“不知哥哥打算推举我们两人去何处?”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在河北大名府萧家集中,有个民团总教师曾是东京汴梁八十万禁军教头,因其好研习矛锤弓弩槊,鞭锏剑链挝,斧钺并戈戟,牌棒与枪杈十八般兵器的精妙之处,而被唤作武神通王进,不知两位兄弟识不识得?”

560章 曝光在即,眼皮底下的重镇

    “武神通王进?”

    吕方与郭盛听罢齐齐一怔,随后吕方又说道:“我曾听闻过在二龙山大寨中,还有个汴京禁军八十万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也听说林教头虽英雄了得,却曾遭奸官构陷而到哥哥大寨落草小弟孤陋寡闻,虽隐约听过王教头的名头,可也不是十分清楚他的名头。”

    萧唐点了点头,说道:“两位兄弟随我到了二龙山大寨时,自然能见到我那林冲兄长。你们不是十分清楚王进教头的生平本事也不稀奇,数年前他也险些遭殿帅府高俅老贼迫害,只是逃脱的早,托病辞了官身至河北萧家集只做习练乡勇的民团教头,平日行事也甚是低调,是以在江湖中的名头不及林冲兄长响亮

    可是王教头在十八般兵器的使用技法上博通精熟,我寨中史进兄弟的长刀本事、山士奇兄弟的棍棒技法在他点拨下也都突飞猛进。所以我便有了请托他指点你们二人戟法的心思,不知两位兄弟意下如何?”

    “能得名师指点武艺,好确是极好,只不过”郭盛口中念罢,他又朝面戴獬豸面具的萧唐望将了过去。

    说来也怪,从他们两人一打照面开始,郭盛便觉得与这个强人大头领甚是投缘,可是萧唐数年前第一次戴着獬豸面具行事,去大闹了江州牢城营,而救出补天手李志之后便返至东京汴梁在官场上行事。在江南西路、荆湖北路等地界道上虽传闻有个戴面具的好汉纠集几山人马,曾杀散过江州的官军,可是久而久之那个豪杰却未曾再闹出些风波,是以绿林草莽也都不知他的来历(江州本地的混江龙李俊、没遮拦穆弘等曾经协助过萧唐的好汉除外)。

    后来萧唐借着辽朝发讣告说他在辽东遇难,才又戴上了那副獬豸面具暗中行事,可是在宋朝地界的江湖中人,也甚少有人知晓化名做“全羽”的萧唐在辽国南京道杀败几路当地的匪寇,甚至除掉了纵横蓟、平州地界的巨寇王伯龙。

    直到萧唐返回京东路地界,率两山好汉大败前来围剿的数州官军,还杀得本路兵马总管云天彪割须弃袍,甚至一举荡平了河北德州的地方豪强曾头市之后,宋地的绿林群豪才知道原来统领着几处兵强马壮大寨的共主,竟然是个面戴獬豸面具的神秘人士。

    其中有些江湖豪杰虽也曾听过“全羽”这个名头,可是似吕方、郭盛这样刚落草没几日的人物,他们只知眼前这个好汉是统领着青州两处山寨,可是一口一个哥哥的换了半天,他们这时才发现自己非但不晓得萧唐的身份,甚至连他的名字还不晓得。

    “这位哥哥,小弟听闻那河北萧家集,乃是名动江湖的萧任侠治下的庄镇。久闻那萧任侠不止是个行侠仗义、惩奸除暴的英杰,亦是条结纳豪杰、义气深重的好汉,小弟也是仰慕久矣!只恨天妒英才,小弟也知萧任侠受官家调派,出使辽国期间在辽东罹难

    可是萧任侠虽广有侠名,可他毕竟是官面上行走的人物。仍肯为那萧家集效命的一众管事,也都做的是白道营生。咱们二龙山、清风山毕竟是在绿林中厮混的草莽,哥哥怎地能请托那萧任侠麾下的王教头,来点拨我们二人的本事?”

    眼见吕方、郭盛眼中带着求询之意,并且都向自己自己打量过来,萧唐淡淡一笑,并说道:“得两位兄弟如此夸赞,倒教我有些汗颜了”

    萧唐边说着,边伸出手来,缓缓取下遮住脸面的那副獬豸面具,并对吕方、郭盛二人说道:“既然都是自家兄弟,我总要道明了自己的来路。我也是河北大名府萧家集出身,后来承蒙江湖同道的抬举,都唤我做任侠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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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萧唐与一众头领携吕方、郭盛以及他们各自率领一百流民返至二龙山宝珠寺后,又把留守大寨中的林冲、杨志、徐宁、唐斌等许多兄弟向他们二人做了引荐,只不过自打吕方与郭盛二人终于得知面戴獬豸面具的大头领到底是谁后,他们的思绪便似是仍在云里雾里一般

    不但在江湖中让群豪闻名顿觉如雷贯耳,在官场上亦然节节高升,甚至于汴京敢公开与殿帅府太尉高俅这等大权奸掰掰手腕的任侠萧唐,与在江湖生声名鹊起,身为统领绿林数山大寨的共主,行走江湖时专戴獬豸面具行事的豪强全羽,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在山寨设宴管待他们二人的席宴上,吕方与郭盛又听闻萧唐经略辽东,又被辽东诸族数部的头人遥尊为北地狼主的时候,更是叫这一对善使戟的年少好汉连连咋舌,惊叹不已。

    自己新拜的这个哥哥,不但行事与其他绿林枭雄大相径庭,他做事的阵仗也未免忒大了些吧

    而萧唐把他这等干系极大的秘密说于相识不久的吕方、郭盛二人知晓,他也是放心的很。毕竟他们两人也是原著中的梁山好汉出身,虽然原本应该在梁山泊聚义的一百单八将之中,有杀人如麻、残忍至极的凶徒,有好色下作、卑鄙无耻的淫1贼,甚至也会有曾瞒骗同门师兄弟污点的人物但是当他们集结聚义之后,有一个让眼下江湖好汉绝对不能容人的歹行,这些性格迥异的梁山好汉却都不会去做:

    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会出卖任何一个与自己聚过义、结过拜的心腹兄弟。

    按照萧唐的理解还是那句话:人的性格是复杂的。就算是原著中的孙二娘、张青,还有燕顺、王英、李立之流,乃至现在已经被萧唐所杀的朱贵,在原著里他们其中也有很多人不甘接受招安,可是在他们结义大哥宋江的带领下,这些或杀人不眨眼的暴徒,做过反人类恶行的凶寇却依然会前赴后继的命断疆场。

    他们其中也会有人抱怨,也有人向宋江谏言再反了朝廷重去落草,可是所有人也都没选择背弃叛离,就算是与宋江的主张早就产生分歧的李俊、武松、燕青等人,他们也都是在打完了他为梁山而卖命的最后一场战争后,才或出家、或归隐,或是另带领一拨豪强乘船出海,另去谋一番天地

    所以书中在梁山聚义的人物对于萧唐而言,其中有些人他愿意与之推心置腹,对有些人萧唐却是想杀之而后快,不过萧唐也从来不会否定梁山包括晁盖在内的一百零八人都把义气看得极重(对于为了个妇人便要与自己结义兄长燕顺抄刀子玩命,却也算跟随他宋江哥哥一直到战死沙场的王英,萧唐持否定观点,不过保留意见)。绿林义气也是把双刃剑,萧唐会因此而与些绿林人物结仇,不过起码眼下看来,绿林义气对他来说,也可以是一件好事。

    何况宋江虽然比起蔡京、童贯、杨戬等朝堂大奸耍弄权术的手段来,他的道行还实在太浅,可是他看江湖中人的眼光却也不差,吕方与郭盛在梁山群雄话定职事时,担任的是守护中军的两员马军骁将,与他们两遥相呼应的是本事低微,却是宋江心腹弟子的步军骁将孔明、孔亮兄弟二人,除了吕方、郭盛的卖相确实不错外,宋江肯把他们两个留在身边做亲随护卫,也说明那黑三郎也深知吕方、郭盛的为人秉性,绝对足以信任。

    又与两个好汉聚义,萧唐当然也是十分欣喜,只不过席宴间寨中的头目呈上一封由辽东保州呈来的书信,看过书信内容的萧唐却不得不放下手中酒碗,又唤上许贯忠、花荣等几个兄弟速速商议对策:

    辽国派出镇压辽东各路叛党的大军连胜数阵,有一彪人马探到了与保州隔江相望的来远州,已经发现保州一带改旗易帜,有辽国官方以外的人马划地自治。

561章 完颜阿骨打,你也该动手了吧?

    高永昌那厮,到底还是成不了甚么气候啊在萧唐看完保州寄来的书信后,心中又不由叹道。

    虽说那高永昌也如正史中那般兴兵反辽,自立为大渤海皇帝,可这次仓促造反的他,却是赶在了辽东生女真誓师伐辽之前起的兵。虽说辽东地界仍有数支反军趁机割地自立,但是这些势力的实力还是比不得生猛的女真联盟,在辽国征讨大军重兵压境的情况下节节败退,很明显还不足以兵力依然强盛的大辽帝国。

    毕竟辽国派出的大军以耶律淳为主帅,又汇集了萧嗣先、萧挞不也、萧韩家奴、张琳、萧陶苏斡等许多屡建战功的骁将,而在辽东各处造反的叛军虽然都要作乱抗辽,可他们之间既互不统属,而又各怀鬼胎,是以在这段时日里大多叛军只能被辽军各个击破,辽阳府以西的所有州府已尽皆被辽国收复。

    如今也自立为大王的渤海人古欲所部人马大半已被剿灭,他本人也已遭辽军牙将曲利出清、只儿拂郎二人生擒活捉,而汉人叛军中的李弘、霍六哥等首领也在乱战中被杀,另一支由也被唤做剧贼董庞儿所率领的反军在东京道的势力也基本被肃清而高永昌率领的渤海反军苦苦死守辽阳府,已陷入被三面合围的困境,然而辽军待荡平了这些作乱的反军后,下一个目标,很快就要轮到萧唐暗中占据的保州等城镇。

    虽说现在保州、皮岛等地对外宣称是被契丹头人移剌成所占据,麾下又有怨军、纪山军、以及契丹、渤海、铁骊等部的游骑部族戎卫地方,要杀退进犯来的乱军流寇尚可,如果与辽国正规军发生冲突这也并不是萧唐经略辽东的目的。

    只不过在书信的结尾,萧唐还看到了把持保州军政诸般事宜的闻焕章写下的一行字:我以为这般形势,保州须权宜缓兵与辽朝周旋,毕竟我等并非辽军眼下的心腹之患,望主公慎查!

    萧唐微微一笑,心说这个闻智叟也不愧是个心中有谋略的人物,他在辽东经营一段时日,当地的形势也觑得很清。虽说辽国的征讨大军的目标还是各地已竖起反旗的叛军,萧唐占据保州等地继续软磨干耗下去,辽军早晚还是要打上门来,但是辽东的局势必然还会有转机,这点萧唐十分清楚,现在闻焕章等智谋之士也已有所察觉

    萧唐在等候的转机,反而是尚在白山黑水中正渐渐呲出獠牙的女真诸部。

    这个时候,许贯忠接过了萧唐手中的书信,也叹道:“虽说那高永昌打着收复渤海故国的名头占据辽阳府等地,可是辽国朝中,依然有诸如大公鼎、高清明等大批渤海裔臣子不愿谋反,而在辽**中,也依然也有大批渤海军不肯响应高永昌、古欲等人的叛乱高家姐姐命言有信、言有义兄弟二人接引辽东各地饱受刀兵之苦的渤海流民至保州安生。说起来高永昌也不过是辽国东京辽阳府留守裨将出身,这厮操之过急,打出血脉同源的幌子只为自立为帝。饶是渤海族民中也不乏明眼人会看清他心中盘算,那厮也算不得甚么了得的人物。”

    萧唐颔首回道:“那高永昌不过是个挑梁小丑,那厮被清剿荡平,也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虽然他能在短期内将东京道这潭水搅浑,可我之所以敢在保州收容辽东各地诸族流民壮大声势,也没指望那厮能够一直抵挡住辽朝征讨大军的兵锋,可是辽东各处的叛军的势头已渐渐陷入颓势,那个人,现在也该准备动手了吧?”

    曾随着萧唐一并在北地女真人部族盘住过段时日的许贯忠眸子一亮,他立刻说道:“哥哥说的,可是那个完颜阿骨打?”

    萧唐又点了点头,说道:“自然就是他,贯忠你也见过那阿骨打,按你看来,他又是何等人物?”

    许贯忠略作沉吟,说道:“北地生女真诸部果真如传闻一般,各个剽悍桀骜、野性难驯,可是无论是女真诸部孛堇头人、寻常族民,甚至就连那完颜部的都勃极烈乌雅束,都对阿骨打心悦诚服、恭敬有加,他的确是个有枭雄之姿的雄主。何况那阿骨打曾讨伐辽国叛将萧海里,又率部连败高丽国十余万大军,现在生女真数部也都甘愿听其号令

    哥哥面前我也不必隐瞒,当年哥哥曾料道辽国内乱频繁之际,生女真将会异军突起,重挫世代压榨盘剥的辽朝官府,甚至极有可能颠覆辽这个立国两百余年的庞大帝国,那时我尚有几分怀疑,可前些时日纵观辽东局势,还曾亲眼得见那阿骨打及他治下族民后我确实明白了哥哥为何会如此重视女真诸部。”

    “这就是了,当时贯忠你也见得,比起辽国内渤海族裔,生女真诸部世代受辽人盘剥压迫,他们对于辽朝官府更有着刻骨铭心的恨意。如今辽东局势兵戈扰攘,早已混乱到一塌糊涂。似阿骨打那等枭雄,又怎可能错失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

    萧唐悠然念罢,他心中又暗付道:完颜阿骨打,的确是个不世出的军事天才,他之所以能够率领人丁寡薄,且落后荒蛮的女真诸部屡次能以少胜多,进而颠覆人口近千万,幅员近五百万平方公里的辽国政权,也正是因为他善于将己方有限的战力发挥到最大化,更能够准确的抓住敌人的弱点去穷追猛打,而现在誓师伐辽的最佳时机,已经摆放在了他的眼前。

    本来是要趁着阿骨打起兵建国之后,才敢趁机造反自立的高永昌,现在反而做了出头鸟,并连同着辽东各路叛军兴风作浪。战略眼光毒辣的阿骨打,不可能不会利用辽东诸族各部的叛军作乱的时机,再往辽国官军的背后狠狠捅上一刀。

    届时阿骨打率生女真诸部一旦起兵举事,辽东的局势就只会更加混乱下去,而能够留给萧唐吸纳辽东流民,在保州、皮岛乃至辽东沿海地域打牢根基的时间就还能延续数年。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阿骨打到底会选择在何时起兵反辽。不过结合正史与现在辽东局势来看,萧唐料想女真人向辽国公开宣战的时日,很快就会到来。

562章 辽军主帅,耶律皇族

    辽东,耀州岩渊县今辽宁营口附近。

    在县城东北面盘扎的营寨连绵数里,营内足有数万辽**健正在歇息休养,也有数队轻骑在营寨周围哨探巡视,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忽然有一彪人马风驰电掣般一路绝尘驶进了正营大寨,领头的骑士身后一件大红披风猎猎卷起,直如朵红云般在半空飘扬着。营寨中的辽军将士见到那人后,尽皆起身向其恭敬施礼,看来此人在辽国朝廷之中也是个权势显赫的人物。

    待那人驾马奔到帅帐前不远处,干净利落的翻身下了马,又将缰绳抛到旁边个随从的手里,随即便大步腾腾的往营帐中走去。在走到帅帐口时,那人面露笑意,并伸手用力捶了捶一个帅帐前放哨卫士的胸膛,那卫士宽阔的胸膛发出嗵嗵的响声,他更是诚惶诚恐的向那辽朝的达官贵人折腰施礼。

    那人笑着摆了摆手,待他进了帅帐之后,有十几个将官亦向他拱手施礼,齐齐朗声道:“见过殿下!”

    待那人在帅帐内首位置盘膝坐下后,便意气风发的说道:“本王看此处水草丰足,飞禽走兽也是甚多。待本王将那干犯作乱的贼子一举荡平后,这倒是个打围狩猎的好去处!”

    帅帐中一个相貌刚毅威武的将官听了,也对那人说道:“殿下若有兴致,臣也愿随殿下前来驰逐射猎。”

    那人听罢只是微微一笑,并没回复那将官的言语。毕竟他心知这将官虽立过一些战功,更是大辽北府宰相萧继先的第五世孙,当今圣皇后萧夺里懒、元妃萧贵哥的同胞兄弟。可是那人仍下意识的会与这个将官,尤其还有他的兄长保持一定的距离。

    因为这个将官唤作萧嗣先,他的兄长更是天祚帝身边的宠臣,官居枢密使,受封兰陵郡王的萧奉先。那萧奉先仗着自己是贵胄外戚的身份在朝中权势日渐壮大,可在很多辽国大臣眼里他不过是个外表忠厚、内心狭隘的弄臣,是以包括这个被唤作“殿下”的人物在内,他们对萧奉先、萧嗣先虽然表面会虚与委蛇,可心里仍那兄弟二人心怀提防。

    毕竟我大辽日趋动荡,在这般要紧的时候,绝不能再出现一个似先皇在位时耶律乙辛那等权奸祸乱朝纲

    而这个被众将称作殿下的人,正是征讨辽东各路反贼而统领辽国大军的主帅,辽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堂叔耶律淳。

    辽国的皇亲宗室可远比不大宋赵氏那般太平,从辽世宗耶律阮与耶律李胡争夺皇位,耶律察割又杀耶律阮企图篡位辽穆宗耶律璟再杀耶律察割,耶律娄国等皇族又意图谋乱赶辽穆宗下台辽景宗驾崩后,皇太后萧绰为保其幼子辽圣宗耶律隆绪,而重用汉人韩德让、名将耶律休哥等大臣与诸王宗室对持辽兴宗耶律宗真时期,法天太后又打算改立次子耶律重元为帝再到辽道宗耶律洪基时耶律重元父子起兵叛乱似乎辽朝每朝历代都有耶律皇族为了篡夺皇位,而与血亲同族同室操戈

    似乎是哪怕已经开元建国,可耶律皇族体内流淌的血液中仍保留着好勇斗狠、弱肉强食的习性,所以历代辽国皇帝继位之后,也通常都生怕自己身边那些表面恭顺服从的宗室皇族们,也会为谋国篡位,而趁自己一个不备取了他们的性命。

    可是天祚帝却对自己这个堂叔信任有加,他即位后数次晋封耶律淳的王爵,甚至还先后许以南府宰相、东京留守、南京留守等要职,可以说天祚帝对耶律淳的宠信程度,绝要远超于其他宗室诸王之。

    何况耶律淳当年还险些取代天祚帝的父亲耶律浚,差点被辽道宗改立为皇位继承人,可是现在自己那堂侄、当今的圣竟然对自己如此信任有加,这也使得耶律淳对天祚帝甚是感恩戴德。

    圣待我隆恩甚重,不但对我王儿耶律阿撒委以重任,还册封了我爱女为天寿公主既然此次奉圣御旨讨伐乱军叛党,我也必定要将那干胆敢作乱造反的腌臜混沌尽数荡平,而保我大辽江山长治久安。

    耶律淳心中正念着,当他想到自己的爱女时,嘴角不由得又扬起一抹慈祥的笑意:我的女儿答里孛,也不愧是善于引弓骑马的契丹儿女,虽说她年纪尚小,可也好磨练弓马武艺。寻常大她几岁的契丹沙里,本事反倒及不她。只是再过个几年,也是时候该将答里孛许配给个好郎君了每想到这时我心里也是不舍,尽快打完了这场仗,我也该速速返至南京王府去,多陪她一段时日才是

    耶律淳心中想罢,他又向萧嗣先等辽军将官问道:“萧韩家奴率六千兵马去攻伐开州地界的叛军已有段时日,可曾传来甚么战报?”

    萧嗣先听罢回道:“禀殿下,开州治下大半庄镇已被我军夺回,渤海叛将道剌等人虽占据城险负隅顽抗,可叛军难挡我军锐气之盛,料想打破城池收复开州,也是指日可待。”

    耶律淳点了点头,说道:“传本王的军令下去,城破之时务必要擒住道剌等叛军祸首,叛军中但有顽抗者也都诛杀勿论!可就算将士们打破了城池,也命各部将官约束住所部人马,休要趁机劫掠城中百姓的牛羊马匹、金银彩缎,无论是我契丹儿郎,还是汉人、奚人乃至城中的渤海住民,也都是我大辽治下的子民。现在东京道的局势大乱,惨遭匪患兵劫的百姓也已经够多了,现在我大辽最需要的就是休养生息,也再经不起战乱再持续下去”

    萧嗣先听罢又连赞耶律淳待百姓仁爱宽厚,可只过了片刻,他便又对耶律淳说道:“还有一事要向殿下禀明,据攻打开州以东县镇的三队拦子马报说:在他们追击一拨溃散逃亡的渤海叛军时赶到鸭绿江地界,却撞见另一伙人马将那拨叛军余孽尽数歼灭。

    后来探马探听得鸭绿江畔保州治下的庄镇,被一个我契丹横帐出身,唤作移剌成的头人率其族民所占。那移剌成似乎还与汉人、铁骊、渤海诸族头领接纳辽东诸地的流民百姓。虽与各地叛军没甚么干连,可他与其他部族头人安置我大辽治下的子民,也并没有奉从北院官司的指派。”

    听萧嗣先报说罢了,耶律淳的脸色蓦的沉了下来!只不过是一个部族头人,却趁着这兵荒马乱的时节在辽国边陲划地自治?看来除了各路扯起反旗的叛军,想趁火打劫的贼子仍有不少!可是自从本王率军开拨至东京道以来,还从未听过那移剌成的名头,若说他也要聚众造反,但他只孤守保州一隅收纳各路难民,真就以为能够抵挡住我大辽前来靖平辽东的大军?

    这厮到底想到做甚么?

563章 猛虎出笼!女真崛起的开始

    耶律淳思付一番后,他的神情也渐渐平缓下来,并沉吟道:“辽东各地反贼作乱,伺机作祟的流寇也是多如牛毛。寻常部族的头人,还有那些地方豪强为了自保而联结在一处去抵抗反军贼人,这倒也不稀奇现在咸州、通州、信州、威州仍为叛军所占据,我大辽也正是用人之际,如果那移剌成肯率他麾下义勇来投,本王自然会通报朝廷,赐他一个官身名爵。”

    萧嗣先略作迟疑,便又说道:“可是殿下,那伙兵马也不似是据城自保的寻常地方义勇,他们兵甲齐备,也足有数万人手。寻常地方大户又哪有这般势力?可况自从我军远拦子马探到保州地界后,那伙人马便严加防范,看来对我官军甚是提防啊”

    耶律淳听罢重重哼了一声,他的眼中又迸射出凛然的杀意:“保州、定州、宣州几处城池,当年也都不过是为了震慑觊觎辽东土地的高丽国而开拓的军镇,就算那厮图谋不轨,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那移剌成以及据城自守的数部头人如果肯遵本王宣唤便罢,可若是那厮们也是想趁机自立的贼子,待荡平辽阳府、开州几处的反贼之后,本王亲自率军去清剿那路人马,再斩了那几个贼子的狗头,以儆效尤!”

    萧嗣先等将官听罢也都轰然称是,只是待耶律淳与众将商讨如何打下高永昌苦苦死守的东京辽阳府时,忽然有个军健急急赶到帅帐前,说有重要军情,要火速报于耶律淳知晓。

    耶律淳听报心中疑惑,心想各路叛军大多不过是乌合之众,现在从战局看来,也决计难挡我大辽官军的兵锋,这般时候又能有甚要紧的军情?

    待耶律淳唤那军健入账,还没等他问话时,那军健已然扑通下跪倒在地,并焦急的说道:“禀殿下!完颜阿骨打率生女直诸部也已公然造反,并在宁江州猝然攻击驻守的渤海军,主将耶律谢十战死,我军大溃。宁江州已被攻克,治下渤海、铁骊、曷苏馆女直诸般大多亦扯起反旗,投顺于生女直叛军!”

    “甚么!?”

    帅帐中众将听罢尽皆面色立变!而惊异的耶律淳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那女直完颜部的头人阿骨打,到底还是反了么?

    耶律淳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阿骨打时,还是陪同天祚帝至混同江设头鱼宴。当时在千里以内的生女直诸部的酋长按例都要前往行宫面圣。那天的晚宴上,喝到半醉的天祚帝按照老规矩,叫生女直各部的酋长依次为他唱歌跳舞助兴,面对那种羞辱,所有的女直酋长、头人虽然忿怒羞恼,可是他们都为情势所迫,都不得不忍气吞声的迎合天祚帝

    当时只有一个女直头人选择了拒绝,那个人就是完颜阿骨打。

    耶律淳现在都没有忘记当时阿骨打凝视天祚帝以及辽朝一干宗室贵族时的眼神,虽然他只是推辞说不会跳舞,可是那时阿骨打如鹰隼一般桀骜狠厉的眸子,使得当时耶律淳也不禁心里一颤。

    当时天祚帝虽然有心杀了桀骜难驯的阿骨打,可还是他那身边宠臣萧奉先谏言擅杀生女直的头人,恐怕会引起诸部的恨怨反抗之心,就算阿骨打真有异心,可女直人丁单薄决计不会有甚么作为,届时名正言顺的杀了这不知礼数的蛮人头领也不迟

    而耶律淳心中却一直很留意着阿骨打,虽然如今女直完颜部的都勃极烈乌雅束已然身故,天祚帝已派出银牌天使,去授予那继承完颜部酋长之位的阿骨打节度使的称号可是自从耶律淳奉御旨挂帅率大军镇压辽东各路的叛军后,他便一直主意着在白山黑水中隐忍蛰伏的生女直诸部的动向,阿骨打那厮既有不臣之心,如今东京道时局动荡,他又怎能不加以利用?

    这个祸患果然反了!耶律淳狠狠咬了咬牙,他面色阴沉可怖,并凝声说道:“火速遣人去保奏圣上知晓,保州那伙人马也不过是疥癣之疾,且先不必管它,萧嗣先详稳,你速点人马火速至黄龙府布防!阿骨打这贼子既然敢反,那生女直人所谋的又岂会仅是江宁州!?”

    此时辽国用来监视与控扼生女直诸部的北疆前哨重镇江宁州,却有两三千女直勇士在城中歇斯底里的捶胸怒嚎,虽然其中有不少人身上带着数处伤口,可一场胜仗似乎点燃了流淌在他们血液中的荒蛮野性!这些女直人各个双目赤红,挥舞着手中血迹未干的兵刃仰天咆哮,就如同一头头刚冲出牢笼的猛虎!

    这时有个身形魁梧高大,五官似刀削斧刻般分明的女真头领矗立在江宁州的墙头之上,他放眼向城下望去,眼前所见的都是他的同胞子民,虽说这些精壮汉子装备的衣甲兵刃仍甚是简陋,可是他们个个都似是狰狞的恶狼猛虎,从突袭数倍于己的辽国官军开始,再经历过激烈无比的攻城战后,他们每个人体内却仍似有着无尽的力气,驱使着这些女真勇士杀光目所能及的所有敌人!

    阿骨打的嘴角慢慢浮现起一抹狰狞的笑意,他忽然又抽出腰间锋利的钢刀,也随着城下怒吼的女真族民高声咆哮起来!

    都说乱世人命贱如狗,可是阿骨打一直深知无论世道如何,他统领的女真族民只能世代受辽国官府的欺凌压迫,若要活得扬眉吐气,阿骨打也知自己或早或晚,必须要率领自己的族民亮出刀子,与辽朝这个庞大帝国决一死战。

    自从高永昌在辽阳府自立为帝,引动辽东各处反旗频起之后,女真诸部的头领苦劝阿骨打趁机也竖起反旗的呼声日渐高涨。可是阿骨打却选择了隐忍不发,他一边冷眼旁观辽东混乱的局势,一边留意着麾下族民狂烈的战意每日俱增

    虽然阿骨打并不清楚汉人一鼓作气的典故,可是他十分清楚山中的野兽在甚么时候才会变得最为嗜血凶暴。无论是噬人的猛虎,还是吃人的狼群,在它们饿着肚皮又突然发现一具血肉活物的时刻,那种煎熬的饥饿感不会让野兽的体力衰歇,反倒会驱使它们爆发出来本能的兽性,去撕裂吞噬眼前所能够见到所有生灵!

    然而阿骨打知道让这群如狼似虎的女真勇士冲出牢笼的最佳时机已经到来,白山黑水中的女真儿郎颠覆辽国这个庞然大物的战争,现在也已经打响!

564章 镔铁虽坚,终亦变坏,以金为号,永世不灭

    正当阿骨打吩咐女真族人尽取江宁州城中的兵甲、马匹、财物的时候,麾下斡鲁补、银可术、粘罕、娄室等数员大将也已赶到城头上来,他们之中有不少人身上挂着伤,可是他们脸上尽带着兴奋之色,还有两三个头人早举起手中的皮囊,用烈酒将自己灌了个酒酣耳热,发泄着心中犹然旺盛的狂性。

    我们女真儿郎世代遭辽狗欺压,今日才终于能发泄出心中憋闷的无穷怨恨!

    其中尤其是有着有万人敌之勇的娄室,在连续攻打宁江州的七个昼夜里更是骁勇难挡。他与自己的儿子完颜活女冒着箭雨率先登上墙头,面对数以千计的辽兵围攻,娄室与完颜活女竟然连杀二百余人,迫开大批的城防军掩护其他女真勇士攀上城墙在娄室与完颜活女被随后冲上的女真头人强行扶到偏僻处歇息时,他们身上早已留下多处伤及见骨的伤口,可是现在的娄室只简单包扎过了伤口,仍似只巨大的黑罴一般屹立不倒!

    阿骨打走到娄室面前,并用力拍了拍他臂膀,感慨道:“得娄室这等万里挑一的猛士为我女真诸部开疆扩土,又何愁大业不成?”

    娄室闻言则淡淡一笑,并朗声说道:“能够在都勃极烈这般雄主帐下效命,才不负我完颜娄室一身的本事!”

    阿骨打又朝娄室之子完颜活女望将过去,就见那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虽然生得雄壮威武,可是在面对自己时虽然十分兴奋,却也仍有些紧张。

    “猛将虎子,日后必成大器!”

    阿骨打称赞了一声,又亲手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接过从城中缴获的薄纱与金疮药,竟然要亲自为完颜活女包扎好他身上两三处露出的伤口。完颜活女见状连忙说道:“都勃极烈,这些小伤不碍事!恁地位尊贵,小侄又怎敢劳烦恁来为小侄处置伤口?”

    阿骨打却一把拉开完颜活女的双手,并意味深长的对他说道:“这些天你所流的鲜血,不是为我阿骨打一人而流,而是为了我女真诸族各部的子民!我为我了我女真族的猛士包扎伤口,又有甚么了不得的?跟着你的父亲好好干,如今我们已起兵要抗击辽国的暴政,日后也少不得你这等少年英雄为我女真族人建功立业!”

    娄室与完颜活女听罢更是神色慨然,待他们恭敬的向阿骨打又施了一礼后,粘罕也走上前来,对阿骨打恭身说道:“都勃极烈,原来我族誓师伐辽的健儿有二千五百人,如今加上新投奔我军的铁骊部渤海人与辽籍曷苏馆女真部的兵马,已有三千七百人上下的兵力。如今江宁州既然已经攻破,我军再去攻打辽狗何处的州府?”

    阿骨打眸中似又漫起一片精芒,他朗声道:“先取江宁州,也是因为此处是辽朝控扼在白山黑水中栖息的诸多族裔的重镇。如今江宁州已被我军攻破,室韦、五国部等各处的族民也定是人心思变。

    而黄龙府号称契丹东寨、辽之银府,不但是辽廷聚敛财税的府库,也是驻扎众多兵马的边塞重地。宾、祥(皆属今吉林农安)、成(今辽宁开原老城)三州,皆是拱卫黄龙府的屏障之地。是以下一个要攻占的州府,就是宾、祥、成这三州!”

    听阿骨打提议向攻陷三州屏障,再意图攻打辽国又重兵把守的黄龙府,饶是他身后女真众将多是剽悍好杀的猛人,可有几人却也面露迟疑之色。

    毕竟女真健儿就算再骁勇善战,现在也不过区区三千七百人马,而黄龙府却是辽国东京道除了辽阳府外第二重要的州府,要攻克那座军事重镇,只凭现在的兵力似乎还远远不够。

    粘罕略作沉吟,便对阿骨打说道:“可是都勃极烈,黄龙府城池坚固、守备森严,又是辽狗甚是重视的所在。只凭我军现有的兵力,倘若久攻不下时,又有辽狗派来前来增援的官军夹击,我军腹背受敌,战局恐怕会对我军极为不利。”

    阿骨打狞声一笑,他又说道:“就是因为黄龙府是辽国在辽东的军事重镇,所以必定要派大军来援。我军待扫除其附近其余城池之后,再静候其他辽军来援,再一一将其击溃!黄龙府只是一个诱饵,可以依着围点打援的法子消耗辽军的兵力战局不利?你们虽愿随我起兵伐辽,可是依我女真诸部现有的兵力,战局又何时对咱们有利过?”

    阿骨打又转过头去,环视着在场所有的女真头人、猛安谋克,并铿然有力的说道:“我们族人不甘世代为奴,受辽国官府的欺凌压迫,日后还要打许多场仗,每一仗辽国官军输得起,可是咱们却输不起!既然每一仗我军都要拼以死战,当然要选择更能撼动辽朝统治的法子去搏命厮杀!既然没有退路,就杀出一条血路来!”

    阿骨打那强大的气场,威严的气势使得在场那些浑如山中猛兽般的女真猛将,就似见到了咆哮山林的万兽之王一般油然而生股敬服之意,其中斡鲁补、银可术等猛将也高声鼓噪起来:“都勃极烈英明!辽狗虽然势大兵多,可又怎配是我女真勇士的对手?来的官军越多越好,正好可以将他们尽数宰了,也教那些契丹狗心寒胆破!”

    阿骨打伸手一按,那些高声鼓噪的女真猛将立刻安静了下来,就听阿骨打又沉吟道:“待我军攻占宾、祥、成等州府,收拢更多女真别部、其他族民投效我军时,也是时候建立我们女真人自己的国家了

    契丹人取辽为国号,是以镔铁之意,取其坚也。可镔铁虽坚,终亦变坏,唯金不变不坏,而我女真多部兴起于金水,当以大金为国号,望我族人所立之国永世不灭!”

    粘罕、娄室、斡鲁补、银可术在场的女真头领先是一怔,可待他们回过神来时,立刻又像炸了锅般一般,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他们疯狂的喜悦感染着在场所有的女真族人欢呼嚎叫,直似要震动得这江宁州的城墙也颤!

    注:完颜活女,大金开国名将娄室子。年十七从攻宁江州,力战创甚,扶出阵间。与敌遇于信州,活女力战出之,敌遂北。又克耶律佛顶等兵于渖州,活女以兵三百,败敌二千。从攻乙室部,败之,破其二营。迭刺部族叛,率二谋克突入,大破之。

    活女常从娄室围太原,宋将种师中以兵十万来援,活女击败之。娄室薨,袭合扎猛安,代为黄龙府路万户。历安化军节度使、京兆尹,封广平郡王,以正隆例,改封代国公,进封隋国公,谥贞济。卒年六十一

565章 不能喜当爹!是时候该回去了

    此时回到了大名府庾家疃庄院的萧唐,已经得知阿骨打猝然向江宁州发动进攻,并且大败当地驻守军的消息。只过了十几日后,阿骨打又领兵三千七百余人在鸭子河北向辽国征讨辽东叛军的萧嗣先、萧兀纳所部突然发动了袭击。

    本来准备渡河的辽兵被阿骨打半而击之溃败下来,反而让女真军乘势渡河登岸。两军在出河店进行决战时阿骨打趁着大风天气,再一次以少胜多大败辽兵。经此一役,又有大批持观望态度的生女真部族,以及辽东其他族裔,甚至契丹籍的辽国降兵选择加入阿骨打的反辽大军,而掳获大批车马及兵甲、武器的阿骨打,麾下的兵力已发展至一万人左右。

    辽国东京道本来渐渐平稳下来的局势,又在女真人突然反叛之后形势立变,而现在萧唐反倒能松下一口气来,阿骨打誓师伐辽并且接连取得两场大胜,那么险些在辽国官府面前曝光的保州等治外城镇,也能就此安然发展很长一段时日。

    毕竟萧唐虽然心知阿骨打率领女真人在反辽战争中,所取得的那一连串令人瞠目结舌的胜利这才刚刚开始,可毕竟辽国幅员辽阔,女真人要想控扼辽东全境也还需要几年的时间。

    女真人为了抗击辽国现在正拼命的壮大实力,而萧唐却也要为了积攒日后能与金军抗衡的力量,而只争朝夕般的扩充自己治下的人口数量

    “哥哥,咱们这就要准备返回汴京了么?”在庾家疃庄院内的书轩中,许贯忠沉吟片刻,对萧唐说道。

    萧唐微微颔首,并沉吟道:“保州有闻焕章主持军政民事,还有袁朗、縻貹、韩世忠等兄弟率纪山军并怨军、渤海骑1射、诸族弓马游骑戎卫地方,也有移剌成、言家兄弟等头领陆续招纳辽东难民我也放心。

    虽说我经略辽东沿海城镇,最好也当留在保州把持大局。可是我诈死已有一段时日,在朝堂上人心冷暖难觅,再磨耗下去,恐怕朝中也很快会忘了我这么一号人物了饶是大宋各处禁军冗兵积弱的弊病愈发严重,童贯、高俅等奸臣只顾把持兵权,早晚也必生祸患,可既然还有与之对持的机会,现在也还不是我离开官场的时候。”

    许贯忠点了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道:“哥哥已与那高俅结下死仇,如今我大宋朝中又有童贯、杨戬、梁师成等奸臣弄权,我听闻那奸相蔡京此时也已返至汴京,只怕又要被官家重用那厮们多是嫉贤妒能、闭塞贤路的,哥哥有意重振朝纲,又要于我大宋军旅兵权上与高俅、童贯等奸厮争执,只怕早晚也会不为那些奸党所容官场云诡波谲,其中的凶险恐怕不会比哥哥在绿林中打踅时要少。”

    “既然是我决定要走的路,当然还要继续要走下去”

    萧唐悠然说罢,随即又对许贯忠说道:“我已发书信至萧嘉穗、杨序等兄弟,叫他们得知我回在今日返回汴京。三郎、花荣等兄弟也准备好了车仗,先护送瑾娘、芃秀、展绫她们返至汴京。只是咱们几人是在出使辽国时失了踪迹的,除了史进兄弟之外,还要返至辽境内报之当地官府,才好被接引回大宋。”

    许贯忠应过后,又向萧唐问道:“既恁地,我等何时动身启程?”

    萧唐苦笑了一声,他边朝书轩窗外望去,边说道:“按现在的情况看,只得越快越好了。”

    许贯忠明白萧唐话里含义,也不禁莞尔一笑,随即他也与萧唐朝窗外望去时,就见苏瑾娘、唐芃秀等几个女眷现在正坐在院内竹林的凉亭内叙话。

    虽然现在看苏瑾娘的杨柳纤腰没甚么不同之处,可因为近一个月来她天葵未至,若有所察的苏瑾娘忙教唐芃秀为她把脉问诊。果不其然,苏瑾娘已经有了身孕。

    前后世都不曾做过父亲的萧唐,得知自己要初为人父的消息心中当然满是激动与欣喜可是问题来了,萧唐是这段时日在庾家疃庄院陪伴自己的家人时,才与苏瑾娘珠胎暗结的,可是他却仍要与许贯忠、燕青、萧义等人返回辽境,绕上一个大圈子报备辽国官府,说自己其实并未在辽东遇难才能得以返回宋境,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随着苏瑾娘的肚子慢慢鼓胀起来,按世人看来萧唐与自家娘子明明相隔两地,那么这个孩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虽然萧唐知道自己是亲爹,可是在旁人看来,他这明显就是“喜当爹”

    虽说萧唐知道在汴京自家府邸隔壁居住的大户并不姓王,可是在他还没赶回汴京之前,虽然苏瑾娘怀身孕的迹象已会十分明显,甚至也有可能已经临盆。可拖的时日再久些,只怕自家娘子在府中秘密生子之事让知晓了那么旁人看来,萧唐脑袋上不止那个绿油油的帽子是戴定了,于苏瑾娘清白的名声也甚是不利。

    许贯忠强自忍住笑意,他又说道:“哥哥如此说,我等也的确是宜速不宜迟,如今小乙留守于保州,我等与萧义、段景住两位哥哥也须尽快赶去与他汇合只不过小乙按哥哥的吩咐,又得时迁等兄弟帮衬,也正如哥哥所料,有些人自从辽国官军探知我保州划地自治后,行迹就蹊跷的很,如果任从其在保州暗地行事,日后也必将成为内部哥哥治下军镇内部的隐患。”

    “与绿林中的豪杰之辈聚义,讲究的是义气相投。而对于一些走投无路的好汉仗义相帮,他们也同样会感恩戴德,心甘情愿与我等共聚大义,也足以信任。

    可是终究还是会有那么一些人,道义、情分对于他们而言不值一提,虽说那些人能够一时为我所用,在短期内也能当得大用。可是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许会是官身名爵、或许会是称霸一方,根据这个世道上时局的变化,机关算尽只为谋求更大的功名他们想要的,我现在的确无法满足他们,所以有些人会生异心,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事。”

    萧唐感然说罢,随即又道:“也正如三郎平日常好说的,能够成就大事的人,多半也是心狠手辣的人物。何况小乙在保州观察得久,那个人现在也已经漏了些行迹,咱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再往保州再寄封书信去,我等走海路赶赴保州之事,直让我等心腹兄弟知晓便是。现在也的确只有先除了那个隐患,我才能够安心返回汴京去。”

566章 萧唐只有一个,“全羽”却可以有很多

    唏律律的一声长嘶,原是阿骨打长子完颜斡本的坐骑,却现在被萧唐在北地女真部所赢来的那匹照夜玉狮子马头轻晃。这匹神骏的白马看来颇有灵性,它似乎已然感觉到自己要与主人分离开一段时日,直把自己那硕大的脑袋直往萧唐身上蹭去。

    萧唐亲昵的在照夜玉狮子的脖颈抚摸一番,随即又吩咐庄客将他的獬豸面具、长杆陌刀并着两把宝刀都装裹好了,交到二龙山派来接应的史进、唐斌两个兄弟手里。

    史进爱惜那照夜玉狮子生得雄壮,他也伸出手来想捋一捋那骏马的鬃毛。哪知那照夜玉狮子突噜噜又打了个鼻响,虽然并非发起性子来,可看来除了自己的主人碰触它外,忽然被旁人抚摸也使得它有几分不喜。

    史进讪讪的收回了手,并对萧唐笑道:“哥哥尽管放心,这匹照夜玉狮子我等自会在山寨中好生喂养。不过看来它还甚是认生,除了哥哥之外,只怕别的兄弟也驱策不得。”

    “这马儿虽然是神骏的宝马,性子却并不算烈,与它厮混熟了便好。待我返回京师之后,也须有寨中的兄弟以我在绿林中的身份行事”

    萧唐轻轻拍了拍照夜玉狮子的脖颈,继而对史进又说道:“兄弟,虽说你是与我等一起出使的辽国,可如今既然你已在二龙山大寨中坐得一把交椅,并且又曾在华阴县与少华山朱武、陈达、杨春三个兄弟杀散官差而在县衙挂了名。

    虽说往日在官面上行走的时候,你新投到我府中不久,所以知道你是我府中亲信的人也并不多,料想也不会有谁会刻意翻阅华阴县的一桩公案,从而追查到你与我之间的干系。可凡事只怕个万一,眼下你也不宜再随我等经由辽东返至宋境,就好生留在山寨中习练武艺,于统御带兵的本领上,兄弟你也尽可多向林冲兄长、杨志兄弟等人请教一番。”

    史进听罢面色不由又显露出几分愧疚之色,并说道:“是小弟莽撞,思虑的不够周全,当时只念记着说动少华山朱武、陈达、杨春撞筹入伙,壮大哥哥在绿林中山寨兵马的声势。若因真是我之过而害得哥哥暴露了身份,小弟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萧唐笑着摇了摇头,并安抚史进道:“都是自家兄弟,休恁地说!何况既然我决议在官场、绿林中双管齐下,也自然有应对的法子。只是如今你在江湖中九纹龙的名头也渐渐响亮了起来就怕以后会有人留意到你我之间的干系。所以以后在江湖中行走时,兄弟你最好能用个化名。”

    史进见说忙不迭的点头应道:“这个简单,自家兄弟面前,仍唤小弟作史进史大郎!在外人面前换个名头,又打甚么紧?只是不知哥哥觉得我在绿林中打踅时,当取个甚么名头?”

    萧唐顿了一顿,说道:“兄弟的化名,不妨唤作史斌,仍是你史大郎的史姓,而改唤文武之斌的斌。”

    史进听了与唐斌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由朗声大笑起来,史进也打趣道:“文武双全,这倒也是个好名头!多谢哥哥为小弟取的这个化名,以后在外人面前,我就唤作史斌。至于小弟这一身纹龙刺青,在外也不会轻易显露出来,也正如哥哥所说,不怕一万,就只怕个万一!”

    萧唐淡淡一笑,心中却想道:正史中宋江率领的头领,与水浒中与他聚义的一百零八好汉的事迹出入颇多,按说在很多史籍中写道宋江以三十六人横行齐魏,转略十郡,官军莫敢婴其锋,然而后来却遭北宋名臣张叔夜的讨伐而落得大败,只得向大宋官府投降。

    然而原为宋江啸聚为寇,却又不得不接受朝廷招安的众多头领之中,只有一个唤作史斌的人物不甘心归顺朝廷,随后又起兵反宋,甚至还在兴州自立为帝,企图割据陕西、四川等地称霸一方,之后却被让萧唐在前世甚感兴趣的一代名将吴玠所杀。

    而那个正史中宋江麾下的头领史斌,极有可能就是《水浒传》中九纹龙史进的原型人物。

    虽然在这个世界中,萧唐不清楚眼下在陕西地界,是否真有这么一个人物意图在江湖中大展拳脚,亦或者说史进就是史斌,史斌也正是自己的这个结义兄弟史大郎,不过那个正史中的史斌既然也是个不甘心向大宋效忠纳降的绿林草莽,那么史进在绿林中以这个名号行事,也的确是最为合适的称呼。

    当萧唐正与史进、唐斌叙话的时候,一并从二龙山大寨到了庾家疃的这所庄院之中,正准备前往大名府萧家集向王进讨教使戟本事的吕方、郭盛两个也凑上前来。

    萧唐见了他们二人后,也叮嘱道:“两位兄弟,萧家集那边我已吩咐集镇里的管事向王教头引荐你们两个,师从他学习使戟的手段,只是王进教头还有我那师父周侗等人并不知晓我在绿林中所谋划之事虽然他们亦是我的良师益友,可我在绿林中所谋划之事,未必能够使得所有人理解我的用意。”

    吕方与郭盛听了不住对视一眼,虽然他们应过了萧唐,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解。毕竟他们按萧唐的吩咐前往萧家集向王进请教武艺,也想着把那王教头当做恩师看待,可是这还没向王进学得本事,反而要先盘算着要欺瞒他们两个已在绿林中落草聚义之事,这也不由使得他们有些迟疑。

    史进觑见吕方、郭盛二人脸上的神色,他走上前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说道:“两位兄弟,当年我从华阴县史家庄一路追随王教头到大名府萧家集学武时,也曾念记着既是清白好汉,若是落草为寇,岂不把父母遗体来点污了?可是自打随集镇里的兄弟去救助当时发配沧州牢城营的林冲哥哥、杨志哥哥等落难豪杰,再见过些奸官恶吏行事祸害起良善百姓,颠倒着比强盗匪贼还更为不堪,便明白了在绿林中快意恩仇,又打甚鸟紧?

    按哥哥常说的言语,就是要在官场中行事时做官杀恶贼,而啸聚山林时做贼杀奸官!只是咱们虽无愧于心,似我恩师那般人物也是条奢遮的好汉,可他往日在军司任职得久,是以也甚难体察到哥哥的苦心,是以哥哥所谋的大事,眼下也只得瞒过他。”

    听史进也如此说,吕方、郭盛便也各自应合道:“既然两位哥哥恁地说,我等明白了。除去瞒过王教头萧唐哥哥在绿林中做的勾当,我们兄弟已然待他如恩师般侍奉便是。”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待我在保州停留些时日,再经由辽国官府接引返回宋境时,我等自会在大名府萧家集相会。我在辽东、绿林中暗中图谋之事,自会挑个妥当的机会说与王进教头晓得,也不必再教你们三个,还有似山士奇兄弟那般在王教头面前憋的苦闷”

    萧唐正说着,心里却想道:或许说通王进并非甚么难事,可是若换做我那师父周侗尤其是岳飞等人,想叫他们明白我的心思,怕是千难万难也难以成事

    那边刚将萧唐在绿林中所使的武器兵甲驮在马鞍上的唐斌回过头来,也对萧唐笑道:“哥哥如今要至汴京重返官场,萧任侠要重出江湖,旁人只怕想破头来,也猜不到哥哥以全羽之名已在咱大宋地界大弄过了几场!”

    萧唐闻言大笑,并摇头说道:“兄弟这话说得岔了,萧唐固然只有一个,而待我回了汴京之后,山寨中所有的兄弟,都可以做那面戴獬豸面具的‘全羽’!”

567章 我郭药师想要的,你能给我么?

    当萧唐、许贯忠、萧义、段景住四人离开了庾家疃准备走海路北的时候,前番有辽军远拦子探到边界,而经历了一场虚惊的保州、皮岛等地也早已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现在无论辽东哪族的百姓,无论是农耕庄户、还是游牧流民,他们总可以在保州地界找到一块栖息之地,久而久之,他们也自然会将这里当做是自己故乡家园,何况经历过前方民族动乱风波之后,各族之中那些好撩拨生事,恶意挑起诸族间是非的无耻之徒,以及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也早已被执法森严的裴宣施以雷霆手段铲除得干净。随后的一段时日里,在保州、皮岛等地的百姓的民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换而言之,以往关外风气剽悍、好勇斗狠的诸族部落杂居相处时,一旦产生些矛盾争端时,族群聚居的各族也的确习惯于互相救助,动辄不经官府,而举族出动向族民讨公道,是以才不可避免的造成极大动荡。而经过裴宣一番严厉的敲打,也让所有族民不得不习惯由司法衙门来协商解决争端。

    而在裴宣大施过拳脚之后,就轮到不但广有才智,且吏道精熟的闻焕章出场了。

    首先闻焕章在资源分配,已经做到最大限度的不偏不倚,他不但命麾下的胥吏将户藉商铺的名簿梳理的十分清楚,让诸族百姓能够各执其业、安居下来,再有意识的鼓励各族子民应皮岛文仲容、崔埜的开始施行海商贸易时,采集各式本地的特产,待与大宋、高丽、辽境南京道地域甚至东瀛各地海运互贸时还是走私商的身份,换取各大的利益

    闻焕章随后又煞费苦心的施行的诸般政令,大多也都是为了让诸族百姓能够意识到但凡在此安生的居民,无论族裔身份,他们合则两利、分则两伤,现在依然形成了一种密切结合的关系。

    是以现在萧唐虽然不过只占领保州这区区一座军州,再连同着包括皮岛在内的几处海镇,可是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辽国边陲之地,他这个“死后”才被追封做一方节度使的宋廷官将,也不似现在宋廷中似王焕、张开、韩存保等只领着节度使虚衔的行伍宿将,他现在的权势真似大唐、五代时期的节度大员那般,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不但全权掌握所辖部队随时调动,也自行任命治下所有掌管民事、财政的官员。

    而且萧唐这个地方军政府又不受任何官府节制,是以也早可以说成是割据一方的土皇帝。

    而辽东难民饱受兵灾之苦,他们虽然多是辽国的子民,可是他们想要的平静而又安定的生活官府却给不了他们,现在的他们也乐于被分配这处制度与秩序逐渐健全的城阜安置,无论收纳他们的那个狼主,到底是甚么身份。

    可是寻常百姓的愿望容易得以满足,有一个人却不甘心就此厮混下去,那个人就是郭药师。

    现在郭药师正骑着马儿在保州城外四处游走,目所能及处城池内外的谷各处房舍都已初见规模,而在北边不远山谷也修建起了坞壁堡垒,城外五六里处肥沃的土地现在也早已翻作良田,但见绿野千里、葱葱郁郁,时不时还能瞧见汉人、渤海族中以农耕为生的农夫三三两两聚到一处,他们有说有笑着,显得格外悠然与欣愉。

    你们占得这片无主之地,只图着苟且安生下去,可是说到底来,现在你们到底算是大辽的百姓?还是大宋的子民?

    郭药师心中正念叨着,他脑中忽然又生出个想法来:而我到底又算个甚么?

    郭药师虽然在兵荒马乱的时局下不得已背井离乡,可是他心知凭借自己的威望与手段,时局越乱,他发迹的机会反而会越多。就算我只是一介布衣出身,可是正所谓乱世出英雄,哪个大好男儿不愿趁势而起,成就一番霸业?

    往日在萧唐出重金资助自己去救济在辽东背井离乡,而朝夕不保的汉人百姓,郭药师虽然心怀感激,也竭尽全力帮衬萧唐招募辽东汉民迁徙至保州地界。可是在现在几处军州海镇发展的初见规模之后,郭药师却发现自己晋身升迁,而谋求更大的功名之路已到了一个**颈,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份不但非民非官,而萧唐虽然在辽东难民中抽调五千勇壮组建“怨军”,也让他郭药师做了军指挥使一职,可是在怨军中还有个董小丑与他分庭抗礼,分占了他的兵权

    这也并没有满足郭药师能够万众瞩目,将生杀大权集于一身的感觉。

    现在郭药师也已听闻过萧唐诈死之事,又见有合计七千五百兵马,号曰纪山军的另一支部队被萧唐分批调至保州,而且那拨人马的将官大多看似是绿林草莽之辈,郭药师现在也已经能够确定:萧唐在辽东暗中所做的一切勾当,都与大宋朝廷没有半点干系?

    那个萧唐到底想要干甚么?起初我在辽阳府初见他时,他还是宋国使臣的身份,可那萧唐如今也不竖反旗,只顾暗中发展势力,而看他的行径,也不似是如高永昌等人那般,要趁着时局大乱而自立为帝

    而且那萧唐又趁着辽国官府宣告他在辽东遇难的机会,而在保州、我大辽南京道,甚至大宋京东路地界四处行走,估计也仍打算有朝一日返至大宋朝堂。此人行事也未免忒过匪夷所思,偏生董小丑、移剌成那厮们只念记他往日的义助之恩,也不想清楚那萧唐到底还是大宋的官儿,我等既然助他在保州打下根基,他为何又不给咱们谋取个功名官身?

    虽然不清楚萧唐想要的到底是甚么,可是郭药师现在也已然能够察觉,他郭药师现在想要的,萧唐已经不可能再满足他。

    现在保州效法当年大唐时节度使的藩镇,治下僚佐知州、判官、推官等,以及军中指挥使、营虞侯、兵马使等官位一应俱全,可是说到底来,我们这些所谓的幕府专署官吏、将官,也都不是大宋、大辽任何一个朝廷中有正式编制的官员,把话往难听了说,这不就是在一处弹丸之地做个草头王,再胡乱晋封些职事叫各部头领、头人过过干瘾?

    郭药师此时表情也渐渐阴沉下来,他又暗付道:萧唐啊萧唐,那时你虽对我有恩,可是我助你接引辽东汉人流民,这些时日把守一方也丝毫没有怠慢,便是天大的恩情我也算报答过你了。可是我枉做个怨军指挥使,一来无法封爵拜候,二来辽东时局变化莫测,你又是瞒过大宋朝廷私自图谋不轨的,这保州连同几座海镇,你又能守得了几时?三来我郭药师毕生所愿,也绝对不是被个偏安一隅的草头王控扼白白辜负了我一腔雄心壮志

    毕竟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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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